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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溫妮]擋路的淑女(拒婚俱樂部2)[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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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1: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擋路的淑女【拒婚俱樂部2】作者:溫妮

有沒有搞錯?!韓知融對這位頂頭上司實在超級不滿。
剛認識就要她扮演女朋友,好躲避家裏的“逼婚”──
不慰勞她的辛勞就算了,竟還鼓勵她“早點嫁出去”?!
這沙文主義豬害她“假愛成真”,不教訓一下實在不行。
首先,她要除去他“黃金單身漢”的完美封號……
向來討厭女人的臧天睿,連秘書也堅持只用“男性”。
怎知陰錯陽差,這位女秘書竟以陽剛的姓名獲得他青睞?
不過這妮子還真特別,仿佛是個壓不垮的生物機器,
再忙再累都不會ㄋㄞ,而且還陪他合演“親密愛人”──
可她竟演到和別的男人幽會去?!這種事教他怎能忍受?
“愛”一定要用說的嗎?還是把她架上禮堂去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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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自總經理室傳出,門外原本喧雜的工作聲頓時停歇下來,所有人莫不投以懷疑的眼光,猜測著經理室內究竟發生什麼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剛走進去的正是秘書室的第一秘書,難道那個色狼總經理做了什麼嗎?那個色狼總經理總是仗著自己的身分,到處吃女職員的豆腐,這一回,他把主意打到第一秘書的身上了嗎?

  但任憑眾人怎麼猜疑,都比不上親眼所見來得確實。只見整個辦公室的職員紛紛把工作放下,大張著眼睛、豎起耳朵,想知道門內的第一手消息。

  幾秒鐘過去,沒有人聽到更多的聲音,反而是總經理室的大門突然打開,巧笑倩兮的第一秘書一如往常優雅地走了出來——

  “總經理,這些日子承蒙您照顧了,我先下班了。”

  對著門內說完這句看似禮貌,卻又沒有解釋剛剛發生什麼狀況的道別話後,第一秘書昂首離去,留下探聽八卦不成的眾職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能確定她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承蒙照顧?下班?難道她要辭職了嗎?!

  實在是禁不住好奇的折磨,隨即就有人追了上去。

  “剛剛總經理叫你進去做什麼?你講什麼“承蒙照顧”、又說要先下班?難不成你要辭職?”完全沒有拐彎抹角,來人一開口就直搗核心。

  見到追上來的提問者,是在公司裏與自己小有交情的同事小婷,韓知融稍微緩下腳步,讓對方得以順利追上自己。

  “其實也沒什麼事,他只是問我有沒有興趣當他的五姨太。我拒絕了,如此而已。”韓知融擺擺手,說得不痛不癢。

  “什麼?!那個色老頭一腳都已經踏進棺材裏了,居然還敢妄想娶你做他的五姨太,他臺灣兩個大小老婆,和大陸那兩個三奶四奶都搞不定了,那個老頭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腦袋啊?!”小婷揮著手,很為好友抱不平。

  “是啊,所以我很明確的拒絕他了,為了省事我乾脆自請離職,以免日後還會惹禍上身。”她只是微笑,像是一點都不在意辭職的事。一返回座位,韓知融就立刻開始收拾她桌上的私人物品。

  “哪有這種事的,明明是你被欺負,為什麼你還得辭職呢?說到這個,我們女人在職場上就是比較弱勢,明明被人性騷擾,偏偏我們這些受害者除了忍氣吞聲,就只能辭職了事,難道我們就不能夠為自己出出氣嗎?”小婷說得義憤填膺,但也不忘一邊幫著韓知融收拾。

  “沒關係的,剛剛我已經替自己出氣了,所以我才決定要辭職的啊!”韓知融笑得燦爛,似乎真做了什麼令她相當愉快的舉動。

  “你只是給他一巴掌吧,剛剛我們在辦公室外都聽到了。”小婷皺皺眉,才一個小小的巴掌未免便宜了那個色老頭。“你只打了一巴掌就要辭職,實在太不划算了,換做是我的話,我一定會再多踹他兩腳,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呵呵,我做的絕對足以消氣,所以你也別為我發火了。”她還是笑著,完全不在意劃不划算的問題,好像真的已經出足了氣。

  “唉,你就是人太好、太溫柔、太善良,所以他才會把腦筋動到你的身上,這傢伙肯定是吃定了你不敢大聲張揚,幸好你沒讓他得逞。”

  總經理愛吃女職員豆腐是出了名的,全公司除了掃廁所的歐巴桑以外,從老到少、從美到醜,幾乎無一倖免。

  那個色老頭根本是完全不挑嘴的,所以女職員們莫不人人自危,死命保護好自己,畢竟自己的身體只有自己能夠捍衛,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敢直接開口說要收姨太太,而且還是在上班時間提問,真是太大膽了。

  話說回來,如今發生了這種事,不離職還能怎樣?畢竟留在公司裏只會被色老頭刁難,不如另覓工作,還比較有保障些。

  “對了,既然你要離開,接下來是想休息一陣子還是馬上去找工作?”小婷關切地問道,畢竟人要吃五穀雜糧,丟了工作也等於是斷了炊,就不知她的好友決定好未來的方向了嗎?

  “……這個我倒還沒仔細考慮,畢竟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也沒想過會就這樣丟了工作……”韓知融說得一臉無辜,誰會事先決定好下一份工作,然後就去毆打主管,藉此離職呢?“不過,我大概會先休息一陣子吧!”

  看到她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小婷大大地歎了口氣。

  “你啊……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做事這麼衝動。”沒有決定好未來的出路就動手打主管?!該說她有勇無謀,還是色老頭真的實在太欠扁?“你這陣子就好好休息,慢慢找喜歡的工作,我也會順便幫你注意職缺的。”

  “謝謝,剩下的東西我自己收拾就好了,你趕快回座位,離開太久的話,待會兒又被人盯上。”

  在跟韓知融說再見後,小婷回到自己的座位,卻看到總經理辦公室前再度圍滿了人群——這回除了公司的職員外,她居然還看到了抬著擔架的救護人員。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有救護人員過來?”小婷拉著其中一個圍觀的同事,想知道在她離開的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總經理啊,他剛剛跑出來大發脾氣,臉上還掛著一個大大紅紅的巴掌印,應該是被第一秘書打的吧!大概是因為被打了所以就遷怒我們,這老頭罵人罵得可火啦,搞不好心臟一下子跳太快,罵一罵人就突然倒下了。”

  聽到她們在談論這件事,立刻有人跟著加入話題。

  “他倒了也好,這個只會吃女人豆腐、一點事都不會做的總經理,我老早就看他不順眼啦!這一定是報應,誰教他什麼女人都愛摸。”

  “就是啊,早該給他一點教訓了……”

  只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全是批評總經理為老不尊的話語,根本沒人擔心他這一倒下會不會出什麼意外。或許對大家來說,他就是要出意外才好,畢竟這個主管實在沒有一點主管應有的樣子。

  所有人都在討論總經理突然倒下的事,沒有人見到韓知融離去時,臉上掛著的淺淺微笑——

  

  下午三點,下午茶時間,韓知融非常罕見地在上班時間出現在馬路上閑晃。享受了一頓難得的下午茶之後,她慢慢朝家的方向踱去。

  該怎麼向父母解釋她辭職的事呢?她的腦海裏浮現各式各樣的說辭,其實最好的說法,就是老實坦承自己被上司性騷擾,所以才在一氣之下憤而離開。

  不過這麼說也可能引來麻煩,以老爸那火爆的性格,若聽到女兒被人騷擾,肯定會直接殺到公司剁了那頭老色狼。

  有人幫忙出氣當然好啊,只是這樣一來就違背了自己想要默默離開的打算。

  而且她也使了一些小手段,把老色狼給送進醫院,也算為自己出了氣,如果再讓老爸去鬧場,似乎就有些不夠厚道了。

  想到她不過是輕輕拍了老色狼的背部幾下,居然能讓他在幾分鐘之後因為血液流通不順,而引發昏迷的狀況,人體的穴道實在是太神奇了!

  韓知融家裏是開中醫館的,耳濡目染之下,對於人體的各個穴道及對應的反應她自然相當熟悉。別說是引發昏迷,就算想要害那頭老色狼心臟病發,甚至是讓他血壓暴升、導致中風也不是辦不到的事。

  不過,她可不想那麼缺德,畢竟引發心臟病、中風都可能帶來難以想像的後遺症,她只想小小地教訓一下那色老頭,根本不想鬧出人命,所以讓他昏迷幾分鐘,嚇嚇他也就算了。

  “阿妹仔,你怎麼這麼早回來?”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韓知融嚇了一大跳,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回自家門口了。而剛剛出聲呼喚她的,正是附近的街坊鄰居。

  “鄭伯伯你好。”

  “阿妹仔,你回來得正好,鄭伯伯的肩膀痛,你來幫伯伯看一下,看是要推拿還是要針炙,趕快給伯伯看一下,我可是疼得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我爸呢?”按理說,來看診的人都會在屋裏排隊,怎麼鄭伯伯反倒是坐在門口納涼咧?

  “你老爸現在正忙著,我前頭還排了好幾個客人,我嫌裏頭人太多,所以就跑出來吹吹風。”鄭伯伯搖搖扇子,他生平最討厭人擠人。“阿妹仔,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要不要幫伯伯看肩膀?”

  “來了來了。”韓知融笑著走了過去,放下手上的公事包,準備為他看診——

  她順著鄭伯伯的左肩往下摸,間或停下動作詢問他的感覺如何,如此來回觸碰幾次,她已經知道病症何在。

  “伯伯,你現在放鬆點,手臂不要出力喔。”

  韓知融話才下落,接著就聽到清脆響亮的“喀啦”一聲。她放手讓鄭伯伯轉轉手臂,疼痛的感覺已然消失,手臂也能順利活動,完全沒有先前疼得要命的狀況。

  “伯伯,你的骨頭我已經幫你調回正確的位置,等一下再敷個消炎藥膏,過兩天就會好的,啊你不要一直轉手臂,我怕剛剛調回去的骨頭又跑掉了。”

  “阿妹仔,你的技術實在有夠贊,為什麼不去念個中醫,好接你爸爸的醫館呢?這樣我們這些老街坊才能安心看診啊!”鄭伯伯不無可惜地問道。

  雖然韓知融非常年輕,但畢竟是從小在醫館裏長大的,不管是技術或是經驗都非常老道,完全不輸那些行醫多年的中醫師。他們這些老街坊本來都很期待她能去考個中醫執照回來,沒想到她居然跑去當上班族?!真是太可惜了。

  “我學這個只是學興趣,小妹才真的是有心要學,以後讓她接棒也不錯。伯伯,你說是嗎?”韓知融笑了笑,她實在沒辦法向老人家托出,她一開始會努力學習中醫的種種技術,其實是為了整人不留痕跡。

  打架馬上就會被人發現,但如果善用人體穴道,再配合經脈的擊打,即使只是輕輕一掌,都能造成相當厲害的效果,所以她才學的啊……

  像她這種心術不正的使用者,最好還是別當中醫吧!

  “什麼,恁小妹想要接棒?!”聞言,鄭伯伯嚇了一大跳。“阿妹仔,你別開伯伯的玩笑,這可一點也不好玩啊!”那個韓家小妹要當中醫?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啊!”韓知融一臉無辜。她搞不懂,為什麼每個人聽到小妹要學中醫就嚇成這樣?雖然韓小妹的技術是不如自己,但也是相當不錯了啊,假以時日定能更上一層樓。除了療法稍嫌粗暴外,她實在看不出小妹接手醫館有何問題。

  鄭伯伯還要開口,大門卻已經被人從內側打開。

  “老鄭啊,輪到你囉!”

  “不用看了,剛剛阿妹仔已經幫我把手弄好了。”一邊說著,鄭伯伯一邊笑呵呵地走到裏頭,準備去討個藥膏來貼貼。

  “女兒啊,我記得你沒這麼早下班吧?”韓父不無疑惑地瞧著女兒。難不成今天時間過得特別快?不對啊,天還亮得很,應該還沒到她下班的時間。

  “……我辭職了。”頓了下,韓知融呐呐地回道。既然編理由也沒什麼用處,不如直截了當地說出事實。

  “辭職?為什麼要辭職?你這些年不是在公司裏做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到要辭職?”韓父被這意外的消息嚇了一跳,畢竟女兒從大學時期就在鄒氏企業打工賺錢,他還以為她會在那家公司做到退休呢!還是說……

  “乖女兒啊,你終於想通了,決定好好花心思準備嫁人了嗎?!”韓父非常興奮地問道,這幾年他一直四處找好對象,但她總以工作忙碌推辭,難道現在女兒轉了性,決定要主動出擊了嗎?

  “才不是呢!我只是工作不順利想換家公司罷了。”韓知融連忙說道,深怕老爸越想越誇張。開什麼玩笑呐,她才二十四歲,嫁人還早得很呢!

  想到這兒,韓知融不由得低聲歎了一口氣。

  是血緣關係,還是因為個性使然?老爸就跟她那一大票親戚一樣,總是喜歡四處為人作媒牽紅線。

  愛幫人作媒也不打緊,但他們更喜歡幫後生小輩安排相親事宜,仿佛韓知融這些後生小輩若不早早成家立業,他們就沒那個臉四處幫人家牽紅線了——

  試問,如果連自家人都推銷不出去,又怎麼有辦法當個最佳媒人呢?

  所以他們這些可憐的後生小輩,也只能面對日日夜夜被催婚的可怕命運。若說身邊已有論及婚嫁的交往對象,被催婚也就認了。但是,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要她去嫁給誰啊?!

  韓知融一想到就覺得生氣,到底是哪個人最先開始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呢?

  好像是她台南那邊的親友吧……大概是鄉下地方沒什麼事好做,所以幫人相親就成了全民運動,而且還是全家族“大家一起來”的那種大活動。

  有時候她也挺同情那些住在台南的表姐妹們,因為她們幾乎是一滿十八歲就開始了無止無盡的相親活動,然後在二十五歲以前一定會被嫁出門。

  雖然男生的緩刑期比女孩子長個兩、三年,但所謂的催婚行動是不分男女,尤其是必須負起傳宗接代責任的男孩子一樣不好受。

  所以他們這些拒婚一族乾脆組成了拒婚俱樂部,把南北表親串聯起來,彼此交換拒婚心得,並且互通情報。

  畢竟這種事常常是具有連動性的,只要有一家的長輩心血來潮,別家的小輩們很快也會受到牽連,所以情報的傳遞也是非常重要。

  最近俱樂部內更是人人自危。因為接連有兩、三個成員不小心跌入愛情的漩渦,自此退出拒婚俱樂部。找到真愛當然值得恭喜,但同樣的狀況接連發生,讓其餘的成員們不由得也膽顫心驚起來。

  家族內接二連三傳出喜訊,這肯定會刺激到某些長輩們,像是韓知融最近就特別有感覺——

  她幾乎是三天兩頭就在吃相親飯,再這樣吃下去……她總覺得自己快要把臺北市的各大飯店都給吃遍了。

  偏偏老爸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總是押著她四處去相親,有時韓知融真懷疑,再這麼吃下去,她恐怕都可以出一本美食圖鑒了。

  “工作不順?辭掉了就算了,你也不要再去找什麼工作了,爸爸又不是養不起你。從今天開始你就乖乖待在家裏,準備當新娘子吧!”

