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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溫妮]訂做情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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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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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22:19: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訂做情婦 作者:溫妮

區蝶衣從來沒見過這麼愛笑的男人!
渾身吊兒郎當的不說,一看到美女就成了色狼,
真懷疑,他真的是人人敬畏的司法教父嗎!
要不是為了解救父親,她說什麼也不會找上他,
而驕傲如她,更不可能自甘墮落成為他的情婦——
可當他說是開玩笑時,她竟感到一絲絲的……失望?

“凡事不必太認真”,是歐陽浩天一貫的處事原則,
再困難的事到了他手中,一樣能迎刃而解。
唯有這個喜厭全寫在臉上的小妮子,不買他的帳,
不過這一點,並不影響他想得到她的決心——
因為,有仇必“抱”,向來是他的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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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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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22:19:3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踩著堅定的腳步,歐陽霸天踏入一間小小的育幼院裏,在簡短說明來意後,他隨著院長來到孩子們游憩的小庭院。

喧雜的吵鬧聲,代表了孩子們的精力旺盛,為夏日的午後,增添了幾分元氣。

驀地,一粒小石子從歐陽霸天眼前飛過,驚慌的院長還來不及反應,那個被小石子打中的倒黴鬼,便已哀哀慘叫。

“誰?!是誰拿石頭扔我?!”被打中的胖小子,一手捂著腰際的肥肉,一手緊抓著牛奶和餅乾,他沒注意到院長也在場,一心只想找出兇手。

“是我。”笑嘻嘻的聲音響起,一個男孩要玩著手中剩餘的小石子,正高高坐在石制的圍牆上,他悠哉地晃蕩著雙腿,像個隨處可見的頑童。

“阿胖,上回我就警告過你,別再搶其他小朋友的牛奶跟點心,為什麼你又不聽話了?”男孩漫不經心地瞥了阿胖一眼,竟嚇得阿胖差點把手中的東西放開。

“阿、阿天?!”見到男孩,阿胖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消了大半。“我只是跟他們開開玩笑的……”

阿天搖搖頭,顯然是不接受這個解釋,他從石牆上跳了下來,順手丟掉石子。

“阿胖,這樣是不行的喔!把牛奶和點心交出來。”

“我不要!既然是我搶到了,這些東西就是我的了!”對食物的執著,打敗了對阿天的顧忌,阿胖死命護住手中的東西,說什麼都不肯放。

院長正想出面阻止,歐陽霸天卻伸手攔下他,因為他實在很想看看,這個叫阿天的男孩,會怎麼做。

那個叫阿胖的胖小子,光是體型就足足有阿天的兩倍大,為什麼阿天卻一點也不害怕?

“阿胖,把東西交出來。”阿天做出最後的警告。

阿胖看看手中空無一物的阿天,再瞧瞧壯碩的自己,他決定跟阿天博一博——

他直直地向阿天衝撞而去,而阿天像是沒料到他會來上這麼一招,竟愣在石牆前,一動也不動。

阿胖得意地笑著,他贏定了。

但阿胖得意不了太久,在撞上阿天的前一秒,阿天輕鬆地向左跨了一大步,阿胖來不及停下腳步,便直挺挺地撞上石牆,再碰地一聲,重重地跌倒在地。

“阿胖,你怎麼老是學不乖埃”阿天搖搖頭,像在看一個白癡。

他吃力地扶起阿胖,往寢室走去。

“阿胖,以後別再搶其他小朋友的點心了,如果你肚子餓了,我可以把我的點心分給你。”

阿胖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任阿天扶著自己。

直到兩人幾乎走出歐陽霸天的視線,一個小小的男聲,才飄飄忽忽地傳來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搶其他人的點心……”

歐陽霸天勾唇微笑,那個叫阿天的男孩真的很有趣,令他開始期待看到,阿天將來會成長為什麼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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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22:19: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二十年後

永明律師事務所內,電話聲此起彼落,助理們手中捧著資料,迅速送進正確的辦公室當中。

眼前的景象,看似忙碌不堪,卻又忙中有序。

這裏是霸天集團旗下的律師事務所,以擁有國內最佳律師團聞名。

每一位律師皆擁有個人辦公室,以及專屬的助理,而其優渥的薪資,以及可接觸各類法律實務的工作環境,更使得這家事務所,成為所有法律系畢業生,最嚮往的工作地點。

其主事者,正是霸天集團擁有者,歐陽霸天的兒子——歐陽浩天。

對這家事務所而言,歐陽浩天這四個字,絕不僅僅是代表了“主事者”而已。

事實上,他還是“永明”的頭號律師。從未吃過敗仗的漂亮戰績,讓他贏得了“司法教父”的雅號。

不少上門求助的人,就是沖著歐陽浩天而來,因為,歐陽浩天這個名字,就等於必勝二字。

但要歐陽浩天接案子,首要之務,便是這個案子得引起他的興趣。

歐陽浩天的收費絕對是天價,光是出庭費,就可以雇上兩三名律師。

不過,只要是歐陽浩天看上眼的案子,他甚至可以一毛不收地幫忙打官司:但相反的,他沒興趣的案子,就算奉上大筆金錢,他也不會接手。

像現在,就有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出現——

“歐陽浩天,我叫你幫我父親打官司,是給你面子,你居然敢不接?!”

尖銳的女聲衝破隔音不差的門扇,教門外來來往往的助理們,紛紛停下腳步,就想聽聽這回又發生什麼事了。

說話的人,是某位大哥級民代的女兒田小潔,由於前陣子她父親被檢調單位盯上,被檢方帶回去喝咖啡、聊聊天,現在雖然以保外就醫的名義,給放了回來。但他們仍需要一名好律師,以備不時之需。

但沒想到她才說出來意,歐陽浩天就以一句“沒興趣”來打發她。這教田小潔的面子要往哪里擱?!

“田小姐,既然令尊已經得到釋放,我想,這件事就沒有我出面的餘地。”歐陽浩天的笑容可掬,燦爛得教人忍不住想跟著他微笑。

當田小潔回過神時,她發覺自己的唇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揚,她用力地搖了搖頭,不禁懷疑眼前的帥哥律師,是不是對她下了什麼蠱?!

“但我們還是需要一名好律師,以保障我父親的權益。”田小潔說道。但口氣已不如上一句強硬。“歐陽先生,只要你開口,多少律師費我們都願意付。”

歐陽浩天的律師費是天價,她早就聽說過,所以田小潔相信,只要她出得起價碼,歐陽浩天就一定會為她所用。

“田小姐,錢並不是問題。”歐陽浩天搖頭,又是一個想拿錢砸人的傻瓜。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啜了一口,整個動作看起來流暢且優雅,他咂咂嘴,彷彿這杯咖啡是世間難得一嘗的美味。

“那是什麼問題?”田小潔問道,不為了錢,又是為了什麼?

她必須用盡所有的心力,才能讓自己不被歐陽浩天的英俊,給吸引去注意力。

一頭打理妥當的短髮,完美地呈現出利落的感覺,配上他的濃眉及利眼,歐陽浩天全身呈現出一種專業律師的氣勢。

但他的唇角總是帶著微笑,奇特地柔化了他整個人過於剛強之感,反而教人忍不住對他放下戒心。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了,對這個案子——我沒興趣。”歐陽浩天微笑,那張令田小潔覬覦的薄唇,再次吐出令她吐血的答案。

“你——”相對于歐陽浩天的悠哉,田小潔更顯得憤怒。

“田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不送了。”歐陽浩天起身,走到門口,大掌順勢放在門把上,逐客的意圖明顯到,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他拉開門,外頭一堆貼著門偷聽的助理們,便咚咚咚地跌了一地。

“你們都是來送田小姐的嗎?”面對跌了一地的助理,歐陽浩天並沒有發火,只是笑笑地問道。“是、是礙…”幾個助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有志一同地點著頭。而其中一個較資深的助理,大概知道他們的頑童老闆,心底打著什麼主意了。

“那還不快送田小姐離開?”歐陽浩天還是笑著。

當他的眼神一瞟,助理們便迅速湧到田小潔眼前,也不管她的意願如何,架著人就往外跑,當田小潔回過神時,她已經被送進電梯裏,而樓層顯示鈕也清楚地告訴她,她正被送往一摟。

他居然這麼羞辱人?!

田小潔跺跺腳,她絕對要讓歐陽浩天知道,羞辱她田小潔的代價!

前腳才送走了田小潔,後腳一個愉快的聲音,便接著響起——

“你這人的個性還是一樣的差。”

歐陽浩天回過頭,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友張聿。

“我的個性差?如果我的個性真的不好,早就把那女人給扔出去了。”歐陽浩天笑了笑,讓張聿進辦公室,順便吩咐助理送一杯咖啡進來。

他從來不隱瞞,自己性格中的頑童因子,想整人時,就直接動手整下去,就連他自己那四個同為養子的兄弟,也是無一倖免。

畢竟,這對一個每天理首於枯燥條文的律師而言,的確是個好消遣。

他惟一隱瞞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出身。他和另外四個養兄弟,其實是歐陽霸天的養子,但外界一直誤以為他們五人,是歐陽霸天年輕時留下的風流種。

對於這個錯認,他們也就順勢將錯就錯下去。

“在我看來,你剛剛那種方式,跟把那女人直接扔出去,沒什麼兩樣。”

張聿搖頭,歐陽浩天從不正面得罪人的,但有時他的作法,卻比正面得罪,更教人氣得牙癢癢的。

“對了,那位田小姐是來做什麼的?”

雖然他並不認識田小潔,但拜多看新聞所賜,張聿對那張臉還是有點印象。

“叫我當她父親的律師!”歐陽浩天簡單帶過。“我實在沒有興趣,為一個確定犯罪的傢伙做辯護。”

“現在你拒絕她,難道不擔心田家背後的勢力?”張聿顯得有些緊張,彷彿拒絕田小潔請托的,是他自己。

雖然從沒人可以提出實質證明,但眾人都相信,田家在南部某黑幫的地位,絕對是舉足輕重的。

現在歐陽浩天拒絕了他們,不啻是與南部黑幫為敵。

“如果我會擔心,那我就不是歐陽浩天了。”歐陽浩天笑得開懷,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惹禍上身。

他的不敗記錄,為他帶來無上的榮耀,同時,也帶來不少身為罪犯的委託人,面對這些確定犯罪者,歐陽浩天可沒興趣拿自己的名聲,陪他們攪和……

就算他們拿得出再多的律師費也一樣。

歐陽浩天是個非常重視“感覺”的人,只要感覺對了,就算要他做白工、幫人打官司,他眼睛眨都不會眨一下;但如果感覺不對,拿再多的錢砸他也是枉然。

“阿聿,你特地跑來,就是想跟我說這些?”歐陽浩天勾唇,帶開話題。

“當然不是,我家老闆的女兒念完了MBA,搭今天的飛機回國,特別吩咐我去機場接機,剛好經過這裏,想說我們好久不見了,就順路繞過來找你聊聊。”

雖然擺明瞭最蹺班,但張聿倒一點愧疚都沒有。

“你家老闆不是是討厭公器私用嗎?怎麼今天倒轉性了?”歐陽浩天挑眉,對這難得的情況感到有趣,對於張聿的老闆,歐陽浩天多少有幾分瞭解。

目前,張聿是在一家以承包重大工程著名的建設公司上班,他的上司則是該公司的高階主管,張聿就是他的秘書。

雖然從沒跟那位主管見過面,但從張聿的轉述中,歐陽浩天知道,他絕對是個一心為公司的好員工、好上司。

“那是因為小蝶衣跟我的關係匪淺。”張聿故作神秘地笑道。但在他還來不及得意完,身旁就多了個不悅的女聲道:

“關係匪淺嗎?”

聞聲,張聿的臉色倏地刷白。

“梅梅,聽我解釋——”

但女子只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梅梅——”張聿慘嚎,但女子已甩上門,從那巨大的聲響,不難猜測出那名叫梅梅的女子有多憤怒。

“哎呀呀,梅梅生氣了,看來,今天你是沒辦法進門睡覺了。”歐陽浩天涼涼地笑著,他的助理,正是張聿的老婆。

“浩天——你一定要幫幫我。”回過頭,張聿連忙巴著歐陽浩天,尋求協助,他的親親老婆最聽浩天的話了,只要浩天肯幫忙,梅梅一定會原諒他的。

“是你自己說的,你和小蝶衣‘關係匪淺’,我可沒辦法了。”歐陽浩天壞心地擺擺手,拒絕伸出援手。

“蝶衣是我念大學時的社團學妹,所以我自告奮勇去接機。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啦!”張聿急忙解釋,深怕解釋要晚了一步,歐陽浩天就不會幫忙了。

“話都是你在說,我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歐陽浩天笑得可惡,還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那你跟我去接機,等你看到蝶衣時,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扯著歐陽浩天,張聿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著人就往外跑。

當張聿恢復冷靜時,兩人已站在機場的大廳。

“慘了,我這樣跑出來,梅梅會不會又誤會了?”張聿緊張地咬著指甲,他的親親老婆這一回氣得可不輕啊!

“放心,我保證你今晚有床可睡。”拍拍老友的肩膀,歐陽浩天對於這對歡喜冤家的吵架模式,可是非常清楚。

“浩天……”聞言,張聿感動地抱住歐陽浩天,感動過度的他,甚至想送上香吻一枚,但在他得逞之前,歐陽浩天已先一步推開他的臉。

“別忙著這麼感動,我建議你先告訴我這位小姐是誰。”

“什麼小姐?”張聿還沒回神。

“這位小姐。”歐陽浩天指了指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大美人。

他和張聿曖昧的動作,絕對是令大美人呆愣的原因,但這位大美人又是誰呢?非得站在他們面前發呆?

“蝶衣?!”

“阿聿學長,雖然我知道你結婚了,但沒想到你結婚的對象……”區蝶衣看看張聿,再看看歐陽浩天,像是下定了決心,她用力地握住張聿的手——

“阿聿學長,我知道這條路很辛苦,但只要你覺得幸福,我絕對會支持你到底的!學長,加油!”“支持什麼啊?”張聿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為什麼蝶衣沒頭沒尾的,就說什麼支持不支持的?

“支持我和你的愛!”頑皮地笑了笑,歐陽浩天一字一吐地道:“阿、聿、親、愛、的。”

“誰是你親愛的?!”被歐陽浩天給大大嚇了一跳,張聿這才發現自己還抱著歐陽浩天,他連忙推開歐陽浩天,走向區蝶衣。

被推開的歐陽浩天倒也不甚在意,他只是靜靜看著區蝶衣,一個亮麗搶眼的女孩。他心底有種奇特的感覺浮現——這個女人,很不一樣。

她巴掌大的小臉上,鑲了雙形狀美好的杏眼,即使只是不經意的眼波流轉,都成了教人心動的熠熠流光,想起方才,她眼中倏地燃起的燦亮光芒,歐陽浩天的心跳不由得為之加速。

而那微微翹起的紅唇,彷彿在邀請他的親吻。教歐陽浩天忍不住想像,那張紅唇將會是多麼地柔軟,及甜美。

削成薄薄的黑亮短髮,服帖地圈住她的臉,與那雙杏眼相互輝映,完全吸引住歐陽浩天的目光。

她站得挺直,修長的腿包裹在牛仔褲中,休閒的裝扮,或許遮住了她的身材,但不可否認,這樣的打扮,反而教人有著無限遐想。

她長得很漂亮,絕對是無庸置疑的。

漂亮的女人歐陽浩天見多了,卻沒見過像她這般,即使只是靜靜站著,也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

在這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就有不少過路人,以留戀的眼神瞟著她,只希望能多瞧她一眼。

驀地,歐陽浩天想把她藏起來,不教人看見她的美。

“蝶衣,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他是我的朋友歐陽浩天,是跟我來接機的。我老婆的照片在這裏,她叫梅梅。”

張聿慌慌張張地自皮夾掏出結婚照,今天的誤會已經太多了,他可不想讓區蝶衣以為,他結婚是為了隱藏性向。

“蝶衣,你相信學長吧?要不然,等一下學長帶你去見學長的老婆?”張聿一臉可憐地問道,深怕區蝶衣不相信他的話。

就算他要當個同性戀,也絕不會挑浩天當對象的,那男人根本是笑面虎,當他的戀人,肯定會被欺負得慘兮兮。

“不用麻煩了。學長,我相信你就是了。”看學長緊張成這樣,區蝶衣心中就算還有疑惑,也只能選擇相信他。

知道區蝶衣相信他,讓張聿大大籲了口氣。

“既然都解釋清楚了,那我們再來正式介紹一次。蝶衣,這位是我的老朋友,兼我老婆的上司——歐陽浩天。浩天,這位是我的社團學妹,兼我老闆的女兒——區蝶衣。”介紹完畢,張聿拖著區蝶衣帶來的行李箱,就打算往外走。

不過,某人並不打算就這樣結束。

“蝶衣,很高興認識你。”歐陽浩天露出最最迷人的微笑,他對區蝶衣很感興趣,他從沒見過比她更有趣的女人。

方才,她誤會他和阿聿是“一對”時的反應……實在很好玩。教他等不及想看看她還會有什麼驚人之舉。

頭一回,他有了想戀愛的念頭。

他是個很重視感覺的男人,而眼前這個女人,令他有了心動的感覺——

生平第一回,他想要完全擁有一個女人!

