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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子紋 ]【誤中美人計】[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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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6:13: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這女人的腦袋是跟鳥類一樣大嗎?

  竟因為他的聲音夠好聽,而決定讓自己擔任她的保鑣,

  可問題是……他的職業不是保鑣啊!

  當自己正要拒絕她的「好意」時,突然發現這小妮子是個眼盲?

  看她行動不方便的無助模樣,

  他的心底竟升起從未有過的同情,立刻接下保護她的重責大任,

  接著更破天荒的陪起女人逛大街,

  瞧她先買鞋、再買裙、後買飾品……還要買內衣?!

  非常糟糕的是,他居然對她的「無心誘惑」感到心動,

  還甘願自動從保鑣降級成男傭任她使喚,

  買尬,一年前慘遭未婚妻背叛的傷口都還沒復原,

  現在又對這個美麗的東方娃娃動情,

  本想暫時留在她身邊,「觀察」兩人是否有未來可言,

  卻「不小心」發現,柔弱小女人和自己想的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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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6:14:1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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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遠地區面臨的最大問題便是人口外移,尤其在求生不易的情況下,城鄉的差距也因此越拉越大!

  明星學校是眾人搶破了頭,但是在偏遠地區,一個學校的學生加起來能夠有幾十個人就算是不錯了。

  今年雖然遇上龍年生的小孩到就學的年齡龍年,但是新生入學的情況依然不是太好,這個時代,父母也不太迷信什麼龍子龍女的了,所以今年一年級只有一班,總共不過二十個人。不過男女生人數還算平均,有十一個女生、九個男生。

  二十個人裡有一對男女特別受到矚目,站在一起,就像一對漂亮的洋娃娃,真的是很少見到這麼美麗的孩子。

  小男生叫華傑,小女生叫華幼凌,是對異卵雙胞胎,父親是台灣人,母親則擁有二分之一的法國血統,所以兩個孩子外表亮眼得令人一眼難忘。

  老師看到小男生,只覺得這孩子帥得不像話,看起來就是一副聰明樣,不過僅限子──看起來。

  「華傑,來拿你的考卷!」吳老師忍不住提高音量,一個學期過了一半,幾個孩子的個性她也抓得差不多。華傑──一個標準的問題學生,闖禍一定有他的份,成績永遠排名最後,每次一看到他的名字,她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華傑頭低低的站在老師的面前,一副天真又無辜的模樣。

  作育英才多年,吳老師一點都不吃這一套,「拿回去,把錯的地方都訂正過,然後再抄一遍!你也學學你姐姐,好不好?」

  華幼凌與華傑雖然打從一個娘胎出生,但不單個性南轅北轍,就連成績也是天差地遠。

  華傑不發一言的走回自己的位子。

  坐在他右邊的華幼凌瞄了他一眼,「叫你用功讀書就不要,你看,被老師罵了吧?」

  華傑的嘴一撇,要不是講話的是自己的姐姐,他早就罵回去了。

  下課鐘響了,小朋友都離開座位跑出去玩,只有華傑硬被留在座位上,訂正考卷。

  「好爛,你只考七分啊。」坐在他前面的孫依玲轉過身,忍不住恥笑。

  「我考七分關你什麼事!」華傑火大的瞪著她。

  他們班的前三名都由女生包辦,其中一個是坐在他右邊的華幼凌,一個是坐在他前面的孫依玲,再一個便是坐在他左邊的胡穎蓁。

  就某個程度來說,這樣的安排是老師的用心良苦,想說週遭都是優秀的同學,好歹也能提升一點他的程度,但是誰知道,華傑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怎麼教就是不會,只會當班上的「啦啦隊」──永遠拉低班上的平均分數,真的會被他給氣死。

  「我姐姐考一百分!」深知輸人不輸陣的道理,華傑的聲音可大了。

  「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坐在他左邊的胡穎蓁開口。

  華傑瞪著她們,覺得她們真的很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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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6:1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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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絕對承認自己是一個很幸運的人。

  華幼凌坐在車子裡,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安撫自己緊繃的神經。她太累了,接連兩天因為身體的不適而難以成眠。

  從小生長在一個優渥的環境,小時候因為身體不好,所以總被家人捧在手心當成寶,從懂事開始她就沒工作過,絕大部份的人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朵漂亮柔弱的,長在溫室裡的花朵。

  可是她並沒有那麼不堪一擊,從大學時代開始,她就瞞著家人不斷跟著紅十字會的工作團隊,到世界各國需要幫助的地方去當義工,不收取任何的費用,只是單純的付出。

  儘管她去的地方有些實在落後得令人難以想像,但她依然在這樣單純的社會服務團體裡找到快樂。

  反正家裡從來不需要她賺錢,當她缺錢的時候,父母甚至弟弟都會滿足她的一切需要,她根本不需為生計所苦,所以她過得很快樂,畢竟有這樣自在的生活,若她還不滿足的話,真的會遭天譴。

  原本下個月她也要跟著紅十字會到非洲去,但現在,陪著她的,卻是眼前的一片黑暗。

  看不見使她深刻的不安,因為眼盲而不能前往非洲則令她遺憾。

  拿起手中的蘋果,她聞著香,稍稍安撫了煩躁的心。眼睛很痛,但她極力克制自己伸手去碰,只要再過幾天──她對自己說道,再過幾天她就可以重見光明,至少醫生是這麼告訴她的。

  「我們還要多久才到機場?」她柔聲開了口。

  趁著大好的假日選擇到瑞士滑雪,沒想到竟遇上了輕微的雪崩。當時她幸運的逃過一劫,卻因為重心不穩跌在雪地裡使護目鏡飛離,照在白雪上的陽光直接反射到她的眼睛數小時,造成暫時性失明。

  醫生無法肯定的告訴她多久會好,可能幾天也可能幾個月,當然也有永久失明的可能,不過這種機率很低,比中樂透還難,她想自己不會是這千萬分之一。

  「大概還要四十分鐘。」回答她的是滑雪度假中心派來送她去機場的司機。

  「喔!」聽到這個答案,華幼凌輕靠回椅背。這兩天來,她每遇到一個人就開始分析這個人的聲音,猜想對方的長相,這帶給她在黑暗中的少少的樂趣。

  她的手輕觸著門把,然後車窗。

  冷──外頭的冰冷幾乎使她打顫,她不發一言的讓車子送她到機場。

  她要回台灣,她從小成長的故鄉。雖然在十幾歲時便到法國定居,但她每年都會回去一、兩趟,她相信回到那個環境會使自己心安,緊張的情緒可以因此得到舒解。

  她的雙胞胎弟弟華傑現在也在台灣,並打算在近期娶他們最好的朋友──胡穎蓁為妻,所以就算是雙眼失明,她也得趕回去。

  下著雪的馬路需要專注的開車,但司機卻因為低頭撿一張卡片而沒有注意到前面的路況。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當他看到前面的車子突然緊急剎車,他立刻發出咒罵,用力轉動方向盤,但還是擦撞到了前面的車子,他們的車在覆雪的道路上開始打滑。

  華幼凌眼睛看不到,根本就搞不清狀況,猛烈的撞擊使她心驚的放聲尖叫,她可以感覺自己的頭撞到了車窗,車子驀地停了下來。

  她呻吟著撫著撞到的頭。

  「小姐,你沒事吧?」華幼凌聽到司機緊張的問句。

  微定了心神,她輕搖了搖頭,「我沒事,現在是怎麼一回事?我們撞到了什麼嗎?」

  「擦撞到了別輛車子,應該沒什麼,我去看一下。」司機推開車門時,一陣寒風吹來。

  她不禁拉緊自己的圍巾,腦中在此時,才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失明的自己,就這樣獨自回台灣,似乎不是個好點子。

  黑暗緊跟著她,這一路會遇到什麼突發狀況都是未知數,失明給她帶來許多不便。

  她心驚的坐著,除了外頭的些許風聲,什麼都聽不到,這令她感到心煩意亂。

  她討厭現在這個情況!手摸索著,很快在自己的腿邊摸到外套和帽子。

  她立刻將毛線帽緊緊壓在頭上,然後緩慢且笨拙的穿起外套,接著慢慢的將車門推開。

  雖然已經加了件保暖的羽絨大衣,但是車外的冷空氣依然使她發寒。她小心翼翼的站在似乎結霜的馬路上,聽著不遠處的爭執聲。

  「我們趕著去機場!」這似乎是司機的聲音。

  「我管你們要去哪裡,」隨後是一個尖銳的年輕女聲揚起,聽來她正處於盛怒之中,「你給我在這裡等警察來,我告訴你,這輛車是我二十歲的生日禮物,你現在把它撞成這樣,我看你怎麼賠得起!」

  「這位小姐,如果賠不起的話,你現在找警察也沒用啊!」華幼凌慢條斯理的接話。

  「華小姐,你怎麼下車了?」司機一看到她有些驚訝,「外頭很冷,你到車上等著吧!」

  「沒關係。」她勾起微笑,很清楚嬌小的自己在這些高大男人面前是多麼的脆弱而惹人憐愛,但這是外表給人的錯覺,真實的她可不是如外表這般弱不禁風。

  「你是誰?」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是要趕去機場的人。」華幼凌在黑暗中試圖踏出一步──安全!她露出個淺淺的微笑,再一步,但這次沒那麼好運,她不知踩到了什麼,踉蹌了一下。

  「小心!」一道男人低沉的聲音出現,一雙厚實的大手同時握住她的手臂。

  她驚喘了一口氣。

  「你還好嗎?」看著這個東方女孩一臉蒼白與驚恐,瑞奇·華德順口問了一句。

  這個聲音──很好聽!

  雖然處在驚魂未定之中,但對方手心的溫度卻讓華幼凌不由自主的安定了心神,身體感覺到有股突如其來的溫暖。

  這厚實的聲音並不屬於她方纔所聽到的任何一個人。

  「謝謝!」她緊緊的拉著他,好似他是一塊救命的浮木。

  她太用力了。瑞奇可以感覺她不自覺的加重握在他手上的力道。

  「瑞奇,」女聲再次發難,這次的聲音揚高了不只八度,「給我立刻離開她!」

  華幼凌可以感覺握住她手的男人明顯遲疑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依言放開了她。

  突然失去他的支持,她的心中立刻感到不安,這實在沒有道理呀!

  瑞奇──這個男人的名字,聽起來還算不賴,聲音也不錯,但是太聽話了。華幼凌不由得在心中猜測要他放手的女人是什麼身份──妻子?情人?

  「你找警察了嗎?」露亞一把勾住了瑞奇的手,對華幼凌揚起下巴,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這位小姐趕著去機場。」瑞奇忍不住多看了華幼凌幾眼。

  小巧的臉上掛著一副大到擋住半張臉蛋的太陽眼鏡,頭上的毛線帽也大得快要把她的頭給吞噬了,他心中突然有股衝動想要摘下它們。

  他想看看藏在大眼鏡下的臉蛋到底是什麼模樣?是否真如她的身高般袖珍?

  「那不關我的事!」露亞瞄到他打量的眼神,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對這個眼神並不陌生,這是一個男人欣賞女人的眼神。

  在前些日子,瑞奇會用這樣的目光追隨著他的未婚妻──費琳·密特。不過在那婊子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後,他對她的愛意似乎已消去,雖然他們在公事上依然保有合作關係,但也僅止於此,至少在她眼裡看來是如此。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大好機會,早在她十八歲第一眼看到他時,就被他所吸引,只是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不管從任何角度看來都很完美的未婚妻,所以她可以說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但現在,她可能得到她所想要的,所以她一點都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而這個討厭的東方女人……她像是看蛆似的厭惡眼神瞄了華幼凌一眼,當然不能是威脅。

  「她會趕不上飛機。」瑞奇盡可能按下脾氣,然後將她環在自己腰際的手給拉開,「這件事就算了吧。」

  「她趕不上飛機,關我屁事啊!」露亞這次幾乎尖叫,對他拒自己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感到顏面無光,「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最好別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瑞奇的藍眸因為她的話而顯得陰沉。難不成這一輩子他都擺脫不了自私又幼稚的女人嗎?費琳是如此,但因為愛她,所以他可以忍受,但露亞呢?一個他根本不想費心,卻被家人硬塞給他的丹麥公爵孫女兒──

  「你是我的保鏢,」雖然注意到他臉部的變化,但是露亞仍相當堅持,「一切都要以我為第一優先。」

  瑞奇深吸了口氣,要自己克制住脾氣。

  露亞是他祖父多年好友──丹麥公爵馬克的孫女兒,昨天才歡度她二十歲的生日,馬克送給寶貝孫女的生日禮物就是現在被擦撞的名貴跑車,而他本人則是壓根忘了她的生日。這一點其實也不該令人意外,畢竟這女人根本不值得他費心,更別提準備什麼生日禮物了。

  但是他不在乎,卻不代表自己那對高貴的外交官父母也這麼想。在父母的傳統觀念裡,他兩手空空便是最大的無禮,所以他只好在露亞的生日派對中不得已的要她自己開口決定生日禮物。

  只是他沒想到這小丫頭竟會異想天開要自己當她的私人保鏢一天,且在這二十四小時內,他都要像個僕人似的守護著她。

  她既然開口,他當然沒有出爾反爾的餘地,這就是他得要忍氣吞聲站這裡的原因。

  雖然所有人都不介意他與露亞相差了近十歲的年紀,但是他對她根本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一年前,他與相戀多年的未婚妻分開,原因很簡單,她與另一個男人睡在一起讓他撞見,還在三個月前結了婚,他大醉一場之後,絕口不再提及此事,對於感情,他不認為自己會再有憧憬。

  他瞄了一下手錶,再六分鐘就十二點,然後他的噩夢就會結束了!

  「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他退了一步,拉開與露亞之間的距離,「但是警察等會兒就來了。」他看向華幼凌,「小姐,若你趕時間的話可以先走,畢竟不是你開的車,跟你本人無關。」

  「是啊!小姐。」司機也在一旁點頭,「我替你叫車,不然你會趕不上飛機。」

  「可是……」華幼凌遲疑著,雖然開車的人不是自己,但若她就這麼走了,好像也不太講義氣,而且她看不見,隨便搭另一輛車離開……她不知道這是否是個好主意。

  「沒關係的,小姐。」司機打開後車箱,替她拿出行李,「等警察來,寫完保險卡就沒事了,我會替你找合格的計程車司機。」他試圖安撫這可愛的中國娃娃。

  「喔,好吧。」她這才點頭同意,手摸索著想要將行李箱的拉桿拉起來。

  瑞奇沒有理會又開始跟司機爭吵責任歸屬的露亞,反而注意到這嬌小女孩的遲緩動作。

  「在這裡。」他伸出手,替她拉起拉桿。

  華幼凌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再次謝謝你。」她當然知道伸出援手的人是瑞奇,他一靠近,空氣中就飄著一股屬於男性的麝香味。

  瑞奇困惑的看著她,盡可能不著痕跡的在她眼前揮揮手,驚訝於她的無動於衷。

  「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應該轉身離開,就當與她的碰面是人生中一件小小的意外插曲,但他沒有,反而停在她面前,「可以冒昧的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華幼凌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發現自己很喜歡聽他講話時的溫厚語調,「什麼事?」

  「你看不見?」

  華幼凌一愣,沒料到對方會這麼直接,她的嘴角微微揚起一道弧度,直言不諱的說:「對。」

  她的回答令他感到驚訝,忍不住公然審視著她。這個東方女人有著細緻的骨架和纖弱的身段,看起來年輕得像未成年少女,如此柔美的女人柔美竟然看不見,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因不捨而乾澀。

  「你要自己搭飛機?」他不禁蹙眉,「沒人陪嗎?」

  聽到來自一個陌生人的關心,她露出一個微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想,我應該可以自己來吧!」

  她的想法很單純,反正回到台灣之後,可以直接去找弟弟華傑,有他在,她相信任何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你要去哪裡?」他不想與任何女人有所牽扯,畢竟對於一年前才結束一段感情的男人來說,現在就要他開始認真經營一段穩定的關係似乎還太早了點。

  他的家人對此抱持不同的觀感,雖然他的家庭觀念也很重,但是家人的想法卻還沒有大到可以左右他。

  「回家。」她的笑容很燦爛。

  他不由得揚起了唇,她的笑容使四周的寒冷一掃而空。

  「我送你去機場。」瞄了在不遠處張牙舞爪的女人一眼,他很快的下了決定。

  他當然無法放任這麼個落難女子獨自去機場,這可有違紳士風度。

  華幼凌一臉受寵若驚。

  「瑞奇,你在說什麼?」露亞耳尖的聽到這一句,立刻走了過來。

  瑞奇又瞄了一眼時間,很好──時間到了,他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幼稚的丫頭了。他立刻退後一步,躲過了露亞的手。

  她臉上的挫敗令他揚起嘴角,這二十四小時,他也實在是覺得受夠了!