  雖然老爸笑得很愉快,但韓知融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早知道就不辭職了,沒想到居然換來更多的相親宴。

  回頭她就要立刻開始找工作!什麼休息幾個月的想法就暫且丟在一旁吧,如果真讓老爸執行他那套相親計畫,她在重新出發之前,肯定會先被嫁出去了,所以她一定要趕快去找工作才行!

  看著興致勃勃的父親,韓知融暗暗下了決定。

  

  “這是什麼鬼文件?!你這種寫法誰看得懂啊?!給我拿回去重寫一遍。”臧天睿毫不客氣地把文件擲回秘書腳邊,一大本的資料夾擲地有聲。

  “要你做個索引有這麼難嗎?你只要把頁數標出來就行了,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去重新編排什麼文件,搞到現在我反而找不到要看的東西?!”

  聽到這麼嚴厲的指責,女秘書的眼眶不由得浮起水霧,眼見淚水就要落下,臧天睿一看到那即將氾濫的水霧,火氣就更大了。

  “不准哭!我付你薪水不是讓你來公司哭的,要哭躲回家哭去,就是不准在我眼前掉淚!”臧天睿煩躁地吼道,嚇得秘書眼淚更是撲簌簌地直掉。見狀,臧天睿更加心煩意亂了。“就叫你不准哭,你還哭什麼勁?!趕快把資料帶出去重做一遍,不要在我眼前惹我心煩了。”

  “總、總經理……”小秘書全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我、我要辭職。”

  臧天睿眉一擰,暴吼聲再次脫口而出。

  “辭職可以,在那之前你至少要把索引做完才准辭職。”

  就在臧天睿的怒吼聲中,可憐的小秘書發著抖、以最快的速度撿起資料夾、飛也似的離開——

  下一秒鐘,辦公室的大門又被人用力推開來,臧天睿沒有費神看向來者,只是煩悶地說道:“再給我找一個新秘書,這次不准弄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過來。”

  安柏升沒說什麼,僅僅是笑咪咪地看著老友煩躁的批改公文,而且還是改完一本丟一本,顯然是相當受不了這乏然無味的工作。

  “我說過很多次,如果你對秘書態度不好一點的話,就算我找一百個人來,你也會把這一百人都給罵哭的。”

  他這個人事主任可是以過往的經驗提出告誡,從以前到現在,擔任臧天睿秘書的人幾乎沒有人能撐過三個月,男的女的都一樣。

  “那是你找的人不夠好,如果他們能夠好好把工作做完,我罵他們幹什麼。”臧天睿絕不承認是他的脾氣差使然,才會一次又一次把人罵跑的。

  “哦?”安柏升挑了挑眉,對老闆的批評不置一語,只是笑得更加燦爛。“我沒有看人的眼光是嗎?如果你覺得我不適任,我可以辭職以示負責。”

  “你這小子是在威脅我嗎?”他對好友怒目相視,從沒碰過老闆還被員工威脅的事,這傢伙未免太過猖狂。

  就算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但在他的公司裏,他不准有人挑戰自己的權威。

  “不敢,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人事主任,怎麼敢威脅老闆呢?”安柏升還是嘻皮笑臉地,但他從容的笑顏中,看不出他有什麼不敢做的。“我有個建議,如果我們人事部錄取的人無法符合老闆您的要求,您要不要親自看看履歷?”

  “我來看履歷?”臧天睿挑眉,想看出老友在打什麼鬼主意,但自己看了老半天,只看見他臉上萬年打不破的笑臉。

  這個笑臉狐狸不知又在搞什麼花樣。不過,讓他來看履歷嗎?這個主意倒是挺有吸引力的嘛,而且可以優先排除掉女性應徵者,這樣就不用擔心下一個秘書又是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了。這麼一想,臧天睿立刻變得興致高昂。

  “怎麼樣?你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安柏升瞅著老闆那饒富興味的表情,知道他肯定對這個建議相當心動。

  “好,下一個秘書就讓我自己選,我會讓你看看,一個好秘書應該擁有什麼樣的基本條件。”他說得信心滿滿,相信自己的眼光絕不會出錯。

  本以為事情到此結束,但顯然安柏升還有話要說:“不過——”他長長地拉著尾音,把臧大老闆的胃口也吊得高高地……

  “不過什麼?”

  “我有一個條件,這次你應徵進來的新秘書,不准再隨隨便便換人,你至少要錄用他三個月,確定真的不適任才可以換人。”安柏升笑咪咪地提出條件。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為什麼要接受這種無聊的條件?就是因為不適任,我才會叫他們走路的,如果新秘書犯了什麼大錯,難道我還得咬牙全盤接受嗎?!”

  臧天睿劈頭就提出反對。開什麼玩笑,他花錢雇人可不是給自己找罪受,一個明顯不適任的員工,他有什麼理由需要容忍?

  “你應該不會錄用到不適任的人才對,我說是吧,“老、板”?”安柏升深深地看向臧天睿,帶笑的眼裏含有百分之百的挑釁。

  他怎麼受得了好友這樣的挑釁,便立刻豪氣地說道:“我怎麼可能會選擇一個有問題的人當員工呢?我選的人絕對是最最適任的!看我的吧!”

  “就這麼說定了,老闆,這是你要的履歷——”安柏升笑咪咪地從身後拿出一大疊履歷資料表,不難看出他早就布好陷阱要讓臧天睿往下跳了。

  看到那疊厚得嚇人的履歷,臧天睿臉色大變——

  “你這小子陷害我!”連履歷都準備好了,這不是陷阱是什麼?!

  “我怎麼敢陷害“老闆大人”呢?”安柏升還是笑著。“我只是覺得那個秘書恐怕撐不久了,所以才提早準備好新的履歷,這兩天一直帶在身邊,沒想到會這麼快派上用場。”看他說得多無辜啊!

  “你早就知道她撐不下去?你居然不早點告訴我,就算是早兩天換人也好啊,為什麼非要讓她在公司多攪和這一、兩天?你可別告訴我,你是覺得多撐個兩天她就會變成萬能秘書啊!”臧天睿瞪著多年老友,咬牙切齒地說道。

  “哎呀,今天剛好是她錄取試用滿一個月的日子,這樣子薪水才好算啊!”安柏升裝無辜的態度實在讓人很想把他大卸八塊。

  別人怎麼想臧天睿不知道,至少他自己就很想把安柏升五馬分屍。

  “你別鐵青著一張臉嘛,小心把我也嚇跑了,我可是你唯一一個友誼超過十年以上的老朋友呐。我要是跑了,你可就真的沒什麼朋友了,到時伯母一定會哭哭啼啼地說你的人際關係有問題,然後押著你四處去相親的。”安柏升涼涼地說道。

  過了半晌,臧天睿的聲音才從緊閉的唇縫鑽出——“你給我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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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11-9 02:02: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安柏升那混蛋是故意的。”

  臧天睿握著滿手的文件,他開始覺得自己很可能會被履歷表上、堆積砌疊如同山一般高的文字給砸死。滿滿的、滿滿的文字、數字兼雜著滿坑滿谷的專業術語,白紙黑字構築成一個沒有色彩的無趣世界。

  打從安柏升亮出那一疊預謀好的履歷表後,這兩天來,他又派人陸陸續續送進一箱又一箱的履歷,在自己回過神前,他的辦公室已經被這些履歷表徹底淹沒了。

  任何人在連續看了兩天兩夜的各色履歷後,臉色都不會好到哪兒去,尤其是他自己,從不以耐性見長的臧天睿,更想將這堆履歷放把火燒了,圖個眼不見為淨。

  可一想到沒有秘書幫忙打理周邊事物的生活,他又不得不重新埋進這堆紙片當中,期待能夠趕快覓得一個新的“男”秘書——

  而且還要是一個能夠好好工作的秘書。

  光就這一點來說,女秘書就絕對不在他的考量範圍內。

  臧天睿從不相信女人的工作能力。

  職場等於戰場,像女人這種柔弱的生物是無法在戰場上存活的。尤其是多數的女性,遇到事情都只會哭哭啼啼地尋求幫助;只是稍微被罵,馬上就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仿佛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所以臧天睿從不相信女人的工作能力。

  因此,臧天睿拿到履歷表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把所有名字看起來疑似女性的履歷表全部扔掉!

  看著眼前的資料,臧天睿之所以認為安柏升是故意在找麻煩,就是因為這一堆堆的履歷裏頭,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附任何照片!甚至連性別欄都被摘掉,擺明瞭不想讓他看出求職者是男或女。

  不過,即使他已經儘量把屬於女性名字的履歷表丟掉,但過濾後留下來的還是一大疊,全部看過一遍也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

  “真是麻煩,難道就沒有秘書經驗豐富的人來應徵嗎?”臧天睿皺著眉頭、讀著求職者的經歷,他需要的是一個專業秘書,但來應徵的人,要不就是毫無經歷,再不然就是雖有秘書經驗,卻都做不長久的人。

  難不成所有好秘書都已經被別人拿去用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臧天睿就覺得更加煩躁了。

  他煩悶地翻閱著一份份履歷、自傳,忽地,他深幽的墨黑瞳眸一亮——

  韓知融。二十四歲,前鄒氏企業第一秘書,大一暑假時即進入鄒氏的秘書室擔任助理工作,其後每年暑假都返回鄒氏擔任秘書助理,由於暑期打工表現良好,故不需再經歷三個月的試用期;大學畢業後立即成為鄒氏的正職員工,在正式任職兩年內即躍上首席秘書的職務,一個月前離職……

  迅速地將這份學經歷瀏覽過一遍,臧天睿雖然只知道這位“韓知融”在鄒氏任職過,算不上閱歷豐富,但能在一家公司工作這麼久,也代表此人的定性很夠,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要離開鄒氏,可是……

  臧天睿瞥了身旁堆積如山的履歷表一眼,還有那堆完全被履歷表淹沒的公文資料,再想到他看了足足兩天的履歷表自傳,還沒看到比韓知融更令他滿意的人選。

  臧天睿高高揚起頭,終於下定決心——

  就是他了!

  

  在臧天睿告訴安柏升自己所決定的人選後,不知為何,自己發現他居然露出意圖不明的微笑。此時臧天睿覺得事有蹊蹺,正待反悔時,安柏升卻已笑嘻嘻地提出不准更改人選的聲明。

  頓時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不過既然人是自己挑的,臧天睿就有信心對方絕對是合適的人選,管他安柏升再怎麼精靈古怪,也不可能從中搞鬼……吧?

  正當臧天睿還在思考安柏升那怪異笑容後的涵意時,韓知融報到的日子已然到來。

  在見到韓知融本人時,臧天睿死死瞪著“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披肩秀髮柔順地垂在身後,長長羽睫下是一雙靈動閃亮的大眼,漆黑水亮得令人印象深刻;微抿的唇線看起來卻像噙著笑意,微笑時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與她那一身白皙肌膚相互輝映。

  再仔細瞧,新秘書約莫一七○公分高,兩隻漂亮的玉手優雅地在身前交疊,看起來就像教養良好的閨秀佳麗;即使被保守套裝層層包裹,但玲瓏有致的身材依舊引人遐想;最後是雙曲線美麗的長腿,完美線條直直落入男人眼裏……

  俊逸面龐上的目光不斷在眼前人的臉上、身上、腿上來來去去。這樣的臉蛋、這樣的身材,根本就是全然女性化的代表,不是他原先預想的男性啊!

  “總經理,請問有什麼問題嗎?”容貌秀麗的佳人不無遲疑地開口問道,打從她踏進辦公室,這位未來的上司就瞪著一雙銅鈴眼,活像要把她瞪穿兩個洞似的,難道她的服裝不整,還是臉上的妝糊了?否則他幹嘛這麼瞪著她?

  聽到韓知融的詢問,臧天睿只是恍若未聞地轉頭瞪向安柏升,問道:“安柏升,這是什麼狀況?你給我“好好”解釋清楚。”

  面對老闆滔天怒火般的詢問,安柏升只是微微一笑,不痛不癢地道:“這位韓知融“小姐”就是您選中的秘書啊!”

  他果然是故意的!

  聽到安柏升還刻意強調了“小姐”二字,臧天睿敢肯定,韓知融的錄取跟這傢伙絕對脫不了關係。

  可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人是自己挑的,從頭到尾都沒讓安柏升發表過意見,他根本不可能掌握、左右自己的決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以為我選中的是“韓先生”……”臧天睿咬牙切齒地說著。“韓知融”這名字怎麼會是出自一個女孩子家呢?用這種名字的怎麼會是女孩子呢?!

  聞言,一直默默不說話的佳人也跟著皺起眉頭。

  聽起來這個新老闆並不怎麼喜歡女性員工,可如果他有看過她的履歷,就一定會看到履歷表上的照片,怎麼會以為她是男性呢?

  “不不不,親愛的老闆,我就是怕發生這種狀況,所以才特地把照片欄跟性別欄都先遮掉了。”安柏升笑著把臧天睿拉到一旁說話。當他坦承自己動過手腳時,果然換來大老闆惡狠狠的一瞪,但他卻一臉無所謂地繼續往下說道:“韓小姐能夠錄取,肯定是她的學經歷都完全符合你的要求,既然如此,她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是很重要!臧天睿氣得差點暴吼出聲。

  他就是不想再讓女秘書來壞他的事,才會答應那個亂七八糟的約定。如今繞了這麼一大圈,他還是錄用了一個最不想見到的女人,這教自己如何能不生氣?