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蝶衣,請你跟我交往。”即想即行,歐陽浩天毫不遲疑地說出自己的想願。

“交、交往?!”區蝶衣張大眼,看著眼前頭一次見面的陌生男子。

他說……他想跟她交往?!

這下不止是區蝶衣呆住了,就連張聿也愣在一旁。

他有沒有聽錯啊?!一向只讓女人追著他跑的歐陽浩天,居然主動向女人示愛?最重要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面耶!

“是的,我喜歡上你了。”沒有任何猶豫,歐陽浩天乾脆地說道。毫不以為自己所說的話,有什麼值得訝異的,他光明正大得教張聿以為,大驚小怪的自己,才是怪怪的那一方。

“喜歡我?”區蝶衣瞪著地,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語言。“歐陽先生,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是不是她太久沒回來,不知道現在的臺灣,流行一見鍾情?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歐陽浩天點頭,很喜歡她清清亮亮的嗓音。“但這並不影響我喜歡你的事實。還有,叫我浩天。”

誰說,不能喜歡上第一次見面的人?!

現在他的心告訴他,他為她心動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忸忸怩怩,為了一些世俗的觀念,而延後他的追求?!

“歐陽先——”

區蝶衣正要開口,但歐陽浩天已先一步,以指點住她的唇。

“叫我浩天。”他堅持。

“歐陽——”區蝶衣根本不打算照他的話做,但她才開口,又被點住了唇。

“浩天。”他微笑地誘哄著。“你總要習慣的。”

“誰、誰要習慣啊!”區蝶衣忍不住臉紅,他的動作自然又親密,彷彿真的是她的情人。

“當然是你,蝶衣。”歐陽浩天還是笑著,像在面對彆扭的情人般。

“好,浩天。”區蝶衣一臉無奈貌,若不照著他的遊戲規則走,她大概別想開口了。“就算你喜歡我好了,不過,我並不想與你交往。”

“你有男朋友嗎?”他問。

“沒有。”他問得又急又猛,教區蝶衣直覺地說出實話,直到看到他得意的笑容,她才在後悔剛剛為什麼沒說謊。

“既然你沒有男朋友,何不接受我的追求?”

“我根本不想交男朋友啊!”區蝶衣瞪他,這男人的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麼怪東東啊?!

也不管行李還在張聿手上,她飛也似的逃離了機嘗逃離了那個男人。

看著區蝶衣落荒而逃的背影,歐陽浩天沒打算追上去。算了,今天到此為止,就算是給她一點適應的時間。

“喂——浩天,你是認真的嗎?”緩緩地,張聿問道。他像是在看一出莫名其妙的戲,直到戲都落幕了,他還不曉得他們在演哪出。

“再認真也不過。”他答,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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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22:20: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幾乎第一道陽光射進她的窗戶時,區蝶衣便醒來了。

她懶懶地伸直了身子,下一秒,她便利落地翻身下床,幾分鐘之後,她已盥洗完畢,還換上運動服,準備出門慢跑。

這是她每日的習慣,是從何時養成的,她已經不記得了,但即使是到國外念書的那幾年,她仍沒放棄這項習慣。拜這個好習慣所賜,她的身體一直都非常健康。

從二樓的臥室走下來,腳才剛踏完最後一階,區蝶衣就被腳邊的花束,給絆了一下,要不是她直覺地抓住扶手,現在她可能已經摔個四腳朝天。

“討厭,我忘記花已經排到樓梯旁了……”敲敲頭,區蝶衣無奈地看著,淹沒她家客廳的花海。

從她回國後的第二天開始她每天都會收到一大堆的花,而且,每天的花都會比前一天更多,直到昨天為止,她家的一樓,已經完全被花給佔據了。

區蝶衣當然知道,那位“愛慕者”是誰,但她並不打算回應他的感情,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自己所說的,她還不想交男朋友。

小心翼翼地繞過花海,區蝶衣準備出門慢跑。雖然自己並不喜歡那一位“愛慕者”,不過,因為她很喜歡這些花,所以她沒把花丟掉,才會造成她家被花淹沒的慘狀。

“早安,蝶衣。”

在打開家門的一瞬間,區蝶衣碰地又合上門扇。

天啊!一大清早的,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家門口?!

可偏偏那張認識不過數天,就讓她印象深刻到難以忘記的俊臉,明明就在她家門外,嚇得她當場甩上門。

“區蝶衣,你一定是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她心想,或許是因為那人最近老是出現在她身邊,教她印象深刻到隨便看到什麼人,都以為是那人的臉。

自我心理建設了好一番,區蝶衣這才又打開大門,準備出門慢跑。

“蝶衣,你怎麼突然關上門?”

大大的笑臉,立時躍入區蝶衣的視線,教她無法再次說服自己。

“你……為什麼在這裏?”現在才淩晨五點多耶!

“我來陪你慢跑的。”歐陽浩天比了比自身的運動服。

區蝶衣瞪著地,卻無法否認,即使他穿著醜醜的運動服,仍是帥極了。

歐陽浩天的身高至少有一八○,還有同樣修長的手腳,這讓他輕鬆地撐起運動服,而不會讓衣服變成鬆垮垮地。

短短的髮有些淩亂,像是吹了好陣子的風,但這亂亂的髮型,卻讓他多了分野性的感覺。

現在的他,實在很難跟半個月前,那個標準精英模樣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陪、陪我慢跑?”繼花海 攻勢之後,這回又是什麼了?

“該出發了,蝶衣。”歐陽浩天對她招招手,彷彿兩人時常一起慢跑。

區蝶衣突然覺得有些慍意,這男人以為自己是誰啊?!

“歐陽浩天,我有話要跟你說。”她站在自家門口,拒絕自己的生活被他牽著走。

“什麼話?”歐陽浩天仍是保持著笑容,對她臭著一張小臉視而不見。

“我很喜歡你送的那些花……”

“很高興你喜歡。”歐陽浩天微笑,但他沒有笨得以為,這代表她接受他了,相信她想說的話,絕不止這些。

“但你已經造成我的困擾了。”她皺眉,明顯地表現出自己的不悅。

“什麼困擾?”歐陽浩天還是微笑。“告訴我,我下次會注意的。”

“我曾經說過,我現在還不想交男朋友,所以你的追求,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困擾。請你不要再追求我了,也不要再送花給我。”

區蝶衣堅定地說道,他倆認識不過半個多月,就算他曾說喜歡她,那種感情又會多深?還不如趁早了斷,對彼此都好。

“蝶衣,你討厭我嗎?”他問,除非自己真惹她討厭,否則他是不會放棄的。

區蝶衣看著地,想直截了當地說討厭,但當她直視他的眼,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謊言,最後,只能她訥訥地道:

“雖然還說不上討厭,但我對你的感覺,絕對不是那種喜歡。”說罷,區蝶衣關上大門,拒絕再看他。如此明顯的排拒,歐陽浩天又怎麼看不出來。

但他卻只是微笑以對,談戀愛嘛!總要經過一些挫折的。

他可是有著不敗名號的歐陽浩天,一個小小的挫折,別想讓他就此灰心喪志。

帶著笑容,歐陽浩天踏著堅定的腳步離去。

區蝶衣並不知道,那看似落寞離去的歐陽浩天,從頭到尾,連一點放棄的念頭都沒有過。

不過,區蝶衣很快就瞭解到,如果她以為僅僅幾句話,就可以打發掉歐陽浩天的話,她就大錯特錯了。

在一場陪同父親參加的宴會上,區蝶衣再度遇見歐陽浩天。

他掛著同樣迷人的笑容,從父親的手中,把她邀走,而父親甚至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任他把自己帶進舞池。

“為什麼你又出現了?你不是已經放棄了嗎?!”區蝶衣瞪著地,幾天沒有見到他,也沒見到那成堆的花海,她還以為他放棄了。

“蝶衣,雖然你的話傷了我的心,但我絕不會放棄喜歡你。”歐陽浩天努力對她放電,但明顯的成效不彰。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我爸一看到你,就迫不及待把我推給你?”區蝶衣的口氣不佳,因為她實在高興不起來。

尤其她正不斷感受到,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羨妒目光,這對任何人而言,都不會是什麼讓人喜歡的體驗。

她突然發現,自己成了這場宴會的女性公敵,而原因正是擁著她起舞的歐陽浩天。看來,她的男伴出乎意料的受歡迎。

第三次見面,歐陽浩天穿著一身燕尾服,黑色的燕尾服,將他修長的身材,完美地呈現,看來既優雅又迷人。

區蝶衣看著地,無法否認他的確很吸引人。

“找?我只是一個喜歡你的男人。”歐陽浩天微笑說道。

今天區蝶衣穿了件珍珠白的小洋裝,短髮吹成微翹的樣式,俏皮而可人。雖然比起在場濃妝豔抹的女人,她打扮得實在很樸素。但光憑她那雙美麗的杏眼,區蝶衣仍然是最搶眼的女人。

“除此之外呢?我知道你擁有一家律師事務所,但這應該不至於,讓這宴會裏的所有女人,都恨不得把你吃下肚吧?!”

區蝶衣沒好氣地說道,拒絕讓他帶開話題,雖然她的確有一瞬間的小小感動。

歐陽浩天長得很帥,受女人歡迎是很正常的,但除此之外,一定還有些什麼原因,讓那些女人都想把他搶到手。

例如……金錢。

但一家律師事務所的擁有者,會有錢到這麼令人覬覦的地步嗎?區蝶衣非常疑惑。

從阿聿學長的口中,她多少知道一些關於歐陽浩天的事情。

但是,區蝶衣並不知道,歐陽浩天所擁有的律師事務所,規模有多麼龐大,她只當那是家小小的事務所罷了。

“或許是因為,我是霸天集團的未來繼承人之一。”歐陽浩天說得輕鬆,彷彿那只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霸天集團?!”區蝶衣非常訝異,雖然她歸國不久,但她仍是清楚的知道,霸天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重要企業。

身為繼承人之一,難怪歐陽浩天會受到這麼多的關注;也難怪那些女人對她,感到又羨又嫉。而父親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把她交到他手上,應該也是以一種看金龜婿的想法吧!區蝶衣感到有些洩氣,但這的確是一般人會有的想法。

“既然你的出身這麼好,為什麼會看上我?我只是個普通人,並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啊!”

區蝶衣絕不是妄自菲薄,雖然她父親是公司裏的高階主管,但終究是拿人薪水的員工,與霸天集團這種超級豪門相較,根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

“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歐陽浩天的答案從未改變。

“蝶衣,你會因為我的身份而愛上我嗎?”他問。

“不會。”區蝶衣堅定地搖搖頭,歐陽浩天的嘴角,正揚起一抹欣慰的笑痕,區蝶衣使接著道:“因為我根本沒愛上你,又怎麼會為了你的錢而去愛你?!”

正好一曲終了,區蝶衣優雅地朝他福了福身,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歐陽浩天再一次吃了敗仗。

不過,他絕不會因為這小小的挫折而放棄的。

*********

回國也一個多月了,區蝶衣對於臺北的環境,倒也熟悉得差不多了。

這多少算拜歐陽浩天所賜,因為他總是不由分說地,拉她上車,再帶她四處遊玩,不管她拒絕他多少次,他卻是越挫越勇。

前兩天,歐陽浩天倒是突然消失,讓區蝶衣不禁猜想——這回他總該放棄了。

趁著牛皮糖不在,區蝶衣便去了幾家公司面試,準備好好一展身手。

其實,她大可不必這麼辛苦的,因為父親曾提議,要她一起進誠邦建設工作,但最後被她以避嫌為由,婉拒了這項提議。

“蝶衣,陪媽媽去買菜吧?”區母問道。

“好。”想到她們母女倆很久沒一起出門了,區蝶衣連忙應好。

正想打開大門,區蝶衣依稀聽到門外有人聲傳來,她皺眉,直覺認為是自己聽錯了。這裏可是住宅區,再加上是上班時間,附近的人並不多啊!

“怎麼了嗎?”看到女兒遲遲不開門,區母問道。

“沒事,我們走吧!”區蝶衣笑著搖搖頭,應該是她聽錯了。但沒想到,她們連自家大門都還沒踏出去,就差點被擠在門口的記者,給擠了回來。

“區太太嗎?請問你對你丈夫虧空公款的事情,瞭解多少?”

“區太太,請問這棟房子是用公款買的嗎?”

“區小姐,你知道你父親盜用了上億的公款嗎?”

“區太太……”

“區小姐……”

鎂光燈不斷閃著,閃得區蝶衣還以為自己會瞎掉,而步步逼近的記者,以及攝影機,更是將區蝶衣逼得無路可退,最後,她拉著母親閃身入門,把大批記者給阻擋在門外。

一確定區家有人在家,記者們乾脆來個守株待兔,不同於先前的安靜,整個區家門口變得鬧哄哄地,彷彿成了個小型市場,記者們各據一角,有配SNG車的採訪記者,乾脆現場連線報道起來。

“天啊!那些記者到底想做什麼?什麼虧空公款?!”區蝶衣和區母連忙跑到電視機前,直到轉到新聞台。

二十四小時播放的新聞台,女主播端坐在主播臺上,她正以專業的口吻冷靜地報道著新聞,忽地,像是接到了什麼插播新聞似的,她口氣一變,說道:

百位觀眾,根據本台最新消息,今天稍早爆發的,建設公司主管虧空公款一案,剛剛本台的現場記者,為您採訪到該主管妻女——”

接下來的畫面,簡直就是一片混亂,就看到現場的記者拼命問話,而區蝶衣和母親卻一語不發地逃進了家中。

那正是方才家門口發生的事情。

區蝶衣瞪著屏幕,不敢相信那麼粗糙的拍攝,以及單方面的問話,居然可以稱之為“採訪”。

接著,畫面轉到現場記者身上,記者說道:

“方才的畫面,便是區家母女在得知虧空公款一案爆發時,最最真實的反應,從她們的反應可以看出,她們對這件事也是感到措手不及。現在,讓我們把畫面交還給棚內的主播——”

“好的,各位觀眾,剛剛就是從區家傳來的最新畫面。如果還有更多的最新消息,本台將立即為您報道。

“今天稍早,誠邦建設公司爆發了公司主管虧空上億公款的事情,初步估計,虧空金額已達上億,而實際虧空數字還在追查當中。

“該主管名為區正傑,在誠邦公司是一高級主管,在誠邦建設工作了二十餘年,在此事爆發之後,區正傑已遭收押禁見,現在讓我們看看,另一邊的現場記者,有何最新消息——”

接下來,又報道了些什麼,區蝶衣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她實在無法想像,一向努力工作、一心為公司打拼的父親,會虧空公司的公款。

“媽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們會說爸爸虧空公款?”區蝶衣問,她現在亟需一個保證,需要有人來告訴她,她的父親絕沒有做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我也是頭一次聽到。蝶衣,你要相信你爸爸才對。”

區母自己也覺得很混亂,她只是個平凡的家庭主婦,虧空公款這種事,對她來說,根本就是電視上才會發生的事情,沒想到現在居然發生在自己老公身上。

“蝶衣,你一定要相信你爸爸,我們這個家的花用,以及你出國念書的錢,都是你爸爸一點一滴掙來的,他絕不會做這種事的!”