  他的手輕輕扶在一臉茫然的小女人手肘上,「司機先生,你叫車了嗎?」

  「是!」司機也有些意外事情的轉變,「應該等會兒就來。」

  「瑞奇!」露亞怒火沖天,「你為什麼碰她?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我的保鏢!」

  「時間到了。」他對她亮了亮表,「不好意思,等會兒我會通知你的父親,你就在這裡等警察來吧。」

  她氣得直想跳腳,「你怎麼敢這麼做?難道忘了我是誰嗎?我爺爺可是丹麥公──」

  「我很清楚,你不需要強調,我現在要送這位小姐去機場。」瑞奇十分堅持。

  就因她的祖父是丹麥公爵,她會這麼驕縱,畢竟身為獨生女,她可是將來的女爵爺,只不過對他來說,她的顯赫家世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雖然他的家族並沒有貴族血統,但是祖父擁有世界最大的造船集團,而他的雙親是優秀的外交官,因為這樣的背景,使他從小到大待過大半個地球,他在法國、中國和德國讀書,最後在三年前選擇回到德國接手自己祖父的事業,這幾年他做得還不錯。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自己的感情……想到費琳的笑臉,他的眼神一黯。

  「你不准走!」露亞不客氣地指著他的鼻子,「如果你走的話,一定會後悔,我絕對會要你付出代價!」

  他不帶任何感情的看了她一眼,便扶著身旁女子邁開步伐。

  「不准走!你聽到沒有?」露亞眼捷手快的衝了上去,硬是擠進兩人之間,因為事出突然,瑞奇來不及反應,華幼凌一個踉蹌跌在雪地裡,過大的太陽眼鏡也不知飛到哪裡去。

  瑞奇連忙伸出手想要拉起她,但後者卻突然發出一連串的咒罵,「他媽的,我眼睛看不見,你也瞎了嗎?」

  聽到嬌小的東方女子口中飆出髒話,瑞奇很是意外,在他印象中,東方女子該是溫柔婉約的,而且她外表確實也給人這種感覺。

  「你說什麼?」露亞雙手叉腰站到華幼凌面前,完全沒有要伸出援手的樣子,「你看不見?」

  「對!」華幼凌覺得自己的屁股快痛死了,「你有意見嗎?」

  「當然有!」知道她是個瞎子,露亞沒有同情,反而更是諷刺,「看不到就認份一點,幹麼出來亂跑?」

  「倒霉,遇到一個瘋子。」華幼凌火大的掙扎起身。

  「你說誰?」

  「誰回話就是誰啦!」大腿有點疼,華幼凌不禁嘟起了小嘴,雙手不停的摸索著,「我的眼鏡呢?」

  「真那麼行的話就自己找,我看你有多厲害!」露亞很享受地看著這個東方女人狼狽的樣子。

  這女人最好不要再給她遇到,不然等她眼睛好了之後,一定會要她好看!華幼凌恨恨的心想。

  「在這裡。」瑞奇皺著眉頭蹲在她面前,體貼地將太陽眼鏡交到她的手上。

  華幼凌的手一握,露出一個微笑,他身上傳來的溫度使她鬆了口氣,「雖然遇上了個瘋子,但也遇上了個好人。」

  她的聲音很小,但還是傳進了瑞奇的耳朵裡,「很榮幸被你歸為善類。」

  「我看不見的是眼睛,而不是心。」她沒有拒絕他扶住自己的手,讓他把她拉了起來。

  「瑞奇,她瞎了,難不成你也瞎了嗎?」露亞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她看不見,你幹麼對她那麼好?」

  在她心目中,很快就把這個嬌小的東方女人打進了不需費心的那一區,她不相信瑞奇會看上一個有缺陷的女人。

  瑞奇冷冷的瞄了她一眼。雖然出身高貴,但她的談吐有著嚴重瑕疵,在他心目中,她才是那個有缺憾的人。

  「我的天啊!她真的很欠揍,你是那個女人的保鏢嗎?」華幼凌忍不住開口問。

  瑞奇挑了挑眉,「算是吧。」

  「你不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蠢事嗎?」

  看來這東方娃娃不是沒有幽默感的女人,他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她,「什麼意思?」

  「你這麼幫我,不怕會失去工作嗎?」她出子善意的提醒。

  瑞奇從來都沒有把露亞給放在心上,但他不認為自己現在有必要跟她提及此事。

  沒有得到回答,華幼凌很快的就作了決定。既然對方這麼幫自己,而且他是從自己失明以來,第一個令她感到心安的對象,她實在沒道理拒絕人家的好意,「請你送我去機場。」

  「你願意讓我送?」他還以為看不見的她會凡事小心為上。

  「當然,既然我讓你得罪了人,自然得要幫你想好出路!」她有些得意的說。

  瑞奇疑惑的看著她。

  「走吧!」她笑得甜美的側著頭。

  雖然看不見,但這一點小缺撼一點也無損她身上所散發的女性柔美特質,她令他想到費琳,她也是個這麼柔美的女人……

  比起張牙舞爪的露亞,瑞奇很快的選擇對自己比較有利的那條路。

  「好。」他不顧露亞的謾罵,逕自將她的行李給放好,然後扶她坐上已等在一旁的計程車。

  「她很生氣。」華幼凌聽到那陣毫無理智可言的罵聲後,臉上有著得意的笑容。

  瑞奇打量著她,「是啊!」露亞可以說是快要氣炸了,原本想要大事化小的司機先生,這下也像是故意似的硬是拉住吵個不停的女人,讓暴怒的她留在原地動彈不得。

  華幼凌感覺到車子的移動,她靜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真的,這樣子把你的老闆丟在路邊,不怕工作不保嗎?」

  他又不靠那女人過活!他勾起一笑,「你不用擔心這個。」

  這麼海派的答案,她喜歡。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她的手不自覺的再次覆上他的手臂,「不如──你來當我的保鏢吧!」

  瑞奇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保鏢?

  「為什麼不說話?」等不到答案,她有些不安的問:「你不願意嗎?」

  這根本就不是願意與否的問題,他只覺得荒謬,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保鏢啊!

  「單聽那女人的聲音,就知道她一點都不好相處。」好像怕他會拒絕似的,華幼凌的聲音有些緊張,「你不要跟她了!反正你現在也沒了工作,我就給你一份工作。」

  瑞奇實在是哭笑不得,這個嬌小的東方女人似乎沒什麼大腦,眼睛看不見一個人亂跑也就算了,現在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開口要他當保鏢,她可是完全不瞭解他啊!

  「我很貴的。」他婉轉的拒絕。

  「沒關係!」華幼凌快速的回答,「我請得起。」正確點來講,是她爸媽和弟弟請得起。

  「小姐,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

  「也不是什麼好意不好意,」她立刻打斷他的話,「只是我看不見,所以需要一個人在一旁。不過我也把醜話說在前,等我眼睛好了之後,你可能要另外去找一份工作嘍!」

  他很快的捉到她話中的重點。

  「你的眼睛會好?」

  她點頭,「當然。」然後無奈的輕聳了下肩,「我只不過是雪盲,醫生說我很快就會好。」

  瑞奇聞言,眼底倏地有了笑意。聽到這麼個漂亮的小姐並非永久失明,這使他的心情大為好轉。

  「你願意嗎?」華幼凌很直接的問。

  他低頭看著她,如果自己是在遇上費琳之前認識她,或許會放下一切緊追著她不放,跟她來段激情的愛戀,但現在……他搖了下頭,他一點都不想再把真心交到另一個女人手上。

  「你要去哪裡?」沉默良久,他問。

  「回家。」她的聲音有著一絲不解的困惑,「我剛才好像已經告訴過你了,不是嗎?」

  瑞奇對天翻了個白眼,她是說過,但他要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家在哪裡?」

  「台灣。」她興奮的回答,「你知道嗎?」

  二、三十年前,台灣還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島,但近幾年因為電子產業代工而名聞國際。

  「我知道。」瑞奇點頭。他去過好幾次,甚至大學還修了東亞人文,到中國大陸當交換學生一年的時間。

  「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你跟我去台灣……」華幼凌明顯有了遲疑,這才想起一些現實的條件,「這確實是有點強人所難,畢竟我要你離鄉背景,但……我真的需要你。」

  他一直端詳她的表情,一句我真的需要你,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電光石火之間,他知道自己不會讓她一個人。

  「好。」他作出決定。

  他答應得實在很突然,華幼凌還在想自己要怎麼說服他,沒料到他竟答應了。

  「好?!」

  「對。」瑞奇不是很在乎的說,「一個代表同意的字。」

  完全傻眼的華幼凌回過神來,開心的笑了。突然有點遺憾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不然她真的很想看看這個有著渾厚好聽聲音,行事又果決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不過……」他的聲音帶著意味深長的慵懶,「只是單純的主雇關係,對嗎?」

  她說不上話,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開始狂烈跳動,她拉著他的手臂,感受他的力量。

  「我不知道。」她咕噥,老實的回答,因為發現自己真的還挺喜歡他的。

  「不知道?!」他像是聞到血味的鯊魚抓著她的話語不放,似乎非要問出一個答案。

  真是固執的男人!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還以為受雇於人的人應該低調點,顯然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覺得人生就像是場賭博,每個人都要冒險,有人可能因此大獲全勝,有人因此一敗塗地。」

  就是把這一切當成賭注,所以自己現在才會坐在他的身旁,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然後發現自己或許、可能會愛上這一個陌生人……

  「賭博嗎?」瑞奇微微一笑,「找我當保鏢是場賭博?很有趣的形容。」

  她若想玩遊戲,他沒道理不奉陪,看著她美麗的外表,竟感覺有些期待,或許可以在與她相處的時光裡找到失去已久的快樂G

  他沒有把握,但試一試應該無傷大雅。

  「幾點的飛機?」到了機場,他護著她進入。

  「六點十分。」她將飯店服務人員放在她外套內裡的機票和護照拿出來,「是這個時間吧?」

  瑞奇飛快的看了一眼,「沒錯。」

  他注意到她的年齡,雖然她看起來一副未成年的樣子,但實際上,竟然比露亞還大上好幾歲。

  「去改班機吧!」華幼凌笑著說。

  「為什麼?」

  「總要等你收拾好東西才能走吧。」

  「不需要。」瑞奇瞄了眼時間,「我打個電話叫人送來就好。」最重要的是證件,其它東西可以到當地再買,他壓根不在乎。

  有一瞬間華幼凌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似乎在他的語氣中聽到了絲傲視一切的高傲。

  她對這樣的語調並不陌生,畢竟她有一個以電腦程序設計聞名國際的父親和一個擁有無限才華的知名設計師弟弟,他們都是那種自以為有能力可以把全世界給踩在腳底下的男人。

  但一個保鏢?她有一瞬間的困惑。

  「你要找人送來?」她好奇的問。

  「是啊!找公司的人送來。」他撥給自己的秘書一通電話,簡短的交代了幾句後,回過頭對她說:「時間應該來得及。」

  「你是保全公司的人嗎?」

  「保全公司?」他玩味著這幾個字,「挺有趣的。」或許他以後真能投資開家保全公司。

  「有趣?!」華幼凌訝異的重複了一次。

  「沒什麼。」他伸出手,自然的扶住她的手肘,「走吧。」

  他本身也很意外自己的衝動行事,這一年來,他努力工作讓自己的生活一切如常,感覺很充實,但有時也很空洞。

  他的父母擔心他日以繼夜的工作,便自以為是的認為他需要一個伴──一個讓他除了工作以外的重心,然後就不顧一切的把露亞塞給他,殊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只會使他更煩躁而已。

  有些傷口和情感他還不想去觸碰,面對露亞的嬌縱,只會使他反感得想要逃離。

  不過上天算是對他不薄了,讓他在這個時候遇上這嬌小的東方女人,無異是他這陣子遇上的唯一一件好事。

  他決定放自己幾天假,就當是生活中的一個調劑或是……遊戲吧!反正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與他來段短暫的感情。

  所以就先這樣吧,她需要自己的時候他會在,等她復元之後他就會離開,彼此繼續過著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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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6:1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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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眼睛纏著厚厚的繃帶,但華幼凌依然可以感到不適的灼熱,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有受刺激的淚水滑出。

  「你不舒服嗎?」瑞奇細心的注意到她的沉默。

  她搖頭,「沒有。」深吸了一口氣,自我安慰這樣的不適只是暫時,「我們現在到哪裡了?」

  「我也不清楚。」搭了十六個小時的飛機來到台灣,四周的景色對他來說是全然的陌生。

  她轉而用中文問計程車司機,「不好意思,我們還要多久才到?」

  「若不塞車,頂多再二十分鐘就到了。」

  「再二十分鐘。」華幼凌用法文對瑞奇說,「你累嗎?」

  他忍不住一笑,他其實聽得懂中文,但是她並不清楚,所以很自動的翻譯,「累的人該是你吧?」

  這一路上她睡得並不太安穩,看來失明對她來說,沒有像外在所表現的那麼無所謂。

  「我還好。」她回答,「還記得從我十三歲離開台灣開始,時常都忍不住想要跑回來,每年至少一次,要不就更多,有時想想,我回台灣的次數比去看在美國的爸媽還要多。」

  聽她淡然的口氣,似乎跟自己的父母並不特別親密,這倒令他很訝異了,他還以為東方人的家庭觀念就是把小孩綁在身邊。

  「這裡有什麼讓你這麼留戀?」他好奇的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露出個淺笑,「我從小生長的地方交通並不方便,但卻是令我最自在的地方。」

  他想著她的話,「那個地方很漂亮嗎?」

  「是很漂亮。」她笑著點頭,「不過一定不會如你所想像,那地方很偏僻,人們不到九點就上床睡覺了,對於絕大部份的人來說,偶爾去住個幾天可以,但要長住,可能沒幾個人會願意。」

  她的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她所喜愛的地方──他相信值得一遊,「希望有機會可以去。」

  「你會有機會的。」她相當肯定的點頭,「我們先在這裡住幾天,然後你就得陪我回去山上了。」

  「山上?!」他好笑的拉高聲音。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笑意,她忍不住朝他的方向看去,「是啊,山上。」

  「我開始期待了。」他的眼睛閃出好玩的神情,只是她看不見,當然沒有注意到他熱切的目光。

  不由自主的拉過她的手指把玩,她實在太過纖細了。

  車子停了下來,華幼凌立刻開口,「到了嗎?」

  「是啊!到了。」司機下了車,然後將後車廂打開。

  華幼凌在瑞奇的扶持下緩緩下了車。

  瑞奇用觀察的眼光打量眼前的大樓,雖然有些年份,但是外觀維持得不錯,而四周川流的熱鬧車潮,證明這是個位在市中心的高級精華地段,看來價值不菲。

  這個女人如他所料,出身不錯。

  「你先到大廳坐著。」瑞奇將她扶到明亮的大廳沙發上,才折回外頭拿行李。

  提著自己簡單的行李和華幼凌的旅行箱,他謝過司機後馬上回到她的身邊。

  「華小姐?!」櫃檯的保全人員一看到華幼凌的身影,立刻跑了過來。

  他在這棟大樓擔任保全約三年的時間,看過她幾次,這個漂亮有氣質的女人令人很難忘。

  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華幼凌一臉困惑,「你是──」

  「我是小周。」微窘的搔了搔頭,儘管知道自己只是個保全人員,人家不記得他是理所當然的,但難免仍有點失望。他還記得大概半年前她來時,可以叫出他的名字的……

  「原來是小周。」華幼凌的嘴角揚起一個甜美的弧度,「不好意思,我看不見,所以不知道是你。」

  「你看不見?」小周完全不敢置信,忍不住低下身子打量,只見她大大的大陽眼鏡後頭真的覆著繃帶,「怎麼會這樣?」

  這麼漂亮的小姐竟然看不見了?!想來真是令人覺得惋惜。

  「是因為雪盲。」聽出對方的關心,華幼凌的態度也很和善,「只是暫時性失明,很快就會好了!」

  「原來如此,」小周這才露出一個笑容,「好加在不是永久的,不然還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對漂亮的眼睛。」

  對方的讚美令她臉上的笑容更深,「我弟弟在家嗎?」

  「我不清楚。」他想了一會兒才說,「現在這個時間,華先生應該已經下班回來了,我去替你問一下。」

  「不用了。」她連忙搖頭,「等一會兒我自己上去就好。」

  這是位在市中心的大廈,他們的父親在十年前花了數千萬買下這裡九樓約六十坪的空間。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鬧區裡,房子的行情隨著交通的發達而水漲船高了起來。

  在台灣的日子,若不回山上的祖父家,她和華傑就住在這裡。

  但若要她選擇,她情願回去山上也不要置身在都市叢林中。

  此時小周看見拿著行李走來的男人,他相當高大,隨著他的腳步接近,更顯得越來越巨大。

  不過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除了太過高大之外,長相倒是挺好的,英俊而剛強的線條,比起華傑還真有過之而無不及,因他也有一副天生俊美的臉孔。

  「好了嗎?」聽到腳步聲,她知道瑞奇回來了。

  「好了,不過行李可能得分兩次拿。」瑞奇冷冷的打量了小週一眼,看到對方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之後,才滿意的移回自己的視線,「我先帶你上去再下來一趟。」

  「好。」她沒有拒絕,緩緩的站起身。

  小周見了,好心的伸出手要扶住她,但是瑞奇動作比他更快,空出一隻手立刻牽住她的。

  小周被他急速的動作嚇了一跳,身軀不自覺的在瑞奇充滿不悅的目光下退了一步。

  看來這個帥哥跟漂亮的華小姐之間關係不單純。看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和華幼凌臉上的笑意,小周很快就發現了這點。

  她一點都沒有發覺小周眼底的打量,和瑞奇一臉的不悅,只是任由他牽著自己往前走。

  「在九樓,」她開口說道,「九樓之一。」

  出了電梯之後,瑞奇很快便找到他們的目的地,厚重的銅鑄大門上頭有著細緻的雕刻,看得出主人對於小細節也品味非凡。

  他將行李放下,然後按下門鈴,等待回應。

  「其實我有鑰匙。」等的時候,華幼凌突然說。

  瑞奇聽了,不禁挑眉盯著她,「那為什麼還要我按門鈴?」

  「我弟弟是個成熟的男人。」她意味深長的說。

  他卻聽得一頭霧水。

  「我可一點都不希望看到他渾身赤裸的抱著一個女人在床上,到時不知道是他該找地洞鑽還是我該奪門而出,所以久了之後,我便養成了這個習慣,情願多花點時間,按門鈴等他來開門。」

  她的話使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渾厚的笑聲不自覺得使她也揚起了嘴角。

  「我一向很慶幸自己沒有兄弟姐妹給我找麻煩,」瑞奇脫口說道,「不過看來,如果有像你這樣的姐姐還挺不賴的。」

  「是嗎?」她回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當你的姐姐。」

  他失笑的撇了撇嘴角,「你年紀比我小。」

  「那可不一定。」她對他搖了下頭,「你們外國人實在不太會看東方女人的年紀。」

  他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下,「我看過你的護照,你確實比我小,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我一點都不懷疑。」她的聲音有笑意,「我看起來像未成年吧?」

  「如你所說,」他聳了聳肩,「我不會看東方女人的年紀。」

  聽起來就像是在敷衍,不過這個回答倒挺聰明的。她沒有隱藏自己的笑意,更加對這個男人充滿好奇了。

  這時大門傳來了聲響,她立刻挺直腰桿,露出最迷人的微笑。

  華傑拿著水杯,將門給拉開,「你怎麼回來了?」他有些意外地看著門外的姐姐。

  接著,視線很快就略過在許多男人心目中視為女神的她,畢竟這女人的容貌他看太久,在眾人的眼裡,她或許是個美麗的洋娃娃,但在他心目中,她根本不算美女,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被站在姐姐身旁的高大外國人吸引。

  他們的母親雖然有法國血統,但是父親卻很反對自己的掌上明珠跟外國人交往。

  因為他父親的姐姐,他們的姑姑,也是嫁給外國人,但最後卻因為婚姻不順,年紀輕輕就自殺身亡,因此他們的父親就因噎廢食的要求女兒不可以跟外國人在一起。

  「你要結婚了,我當然要回來幫忙。」華幼凌笑得很燦爛。

  華傑的嘴角抽搐。幫他?!不要害他就好,幫忙就省省吧!他太瞭解她了。

  「這位是──」

  「瑞奇·華德。」瑞奇還沒回答,她就搶著說,一隻手熱切的勾著身旁男人的手臂,「向你介紹,他是我的保鏢。」

  保鏢?!