  雖然老闆憤怒的視線自己已完整接收到,但安柏升仍是嘿嘿一笑。“老闆,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三個月,這三個月不能再換人。”

  他樂得很,因為早在看到韓知融的履歷表時,他就確定她會是最合適的秘書人選之一,畢竟鄒氏的第一秘書,這名號在業界可是相當有名的。

  當初聽聞她離開鄒氏,安柏升就萬分希望能將她招攬到旗下,卻沒想到對方主動來應徵。

  本來打算直接錄取她,但當安柏升聯想到臧天睿對女秘書不是普通的厭惡時,他就不由得擔心起來,如果真錄取了韓知融,沒兩天又被火爆的大老闆無故罵走的話,那對公司肯定是極大的損失。

  正巧安柏升也隱約感覺到,眼前的秘書可能又快做不下去了,他才會乾脆將計就計,與臧天睿訂下三個月的約定,並且在所有求職者資料上動了手腳,就這樣讓臧天睿選擇自己要的秘書。

  當然,這麼做也是有風險的,畢竟臧天睿很有可能會選擇其他人,而自己也不能保證韓知融絕對會錄取,所以這是個賭注,賭賭看臧大老闆到底有沒有緣分能夠對上韓知融這個專業秘書。

  雖然做好了可能失敗的心理準備,但當他發現事情是如此順利時,還是不由得笑到合不攏嘴。

  可能是他笑得太過火了,從頭到尾臧天睿的死魚眼老瞪著自己不放。

  瞧瞧,他又在瞪人了。

  果然,在狠狠的一瞪再瞪之後,他老兄這才不甘不願地道:“我知道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答應你了,我就不會反悔。”

  天知道自己現在心底有多嘔,但既然答應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他敢拍胸脯保證,安柏升就是吃定了他重信守諾的個性,才挖了這樣一個陷阱讓他往下跳。

  沒想到自己還真的跳了進去,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裏,他非得面對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稍微大聲就會被嚇哭的女人嗎?

  一想到這兒,臧天睿覺得他的頭開始痛了。

  等一下——這個約定,只有承諾不能由他先開口辭退韓知融,可不代表韓知融不能主動辭職……

  如果是她自動請辭的話,就不能算是自己違反約定了吧!

  不過,要怎麼讓這女人自動請辭呢?臧天睿眯著眼,細細地再度打量她。

  鵝蛋臉上掛著微微淺笑的紅唇,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微彎的眼眉形成個自然的弧度,這女孩的整體感覺就是甜美而柔順。

  所謂的淑女,就該是像她這樣的:上班女郎的套裝,穿在她身上更顯得修長、纖柔,即使只是站在那裏,也讓人覺得她美得就像一幅畫,這樣的女生真的曾是鄒氏企業的第一秘書嗎?

  臧天睿皺皺眉頭,雖然自己很看重她的學經歷,但實際看到本人時,卻又令他不禁懷疑——她真的有這樣的實力嗎?

  這倏然閃過的念頭,讓臧天睿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反正他看中的是“韓知融”的工作能力,當然也是期望她能為他分憂解勞。

  如果沒有實力的話,在被繁重的工作壓迫幾天後,她絕對會自動遞上辭呈……這麼一來,就不是他逼著她辭職,也當然就沒有違反跟安柏升之間的約定。

  想到這兒,他嘴角上的弧度就更大了。

  室內的另一個角落,韓知融冷冷看著眼前不斷打啞謎的兩個男子,完全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究竟做過什麼約定。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個約定肯定與她有關,而且她未來的頂頭上司還非常、非常不樂意遵守約定,但又礙於面子問題似乎不得不為之。韓知融現在只希望,這位難搞的上司不會因為約定的事情而來遷怒於她。

  偌大的辦公室內,三人各自懷有心思,就不知哪個人的心思會先被識破。

  

  數日後

  剛來這裏正式上班的第一天,韓知融就覺得自己快被檔案文件給淹沒了,而在最混亂的前兩天過去後,她慢慢掌握到新工作的要領。

  雖然同樣都是秘書工作,但鄒氏與這兒是完全不同的領域,自然在細部上有些差異。但韓知融最大的困擾則是——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詢問。

  不同于鄒氏是一整個秘書團隊共同合作,“富傳企業”的秘書們都是各司其職,尤其是她——總經理秘書,更是獨立于各秘書部門之外,所謂的總經理秘書甚至還擁有一個專屬的資料室咧!

  聽說這是因為總經理事必躬親,為了調閱資料常常往公共資料庫跑,但久了也覺得麻煩,便乾脆把常用資料複製一份,放在另一個獨立的資料室裏。

  今天,韓知融就是來這間資料室找東找西的。

  也不知道前幾任秘書到底是來這裏做什麼的,才剛踏入資料室,韓知融就在各個放置文件的小地方,撿到一堆隨手塗鴉的小紙條,上頭寫著滿滿的“惡魔、獨裁者、壞心眼、愛罵人”等各種抱怨字眼,而且筆跡還不甚相同,看得出歷任秘書對上司有多少怨言啊!

  甚至在同一張字條上還有好幾個人留下的筆跡——

  “可惡、惡魔、魔鬼、鬼怪、怪人……”

  順著字條往下看,這些筆跡的主人活像在玩文字接龍似的。這也讓自己看出臧天睿這個上司有多麼可怕,居然能讓歷屆秘書口徑一致的抱怨連連,而且從這些字跡看來,前前後後至少有十多人參與,看樣子臧天睿的人緣很不好喔……

  這個突來的念頭讓她忍不住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原本被漫天蓋地的散亂文件引發出來的無力感,頓時也都消弭無蹤。

  “你在笑什麼?”

  應該只有她一人的資料室內突然多出一個聲音,嚇得韓知融連忙回過頭,卻見人事部的主管安柏升正巧站在她身後。

  “安主任,請問您有什麼事嗎?”他什麼時候跑進來的?她居然完全沒有發現。

  “我看到資料室的大門沒關,所以進來看看,然後就看到你一個人在偷笑。”

  安柏升擺擺手,把話說得合情合理,再加上一臉溫厚的笑容,幾乎要讓人忘了他這人事部主管,明明辦公室在十一樓,居然會閑晃到十四樓的資料室來?

  “沒什麼,我是來找資料的,等一下就要回辦公室了。”

  韓知融也笑了笑,不著痕跡地將小紙條藏起來,雖然不知道寫紙條的人是誰,但這兒可是總經理秘書才能進入的地方,留下字條的人,除了前任的秘書外還會有誰呢?

  但她藏得不夠小心,只見安柏升微微眯眼,雖然笑容不變,可周身的氛圍卻不同於剛剛的閒適。

  “韓秘書,念在你才剛進本公司,可能還不熟悉本公司的規定,這間資料室內的東西相當重要,文件的出入更是需要經過一一登記,絕對禁止私自將文件帶出,如果你能夠瞭解的話,現在請你把手上的紙片放下。”

  韓知融心一驚,知道他誤會了,連忙把藏在身後的手伸出,與紙片一同攤在安柏升的眼前。

  “我發現了這些東西,因為覺得讓人瞧見很不妥,才想把它們藏起來的。”

  韓知融微微皺眉,她只是擔心如果這些紙片被人事主任看到,可能會影響那些人的工作升遷,哪知卻害自己差點被當成商業間諜——天知道那些人還有沒有在這兒工作,如果他們早就離職了,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不妥?”安柏升狐疑地接過那些小紙片,仔細瞧過上頭的內容後,不由得捧腹大笑起來。“哇哈哈哈……他們還挺瞭解天睿的嘛……哈哈……”

  韓知融一臉莫名其妙,看著笑得幾乎要不支倒地的安柏升。原來搞半天,是她自己白擔心了。

  “沒想到這些秘書們都這麼可愛,早知道我應該要常常過來看看的。”安柏升笑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安主任,你說這些紙片該怎麼處理?總不能繼續留在這裏吧?”

  如果是躲在資料室裏偷偷抱怨也就算了,但這些字條多到讓韓知融差點找不到該找的文件,也未免太過誇張了吧?

  雖說資料室不會有外人進出,但難保臧天睿會不會哪天心血來潮,決定來閒逛一下。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糟透了。

  以臧天睿的個性,徜若他瞧見了小紙條上的內容,那些人肯定遭殃。

  “銷毀就好了,我記得資料庫裏有台碎紙機,等一下把它們碎掉就沒事了。”

  安柏升指了指文件架後方的位置。韓知融走了過去,果然在那兒找到一台碎紙機,正當她開始“毀滅證據”時,安柏升頗帶興味地打量起這間資料室的擺設,沒想到他好一陣子沒進來這裏,這兒就亂成一團了。再瞧瞧這疊文件夾,怎麼東一本西一本,沒一本是擺在正確的位置上。

  “安主任,那些文件是我要搬回辦公室的。”韓知融一轉頭,就看到安主任準備把其中一本文件放回原位,她連忙出聲制止。然而,有個念頭隨即一閃而過——

  “安主任,你很熟悉這裏的環境嗎?”仔細一想,身為人事主管的安柏升,怎麼好像對這兒的資料擺放很清楚似的?

  即使他是高階主管,也不至於這麼瞭解這兒的事務啊?而且……他居然還知道碎紙機的位置,這實在太可疑了。

  “我以前曾是天睿的秘書,建立他個人的專屬資料室還是我提議的呢!因為每隔一陣子就要從大資料庫調出相同的資料太累人,而且也浪費時間,所以我當初才會提議弄個資料室出來。雖然我現在是人事部主管,不過偶爾也得回來當當救火隊,像現在,我還是持有這裏的通關磁卡。”他笑著,乾脆也亮出他的磁卡。

  韓知融一看,兩張卡的確是一模一樣,所以安主任說的應該都是真的吧!“抱歉,我只是有些擔心,因為公司裏很多事情我都不大清楚,沒有人可以詢問也挺麻煩的。”她把推車上的文件重新排好,舉步準備離開。

  “這麼多東西,你現在就要搬回去?”安柏升咋舌,心想就算有推車運送,這麼多文件也是非常驚人的工作量。

  “是的,我已經把資料都找出來,現在就要送回辦公室了。如果安主任沒有其他事的話,我也要準備鎖資料室的大門了。”韓知融說著,一邊將推車推出去。

  安柏升當然也跟著走了出去,當他看著那堆幾乎要壓垮推車的文件時,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了然的眼神卻已猜出臧天睿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居然想用這麼驚人的工作量,來逼使韓知融自動辭去工作,這真是太亂來了,不過……為什麼是韓知融自己來資料室找東西?

  “你的助理呢?”一般來說,像找資料這種事情只要讓助理動手就好了,比如像今天這麼大的工作量,也該是兩人一起合作才對。

  為什麼現在卻是她一個人在不熟悉的環境裏東翻西找?而且……她是不是還說了“沒有人可以詢問”這句話?

  “助理?什麼助理?”

  “總經理秘書助理啊!”

  他們兩兩相望,彼此都搞不懂對方究竟在說些什麼。此刻安柏升赫然驚覺,原來她並不知道,總經理秘書配有一名助理的事。

  “這件事我回頭會再調查清楚的,在那之前我會先派一名助理給你。像今天這麼多文件,你一個人搬未免太辛苦了,如果有助理幫忙可能會好一些。你先回辦公室去,一個小時內助理就會過去報到。”

  “我知道了,謝謝。”韓知融有些訝異這兒的效率竟是如此之高,從沒想過原來要一名助理協助竟是這麼容易,早知道她應該早一點找安柏升商量的。

  目送身形纖長秀美的韓知融步入電梯後,他旋即拿出手機,撥打至人事部——

  “立刻查出總經理辦公室的助理被調到哪里去?看是離職了還是被調職,等一下我回辦公室就要得到答案。”切斷通話後,安柏升在等著電梯的同時,一邊思索是要直接回辦公室,還是先去找那個胡搞瞎搞的蠻橫總經理?

  最後,他再度拿起手機,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親愛的老友,如果你再隨意把助理調走的話,我會立刻補上一百名女助理給你,讓你每天活在女人堆當中,肯定羡慕死許多男人。”沒等對方回應,他就逕自切斷通話。嘴角噙著笑,他知道,韓知融不會再找不到助理幫忙了。

  另一端微笑的安柏升掛上了電話,這一頭的臧天睿臉色可就不好看了。

  他的行動也不過才執行兩天,居然就被這安老兄發現了。

  按理說公司的員工眾多,就算這安老兄是人事主管,也不應該這麼快就注意到一個小助理的去向,尤其是自己還特地私下把人調走,完全沒經過人事部那一關。安柏升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呢?

  正當他左思右想之際,韓知融已推著沉重的推車回到辦公室了。

  “你的動作太慢了。”臧天睿看到她就心煩氣躁,一想到自己原本期盼的男秘書變成女人,他就覺得心裏嘔的不得了。

  “抱歉,因為我在資料室遇到安主任,所以才耽擱了點時間。”韓知融歉然的一笑,開始動作俐落地將資料移到臧天睿桌上。

  “你遇到柏升了?”所以他才會這麼快知道助理被調走的事?

  “是的,聽說安主任以前也是您的秘書,我很訝異呢!”她微微笑著,像是閒聊般說出剛從安柏升那兒聽到的事情。

  “要不是那小子,說什麼都不肯再擔任秘書,我也用不著一年換七、八個,結果來的人一個比一個差,我都懷疑那小子是不是故意在整我。”臧天睿哼了一聲,一想到就連韓知融的出現,也是那傢伙搞的鬼,越想就越有氣。

  不再說話,秀麗的容顏上只是露出恬靜的笑,她默默將臧天睿需要的資料搬上桌子,然後再推著推車返回自己的座位,開始處理剩餘的資料。

  臧天睿看著她,覺得她全然不像先前的秘書,總是東摸西摸一陣子後才開始工作,她上班時很少做無用的行為,當然也不會說些無用的話,上班就是上班,這是臧天睿目前為止對她最為滿意的一點。

  不過……她剛剛卻像閒聊似的跟他進行對話……

  她是在不著痕跡地詢問,安柏升是否真是他的前秘書吧?

  她自己也透露了,在資料室裏遇到安柏升,那間資料室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有權進入,人事主任出現在那兒當然不合理。她該不會是想確定這件事,又礙於自己是新進員工的身分,所以才用那樣輕描淡寫的口吻帶過……

  臧天睿眯起眼,開始認認真真地思考,或許,這回的秘書真是可以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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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今晚的臧家感覺非常不平靜,好似有股暗潮洶湧的氣氛在臺面下鼓噪著。

  臧天睿坐在餐桌邊,一邊吃著晚餐,一邊偷偷覷著父母,總覺得他們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似的。眼下這種情況,讓他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果然幾分鐘後,臧母輕聲歎了口氣,這使得臧天睿立刻警戒起來。

  “媽,有什麼事嗎?”他好生無奈地問道,才剛有不好的預感,馬上狀況就發生了,或許他有占卜方面的才能也說不定。

  “天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你二叔跟三叔他們,兒子年紀雖然都比你小,但孫子都不知抱了幾個,可是你呢?你是他們的堂哥耶!居然還獨身一人,難道你晚上都不覺得會孤枕難眠嗎?這一、兩年來,媽也為你安排不少相親的對象,再怎麼說,你也見過不少好女孩,為什麼你一個也不喜歡呢?她們是哪里不好?還是哪里不合你的意了?”想到這兒,臧母又大大歎了口氣。

  她想抱孫子想很久了,為什麼這唯一的兒子就是不如她的意?