區母堅定地說著,是安撫女兒,同時也是安撫她自己。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爸爸絕不是這種人!”區蝶衣抓著母親的手,卻發現母親正在顫抖。

為什麼爸爸會被抓走,這仍是一個無解的問題,過了好一會兒,區蝶衣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混亂的腦子也開始運轉。

她拿起電話,撥了個熟悉的號碼,幾乎是立刻的,對方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是蝶衣嗎?”張聿的聲音聽來相當緊張,看來他的處境也不大好。

“阿聿學長,你知道我爸爸到底出了什麼事嗎?”沒有廢話,區蝶衣單刀直入問道。現在她需要的,絕不是空泛的關心,她要知道整件事的經過。

“大概半個小時多前,幾個警察就把你爸爸給抓走,後來我就被主管叫走,他們叫我不可以聲張,以免造成公司其他員工的恐慌,所以,你爸爸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其實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剛剛聽到新聞時才知道的……”

“怎麼會這樣——”區蝶衣感到難以置信,難道就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答案嗎?

“總而言之,我剛剛聯絡過浩天了,不過他目前正在美國,暫時趕不回來,可是他已經答應安排一名律師,去見你爸爸,你暫時就留在家裏等消息,好嗎?”

“可是——”區蝶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張聿打斷——

“蝶衣,現在的情況我們都不清楚,何不等律師跟你們聯絡會比較好?!”

“我知道了,我會等律師跟我們聯絡。”知道有律師的幫忙,區蝶衣一顆高懸的心,總算稍稍平靜了些。“阿聿學長,謝謝你的幫忙。”

“不必客氣,我的能力也只能幫你們到這裏了,接下來的仗,要靠你們自己來打。”張聿匆匆說道,接下來像在躲什麼似的,忽地收了線。

“蝶衣,你剛剛是打給阿聿嗎?”見區蝶衣掛上電話,區母連忙問道。她也認識張聿,他不僅是老公的下屬,也是女兒的社團學長,偶爾會來家裏玩。

“嗯。”區蝶衣簡要說明了,張聿那邊的情況。

“怎麼會這樣?!”區母聽到張聿竟是一問三不知,也跟著慌了手腳,連跟在他老公身邊的人都不知情,那未來的情況,豈不是很不樂觀。

“媽媽,不要擔心,阿聿學長已經請了朋友幫忙,對方會叫一個律師去探探情況,如果有什麼消息,那個律師會聯絡我們的。”

“真的嗎?”區母稍稍安了心。

“真的。”區蝶衣用力地點點頭。

現在,她們也只能選擇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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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隨著時間流逝,區蝶衣的信心,也跟著被一點一滴削減掉。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父親的確虧空了公款,因此截至目前為止,父親仍是被收押的狀況。

守在家門外的記者逐漸散去時,父親已被收押近半個月了。

“蝶衣,還不能保釋嗎?”張聿關心地問道。

區蝶衣搖頭,表示無法可想。隨著她的搖頭,室內的氣氛也跟著降到冰點。

“對了,浩天已經回臺灣了,你去找過他了嗎?”倏地,張聿想到這位老友。

“沒。”區蝶衣還是搖頭。“找他又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絕對是大大的有用。”張聿眼中燃起一線希望。“蝶衣,他可以說是臺灣最好的律師,只要他出馬,至少能把你爸爸保釋出來。”

後面的事情先不提,把人保釋出來最重要。

“真的嗎?”張聿說得太過信誓旦旦,反而教區蝶衣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的煎熬,已經大大磨損了她的信心。

張聿啪啦啪啦地說著,有關歐陽浩天的事蹟,關於他的不敗記錄、關於他那司法教父的名號,只為了讓區蝶次多點信心。

“可是,我之前一直拒絕他的追求……他會不會因此拒絕幫我?”區蝶衣可沒忘記,自己多次拒絕歐陽浩天的記錄,這樣的自己,他還會願意幫忙嗎?

“蝶衣,如果你不去試試看,又怎知道他會不會拒絕你?!”張聿為她打著氣。

“如果他真的拒絕幫忙,那我再出面拜託他,這樣,你總該安心了吧?”

看著熱心幫忙的學長張聿,區蝶衣其實是相當感動的,畢竟他們非親非故,僅有的一點關係,又薄弱得很,學長根本不需要為他們忙東忙西。

如果她再怯懦一點,就該求學長直接找歐陽浩天幫忙,而不是她先出面,失敗了再請學長幫忙。

但就像學長曾說過的——這場仗,要靠他們自己來打。

所以,即使擔心、即使害怕,區蝶衣還是來了。

撳下電鈴,區蝶衣緊張地等待著,她真的好怕歐陽浩天會拒絕她。

時間緩緩流逝,或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在她的感覺中,卻彷彿已經過了好多天、好多年。

在區蝶衣幾乎要放棄之前,大門被打開了。

“是誰?蝶衣?!”歐陽浩天僅穿著一件浴泡出來應門,從他還滴著水的髮梢看來,他剛剛應該是在沐浴中。

“對、對不起,打擾你了,我、我下次再來好了。”

沒料到會看到這種畫面,區蝶衣邊說邊退,因為太過緊張,她腳下一個踉蹌,竟直直向後倒去。區蝶衣閉上眼,等待預期中的疼痛。

但當她再睜開眼,自己竟好端端躺在歐陽浩天懷裏。

兩人的距離非常接近,接近到區蝶衣的鼻間,淨是他身上傳來的肥皂香氣,眼睛看到的,則是他猶然掛著水珠的胸膛。

因為方才的動作,歐陽浩天的浴袍稍稍被拉了開,大片精壯的胸肌,就這樣大咧咧地呈現在區蝶衣眼前。

從沒跟男人這麼接近過,教區蝶衣慌了手腳,幾乎是立即地,她推開了他。

“進來吧!”雖然被推開,但歐陽浩天並沒有在意,他只是率先進屋,把那尷尬的情況拋諸腦後。這段時間以來,他被區蝶衣拒絕了不少次,早就練就了一身厚臉皮的功夫,現在這點小事,他還不看在眼底。

“我……那個……”

相對于歐陽浩天一臉悠哉,還自在地拉攏浴袍,區蝶衣就顯得更加裹足不前。

歐陽浩天沒理她,逕自進入房間,換上衣物,當他從房間走出來時,區蝶衣還站在門口,猶豫著該不該進門。

“你不是有事找我?站在門口說話方便嗎?”他問,純粹是就事論事。順手找了條布巾,擦乾濕髮。

面對如此冷淡的歐陽浩天,區蝶衣其實是有些不習慣的,只是她早就習慣了,他在面對她時,臉上總會掛著迷人的微笑。

頭一次他臉上沒了笑容,竟教區蝶衣感到悵然若失。

“你考慮好了嗎?”他問,口氣還是冷冷淡淡地。

想了想,區蝶衣還是屈服在現實環境之下,她是為了父親來求他的,怎麼可以在這裏就打了退堂鼓?!

“我需要你幫我打官司,請你幫幫我爸爸——”向前跨了一大步,區蝶衣大聲說道。

“你付得起律師費嗎?”聞言,歐陽浩天拋開手中的布巾,地勾唇淺笑冷冷地吐出問句。

“那你要多少錢?”區蝶衣反詰,毫不遲疑地。反正她也從沒想過,會從歐陽浩天這裏,得到免費的幫助。

“一佰萬。”他輕輕吐出價碼。

“你在開玩笑?!”區蝶衣的小臉倏地刷白,雖然從阿聿學長那邊,她早就知道要雇請歐陽浩天不易,但……一佰萬?

她怎麼付得出這麼一大筆錢?!

“你父親虧空的公款,可是高達上億,而且,這還是臺面上的金額。一佰萬對你們來說,應該只是小事一樁。”歐陽浩天故作惡劣地道。

雖然這半個多月他人在國外,但這整件事,他透過旗下的律師,也已經知道個八九分了。當然,他也順便調查了區家的家產。

事實上別說是一佰萬了,區家就連伍十萬也拿不出來。

“我爸爸沒有虧空公款,他是被冤枉的!”區蝶衣難以忍受地為父親辯駁,她絕對相信父親的清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件事拖得越久,對你父親越不利。”歐陽浩天把自己施進沙發之中,一臉閒適地說道。

“你——”區蝶衣咬唇,知道他說得完全正確。“可是……我真的付不出這麼多錢。”難道她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遭受牢獄之災?!

“我有另一項提議,你可以不必付這筆律師費。”斂下眸,歐陽浩天淡淡地提出替代方案。

“什麼提議?!”區蝶衣緊張地問道,她的確是付不出一佰萬,所以,這可能是她惟一能走的一條路。

“當我的情婦,用你的身體來償還這筆律師費。”他揚眸,定定看著呆愣住的她,唇角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痕。

他必須承認,自己正惡劣地享受她的痛苦,畢竟,她之前對自己的種種刁難及拒絕,對一個男人的自尊心而言,打擊實在不校

現在,只是回報她的拒絕。

“情婦?”區蝶衣顫聲問道,像是不認識這兩個字。

“沒錯,只要你答應做我的情婦,我就為你父親打官司,當然,即使要把他保釋出來,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像是惡魔的耳語,歐陽浩天輕輕吐出誘人的條件,教區蝶衣非常心動。

“我……”區蝶衣很是掙扎,因為她從沒想過要拿自己的身體,去換取什麼有利的條件。但沒想到,現在父親陷入了困境,她惟一能做的,竟是出賣她自己。

“你好好考慮,我等你的答案,但別忘了,你沒有太多的時間。”乾脆地下了逐客令,歐陽浩天說著便把她送出門,再利落地把門合上。

歐陽浩天轉身回房,準備繼續洗澡前未竟的工作,但沒想到,電鈴竟突然響了起來。

這一回,電鈴響得又凶又急,彷彿門外人下定了什麼決心。

歐陽浩天有些訝異,但還是開了門。

果不其然,區蝶衣正站在他面前,她咬著下唇,也沒理會他這個屋主,逕自快步進屋。

“找答應你的條件!但你也必須保證,我爸爸可以得到釋放!”

說著,區蝶衣脫下小外套,露出兩條光裸的纖臂,小手接著來到了短裙的拉鏈上,她遲疑了一秒鐘,隨即便扯下了拉鏈,彷彿是以這個動作,來說服自己再也不能回頭了。

下一秒,短裙已經投向原木地板的懷抱。

看著她獻祭似的神情,歐陽浩天的確愣住了,他本以為她會拒絕到底的,再不然,至少也會考慮個一兩天吧!但沒想到,她的行動力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夠了,蝶衣——”他抓住她的小手,制止她接下來的動作。

“你反悔了?你不願意幫我嗎?”她問,非常害怕。

她都已經豁出去了,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喊停?!

“我沒有反悔。”歐陽浩天笑得有些無奈,看到她這義無反顧的模樣,他都不好意思繼續欺負她了。

“那是怎麼一回事?”區蝶衣緊張地問道,美麗的杏眼竟隱隱含著淚光,在作出這個決定時,她嚇都嚇死了,還差點哭了出來。

可是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我只是在跟你開玩笑。”歐陽浩天誠實地說道,從一開始,他就只是在整她罷了,為的,就是想回報她以前的種種刁難。

沒想到她居然完全當真,還真的跑來獻身。算來,他受的驚嚇,恐怕不會比她少。

“開玩笑?”區蝶衣喃喃說道,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掉似的,她腿一軟,便跌坐在地板上。

原木制的地板非常舒服,但區蝶衣可沒有半點享受的心情啊!

“現、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了……”區蝶衣抱著頭,覺得腦中一團混亂。

“蝶衣,都是因為你之前,老是拒絕我的追求,讓我的面子很掛不住,所以我才趁這個機會欺負你,叫你做情婦的事,只是開開玩笑罷了。”

歐陽浩天歎了口氣,跟著坐在她身旁安慰道:

“你放心,關於你父親的事情,我已經在著手處理了,再過兩天,你們父女倆應該就可以見面了。”

沒安慰過人,歐陽浩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笨拙的大掌,也只懂得拍拍區蝶衣的肩頭,就算是安慰了。

事實上,他剛才就是打算回房,繼續研究這個案件。這個案子有太多的漏洞可尋,看來,是有人在暗中施壓,讓區正傑繼續被羈押。

“你怎麼可以這麼惡劣啊?!”區蝶衣拍開他示好的大堂,拒絕讓他親近。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是我惡劣。”歐陽浩天苦笑,早知道她會這麼生氣,他就不欺負她了。

現在可好,他逞了一時之快,整到人、也過足了癮,但今天之後,她一定更加討厭他了。這下子他的追求之路,恐怕又會更艱辛。

“你確定我爸爸可以被釋放嗎?”她問,幾乎是淚眼汪汪。

“我確定。”歐陽浩天苦笑著點點頭,看來,他已經信用破產了。

“太、太好了——哇——”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區蝶衣抱住歐陽浩天,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段時間以來,她的心情不斷受到煎熬,她一直很想大哭一場,但顧慮到母親的心情,她又把眼淚給逼了回去。

現在家裏就只有她和母親兩個女人,母親已經承受不了任何打擊,如果連她都示弱了,接下來的事情,又該怎麼辦?

所以她故做堅強,在母親面前,她總是自信滿滿地,不斷告訴母親,父親一定很快就會被釋放回來的。但誰又知道,她的心情有多麼不安?

現在,總算有人確定地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將得到解決。心情一放鬆,強忍住的淚水,就不斷奔流而出。

“嗚……太、太好……嗚……了……”區蝶衣哭得只能不斷重複“太好了、太好了”。

歐陽浩天任她抱著,知道她最近的精神,的確繃得太緊了,發生了這麼多事,也難為她能夠一直忍耐著。

“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可以安心了,以後的事情,我會盡我所能去做的。”他反手抱住她,柔聲安撫著。

區蝶衣任歐陽浩天抱著,不再抗拒他的溫柔。

現在的她,的確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可以暫時棲息。而且,歐陽浩天的懷抱真的好溫暖,教她幾乎不想離開了。

穩定的心跳聲從他的胸膛傳來,一下又一下穩定的跳動,讓她激動的情緒,也漸漸平和下來。

在她陷入黑甜鄉之前,她還喃喃地問道:“歐陽浩天,你真的會幫我嗎……”

歐陽浩天寵溺地抱緊了懷中的她,在她耳邊溫柔說道:

“我說到做到。現在,你就好好休息吧!”

在聽到他的承諾後,區蝶衣終於放心地沉入黑甜鄉。

今晚,她應該可以做個好夢。

在見到許久不見的父親時,區蝶衣幾乎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熱淚,她望向歐陽浩天,眼中寫滿了感激。

“別都站在門口不進來,先讓爸爸跨過火盆吧!”區母又哭又笑,連忙招呼著一群人,讓區正傑先跨過火盆、去去黴氣。

隔了半個多月,好不容易才被保釋出來,區正傑也忍不住心中激越,他抱緊妻女,老淚縱橫。家裏,還有一大碗的豬腳面線等著地呢!