  華傑打量著這個叫瑞奇·華德的傢伙。他來當保鏢似乎顯得浪費了,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對方俊逸非凡的外貌足以令人神魂顛倒,而他肯定,被迷住的其中一個一定有自己的姐姐!看她這麼親熱的貼著人家就知道了。

  唉,一點女性的矜持都沒有,他還以為她還挺有中國女人傳統的美德,看來在法國求學多年,作風還是變得洋派了。

  「你看上人家長得好看就說一聲。幹麼說人家是保鏢?」華傑的手一揮,退了一步,要兩人進屋裡。

  「可是他真的是。」華幼凌相當認真。她看不到,所以連他是圓是扁都搞不太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捏了捏他的手臂,瑞奇有著強壯的臂膀。「你長得很好看嗎?」

  瑞奇只是聳聳肩,沒有回答。

  坐下來的華傑聽到姐姐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現在又在耍哪一國的把戲?」

  「我沒有!」她嘟起了嘴巴,「我看不見了。」

  淒楚的口吻跟臉上的表情根本就無法取信於人。

  華傑有些不悅,「把太陽眼鏡拿掉,你腦袋有問題嗎?在屋子裡戴太陽眼鏡,難怪看不見。」

  「我是真的看不見了。」她在瑞奇的牽引之下走向沙發,「我都那麼可憐了,你還這麼跟我說話。」

  「華幼凌,我的耐心有限。」華傑比了個手勢,請瑞奇坐下。

  「真的看不見了啦!」華幼凌氣得想要跳腳,以前弟弟是個笨蛋,還挺好欺負的,沒想到長大後腦袋突然變得靈光,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華傑看著瑞奇將姐姐扶坐了下來,注意到她不順暢的動作,他的表情轉為正經,「怎麼回事?」

  「因為滑雪啊!」她有些洩氣的說。

  華傑靜了一下才說:「雪盲?!」

  華幼凌有些遲疑,然後點頭。

  「你是白癡嗎?」他冷哼了一聲,開始數落自己姐姐,「你滑雪不戴護目鏡嗎?你是第一天滑雪啊?」

  「不要說我白癡!」她也揚高自己的音調,「那是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雖然看得出她正處於盛怒中,但是她天生的娃娃音柔軟卻一點都無法讓人感到被威脅,她要跟別人吵架,明顯在先天上就輸人一大截!瑞奇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笑意。

  「意外你個頭啦!」華傑罵起自己的姐姐一點都不留情面。「豬頭還替自己找理由。」

  「華傑,講話客氣點,我是你姐姐!」

  「說是姐姐也不過比我早出生三分鐘。」他不以為然到了極點,「而且說不定是醫院的醫生搞錯了,其實我應該是哥哥。」

  「你少來了啦!弟弟就是弟弟,認命一點!」從小兩姐弟為此已爭辯了無數次,不過每次都沒有結果。

  「當人姐姐還那麼沒大腦,把自己搞到眼睛看不見?!」他的語氣有著相當瞧不起人的味道。

  她立刻替自己辯解,「我已經說了,這是意外!我坐纜車到山頂,才準備好要滑下山,誰知道上頭就因為融雪而發生了一個小雪崩,我閃避不及,所以不小心跌倒,護目鏡掉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而且那個時間也不過是一、二十分鐘而己,誰知道這麼短的時間眼睛就灼傷了,你以為我想啊?眼睛看不見很不方便耶,不然你把眼睛蒙起來試試看?」

  「我幹麼做這種白癡事?」華傑忍不住嗤了一聲,「你的情況爸媽他們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她很清楚,雖然跟自己的父母一年難得見上幾面,但他們對她的保護卻不因空間或時間而改變。可以想見,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不把她的生活弄得雞飛狗跳才怪。「我警告你,不要大嘴巴去亂說話,知道嗎?」

  華傑立刻不屑的冷哼,「拜託,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是靠出賣手足過活的嗎?」

  「華傑!」華幼凌衝動的站起身,雙手握拳,聽出他話中的鄙夷,「你說什麼?」

  「看不見就安份一點。」他輕輕一推就把姐姐給推回座位上。「想打人?你還是省省吧!我一根手指就可以讓你歸西了。」

  瑞奇眼捷手快的扶住她,不認同的眼光飄向華傑。

  這對雙胞胎姐弟在外觀上看不出有太大的相似,但不可否認,姐弟倆都得天獨厚的擁有讓人難忘的美麗容貌,而且華傑有東方人少見的高大身材,使他在氣勢上與自己相較絲毫不遜色。

  意會到瑞奇的眼神,華傑也大膽的回視,只見他不馴的眼神無懼的與他抗衡。

  最後華傑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移開自己的視線。這男人竟然不怕他,這下可好玩了。

  「這傢伙你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華傑轉用中文問自己的姐姐。

  「瑞士。」她的手下意識的拉著瑞奇。

  感覺到她的顫抖,瑞奇於是用自己大而溫暖的手握住她,將他的體熱傳達給她。

  將他們兩人簡單的互動全看在眼裡,華傑不動聲色的問:「他是瑞士人?」

  「好像是德國。」在出境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他跟海關這麼說。「瑞奇,我要給你一個任務!」她撒嬌似的晃著他的手。

  「什麼?」瑞奇一臉不解。

  華傑也冷冷的看著姐姐,不知道她又想怎麼樣。

  「去打他──」她美麗的表情轉為凶狠,「狠狠的揍他一頓!」

  幼稚的女人!華傑看著她嘲諷的搖搖頭。

  「你為什麼不動作?」她繼續搖動著自家的保鏢的手,「不要怕,他是我弟弟,生來就是給我玩樂用的!」

  這種白癡的話竟然說的出來?!華傑不以為然的看向瑞奇,就見後者一點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看來這男人還算有理智,沒有讓姐姐的美貌和嬌柔給迷惑。

  「看清楚自己沾到什麼樣的瘋女人了吧!」他從容的表示,「如果你在她的身邊待不下去,隨時歡迎你跳槽到我這邊。」

  華幼凌一聽,雙手立刻緊緊環住瑞奇的手臂,「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挖我的牆角?」

  「拜託,人才跟著你變奴才,我這叫解救眾生。」

  「你是壞人!」華幼凌生氣的吼。

  「你就是這麼輸不起,說不過人就說我是壞人。」他努了下嘴。「真是幼稚!」

  「華先生,」原本一直沒有開口的瑞奇終於打破沉默,「她看不見,請你講話三思,不要刺激她。」

  他根本沒有做什麼啊!華傑有些意外的看著他。這男人的保護欲未免也太強了點吧?

  華幼凌聞言,臉上有了得意的神情,認為自己多了個幫手。

  「華德先生,」華傑決定暫時不理會只懂破壞不會建設的姐姐,輕靠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瑞奇輕聲開口,「跟我說說你是在哪裡遇上我姐姐的?」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在瑞士,你重聽啊!」華幼凌在瑞奇還沒開口之前再度搶白。

  華傑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說話。」

  「我知道,」她冷哼了一聲,「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事情其實很簡單,他好心的幫我,還千里迢迢送我回台灣,這樣的好人,你對他不該有任何意見。」

  聽到姐姐的話,華傑沒轍搖了搖頭。好一個頭腦簡單的女人!

  「我沒有任何意見,我很感謝他幫助你,只不過──」他的視線直接落在瑞奇的身上,「我只是好奇,如華德先生這樣的人才,怎麼會來當保鏢?這實在太大材小用了點。」

  他試探的口氣十分的明顯,瑞奇這次連開口都不想,反正一定有人會搶先一步。

  「因為我長得美,而且面子又夠大,所以人家才心甘情願跟著我!華傑,我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華幼凌氣呼呼的嬌斥。

  「姐!」華傑有些莫可奈何。

  平時嬉笑怒罵是一回事,現在她眼睛看不見,雖然只是暫時的,但這可不代表他們就可以隨便相信一個陌生人。

  「幹麼?」她仍是一臉慍色。

  她的個性可一點都不像外表給人的感覺,看起來像個沒有大腦的洋娃娃,她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也明白不該隨意相信別人,但是,她就是沒辦法!

  握著瑞奇厚實的大手,她輕咬下唇。這樣的安全感,就連她眼睛看得見時都沒有過,而她眷戀這份感覺。

  「凡事小心為上。」華傑輕聲用中文說。

  「你放心,」她的口氣有著自信和對瑞奇的信任,「我很清楚我在幹麼,瑞奇是我的保鏢,我要留他在我的身邊,不管你說什麼,都無法改變。」

  聞言,華傑沉默了下來。一旦下了決定,姐姐就不是那麼容易會被說服,他很清楚。

  「我明白了,但還是希望改天有機會可以跟你好好談談。」他對瑞奇提出邀請。

  「有事跟我談就好!」華幼凌簡潔的回絕。

  華傑是個生意人,雖然他是她的弟弟,但有時自己還是討厭他不自覺流露出來的那股冷漠。

  她認為就是因為有太多像他們這些冷酷的人存在,所以這個世界才會變得那麼無情,她並不喜歡這個樣子,更不希望瑞奇變得跟自己的弟弟一樣。他很好心,一定要繼續保有這副好心腸。

  華傑雙手抱胸,一臉的無奈,目光直接看向不發一語的瑞奇,只見後者對他微點了下頭。

  他的反應使華傑嘴角微揚。這個男人比自己的姐姐講理多了。

  「等一下我叫人把你的房間整理一下。」他立刻不再堅持,迅速的改變話題。

  「好!」以為弟弟已經放棄,華幼凌立刻順著他,「不過我只打算在台北留幾天,見過穎蓁之後就要走了。」

  「為什麼?」他挑了挑眉。

  「我想回山上去。」華幼凌微微一笑,她一向喜歡從小成長的那個環境,一片青山環繞,空氣清新。

  那樣的環境對目前的她來說,無異是最好的休息地點。

  華傑想了一會兒,最後贊同的點頭,「也好,不過爺爺這陣子不在,他說要去日本去找以前的老同學,你一個人可以嗎?」

  「我不是一個人,」她的手摸索著拍了拍一旁的男人,「別忘了,我還有瑞奇啊!」

  華傑撫著下巴,雖然他可以相信瑞奇不是個壞人,但是有時單靠第一眼的印象還是不太保險。

  「那是個小地方,你帶個外國人回去,不覺得這舉動有待商榷嗎?」他語帶保留的規勸。

  華幼凌撇了撇嘴,不在乎的回道:「曾幾何時,我們華家人也要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這句話倒說進他的心坎裡了,從小到大他們華家姐弟總是自由的活在自己的想法裡。

  「還有一件事,如果你要私下找瑞奇談,我沒有辦法阻止,但是你別指望我會叫他走,」華幼凌用中文說,「我要他陪我!」

  華傑從容的打量瑞奇,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我可以問為什麼嗎?為什麼一定要是他?」

  為什麼?她的唇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答案應該很明顯,不是嗎?」她直言不諱,「我喜歡他!」

  這個答案並不令華傑意外,但驚訝的情緒還是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盯著瑞奇,就見後者面無表情,他畢竟聽不懂中文。

  「你才認識他多久,甚至看不到他耶!」

  「但是我有感覺!」

  她的感覺不太保險──華傑心想,但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從以前我就相信,我一定會遇到一個人,那個人能讓我心頭悸動。」

  這種話聽起來很虛幻,華傑露出荒謬的神情,只有女人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你真對自己的感覺那麼有把握,幹麼不用他聽得懂的話跟他說?」他挑高眉。

  「他會被嚇跑。」她理所當然的回應,「雖然我看不到他,但我想我瞭解他!他應該有能力找到另外一份工作,留下來陪我只是因為他很好心,認為我需要幫助,如果告訴他我的想法,他可能會被我嚇跑吧!」

  「你真是瘋了!」他搖頭,「就像你說的,你連看都看不到人家,竟然還說喜歡他?」

  「感情是沒有理由的,反正人生就像賭博,感情也是,如果不去賭賭看,就永遠不知道是自己是贏家還是輸家。」她無法很明確的告訴弟弟自己心中的感情,但至少可以肯定這一點。

  雖然她乍看之下總愛任性而為,但她腦袋向來清醒,一向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而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雖然他挑了一個不太適當的時間,畢竟她看不見──但她還是決定要把握。

  「爸已經說過,你不能嫁給外國人。」華傑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那是他的想法,不代表我的!」她表達自己的立場。

  「華幼凌──」

  「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娶穎蓁?」她打斷了弟弟的話。想要問她的事,倒不如先解釋自己的吧!

  「我們現在是在談你的事!」他的口氣有些微怒。

  「我的事很簡單,就是我要跟瑞奇一起回山上,至於以後會如何,誰也無法預測,所以我們在這裡說太多也是多餘的。至於你,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定下來?而且對像還是穎蓁?」

  雖然看不見,但她依然可以察覺一絲不尋常。

  孫依玲、胡穎蓁與他們姐弟感情甚篤,這份情感只會隨著時光變得更加深厚,但這種情感只能說像親人或朋友,絕對無關愛情,現在華傑卻決定要跟胡穎蓁走向未來,這實在很古怪。

  「我愛她。」

  他的話使她下意識的皺眉,她看不到弟弟的表情,所以無法從他的口氣中探得真假。

  「你騙我!」這是她對弟弟多年來的瞭解,她可不認為他會突然在一夕之間把對胡穎蓁的朋友之情轉成男女之愛。

  「你都可以在看不到瑞奇的情況下告訴我你喜歡他,又憑什麼斷言我不愛穎蓁?」

  聞言,她語塞,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自己被自己的話梗到的感覺還挺不是滋味的。

  華傑的口氣仍是滿不在乎,「反正我要跟穎蓁結婚是不爭的事實,以你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指望你幫忙,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

  「可是,華傑──」

  「你應該累了,先回房去躺一下,你若要這個男人留下來,我無法改變你的心意,但我真心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後行,」華傑看著姐姐說,「瑞奇就暫時睡在你房間隔壁的客房,這樣安排可以嗎?」

  「可以,但是你跟穎──」

  「瑞奇,麻煩你帶我姐姐過去。」

  她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瑞奇已經伸出手拉起了她,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瑞奇,我才是你的老闆。」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華傑才是他的上司。

  「我知道。」他淡淡的回答。

  「但為什麼我有個感覺,你比較尊重我弟弟?」

  不是尊重,而是會判斷。瑞奇心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華傑根本就不想跟她多做解釋,所以再說下去也只是徒然浪費彼此的時間。

  搭了長途的飛機,好不容易回到家裡,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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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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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累了。」他在華傑的指示之下,帶她進入她的房間,目光快速掃過四周。這裡就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般,純然的女性柔美,而且還是一片驚人的粉紅色,「休息一會兒。」

  「若沒有得到答案,我無法好好休息。」她依然堅持。

  看來這嬌小的身軀裡真的住著一個固執的靈魂!瑞奇嘴角微揚,「若真的有不尋常,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這麼有深意的回答,一點都無法滿足她,「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可以理解。」他扶她坐在床上,怎麼也想像不到今天會在這裡當一個小女生的保姆。

  「等我眼睛好了之後,一定會搞清楚一切。」

  他彎下腰,仔細的打量著她已經將太陽眼鏡拿下來的五官,她真的是個美麗的東方女性,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繃帶下的眼睛。

  「先休息一下。」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

  她可以感覺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這樣的感覺似乎有某種魔力,雖然自己看不見他,但會不自覺的想要靠近他。

  「有句話叫做一見鍾情。」雖然驚訝自己會這麼說,但她依然把話說完,「你相信嗎?」

  瑞奇看著她,沒有回答。

  「但是我看不到你,」他的沉默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反而微微一笑,「所以我跟你不可能會有一見鍾情的事發生對吧?」

  這個女人是個危險人物,在商場多年,他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遭遇各種陰謀詭計,就算面對未婚妻的背叛使他自尊受損,但終能全身而退,但是她柔柔的一句話,卻令他不知該如何回應。

  正如同她方才直截了當的向她弟弟承認喜歡他一樣,他沒有告訴她,其實自己懂中文,他們之間的對話只要不是太難,他都聽得懂,所以一時之間,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又是沉默?!

  她攏了攏自己的長髮,不在乎他是否有回答,「你一定會想,這女人真是瘋了,明明看不見竟然可以這麼大膽跟個陌生人示好,還要你當我的保鏢,對不對?」

  她閃著笑意而亮起來的五官對他來說是個致命傷,看來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無害。

  「我只是想要暫時當你的眼睛,就像你所說的──一個保鏢──單純的主雇關係對你才是最好的。」

  這個男人實在不留任何情面,他的言下之意是選擇拒絕她,與她劃清界線吧。

  「我與你是不同的兩個世界。」瑞奇語帶保留。跟著她來到這裡,不過是想在緊繃的生活中找個調劑,他可不想讓情況變得複雜。

  她輕搖了下頭。看來他有一顆很堅硬的心,如果自己真的想要他卸下心防,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你受過傷嗎?」她好奇的問。

  他眼睛微瞇的看著她,「什麼意思?」

  「感情啊!」她繼續說,「因為感情受過傷,所以才不想再談感情。」

  他思索了一會兒,壓她躺了下去,「你好好休息。」

  「我會。」他的口氣帶著一種拒人子千里之外的冷漠,她有個感覺,就是自己猜中了。

  這真是個最糟的情況,她幹麼要對一個在愛情裡受過傷的男人有好感?

  伸了個懶腰,沒有與他強辯或探詢更多,「我確實有點累了,你也好好照顧你自己,有什麼需要就寫下來,每兩天我們都會有個幫傭過來,他會替你處理一切。」

  「我知道了。」他看著她躺下,然後將身體自然的蜷曲起來。

  他就這麼沉默的看著,華幼凌可以感覺他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但她只是靜靜的躺著,規律的呼吸讓他以為她真的已經睡著。

  直到聽見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她才忍不住呼出憋在心頭的一口氣。

  以前她所遇到的人是否都在奉承她?她不禁心生疑惑。

  因為之前她所遇到絕大部份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震撼於她的纖細與柔美,追求她的人更有許多,但顯然瑞奇並沒有被她迷惑,這樣的發現使她難以入眠。

  這麼多年來,對於別人的讚美或喜愛,她感謝卻不在乎,但為何她想留下的男人偏偏卻不受她影響呢?