  “她們沒什麼不好,只是我覺得不合適罷了。”臧天睿小心翼翼地答道,現在說話可得謹慎加仔細,要是不小心落個什麼話柄,之後就難辦了。

  “不合適?個個都是大家閨秀、富家千金,她們也有人是獨立自主的高階主管,各種類型都給你挑來了,你不先交往看看,就馬上說不合適,這教媽怎麼去拒絕人家啊?!”

  臧母說得激動,可字字句句聽得臧天睿是眉頭緊蹙,額際開始隱隱作痛。唉,果然還是踩到地雷了……

  “我還特別拜託柏升替你留意不錯的女秘書,想說能不能近水樓臺先得月,結果,你倒是把人一個個轟出去,我怎麼會有你這種不肖兒子啊……”

  臧母罵得肝火上冒,倒是臧天睿聽得目瞪口呆——原來,他身邊永遠都是女秘書圍伺,根本就是母親大人搞的鬼?!

  好個安柏升!居然敢出賣好朋友?!臧天睿咬牙切齒地在心底把安柏升罵過好幾回,但表面上只能假裝無奈。“既然她們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又何必花時間去跟人家交往?這樣也是在浪費對方的時間和青春啊!”

  說得像是在為對方著想,但做母親的可不吃兒子這一套,只見她幾乎要拍桌子大喊——“你喜歡哪種類型?現在就給我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說得出來,媽就一定幫你找來。要你結婚有這麼難嗎?早點讓爸跟媽抱到孫子,這麼點小心願你會辦不到?”

  面對母親如此強勢的催婚,畢竟他也是為人子女,臧天睿的氣勢不由得弱了下來,他左思右想,實在無法給母親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

  偏偏自己又不願意隨便掰一個答案給她,就怕到時母親真找了人家上門來,然後硬逼著他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要真是這樣那可就慘了。

  “……我只能說是緣分未到。現在我心目中的她還沒有出現,所以在那之前我無法給你一個確切答案。”

  “你敷衍我!”臧母氣呼呼,這算哪門子的答案?就算是打官腔也不該打到家裏來啊!“你是我生的,你身上有沒有浪漫細胞我這做媽的還會不知道嗎?!你根本就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別以為這樣就能敷衍過去了,從明天開始,你等著給我參加更多的相親宴吧!”

  說完,她氣衝衝地離開餐桌,留下臧天睿跟父親兩人無言相望。他攏著俊眉看向一臉平和的父親,無奈問道:“爸,你當初為什麼會娶媽呢?”

  父親的個性一向是和平主義至上,自然沒什麼商場上的激烈鬥爭心。所以當年父親要接手公司時,不少老前輩都認為,還是由比較有能力的二叔或三叔接手比較保險,為此還鬧出不少風風雨雨。最後還是因為他娶了工作能力一流的母親,這才平定了這一場公司內的風暴。

  雖然外界傳言,父親是因為母親有能力才娶她,但對臧天睿來說,爸媽的感情是何等深厚恩愛,絕非外界所說是為了商業目的才聯姻。

  可他怎麼也想不透,溫和的父親為何要娶火爆的妻子呢?

  “一切都是因為愛啊!”

  臧父留下這句話後也離開了餐桌,留下一臉疑惑的兒子,獨自面對他即將到來的相親風暴——

  

  在處理完手頭上的急件後,韓知融又將幾份資料做好建檔及備分,準備將資料送往總經理專屬的獨立資料室及公共資料庫。

  她將一半的資料交給助理後,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一半前往公共資料庫,不料卻在半路上遇到了料想不到的情況——

  “小姐,你是哪個部門的?怎麼以前沒見過?”

  這算什麼啊?搭訕嗎?韓知融擰著眉頭,這種從未發生過的事突然降臨在自己頭上,讓她有那麼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以前在鄒氏時,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第一秘書,當然也沒有人敢用這種大膽攔路似的方法搭訕,沒想到在這兒工作不過短短數天就讓她碰上了。

  她的啞口無言卻被男人們當成是一時嚇呆,只見他們笑了笑,再次圍了上來,調笑似的說道:“別板著一張臉嘛,這樣未免太浪費你的美貌了吧,而且一個人拿這麼多東西實在太辛苦了,我們幫你搬好不好?”

  其中一人討好的問道,卻換來佳人更加緊擰的眉頭。

  “別這樣,讓我們幫你搬嘛!”雖然被拒絕了,但臉皮極厚的男人依然不死心地伸出手,打算用蠻力迫使她答應。

  “請你不要亂來,裏頭裝的可是很重要的文件,不能交給別人。”

  韓知融冷聲說著,雙手仍是死死抓著箱子,說什麼也不肯放手。這裏頭淨是些機密資料,更何況這群人她一個也不認識,要她把東西交給他們……怎麼可能嘛?

  “哎喲小姐,我們是看你一個人搬東西很辛苦,才想幫忙的耶!”

  “是啊,我們是一片好心好意,大家又都是同公司的同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你就讓大家幫忙服務一下嘛!”

  “還是這小子太肉腳,搶不到東西讓你不滿意啊?”

  “哈哈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換我來搬好不好啊?”

  伸手的男子試圖搶了幾回,卻發現箱子仍牢牢地黏在韓知融手上。想他堂堂大男人居然還會搶不過一個小女人,再加上同伴的訕笑之聲不絕於耳,令他不由得惱羞成怒,打算要開始蠻拚硬幹。

  鬧成這樣,韓知融也惱了。自己都已經說過好幾回“不用了”,但這群傢伙像是沒長耳朵似的,完全聽不懂別人的拒絕,動作還越來越粗魯,這讓她開始思索是否該動手讓他們閉嘴?

  雖然自己不像大多數的親戚一樣擁有一身好武藝,但要想逼退這批像小混混的“同事們”,憑她還是綽綽有餘。

  看看左右,四周剛好沒有其他人,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就在此際,臧天睿頗具威嚴的聲音突然自耳邊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總、總經理……”一看到臧天睿出現,男子氣勢驟弱,身後的同伴們更是爭先恐後地逃走,更讓孤軍無援的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沒有費心在那批逃跑的人身上,臧天睿面對著韓知融再次提問。

  “總經理,我正準備要送資料去公共資料庫,但是這位先生卻擋住我的去路。”她毫不客氣地說著。這男人一開始就是為了想約她才會死纏著不放,甚至還試圖搶走她的東西,所以她現在告起狀來絲毫不心虛。

  “那你們兩個現在在做什麼?”臧天睿懷疑的目光落在被搶奪的紙箱上。

  “我、我想要幫這個小姐搬東西而已。”男子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解。

  “我已經拒絕了,因為裏頭裝的都是重要文件,而且我根本沒見過他,怎麼會答應讓他幫忙?可這傢伙怎麼都說不聽,還跟我搶東西……”

  小女人說得好生無奈,她也沒有興趣跟人家在公共場所拉拉扯扯的!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臧天睿冷冷掃了那男子一眼,瞧得他心驚膽顫。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總經理最討厭摸魚打混的員工。現在自己不但摸魚,還被當場抓到,簡直是不幸到了極點。

  “黃自強,既然你也提不出辯駁,回頭就換我跟你的主管好好談一談。或許應該順便調整一下你的職務。”

  男子嚇得全身僵硬,因為臧天睿的話聽起來就像在說:“你被辭退了。”

  “你還楞在這裏做什麼?回業務部去,順便告訴另外三個人,我不會漏掉找他們來個別談話。”他用力的揮揮手,像趕蒼蠅似的將人趕走。

  黃自強面如死灰地離去,覺得自己失業失定了。

  “總經理,你怎麼知道他是哪個單位的?”韓知融好奇地靠過來詢問。“你總不可能看得到他的識別證吧?”

  雖然公司內的每個員工都必須掛上識別證,但是剛才那人的識別證正巧翻轉過來,所以根本看不見他的名字,更別提先前逃走的那三人了。

  而臧天睿居然毫無遲疑就喊出那人的名字呐!

  她敢發誓,當他說出“黃自強”時,那男人的臉色瞬間就慘白不已,更別提再聽到“業務部”三個字,黃自強臉上已然寫著“大勢已去”,若說他會當場昏倒,恐怕也沒人會懷疑吧!

  “就算沒有識別證也無所謂,因為我記得全公司員工的名字。”臧天睿說得理所當然,全然不覺得記住所有員工的姓名有何困難。

  這下子換韓知融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了,先不論其他分公司的員工,光是總公司就多達三百人有餘,他居然記得每一個人的名字?

  以一個大老闆的身分而言,他真的很不簡單。

  看著男人高大偉岸的身影,韓知融突然感到相當的佩服。

  以前在鄒氏,主管們大多只記得手下員工的名字,再好一點的大概也只能記上幾個風頭較健的人物名字,但從沒有人像他一樣……

  本以為這傢伙只不過是個愛刁難人的主管,沒想到他其實還挺有兩下子的。

  身為他專屬的秘書,韓知融太清楚他的工作有多忙碌,工作量甚至高到可以抵過鄒氏兩個一級的高階領導人物,在如此忙碌的狀態之下,他居然還會對這些小事如此的費心……

  她看著眼前那剛毅的側臉,思緒在腦中轉個不停,不由得呆住了。

  哇……這才是好主管應有的形象嘛!哪像以前的公司只有老色狼上司。

  “你在發什麼呆啊?手上的箱子不重嗎?”瞥了那紙箱一眼,臧天睿不禁要皺眉,辦公室裏明明有推車,她幹嘛還特地用手搬啊?

  “沒有、沒有,這東西其實不會很重。”韓知融搖搖頭,拜平日習武健身的好習慣所賜,自己的力氣倒也真不小。

  “這種事怎麼不叫助理去做?如果被安柏升看到,他又要碎念說我虐待你了。”想起安柏升之前的警告,臧天睿還真怕安柏升又會說他故意虐待她,然後趁機派一堆女助理過來包圍他,到時教他不瘋也難。

  自從知道那些女秘書、女助理全是母親的特意安排之後,臧天睿就發誓,絕不讓類似事情再度發生,才不會讓安柏升有發派女助理過來包夾他的機會。

  “我讓助理把原始文件送進資料室,然後我把備份文件帶去公共資料庫,兩個人分開做比較省事,也比較方便。”她簡單地解釋了自己會出現在這兒的理由,至於推車,也是因為已經交給助理使用。

  “事情辦好後就趕快回辦公室,不要再被別人攔住了,下次我可不會又這麼剛好從附近經過。”他沒有再多說什麼,交代完事情便逕自離去。

  “他是在關心我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心中浮起一絲疑問。

  不知為何,這樣的小小疑問居然讓她感到有點開心。

  說真的,英雄救美實在是非常老套的劇情,但韓知融從來不知道,原來老套的東西竟有它的用意存在——至少她現在還真有幾分被人拯救的飄飄然感。

  即使不用大老闆出面,她自己也能擺平麻煩,但有人幫著出氣那更是過癮。

  對臧天睿的印象,也從原先的“普通的大老闆”、“超認真又愛刁難員工的上司”,瞬間晉升為“帥氣的大男人”以及“很有英雄氣概的強勢人物”。

  抱著這樣的好心情,她趕緊遵照臧天睿的吩咐,動作迅速地將手上資料送去資料庫,然後快快回到辦公室。但一進門,卻看到自己離開前才剛收拾好的總經理辦公桌,又像被轟炸過似的亂成一團——

  “韓秘書,給我跟程佳的往來資料,還有昨天要你整理的報告做得如何了?”

  仿佛知道進門的人就是她,臧天睿埋首在滿桌子的公務當中,頭也不抬,只是伸出左手勾勾手指,向韓知融索取他需要的東西。

  而女秘書也不在意他這有如叫小狗般的手勢,逕自從桌上拿起一疊整理妥當的檔案夾,動作迅速地朝上司桌旁走過去。

  “總經理,這些是跟程佳企業往來的資料,至於報告我已經放在你的桌上,那本紅色的檔案夾就是了。”韓知融迅速將資料放下,然後收走其他已經批好的公文,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看不出來她在臧天睿身邊工作甚至還不滿一個月。

  “等一下,還有……”他頓了下,腦中思索著正確的字眼。

  “這是財務部門剛剛送來的單據,貼上便利貼的那幾頁,都是我們跟程佳往來資金超過百萬以上的帳目。”心細的秘書就像是變魔術一般,又從身後拿出一個夾滿便利貼的檔案夾。“我在第一頁上頭列了一張索引表,不同顏色的便利貼代表不同的金額,請您參照。”

  韓知融笑咪咪地遞上檔案夾,還貼心地翻到索引頁,方便他翻閱。

  臧天睿微楞了一下,這才接過書夾。

  沒想到他的話還沒說完,這個秘書就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雖然有些不甘心,但臧天睿不得不承認,韓知融的確是個專業認真的好秘書。

  雖然他一開始是抱著刻意惡整之心,試圖增加她的工作量,甚至還刻意調走助理,想要逼韓知融知難而退,卻沒想到面對他的刻意刁難,這女子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完美地做好她份內工作。

  助理被調回來之後,她工作起來就更加如魚得水,總是能用最快的速度將工作完成。最近,她甚至能在他開口要求前,就將他需要的資料呈上,反應之靈敏簡直可以用“神”來形容。

  看到眼前的景況,再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工作表現,臧天睿不由得對這女人另眼看待。她的確是他所需要的好秘書,所以在不知不覺中,想逼退她的念頭也一掃而空,像這樣的專業秘書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把人家掃地出門,多得是搶著要她的公司,又何必便宜別人虧了自己呢?

  像剛才她被人調戲時,態度一直是冷靜而堅定的,完全不因為對方是四個大男人而退卻,仍是不卑不亢地提出自己的訴求。

  雖然臧天睿也認同,即使自己不出面,他的全能秘書應該也有辦法解決問題,但身為主管的他怎麼可能隱身幕後?而且也該給那幾個糟糕的傢伙一些警告,否則公司裏淨是些亂七八糟的男職員怎麼得了?

  如此思前想後,臧天睿終於做出決定——

  “韓秘書,你及格了。”

  突然說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韓知融在心底打了一個大問號,但表面上仍是微笑回應:“謝謝。”

  回到座位後,她一邊完成先前未完的工作,一邊思索著老闆剛剛那句話的用意,最簡單的解釋法,就是她通過了試用期。但她來這兒還不滿一個月,嚴格算來甚至才只有兩、三周而已,公司的試用期難道就這麼短嗎?