“歐陽律師,謝謝你的幫忙,我才能被保釋出來。”區正傑感激地說道,雖然案子還沒完結,但能回到家,區正傑已經是非常感激的。

“區先生,今天你就先休息吧!我明天會再過來一趟,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關於這個案子,有幾個地方還不是很清楚。”

歐陽浩天很識相地主動退場,把天倫之樂留給區家人。

區蝶衣送他出門,她站在家門口,心中仍是滿滿的激動。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區蝶衣一反先前的態度,老老實實地感激他,這次爸爸能被釋放,全都是托了歐陽浩天的福。

“既然我答應了要幫你,自然會做到最好。”歐陽浩天只是淺淺微笑,並不居功。“那我先走了,明天見。”說罷,他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區蝶衣忍不住張口喊住他。“那個……歐陽浩天——”

歐陽浩天停下腳步,挑眉看她,像在問:還有什麼事嗎?

“明、明天見!”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區蝶衣只能這麼說。

歐陽浩天微笑,沒再說話,他揮揮手,繼續邁開腳步。

“歐陽浩天——”看著地離去的身影,區蝶衣忍不住又喊住他。

這回,歐陽浩天踱回她的眼前。

“蝶衣,你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歐陽浩天對她的反應,感到有趣。天要下紅雨了嗎?她今天說起話來,好像特別吞吞吐吐。

“我、我想問你一件事……”區蝶衣看著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你為什麼要幫我們?而且,還是免費幫忙?”

那一天,她在歐陽浩天懷裏睡著了,而且,她還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當她醒來的時候,自己其實嚇了一大跳,但她知道,她並不討厭這樣的經驗。

一開始,區蝶衣非常肯定,自己並不喜歡歐陽浩天,但在那一天之後……

她不再確定了。

“因為我喜歡你。”歐陽浩天說道,一如往常地認真。

“喜、喜歡我?”雖然不是頭一回聽到了,但區蝶交這次卻難得地紅了臉,感覺上似乎什麼不同的東西,在心底悄悄地發了芽。

“是的,我喜歡你。”歐陽浩天微笑,幾乎可以確定她也喜歡上自己了。

“還有,叫我‘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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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永明律師事務所內,今日也是電話聲此起彼落,助埋們手中捧著資料,迅速送進正確的辦公室當中。

區蝶衣也像其他的助理一樣,捧著大疊資料,跑進歐陽浩天的辦公室裏。

辦公室裏,歐陽浩天正埋首工作,連她進來了也不曉得。

“浩天,資料送來了。”紅唇輕輕吐出他的名字,因為不甚習慣,才喊了他的名,紅唇的主人竟跟著紅了臉。

“送來了嗎?”歐陽浩天抬頭,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工作時才會戴上的金邊眼鏡,為他增添幾分斯文氣息。

“蝶衣,請你幫我確定幾個數字好嗎?”

區蝶衣甚至還來不及應話,就被拉進一團數字世界中,坐在她身邊,同樣理進紙堆裏的女人,則是歐陽浩天真正的助理,梅梅。

目前,區蝶衣放棄出外找工作,自願擔任歐陽浩天的助理,一起調查誠邦建設的公款虧空案。

雖然社會大眾,對於這個新聞的熱度,原已消滅了不少,但由於前陣子父親得以保釋,加上記者們發現父親的律師,竟是歐陽浩天時,這個新聞又沸沸揚揚地熱絡了好一陣子。

區蝶衣自知,在這種情況下,她就算想去找工作,恐怕也會被干擾,還不如全心投入案子的調查,早日還父親一個清白。

“咦!這個數字有些怪怪的。”區蝶衣皺眉,這堆亂七八糟的數據,真的是誠邦建設的會計報表?

“你發現什麼了嗎?”聞言,歐陽浩天走到區蝶衣身邊。

“你看,這筆支出在這一天已經付過了,但沒多久,卻又付了一次,而且,像這種事情還出現不止一次,而且,有幾筆支出和收入的名目,也都不甚清楚,這麼混亂的賬本,到底是誰做的?!”

區蝶衣越看越覺得頭昏眼花,這些報表看似正常,騙騙普通人還可以,但如果一筆筆賬目細查,就會發現有許多地方不對勁,彷彿……

“誠邦可能有內賬和外賬。”

區蝶衣正這麼想,歐陽浩天已先一步說道。

“你也這麼覺得嗎?”區蝶衣問道。雖然她念到了MBA,但終於沒有任何的商業實務,因此,很多事情她也不敢直言。

“有可能。有不少企業為了逃漏稅,會做兩個賬簿來規避稅金。只要外賬上有問題的金額不大,再加上掩蓋得宜,通常不會這麼簡單被發現。”

“浩天,你查誠邦建設的賬是要做什麼?這跟我爸爸有什麼關係?”區蝶衣問道,她實在無法理解這兩者之間的關係。

“其實我對虧空公款這件事,心底一直有個芥蒂,伯父雖然是高級主管,但終究沒有直接接觸公款的機會,所以我就在懷疑,伯父應該是遭人陷害。

“但我調查了伯父的人際關係之後,卻找不出可能陷害伯父的人,因此那人為什麼會選上伯父,又成了一個未知的謎……”

歐陽浩天說出這陣子調查下的心得,就是因為找不出直接的疑犯,他才會再從誠邦建設調查起。

一般來說,會陷害一個人,原因不外有二:一是與那人結仇;二是那人擋了他的財路。很明顯的,伯父的情況並非前者。

歐陽浩天以指支領,仔細思索著可能的情況。

“打擾了,這是歐陽律師的快遞。”代收快遞的助理,將一隻中型尺寸的牛皮紙信封交給梅梅,信封一並沒有寄件人的名字,而是端端正正地貼上,以電腦打字輸出的收件人及地址。

“這個……”歐陽浩天接過信封,敏銳地感覺到,信封下有一圓長的凸起物,他意興闌珊地打開信封,大概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

打開信封,一顆約莫寸長的圓長金屬物,隨著一張信紙滑了出來。

當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區蝶衣不由得瞪大了眼。

“那、那是——”

“子彈。”歐陽浩天沒好氣地說道,順手展開信紙。

立刻終止誠邦建設的調查。

一張A4大小的空白紙張,就只有這麼短短一行字,還是用電腦輸出,讓人看不出這是出自何人之手。

“梅梅,麻煩你報警,說我又被威脅了。”歐陽浩天小心翼翼地把信紙,及子彈裝回信封中,避免再去沾染上其他人的指紋。

“‘又’被威脅了?!”區蝶衣大驚失色,這難道是說他被威脅過不止一次?

“蝶衣,不必擔心我。”歐陽浩天笑了笑,彷彿被威脅的人並不是他。“像我這種做律師的,偶爾會碰上類似的狀況。”

歐陽浩天沒說的是,其實他是屬於三不五時,就會被人威脅的玩命律師。

“什麼不必擔心,信上到底寫了什麼?!”說著,她直覺就想拿信過來看,但歐陽浩天已先一步抓住她的手。

“不能碰,那是要交給警方驗指紋的。”

歐陽浩天看她還是一臉堅持,只得乖乖招供——

“對方要我終止對誠邦建設的調查,如果不從的話,他們可能就會請我吃子彈了。”歐陽浩天說得輕鬆,好似的被威脅不過是家常 便飯。

“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如果你真的受傷該怎麼辦?!”區蝶衣氣極了他的冷靜以對,為什麼他還能一臉平靜?

“蝶衣,冷靜、冷靜。”歐陽浩天還是笑著。

“你叫我怎麼冷靜下來?!平常人會像你這樣,被威脅了還一臉不在乎嗎?”區蝶交發覺自己實在不瞭解這個男人。

剛認識他的時候,她本以為,他只是個成天嬉皮笑臉的傢伙,但認識得越久,她漸漸發現到,歐陽浩天這人,絕不是表面上看來的玩世不恭。

當他投入工作時,那全神專注的模樣,活像變了個人,說實在的,那模樣看起來,的確是比較符合所謂“司法教父”的形象。

可一離開工作,他又會恢復成那個成天掛著燦爛笑容的陽光男子。

區蝶衣完全搞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蝶衣,我不擔心,是因為我知道該怎麼處理,才是最好的方式。你放心,我一定會多加注意自己的安危,另外,我想安排你們暫時搬家……”

歐陽浩天安撫地說著,區蝶衣聽著他的保證,多少才放下心。

“等一下,為什麼我們要搬家?”她問,不是只有他被威脅嗎?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伯父、伯母都在家吧?我等一下會派人過去接他們,這件事越快處理越好。”

“我知道了。”點點頭,區蝶衣聽從他的建議。“那我們要搬去哪里?”

“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雖然歐陽浩天安排好一切,但很可惜的,他和區蝶衣還來不及,到他口中“絕對安全的地方”,就遇上了事情——

因為資料實在太多、太雜,因此,他們一路工作到晚上將近十點,直到工作告一個段落,他倆才離開律師事務所,準備回到區家,護區蝶衣收拾行李。

當他們到地下停車場取了車,正要開車離開,那個男人便從藏身的水泥柱後走了出來。

“歐陽先生,我是來聽你的回答的。”

男人以黑色的毛線頭套遮面,只挖了兩個洞,讓眼睛可以露出,他的手上拿著一把槍,槍口正指著歐陽浩天。

赤焰盟?!

歐陽浩天看到男人腕上,有一朵小小的火焰刺青時,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因為赤焰盟的人,都會在臉上刺上火焰刺青,所以他對這個幫派特別有印象,當然,會有印象的理由,還有另外一個。

不過,為什麼這個地盤,位在南臺灣的黑幫,會派人北上?!

歐陽浩天暗暗思索著,自己是否惹過赤焰盟?忽地,一張幾乎被遺忘的面孔,躍然出現。

是因為那件事嗎?

“什麼回答?”歐陽浩天問道。今天未免太熱鬧了吧!先是接到恐嚇信,現在又有人拿槍指著地。他暫了眼身旁的人兒,大掌握住區蝶衣的小手,給她安定的力量,沒想到他的指尖才觸及她,她就立刻反手緊握住他,看來她的確非常緊張。

“誠邦建設。”男人緩緩吐出這四個字,言簡意賅,刻意不想讓人記得他的聲音,再加上頭套的阻隔,他的聲音聽來更加模糊了。

歐陽浩天又暗暗吃了一驚,本來,他以為是因為那個大哥民代的女兒田小潔,想來清算,他拒絕擔任田民代律師那筆賬,才來找碴的。

沒想到赤焰盟的人,卻是為了誠邦建設而來,看樣子,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

“如果我不放棄,你打算怎麼對付我?”歐陽浩天問道,決定拖延時間。他不著痕跡地打量四周,猜想這個時間會有人經過嗎?

這一帶是商業區,辦公大樓林立,白天出入地下停車場的人絕對不少,但當時間移到晚上,他就不敢確定了。

對方手上有槍,情況對他們不利,就不知他們來不來得及求救?

“給你一點警告,例如……”男人晃了晃手上的槍,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怎麼不知道現在的赤焰盟,居然淪落到當人打手的地步。”

歐陽浩天輕蔑一笑,表面上,挑釁的目光掃過男人的臉,實際上,他是在估算兩人間的距離,考慮自己是否有機會從男人手上奪下搶。

“你——”男人果然被激怒了,行動也跟著停頓了下,當然,被人識破自己身分的訝異,占了大半的因素。

就趁這一瞬間的停頓,歐陽浩天迅速奔向男人,正想奪下男人手上的槍,但沒想到男人已先一步按下保險——

歐陽浩天大吃一驚,因為男人的槍口,居然是對著他身後的區蝶衣。

“這就是給你的警告。”男人說道,手指同時扣下扳機。

沒有一絲猶豫,歐陽浩天隨即撲向區蝶衣,挺身擋下這一槍,當槍聲落下的同時,歐陽浩天也跟著重重摔落地面。

“浩天——”區蝶衣尖叫著,因為他的身下正湧出鮮血。

紅豔的鮮血,映著灰白的水泥地,更顯得刺目,躺在血泊中的歐陽浩天,一動也不動地。

他傷到哪里了?!區蝶衣連忙撲到歐陽浩天身邊,觀看他的傷勢,就連那個男人逃走了,也沒去理會。

“浩天、浩天,你有沒有怎樣?你傷到哪里?”

她吃力地把歐陽浩天翻面向自己,只見他腹際染了一片濕紅,從沒見過槍傷這等陣仗,教區蝶衣完全慌了手腳。

為什麼他都不說話?!為什麼他不睜開眼睛看看她?!

正當區蝶衣即將陷入絕望之際,一個虛弱的男聲響起——

“蝶、蝶衣,你別……別慌……”

歐陽浩天吃力地說道,非常勉強地維持自己的意識清醒,他的腹部燒痛,剛剛那一槍應該是打穿了他的身體。

“浩天,你沒有死?!”區蝶衣看到他正看著自己,雖然他的眼神有些渙散,不似以往的炯炯有神,但這就夠了,他還活著!

一確定歐陽浩天還活著,區蝶衣激動得熱淚盈眶,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他了。

“呵……咳……呵……禍害……遺千年……我還沒……纏夠你……我、我是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掉的……”歐陽浩天努力扯出一個笑容,隨即,這個動作牽扯到他的傷口,又痛得他直皺眉。

“對!你還沒纏夠我,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而在激動過後,她的理智也逐漸回籠,浩天說得對,她現在絕不能慌張,他還得靠她幫忙,把他送進醫院。

“蝶衣……幸好你沒、沒受傷……”知道她沒有受傷,歐陽浩天的心中非常高興,只要她沒受傷就好。

“你流了好多血,不要一直講話——”區蝶衣手忙腳亂地,翻找著他西裝外套上的口袋,她正在找他的車鑰匙,她打算自己送他去醫院。

這裏是地下停車場,而她根本搞不清楚自身位置,在這種狀況下,叫救護車還不如她直接送他去醫院來得快。

“冷……冷靜下來,我、我不會有事的……”歐陽浩天勉強抬手壓住自己的腹際,感覺血液似乎不再那麼迅速地湧出。

“我很冷靜、我真的很冷靜、我正在努力冷靜——你的臉怎麼那麼白?!”區蝶衣心一悸,天!他的臉白得像張紙。

他流了好多的血,必須趕快送醫急救才行。

想著,區蝶衣翻找口袋的動作,也跟著加快許多。

“我找到鑰匙了!”區蝶衣忍不住想要歡呼,但她知道,現在絕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一拿到車鑰匙,區蝶衣立刻把車子開到歐陽浩天身旁,再吃力地拖著地,試圖把他拖上後車座。

或許人在危急的時候,的確會爆發無窮的潛能,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居然把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大男人給拖上了車。

“浩天,你還清醒著嗎?”區蝶衣迅速跳上駕駛座,把車子開出停車場,許久沒開車的生疏感,令她不由得有些緊張。

一片寂靜。

“浩天!歐陽浩天!你還醒著嗎?!”區蝶衣抖顫著唇,再度喚道。

以為歐陽浩天昏過去了,區蝶衣變得異常緊張。他已經大量失血了,如果再陷入昏迷,情況可能會變得非常糟糕。

“……嗯……”良久,後座上的人終於應了聲。

“你千萬不能昏倒,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啊!”雖然開著車子,但區蝶衣還是不斷看向照後鏡,以確定他的狀況。

又是一片寂靜。

“歐陽浩天?!歐陽浩天?!”區蝶衣緊張極了,偏偏地垂著頭,她壓根兒看不清他的表情,很難猜測他是否清醒。

“……我儘量……”帶笑的聲音響起,隨即,他抬起頭,臉上還是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像在笑話區蝶衣的大驚小怪。

只有歐陽浩天自己知道,他必須花上多少力氣,才能不哀哀叫痛。

“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在跟我開玩笑?!”區蝶衣氣呼呼地,從照後鏡上看到他皮皮的笑容,直覺地認定自己被他耍了一記。

這男人的頑童性格,怎麼到了這時候還甩不掉啊?!