  在黑暗的世界中,她感到有股無奈在自己的體內激盪,徹底迷失了。

  「我覺得這件衣服不錯。」瑞奇將一件洋裝放進華幼凌的手裡。

  她的手輕觸著柔軟的布料,微微揚起嘴角,「這件摸起來很舒服。」

  「看起來也不錯。」他看了看四周。

  以往他最沒有耐心陪女人逛街購物,就算是自己那個無緣的未婚妻,他陪她上街的次數也是五根手指就數得出來。

  不過今天他卻破了例,不單陪她逛了一個下午,還替看不見東西的她當軍師,用盡一切詞彙,盡可能讓失明的她彷彿可以看到東西似的,「而且它是粉紅色,用了很多蕾絲,」屬於她喜歡的夢幻類型,「很適合婚禮。」

  今天,華幼凌是特地為了弟弟的婚禮而外出選購衣物的。

  「你說不錯,如果你喜歡的話,那就這件吧!」她也很好商量,從善如流的決定。

  瑞奇一笑,有時他實在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能夠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

  他將衣服交給店員,要他打包。

  「我的錢包在你那裡吧?」華幼凌的手摸索著,瑞奇見了立刻握住她。「幫我付錢。」

  「好。」他若無其事的表示,卻從自己的皮夾內拿出信用卡付賬,這件美麗的衣服就當做是他送給這個可愛中國娃娃的小禮物。「你還有需要其它什麼東西嗎?」

  她想了一會兒,「內衣。」

  瑞奇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什麼?」

  聽到他語氣中的錯愕,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開玩笑的啦!不過當我的保鏢,替我買內衣可是早晚的事,你最好要慢慢做心理建設。」

  他沒好氣的盯著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不會有這麼一天,因為你的眼睛很快就會好。」

  她沒有答腔,只是淡淡一笑。

  「這個外國人好帥,不過他旁邊那個女人好像是個瞎子。」隱約之中,她聽到了批評聲撞進她的耳膜。

  「真是可惜,那男人那麼帥,怎麼會喜歡一個瞎子?」

  她發現這個聲音不遠,但不確定在哪裡,她微低下頭。這個世界好事者眾,見人不好,不要指望雪中送炭,只要別落井下石就好,不過往往都不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沒一會兒,那些不得體的批評,就在瑞奇冒煙似的怒眼凝視下沉默了。

  他可以感覺對方原本對他欣賞的眼神最後轉為懼怕,可他才不在乎,畢竟他向來不在乎別人看待他的眼光。

  他在簽賬單上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不是應該我付錢嗎?」聽到瑞奇與店員的低聲交談,她的語氣有著不解。

  「當是我送你的禮物。」

  「這怎麼可以?」她扮了個鬼臉,「哪有讓你送我的道理?」自己是僱用他的人啊!

  「我認為沒什麼不好。」他摟著她的腰,「不要再跟我爭辯。」

  他話語中的強勢令她沉默了下來。

  「你不開心嗎?」久久,她試探的開口。方才好像在他的聲音中找到了一絲怒氣。

  瑞奇沒有否認。

  「為什麼?」她滿臉的問號,「我只是不想要亂花你的錢。」她不是不知道那件衣服有多昂貴,她一點都不需要他買這些東西送給自己。

  「不是衣服或錢的問題。」他的眼神一冷。

  「那是什麼問題?我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他歎了一口氣,「只是你為什麼不回擊?」

  他還以為以她火爆的個性,在第一時間聽到那些傷人的話語時,應該會氣得跳腳才對,但她沒有,只是平靜──好似沒有聽到那些話般。

  「回擊?」她伸出手想抓住他,腳下卻一絆,差點跌倒。

  他眼捷手快的拉住她,小心翼翼的牽她步下手扶梯。

  「你不是瞎子。」

  她楞了一下,露出一個笑容,意會他是在說方纔所聽到的那些批評。

  「可是我現在看不見是事實啊。」她很能調適自己的心態,「就某個程度上來說,我確實是個瞎子,暫時的瞎子。」

  她的口氣顯得雲淡風輕,看來似乎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別人說些什麼。

  「別人對我的評語,我一點都不在乎,只不過令我意外的……」她的話聲隱去。

  「什麼?」他狐疑的看著她。

  站定在百貨公司的大廳裡,她面對著他抬起頭,想像這是可以最清楚看到他的角度。

  「剛才在專櫃裡頭,那些女人談論我跟你的時候,用的好像是中文。」她不置可否的說。

  「對。」瑞奇低頭看著她,微瞇了眼,「然後呢?」

  「沒有。」他不打算解釋,她也不追問。不過她真的很意外,他竟然懂中文!「你是個謎樣的男人。」

  他更不懂她。瑞奇望著她想,他隱瞞了身份,陪她來台灣,原本只是想要玩場遊戲,但現在看來,自己竟不自覺的陷在裡頭。

  「你不問我些什麼?」

  她搖頭,反正他想講的時候自然就會講,只是他應該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了。她的眼底因為思及此而閃過一抹異樣的光亮。

  跟華傑坦誠自己對他的好感時他也在一旁,但重點是他沒有逃開,這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

  「華幼凌?」他小心翼翼地念著她的名字,語氣輕柔得彷彿她一碰就會碎似的。

  緩緩揚起嘴角,透過他的聲音,她好像看到了他的微笑。至少現在可以肯定,他對她並非真的那麼無動於衷。

  「樓下有賣冰淇琳,你想吃嗎?」她語氣輕快的問。

  「不想。」他輕撫著她的腰,「但我知道你想吃。我去買,你在這裡坐一下。」他四處望了一下,然後將她扶坐在服務台旁的椅子上,「別亂跑,我一下子就回來。」

  「我看不到,就算想跑也有困難。」她俏皮的回答。

  他寵溺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接著往地下一樓美食街的手扶梯離開。

  華幼凌有個感覺,就是自己眼睛恢復的時間應該快到了。現在已經沒了灼熱感,也不會一直掉眼淚。

  只不過等她好了之後,他真會離開嗎?回想與瑞奇之間的對話,她搖了搖頭,不願去想太多。

  這時一股濃郁的香氣突然襲來。

  在許多人的心目中,出門時噴上一點香水是種基本禮儀,雖然華幼凌沒那個習慣,但她懂得尊重與欣賞。

  只是這個味道一直沒有散去,她可以察覺香味的主人離她很近,但確實的距離她沒有概念,儘管心中有疑惑,但卻沒有開口。

  她心中下意識的希望瑞奇立刻回到自己的身邊,有股不安正逐漸蔓延,只要他回來,相信這種感覺就會消失。

  突地,一隻略顯冰涼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讓華幼凌嚇了一大跳!

  不是瑞奇,瑞奇有雙大而厚實的手,現在拉著她的是一隻全然女性的瘦長素手。

  「你是誰?」

  對方沒有開口,只是用力將她拉了起來。

  她踉蹌了一下,被動的被拉起。

  「放開我!」她掙扎著,一片黑暗之中,她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使她心中的不安與惶恐更加深幾分。

  對方沒有理會,只是不留情的拖著她走。

  「你再不放開我,我要大叫了喔!」她的聲音忍不住揚了起來,受驚的淚水在眼中凝聚,這是對於未知的恐懼。

  對方最後如願的放開了,還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她驚呼了一聲,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膝蓋處傳來疼痛,她皺起了眉頭,感覺香味漸漸遠離。

  她的手胡亂摸著冰涼的地板,還有來去的腳步聲和車聲撞擊著她的耳膜,她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不安的用手撫過自己的頭髮,強迫自己要鎮靜,但卻發現空氣稀薄,全身顫抖不已。

  突然有人碰她,她如驚弓之鳥般立即推開了對方。

  「小姐,你怎麼了?」這個聲音帶著和善,「需要幫忙嗎?」

  「我……」一時之間,她發現自己連話都嚇得無法好好說,尖叫聲卡在喉嚨裡。

  「這個小姐怎麼了?」

  「她好像看不見。」

  「怎麼一個人坐在街上?!」

  週遭的聲音像是魔咒似的在她的腦海中打轉。

  瑞奇!她需要他,可是他在哪裡?她覺得渾身發冷,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瑞奇拿著冰淇淋上樓,看到服務台旁沒有那嬌小的身影,心不禁一突,立刻問了服務台的小姐,但對方因為方才有客人詢問事情,所以沒有注意到華幼凌什麼時候離開。

  這該死的冰淇淋!他馬上將手上的冰給丟掉,瘋狂的找尋她的身影。

  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才一下子的時間,她便不見蹤影。

  一股陌生且強大的恐懼襲來,緊緊地絞痛他的心,想到她現在眼睛看不見的情況,幾乎使他無法呼吸。

  一轉頭,透過百貨公司的玻璃窗,他看到街上聚集了一小群人,心一緊,立刻往那裡奔去。

  顧不得什麼禮貌,他不客氣的推開了人群,果然看到了揮舞著手,狼狽的拒絕幫助的華幼凌。

  她的臉上佈滿明顯的驚恐,使他的心頭一擰,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抱住她的身軀。

  「沒事了!」不顧她的掙扎,他緊摟著她,極力安撫她也安撫自己。被這小女人一嚇,他可能會少活好幾年。

  聞到熟悉的味道,華幼凌身軀一僵,然後神經一鬆,自制力在此刻全數潰決,恐懼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

  「你怎麼會跑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把嬌小的她給抱起來,也不管那票圍觀的群眾,只想在最快的時間帶她回到熟悉的環境。

  她搖著頭,專心哭泣,暫時無法跟他解釋原因。

  「沒事了。」他的唇碰了碰她的臉頰。「我們回家,不會有事。」他立刻攔了輛計程車,直奔家中。

  她從不認為失明對自己有什麼影響,畢竟瑞奇一直在她的身旁,現在她才知道,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他的嘴又碰上她的唇,只是輕觸安撫,沒有太多的激情,卻讓她安全的止住啜泣。

  「我以後再也不出門了。」她語帶哽咽。

  「你要做的是不要亂跑!」他的聲音有些不認同,雙眸急切的打量她,想要確定她一切安好,「我不是叫你坐在那裡等我嗎?」

  「我是啊!」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顯得沙啞,虛弱的將頭靠在他的胸前,讓他的心跳在自己的耳邊,那規律的跳動安撫著她的心,「可是有人把我拉到外頭去。」

  「有人把你拉到外頭?」他輕推開了她並打量著,似乎想要判斷這件事的真實性。

  「對。」她肯定的點頭。

  「誰?」他皺起了眉頭。有人惡意要傷害她?!這個訊息令他的神經再次緊繃。

  「我看不到。」她嘟起了嘴,心中很混亂,再次投入他的懷抱,「只知道她身上有很濃的香水味。」

  「是女人?!」

  「是。」她想起對方握著她手腕的手,「是女人!我肯定是個女人,拉我的那隻手不可能是男人。」

  華家有得罪任何人嗎?疑問在心頭生起,但他沒有問出口,因為就算有,他也不認為華傑會讓華幼凌知道。

  雖然時間不長,但他很清楚華傑對他姐姐的保護心態,正如他對她也會不自覺的生出強烈的保護欲。

  看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有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心頭某個地方破了個洞。這還是第一次,他不再去想未來,就算他與她再不同又如何?重要的是現在。

  捧住了她的臉,他以唇輕觸她的。

  華幼凌沒有料到他會吻自己,但唇上的輕壓卻真實的存在,這個吻很輕柔,還帶了一絲試探。

  她一笑,欣然的分開雙唇。原來讓他擔心可以逼出他的情感,那她早就該搞失蹤才對。

  他們的舌在彼此的口中移動,身體也緊貼在一起,她的雙手留戀地輕撫他的臉,希望自己可以早一天看到他的長相。

  他們之間的碰觸好像有魔力似的,吸引著彼此要的更多,她顫抖著,感覺自己的身軀因他的碰觸而發抖。

  但手機的鈴音澆熄了她的興奮。

  「真是不識相!」當他的唇離開她時,她有些生氣地說。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她則把臉埋進他的頸子裡,他接起手機,然後交到她手中,「華傑打來的。」

  華幼凌接過手之後,才講沒幾句,臉上的甜蜜笑意便緩緩隱去。

  「怎麼了?」瑞奇關心的向前。

  「先不回家,我們去醫院。」收了線,華幼凌一臉沉重,「穎蓁暈倒被送到醫院去了。」

  胡穎蓁?!雖然還未見面,但他知道她,那個華傑口中用真心所愛的未婚妻。

  「你確定嗎?」他的口氣有著對她的關心。或許胡穎蓁對她很重要,但對自己來說,任何人都比不上她,「你才剛受到驚嚇……」

  他情願她回家好好休息。

  「我沒事。」她將長髮塞到耳後,「我現在看起來還可以吧?頭髮有亂嗎?衣服有髒嗎?」

  方纔跌坐在街上的事,她一點都不想讓華傑知道。

  「你看起來好極了。」他抱緊她。

  「那就先去醫院。」她對他的耳朵吹氣,「然後我們再回家繼續。」

  她對即將發生的事毫無畏懼,他驚訝的看著她,只覺她開朗的神情帶來一股奇妙的情感,在他全身流動。

  「我會帶你去。」

  「若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她舉起手摸著他耳朵的曲線,對於能如此自在的碰觸他感到愉快。

  「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在。」他拉她進懷,低下頭,吻得溫柔,並用力的以手臂緊環著她。

  她笑著緊靠著他。

  全然的信任與安全感──若是他離開了,她可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在另外一個人身上找到同樣的東西。

  「你到現在還要瞞我嗎?」趕到醫院等著胡穎蓁甦醒的時候,華幼凌柔柔的開口。

  華傑瞄了瞄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神色凝重守在一旁的袁懿倫,聳了聳肩。

  「也沒什麼。」他簡短的給了一句話。「就是穎蓁發現自己的真愛不是我。」

  華幼凌皺起了眉頭,「我不是問這個,你不是跟我說你愛穎蓁嗎?」

  「隨便說說你也信,」他的手不在乎的一揮,「就你這個笨蛋才會被我騙。」

  「華傑,你講話給我客氣點!」她嬌喝,「其實我早就知道事情不單純,只是沒有料到現在會突然冒出一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他叫袁懿倫,」華傑解開了姐姐心中的疑問,「可以想見,以後我們會跟他有很多交集,」看到姐姐的眉頭開始皺起,他加了一句,「所以你最好對他友善點。」

  「如果像你說的,這麼多年來這男人都沒有好好照顧穎蓁的話,我為什麼要對他友善?」

  袁懿倫聽到她的話,微側過身,靜靜的打量著這外表柔弱,說話卻很犀利的女人。

  最終,他選擇沉默以對,沒有反駁華幼凌的指責,畢竟這麼多來以來,他是真的沒有盡到照顧胡穎蓁的責任。

  「華幼凌,別講得那麼義憤填膺,那是人家的感情事,」華傑好笑的揶揄,「你還是少說幾句。」

  她的嘴一撇,不甘心的轉移話題。她也清楚就算再不服氣,感情確實也容不得她置喙,「穎蓁怎麼還沒醒?」

  「有點腦震盪,可能沒那麼快。」華傑瞄了她一眼,「你若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雖然嘴巴上喜歡佔自己姐姐的便宜,但說到底仍是自己的親姐姐,他可一點都不希望她累著,更何況現在她還看不見。

  「沒關係,我還可以。」她搖頭。她很久沒有見到好友了,很心疼現在躺在病床上的她。

  雖然感到疲累,但她依舊堅持要等到死黨醒來,確定她一切安好之後,才跟著華傑和瑞奇一起離去。

  「你的臉色不好看。」華傑開著車,從後視鏡瞄了姐姐一眼。

  「當然,」她用四兩撥千金的口氣說,「發現我弟弟結不成婚,心情能好到哪裡去?」

  他撇了下嘴,一點都不認為她對自己會有如此關愛的手足之情。

  「早知道你們不結婚,我們就不用出門去買衣服了。」她忍不住咕噥,如果不出去就不會被莫名其妙的人給推到大街上。

  瑞奇的大手在她的背後滑動,安撫著她,「總會有機會穿的。」

  她點了點頭,頭枕著他的肩。

  他們的互動令華傑感到擔憂,一方面是因為他對瑞奇一點都不瞭解,另一方則是自己父親那一關,怕是過不去吧!

  當車子停進地下室,他轉過身,只見瑞奇要他噤口,他對他一個揚眉,這才注意到姐姐已經睡著了。

  「像個孩子一樣。」他受不了的搖頭。

  瑞奇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彎下腰,勾起她的膝蓋,輕而易舉地把人從車子裡抱出來。

  「你可以把她叫醒。」華傑對他說。對於這個男人像對待珍寶似的對姐姐,他覺得挺有趣的。

  「我抱她就好了。」他朝電梯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他命令的態度令華傑眼睛一亮,更加相信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只是個保鏢貨色。

  「我公司還有事。」替他們按下電梯之後,華傑轉頭看著瑞奇,「她就交給你了。」

  瑞奇微點了下頭,沒有多理會他。

  華傑看著他們進入電梯,這才轉身離開。

  瑞奇盡可能放輕動作的把華幼凌給放在床上,不過震動還是令她發出一聲嚶嚀,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

  「還是吵醒你了。」他輕聲的望著她說。

  她有點困惑的搖搖頭,「這裡是哪裡?」

  「你到家了。」

  華幼凌秀氣的打了個哈欠,「好累。」

  「你可以再睡一會兒,」他細心的伸手替她拉上被子,「我等晚餐時再叫你。」

  「你陪我。」她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眉毛一挑,並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只是陪我躺一下。」她愛嬌的嘟起嘴,「我發誓──我不會侵犯你!」

  她的話使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感染了她,立刻移動自己的身軀,然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躺上來。

  「你的房間都是粉紅色的。」

  「對!這是我最愛的顏色。」她的語氣帶著一絲驕傲。

  可以想見!這裡很有她的個人風格,不過一點都不適合他。

  「躺在這裡我會作噩夢。」但他仍依言與她並肩躺著。

  「因為粉紅色?!」她的語氣有驚訝。

  「不然呢?」他好笑的反問,「如果我說我會作噩夢是因為你的話,你會比較好過嗎?」

  他的幽默令她揚起了嘴角,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挪動身體,試圖更靠近他一些。

  他的眼睛闔上,感覺身旁的人安份的躺了一會兒,但是沒多久,她的唇便悄悄印在他的喉頭,然後緩緩向上拂弄他的下顎。

  「嘿,你說只要我陪你躺著。」他低聲細語。

  「就當我說謊吧!不行嗎?」她的牙齒輕咬著他的下唇。

  她的心跳瘋狂,手緊攀著他的頸項,沒有詢問,只是用力的吻他,興奮在她的體內旋轉。

  她相信他對自己並非那麼無動於衷,方纔他以為她失蹤的時候,表達出來的情感是那麼的真切而實在。

  瑞奇低低笑開,下一秒,舌便鑽進她的嘴裡,熱切的回吻,這一吻既猛又深,幾乎使她不能呼吸。

  他的口中帶著一絲煙草的味道──華幼凌迷糊的想著──原來他會抽煙。

  她熱切的拱向他,但他似乎仍在猶豫。

  「別擔心,」她在他的唇邊低喃,知道他的遲疑,「我們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誰也不需要對誰負責。」