  自從她進入這家公司以來,每天都是過得戰戰兢兢,因為不僅工作量大得嚇人,就連工作的內容也幾乎是無所不包。

  感覺上,除了不用接送老闆上下班以外,一切跟臧天睿有關的工作她都必須要參與,而且主要負責的人就只有她一個。

  雖然她有助理幫忙,但那也僅僅是輔助之用,韓知融根本不敢要求助理多負責其他工作。

  不過這兒的工作挑戰性大,項目又包羅萬象,對她而言倒是非常有意思;而且最重要的是,雖然她有個超帥的老闆,卻完全不需要擔心職場性騷擾,這對先前因遭到騷擾而離職的韓知融而言,不啻是最棒的工作環境。

  一想到這兒,她就工作得更加起勁了。

  

  柔和的燈光、悠揚的樂聲、優雅來去的侍者,交織出高級餐廳特有的閒適感,身處在這麼美好的環境當中,韓知融只是無意識地盯著桌上不斷跳動的燭火,她覺得非常煩悶,卻又無法藉故脫身。

  因為,這是屬於她的相親宴。

  雙方家長以及媒人都已經早早告退,留下自己跟那位她怎麼也記不起名字的相親對象,兩人呆呆的對坐相望。

  如果這位無名先生再稍微痞一點、沒禮貌一點,韓知融早就可以挑他的毛病藉故逃跑了,偏偏對方除了傻笑還是傻笑,讓她想挑毛病都不知該從何挑起。

  又悄悄地打了個呵欠,韓知融默默想著,嫌對方太過無趣不知道能不能成為拒絕的理由呢?

  這位先生的確是個安靜又溫和的好人,可怎麼都對不上她韓大小姐的胃口。不過是跟他吃頓飯,她就已經呵欠連連,若真要交往的話,她可能會狂睡不醒吧……

  她的腦子已在仔細盤算著,面對男人不斷露出的緊張傻笑,她知道自己拒絕對方的意願更加強烈了,只是要怎麼拒絕呢?

  “韓、韓小姐……你現在是在做什麼的呢?”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純情,還是緊張過度了,這位老兄就連問一句話,都可以結巴老半天,害韓知融光聽他說話就差點岔了氣。

  難道真是個念書念過頭的書呆子嗎?

  聽說他從小品學兼優,求學之路更是一帆風順,大學畢業後就出國進修,還拿了兩個博士學位回來光耀門楣。可是他年屆三十,卻從沒有和女人交往的經驗,做父母的這才慌慌張張地為他安排相親,而自己就成了犧牲的祭品。

  韓知融努力回想著這次相親的起因,完全專心到忘了自己正在相親中。

  “……韓小姐……”

  聽到他出聲喚自己,她才赫然想起現在還在相親中。

  “啊,我剛剛閃了一下神,你……你姓?”韓知融想道歉,卻發現自己還是記不起對方的名字,只好嘿嘿乾笑著。

  “我姓陳。”

  對方也不生氣,總是以這麼和緩的口氣回應,反倒讓韓知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陳先生,有些事我想先跟你說清楚,以我現在的心態,仍然希望以事業為重,所以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也就是說……”

  哪知她話還沒說完,對方已搶先一步。“我知道了。”

  這麼靈光?韓知融心底竊喜,幸好她的拒絕沒有傷到他,真是太好了,畢竟對方看起來就是個好人,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將傷害減輕到最低。

  “……其實我這兩年也想專心打拚事業,所以結婚的事可以稍緩一點。我們先交往個兩、三年,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三年後結婚可以嗎?”

  “啥?”聞言,韓知融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陳、陳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她試圖要說清楚講明白,但那姓陳的先生卻似乎已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聽不進韓知融的話。

  “……我希望將來可以多生幾個小孩,畢竟像我這麼聰明的人,當然要多生幾個來造福社會,可以的話三個也很好。不過像韓小姐這麼漂亮的女生大概也很怕生孩子吧!因為那會導致身材變形,所以不一定要生三個,但至少要有一男一女,你覺得如何呢?養小孩的事我們可以交由褓姆處理,你只要乖乖待在家裏當貴婦,偶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逛街就好了……”

  她不說話就當她啞了嗎?!韓知融瞪著那位她本來以為是“剛毅木訥”的書呆子,現在她必須修正觀點,這傢伙根本是個超級大沙豬!

  還不待韓知融發火,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韓秘書,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韓知融抬頭,來人竟是臧天睿?!

  “總經理,你也來吃飯啊?”韓知融苦笑看著他。

  如果可以的話,她多希望自己只是單純來吃飯的。不過,她記得這家餐廳平時是以相親宴或約會來做為主要的大宗生意,所以店內多是以獨立空間為主,而一般人也不會把這裏當做吃飯的地點……因為東西非常難吃。

  聽到她的提問,臧天睿的臉色很明顯地變黑——

  “如果只是來吃飯就好了。”沒有把話說完,他只是搖了搖頭,然後轉身欲離。“韓秘書,還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一步。”

  韓知融目送他離開,遠遠就看到一位打扮漂亮時髦的女子,跟兩個亦是盛裝出席的中年婦人,三個人一同起身迎接臧天睿的到來。

  看她們殷切地為對方彼此做介紹,韓知融心中自然有了答案。

  原來大老闆也是來吃相親飯的啊……

  想起他那一臉不樂的表情,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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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2: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翌日

  韓知融一早進公司就顯然是心情不好的狀態,雖然她迅速地完成工作,但向來微笑的臉孔突然不笑之後,總是讓人覺得有幾分怪怪的。

  “韓秘書,昨天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喔!”

  問題才問出口,臧天睿立刻皺了皺眉頭,他一向討厭在上班時和別人做無意義的閒聊,也很少關心員工的私人事務,為什麼今天一看到韓知融沉著一張臉,問題就脫口而出了?

  他不是故意要打探韓知融的私事,只是現在辦公室內的氣氛實在太差,他只是想要改善一下周遭氛圍罷了。如此說服自己之後,他問起話來更加順暢流利。

  “昨天你不是跟男朋友約會去了嗎?應該要很高興才對,為什麼反倒是板著一張臉來上班呢?”

  試圖憶起昨晚的偶遇,當時她和她的男伴看起來並無不妥,難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承認韓知融長得很好看,但他更沒料到特地打扮之後的她,會是那麼清靈動人。一頭長髮挽成了髻,配上一支銀色的髮釵,雖然沒有其他華麗的裝飾,但樸素的設計反倒將她的人襯得更加清秀無瑕。

  昨晚她的妝上得比平時濃了些,卻又不至於給人濃妝豔抹的感覺,反倒與她昨晚穿的淺綠色洋裝相得益彰,只可惜她昨晚一直坐著,讓他根本沒機會可以看清楚佳人穿著洋裝的模樣……慢著,他幹嘛去想她穿洋裝的模樣?

  赫然驚覺自己的思考正往奇怪的方向偏去,喊天睿立刻在腦中喊停,不讓自己再繼續想下去。

  “男朋友?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說到這兒,韓知融無處發洩的火氣一股腦兒地全數湧了上來。

  “昨晚我只是去吃相親飯,就跟你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是去相親的?”臧天睿楞了下,他記得自己沒有特別跟誰說明過要去相親啊……

  “轔園餐廳可是相親宴的大本營,去那裏的人十之八九不是去相親、就是去約會。而且我還剛好看到有一個漂亮女人特別起身迎接你入座,你如果不是去相親,難不成是去參加同學會?”一想到昨晚,韓知融癟癟嘴,口氣益發不樂。

  昨晚可真是她這輩子有過最糟糕的經驗,本以為對方是老實的書呆子,卻沒想到他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明明是個念書念了一輩子的蛀書蟲,卻趾高氣昂的以為自己是個年收入千萬的大老闆!

  他這輩子根本沒找過工作,就連暑期打工也沒做過。那男人昨晚不斷在她面前不要臉的自吹自擂,韓知融一想到就覺得煩躁。

  光這樣也就算了,他還擅自規畫兩人的未來預想圖,什麼住在郊區的大房子,還要生三個小孩、再養兩隻拘,五十歲時要退休,兩人一同環遊世界去……

  就算是癡心妄想,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最重要的是!她可沒答應要跟他一起構築未來啊!

  昨晚不管她怎麼解釋,對方壓根兒完全聽不進她拒絕交往的回答,韓知融生氣的不得了,那傢伙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吧!為什麼這樣自我中心的男人,她的老爸竟當他是乘龍快婿呢?

  結束那頓令人作嘔的晚餐之約後,自己又花了不少時間和工夫說服父親拒絕婚事。好不容易得到父親的允諾,這才讓韓知融的心情稍梢平復。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沒想到她今早準備出門上班時,那位應該永不相見的陳先生居然出現在她家門口,一副要接送她上下班的模樣。

  這突來的狀況可真是嚇壞了韓知融,敢情他以為兩人吃過一頓相親飯,就一定要踏入結婚禮堂嗎?這也未免太過一廂情願了吧?

  正因為如此,好心情全被破壞了。

  未來可能還會被這姓陳的傢伙纏上一陣子,韓知融怎麼想怎麼不開心。在發洩完自己那不愉快的相親經驗後,她轉頭間臧天睿!

  “你也覺得那個人很過分吧?他真的太誇張了,兩個人相親就等於一定要結婚嗎?又不是古人,難不成還要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她想,同樣是遭遇相親之苦的臧天睿,一定特別能夠體會她的心情吧!

  一般而言,自己是不會向外人抱怨這種事的,要吐苦水也肯定是找拒婚俱樂部的那票姐妹淘訴苦,但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她總不能拋下上作就去找朋友哭訴吧?

  所以,眼前的喊天睿就成了她最佳的傾訴對象。但男人的回答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哼!果然還是不能太高估男人……

  “雖然那個人的幻想太過誇張,但這也證明了人家有強烈的成家欲望,也打算好好的照顧妻兒,你嫁給他或許不會太糟。站在主管的立場,雖然讓你辭職回家做個全職主婦有些可惜,但是女人結婚之後還是專心持家比較好,畢竟賺錢養家是男人的責任跟義務,女人,只要把家裏整頓好就夠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臧天睿,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贊同那只沙文主義豬的想法。

  這些男人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啊!為什麼女人就只能夠結婚生子、辭職回家洗手做羹湯呢?

  “總經理……你自己不是也很討厭相親嗎?為什麼我跟你身陷一樣的處境,你卻鼓勵我早早結婚?”深呼吸、大喘兩口氣,確定自己不會在辦公室內發飆後,韓知融才能強自鎮定地出聲問道。

  難不成她猜錯了?不可能啊!雖然拒婚俱樂部裏的男性成員稀少,但每個人一提到相親時,那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厭惡及不耐煩,臧天睿昨晚的表情明明也是一樣的啊,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喜歡相親才對……

  “你都二十四歲了,再不早點嫁人,我怕你會嫁不出去,既然現在有個男人這麼想跟你結婚,那就早點嫁了吧,別再蹉跎青春,小心變成高齡產婦,到時對你這准媽媽跟胎兒都不好。”

  這傢伙,說得頭頭是道,甚至還語重心長地拍拍她的肩膀。韓知融看在眼裏、氣在心裏,才二十四歲的花樣年華,擔心高齡產婦的問題未免太早了吧?!

  雖然這樣說是有些不要臉,但她好歹也是個人見人愛、男人讚美、女人欣羡的美人胚子。不是她在吹牛,從小到大她的追求者從未間斷遏,就算是出了社會,工作忙碌之餘也常常有人邀約請吃飯,只是她至今還沒對哪個追求者產生興趣過,所以戀愛史上才會是空白一片。

  真想嫁人的話她早就嫁了,還犯得著加入拒婚俱樂部,陪一票不想結婚的孤男寡女跟長輩們玩躲貓貓?

  最讓自己氣不過的,是同樣逃避結婚的臧天睿憑什麼指責她呢?他自己都不想娶老婆了,憑什麼叫她早點嫁人?

  一股怒火打從心底沖了上來,幾乎讓韓大美人當場發飆。

  冷靜、冷靜,現在是上班時間,這傢伙是主管,又是公司最大的人,惹火他,工作就等於沒有了,別忘了,來到這裏才不過幾天,如果一個月內換兩份工作的話,老爸肯定又會碎碎念,逼自己旱旱嫁人……

  韓知融腦海中跑過一條又一條不能離職的原因和理由,努力說服自己冷靜,就算她覺得自己已經快氣炸了!

  “總經理,我先回去工作。”怕自己再待下去肯定會忍不住發飆,所以韓知融識趣的趕緊離開。

  

  天啊,為什麼男人都是沙豬呢?

  最近韓知融心情不太好,問題就出在她那個帥哥老闆身上。

  本以為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既然都受到相親逼迫之苦,那就更應該理解彼此討厭相親的想法,偏偏他老愛唱反調,居然叫她“趕快嫁出去”?!不讓她們女人在職場上跟男人競爭、一較高下,簡直瞧不起女性同胞嘛……

  可惡可惡可惡!韓知融氣得忍不住猛撾枕頭出氣,討厭的、可恨的沙豬臭男人,管他們是帥到可以還是醜到抱歉,沙文主義者就是不可原諒。

  槌枕頭仍消不了她心中的火,韓知融乾脆翻身下床,從床底拿出一個小木箱子,木箱裏放了一個木頭制的小人偶,身長約五十公分,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人形的縮小版本。事實上它的設計也的確是按照人體比例來縮小。

  再拿出一個擺放金針的收納布袋,隨手抽出幾根針,她唰唰唰地就往木偶身上紮去,毫無停滯。

  韓知融滿意地看著木偶身上的小針,在一一取出針後,剛剛扎針的位置居然嘖出一道道細小的水泉……

  看到水順利流出,韓知融微笑地點點頭,正打算重覆先前的動作時,卻先聽到尖細悅耳的女聲從門口處傳來!

  “姐,你又在紮小人了喔?”

  她回過頭瞧著發出聲音的人,老大不樂意地皺了皺秀眉。

  “請說這是在練習穴道辨位,什麼紮小人啊,你說話有夠難聽的。”她瞪著妹妹,滿臉不悅地為自己申辯,說什麼紮小人,活像她在作法詛咒人家似的。

  “我當然知道你是在練習辨位,但是手上拿個木偶,又拿著針紮啊紮的,看起來真的很像在紮小人啊,如果把木偶換成稻草人就更像了。”

  韓小妹搖搖頭,笑問:“姐,又是誰惹你不高興?”