“……我、我就……這個性嘛……”歐陽清天勉強跟她應答,為了讓她安心,也是為了讓保持自己的清醒。

“你果然是個禍害,我相信,你絕對可以平平安安活到一百歲。”區蝶衣氣呼呼地說道,心底仍是希望他平平安安。

“……那……也要跟你……一起活到……一百歲……才有意義……”

歐陽浩天緩緩說著,驀地,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跟我一起活到一百歲?我可要好好考慮才行。”區蝶衣拿喬似的說著,但她心底卻俺不住雀躍的情緒。

他是在承諾會一直愛她嗎?

“浩天?”他怎麼沒再說話了?

幾秒鐘過去,歐陽浩天一直沒再應話,區蝶衣心一驚,連忙看向照後鏡,就見他的兩眼緊閉,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不可見。

“浩天?”區蝶衣又喊了聲,但他仍是沒有應話,忽地,一個不好的預感,在她的腦海浮現。

“歐陽浩天,我警告你,你絕對不可以死掉!”

區蝶衣凶巴巴地對著空氣樓話。

“在我親口告訴你,我喜歡上你之前,你絕對不可以死掉!”

“聽到了沒有?!歐陽浩天,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歐陽浩天,我答應你,我會跟你一起活到一百歲,我答應你!”

區蝶衣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她用力一抹臉,卻抹下一片水液。

可惡,怎麼突然下起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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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男人拔腿狂奔,在看到歐陽浩天不怕死的行動時,他也是嚇了一大跳,自己之所以把槍口指向另一個女人,就是因為上頭交代,絕不能傷到歐陽浩天。

因為歐陽浩天背後的霸天集團,是他們赤焰盟不想得罪、也不能得罪的對象,但沒想到,歐陽浩天居然跑去擋子彈,這下他該怎麼向上頭交代?!

男人繼續狂奔,忽地,一扇車門像是算准了他的行動,在他跑過的一瞬間,同時打開車門,男人躲避不及,硬生生被撞倒在地。

“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仗著自己手上有槍,正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卻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大小姐,您怎麼會在這裏?”雖然隔著一層頭套,但男人巴結的語調,可是一分也不差,男人只差沒鞠躬哈腰,以示自己對她的“尊敬”。

他當然要尊敬她。因為眼前的女人,正是赤焰盟盟主的女兒。

“上車。還有……”大小姐嫌惡地說道:“把那個醜斃了的頭套拿掉。”

“是是是。”男人小心翼翼地爬上車,還非常 本分地,只坐了一個小小角落,生怕會弄髒大小姐的座車,很快地,車子就被開上了高速公路。

“阿興,事情辦得怎樣了?”大小姐燃起一根煙,問道。“歐陽浩天還是不肯放棄誠邦建設的案子嗎?”

這個結論,是從剛剛的槍聲判斷出來的。她曾交代過阿興,如果歐陽浩天不放棄,就送他幾顆子彈,算是嚇嚇他。

但是,絕不能傷到他的人,因為她不想卯上霸天集團。

霸天集團所涉足的行業極多,除非是赤焰盟不想跟霸天集團合作,否則,一旦惹上露天集團,等於是截斷自己在商界上的立足點。

赤焰盟近幾年正致力於漂白,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惹上最難纏的敵人。

“那件事……”阿興支支吾吾地,不知該怎麼解釋那嘲意外”。

“說!”大小姐眉一挑,黑幫大姐大的氣勢一覽無遺。

“對不起,我沒有問出來。”阿興縮著肩膀,辦事不力,不知大小姐會怎麼懲罰他?

“沒問出來?那我剛剛聽到的槍聲,是我聽錯了嗎?”大小姐瞪了阿興一眼。

“難道你要告訴我,那是槍自己走火了嗎?!”

“不是的,那個歐陽浩天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我本來是要射他身旁的女人,可是他卻自己跑去擋子彈……”

阿興的身子越縮越小,彷彿想把自己縮到沒人看得見。

“歐陽浩天受傷了?!”大小姐的聲音倏地拔高。那她之前的千交代、萬叮嚀又是為了什麼?!

“呃……嗯。我看他流了不少血,恐怕傷得不輕……我最後看到他時,他還倒在地上……”阿興越說聲音越小,簡直不敢想像歐陽浩天到底死了沒。

“你這個大白癡——”大小姐氣急敗壞,纖手直接往阿興臉上招呼過去,當場打偏了他的臉。“我不是說過絕不能傷了他嗎?!如果想要弄死他,我早就自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窗外路燈的燈光,正巧照進車內,清楚映出大小姐的臉,赫然就是田小潔。

一個多月前,在歐陽浩天拒絕擔任她父親的律師時,她本來就想動用赤焰盟的力量,好好教訓他一頓,卻被父親狠狠斥責一番。

後來,田小潔才瞭解歐陽浩天有多不好惹,雖然生氣,但她還是忍了下來,這回,好不容易有機會趁機教訓歐陽浩天,居然又砸了鍋。

這教田小潔如何不氣結?!

“算了,既然事情變成這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對了,歐陽浩天沒看到你的臉吧?”田小潔問道。

“我戴著頭套,所以他們是沒看到我的臉,可是……”

阿興頓了下,田小潔不耐煩地斥道:“可是什麼?!”

“歐陽浩天還是猜出我是赤焰盟的人!”眼一閉,阿興直接說道。

“怎麼可能?!”田小潔驚道,隨即她瞧見阿興手上的刺青。“你這個笨蛋,你居然沒把剌青藏起來。”

她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這麼一個白癡?!

手術室內,醫生努力地搶救傷者的性命;手術室外,區蝶衣緊張地雙手合十,請求所有過路神明救救歐陽浩天。

就見到護士行色匆匆地,拿著一袋又一袋的血漿,跑進手術室,區蝶衣不禁懷疑,歐陽浩天的血還沒止住嗎?!

想起他倒臥在血泊中的模樣,她的身體就不由得微微發著抖。

你一定要活下來,你不可以就這樣丟下我!

我還沒告訴你,我喜歡上你了!

“你就是區蝶衣?”驀地,一個清亮好聽的男聲響起,區蝶衣轉頭看向來人,不知是誰在叫她。

轉過頭,卻是一個從沒見過的金髮洋人,若不是他一九○的身高,完全不屬於女性所有,光看他那張臉,區蝶衣幾乎要以為“他”是個大美人。

“你是?”美人雖然賞心悅目,但她並不認識他。

“我叫歐陽金恩,是浩天的兄弟。剛剛就是你打電話回老宅的吧?”金恩纖美的細眉擰起,也是一臉擔心。“浩天的情況如何?”

區蝶衣搖頭,她也不知道。

“剛剛護土又送了血漿進去,我怕他的血還沒止祝他流了好多血,我還以為他的血會流光……”想到後車座染成血海一片的景象,區蝶衣的擔心其來有自。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詳細點告訴我。”歐陽金恩問道。居然傷了他們歐陽家的人,對方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怎麼會說中文?

區蝶衣這才注意到,兩人從剛剛開始,就是一直以中文在對話,而且,歐陽金恩所說的中文,完全沒有半點洋腔洋調,標準得活像中文才是他的母語。

“我雖然一副洋人長相,不過,我是浩天的兄弟,記得嗎?再說,我從小就是在臺灣長大,說的自然是中文。”

看出區蝶衣眼底的疑惑,歐陽金恩非常習慣地解釋著,也很自然地隱瞞了,他們其實沒有血緣關係的事實。

他和浩天,以及另外三個兄弟,都是養父歐陽霸天,在二十年前,自聖心育幼院領養而來的孤兒。

而這孤兒的身份,除了當年的相關人士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在外人眼中,也都以為他們五名養兄弟,是歐陽霸天年輕時所留下的風流種。

沒有人知道,這五個年齡相差無多的孩子,其實是當年權傾一時的歐陽霸天,為了永遠保 固他的霸業,而特地從育幼院收養來的接班人。

這件事之所以不公開,當然有許多的原因。但對他們而言,是不是親兄弟早就不重要了,因為他們的感情,比任何親兄弟要好得太多。

“蝶衣,現在可以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了嗎?”歐陽金恩問道。

“為什麼你知道我就是區蝶衣?”緩緩地,區蝶衣提出另一個疑問。

先前她太慌亂了,所以沒注意到,現在冷靜下來,就可以發現到手術室外,還有不少患者家屬在等候,為什麼這男人可以一眼就認出她?

“我看過你的照片。”歐陽金恩不以為兀地笑了笑,其實很高興她還有基本的警覺心。“今天下午你父母都搬進老宅了,所以我看過你的照片。”

歐陽金恩沒說的是,其實在這之前,他早就知道她是誰,在聽說浩天陷入愛河時,他就利用最拿手的網際網路,調查過區蝶衣的一切,當然,也包括了照片。

“等一下,我另外幾個兄弟會陸續趕來,你可以,一向他們求證。”

“不好意思,因為發生這件事情,讓我有些緊張兮兮,所以才會——”

雖然區蝶衣早知道,歐陽浩天有四個兄弟,但她從沒見過他們,也極少聽歐陽浩天提起,因此,她會懷疑歐陽金恩的身份,是再自然不過的。

現在歐陽金恩,不但把理由說得有條不紊,也很合理,再說,他連她的雙親都搬出來了,她相信他的確是浩天的兄弟。

“沒關係,你做得很對。現在,把事情告訴我吧。”歐陽金恩點點頭,準備洗耳恭聽。

“今天下午我們接到一封恐嚇信……”

區蝶衣從恐嚇信的事開始說起,一直說到那蒙面男子手上的刺青,以及歐陽浩天為她擋下一槍的事情,她幾乎忍不住熱淚盈眶。

“他是個笨蛋,居然用自己的身體,替我擋了一槍,他是存心要我愧疚一輩子嗎?!如果他敢這樣死掉的話,我一定會詛咒他下地獄的……”區蝶衣邊罵邊哭。

討厭!為什麼又下雨了?!

“那笨蛋要真死了,你才會詛咒自己下地獄的。”

一個冷冷的嗓音響起,區蝶衣抬頭,卻看進一雙寒冰似的眸子。

“你——”又是誰?!區蝶衣還來不及提問,歐陽金恩已先一步為兩人介紹。

“蝶衣,他是歐陽時雨,也是浩天的兄弟。”

兄弟?區蝶衣擰眉,無法想像眼前這個冷得像冰塊的男人,居然會是那個臉上永遠掛著笑臉的歐陽浩天的兄弟。

說來,她看過三個歐陽家人後,惟一的感想,就是他們兄弟長得還真不像。

她曾聽阿聿學長說過,歐陽家的五個兒子,母親卻個個皆不相同。

或許,像美得像女人的歐陽金恩,和俊美非常的歐陽時雨,會與相貌較偏陽剛的歐陽浩天感覺不相似,是因為他們比較像母親吧?

“采風、阿烈,你們也來啦!”歐陽金恩見兄弟們都到齊了,便一一向區蝶衣介紹。

在見過歐陽采風,以及歐陽烈之後,區蝶衣發現,自己先前的推測,似乎也不大正確,因為這五個男人,光看相貌根本沒一處相似嘛!

他們真的是一家人嗎?!

區蝶衣有些疑惑,可眼前這四個男人,卻絕對有一個共同的特質——

他們都是天生的發光體,即使只是靜靜站在一旁,那種優於常人的氣勢,便毫無保留地顯現出來。

他們所站的那一小塊地面,彷彿被他們的氣勢隔成另一個時空。

“歐陽浩天的家人在嗎?”護土小姐走了出來,口中問著話,眼神則梭巡著在場的患者家屬,是否有人應了聲。

“我、我們就是。”

區蝶衣緊張地上前,另外四個大男人也立刻,把注意力放到護士身上。

“他現在怎樣了?”區蝶衣問道。

“患者已送到恢復室,可以讓一個人進去陪他。如果有什麼問題,按那個鈴就會有人為你們服務。”

指示過按鈴在哪兒後,護士便迅速離開了,原本想多看兩眼帥哥的念頭,馬上就打消了,因為站在他們的目光下,壓力實在好大啊!

“那個……”區蝶衣看向他們,直覺想進恢復室陪歐陽浩天,但一想到他們才是浩天的家人,她不由得躊躇了。

“蝶衣,你去陪浩天吧!我相信,他現在最想見的人是你。”歐陽金恩好心地為她解圍。“我們幾個兄弟還有一些事情要談,你就放心去陪浩天。”

“謝謝。”區蝶衣感激地朝歐陽金恩點頭致意後,迅速地走向恢復室,而她的心,早已飛奔到歐陽浩天身邊了。

直到那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恢復室的門後,原本掛在歐陽金恩臉上的淺笑,也跟著消失無蹤,他轉頭看向另外三個養兄弟,眼中有著算計的光芒。

“浩天受傷的事,我還沒讓老爸知道,程叔雖然已經曉得了,但他答應我先不跟老爸提。所以……你們說,我們該怎麼還對方這麼一份大禮?”

老爸指的正是他們五人的養父歐陽霸天;程叔則是跟隨歐陽霸天多年的老仆,對他們五人而言,程叔的地位,等於是另一個父親。

沒有任何遲疑,三個人同聲說道: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四人相視微笑,誰說他們不是兄弟?!

換上無菌衣後,區蝶衣在護土的引領之下,來到歐陽浩天的病床前。

歐陽浩天正閉眼假寐,而插在手背上的點滴,輸送給他恢復健康的體力。他的臉色依然不是很好,但相較於之前的慘白,這已經好太多了。

區蝶衣有種哽咽的感覺,她連忙撫住唇,深怕打擾到他的休息。

她看著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很少仔細地瞧瞧他。

杏眸打量著他的臉,奇異地發現,歐陽浩天的輪廓其實非常剛毅,再加上一對粗濃的墨眉、挺直的鼻,以及此刻正緊抿的薄唇。

這樣的五官組合起來的臉龐,絕對是堅毅的、不可侵犯的,但歐陽浩天時常 掛在唇邊的笑痕,卻柔化了這個組合。

在區蝶衣的印象中,她從沒看過他生氣,或是煩躁的表情,他總是笑笑地,冷靜又悠哉地,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他既顯道又固執,對於認定了的東西,就絕不會放手,例如她。

想起兩人初識時的種種情況,區蝶衣實在很難理解,他為什麼從不放棄?

“你是笨蛋嗎?我對你那麼不好,為什麼你還要喜歡我?還要保護我?”

越說,區蝶衣越覺得他很笨,要不是看在他受了傷的份上,她一定會忍不住敲敲他的腦袋,看看裏頭到底裝了些什麼。

沒想到她的話才剛說完,他在下一秒就睜開了眼。

“……誰教我喜歡你……”

他很勉強地開口說道,也不知是因為先前流失了太多水分,教他口乾舌燥,還是因為麻醉劑的影響,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粗啞。

“我吵醒你了嗎?”還以為自己打擾了他的休息,區蝶衣變得有些慌張。“對了,你那四個兄弟都守在外頭,你要見他們嗎?”

“不用了……他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他現在最想見的人就在眼前,他哪有空管那票兄弟人在哪里。

“……你還好嗎……被嚇壞了吧?”歐陽浩天努力集中視線,想看清楚她的面孔,但麻醉劑卻教他怎麼也看不清她的臉。

注意到他緊皺著眉頭,彷彿失去眼鏡的近視者,努力眯著眼,試圖看清眼前的景象,區蝶衣連忙蹲下,與他的視線齊高,讓他不必那麼辛苦。

“我很好,現在是你不好,你關心我做什麼?!”區蝶衣有些生氣,他怎能這麼不愛惜自己?!