  「但是你看不見。」

  她的手緩緩的摸著他,如同永遠都碰不夠他似的。

  她想要沉進他的肌膚。

  「但我知道我喜歡你。」她的手探進他的發,不給他任何的情感束縛,只想要跟他在一起更多時間,分享更多親密。

  他再也無法克制,唇火熱地印在她的,而後沿著頸項向下移動,使她更為興奮,口中也發出情不自禁的呻吟。

  他不再思考,只是放縱感覺,沉入她的臂彎、深入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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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6:15: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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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花香,華幼凌忍不住露出微笑。

  看著她怡然自得的神情,知道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地方,瑞奇忍不住靜靜打量起她散發光彩的側臉。

  他的手像著魔似的溜上她的手臂,發現自己總是想要不停的碰觸她。

  「我們快到了,對不對?」

  「應該吧!」經過一段很長的婉蜒山路,現在已經可以看到幾棟屋子,所以他猜想目的地快到了。

  「小姐雖然看不見,但是感覺很敏銳。」司機大哥很爽朗的說。

  瑞奇因為司機的話而眉頭微皺,發現一點都不喜歡他人提及她的失明狀態。

  感覺到他的僵硬,華幼凌的手輕柔地摩挲著他溫熱的手掌安撫。

  「當然。」她的臉上露出笑容,「這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這麼漂亮的小姐是在這裡長大的啊!」司機忍不住誇讚她。

  「對啊!」她一點都不在乎他人怎麼看自己,反正看不見就看不見,只不過是暫時的,不然她也沒有把握自己是否可以這麼自在。

  繃帶在出發前拆掉了,她現在已經可以看到光線,但是眼睛仍不能受太強的陽光刺激,所以還是要戴大夫的太陽眼鏡。

  「小姐是打算住到民宿去,是嗎?」司機將車停在一棟歐式建築前,這是華幼凌給他的住址。

  「不是,我們是先來找朋友,我們就住附近。」

  司機說:「這間民宿真是漂亮。」

  聽到他的讚歎,華幼凌也忍不住露出驕傲的神情,雖然這民宿不是她所有,但經營者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年紀輕輕的孫依玲,在高中畢業之後就放棄升學,守著這間父母留下來的民宿,辛苦卻自在的經營著。

  在這麼一個女人身上,可以很清楚的發現一種少見於現代社會的平凡快樂。

  「我從一早就等著你了!」一看到停在家門口的計程車,孫依玲立刻從民宿裡衝了出來,一把將華幼凌給抱住

  華幼凌踉蹌了一下,好險背後擋著一個厚實的胸膛,她才沒有因此跌倒,她忍不住笑了,伸手用力回抱著好友。

  「華傑打過電話來,他有點不開心,因為你不讓他送你,」孫依玲連氣都還沒順就連珠炮的對她說,「他還說你連司機要送你都拒絕,堅持要坐火車再轉計程車。」

  「這樣比較好玩嘛!」她俏皮的回答。正確來說,她想要跟瑞奇兩個人悠閒的享受這段旅程。

  「可是你看不見啊!」孫依玲仔細的打量著她,「你現在真的看不見了嗎?」

  「這種事不能開玩笑的。」她一笑,「你好嗎?」

  「很好!」孫依玲依然顧著看她,滿臉擔心,「你的眼睛什麼時候才會好?」

  「很快。」她給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孫依玲忍不住皺起子眉頭。

  「放心吧!真的很快就會好。」她輕描淡寫安撫著自己的好友。「我先為給你介紹一個人。」

  聽到她的話,孫依玲這才注意到她身後的男人,老實說,不是她故意對他視而不見,而是他實在太高了,一個下留神便會把他當成一棵大樹——一棵很巨大而且會移動的樹。

  不過當她抬起頭看到他的臉時,忍不住抽了口冷氣。這男人不單很高,他還有著天使般的完美五官,雖然自己的未婚夫也是萬中選一的大帥哥,但是瑞奇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深沉男性氣息,卻是陸奕凡身上所欠缺的。

  「瑞奇。」華幼凌興奮的介紹,「我的保鏢。」

  「我知道他。」孫依玲盯著他,「華傑已經跟我說過了。」

  她沒講的是,華傑還叫她要注意這男人與他姐姐之間的發展,似乎很擔心幼凌跟這危險的男人成為一對。

  雖然她一向不太靈光,但看著好友一臉神采飛揚,又看到這男人停留在幼凌肩膀的手,她想,自己應該無法去介入太多吧。

  「她叫孫依玲,」她繼續替彼此介紹,「這間民宿的王人,我最好的朋友。」

  「你好。」他對她微點了下頭。

  「你好。」孫依玲有些不自在的盯著他,他低沉渾厚的嗓音跟他英俊的容貌很相配。這個男人高大得令人感到威脅,不過溫和的口氣卻也使人不自覺的卸下心防。「幼凌,我也要向你介紹一個人。」

  「我知道,」這件事可一直記在她的心頭,「你的未婚夫嘛!他叫陸奕凡對不對?上次我回來這裡的時候,你不是還告訴我他回美國去處理事情,可能一輩子不會回來這裡了。現在怎麼著?他不單回來了,兩個人還打算要結婚了呢?」

  「哎呀!」聽到好友提及這段往事,她不禁臉一紅,「那是誤會啦!你就行行好,不要再提了。」她朝走向他們的未婚夫熱切的揮了揮手,「奕凡,你快點過來一下。」

  陸奕凡緩緩的走向他們,一邊脫下工作時的棉布白手套,目光看往嬌小的華幼凌,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雖然從未與她打過照面,但是他對她並下陌生,畢竟依玲總把幾個好友給掛在嘴邊,這個華家的大小姐,果然如他們眾人所形容,有著全然的女性柔美,嬌小可人,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瑞奇·華德?!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他很驚訝會在這裡遇上!這個在公事上跟他有過幾面之緣的男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著瑞奇的藍眸突然閃現而過的驚訝,陸奕凡知道他也在同一個時間認出自己了。他揚起了嘴角,站定在他們的面前。

  「這是幼凌,也就是華傑的姐姐,」孫依玲的手親密的勾著他,「這位叫瑞奇·華德,根據幼凌的說法,他是她的保鏢。」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對僱主與保鏢的組合一點都無法說服人!陸奕凡銳利的注意到瑞奇親密地放在華幼凌腰上的手。

  「保鏢?!」他重複了一次。

  瑞奇·華德的家族可是全世界最大的船隻製造商,他的祖父一手創立集團,直到現在雖然高齡近九十,依然活躍於商場。

  而瑞奇·華德的父親則是另外一個全然不同的人。他是個外交官,瑞奇從小就跟著他到世界各地,因此會說多國語言,還待過大半個地球,成年之後才回到德國,接手祖父傳下來的造船業。堂堂一個造船集團的准接班人,這下卻成了保鏢?!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我的眼睛因為雪盲看不見,」華幼凌一笑,以為他問的是她,「所以瑞奇很好心的當了我的保鏢。」

  陸奕凡心中的疑問當然沒有因為這一席話而解開,反而更加困惑。他以試探的眼光看向瑞奇,只見後者似乎不打算跟他解釋太多。

  他接著瞄了自己的未婚妻一眼。

  「有什麼不對嗎?」孫依玲不解的看著他。

  「沒什麼。」他淡淡一笑,語氣聽起來一切正常,「讓他們進去坐吧!這一路上應該累了吧?」

  「也不會太累。」因為有瑞奇,所以她根本就不怕看不見前面的路,任由他細心牽著,「只不過好餓,我迫不及待要吃阿福嬸煮的好料了!」

  阿福嬸在依玲的家裡幫忙煮飯很多年,她的手藝讓吃過的人都說贊。

  「我昨天就告訴她你要回來,所以她早就在廚房忙著準備要把你餵飽了。」孫依玲也開心的回答,「我還替你買了很多蘋果。」

  她很清楚華家姐弟最愛的食物。

  她的表情霎時一亮,「我就知道你最好!」

  「這是當然。」孫依玲拉著她空著的另一隻手。

  相較於兩個女人的熱絡,陸奕凡和瑞奇則顯得有些沉默。

  「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後頭叫工人把東西收一收,讓他們回去。」陸奕凡招呼他們坐下之後說。

  「好。」民宿後頭現在正在建造停機坪,所以正在施工,天漸漸黑了,也代表一天的工作結束。「你去忙你的。」

  陸奕凡離去前,意味深長的看了瑞奇一眼。

  坐了一會兒,瑞奇也站起身,「我可以四處看一看嗎?」

  「當然!」孫依玲興奮的說,「要我帶路嗎?」

  「不用了,」他微笑婉拒,「你陪幼凌,她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她也不勉強,只是看著瑞奇熟稔地在好友的唇上印上一吻,她的眼底閃過驚訝。

  「他很帥。」等人一消失,她立刻開了口。

  「你說誰?」華幼凌側著頭,好笑的挖苦,「是陸奕凡還是瑞奇?」

  孫依玲的目光連忙掃了下四周,確定沒有自己未婚夫的身影,才壓低聲音說;「瑞奇。」

  聽到好友的話,華幼凌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跟他真的是一對嗎?」

  她的生命在此時是愉快的,空氣中飄著飯菜香,好友和愛人都陪在她身旁,她幾乎快忘了現在眼睛看不見,美好的人事物只會令她感到更加的愉快。

  「對啊!」她甜蜜的說。

  孫依玲沉默了一會兒後續問。「你愛他?」

  「對。」華幼凌回答得很乾脆,沒有任何的隱瞞。這就是她,只要認為對的事,就算飛蛾撲火也再所不辭。「很明顯,不是嗎?」

  「可是你的眼睛看不見,根本沒看過他呀。」孫依玲皺眉盯著好友。

  「外表不重要。」她輕快的回答,「而且我早就從很多人口中得知,他是個外表相當出眾的男人,難道不是嗎?」

  這倒是真的!「可是他是一個保鏢,你卻是千金大小姐,而且——你爸不是不希望你嫁給外國人嗎?」

  她記得幼凌的姑姑就是嫁給外國人,最後卻年紀輕輕就客死異鄉,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華爺爺才堅持留著華家兩姐弟在台灣求學,一直到他們十幾歲的時候。

  不過就她所知,一直到現在,華家人還是不太願意讓華幼凌跟外國人在一起,聽說是伯歷史重演。

  「我知道。」華幼凌也很清楚自家人的想法,他爸爸雖然是受外國教育,自己的母親也有法國血統,但是不代表他們不迷信,聽說他們華家的女人不能嫁外國人,不然最後都會不幸,而他們的姑姑就是不信邪嫁了個外國人,沒料到最後還真的是悲劇收場。

  其實她不是鐵齒,而是覺得凡事事在人為,如果自己不努力,就算是嫁給中國人,婚姻最後也有可能是失敗的。

  若是把以後華家人的每段婚姻失敗,都歸咎於嫁給外國人,那也未免太不公平?。

  「我絕對相信,信仰或是門當戶對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她做了個鬼臉。

  「既然知道,那怎麼還跟瑞奇在一起?」孫依玲很困惑。

  「因為我愛他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那種感覺就好像被繩子綁住,雖然感到束縛,但卻不想逃開。」她微笑的說,「我眼睛看不見時,他是能讓我信任的人,若定現在不追求,我知道自己以後一定會很痛苦。」

  「這麼說,代表連你自己都覺得你們不會有結果嗎?」

  老實說,華幼凌對未來真的沒有把握,畢竟瑞奇這個男人對她來說仍是個謎,他從不多提自己的事,她也不問,若有一天他真的離開了,她連要去哪裡找他都不知道。

  「我可以想見華伯父知道後會有多生氣。」孫依玲擔憂的說。「先不提他是個外國人,光說他只是個保鏢,單單這個,他可能就不能接受吧?」

  「我知道。」雖然嘴巴上是這麼說,但從她的語氣中,孫依玲很快就能聽出她並不是真心在意自己父母的看法。「不過就算我家境再好又怎麼樣?就算我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又怎麼樣?這可以保證我未來一定會幸福嗎?我可一點都沒有把握。」

  「你說什麼傻話……」

  「這不是傻話,而是事實。我們不要談我了好不好?」華幼凌搖頭打斷了好友的話,捏了捏她的手,「談談你吧!告訴我,你的未婚夫對你好不好?」

  「很好!」提到陸奕凡,她的臉一紅,「要是不好,他也不可能放下一切陪我守在這裡。」

  這樣的幸福是她真心羨慕的,一個平凡的女人遇上一個愛她的男人……思及此,華幼凌的血液不自覺加速,不知道是否可以在瑞奇身上找到同樣的未來?

  「我去幫你倒杯熱的東西。」華幼凌的手有些冰涼,孫依玲貼心的問她。「熱可可好嗎?」

  「好,謝謝你。」她點了點頭,聽著腳步聲遠去。

  靜靜的聽著週遭的聲音,除了廚房傳來的聲響之外,一片寂靜。

  「你的眼睛到底什麼時候會好?」孫依玲倒了杯熱可可走回來,看著好友出神的表情,口氣難掩擔心。

  「很快。」華幼凌輕笑,「但也或許很慢。」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她抬起頭,露出一個微笑,「我可以到外頭坐坐嗎?」

  從窗外吹來的微風令她感到舒適。

  「當然可以。」孫依玲先將杯子給放下,然後伸手扶著她,「你的眼睛不會一輩子都好不了吧?」說著說著,她皺起了眉頭,一點都不想有這麼一絲的可能性。

  「一輩子不好?」華幼凌緩緩的走著,重複了一次,「在臨床上是有人因為雪盲永久失明,但通常是因經過好幾次的傷害才會如此。我才第一次,我想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幸運』吧!」

  看著她一臉輕鬆自在,孫依玲懸在半空上的心稍稍放下,這就是代表她復明是早晚的事吧?

  「其實就算一輩子不會好也無所謂。」坐到迴廊的搖椅上,華幼凌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

  「你在說什麼鬼話?」孫依玲嘟起了嘴,這話聽來令人感到生氣。

  「如果一輩子不好的話,我就可以明正言順的留住我的保鏢,這麼想來也很不錯啊!」

  聽到這裡,孫依玲著實一愣,「你在開什麼玩笑?」哪有人會為了留下一個人而希望自己一輩子看不見的!

  「是在開玩笑沒錯,」她輕笑著低下頭,越說越落寞。「不過想要他留在身邊卻不是開玩笑。」

  「他現在跟奕凡在房子後頭,」孫依玲小心翼翼的將熱可可交到她的手裡,「他們好像處得還不錯。」

  華幼凌驚訝的張大眼睛。

  孫依玲細心的看著她,「可可有點燙,你小心點喝。」

  她微笑點頭,「他們在談什麼?」

  「不知道。」方纔她去拿熱可可時,從廚房的窗戶看到兩個交談的男人,「距離太遠了。」

  華幼凌輕靠著搖椅的椅背,輕輕的搖動著。

  似乎總有一隻無形的手推著自己走向他,但同樣的魔力是否也出現在他的身上?她可以肯定他喜歡自己,也可以感受他對她的熱情,但是她更明白,自己要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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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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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意外會在這裡看到你。」瑞奇沒有費心做空泛的禮貌寒暄,直接便開口。

  「彼此彼此。」陸奕凡只瞄了他一眼,雙手依然顧我的搬著水泥,淡淡的表示。

  瑞奇打量著四周的好風景,「這裡很漂亮。」

  「沒錯!」他的口氣有著驕傲。這可是他第二個家,一草一木都是他與依玲的結晶。

  看著他自得的神情,瑞奇驚訝的發現,「你打算在這裡定居?」

  「是有這個打算。」在工作褲上拍了拍自己髒了的手,陸奕凡站直身軀,迎向他的目光。

  瑞奇乎穩的視線看向陸奕凡。「可是這裡……」

  「這裡很好,我喜歡在這生活。」他堅定的回視。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不能理解為何他可以放下一切回歸山林,但這對他來說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畢竟他在乎的人在這裡,所以他留下來。

  瑞奇思索著他的話,最後露出一個微笑,「我並不能瞭解你的想法,對我來說,這個地方適合度假,但一點都不適合定居。不過我欠你一句謝謝,謝謝你沒有拆穿我的身份。」

  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曾經因為陸奕凡位在熱帶海洋地區的飯店要購買快艇和船隻而有了幾次交集,不過當時的兩人可怎麼也沒料到,他們竟然會在這個小地方再次碰頭。

  「先留著你的謝謝,畢竟我只是暫時不拆穿你的身份。」陸奕凡輕聳了下肩,「我想要先弄清楚你的目的。」

  「沒有目的,只是想要休息。」他淡淡的表示。

  陸奕凡在心中思索著他的話。休息兩個字應該稱不上回答,但是奇異的碰觸他心頭深處的某個角落。

  抬起頭看著遠方青翠的山林,曾經,他也為了逃避而自我放逐,在因緣巧合之下來到這裡,遇上了依玲,他命定的女人。原本理智要他離開,但最後他卻放棄了一切留在這裡。

  將最後一包水泥放好,他站直身子。

  為了方便聯絡外國的生意,他大費周章的建設一個直升機停機坪,這將節省他的交通時間,做這些只是因為他所愛的女人離不開這裡,所以只好由他來改變。

  反觀瑞奇,他到底是因為休息而遇上了華幼凌,抑或是為了華幼凌而選擇休息,這之間的差別頗令人玩味。

  「你的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嗎?」他問。

  瑞奇聞言,揚起一抹笑,「除了原料不停的上漲,使得造船成本增加不少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既然如此,為什麼想要休息?!」

  他冷淡的口氣下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味道。

  「我記得你之前有段婚姻對嗎?」瑞奇問。陸奕凡結婚和離婚的消息,在他們的社交圈裡不是秘密。

  提到之前的婚姻,陸奕凡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也有婚姻的問題嗎?不過我記得你沒結過婚,不過訂婚……」就他印象所及是有這麼一回事,「還沒打算要結婚嗎?」

  「我早就已經解除婚約。」

  沉默了一會兒,雖然有過幾面之緣,但是有些私事他下方便過問,只是若不問的話,似乎很多事會找下到答案。

  「所以呢?」陸奕凡繼續問,「沒有結果的感情使你受傷了嗎?」

  「我的未婚妻是個很優秀而且令人難忘的女人。」

  挑了挑眉,他聽出這男人語氣中的眷戀。

  「華幼凌的條件也不差。」他說的是實話,她的外觀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瑞奇並不喜歡拿她跟自己的未婚妻比較,畢竟她們除了都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女人外,其它根本南轅北轍。