  她這個姐姐平常看起來可是溫柔婉約、和順恭良的,可若被人挑起了火氣,這女人就會開始紮小人洩憤!啊,說錯了,是練習穴道辨位。

  “你不是才剛換新工作嗎?難道說公司裏頭又有什麼特別惹人厭的傢伙?”這倒稀奇了,從來只聽說過姐姐惹惱別人,很少見到她為什麼人生氣呢。

  畢竟姐姐裝淑女的工夫一流,真實的個性很少在旁人面前露出頭,就連她們老爸也完全被她淑女的假像給騙了,還真以為他有個完美女兒呢!如果讓老爸知道他這寶貝大女兒一生起氣來就會有“紮小人”的怪癖,肯定會被嚇得昏過去。

  “大人的事,你這個做學生的就不用管了。”

  韓知融別過頭,拒絕談論這件事。這叫她要怎麼說呢?反正她只要一想到臧天睿這麼欠揍的回答,手上扎針的動作就會忍不住加重。

  噢!她到底在煩什麼?他只是她的老闆啊,管他說些什麼見鬼的鬼話,反正他再怎麼樣都管不著她啊……可是、可是她就是覺得很煩啊!

  繼續紮小人出氣!

  “姐,你這次還真不是普通的生氣耶。”瞧她那股狠勁,看樣子事情非常、非常大條喔!

  “沒事……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韓家小妹在一旁看得可是心驚瞻顫,不由得為那個惹火姐姐的人暗中祈禱,希望他的命夠大,能夠承受得起接下來可能會施加在他身上的惡整行動。

  畢竟臧天睿一來是她的老闆,二來結不結婚是自己的私事,他根本也囉嗦不到她頭上。所以在持續幾天紮小人的動作主後,韓知融也終於慢慢消了氣,其實也沒有到要惡整他的必要嘛!

  當時真的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眼前的情況卻讓她不得不改變想法!這個男人真的、真的太欠人修理了!

  事情是發生在五分鐘前!

  按照慣例她又被父母押來吃相親飯:然後雙方的父母及媒人都非常自然的藉故離席;再來她得開始聽對方超級無趣的自我介紹!至於這一部分的時間長短就得看對方的人生有多“無聊”了。

  韓知融難掩不耐的表情,她悶得半死,正考慮該不該直接在對方面前打個超級大的呵欠,好試試他到底懂不懂得看人臉色時,一道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聲從天而降!

  “韓秘書,又來相親啊?”

  光聽到這聲音,就足以令韓知融翻上十次的白眼。

  怎麼會這麼巧,她又遇上他了?

  而且她已經是接連兩次相親都被人撞見,就不知道這姓臧的男人會不會以為她很沒行情,才會老是依靠相親尋覓對象?

  暗暗歎了口氣,韓知融開始埋怨起她猴急的老爸,為什麼一直安排這種多餘的相親活動,又老是選在同一家餐廳進行?

  “韓小姐,這位先生是……”

  她的男伴一看見相貌英俊、高大挺拔的臧天睿,立刻有種威脅倍增的感覺,直覺眼前的男人實在太帥,又與美貌的韓知融相當熟稔,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位是我的老闆,臧天睿先生,也是“富傳企業”的總經理。我的工作就是擔任他的專屬秘書。”簡略地為兩人做完介紹後,她看著喊天睿,臉上有著極其好奇的表情。

  “總經理,你今天又是來相親的嗎?”

  她承認她這樣問有些不懷好意,不過畢竟不是人人都像她這麼倒楣,有一大票等著幫她作媒的親戚,害她吃了不下數百次的相親飯。

  沒想到問題一出口,臧天睿的臉色旋即變得鐵青。見狀,小女人嘿嘿乾笑:心想她的猜測還真准,她買樂透運氣都還沒這麼好過。

  “呃……總經理,祝你相親順利。”

  也不知道自己是說錯了什麼,她的話才出口,臧天睿的臉色就變得更差了,完全看得出來,其實他來到這裏也是非常的不情願。

  “搞什麼嘛,明明自己也不喜歡,還這麼愛數落別人。”一看他臉色大變,韓知融就忍不住低聲咕噥著。

  “韓秘書,我們怎麼老在這種地方碰面?所以呀,你還是早點嫁人比較好,我實在不想再在這裏遇到你,搞不好,人家會以為你是故意追著我跑,如果真讓人誤解,那可就不太好了。”

  聞言,韓知融氣炸了,他這莫名其妙的個性簡直快令她發狂,真是氣死她了。

  “韓小姐,這是真的嗎?”完全被他們忽略的另一位先生“她的相親男伴”,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問道。

  韓知融嚇了一大跳,不知不覺就和那只沙文豬抬杠起來,害她完全忘了這個男人的存在。

  “韓小姐,你還沒回答我,這位臧先生說的全是真的嗎?”見眼前的美人兒還是沒回應,男人原本火熱的心刹那間就被澆熄。

  原來,她相親的目的竟是為了另一個男人?是為了製造合理的機會“巧遇”臧天睿。

  而且聽兩人的對話,他們在這裏碰面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原來……原來他被人利用了,難怪美女打從一開始就心不在焉,虧他原來還一直說服自己,只要努力一點就能贏得佳人芳心呢……看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當、當然沒這回事!我老闆只是隨便說說、你別當真。”韓知融眉頭緊蹙,連忙辯解說道。

  其實,就算被誤會了也沒什麼關係,她只怕他四處亂說話,這段渾話如果傳進她父母耳中就慘了,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吵著叫她把“死命苦追的男人”帶回家鑒賞一番。若事情真的發展成這樣,乾脆一刀砍了她吧!

  就算是只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死命阻止這種慘案降臨在身上。

  或許是她的反應太過慌張,反而惹得這位男伴不斷以狐疑目光盯著自己看,眼神是百分之百的不信任,仿彿已經認定,她今天來相親的目的,自始至終就是為了見臧天睿一面。

  他能不懷疑嗎?臧天睿這個男人一出現,她整個人的精神全都跟著起來了,說的話也比和自己對看時還要多上好幾倍。

  “韓秘書,原來你真的是……”臧天睿故作訝異地看著她,仿彿是聽到什麼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

  可惡,他倒是越鬧越過分了!

  韓知融氣得牙癢癢。“總經理,“您”真是太風趣了,謝謝“您”為我們提供了一些娛樂,只是這玩笑似乎開得太過火,現在恐怕變得有些不好玩了。”

  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夠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她不是沒能力把這個可恨的臭老闆打到趴下,但打人並不是她韓知融的行事風格。而且,眼前還有一位相親者還沒解決,說什麼也不能在他的面前亂動粗,這可下是為了保持形象,而是為了通過父親那一關。

  即使忍得非常辛苦,韓知融仍然將高漲的火氣勉強壓抑下來。

  您?臧天睿挑了挑眉,他可從沒聽過韓知融這麼恭恭敬敬的喊他,不知為何,居然有種雞皮疙瘩爬滿全身的感覺,他該不會真的惹惱她了吧?

  雖然理智不斷要他立刻收手,但臧天睿卻覺得捉弄她好玩極了。

  畢竟這女人在工作時,總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冷靜模樣,即使是在她剛來上班、他刻意刁難她時,也沒見過她露出什麼慌亂的表情。今天她慌亂的舉止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這情況讓臧天睿幾乎捨不得放手。

  “總經理,您是否該回座了?畢竟讓相親的對象等太久實在不好。”

  她咬牙切齒地一笑,實在沒下過這麼辛苦的逐客令,韓知融發誓,如果臧天睿再不識相點趕快離開,她就不能保證自己是否會做出什麼事了。

  再看一眼那張氣得紅通通的小臉,臧天睿笑了,逗逗這個冷靜過了頭的淑女秘書,真是個不錯的休閒娛樂啊!

  這個臭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從十七歲起她累積了無數次相親的經驗,就是從沒像現在這麼尷尬過。所謂相親飯,就是相親的兩個人一起吃,最多也就是加上雙方親戚及媒人,但從沒聽過相親飯還要並桌一起吃的,這種狀況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請問一下,你非得跑來我這一桌吃飯不可嗎?”

  自從認識了臧天睿以後,韓知融突然發現她向來最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似乎漸漸被消磨殆盡,而且他絕對是故意跟她作對的。

  連續一個月的相親宴都是在這裏進行,這家餐廳同樣的菜色更是一點再點,韓知融已經膩到不能再膩了,而讓她更倒胃口的另一個原因,則是三不五時就會遇到臧天睿這件事。

  不知為什麼,她老在這種場合遇見他!實在是太荒謬了,平均起來,她每吃三頓相親飯,就至少會遇見他一次。

  這樣的機率未免高得嚇人,難道全臺北市的餐廳都倒光了嗎?

  雖說相逢即是有緣,但這種緣分她可不可以不要?

  實在行夠無奈,從一開始的想盡辦法、絞盡腦汁就為了快速把他趕走,到後來只能任他為所欲為,她已經覺得,面對臧天睿她完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本以為他只是來鬧場而已,卻沒想到他竟厚著臉皮,帶著他相親的對象過來並桌。這麼有“創意”的做法還真是生平首見呐!

  更何況,她也看到臧天睿的女伴臉色完全發青,像是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要接受這種侮辱。

  所有人都覺得很尷尬,唯獨那個肇事者一瞼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與眾人嘻嘻哈哈,活像他們是來參加聯誼的……天啊,他到底在想什麼?

  “總經理,請問你到底有什麼事?”

  老實說,她真的是不想問這麼白癡的問題,因為臧天睿絕對不可能會給她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

  “只有兩個人吃飯實在太無聊嘛,所以我才請黃小姐過來一起吃啊!”

  臧天睿笑呵呵地答道,聽他這種說辭,肯定沒有人相信,其實他們是各自相自己的男、女伴約會,說不定還會有人誤以為他們兩人才是一對,而黃小姐只是路過的友人罷了。

  “總經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跟你現在都在和別人各自約會吃飯,這種飯能並桌一起吃嗎?”就算是認識的熟人,也沒人這麼搞吧?

  韓知融無奈地想向其他兩人道歉,卻沒想別一轉頭過去,競看到黃小姐正與程先生聊得開心,活像他們才是今天彼此的友伴似的……

  說得也是,這個就是他們在這兒吃飯的目的嗎?雖然他們另找友伴也不是什麼太過分的行為,只是此情此景,看得韓知融是更加火大。

  就算她想脫身,也會自己想辦法解決這方面的問題,這男人憑什麼跑進來搗亂,而且還相當的樂此不疲?!吼,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看著眼前笑得一臉和樂的男人,新仇舊恨一股腦兒全湧上了韓知融的心頭,他該死的沙文主義思想,他恣意妄為的搗蛋行徑,就算這是自己不想參加的相親宴,她也容不得別人隨意破壞。

  這個梁子他們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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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3: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難得的休假日!但真正難得、可以大聲歡呼的是,今天居然沒有安排相親宴,這對韓知融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再加上今天的天氣不錯,趁著這得以偷閒的空檔,韓知融約了幾個同在臺北工作的好姐妹們吃飯,當然,她們都是拒婚俱樂部的成員。

  “知融,好久不見啦!”

  “真的好久不見了,以恬、筱亞你們也來啦!”韓知融一邊打著招呼,一邊笑著落坐。好長一段時間沒見著這群姐妹淘了,今天非得好好聊一聊不可。

  ”嘿嘿嘿,別忘了還有我喔。”某人揮揮手,拒絕被眾人忽視。

  “遲到的人沒有資格說話。”

  “好過分喔,人家只不過是遲到一下下而已。”

  “娃娃,別欺負她了。”只見幾個女孩子笑成一團,清脆悅耳的笑聲在店內久久回蕩不去。

  這兒是娃娃開設的娃娃屋,平時除了販賣各種布偶之外,還分出一小塊區域賣起咖啡來!不過這咖啡店只招待熟人,而且還是她們“拒婚俱樂部”成員定期眾會的最佳場所。

  “真是難得,今天幾乎是全員到齊耶。難得知融不用相親,真是太幸運了。”身為店主的娃娃笑道。在場的除了韓知融以外,其他人都是隻身北上工作、求學,少了家人在一旁黏膩的催促叮嚀、逼迫相親,自然常常能參與聚會。

  正因如此,當韓知融自己提出眾會的要求時,眾人當然出席踴躍囉!

  “別提了。”韓知融揮揮手,滿臉疲倦。“我都二十四歲了,再過不到半年就要滿二十五歲,現在我家老爸逼我逼得可緊呢,隨著生日越來越接近,我實在很怕他會不會又使出什麼怪手段。”

  在場的眾人雖然每個月都得抽空回台南老家一趟,去參加為期兩天的相親之行,但再怎麼說,總比她這個天天吃相親飯的人要來得好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老爸的安排越來越故意。最近她都是中午來一頓,晚上又吃一頓的……不知為何,這樣的狀況似乎有逐漸加劇的趨勢。

  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但根據眾人的經驗談所謂的多心,往往是惡運發生的前兆。所以她只好強打起精神,想辦法好好應付每一場相親宴。


  “加油加油,你一定要撐過去啊!”

  “沒錯,你都已經努力這麼久了,現在只差一點點而已!”

  所有的人都在為韓知融加油打氣,因為她可以說是目的成員中最最危險的一人,最接近“二十五歲前就會被嫁出去”的期限之人非她莫屬,能不能闖過這一關,就憑她韓姑娘的耐力與毅力了。

  “少來,你們這兩個退出俱樂部的傢伙最沒資格說我。”韓知融笑駡著指了指古筱亞跟連以恬這兩位女人,她們跟她一樣都是擔任秘書的職位,結果居然都跟自己的老闆談起戀愛來,雖然還沒有結婚,但退出“拒婚”行列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哪有這樣的事,我們可沒退出啊!”

  兩人同聲抗議,結果被在場的其他人各賞了一記大白眼。

  “沒有退出是吧?那好,你們現在立刻打電話,跟男朋友講明要立刻分手,並且永不聯絡,這樣我們才承認你們還是俱樂部的一員。”娃娃壞心眼地提議道。

  此話一出,只見兩人的瞼色忽青忽白,這下可沒得辯解了。

  “哎喲,你們就別欺負人了。只要過得幸福快樂,退出俱樂部也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姐妹情誼啊!”馬上就有人出來打圓場。

  “拒婚俱樂部”的成立由來,其實是為了抵禦家族中毫無道理可言的催婚行動,畢竟什麼時候談戀愛、什麼時候結婚生子都是個人的自由,對於家中長輩一昧地催婚、逼婚,舉著“為他們好”的大旗施行恐怖的相親政策,這才是最讓他們受不了的行為。

  壓迫得太過厲害,自然會有反抗聲浪掀起,“拒婚俱樂部”就是這些反抗聲浪下的產物,大家偷偷摸摸地聚會,並且為彼此的行動加油打氣,這些年來退部的人不少,卻也沒幾個是真的被逼婚成功,所以這個俱樂部應該算是經營得很成功。

  “知融,我看你最近的火氣似乎挺大的,真的沒問題嗎?”娃娃關心地問道,畢竟在場其他人幾乎都還有一、兩年以上的緩衝期,唯獨韓知融即將步入期限,也難怪她最近會顯得特別煩躁了。

  “沒問題?沒問題才怪!你們都不知道,我最近每天、每天、每天的晚餐部是吃麟園的菜,天,那菜說有多難吃就有多難吃,每一道菜我都吃到快膩死了,最慘的是在我找到脫身方法之前,還是得繼續吃下去……”當地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幾乎已經是渾身乏力了。

  這家餐廳的菜絕對不是普通的難以下嚥,但這麼多年來卻一直是相親專門餐廳的首選,真搞不懂他們為什麼還能一直經營下去?