“因為你是我心愛的寶貝……我不希望你受傷……男人皮厚……肉也粗……受點小傷……沒什麼……”歐陽浩天微笑,總算看能清楚她了。

“你這個笨蛋!這哪里是一點小傷?!你的身體被子彈射穿了耶!難道你都不覺得痛嗎?!”

被他的話給感動得亂七八糟,杏眼一眨,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

“別哭……我會心疼的……”

“我沒有哭,只是下雨了,我臉上沾了雨水。”區蝶衣倔強地說道,不想讓他擔心。

“好,你沒有哭……只是下雨了……”

歐陽浩天順著她的話說,但那滾滾淚珠卻怎麼也停不下來,他也不管身體的疲累,抬起那只沒插上點滴的手,想為她拭去淚珠,沒想到他吃力地試了幾次,就是沒有辦法把那滴淚拭去。

他明明確定只要伸手,就可以碰觸到她,卻總是落空。

直到區蝶衣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粉嫩的臉兒一擱,歐陽浩天這才完成了這場不可能的任務。

“……這樣……就沒有雨了……”歐陽浩天微笑地看著她,她的臉果然不適合眼淚。

“笨蛋、笨蛋、笨蛋——你這麼勉強自己做什麼,你現在是傷患耶!給我好好休息,要不然,我就叫護士小姐每天給你打針,打個十幾、二十針,把你流掉的血全都補回來——”

區蝶衣威脅他,但歐陽浩天只是笑了笑,說:

“我的確是個笨蛋,一個中了愛情病毒的笨蛋,而你,就是害我中毒的人。”

“這個時候還嬉皮笑臉……”區蝶衣啐道,但薄臉皮的臉兒,卻不受控制地紅了一片。

雖然四周的空氣中,充滿了醫院特有的消毒藥水味,但區蝶衣卻覺得,在這刺鼻的藥水味裏,似乎多了一抹屬於戀愛的甜甜氣息。

她想,她應該是愛上了,這個敢為她捨命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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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22:21: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並不打算放棄調查。”歐陽浩天答得乾脆,完全無視於病房裏,一雙雙或關懷、或擔憂的眼神。

“浩天,伯父對你實在很過意不去……”

區正傑一臉歉意,雖然他也希望法律可以還自己一個清白,但看到歐陽浩天居然為自己受傷,他感到非常愧疚。他才住進歐陽家第一天,就發生這種事,教他怎麼還有臉繼續麻煩人家?!

“伯父,這只是一點小傷,你不必太在意的……”

歐陽浩天還沒說完,就被同來探病的歐陽霸天給插了話——

“沒錯、沒錯!他受傷這回事算是自己活該,如果不是把以前學的防身功夫,給忘得一乾二淨,他現在又怎麼會躺在床上?”

“老爸……”歐陽浩天很是無奈,一句話就把他從救美英雄,貶成了三腳貓,這個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不過這回也算是他夠幸運,子彈剛好貫穿他的身體,卻沒有傷及內臟,所以他一條小命很順利的撿回來了。

“歐陽伯父您好。”區蝶衣還是第一次見到歐陽霸天,不知怎的,她竟有種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

“嗯嗯……好個漂亮的娃兒。”歐陽霸天忍不住多瞧她兩眼,這就是讓浩天一見傾心、甚至為她勇於搏命的女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繼時雨之後,他的抱孫大計又向前邁進一大步了。

二十年前,他為了培養接班人,從一家孤兒院裏領養了五個男孩。

而這五個男孩也不負他所望,成長成五個偉岸男子,並在各自專精的領域裏成為教父級的領導人物。

可到最近,歐陽霸天卻開始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缺了些什麼,現在的他已經六十歲了,一般人在這個年紀,早該享受含飴弄孫的樂趣。

二十歲時,歐陽霸天全副的精神,都放在開創霸業上,女人于他,不過是發洩情欲的工具;到了四十歲,他領養五個男孩,解決了繼承人的問題;現在,他六十歲,他想要嘗嘗當爺爺的滋味。

前一陣子,養子之一的歐陽時雨,就與甜娃兒任昭晴陷入熱戀,步入禮堂,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算來,他的抱孫大計,已經成功邁出第一步。

沒想到,自己還沒把腦筋動到浩天身上,浩天就先跌進情網裏,而且看來還摔得不輕,相信他的抱孫大計,很快就可以跨進第二步了。

看著區蝶衣,歐陽霸天笑得可開懷了。

只是,他這廂笑得愉快,那廂的區蝶衣可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老爸,你別這樣直盯著蝶衣笑,看起來很恐怖耶!”歐陽浩天看養父笑到一時半刻停不了似的,只好開口提醒。

他也不想想自己從前是叱吒商場的千年老狐狸,這麼直盯著人家笑,很容易教旁人心底直發毛的。

“是嗎?那……這樣笑呢?”歐陽霸天一想到未來的美好遠景,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他看著爭氣的養子,實在很想拍拍養子的肩膀,對他說一句:

幹得好!

歐陽浩天被老爸過度燦爛的笑容,炫得幾乎睜不開眼,他懷疑地想著,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麼,值得老爸這麼“用力”笑的話。

“浩天,你真教老爸欣慰,比起時雨,你的手腳可快得多了。”歐陽霸天呵呵笑著,說出令在場所有人一頭霧水的話。

但這僅止於其他人,對於知道時雨“那件事”的歐陽浩天來說,他馬上就瞭解老爸指的是什麼。歐陽浩天勉強拉開笑臉,完全不敢相信,老爸可能已經把蝶衣,視為未來的兒媳婦了。

“老爸,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你不必這麼急著‘欣慰’的……”

歐陽浩天忍不住苦笑,直至今日,他連蝶衣的小嘴都還沒親過,在這情況下,要他生孫子未免也太為難人了吧?!

*********

勉強在醫院住了段時間,一確定自己可以自由下床走動後,歐陽浩天毫不遲疑地辦理出院,全然無視于醫生的殷殷叮囑。

“浩天,你的傷還沒完全恢復,這樣就出院好嗎?”區蝶衣擔心地問道。

“我住院這件事,已經浪費太多的時間,再說,伯父的案子,開庭日在即,如果再不加緊調查,可能會錯失最好的時機。”

他住院的消息,在利用霸天集團的全面施壓下,並沒有對外曝光。

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裏,他等於是失蹤的狀態,既然完全得不到他的消息,對於“敵人”而言,必定造成不少的精神壓力。

現在正是他反擊的最好時機。

雖然不瞭解,歐陽浩天口中的時機到底是什麼,但他這麼努力,都是為了幫她父親洗刷冤屈,她這個做女兒的,當然也不能落於人後。

“我懂了,浩天,我也會努力幫助你調查。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可以太勉強自己。”她還是很擔心他的傷勢,雖然醫生說過,浩天的傷口癒合得很好,但還是需要多多休息才行。

“找答應你。”

得到他的承諾,區蝶衣這才稍稍安下心,安心之餘,也才有閒情觀賞車窗外的風景。他們現在是坐在歐陽家的轎車內,正要前往位於陽明山上的歐陽家老宅。

“咦!那就是老宅嗎?”遠遠地,她就看到一棟古老的西式建築。

說來也好笑,在她準備搬進老宅的那一天,歐陽浩天就受了傷,之後,她一直是以醫院為家,待在醫院裏照顧歐陽浩天。所以,區蝶衣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宅的模樣。

雖然歐陽浩天信誓旦旦地說,這裏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但區蝶衣實在很難想像,這麼一個占地遼闊的豪宅大院,要怎麼維持它的“絕對安全”?

“你在懷疑這裏的安全性嗎?”歐陽浩天笑問,不難想見她的疑惑。

“我的確是挺懷疑的。這裏實在太大了,應該擁有不少的警衛人員吧?”區蝶衣問道,她趴在車窗旁,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圍牆,這裏到底有多大啊?!

歐陽浩天笑了笑,沒在這上頭應話,如果讓她知道,這裏連一個警衛人員都沒有,她可能會拒絕住進去。

“老宅主要是利用保全設施,來維護安全的。”歐陽浩天說得保守,事實上,外人想要闖入的機率,等於零。

當那棟被稱之為老宅的西式建築,映入區蝶衣眼簾時,她還真是嚇了一大跳。

雖然,陽明山一向以豪宅眾多聞名,但她從沒想過,她居然可以看到一棟,傲立在大片湖光山色之中的古老建築。

走進老宅,宅內華美至極的裝潢,又讓區蝶衣大開眼界。

“浩天,你確定我們要住在這裏?”越逛,區蝶衣的眼睛就瞪得越大。“這裏應該要列入古跡 保護的。”

“我從小就住在這裏,可從沒想過這棟老房子不能住人。”歐陽浩天有些哭笑不得,老宅的歷史雖然悠久,但被當成古跡會不會誇張了些。

“浩天少爺、蝶衣小姐,歡迎回來。”他倆才踏進大廳,便見到等候已久的程叔。

“程叔,你好。”區蝶衣主動向這慈祥的老者問好。

她曾在醫院見過程叔幾次,也大概瞭解程叔在歐陽家的地位,但直到她親眼看到,程叔站在這金碧輝煌的老宅裏,卻完全不顯突兀時,區蝶衣這才相信,程叔定是個優秀的管家。

“蝶衣小姐,你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

程叔正說著話,卻忽然爆出一聲巨吼——“我絕不接受這種安排!”

接著,那個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的歐陽金恩,如一陣旋風般,自二樓的書房卷了出來,夾帶著大量的怒氣,讓路過的仆傭紛紛走避。

“浩天?”歐陽金恩見到他,詫異的情緒瞬間壓過怒火。“你不好好待在醫院休息,跑回來做什麼?”

“我出院了。”歐陽浩天卻是頗富興味地,看著歐陽金恩背後的女子,不甚專心地應道。

“你在看什麼?”歐陽金恩轉身,卻見到那本應被他拋在書房的人。纖美的細眉,頓時像打了幾十個結般難看。

“我說過了,我拒絕這項安排。”

“我只是奉命行事。”女子冷聲說道,冷淡的臉孔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你——”歐陽金恩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多費唇舌,他轉身大步離去,離開了老宅,也再次把那冷漠女子拋在身後。

女子只是默默跟在歐陽金恩身後,像個影子般。

從頭到尾,那女子連瞧也沒瞧他們一眼。

直到空蕩蕩的大廳裏只剩下他們三人時,歐陽浩天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程叔,那女子到底是什麼人?”

“金恩少爺的貼身保鏢,今天上任的。”程叔說道,但聲音中卻有一絲,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笑意。“貼身保鏢?!金恩的?!”歐陽浩天就毫不客氣地爆笑出聲。“天啊!真虧老爸想得出來……”

因為笑得太過開懷,不小心就扯動了腹際的傷口,教歐陽浩天吃痛了下。

“浩天,你沒事吧?”見他突然止住了笑,區蝶衣還以為他的傷口裂開了,連忙問道。

“沒事、沒事。”雖然很痛,但歐陽浩天還是忍不住要笑,因為這件事實在太諷刺了。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啊?”區蝶衣一頭霧水,為什麼浩天笑得這麼開心,而程叔也好似在偷笑?!“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慢慢告訴你。”歐陽浩天笑著保證,現在,就讓他好好笑一場吧!

事實證明,歐陽浩天是個連受傷,也不肯安分休息的壞病人。

他拿著拜託歐陽金恩代為查證的資料結果,一個人躲在臥室裏把整件事,又從頭細想了一遍。赤焰盟的根據地在南臺灣,會北上尋事本就教人匪夷所思,更何況,做的居然還是“警告”人這點小事。

這似乎代表著,赤焰盟與誠邦建設問,必定有一層外人所不知的關係。

“你果然沒有好好休息。”

沒好氣的女聲響起,歐陽浩天不必回頭,就知道是區蝶衣來了。

“蝶衣,你怎麼也還沒休息?”歐陽浩天笑了笑,直接轉移話題。

他回過頭,發現區蝶衣居然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絲質睡袍,柔軟的布料微微勾勒出一具窈窕女體,給人無限的遐想。

歐陽浩天暗暗吞了口口水,無法抑制腦中的遐想狂奔。

她難道不知道,在半夜只穿了件睡衣,又跑到男人房裏,是很考驗那男人自製力的一件事嗎?

“是誰在一個禮拜前,答應我絕不會勉強自己的?你該不會這一個禮拜來,都足自己躲在臥室裏工作吧?”

區蝶衣眯起眼,拒絕讓他轉移話題。她直接拿走歐陽浩天手上的資料,將他從書桌前拉起,帶到那張四柱大床上,再仔細把他塞進棉被裏。

“我沒有勉強自己,你放心。”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歐陽浩天很大方的原諒她母老虎似的行徑,同時合作地躺在床上。

“你給我好好睡覺,現在都已經淩晨一點多了,你是想讓傷口好不了嗎?”區蝶衣實在氣不過,他竟這麼不愛惜自己。

“是的,蝶衣媽媽。”歐陽浩天頑皮地笑了開臉。暗指區蝶衣,像個囉囉嗦嗦的老媽子。

“叫我媽媽是嗎?!”區蝶衣冷哼了聲,當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那媽媽叫你現在給我睡覺。 乖、兒、子。”

柔荑順勢拍了拍他的頸,好像真是在對待一個,不肯睡覺的小孩。

“那……媽媽。”被她當孩子對待,歐陽浩天倒也不以為兀。“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晚安吻?”他問,像個向母親要晚安吻的孩子。

“一個晚安吻你就肯好好睡覺?”區蝶衣問道。眼神很是懷疑,這男人已經有一次不良記錄,她實在很難再相信他。

“當然。”歐陽浩天笑得很是無害,他以指尖點了點自己的頰際,表示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頰吻。

“那……好吧!”區蝶衣想了下,只是一個小小的頸吻罷了,如果他能守約,好好睡覺、休息,才最重要。

她俯身,在吻上歐陽浩天臉頰的前一刻,他卻突然偏過臉,薄唇不偏不倚地對上了她的紅唇。

這絕不是一個小小的晚安吻,因為他正吮著她的唇。

區蝶衣瞪大眼,正想退開,卻發現他的手不知何時,扶住了她的頭顱,不讓她輕易退開,而他,則又加深了這個吻。

他溫柔地吸吮她柔軟香馥的飽滿唇瓣,她的唇就像他所想像的一般甜美,教他幾乎無法離開。“張開嘴……”歐陽浩天在她唇邊輕聲誘哄,輾轉碾吻,勾哄她張開甜蜜的小嘴,讓他可以及取她口中的香津。

區蝶衣被吻得昏沉沉地,不自覺地就照著他的話做。

兩人的唇舌交纏,他的舌正追逐著她的丁香小舌,要她與之共舞,區蝶衣耐不住這甜蜜折磨,怯怯地伸出小舌,學習著地的動作。

她從不知道,接吻的感覺竟如此美好。

在國外念書那幾年,她雖然也會入境隨俗地,與人交換幾個無傷大雅的頰吻,但她始終沒有獻出自己的唇。因為區蝶衣認為,只有她最愛的人,才能夠得到她的吻。

今晚,自己的初吻,雖然被歐陽浩天使計奪去,但區蝶衣卻一點也沒有生氣,或是後悔的感覺,相反地,她覺得自己彷彿期待許久。

直到一吻終了,區蝶衣滿臉羞紅、嬌喘吁吁地指責道:

“你騙人,你說這只是一個晚安吻而已。”

“沒錯,我是騙人。”歐陽浩天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完全不否認自己的“惡行”。

“你不也是很陶醉嗎?”