  一個是能力、家世皆好的女強人,在公事上,費琳——他的前未婚妻——是他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而幼凌則是從小被家人護在手心中,別說照顧別人,可能連養活自己都有困難。

  但奇特的是,這個看來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卻永遠有股魔力可以吸引眾人的目光,她不像費琳,雖然會被人欣賞,但卻一點都引不起人接近她的慾望。

  「我喜歡她。」瑞奇說。

  喜歡,不是愛?!陸奕凡在心中思索了一會兒,「你愛你的未婚妻?」

  「曾經,」他沒有隱瞞,「但她已經嫁給別人了。」

  聞言,陸奕凡的眉頭微皺,「聽來似乎有些悲哀!」

  「還好,」他不是很在乎的聳肩,「她依然是我工作上得力的助手,在公事上我們合作得很好。」

  「聽到這裡,一切似乎都還不錯,那又為什麼想要休息?」瞄了他一眼,「該不會是你的家人要你重新找對象結婚,而你不願意吧?」

  瑞奇忍不住大笑。

  看到他的笑容,陸奕凡感到難以置信,「被我說中了嗎?真是有趣。」

  「其實,我的家人確實是希望我能盡快找到定下來的對象,」瑞奇臉上依然有笑意,「畢竟我年紀不小了。」

  陸奕凡知道歐洲的古老家族中,長輩的言行有很強大的約束力,就算瑞奇優秀得足以獨當一面,在長輩們的面前還是得要低頭。

  「你不願意,所以逃開了?」這似乎就可以解釋瑞奇現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不是逃開,」他可不會承認自己會懦弱的選擇逃避,「只是暫時不想談這個問題。就在家裡替我選的另一個女人在我面前無理取鬧的時候,幼凌出現了,所以我就跟著她來到這裡。」

  在他的眼中看來,他與幼凌相遇至此,一切都自然得好像本該如此發生似的。

  「你知道她是誰嗎?」

  「你指的是什麼?」

  「除了一個名字,華幼凌之外。」陸奕凡小心斟酌著用詞,「你知道這個女人背後代表的是什麼嗎?」

  「你指的是她的父親嗎?」幼凌的父親華震天在國際鼎鼎有名,在知名的電子大廠擔任要職,且由他主導的研究團隊,這二十幾年來已經發展出數套揚名國際的暢銷軟體。

  這樣的經歷與背景,使他有能力給予幼凌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條件,從來不知民間疾苦,他相信就是因為這樣的保護,才能使她擁有許多的熱情與信任。

  「沒錯。」陸奕凡點頭。

  「我不想騙你,我知道他。」

  不過一開始除了這個東方女子的纖細吸引他之外,他真的不曉得這嬌小的身軀後隱藏了什麼。

  但在見過華傑之後,他很快的就派人調查了他們華家,儘管他們父親的身份令他有些訝異,但這一點也沒有影響他繼續留在她身邊的決定。

  「那你就該知道,她不是個可以任你隨便玩玩的女人。她父親知道後,可能會找你拚命。」

  陸奕凡的話使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從一開始他便不打算跟她發展出任何失控的情感,只是現在……

  「我只是她的保鏢,等她的眼睛好了,我的假期也結束了。」他的想法很簡單,只不過這到底是在說服別人還是說服自己,連他也不敢肯定。「而且我們都是成年人,所做所為只要對自己負責就好,我相信幼凌的想法也跟我一樣。」

  「這麼說來,這一切對你而言只是遊戲,」陸奕凡試探的看著他問,「失明的華幼凌——一個在緊張生活之中的小遊戲?」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思索了一會兒,「我只能說,在我們分開的時候,彼此都不會有遺憾。」

  聽到他的話,陸奕凡下假思索的皺起了眉頭。

  一個自以為擁有一切的男人,要的只是一場男歡女愛的感情,當下快樂最重要,結束之後可以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他明白他的心態,畢竟他也曾經是這樣的男人。

  「我不會傷害她,一直到我離開,她都不會知道我是誰。」瑞奇淡漠的表示,「她覺得我是個保鏢,那就是吧!」

  陸奕凡搖了搖頭,不認為事情有這麼簡單。

  人心不是那麼簡單可以控制的,不是想要不愛就可以不愛,若真是那麼容易,這世上就不會出現那麼多難解的愛情習題。

  重要的是,他一點都不覺得華幼凌是個沒有感覺和頭腦的洋娃娃。

  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便敏銳的發現這點,相信瑞奇當然也不會無所覺,只不過他或許不會承認這點吧?




  瑞奇環視著四周,心不在焉的欣賞它的美麗,最後搜索的目光找到了他的目標。

  華家的房子在這個山區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豪宅。

  兩層樓的建築物,佔地卻超過百坪,這棟大房子有個美麗的日式花園,上下共有十間房間,因為有僱用附近的人固定來打掃,所以打點起來並不需要主人費太多力氣。

  前廊上有個垂蕩鞦韆,鐵煉因為坐在上頭的人緩緩搖動而發出規律的聲響。

  她前後擺動著鞦韆,夕陽的微光在她的四周灑下一圈光亮,怡然自得的她透出的光彩令人屏息。

  瑞奇輕輕的走向她,盡可能不驚擾她的靠在離她最近的樑柱上,低頭靜靜的盯著她。

  華幼凌可以感覺他在不遠處的目光,但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安靜的坐著,放任他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打轉。

  依玲告訴她,瑞奇有一頭濃密的棕髮和一雙有神的藍色眼眸,她思索著他的長相,然後露出一個微笑。她的想像力實在太難控制,因為她還會聯想到他摸起來很舒服的皮膚和強壯的軀體……

  她臉上的笑意使她看起來比幾分鐘前更加差麗,瑞奇實在好奇她到底有什麼魔力,「你想什麼?」

  「想你。」她停下了擺動,鐵煉聲應聲而止,她的雙腳落地,保持平衡,然後對他伸出手。

  他立刻握住,並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然後蹲在她的面前,與她靠得更近。

  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的柔弱深深震撼住他,但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樣的柔弱只有外表。

  「想我什麼?」他用手臂環著她,「我有做錯什麼嗎?」

  她微笑搖頭,「我只是在想你長什麼樣子。」她用手指觸碰著他的臉,「你有很好的皮膚,」她喃喃說,「摸起來很清爽而且沒有瑕疵。」

  瑞奇聞言大笑,吻她的臉頰,「沒瑕疵的人是你才對。」

  她偏頭想了一會兒,然後皺了皺鼻子。「以前我是還不錯,現在我卻不那麼肯定,」她俏皮的說,「畢竟我已經有一陣子沒有看見自己了。」

  他用手指點了她的鼻子一下,「或許你該換個醫生,不然照理說你早該好了。」

  心中被不安所籠罩,真希望自己能有勇氣去向他坦白自己現在的真實情況,她伸手,怯怯的環住了他的脖子,「你希望我早點好嗎?」

  「當然,」看著她困惑的神情,他加上一句,「你不想嗎?」

  「我不那麼肯定,」她將頭擱在他的肩上,「因為捨不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就算你好了,我們一樣可以在一起。」

  「騙人,」她發出清脆的笑聲,但眼底透出的卻是苦澀。「等我好了,你就要走了。」

  他沒有否認,畢竟這本來就是他一開始的打算,不管她再怎麼迷人都一樣,他不想再將心交給任何人。

  他的沉默使她的笑容隱去,「醫生說我這幾天應該就可以看到影像,然後會越來越清晰。」

  「所以?」他端詳她的臉。

  「我一定要看清楚你長什麼樣子。」她低喃。

  他的聲音低沉徐緩。「只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一抹微笑牽動她的嘴角,「我總是聽別人說你,那你呢?可以跟我談談你自己嗎?」

  她的話使他的神情露出防備。

  「你不願意嗎?」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僵硬。

  「沒什麼願意不願意,」他的口氣盡可能輕快,「只是我的一生平淡無奇,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借口!華幼凌真想對他尖叫,但她沒有,只是諷刺的說:「怎麼聽起來跟我挺像的,你也跟我一樣有個可以讓你毋需為了生計煩惱的家境嗎?」

  他輕輕碰了碰她的唇,「這樣忿忿不平的口吻不適合你。」

  「我倒覺得挺適合的。」她不在乎的一聳肩,「不過有一點我很肯定,那就是你比我強,因為我家裡如果無法接濟我的話,我可以做任何工作,但絕對不可能去當別人的保鏢。」

  她的話令他露出微笑,大手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她纖細得令人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樣的她雖然嬌小而且力量不如人,但卻從來都不會懼於表達自己,就像個巨人一樣。

  華幼凌站起身,把兩手滑過他的腰,頭偎進他的懷裡。他不說話,她也不勉強,只是閉上眼睛神遊了起來。

  這裡是她最喜愛的地方,在這裡渡過無數愉快的時光,她從沒想過要帶任何人來,他是第一個,但他的理智一直阻擋著兩人之間的關係,使她感到有些無奈。

  他低下頭親吻她,在嘗過她的滋味之後,他再也不想壓抑自己。

  瑞奇將她抱起,華幼凌立刻將手環在他的脖子上,甜蜜的投入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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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6:16: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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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糊的世界雖然不若以往清晰,但至少比之前的一片黑暗來得令人心安。

  在夕陽餘暉之中,她看著好友親暱的靠著陸奕凡,因為眼睛正在復元的階段,所以她只有在陽光微弱的時候才能外出。

  微微一笑,她喜歡好友的未婚夫,一個可以拋下一切跟著依玲生活在這裡的男人,沒道理不令人欣賞。

  這時,瑞奇從她的身後出現,還拿了顆蘋果交到她的手中。

  「他們的感情很好。」華幼凌含笑抬頭,看了他一眼。

  瑞奇瞄了花園一眼,收回視線後,懷疑的盯著她,「你看得到?」

  他突如其來的話令她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一直以來,她以為男歡女愛對她一點都不重要,卻沒料到今天可以為了留下一個男人而選擇欺瞞,她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又無能為力。

  「我聽得到聲音。」她用力的吸入空氣。

  瑞奇坐到她的身旁,看出她的不自在,於是拍了拍她的手,「放寬心,有些事是急不來的。」

  「我當然知道,只不過有個感覺,我的眼睛會好只是早晚的事,說不定明天就看得見了。」她的口氣不是那麼肯定,「一開始你就說過,你會照顧我到眼睛好的,對不對?」

  「我們之前談過這個問題了。」他彎下身吻她的臉頰。

  每次經過她的身旁時,他總忍不住想要碰碰她,索性彎腰將她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滿足的抱著她之後,他輕歎了一口氣,輕鬆自若的靠著椅背。

  在這裡過了幾天,竟然也莫名的喜歡上這種慵懶的步調,人在這裡真的會變得毫無競爭力。

  「我們是談過。」她側過頭看著他。

  他確實是個令人神魂顛倒的男人。

  直到她可以約略的看清他,她才知道為什麼當初華傑會說自己看上了這男人的完美五官,才要求他來當保鏢。

  瑞奇·華德確實是有令人失去判斷力的本錢。

  他對她挑了挑眉,「別忘了,你是個千金大小姐,我只是你的保鏢。」

  他的話幾乎使她皺眉,但她只是稍稍移開自己的視線,看往陸奕凡的方向,「這是你的真心話?」

  「當然。」他直覺地與她劃清界線,他們分享的彼此在他離開之後,自然會劃下句點,他知道她也很清楚。

  「當初奕凡來到這裡的時候,依玲是民宿的老闆,」她輕柔的開了口,「而奕凡在眾人眼中不過是個失意流浪者,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看好他們這一對,但最後你看,他們沒有在乎別人的目光,選擇在一起,而且還過得很快樂,不是嗎?」

  他無法否認她的話,「我們與他們的情況不同,別忘了,我們之間是主雇關係。」

  華幼凌笑著啃蘋果,「是啊!主雇關係,就算我已經跟你上了床,發生了關係,我們之間依然只是這種關係。」

  他蹙眉打量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她聽出了他語調中的懷疑,強堆起笑容,「我不會因一時的男歡女愛就要你負責任,所以放心吧!不會有人掐著你的脖子做出承諾。」

  這的確是他所想要的,一個沒有束縛的關係,但是聽她這麼雲淡風輕的說出口,他有些不舒服。

  「我好像沒有告訴你,我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他撫著她細緻的臉頰,沉下臉。

  她露齒一笑,將吃了幾口的蘋果給他,「分你吃一口。」

  蘋果是她的最愛,她可以分享很多東西,但蘋果想都不要想,可現在她卻大方的願意分享給他。

  他表情遲疑的看著她。

  「快啊!」她催促著,「今天的蘋果很好吃!」

  「我特地去買的。」瑞奇咬了一口,感覺果肉的香甜清脆,「果然很甜,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吃蘋果?」

  「不知道。」在她的印象中,吃蘋果好像人天天要喝水一樣,「從小我和華傑每天就要吃一顆蘋果,久了就成了習慣。除非是到一些落後國家,到了那裡,我自然不會要求太多,畢竟那裡的資源缺乏,能有飯吃就不錯了。」

  「落後國家?!」

  她點頭,「對,這幾年我都跟著紅十字會去非洲或者是有天災發生的國家幫忙。」

  他因為她的話而一臉震驚,她的樣子根本做不來那麼吃重的工作。

  「你在開玩笑?」他的聲音有些緊繃。

  「不。」她側著頭微笑,「我已經去過好幾次了,非洲是個很熱的地方,一年四季都被熱浪侵襲,到了那裡才會有真實的體驗。那裡被世人們稱為第三世界,是一個被上天遺忘的地方,更是一個需要許多有能力的人去伸出援手的地方。」

  他單是想像就能知道那裡的環境有多惡劣,他的眉頭皺得死緊,「你去那裡做什麼?」

  「只要有需要,我什麼都做。甚至還去照顧過艾滋病童,埋葬了無數的人,」她轉身面對他,臉上有著淡淡的哀愁,「很難想像對不對?像我這樣柔弱的外觀。」

  瑞奇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當然難以想像!她應該留在一個安全無慮而且有人照顧的地方,她需要的是被照顧而不是給予……

  一直以為她會有這樣的熱情與開朗,是因為從小無憂無慮,卻從沒想過這是因為她看過人世問最悲慘的一面。

  「一年之中,我大概會在外面服務三至四個月,然後就得回到所謂的文明社會,」她朝他瞥去一眼,發現自己不太喜歡他現在臉上的表情,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完,「因為不能讓太多人發現我在做的事。」

  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想要搖晃她的衝動!他的雙手緊緊握拳,「你去的地方都很危險嗎?」

  危險?!I

  華幼凌想了一會兒,最後不是很情願的點頭,「是啊!有些地方畢竟太貧窮了。」她幽幽歎了一口氣,話中有難解的無奈,「有人可能會為了一口食物而殺人,不過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畢竟人到了連基本需求都顧不了的時候,什麼理智都會被拋到腦後。」

  看她說得輕鬆自在,他露出荒謬的神情,「你在拿命開玩笑!」

  「你這麼說真令人失望,」她輕柔卻堅決的表示,「我一直以為你跟我爸爸或者是華傑不同。」

  「我與他們是不同個體,當然不同。」

  「我指的不是這個。」她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清楚表達自己的立場,「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很熱情,可以理解我做法的人。」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他一臉冷峻,「我絕對不認同你的所作所為。」

  「為什麼?」她相當困惑,「你可以在不認識我的時候,義無反顧地對失明的我伸出援手,怎麼會不能認同我的行為?」

  「那是兩回事。」他的口氣很生硬,任何人看到她柔美的外觀都會對她伸出援手,更何況當時他也不是那麼好心,只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我真是太難過了。」她難以置信的低喃,「我一直認為這個世界就是有太多像你們這種想法的人,所以才會有許多人受苦而得下到幫助。」

  「要幫助他們有許多辦法,」他不顧她反對的將她給拉回懷裡,「我可以捐款。」

  「給他魚吃不如教他釣魚,我不認為這個道理你會不懂。」她聳聳肩膀,想要從他的腿上站起來,覺得多說無益,「你跟華傑太像,我實在不該告訴你這些事。」

  瑞奇立刻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別拿我與你弟弟比較,不同的人硬要被擺在一起比實在很不公平。但我絕對相信我們關心你的立場一致,你不該以身試險。」

  「其實那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危險,」掙下開他的掌握,華幼凌只好放棄,「每次要出發前,該打的預防針、該帶的藥,我都準備齊全了,而且若真的遇上什麼政治動盪的話,我們也有特權可以在第一時間離開。」

  盯著她盛怒的神情,瑞奇忍不住覺得無奈,上天的安排有時候看來實在很諷刺。

  他曾經認為自己的未婚妻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她有一股莫名的種族優勢,總是高傲的將視線停留在與自己同樣活在上流社會的人身上,他還曾經因此而覺得不快。

  而現在他卻遇上了華幼凌,一個把愛無私奉獻給落後國家,甚至不同種族的女人,他竟然遇上了兩個極端——不論在態度或看待事情角度上截然不同的女人——但他沮喪的發現自己依然不能接受現在的情況。

  一想到她可能會因為這些舉動而受傷,他便覺得不悅。

  意會到她又想要從他的懷抱中離開,他立刻加重力道將她留在懷裡,手扶著她的頭,穩穩地覆上她的唇。

  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令她吃了一驚,但沒有拒絕他所投注的熱情。

  「別再去了,知道嗎?」他輕觸著她的唇瓣說道。

  她身軀因為他的話而一僵,他的表情嚴肅而且缺乏笑意,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做人不能太自私。」

  「我不是要你自私。」他盡可能要自己的語氣放軟,不要像是強迫,「我們可以用別種形式。」

  「我知道!」她推開了他,「例如捐錢。」

  她看到他露出微笑點頭,忍不住翻了白眼。

  她喜歡服務別人的工作,看著他們因為她的幫助而揚起笑容,可以帶給她滿足感,她很遺憾他不懂。

  「你不同意?」

  「我一向很小心,」她站在他的面前,雙手抆腰,「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受傷過。」

  「以前沒有可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她皺起了眉頭,不喜歡他此時的強勢,「這不關你的事。」她猛然轉身就要走,卻因為速度太快差點跌倒。

  他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把抓住了她。

  她驚喘了一聲。

  「你連路都走不好,還想去幫人!」他譴責的話語在她頭頂響起。

  「那是因為我現在看不見!」華幼凌忍不住揚高了語調,「以後我就會好了。」

  「我管你現在或以後!」他抓緊她的雙肩,要她面對自己,「華幼凌,我要你的承諾,說你以後不會再去參加那些見鬼的危險活動,聽到了嗎?」

  她氣得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不留情的反駁。

  「我為什麼要給你承諾,你以為你是誰?反正在你的心目中,我們不過是在玩場男歡女愛的遊戲,等我眼睛好了之後,你就會拍拍屁股走人,兩個人從此不會有交集,最諷刺的一件事是,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叫做瑞奇·華德,其它的我一無所知!你選擇什麼都不告訴我,那我今天是死是活,要做些什麼事,你又何必在乎?」

  瑞奇現在臉上的表情很嚇人,僵硬得就像大理石一樣,憤怒使他全身顫抖,但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她看來一點都沒有讓步的意思。

  「這是你的手段之一嗎?」他捏著她的下巴,仔細的端詳她,「威脅我?!要我給承諾?」

  她打掉他的手,「你可以帶著你的自大下地獄,我沒那麼無聊、膚淺!」

  「不然呢?」他也跟著吼,「我只是關心你!」

  「如果這是你的關心,我情願不要!」她也以不亞於他的音量回吼,要比大聲,她也可以!