  根據老爸所言,麟園之所以這麼有名氣,就是這裏的相親成功率超高。

  正因如此,她老爸才會一咬牙,死命把她往那裏邊推,還不就是希望她能沾點喜氣,保佑相親早日成功。

  不過,老爸肯定要失望了,因為她壓根兒不想靠相親結婚啊!

  韓知融從小就對自己發了誓,如果沒遇上她的真命天子,就算要她一輩子孤家寡人也無所謂。所以老爸的如意算盤可是完全打錯啦!

  “麟園?天呐,你也太慘了吧!”其中一人吐吐舌,很明顯的,她也對那兒的菜色“印象深刻”,而韓知融卻得天天吃,真是太苦命了。

  “這也就算了,最討厭的是,我去相親還有人來惡意搗亂。”一想到臧天睿,韓知融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搗亂?”眾人不解。搗亂現場、破壞相親不正是她們求之不得的事嗎?為什麼韓大小姐卻抱怨連連呢?

  看見眾人疑惑的瞼孔,韓知融歎了口大氣,一股腦兒地將這陣子發生的事全盤托出。“雖然因為他搗亂的關係,替我省了不少麻煩,但我也擔心我老爹會誤會那傢伙的存在,如果他想把我們硬湊堆那就糟了。”

  雖然她一臉擔心的神情,但眾人卻不像她這麼悲觀,除非真的是衰到極點,否則像她所擔心的那種情況,應該是不可能會發生的。

  “可是,難道你都不懷疑你家老闆破壞相親的用意何在嗎?”連以恬眼睛燦亮亮地。她可是越聽越覺得有趣呢!

  “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是因為無聊,想找人解解悶嗎?”韓知融翻了翻白眼。是啊,除了這點還會有其他什麼原因嗎?“再說,他破壞我的相親,連帶的,他自己的那一頓也毀了,對他來說那不是一舉兩得嗎?”

  “他不是說女孩子就該早點嫁人,那他幹嘛要故意整你啊?”娃娃也覺得事情沒這麼單純,畢竟有誰會這麼無聊?

  “我怎麼知道?我可是受害者呐!”說完,韓知融吐吐舌。“受害者”這三個字她說得有些心虛,因為她也不能說是完完全全的受害。

  “有沒有可能……你老闆暗中在喜歡你啊?”古筱亞滿足興味地提問。如果不是感興趣的話,大老闆又何必浪費這麼多時間及精力在自己的員工身上?

  “我覺得不可能,平時在公司他的態度跟往常一樣,只有在麟園遇上時,他才會突然來鬧……”就是因為他這種令人難以捉摸的態度,才讓韓知融覺得煩躁透頂。

  就因為完全摸不清他的想法,所以才對他的一舉一動格外在意,這樣的情況對韓知融來說,還是生平第一次呢!

  但韓知融不喜歡這種狀況,這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只要遇上了臧大睿,她就會不斷不斷地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觀察他的下一步行動,活像是暗戀中的小女生,偷偷注意喜歡的人似的……

  可她跟他又不是那種關係,他憑什麼大剌刺地佔據她的心神呢?

  “知融,我覺得你現在很危險喔。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天天跟在臧天睿身邊,不管是公事或私事,你每天眼裏看的、腦裏想的全是他的事情,一個不小心的話,你很快就會掉進愛情陷阱裏。”娃娃威脅似的提出警告。

  “別、別說這麼恐怖的事啦!”

  “怎麼能說是恐怖呢?你看看這兩個傢伙,不就是最佳例證嗎?”說著,所有人的視線全落在連以恬及古筱亞身上。

  “總之,我跟他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僅此而已!”韓知融用力搖了搖頭,下了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結論。

  “真是這樣嗎?”眾人瞅著她變幻不定的神色,微微地笑了。

  如此又聊了好一陣子之後,幾個人陸陸續續告退,各自回去辦自己的事,只留下不想這麼早回家的韓知融,以及怎麼也跑不掉的店主娃娃繼續閒扯淡。

  不久後,門口的風鈴聲悄然響起,昭告已經有客人上門了。

  “不好意思,我去看一下。”身為店主的娃娃歉然退場,招待客人去了。“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嗎?”

  隨著娃娃的聲音遠去,韓知融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無聊地東望望、西看看。

  這兒是娃娃一手打造的小天地,她從小就熱愛各式各樣的布偶、洋娃娃,所以長大之後乾脆自己開店創業,店內、櫥窗內陳列的商品全是娃娃親自設計、縫製,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的創作,每回來到這兒,韓知融都會覺得自己被這些布娃娃所散發的柔軟氣質吸引,只要抱著任何一隻,都好像可以隨時沉人安穩的夢鄉。

  正因如此,娃娃屋的名聲頗為響亮,成了不少小女生最喜愛的地點。

  韓知融微微合上眼,靜靜聽著娃娃招待客人時傳來的聲響!

  店面不大,因此客人在店內閒逛的腳步聲幾乎可說是清楚可聞。走在前方的,是沉穩堅定的腳步聲,依韓知融習醫多年的判斷,這是一個相當健康的成年男性,同行的似乎還有個小女生,一踏入店內就興奮地東奔西竄,輕巧細碎的步伐是小孩特有的輕盈,活潑得很。

  她不時聽到小女生在店內四處闖蕩,夾雜著興奮的話語,煩惱著到底該買哪個布娃娃才好,同行的男子則信步亂走一通,結果就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就停在韓知融的桌邊!

  “韓秘書?”

  韓知融嚇得當場從椅子上彈跳起身。不久前她才在說喊天睿的壞話,怎麼本人就突然冒出來了?難道說人真的不能做壞事嗎?

  “總、總經理……”她笑得超級尷尬,更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出現在娃娃屋裏?正當韓知融還在猜想時,一個稚嫩的女聲也跟著響起“天睿哥,你看這個小熊娃娃可不可愛?”

  一個身穿蕾絲洋裝的小女生,抱著一個比她還要高大的sS娃娃出現。

  本來就很可愛的小女生,抱著一個軟綿綿又毛絨絨的布偶,這簡直就是卡通裏才會出現的景象。

  韓知融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女生身上穿著的蕾絲長洋裝,像這種綴滿蕾絲邊的高貴洋裝,一般人會穿上街嗎?但小女生穿起來實在太可愛又太理所當然,望著她,連韓知融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正在做夢呢?

  臧天睿似乎非常疲倦的樣子,他只是匆匆瞥了小女生一眼,然後敷衍地答道:“可愛、很可愛、可愛的不得了。”

  “天睿哥,你根本沒有看清楚。”小女生可受不了他的答話,跳著腳抗議。

  “再吵我就不買娃娃給你了。選好了沒有?選好了我們趕快走吧!”臧天睿身處在這間滿坑滿谷都是布娃娃的環境裏,看起來他非常的不適應。

  “我還要再逛一逛,哥哥今天沒有來,我非要買一個最貴的來玩不可。”小女生任性地一甩頭,抱著熊娃娃跑掉了。

  “你還要逛啊……”臧天睿滿臉無奈地站在原地,看著小女生在娃娃堆裏鑽出鑽入,玩得好不快樂。

  “總經理,如果不介意的話,你要不要先坐下來休息?”

  臧天睿朝鋪著蕾絲的桌椅掃了一眼,光看這些花花綠綠的擺飾他就覺得累了,雖然有些不甘不願,但他還是慢慢坐下問道:“韓秘書,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以為這裏是娃娃屋,卻沒想到裏頭還兼賣咖啡。

  “這裏的店主是我親戚,剛剛我們還在聚會。總經理你呢?”那個小女生到底是誰?從沒聽說過他有妹妹啊!

  “小丫頭生日快到了,她說非要買這家娃娃屋的東西做為生日禮物不可,而且還一定要我跟她哥哥陪她來挑。結果我人到了,她哥哥卻逃掉了,現在小丫頭很生氣,看樣子柏升的錢包是凶多吉少了。”大概是太過疲倦,臧天睿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對韓知融說明了這麼多。

  “你說她是安主任的妹妹?”韓知融嚇了一大跳,這對兄妹的年紀也相差太多了吧?

  “不然你以為我哪來的閒工夫陪小孩子逛街?”喊天睿白了她一眼,想他一個大男人,光是走進娃娃屋就已經覺得全身不對勁了,更別提得在這兒逗留,簡直與酷刑無異。要不是因為小丫頭拚命懇求,否則打死他他都絕不會踏進這裏一步。

  韓知融乾笑兩聲,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撫這個臉很臭的男人。

  “不過這小女生真的長得好可愛呐,簡直就是我理想中的女兒類型。”韓知融笑咪咪地扯開話題。眼前的小女生實在太可愛了,她耍小任性的模樣、感覺更是讓她的可愛加倍,小孩子就是應該要任性一點,才會顯得更可愛啊!

  “理想中的女兒?”臧天睿轉過頭看了看小女生。“與其看著別人家的小孩羡慕,還不如自己趕快生一個,你長得很漂亮,生出來的女兒一定也會很好看。”

  他仔細端詳著,清麗如她,說什麼也不可能生個醜女兒吧!

  “你也這麼認為嗎?”聞言,韓知融眉開眼笑。雖然現在連女兒的爹都還沒有著落,但被人稱讚總是令人高興的。

  “當然,不過你相親好像老是失敗,再這樣下去你真的生得出女兒嗎?”臧天睿相當認真地說道。

  “嗄?”她一楞,完全沒想到話題會轉到這兒。

  “或者該說……你嫁得出去嗎?”他的表情依舊認真。

  “啥……”她瞪著他,這個老是破壞她相親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吧?!這個破壞者怎麼可以質疑她嫁不嫁得出去呢?

  可惡!她真的生氣了!

  對韓知融而言,整人從來就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要怎樣在整入之後又不留下痕跡?這個時候,她從小學習的穴道針炙術就派上用場了。

  人體有千百個穴道,每一個穴道所對應的器官、經絡各有不同,刺激穴道時的力道深淺又能引發各種不同的反應。有的時候,即使是輕輕地拍撫穴道,也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若說有什麼不著痕跡的殺人手法,敲擊穴道絕對榜上有名。

  另一方面,若扣除六塊軟骨不論,人體的兩百零六塊骨頭也是非常好下手的地方,若同時配合穴道刺激使用,簡直就是無敵的殺人工具。

  之前她就在鄒氏的老色狼主管身上徹底證實了這一點,而這一回,她下手的對象就決定是他!臧、天、睿。

  不過說歸說,要怎麼執行又是另一個問題,因為下手的時機很難決定。總經理辦公室內多半就只有她跟臧天睿兩人共處,如果隨意動手,她馬上就會成為眾人懷疑的對象,幸好,韓知融很快就遇上了動手的好時機

  這一天是“富傳企業”一年一度的登高大賽,所有參賽者必須由一樓出發,然後順著左側的逃生梯拾級而上,到第三十層樓後再穿過整棟大廈,然後由右側的逃生梯下樓,如此反覆走個兩回才算跑完全程。

  優勝者不但能得到豐厚的獎金,也能享有為期一周的有薪假,就算沒有得獎,跑完全程者仍能得到一日有薪假,獎品另計。

  即使賽程困難,但如此豐厚的獎賞,每一年仍吸引相當多的員工參與,而為了鼓勵員工參加,並激勵士氣,臧天睿每年必定會下場參賽。

  在知道這樣的消息之後,韓知融終於露出這陣子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運動大會的日子終於到了,上百名參加者莫不精神抖擻地準備熱身運動,期待能奪得好成績,而喊天睿也脫下了平日慣穿的西裝,換上一身方便活動的T恤及短褲,安柏升則以當主持人為由拒絕參加。

  然後,當韓知融以一身運動裝扮出現時,兩個男人都難掩訝異的表情。

  “韓秘書,你、你也要參加嗎?”安柏升嚇了一大跳,全然沒料到看起來纖細瘦弱、仿彿風一吹就會倒的韓知融居然要來參加這個累死人的登高大賽,難不成她以為這是強制參加的嗎?

  “登高比賽並不是強制參加的,如果你想放棄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安柏升看著她,想試著說服她放棄。

  這個比賽不是普通的累人,每年他們都得安排好幾個急救團隊散置在大廈的各樓各處,而且越是靠近終點站,需要急救的人就越多,每年能夠實際跑完全程的,往往不到全部參賽者的二分之一。

  一般的女性參加者,還跑不到一半就會累得倒下,能跑完全程的女性參加者歷年來寥寥可數,也難怪安柏升會擔心她身體受不了。

  “不要看我瘦瘦弱弱的,其實我平常都有在做運動,體力這方面我還算有一點自信。”韓知融開心地笑著,仿彿不把這登高比賽看在眼裏。

  “韓秘書,這個比賽真的不像你想像得這麼容易,如果你以為每天做幾個仰臥起坐就可以跑完全程的話,我真的勸你趕快放棄吧!”安柏升還是很不安。

  雖然韓知融已經說她每天都有在運動,但女孩子會做的運動有限,而且光看她那囈細長的兩條腿,就算要她用走的,還沒走完三十層樓,肯定就會先累個半死,更別提比賽的路程是往上六十層樓再往下六十層樓。

  像這種挑戰,沒充分鍛煉過的人根本無法完成,就算是鍛煉過的人也很難走完全程啊!難道這女人是認真的?

  一旁的臧天容只是冷眼看著安柏升與韓知融有說有笑的模樣,他萬般著急地想勸阻她,她一臉微笑地拒絕他。看他們兩人這樣和樂融融、你來我往的模樣,臧天睿真的越瞧心越悶。

  之前他就覺得安柏升對韓知融似乎頗為照顧,想當初她剛進入公司時,安柏升一發現她缺少一名秘書助理時,還特地打電話跟自己興師問罪,就沒見過這姓安的傢伙對哪一位女同事這麼好過,這小子該不會……

  “她要參加就讓她去,你一直阻止她又有什麼用,讓她實際去跑一趟就知道有多累人,你也不用一直浪費口水說服她。”說完,臧天睿轉身走向起跑前的準備位置。

  起跑位置附近正好有一個急救班,而臧天睿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踱步行至急救班,低頭不知對他們交代了什麼。這情景,都被站在一旁的安柏升看得一清二楚。待臧天睿離去之後,他自己也悄悄晃到急救班附近,偷偷問道:“剛剛總經理有交代些什麼嗎?”