他以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唇瓣,很滿意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區蝶衣忍不住因他的動作而輕顫著,他的指像是帶了電流,電得她的心兒怦怦狂跳。

“你……”區蝶衣想開口,卻被他點住了唇。

“噓不要說話,我又想吻你了。”歐陽浩天拉下她的頭,再次與她甜蜜廝磨。

這回,區蝶衣沒有抗拒,欣然接受他的吻。

深夜時分,四周闃暗無聲,依稀間,區蝶衣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怦地狂跳個不停歇。

她與他,甚至光換著同一口空氣,像是生命共同體般。

從未有過與人這麼親密的經驗,區蝶衣忍不住沉醉在這樣的情境中。

“我愛你。”昏昏沉沉中,區蝶衣聽到有人正在說愛,她感到有些害臊,因為她以為這句話是她自己說出來的。

“我愛你。”同樣的話再次被溫柔吐出,直到三秒鐘過後,區蝶衣這才發現,這句話其實是出自歐陽浩天口中。

她抬眸,望進了歐陽浩天眼底,她在他眼中看到赤裸裸的愛意。

“我也愛你。”她摟住他的頸項,主動送上甜蜜一吻。

熱情,再度被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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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22:21: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某個政商名流齊聚的宴會中,樂音悠揚,食物精緻,出現在宴會中的女士、小姐們,莫名極盡心力打扮自己,彼此爭奇鬥妍。

像這樣一個場合,對女人而言,是服裝打扮上的戰場;對男人而言,則成了臺面下達成互利的談判地點。

不管是男或女,都是抱持著某種目的而來的。

面對這樣的場合,區蝶衣感到有些不習慣,雖然回臺灣以來,她也曾參加過幾次舞會、或是宴會,但像這樣明顯充滿勾心鬥角的畫面,她還是頭一次看到。

身旁的男人感覺到她的緊張,男人安撫似的拍拍她的手,說道:

“不必緊張,只要不離開我身邊,就沒事的。”

“嗯。”區蝶衣乖乖點頭,挽著歐陽浩天的小手,稍稍收緊了些。也難怪她會緊張了,畢竟,他們今天是特地來敵人面前示威的。

這麼挑釁的行徑,區蝶衣很怕又會發生意外,但歐陽浩天卻說,這麼做是必要的,為的就是引起敵人的恐慌,進而讓他們出現失誤。

歐陽浩天可以肯定,誠邦建設與赤焰盟之間,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利益關係。

但截至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辦法調查出,那究竟是何關係,不得已,歐陽浩天才會下此險著。“你的傷沒事吧?”區蝶衣問道,那一夜的激情,果然讓歐陽浩天的傷口再度迸裂,雖然他現在的神色如常,但在今天之前,他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原本,歐陽浩天是打算一個人前來赴宴,但她卻說什麼都非要跟著一同出席,以免他再次出了事,身邊卻沒有半個人可以幫忙。

上回的意外嚇壞了區蝶衣,她絕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那點小傷,沒事的。”歐陽浩天微笑,彷彿她談的是小小的擦破皮罷了。對於自己因貪歡,而導致舊傷復發,他可一點也不後悔。

因為他終於徹底擁有她了。

“是歐陽律師——”

這對金童玉女一踏進會場,立刻引來不少與會者的注目,畢竟,在場有不少政商名流,都雇請過歐陽浩天旗下的律師。

也因此,歐陽浩天無論是在政商之間,都非常吃得開。

而好陣子,沒在社交場合上露面的歐陽浩天,很快就被人群所包圍,以他為中心,圍出一個圓圈,合該站在他身旁的區蝶衣,卻早早就被擠出圓圈之外。

“歐陽律師,你這陣子上哪兒去了?”貴婦甲問道,順便送個秋波。

歐陽家的五個男人,全都是公認的極品,雖然其中兩人從未對外曝光,但眾文堅信,那兩人必定同屬極品一族。

而時常出現在各社交場合的三人組中,歐陽浩天不似歐陽時雨的冷漠疏遠,也沒有歐陽烈那般陰鷙寡言,因此最受女性歡迎。

“我在查案子,自然分不開身。”歐陽浩天只是微笑,對貴婦甲的示好,全然視而不見。

雖然只有淺淺一笑,就已經令眾女心旌動遙

“查什麼案子啊?居然能讓歐陽律師親自出馬。”名媛乙開口,悄悄把貴婦甲擠到一旁。

歐陽浩天還沒開口,一個迫不及待,想吸引眾人目光的民代丙就說道:

“是誠邦建設的那個案子,對吧?”

“是的。”歐陽浩天有些同情地看著那搶話的民代丙,因為他不僅沒吸引到眾人的目光,還被那些貴婦名媛一個個擠到圈圈外。

“那你的案子查得如何啦?”貴婦甲再度突破重圍,問道。

“我已經掌握到有利的線索,接下來,就只等著開庭了。”

歐陽浩天幾乎是有問必答,這麼做也是他的策略之一,他打算透過這些人,把假消息傳到“那個人”的耳。

“這位小姐是誰啊?”名媛丁問道,從頭到尾,她就在注意這個,與歐陽浩天一同出席的女子,危機意識令名媛丁沒有好口氣。

因為歐陽浩天從未與人結伴出席的記錄,也因此,所有的名媛淑女,對於歐陽浩天都抱持著“人人有機會、個個沒把握”的想法。

但今天,歐陽浩天卻帶了個亮麗美人出席,這代表了什麼意義?

“這是我的未婚妻,區蝶衣。”歐陽浩天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如是說道,順便把早早被擠到一旁的區蝶衣,拉到眾人眼前。

“蝶衣親愛的,跟大家打個招呼。”歐陽浩天摟著她的纖腰,態度親昵自然,彷彿兩人本就是未婚夫妻。

突然被拉到舞臺上,區蝶衣有一瞬間的呆愣,但眾女又羨又妒的眼神,很快就教她清醒了過來。

“各位好,我是區蝶衣。”她瞥了眼滿是妒意的眾女,一時氣結,不由得火上添油地甜笑道:“等我和浩天結婚時,請各位務必光臨。”

結婚?!

眾女倒抽一口冷氣,沒想到歐陽浩天與這個不知從哪里跑來的女人,已經論及婚嫁了。

“就是這樣,請各位務必光臨。”歐陽浩天順著她的話說,頓時,依稀可以聽見芳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眾女黯然離去,歐陽浩天和區蝶衣總算重獲自由。

歐陽浩天帶著她滑入舞池,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地尋著,今晚要見的那個人。

“你很受女人歡迎嘛。”區蝶衣酸溜溜地說道。

一離開眾人的視線,她臉上的笑容,就立即垮了下來。 光想到方才的情景,區蝶衣就完全笑不出來。

“她們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她們都不是你。”

歐陽浩天笑道,很樂意安撫這個小醋桶。會吃醋,就代表她的心中有他,歐陽浩天如何不高興?“油嘴滑舌。”區蝶衣啐道,但心底其實是有些雀躍的。

“那一字一句可都是我的真心話。”歐陽浩天只差沒指天對地發誓,誇張的表情,成功地逗笑了區蝶衣。

“你為什麼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區蝶衣問道,因為歐陽浩天當時的態度,可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你不願意嗎?”他反詰,一臉無辜。

“你——”看到他這副模樣,就算區蝶衣心裏真的有氣,也發不出來了。她咬著唇,有些害羞地說道:“也不是不願意啦……”

“那不就好了?!再說,你也已經答應嫁給我了。”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歐陽浩天笑得很是可惡。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區蝶衣驚道,他向她求過婚了嗎?為什麼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剛剛你不是邀請大家,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

“我、我……”她能說自己是因為吃醋嗎?

區蝶衣覺得自己冤枉極了,她只是因為看到那些女人,一副恨不得啃她的血、吃她的肉似的妒恨表情。

浩天的女伴明明就是她,那些女人卻讓她幾乎以為,自己才是搶人男友的狐狸精,一時氣憤之下,她才會說出那些話的。

雖然她不會反對嫁給浩天,但……

所有女人不都夢想著,擁有最浪漫的求婚記嗎?!

她就這樣白白喪失了一場美夢,區蝶衣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看她咬著下唇的可憐模樣,歐陽浩天自然知道,她心底在想什麼,可他卻只是溫柔地擁著她。

雖然現在還不是時候,但等到事情全部結束,他會補給她一個完美的求婚。

*********

當歐陽浩天與區蝶衣翩翩起舞,卻有幾個人聚在一處,則是辟室密談著,可越是談,他們就越惴惴不安。

“怎麼辦?那個歐陽浩天信誓旦旦的說,他已經掌握了證據。”

“對方可是被稱為‘司法教父’的歐陽浩天,難道我們連一點勝算也沒有?”

“田小姐……”

“田小姐……”

男人們目光一致地,看向密室裏惟一的女性——一臉閒適的田小潔。

田小潔利落地燃起一根煙,借由煙霧彌漫,來掩飾自己同樣不安的表情。

最近不知怎的,赤焰盟裏頻頻出事,先是盟內以合法掩飾非法的商行,或是公司,不是生意順利不再,就是一一被人揪出,讓警方開始注意到他們。

再來則是槍枝與子彈的取得,越來越困難,彷彿有人刻意截斷他們的來源。

財源、貨源都出了問題,要不是還有誠邦建設這批笨蛋,每個月固定供錢任他們花用,恐怕赤焰盟真要撐不下去了。

雖說這件事暫時沒讓盟理的人知情,但一些較為敏感的大老,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內鬥也益發明顯。

種種問題不斷出籠,但因為父親現在是保外就醫的身份,因此,很多事情都不便親自處理,而這些責任,就落在她這個赤焰盟大小姐的頭上。

“田小姐……”誠邦建設的董事長不安地搓著手,對於田小潔的無言,感到非常不安。

其實他們也沒做錯什麼事啊!只不過是付錢給赤焰盟,利用赤焰盟在政界上的勢力,儘量讓他們自己,能夠得到油水豐厚的政府工程。

要不是這回由民代被檢警單位盯上,他們也不會急著找替死鬼,把付給赤焰盟的那一億多元,全推到區正傑身上,說是他虧空公款。

會選上區正傑,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能說,區正傑是誠邦建設的高階主管中,惟一不跟他們同流合污的。

區正傑是很忠心於公司沒錯,但這人太過正直,如果讓他知道公司的業務,是靠這種不正當的手段得到,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事情掀出來。

因此,當有這個好機會時,他們便把矛頭全指向這個可能的禍害。

這年頭,好人不一定有好報,壞人才能出頭天。

本來,事情都非常順利,沒想到半路卻殺出,歐陽浩天這個程咬金,把他們原訂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掉他的。”被擾得煩了,田小潔乾脆地自作主張,完全把歐陽家的霸天集團拋諸腦後。

如果事情被抖出來,赤焰盟大概也會完蛋,這時再顧忌霸天集團,又有何用?!

田小潔完全沒有料到,近來赤焰盟的外來問題,便是出自霸天集團之手,正確來說,是出自歐陽浩天的四個養兄弟之手。

為的,就是回敬赤焰盟送給歐陽浩天的“大禮”。

她還傻傻的以為,這只是赤焰盟遇上的一個小小難關,當他們渡過難關後,赤照盟自然就會更上一層樓。

如果田小潔知道,那四人之所以沒直接毀了赤焰盟,是為了讓歐陽浩天做這最後一擊的話,她肯定會慪死。

“田小姐,這件事就拜託你了,務必做得漂亮點。”得到田小潔的保證,董事長總算稍稍安了心。“嗯。”田小潔不置可否地揮揮手,把誠邦建設一行人給趕了出去,她需要一個人靜靜思考。

今天會在這個宴會上,見到歐陽浩天,其實田小潔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因為歐陽浩天前前後後,已失蹤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沒有任何醫院,通報當天有人受到槍傷。

歐陽浩天就像自人間蒸發了似的,連那地下停車場裏,也乾淨得看不到一滴血珠,更別提是一大攤的血跡。

但阿興明明說過,歐陽浩天不但受了槍傷,還有大量失血,就算歐陽浩天是強撐著病體出現,也不該像今天這般神采奕奕。

難道歐陽浩天根本沒有受傷?!

想到這個可能性,田小潔突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歐陽浩天曾說過,他得到有利線索,就是他失蹤這一個月裏所得到的嗎?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非得除掉歐陽浩天。

不管那線索到底是什麼,只要會危害赤焰盟的人事物,她就要全部除掉。

下定了決心,田小潔起身走出密室,她該下樓會一會歐陽浩天了。

田小潔靜靜站在宴會的一隅,仔細觀察著歐陽浩天的一舉一動。

他正與女伴共舞,兩人親昵的模樣,彷彿是相愛的戀人。她想起先前聽來的消息——那女人,應該就是歐陽浩天的未婚妻了。

那女人會是歐陽浩天的弱點嗎?

田小潔思量著,拿那女人威脅歐陽浩天的可行性。

有的人,是屬於死硬派的寧死不屈,可徜若捉住他的家人,或朋友做為要挾,那人就會乖乖聽話。而這要挾的目標,又以情人最為有效,哪怕是百煉鋼,也不得不乖乖屈服。

那道惡意的視線一出現,歐陽浩天便敏銳的感覺到了,他借著舞步之便,迅速瞥了眼那道視線的來源,果不其然,是田小潔。

當一曲終了,歐陽浩天便牽著區蝶次步出舞池,既然對方都出現了,他也就不必繼續在舞池裏打混。

“怎麼了嗎?”區蝶衣問道,他們一連跳了三支舞,為什麼突然不跳了?

“對方已經到了,我們該見面了。”歐陽浩天微微一笑,卻牽著區蝶衣來到飲料台,為她端了杯清涼的飲品。

“歐陽律師,好久不見。”

區蝶衣連杯子都還沒碰到,對方就已迫不及待地上常

“好久不見了,田小姐。”歐陽浩天微微一笑,標準的應酬用笑容。

田小潔防備地看著他。為什麼他看起來如此自然,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田小姐,有事嗎?”歐陽浩天還是笑著,聲調甚至完全沒有改變。

“我……我想問你……你願意擔任我父親的律師嗎?”礙于還有區蝶衣這個局外人在場,最後,田小潔只能僵硬地吐出這句問話。

自認頗會看人的田小潔,在面對如此泰然自若的歐陽浩天,竟完全看不出,他肚子裏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田小潔堅信,他一定直覺到赤焰盟,與誠邦建設有牽扯。但他為什麼要裝作完全不知情?

“非常的抱歉。田小姐,我相信這件事我給過你答案。”歐陽浩天的態度,就像在應付一個非要雇請他的客戶般。

但他越是冷靜,田小潔就越顯得焦躁不安。

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的人,完全不在乎自己,願為一個小小的案件而受傷、甚至是喪命,仍是堅持調查到底。

“歐陽律師你難道不願再‘考慮’嗎?”田小潔的話中有話,再一次要求歐陽浩天,放棄區正傑的案子。

她才不相信他會完全不知情,若他真查出赤焰盟,與誠邦建設有所掛勾,他自然聽得懂她話裏的暗示。

“田小姐,我還是沒興趣。”歐陽浩天乾脆的搖頭。

“歐陽律師,你一定會後悔的——”田小潔最後一次警告著他,雖說她本就打算豁出去了,但多少還是會顧忌霸天集團的勢力。

再者,父親那一關也很難解釋,如果歐陽浩天能為她所用,很多麻煩都可以省下來。

“歐陽家的人從不做後悔的事情。”

短短的一句話,就讓田小潔瞭解到,他是不可能放棄的。

歐陽浩天微斂下眼,小心地隱藏自己的不耐煩,如果不是為了要吊田小潔的胃口,他早就把她轟出去了。

“我懂了。希望……你真的不會後悔。”輕哼了聲,田小潔蹬著三寸高的高跟鞋,高傲地甩頭離去。

在旁人看來,他只是婉拒了田小潔的雇請,卻沒有人瞭解,他倆對話之間的暗潮洶湧。

區蝶衣拉拉歐陽浩天的衣角,爭取他的注意力。

“浩天,那個女人看起來很生氣耶!你為什麼不接她的案子?”區蝶衣問道,她完全不知道,剛剛那個女人,就是他們今晚的目的。

在區蝶衣看來,那女人只是想雇請歐陽浩天,做她父親的律師,而歐陽浩天則是婉拒了,最後那女人惱羞成怒地離去。

如此而已。

“蝶衣,我們走吧!今晚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歐陽浩天放下手中未曾遞出的杯子,摟著區蝶衣,悄然離去。

“達成了?什麼時候?!”區蝶衣非常訝異,他們何時見過“那個人”了?