  「你們還好嗎?」孫依玲聽到他們的爭吵聲,帶著一臉的不安朝他們走了過來。

  「沒事。」華幼凌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依玲,我有點累,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當——」

  話還沒出口,瑞奇已經伸出手拉走了名義上的主子,留下孫依玲一臉錯愕的看著他們離去。

  「不會有事吧?」她擔心的看著自己的未婚夫。

  「瑞奇看起來不像是個會打女人的男人。」陸奕凡聳了聳肩,「隨他們去吧!應該只是點小口角。」

  孫依玲在心中歎了口氣,原本還在為胡穎蓁要回來定居而興奮的心情,卻在看到幼凌與瑞奇之間的摩擦而蒙上了些許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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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11-8 16:17:21 |只看該作者
 
  走回華家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瑞奇努力壓下憤怒。或許她最想要的就是他當眾發火,而他不會讓她如願,所以他極力的克制著。

  華幼凌也冷著一張臉,想到他竟然認為自己在威脅他就覺得荒謬。

  她跟著紅十字會去各國當義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竟然會有這種想法,未免自大過了頭。

  雖然在盛怒當中,但回到家,瑞奇依然動作輕柔的將她給扶坐在沙發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絕對比你清楚!」她撇開臉。

  「我會告訴華傑。」

  「如果連你都管不住我,華傑能有什麼能耐?」她毫無表情的嗤笑。

  「華幼凌!」

  「不要一直叫我,」她忍不住嚷,「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不要想左右我,我從來沒逼你給我任何承諾,你也不應該逼我。」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顯然他的憤怒依然沒有讓她退縮,她從來就不是個懦弱的人。

  這樣的情況令瑞奇很沮喪,但偏偏又無能為力,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他感到困窘。

  他低頭看她,她也同樣不肯讓步,他低咒了聲,用嘴覆住她,吻她是個美妙的經驗,但這次在激情中還帶了一絲怒氣。

  華幼凌閉上眼睛,以同樣的熱切回吻他,激情使她的目光迷濛,他使她脆弱、溫馴,但依然無法左右她。

  一吻結束之後,她的眼睛慢慢睜開,手輕攬住他的腰,揚著下巴,眸中閃著堅決。

  瑞奇看著她,這次他的眼中不再只有憤怒,遺多了些難解的情緒,「我只是想要保護你。」

  「我絕對相信。」她故意發出咕噥,「你在以你的方式保護我,雖然我對此嗤之以鼻,但你似乎不想放棄。」

  「我也懂得尊重!」把他說得好像總是在強迫似的,這並不公平。

  她挑了挑眉,「我也相信,不過事情該聽你的或是我的,決定權通常在你的手上。」

  她說中了他的心事,他一向不會讓別人左右他的想法,別人只能聽命子他,停頓半刻後他說:「我關心你。」

  那溫柔的語氣幾乎使她的心隱隱作痛了起來。

  「那你願意給我承諾嗎?」她輕聲的問,「或許我們可以有未來。」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

  意會到他的沉默,她的嘴角扯出一個嘲弄的弧度,「我是開玩笑的,我會如同一開始告訴你的,男歡女愛——不需要負責。」

  她俯向前,用唇輕刷過他的嘴,這不是她的真心話,但她卻非得要這麼說,因為或許只有這樣可以讓他多留下一些時光。

  或許他終會離開,但在此刻,他是屬於她的。




  「這次我可幫不了你。」

  看到弟弟突然現身,華幼凌有些訝異,但她依然不動聲色的坐著,然後,她看到了從華傑身後出現的人影。

  心立刻一突,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為什麼雪盲的事沒有告訴家裡?」華震天一走進來,看到落坐在沙發上的女兒劈頭就問。

  華幼凌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在她的印象中,父親是一個模糊的影像,為了工作,他總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即使她與華傑有著良好的家世與生活環境,但對親情的認知卻很薄弱。

  「我覺得這是小事。」  迴避著自己父親的責難眼神,不是因為懼忙,而是不想讓他察覺她的視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什麼小事?」華震天皺起了眉頭,雖然跟自己的子女不親近,可不代表他就不關心,「都看不見了還叫小事?」

  「會好嘛!」華幼凌固執的說。

  「你——」華震天本來還想說什麼,但目光一看到從廚房拿著一顆蘋果走出來的瑞奇,話聲立刻隱去,「這又是什麼人?」

  華傑撫了撫自己的下巴,選擇不開口替姐姐回答。

  瑞奇的目光淡淡的掃向發話的中年男子,輕而易舉的認出對方的身份,畢竟他早就已經調查過華家的大大小小。

  「你說的是瑞奇吧?」華幼凌的手摸著瑞奇交給她的蘋果。

  華震天的眉頭鎖得更緊。

  「他是我的保鏢。」她淡淡的開了口。

  「保鏢?!」華震天瞪了兒子一眼,看來這個兒子對他也不怎麼老實,他並沒有告訴他女兒請了個外國保鏢。

  「對。」華幼凌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空氣中的緊張,柔聲說,「不過正確的說,我很喜歡他。雖然他可能不符合你的期望,而且只是個受雇於我的保鏢,但是我跟他在一起很快樂。」

  華傑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瑞奇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很清楚她那種有話直說的個性,但是對著自己的父親,她未免也太過直接了一點。

  「你說什麼?」華震天的怒火一下就沖天了,「從你小時候我就不斷告訴你,不能嫁給外國人,難道你沒聽進去嗎?」

  「爸爸,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想法怎麼還那麼封建?」她一點也不懼怕挑戰父親的權威,「我喜歡瑞奇,但他就這麼不巧是個外國人,我有什麼辦法呢?」

  「華幼凌!」華震天的雙手不自覺地握了起來,銳利的目光看向那個過於高大的男人。他有一個父親所討厭的一切——太過英俊、眼神太過冷淡,除此之外,他看不出這男人還有什麼,「這陣子你照顧幼凌的費用我一毛都不會少給你,現在,你立刻給我滾!」

  「爸爸!」華幼凌因為自己父親的話而開始激動,「請你不要這麼做。」

  「我怎麼了?」他的口氣很冷,「你要的只是個保鏢,他走了,你要幾個我都可以給你。」

  「但我只要他!」她斬釘截鐵的宣告,「而且等我眼睛好了之後,根本就不需要保鏢。」

  說到底,她就是不想要瑞奇離開,就算是父親的要求也無法左右她。

  華震天瞪著她,然後轉向瑞奇,「你要多少錢?」

  「爸!」她不喜歡父親的態度,總是以為錢可以買到一切,「請你不要這麼市儈的對待我的朋友。」

  「市儈?!」華震天沒有壓低自己的音量,「我養你到這麼大,給你飯吃,你竟然說我市儈?!」

  「因為你本來就是!」她盡可能壓抑自己的脾氣,但語氣依然可以顯示現在緊繃的神經,「他留下來不單單是為錢,你在商場上待太久,根本忘了信任與付出是怎麼一回事。」

  華傑一臉的錯愕,他當然知道姐姐外表柔弱都是裝出來的,不過她在父母面前永遠是個乖巧的洋娃娃,可沒料到今天為了瑞奇——她還真是火力全開!

  「華幼凌,如果我是你,我會少說幾句。」他趕忙在一旁試圖緩和父親和姐姐的火氣。

  「可惜的是——你不是我!」她冷冷的回應。

  華傑在心中詛咒了一聲,然後看向瑞奇,或許他才對姐姐有辦法。

  「夠了。」瑞奇輕輕的說,看她一臉蒼白,他還真怕她會因為太激動而身體不適。

  華幼凌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搖頭。有些事早晚要面對,或許現在就是面對的好時機。

  「爸,我不可能因為你的想法而壓抑自己的情感。」她堅持,「我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能明白這點。」

  「很好。」華震天怒火中燒,「你可別忘了,一直到現在為止,你都還在受家裡的照顧。」

  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從學校畢業之後,她一直都沒有固定的工作,直到今天,她的一切生活開銷還要仰賴家人支付。

  「然後呢?」華幼凌揚了下眉,有些挑釁的開口,「若是我堅持跟瑞奇在一起,你是否就打算不要我這個女兒,從此不再管我的死活?」

  這原本該是他拿來威脅她的話,沒料到卻被女兒搶先了一步,華震天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

  「華幼凌,你少講幾句!」華傑看到父親的鐵青臉色,忍不住提醒,不然一個不好,她真的會被掃地出門。

  「反正這種事是早晚要面對的。」她輕靠在椅背,口氣顯得淡然,「爸,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站在我的立場去想,感情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若少了我給你的一切,我看你怎麼跟我說感情!」華震天大怒的咆哮,「少了可以給這小子的薪水,你覺得你可以留下他嗎?」

  「我留下來不是因為錢。」瑞奇用冷淡漠然的眼神看了華震天一眼。

  華震天看到他的眼神後一愣,但接著毫無表情的回視,「小子,光有愛情沒有麵包是沒法過日子的。」

  「這點我很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爸,不要把每個人都當成是看上我們家的財產才跟我在一起好嗎?」華幼凌有些無奈。

  華震天皺起了眉頭,雖然他總是忙碌,但對子女的關心並沒有少過任何一分,沒料到她竟然根本不聽他的話。他的心一橫,看向兒子。「除非你姐姐改變主意,不然以後她的事都不准你插手,也不准給她一毛錢,聽到了沒有?」

  「爸,你冷靜點,她沒工作能力。」老實說,他打從心底瞧不起從小在溫室中長大的姐姐,若少了他們,她根本無法在外頭好好的活著,再怎麼樣她也是他的姐姐,他不可能對她撒手不管。

  「你剛才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嗎?就是因為我凡事都替她設想,所以她才會這麼無法無天!」華震天瞪著女兒,用激動的口吻說:「我是你爸爸,難道我會害你嗎?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叫這個外國人離開,從此以後乖乖聽話,我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爸爸,發生過的事哪有可能當沒發生。」簡單的一句話,華幼凌反駁了自己的父親。

  華震天怎麼也料不到,一向聽話柔順的乖女兒,竟然會為了一個異國男子跟自己槓上。

  「你以為這世上會有人像家人一樣給你那麼好的照顧嗎?你最好考慮清楚。」他的手一揮,很快的作了決定,「要嘛叫這個男人走,不然你就跟著他離開華家。」

  華幼凌一聽,抓著蘋果的手緊了緊,她一點都不想要在自己所愛的家人和男人之間做選擇。

  「爸,沒有必要這樣吧?!」華傑也是一臉不以為然,雖然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親不喜歡他們跟外國人交往,但他卻從沒有認真看待。今天才知道,父親真的不只是說說,他很在意這件事。

  「不關你的事,你給我盯著他們。」華震天對兒子說,「打包行李,叫他們走!除非幼凌改變主意,不然什麼都不用再說了——」

  「爸——」華傑無奈的目光追隨著父親離開,然後看向姐姐,就見她像是沒事人似的靜靜坐著啃蘋果,「華幼凌,你現在滿意了嗎?你要怎麼辦?」

  「不怎麼辦,」她聳了下肩,「打包行李走人。」

  講得這麼容易!華傑的眉頭微皺,看向瑞奇,只見他陷入深思。

  「你不說點什麼嗎?」他問。

  瑞奇對他挑了挑眉。他能說什麼?幼凌不是個可以令人輕易左右的人。

  「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麼。」華傑呼了一口氣,「華幼凌你最好考慮清楚,你少了我們真的可以活不去嗎?」

  華幼凌對天一翻白眼,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在我復明前,會暫時去住依玲家。」她說,「這樣一來,你會比較安心吧!」

  雖不滿意但還算可以接受,華傑點了點頭。「我會給你一點錢。」

  「不用了。」她搖頭拒絕,「爸已經說了,我若要跟瑞奇在一起的話,就不能再拿華家的一毛錢。」

  「你幹麼那麼認真?」華傑不以為意,「我偷偷給你,你偷偷拿走,爸不會知道的。」

  「但我會知道!」她還是堅持己見,「其實也該是我學習長大的時候了。」

  真覺得這樣的女人實在一點都不可愛!華傑看著瑞奇,這個外國人的腦袋也明顯不正常,看著兩個人的神情,他就知道根本不用再開什麼口了。

  現在只好送她走,然後再花點時間好好勸自己的父親改變主意吧?真不知道上天為什麼要把這個麻煩人物丟給他當姐姐……




  在華幼凌的指示之下,他們以最快的時間將行李給打包好,轉而搬進了孫依玲的民宿。

  安頓好之後,瑞奇才下樓來找她。

  他很快的在迴廊的搖椅上發現了那小小的女人,現在的她一臉平靜,彷彿稍早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很驚訝,你會因為我而跟自己的父親決裂。」

  華幼凌只是微笑,沒有費心抬頭,輕聲說:「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雖然是因為你的出現我才這麼做,但決定權仍在我的手上,所以跟你無關。」她對他伸出手。

  「值得嗎?」珍惜的將她的小手納入掌中,他蹲在她的面前抬頭緊盯著她。

  「不知道。」她老實的搖頭,「很多事情不到最後,我們誰也不知道值得與否,只是現在我覺得這麼做很好。」

  他沉默。

  「放心吧!」她試圖安撫他,「雖然我從來沒有工作過,但我還有點錢,足以支付你照顧我的費用。」

  他根本就不需要錢,甚至於——只要她開口,他會給她所有的東西,或許華家很有錢,但跟華德家的財產比起來只是小巫見大巫。

  瑞奇考慮了半晌,發現自己並不喜歡這個情況,「我擔心的是你,我可以去跟你的父親談一談。」

  「我父親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人。」她一點都不想讓自己的父親有機會可以羞辱她所愛的人,或許瑞奇不在乎,但她絕不允許。

  「可以試試看。」

  她對他露出笑容,想要安撫他的心,「不需要,我相信我爸爸早晚會明白我的心意。」

  「你明知道在你眼睛好了之後,我就會離開。」他細細的端視她,觀察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為什麼還要選擇跟自己的父親決裂?」

  她的笑容消失,黑眸一黯,伸手撫摸他的臉,「因為我愛你。」在她心目中,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理由,「就算最後你會離開也無所謂,至少那時是因為你自己要走,而不是因為我父親的原因。」

  「這有什麼差別?」

  「差別可大了。」她認真的說,「我不想活在對父親的埋怨,和對自己不敢追求的悔恨當中。」

  在那些被貧窮與愛滋侵蝕得幾乎什麼都不剩的國家裡,每天能夠活下去就是一種幸福,她也學著那份活在當下的感覺。

  雖然與父親的衝突使她心頭沉甸甸的,但跟他偎在一起的感覺,帶給她相當大的滿足,就算只是多一天,她都覺得值得。

  而且她真的相信,終有一天,父親會明白。

  「我餓了。」她對他露出一個微笑,「阿福嬸的飯菜弄好了嗎?」

  她的笑容依然燦爛,但是他卻陷入沉思,她的笑第一次沒有進到他的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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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11-8 16:17: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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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爛地方?」露亞皺著眉從休旅車上下來。

  剛不過雨的山區別有一番淒楚的美感,但在此刻的她眼中看來,不過就足又濕又煩人的氣候罷了。

  「小姐,小心一點。」從丹麥被吩咐一路照顧露亞的珍娜,連忙伸手扶著她。

  「確定是這裡嗎?」她蹙起了修飾完美的雙眉,「瑞奇真的在這裡?會不會搞錯了?」

  這裡看起來……她厭惡的瞄了一眼,實在落後!

  「珍哪。」

  聽到身後的叫喚,珍娜連忙讓開。

  「費琳,你覺得是這裡嗎?」露亞微側過頭,看著車裡的人。

  「我不確定。」費琳的聲音柔柔的,沒什麼起伏,「不如叫珍娜跟司機先去問拿著住址,珍娜走進一間平房詢問。

  「瑞奇真是瘋了,」拿著手帕,露亞優雅的擦著鼻頭上的雨水,「他怎麼會到這裡來?」

  「上車來吧!下雨了。」費琳招呼著。

  露亞搖搖頭,堅持在車外等待。

  老實說,她對費琳.密特沒什麼好印象,畢竟她跟瑞奇之前有過一段情,雖然最後兩人分手,費琳也嫁給了別的男人,但她迷人的風采依然令她覺得有威脅。

  這次要不是因為瑞奇的人堅持要費琳也跟著一起來,她才不想跟這個女人同行。

  「瑞奇會聽你的話回家嗎?」露亞懷疑的問。

  費琳的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我沒有把握,就試試看吧!瑞奇的祖父希望我能勸他回去。」

  「真不知道那個瞎子有什麼能耐,可以把他迷得團團轉。」想起那討厭的東方女人,露亞忍不住冷哼。

  看到折回來的珍娜,她立刻迎了上去,「怎麼樣?」

  珍娜盡責的表示,「我問了他們華德先生的事,他們說最近確實是有一個外國人住在這裡,而且常在這裡的一間民宿進出,那問民宿就在前面一點的地方而已。」

  「那還不快走。」不再遲疑,她立刻再次上車,吩咐司機開車,直到車子停在孫依玲的家門前。

  民宿看起來挺華麗的,露亞站定在鏤空的大門前,不得不承認這裡還是有可以看得入眼的地方。

  「你們好。」孫依玲在屋子裡聽到車聲,立刻走出來,一看到門口的露亞立刻露出歡迎約笑容。

  「你好。」珍娜不自覺的回了這個東方女子一個笑容。

  露亞則揚起下巴,看都不看她一眼。

  「請問是來住宿的嗎?」孫依玲相當客氣的問。

  珍娜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她搖了下頭,「不好意思,我們不是來住宿,我們是來找一個人的。」

  「找人?」孫依玲重複了一次,看向珍娜,雖然她有著立體的五官,但是小麥色的肌膚顯示她並不是西方人。

  至於另一個看來年紀很輕的女孩,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正眼看自己,她不在乎的聳聳肩,察覺天空飄起了細雨。

  「進來談吧!要喝點熱茶嗎?」

  「謝謝,但是——」珍娜還沒說完,露亞已經自顧自的走了進去,高傲的模樣彷彿這裡是她家似的。

  「不好意思,我們小姐……」

  「沒關係。」孫依玲輕搖了下頭,「請進。」

  來者是客,她做的是服務業,自然很明白這個道理。

  「密特小姐。」珍娜轉身詢問費琳,「你要下車嗎?」

  費琳思索了一會兒,這才從車子裡現身。

  只見一個高姚苗條的美麗女子出現在眼前,孫依玲不由得眼睛一亮。

  「不好意思。」費琳對她微微一笑,用著下太熟練的中文說,「打擾了。」

  「哪裡的話。」孫依玲招呼著,「快請進,你的中文說得真好。」

  「謝謝。」費琳微點了下頭。

  她的父親跟瑞奇的父親一樣是個外交宮,兩人有著相似的背景和足以匹配的家世,彼此可以說是從有記憶起便認識。

  她跟瑞奇一樣,也都因為有個外交官父親而會多國語言。

  揚著下巴率先走在前頭的露亞,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檜木桌旁的華幼凌。

  「你在這裡?」露亞快速的衝到她的面前,手用力的揮舞著,「瑞奇呢?」

  華幼凌眼神閃過困惑,最後聽到對方的口氣,忽地想起了什麼。

  「我記得這個聲音。」她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你叫露亞對吧?你怎麼跑來這裡了?」

  「你把瑞奇騙來這裡,我不跟著來可以嗎?」她一把就抓起了華幼凌,對高大的她來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嬌小的人給拎起來,「說!你把他藏到哪裡了?」

  「小姐!」一旁的陸奕凡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手護住華幼凌,「請不要動手。」

  「你!」露亞一點都沒料到會出現這麼一個程咬金,她驚訝的眼神飄向陸奕凡,「關你什麼事?給我滾遠點!」

  她不馴的話語使陸奕凡立刻皺起了眉頭,「這是我家,要滾也是你滾吧!」

  露亞聞言,一臉的盛怒,這輩子還沒有人敢對她講話這麼不禮貌!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火大的在他們的面前咆哮。

  「就算你是公主也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沒什麼耐性面對幼稚的小鬼,「叫她出去!」他看著未婚妻說。

  孫依玲在心中歎了口氣,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最討厭的就是無理取鬧的女人。

  「對不起,小姐,請你出去。」她一臉愛莫能助。

  「我不要!」露亞倔強的說,「不找到瑞奇,我死也不走!」

  「瑞奇?!」陸奕凡不解的眼神看向華幼凌,「他們認識?」

  華幼凌點頭,接著不太情願的表示,「瑞奇在當我的保鏢之前,是她的保鏢。」

  陸奕凡對天一翻白眼,他很清楚瑞奇不可能是任何人的保鏢。他的目光飄向站在未婚妻身後的亮眼女子,這女人看起來實在很眼熟。

  「好久不見。」還沒想到她是誰,費琳就先開口打了招呼。

  孫依玲一臉錯愕,「你們認識?」

  「見過一次面。」費琳柔聲說道:「米爾先生還記得我嗎?」

  蓋文.米爾是陸奕凡的英文名字,他的眼睫微垂,然後閃過一個畫面,「你是——」轉頭看到華幼凌,他瞬間將話給吞進肚裡。

  這個女人他見過一次,就在瑞奇的訂婚宴上,而費琳則是當天的女主角,不過最後兩人是不了了之,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是的。」費琳也看出陸奕凡認出了自己,但似乎不太方便透露什麼,所以體貼的接話,「我是費琳·密特。」

  「好久不見。」他保守的跟她打了聲招呼,然後看著劍拔弩張的露亞,又看向華幼凌,「解釋!到底怎麼一回事?」

  「就是——」

  「你閉嘴!」陸奕凡銳利的眼神掃了露亞一眼。他沒興趣聽沒禮貌的小鬼說話。

  露亞驚愕的看著他,沒料到這男人會對自己這麼不客氣。

  「華幼凌,你說。」陸奕凡發號施令。

  對於陸奕凡的怒氣,華幼凌也有一瞬間的無所適從,最後她緩緩地開了口。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在瑞士我眼睛受傷決定要回台灣的那天,我搭的那輛車意外地跟這位露亞小姐的車擦撞,當時她很火大,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聽到她尖銳的聲音,我覺得很不舒服,又覺得瑞奇跟著她很可憐,所以便提議他轉而擔任我的保鏢。雖然令我不解,但他真的同意了我的提議,就這樣,他跟著我來台灣。」

  講得很簡單,但他可以完全瞭解,說到底就是她自以為是的把瑞奇當保鏢。

  「瑞奇從頭至尾都沒有告訴你他是做保鏢的吧?」

  華幼凌緩緩的搖頭。

  一個伶牙俐齒的美麗女人,但卻沒什麼大腦!陸奕凡給她下了一個評語。

  「其實我們並沒有打算要打擾瑞奇的假期,」費琳柔聲的解釋,「只不過在埃及有個交船的儀式,對方表示一定要他親自主持,我們沒有辦法才來找他,真的很抱歉。」

  費琳口中對瑞奇的熟稔令華幼凌忍不住打量起她來。她的頭髮是迷人的金棕色,眼睛好像是綠色又好像是藍色,總之就是一種奇妙的色彩,絲質的衣服貼著她的身軀,完美的描繪出女性的柔美曲線。

  對方彷彿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看著她,微微一笑。

  這個笑容很和善,但華幼凌卻覺得身上的每一根寒毛不自覺的豎起來,她拿起手中的蘋果啃了一口,盡可能的不動聲色。

  她可還沒忘記現在的自己仍是個瞎子。

  「瑞奇去買東西了。」陸奕凡開口,「你可以坐下來等他一會兒。」

  「謝謝。」費琳優雅的在華幼凌的面前坐了下來。

  一個外表或儀態看來都完美的女人。華幼凌心想,太美麗、太優雅,氣質也太好了,這樣的女人,她實在懷疑瑞奇為什麼沒有被她吸引?

  露亞也想要跟著坐下,但是一看到陸奕凡嚴厲的眼神,又猶豫不決的站在費琳的身旁。

  「不好意思,你是密特小姐吧?」華幼凌開了口。

  她點頭,「叫我費琳就好。」

  「好。」她也沒有堅持,順著說道:「費琳,我剛才好像聽到……」她抿了下嘴,「交船儀式?!這是什麼東西?」

  她的表情有著明顯的驚訝,「你不知道嗎?」

  華幼凌因她臉上的神情而變得有些不自在,「我該知道些什麼?」

  費琳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她,又看向陸奕凡。

  他僅是聳了聳肩,沒有多說什麼。他早知道事情瞞不住,只不過沒想到最後是由費琳出現來拆穿罷了。

  「你可別說你到現在還不知道瑞奇是華德雅造船集團的執行長!」露亞諷刺的說。

  她的話像是鼓聲一樣的衝進華幼凌的耳朵,她的指頭陷入手中,努力恢復冷靜。「他不是你的保鏢嗎?」

  聽到她的話,露亞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以為他是我的保鏢?!你這東方女人在想什麼啊?他怎麼可能是保鏢!」

  「可是那天——」她有些困惑了。

  「他不過是我的一天保鏢。」露亞的嘴一撇,「因為那天我生日,『保鏢』是他答應給我的生日禮物。」

  「想到那天的事,她還覺得很不痛快,沒想到瑞奇最後將她單獨丟在大馬路旁,跟著這個東方女人轉身就走。

  生日禮物?!華幼凌沉默的反覆思索著。她該感到惱怒,畢竟他對她有所隱瞞,但似乎也無法責怪他,畢竟他沒有騙她,自始至終都是她自己堅持他是保鏢的。

  「瑞奇什麼都沒有跟你說嗎?」露亞故意拖長語調。

  一看到她臉上閃過的不確定,她立刻像是聞到血的獅子般,把握機會打擊這個令人討厭的女人。

  「原來跟我和他的家人猜得一樣。」她發出一連串討厭的訕笑聲,「瑞奇跟你還真的只是玩玩而已。我想可能與我那天生日的情況一樣,只是個遊戲吧!」

  遊戲嗎?華幼凌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顫抖。

  其實一開始她便猜想他下該只是個保鏢,也知道這只是一個遊戲,不過她沒料到這些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竟有驚人的殺傷力。

  「你還好嗎?」孫依玲難掩擔心的蹲在好友面前,看著她陰晴不定的神情。

  她深吸了口氣,擠出一個笑容,「別擔心,我很好。」

  「你確定?」孫依玲皺起了眉頭,盯著好友,又看向未婚夫,她不喜歡今天民宿裡的訪客,他們的到來打擾了原本的平靜。

  陸奕凡捏了捏她的手,無聲的安撫她。

  「跟我說說瑞奇的事。」華幼凌試圖令自己的口氣輕快,但卻發現有些困難。

  「抱歉,」費琳歉疚的看著她,「我並不清楚瑞奇是否想要讓你知道有關他的事。」

  她的語調依然溫和,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利刃,比露亞還要傷人。

  「是嗎?」華幼凌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個諷刺的弧度,「我明白了。」

  陸奕凡不以為然的瞄了費琳一眼,她的柔美外表沒有愚弄他的判斷。一個深知自己的條件,而且知道如何運用以達到目的的女人……她倒很懂得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打擊他人。

  輕啜著熱茶,他聽到外頭的車聲。主角回來了!他伸出手拉起未婚妻。

  孫依玲則是一臉的困惑。

  「我們到一邊去,不要打擾他們說話。」

  她遲疑的看著好友。「可是——」

  「噓——」他的手輕點了下她的唇,「讓他們自己談。」

  他明白依玲對幼凌的關心,但很多事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才將陸奕凡的老爺車給開進門,瑞奇便注意到車道上另二口高級休旅車,停車時,他的目光看到了拉開大門的珍娜。

  對於這個女人他並不陌生,在多年前她便被安排跟在露亞的身邊,照顧她的生活起居,現在她會出現在這裡,代表著——一思及露亞在此的可能性,他不禁抿起嘴唇。

  抱著買來的蘋果,他快步進入屋裡。

  「華德先生!」珍娜露出開心的笑容。

  瑞奇點了下頭便越過她。

  「今天的蘋果很漂亮。」他維持著輕快的語調,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聽到他的聲音,華幼凌沒有費心的轉身面對他,唯一洩露她情緒的只有出現在嘴角,因嘲諷而扭曲的弧度。

  「瑞奇。」露亞反應激動的衝了過去。

  他只是淡淡的瞄了她一眼,便躲過她伸過來的手。

  「瑞奇?!」露亞的神情有些受傷。

  費琳看到他也是難掩激動的站起,投入他的懷抱。

  這一次,他並沒有像拒絕露亞似的拒絕她,反而手還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你怎麼來了?」

  他們之間的擁抱令華幼凌渾身僵硬。

  露亞出現在這裡令他吃驚,但是費琳的出現更令他感到意外。

  「不好意思。」費琳從他的懷中微微退開,輕歎了口氣,溫柔的看著他,「因為爺爺的要求,所以我才來的。埃及有個交船儀式,因為從簽約到設計都是由你出面,所以對方堅持儀式也得由你主持。你也知道他們回教徒總有一些我們一輩子也不能明白的莫名堅持。」

  他鬆開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然後將蘋果放在檜木桌上,大手輕搭在華幼凌的肩上,視線看向費琳——這個他曾經愛過的女人。

  原本的友善卻因為聽到她的話而一冷。

  費琳雖然從一個美麗的女人蛻變成一個誘惑力十足的女人,但是她的民族優越感卻一點都沒有因為歲月或教育而有任何的改變。

  「儀式在什麼時候?」他的手帶著節奏的捏著掌下人兒僵硬的肩膀。

  費琳的目光不著痕跡的瞄向他們之間細微的互動,然後輕柔的說:「下個星期二。」

  「我會準時到。」瑞奇很快的下了決定,「你可以走了。」

  她露出錯愕的神情,「你不跟我走嗎?」

  「有什麼理由要跟你走?」他平穩的反問。

  她語塞,看出他疏離的表情。他們曾經分享很多歡笑與愛,但現在——感覺不在了嗎?

  「是沒有理由。」她遲疑了一下,繼續說:「只是我以為,你應該會覺得厭煩,想要回到文明社會了。」

  「這兒哪裡讓你覺得不文明?」他幽默的語調有著諷刺。

  費琳顯得有些不自在的眨了下眼睛,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得不知如何回應。

  「如果你不走,我們也不走。」露亞替她解了圍。

  瑞奇沒好氣的瞪向她。

  露亞嚇了一跳,連忙縮到珍娜的身後,「本來就是!你可以在這裡度假,為什麼我們不可以?」

  「因為我們不歡迎。」孫依玲一向以客為尊,雖說沒道理把客人往外推,但為了自己的好友,這點小事很值得。

  「開門做生意,」一直都沒有開口的華幼凌,在這個時候卻開了口,「怎麼可以趕客人呢?她們要住宿,就讓她們住吧。」

  「幼凌?!」她皺起了眉頭。

  「如果她們真的想要留下來,」她歎了口氣,「你不讓她們住在這裡,她們也找得到別的地方住下。」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替她們登記吧!」陸奕凡打斷了自家女人的話,「幼凌說得很有道理。」

  孫依玲依然不太情願。

  陸奕凡眼神若有所思的飄向華幼凌,他原本預期的是暴怒和下諒解,可沒想到她竟然平靜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這種感覺使他有些毛骨悚然。

  看著瑞奇眼底的擔憂,看來這小子應該也有所覺才對。

  華幼凌揉了揉額角,「對不起,我有點累了。」

  瑞奇聞言,立刻伸手要扶她,但手才碰到她,卻被她輕輕推開,她的舉動令他一愕。

  「我自己來就好。」語氣有著拒人於千里外的淡漠。

  她已經看得見,本來就不再需要他的扶持,只是因為眷戀那份溫柔,所以才選擇隱瞞,不過這份溫柔——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他與那位美麗的女子分享的熟稔與擁抱,在在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單純,或許這個女人就是他不願意許下承諾的原因之一……

  瑞奇不解的盯著她看。

  她抬起頭望著他,注視他的感覺就好像走在流沙上,不自覺越陷越深且不能自拔,她衷心希望他離去的那天自己不要那麼心痛。她淡淡的移開視線。

  「我帶你回房。」他堅持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

  「我已經說了,」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我可以自己來,你陪你的朋友吧。」

  她拒絕的態度令瑞奇感到不安。

  「出了什麼事嗎?」他沉下臉看向費琳。

  她無辜的搖著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瑞奇又看向露亞——

  「我可沒怎麼樣!」她有些不快的回答。瑞奇對待那女人的態度好似她是什麼一碰就碎的珍寶。

  「什麼事都沒有。」華幼凌硬是將自己的手給抽回,「只是知道了一些事,執行長——這個身份比保鏢適合你。」

  瑞奇因為她的話而心中一突。

  「放心。」她的眼中突然冒出淚水,「雖然我知道你是誰,但不會纏著你不放。」

  「我可以解釋。」

  「好。」她點頭,「但不要是現在,我累了,先回房去了。」

  她咬著牙,在模糊之中走向樓梯,眼眶中的淚水幾乎使她看不清楚前頭的路,在心煩之中,她被階梯絆了一下,硬生生的跌在階梯上,痛楚立即傳來,但是她倔強的不讓淚水滑落。

  瑞奇大吃一驚,連忙伸出手要抱起她。

  但她反應更快的推開他的手,「不要碰我!」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理會她?她不過是個瞎子。」露亞的聲音不留情的傳來。

  瑞奇憤怒的瞪著她!

  露亞立刻噤聲。

  「是啊!瞎子!」華幼凌冷笑,沮喪在體內沸騰,「自以為很聰明,但最後呢?只是個呆子,被要得團團轉的呆子。」

  他的隱瞞和態度打垮她高傲的自尊,她實在受不了現在這個情況。

  瑞奇皺起了眉頭,對於她自暴自棄的話投以責備的眼神。

  詛咒了一聲,他迅速彎下腰,不顧她反對的把她抱起,僵硬的背影好像就要冒出憤怒的火花,沒有任何人膽敢上前半步。




  瑞奇將華幼凌放在房間裡的床上,但他沒有放開手,反而不顧她的掙扎伏在她身上。

  「你做什麼?」她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一點都不喜歡她排拒自己的態度。

  「能有什麼事?」她的嘴一撇,「只不過知道你不是個保鏢而已。」

  「這令你不開心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表達內心深處的想法。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你不說,我也沒有打算要問,卻沒有料到……」

  她的話聲隱去,在和父親斷絕關係前,她從來都不需要錢,只要她開口,什麼東西都有,但諷刺的是,在她為了他放棄一切之後,才發現他竟擁有比自己更多的財富。

  「這就是你所謂平淡無奇的一生嗎?」

  他一愣,記得在她問起他的過去時,他就是給了這麼一句回答搪塞。

  「如果是的話,」她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這世界上有很多人活著都不知道在幹什麼。」

  「不要鑽牛角尖!」

  「放心吧!」她推了推他,「我不會纏著你不放。」

  「別說傻話!」

  「我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心沒有。」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她竟然感到空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同樣的,也知道你不跟我提過去的原因,畢竟我只是一個生活的調劑——你別急著否認,沒必要了。」她緩慢的吐出憋了好久的氣,「那個女人是誰?」

  他的眼神一黯,知道她指的是費琳。

  「我的未婚妻,」他輕聳了下肩,「不過是前任的,她已經跟別人結婚了。」

  「你還愛她?!」

  瑞奇沒有回答。就某個程度來說,他確實還愛著她,畢竟她是個迷人的女人,而且他們在一起太久了,不過這樣的情感似乎說是兄妹之情比較貼切,尤其是在她選擇另一個男人之後。

  「我明白了。」她的心跳失速,領悟了某些事,「放開我,我真的想要休息。」

  他瞭解她,有時她固執得像頭驢似的,一旦認定的事,就會一頭栽進去且不可自拔。

  「若費琳她們讓你不舒服,我會要她們立刻離開。」

  「她們不是重點。」她閉上了眼睛,將他給排除在思緒之外,「她們想留就留下吧!好好陪著她們。以你的經濟能力相較於我的,現在我實在沒有能力再僱用你,所以請你走吧!」

  毫無預警的,他用力的吻住了她,體內上衝的壓力幾乎使她尖叫,可她仍以巨大的熱情回吻,就算心頭失望盤踞,但依然眷戀這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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