“剛剛。”歐陽浩天簡短答道。“從現在開始,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擔心她可能會對你下手。”

“我知道了。”想到上次的事情,區蝶衣當然只有乖乖應好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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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22:21: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兩人相偕回到老宅時,老宅竟出現一位意外的訪客。

區蝶衣並沒見過這位中年婦人,但不知怎的,她卻覺得這位婦人,似乎有幾分面善,彷彿在哪兒看過。

“舒伯母,你怎麼來了?”歐陽浩天一見到舒美霞,便率先打了招呼。

“我陪太一過來一趟的,因為我希望太一能跟我去日本……辦件事。”舒美霞淡淡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事情也該要有個了結。

“這位小姐是?”舒美霞注意到從頭到尾,被她和歐陽浩天晾在一旁的人兒。

“伯母,我來幫你介紹,她是區蝶衣,是我的未婚妻。蝶衣,這位是舒美霞舒伯母,她就是時雨的母親。”歐陽浩天為兩人介紹著。

時雨?區蝶衣腦中立即浮現一張冷漠的面孔。

對了!這位舒伯母和歐陽時雨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都是狹長的眼眸,但不同于歐陽時雨冷漠的眼神,舒伯母的眼神相當和藹可親。

“伯母你好。”區蝶衣乖巧地打著招呼。

不過,好奇怪呐!她記得歐陽時雨是中日混血,伯母姓舒、伯父是姓歐陽,那歐陽時雨怎麼會是中日混血?

因為她看伯父、伯母,都不像有日本人的血統啊!

而且,歐陽時雨長得完全不像伯父,她本以為歐陽時雨是像母親,可她現在卻發現,除了那雙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眼,歐陽時雨長得也不像母親啊!

那歐陽時雨到底像誰啊?!

區蝶衣突然覺得有些頭昏眼花,五個兄弟就有五個母親,想要分清楚誰是誰的兒子、誰是誰的母親,果然是件挺累人的事。

“伯母,你接下來就是要跟時雨去日本了嗎?”歐陽浩天問道。

舒美霞點頭,笑得相當滿足。

看來,時雨和他母親應該處得不錯。歐陽浩天為自己的兄弟感到高興。

事實上,時雨是在前陣子,才與母親相認的,剛開始,時雨非常不諒解舒美霞拋下了年幼的他,後來,經過一番徹夜長談,他們的母子關係才終於獲得改善。

但當時,他們到底談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歐陽浩天對這件事,完全是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如果時雨想說,他自然會說出來的,在那之前,就當給他適應時間。

“浩天,伯母聽說你現在在查一個案子,查得很辛苦是嗎?”驀地,舒美霞問道。這是她剛剛從管家程叔那兒聽來的,或許她能給他一點幫助。

“是碰上了一點困難。”歐陽浩天老實地說道。對於長輩,他一向是個誠實的好小孩。

“這樣吧!伯母請朋友幫你查查,兩天後給你答案。”

舒美霞說得輕鬆,歐陽浩天卻聽得一頭霧水,連他動用霸天集團的勢力,都找得這麼辛苦,伯母為什麼卻說得,彷彿是到市場買菜般簡單?

伯母真的知道他在查什麼資料嗎?

看出歐陽浩天的懷疑,舒美霞也不刻意解釋,只是笑著說:

“再過兩天,你就知道伯母靠不靠得住了。”

正巧,歐陽時雨從二樓的書房下來,匆匆打了聲招呼後,歐陽時雨和舒美霞便要去趕那班前往日本的飛機。

送走了兩人,區蝶衣這才回過頭,問道:“浩天,你有日本血統嗎?時雨的日本血統是從伯父那邊來的,還是伯母那邊來的?”

“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歐陽浩天覺得奇怪,她何時關心起這件事了?

區蝶衣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這才說道:

“兩個明明都是中國姓氏的父母,怎麼會生出一個帶日本血統的小孩?所以我才會覺得奇怪啊!”

“原來如此……”歐陽浩天點點頭表示瞭解。最後,他爽快地答道:“關於你先前的問題,我的回答是我全都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區蝶衣瞪大眼,不敢相信他會這麼答。浩天不曉得伯母有沒有日本血統,也還算是正常,因為伯母並非浩天的生母嘛!

但為什麼他連伯父有沒有日本血統,也不曉得?!

“我是個孤兒,我連我父母是誰都不曉得,又怎麼知道自己的血統如何?”歐陽浩天答得流暢,區蝶衣卻聽得一愣一愣的。

“孤兒?”區蝶衣蹙眉,聽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可是……你明明有四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啊!”

“事實是,我們五人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們都是在二十年前,被老爸自育幼院領養來的孤兒。”

歐陽浩天很乾脆的告訴她實情,因為,自己已經選擇了她,做為未來的家人,因此,歐陽家的秘密,他認為區蝶衣有權知道。

“可是,剛剛時雨他——”不是跟他母親在一起嗎?

“伯母跟時雨礙…他們是前一陣子才相認的,時雨的本名是時雨太一,所以他的日本血統,來自於他那個從未見過面的日本老爸。從頭到尾,都是外界認定我們是親兄弟,再加上種種因素,所以我們從不解釋這個問題。”

“有苦衷嗎?”

“嗯。”歐陽浩天點頭,就算是回答了。

“我知道了,既然是有苦衷的,這件事我絕不會再告訴別人。”區蝶衣點頭,大富人家若是沒有子嗣,通常會是件麻煩的事情,即使領養了孩子,也不一定能解決根本的問題,歐陽家的情況也是如此吧?

“我之前就在想,為什麼你們五兄弟當中,沒半個地方相像,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礙…”區蝶衣故作輕鬆地說道,打散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

“要是長得像,那才可怕吧?五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耶!”

*********

又過了兩天。

歐陽浩天早早就帶著區蝶衣,到律師事務所工作。

雖然在他養病期間,事務所的工作全利用電話操控,但畢竟他將近一個月沒進辦公室,因此,當歐陽浩天正式回事務所上班開始,他這兩天來,都會被批不完的公文、做不完的決策給壓得動彈不得。

而這些工作,還是屬於非得由主事者,親自批閱不可的重要文件,要不然早就被底下的員工分攤光了。

區蝶衣雖然很同情地,卻也幫不上忙,因此她這兩天的工作內容,就是幫忙跑跑腿、打打雜、偶爾幫忙收領郵件。

原本歐陽浩天是不贊同,區蝶衣跟著他到外頭亂跑,但她卻以他的槍傷未愈為由,堅持陪伴在他身邊。

即使只能幫他倒倒茶水也好,區蝶衣仍希望能為他,稍微分擔一點辛勞。

這一天,不知怎的,事務所顯得特別忙碌,彷彿全世界的人,都選在這一天跑到這家律師事務所來。

時間,慢慢移到了下午四點四十分。忽地,一個慘叫聲響起:

“糟糕,我忘了去寄郵件了!”這禮拜輪值寄郵件的助理甲慘叫著,離郵局休息只剩下二十分鐘了,可她手上的工作又走不開。

“那個……我幫你跑一趟吧?”區蝶衣提議道。

“不好吧?區小姐,老闆不是特別吩咐過,除非有他陪同,否則你絕不能離開這棟大樓嗎?”雖然很希望有人幫忙,但助理甲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郵局就在附近,走幾步路就到了,我會在浩天發現我不見之前,就趕回來的啦!再說,除了我之外,你還找得到人幫你嗎?”

區蝶衣笑了笑,指指恍如戰場一般的走廊通道,上面擠滿了進進出出的助理,根本見不到半個有空幫忙的人。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助理甲暗暗禱告著,希望不要出事啊0區小姐,那就拜託你了。”

區蝶衣笑了笑,朝助理甲揮揮手,悄悄溜出事務所的大門。

助理甲怎麼也想不到,只是去寄個信罷了,區蝶衣就真的出事了——

直到下班時分,歐陽浩天才發現區蝶衣不見了。

“該死的!為什麼沒有人知道她出去了?!”歐陽浩天暴跳如雷,他一整個下午都沒看到蝶衣,她到底失蹤多久了?

如果她被赤焰盟的人捉走了,又該怎麼辦?

上回,為了警告他,赤焰盟的人居然把槍口瞄準蝶衣,這回,又會使出什麼手段呢?歐陽浩天擔心極了,卻無法可想。

所有的員工被聚集在大廳,整個事務所的人,都被歐陽浩天的怒火給嚇壞了,跟著老闆這麼多年,誰見過他發火時的模樣?

即使是最資深的員工,也沒聽老闆扯開嗓門、罵過人的。

看來,區小姐對老闆的確很重要。這是所有人心底一致的想法。

但他們並不知道,令歐陽浩天如此焦急的真正原因。

“對不起……區小姐是、是因為幫我去郵局寄信……”

助理甲被嚇壞了,區蝶衣有沒有回來,她並沒有注意到,還是因為老闆急吼吼地要找人,她才想起這件事。

“什麼?!”

歐陽浩天銳利的目光掃向聲音來源,就像摩西分開紅海似的,員工們自動分成兩列,就剩下那可磷兮兮的助理甲,抖顫得猶如風中秋葉,站在歐陽浩天殺人似的目光之下。

“四點多的時候,因為、因為我工作來不及,所、所以區小姐就……就自願幫我去郵局……寄信……從那個時候……區小姐就沒回來了……”

助理甲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她從不知道,當老闆不笑的時候,原來這麼可怕,剛毅的五官少了笑容的柔化,竟是如此的令人感到疏遠和恐懼。

“四點多?”歐陽浩天的聲音變得低嗄,彷彿來自地獄深處。

“四點四十分。這時間我記得很清楚,就是因為來不及了,我才會讓區小姐幫忙的。”助理甲迅速說著,她想,她大概會一輩子記得這個時間。

“那就是一個小時前的事了?”歐陽浩天喃喃低語著,現在是五點半剛過,如果蝶衣真被赤焰盟的人捉走,到現在也還不到一個鐘頭。

“鈴……鈴……鈴……”悅耳的手機鈴聲,在寂靜的大廳裏響起。

因為才吃過一頓排頭,因此,明明站滿了員工的大廳,卻吊詭地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是哪個倒黴鬼的手機響了。

直到歐陽浩天拿出自己的手機,員工們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不必再聽老闆罵人。

“我是浩天。”歐陽浩天的口氣極差,來人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

“浩天少爺,老宅這裏收到了一個給你的小包裹。”一個雖略顯蒼老,卻仍不失元氣的男聲,從手機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是程叔。

“那個包裹很重要嗎?”歐陽浩天稍稍克制住脾氣,他知道程叔絕不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包裹,而特地打電話過來。

“我不如道它重不重要,但是……包裹上畫了一朵紅色的火焰。”程叔據實回答。因為那朵紅焰的關係,程叔才決定打這通電話。

他知道,歐陽浩天這次的對手正是赤焰盟,一個以紅焰為記的南部黑幫。

“程叔,請代我把包裹拆開。”歐陽浩天冷靜地指示著。沒想到赤焰盟的手腳還真快。

手機的另一頭,傳來的撕紙聲,接著,他聽到紙張被展開的聲音。

“浩天少爺,區小姐被赤焰盟抓走了,他們要求你,明天親自到他們指定的地點,帶著你手頭上關於誠邦建設的證據,去交換區小姐回來。”

驀地,程叔沉默了。

“還有什麼?”歐陽浩天問道,雖然隔著手機,但他仍能感覺得出來,程叔必定是看到某樣驚人的東西。

“還有一小束黑髮,和一小塊綠色布料……那料質,很像今天區小姐穿出門的衣服。”

“繃——”歐陽浩天彷彿聽到了,自己的理智斷線的聲響。

他沉著臉,短短地吐出一句——

“我立刻回去。”

歐陽浩天隨即結束通話,手機握在他手裏,像是隨時會被捏碎似的。

沒有猶豫,歐陽浩天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事務所,留下一臉茫然的員工,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下班。

當歐陽浩天回到老宅裏,客廳裏已坐滿關心的人,而區母更是眼淚汪汪地,手上捉著那束髮和破布塊,也不知道哭過幾回了。

歐陽浩天瞪著區母手中破碎的布塊,不敢想像區蝶衣到底遭受了什麼事。程叔稱呼那近乎支離破碎的布塊,為“一小塊綠色布料”,還真是太客氣了。

“浩天少爺,信在這裏——”

程叔才剛伸出手,歐陽浩天已迫不及待地,一把搶了去,開始讀起來。

客廳裏,歐陽霸天端坐在主位之上,而歐陽金恩、歐陽采風,以及歐陽烈則圍在歐陽霸天的身邊。

除了歐陽時雨還在日本外,歐陽家的人算是到齊了。

“我不得不佩服赤焰盟的勇氣,居然敢連著兩回,招惹歐陽家的人。”

歐陽金恩冷聲說道,他早已把區蝶衣視為歐陽家的一分子,現在赤焰盟的所做所為,等於在撚虎須。

“大概是因為我們上回太過客氣,只是小小的斷了他們的財源,他們可能不在乎那點小錢。”歐陽烈偏著頭,向來寡言的他,難得地多說了幾句話。

“這回……我會讓赤焰盟連一顆子彈,都買不到。”歐陽采風就是讓赤焰盟,即使捧上大把白花花的鈔票,也買不到武器的原凶。

歐陽霸天靜靜聽著養子們的作為,卻沒吭上一聲,雖說他們有心瞞著他行事,但薑還是老的辣,他們會回送對方這麼一份大禮,早在歐陽霸天的意料之中。

然而,初次聽聞的歐陽浩天,就有些不高興了。

“你們之前做了什麼事?!”這是他的戰爭,他們來插什麼手?

歐陽金恩等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區正傑已焦急地扯著,歐陽浩天的衣袖道:

“浩天,你不是說還沒找到證據嗎?那要怎麼跟對方交換?”

區正傑非常地擔心,這時,他已經無暇去想自己是否會蒙受冤獄,他就那麼一個寶貝女兒,不能出事的。

即使要拿他的自由,去換回女兒。區正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這——”大概只能假造一份證據了。

歐陽浩天的話還沒說出口,程叔又遞上一封牛皮紙袋。

“這是剛剛收到的,是舒夫人托人送來的。”

舒伯母?!歐陽浩天想起兩日前,舒美霞所答應的事。雖然自己並不敢抱持太大的希望,但這卻是一線生機。

厚實的紙袋裏,是一張又一張的證明文件,有銀行的往來記錄、有內外賬的對照表……還有,關於田民代的罪證。

甚至有一份記錄了歷年誠邦建設,施工時偷工減料的證據。

歐陽浩天簡直是難以置信,霸天集團花了那麼多人力、財力,如今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全部取得了。

“程叔,舒伯母……到底是什麼人?”歐陽浩天看著程叔,難得地一臉呆滯。

或許他該問的是,舒美霞的朋友是何許人?

居然能在短短兩天之內,找到如此巨細靡遺的鐵證。

對於舒美霞這個人,他和另外三人惟一的認知是她是時雨的生母。

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程叔瞥向歐陽霸天的方向,以眼神向主子請示,只見歐陽霸天搖了搖頭,表示時機未到。

最後,程叔如是說道——

“我只能說……舒夫人背後的勢力,橫跨黑白兩道,再多的,就不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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