  “總經理說,要我們急救班集中精神,如果有狀況發生的話,一定要趕快過去救援,跟他每一年交代的事情都差不多啊!”

  “是嗎,謝謝。”

  安柏升道謝後離去,但他的嘴角卻難掩笑容,像這種事,前些年都是老闆交代自己去說的,哪像這次居然是總經理親自指示,看來臧天睿表面上雖不為所動,但實際上也是挺擔心韓知融會發生意外的吧!

  十分鐘之後,第一波人員開跑,臧天睿因為擔心底下的員工不敢超過他這個老闆,便選擇在最後一波才開跑,由於韓知融也是在最後一波報名的,所以自然也是和臧天睿一起出發。

  “總經理,好巧喔,我們就一起跑吧,如果路上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請你多多關照了。”小女人巧笑倩兮的模樣,完全符合她柔弱甜美的弱女子形象。

  “我可不會跟著你慢慢跑,如果你怕跌倒時沒有人扶的話,那就好好跟在我的身後,我可不會停下來幫你。”

  正巧槍鳴聲響起,喊天睿頭也不回地直往前沖——

  “總經理,等等我嘛!”

  示弱似的又喊了這麼一句,韓知融這才慢慢地開始往前跑,雖然多數的人一下子就追過她,讓她遠遠地落在人群之後,也讓人覺得她果然體力很糟,但韓知融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停過。

  她按著自己的步伐慢慢跑著,這個登高比賽本質上就是耐力的競賽,縱使一開始跑得快又如何?如果沒有足夠的體力撐到最後,根本就沒有辦法跑完全程,所以她現在雖然是慢慢開跑,但她的體力消耗並不大。

  而她也早就計畫好體力的分配了,現在她不想拚死拚活地追上臧天睿,就讓臧大老闆努力去跑完他的路程,最好是體力趕快消耗光光,這樣她動起手來就更不容易被人發現。

  抱著這樣的心思,韓知融心情愉快地繼續慢慢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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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3: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在過了將近一個鐘頭之後,大部分的選手都已經跑完第一圈,開始進行第二圈的上坡挑戰,而沒有體力撐下去的人也淘汰得差不多了。

  韓知融依然是安步當車地用平穩的速度爬著樓梯,雖然她移動的速度緩慢,卻是相當確實地完成第一圈,並氣定神閑地開始第二圈的挑戰。

  一大堆從開賽就沖出去的人們,看到韓知融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地追過他們時,莫不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這看似瘦弱的女孩子居然有這麼充沛驚人的體力。

  “請問你們是第幾波的出發者?”就連問話也沒有喘氣聲,韓知融的體力實在好得驚人。

  “第、第三波……”回答的人喘得都快呼吸不過來了,驚訝的眼神也不時盯著韓知融,終於知道何謂“人不可貌相”的真義。

  “第三波是嗎?那我知道了,謝謝。”道完謝後,她頭也不回地拋下他們離去,留下倒了一地累得半死的淘汰者。

  這怎麼可能……她的身材瘦瘦小小的,怎麼還有這麼多體力?

  淘汰者們難以置信地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只見眼前的女子以略為輕快的步伐一步步躍上階梯,不一會兒工夫就爬完一層樓,然後身影迅速消失在他們眼前。

  不知不覺的,她已經追過一批又一批疲累倒地的人潮,才過一陣子,前方已經見不到其他人影了。

  為此韓知融還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跑得太快,錯過了臧天睿,可是她明明有仔細注意中途退出的參加者,除非他早早就棄權,否則她應該會看到他啊……

  腦海中思緒翻騰,她思索著喊天睿有沒有可能在第一圈結束之後就離開,壓根兒沒加入第二圈的路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可能錯過他了。

  她想著,腳下的步伐依然沒停過,正當她還在臆測時,一抹熟悉的背影赫然出現在眼前!“總經理?”

  臧天睿正埋頭跑著,突然聽到這一聲喊話,他回頭,驚訝發現呼喚他的居然是韓知融。

  “韓秘書……”她竟然追得上來?這女人不止工作能力驚人,就連體力也是一流!

  “好巧喔,我們又遇到了。”韓知融笑得妤甜美,仿彿兩人此刻的碰面真是個巧合。

  “你怎麼會在這裏?後面的那些人呢?”臧天睿一邊問著,一邊往韓知融身後望去,卻沒望見其他的參賽者。

  這實在太誇張了!憑他這幾年參賽的經驗,公司員工的體能他早巳摸得一清二楚,就是無法相信先追上自己的反而是看似嬌弱的韓知融。

  而她也不像大多數的人,在跑到第二圈時就已經汗如雨下,眼前的她,俏臉上只罩著一層薄汗,而且看起來臉不紅氣不喘,呼吸依然相當順暢。

  “後面的人?我不知道,我已經把他們甩開很久了。”她頑皮地歪著頭,仿彿不知自己已經跑到領先部隊來了。

  “咦,你是誰?怎麼以前從沒看你參加過。”領先部隊裏向來鮮少有女孩子的出現,尤其是這麼漂亮的女生,她的現身引起一陣小騷動。

  “我是總經理秘書,韓知融。你們好。”

  韓知融朝眾人甜甜一笑,立刻博得大多數男人熱情的招呼聲。

  “啊,你就是上個月初才上任的新秘書嘛,我早就聽說你長得很漂亮,沒想到百聞不如一見,今天能遇到你,參加這個比賽也算值得了。”

  “謝謝誇獎。”又是甜甜的一笑,男人們的騷動更加劇烈了,為求美人歡顏,各式各樣的讚美紛紛出籠,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忘了現在還正比賽當中,聊起天來全忘了要調整呼吸,結果很快就看到又有人慢慢脫了隊。

  “你們還在吵什麼,現在還在比賽,分心是很危險的。”臧天睿緊擰著眉,覺得自己被這群比三姑六婆還要嘈雜的男人幫吵得更加心煩意亂。

  現在已經進入最後的下坡,雖然下樓梯比上樓梯輕鬆,但這也是考驗肌耐力的關鍵,如果不好好的調整呼吸、保持體力,難保不會在這最後的下坡慘遭淘汰。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韓知融怯生生地朝大家道歉,然後退到臧天睿的身俊,如同上班時的模樣,身為秘書的她必須牢牢眼在老闆的身後。

  “沒有沒有,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是我們太囉嗉、太吵了。”男人們根本見不得美人委屈的模樣,紛紛跳出來安撫美女。

  “要不是我突然跑出來,也不會害你們被總經理罵。”韓知融退卻似的又往臧天睿的身邊靠了過去。

  “不是你的錯……”

  一群男人全跟在韓知融身後,即使有超前的大好機會,也沒有半個人跨出那一步,因為怕失掉和她談話的良機。

  “你們大家太善良了啦!”

  “因為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前頭的臧天睿眉頭擰得越來越緊,由於類似的對話不斷在樓梯間響起,吵得他愈加心煩意亂,最後他忍無可忍地轉頭,張口欲開罵:“你們這些人到底……”

  沒想到話還來不及說完,一股小小的力道便硬生生撞上他的背部,因為現在正處於跑步中的狀態,又是下坡,重力加上速度就造成了驚人的後果,不過一、兩秒鐘的閃神,臧天睿就發現自己兩腳瞬間打直,接下來他的身子就以驚人的速度往下跌落,他的腦子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只聽見樓梯間尖叫聲、呐喊聲充斥不斷,焦急而驚慌的此起彼落著。

  好吵……吵死人了……跌下樓的男人面容扭曲,他被這些喧鬧的聲響吵得頭痛欲裂。事實上,不只是頭痛,他現在手痛、腳也痛,全身上下好像沒一個地方是完好的。

  剛剛摔下來時好像還撞到頭了,希望不會造成腦震盪……臧天睿勉強睜開眼,只覺得眼前一片黑,他用力眨了幾下眼睛,試圖恢復視力。

  腦袋裏還是一片渾沌,但一個溫婉柔細的女聲卻飄飄蕩蕩地滑進他耳中!

  “總經理、總經理,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如果你聽得到我說話,可以眨一下眼睛嗎?”這個向來冷靜自持的女聲,此刻也帶著驚慌的語調,他很努力地集中視線,想要看清女聲的主人!韓知融。

  他按照她的話,瞅著她,然後眨眼,才見著她稍微鬆了口氣的表情。

  你為什麼要慌成這樣?我只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你別嚇成這樣?

  雖然現在身體很痛,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應該沒有受到任何足以致命的重傷,但一向冷靜的她變得如此驚慌失措,令他有點好奇她的擔心從何而來?

  大概是頭太痛,他一時想不出答案,可是此時此刻能被佳人如此關心和重視,他心中有一絲小小竊喜……

  “總經理,請你躺著好好休息,不要亂動。”韓知融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檢查他的傷勢。雖然她有打算讓他摔一下,但可沒料到真讓他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啊!

  這笨蛋!沒事回什麼頭啊,他剛剛一路從樓梯的最頂端滾到這層樓的最低點,他運氣好,幸好有個平臺止住他往下摔落的身子。

  別說他身體此刻一定是傷痕累累,就算有腦震盪也不稀奇。

  “我記得下一層樓應該有排急救班,請他們趕快抬擔架上來,順便聯絡醫院,安主任那邊記得也要去通知。”韓知融瞧著喊天睿,發現他好半天都沒有反應,擔心他真的摔傷了,連忙指揮起在場的男人,通知的通知、聯絡的聯絡,務求在第一時間內為大老闆準備好醫療環境。

  昏沉之際,喊天睿只聽見那既好聽又從容的女聲,他眨眼,費了好一番工夫才終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只見一群大男人手忙腳亂地東奔西竄,似乎搞不大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完全被韓知融這個小女人呼喝來、吆喝去。

  而一向柔順、說話音量也細細小小的韓知融,此時則全然看不出平常的柔順模樣,一派冷靜地指揮男人們,發出堅定不移的命令,要不是他平時看慣子她的溫柔順從樣,此刻一定會以為她是主管階級的人物。

  “韓秘書,我沒事了,你叫他們不用忙了。”他一邊吃力的撐起上半身,一邊搖搖頭,想將腦袋裏的混亂搖掉,沒想到卻被韓知融連聲制止。

  “你剛剛才從樓梯上跌下來,可能有腦震盪的現象,我已經請人去叫急救班抬擔架來了,你就好好躺著,不要隨便亂動。”她可不是心軟,在她的報復行動開始之前,如果他先死掉的話,她要找誰報復去啊?!

  臧天睿才想要起身,卻意外地發現自己被她牢牢壓制、無法動彈,這個看起來沒什麼力氣的女人,竟然可以讓他無法動作?

  領先部隊的動作果然迅速,不一會兒工夫,他們就已經扯著急救班的人來到臧天睿身邊,擔架也跟著派上用場。

  “總經理,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的意識還清楚嗎?”急救人員一聲聲的問道。雖說是急救班的人員,但現場也沒有經驗豐富的醫生駐守,所以他們只能在確定總經理的意識清楚後,趕緊把他搬移到擔架上,迅速送往醫院……

  “到底該說你太倒楣,還是太幸運呢?”

  安柏升莫可奈何地看著老友,經過初步的檢查,他只有一些皮肉外傷,看起來應該沒有骨折之類的大問題,不過更詳細的檢查還要等報告出來,在那之前,臧天睿只能乖乖躺在床上扮演好傷患的角色。

  “從沒聽過有人在登高比賽中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偏偏你又沒受什麼重傷,到底算幸運還是算倒楣呢?”安柏升搖頭晃腦地問道。

  “當然是倒楣!我每年都參加比賽,今年還是第一次沒跑完全程。”而且還是被人用擔架抬下來,接著被送上救護車……他越想越覺得丟臉。想到當時的狼狽模樣,臧天睿喪氣極了。

  “不過多少也有點幸運成分在吧?”安柏升笑了笑。“聽說還是韓秘書當機立斷,才沒讓你一直躺在地板上,回頭記得要謝謝人家啊!”

  “女人就是愛大驚小怪,我都說我沒有事,她還硬把我壓在地上不准我亂動,她人呢?該不會是怕被我罵,逃掉了吧?”受傷的男人左看看右瞧瞧,沒好氣地向好友問道。

  自從他被人抬下擔架之後,就沒再看到韓知融的身影了,她不是他的秘書嗎?為什什老闆出事了,秘書卻不在身邊?

  “我去辦住院手續了。”

  剛說人,人就到。韓知融癟著小嘴走了進來,她又不是沒事亂跑,為什麼還要被他誤會啊?這個男人實在很糟糕喔,明明是為了他好,但只要事情不順他的心,好心都會被當作狗屁。

  從高處摔下來,尤其他頭部還有受到撞擊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隨便移動傷者的,她不讓他亂動是為了他妤,他竟還說她大驚小怪?!

  早知道就把他留在樓梯上,在那裏躺一輩子好了!她賭氣似的想著。也不想想他出事的瞬間,她還立刻趕到他身旁耶!這傢伙居然敢這麼說她?!

  “另外,我剛剛也已經通知了董事長及董事長夫人,他們很快就會趕到的。”要不是聯絡的事情有一大堆,她怎麼會搞到現在才出現?

  “你通知他們了?”這真是最糟糕的狀況,爸爸就不用提了,怕只怕媽媽又會大驚小怪,然後拿什麼天有不測風雲之類的鬼話,逼著他去參加更多的相親宴……

  沖喜!一想到這兒,臧天睿的瞼色就更差了。

  “怎麼,不能通知我們嗎?”比臧天睿更加不樂意的女聲響起,眾人回頭,來者正是他們剛剛談論的兩人。

  “董事長、董事長夫人。”

  要不是安柏升率先打招呼,韓知融恐怕還沒這麼快知道,原來這兩人正是臧天睿的父母,同時也是“富傳企業”的董事長及董事長夫人。

  “柏升,你幹嘛這麼見外,叫伯父伯母就好了。”臧母親匿地說道。怎麼說安柏升也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就跟自己的兒子沒兩樣。“這位小姐是……”接著臧家兩老一同轉頭看向一旁默不吭聲的韓知融。

  “她是天睿的秘書,韓知融。今天如果不是她適時的做出緊急處理,恐怕天睿也不會這麼快就被送到醫院檢查。”安柏升微笑的為他們介紹道。

  “董事長、董事長夫人,總經理會摔下樓我也要負大部分的責任,如果不是我撞上他的話,他也不會跌下去,所以這都是我的錯。”她對兩人深深一鞠躬。

  ”少囉嗦,是我先停下腳步,你才會撞上來的,不能算是你的錯。”臧天睿冷冷說道,如果不是他臭著一張臉的話,旁人還真的會以為他在為韓知融說話呢!

  不過臧家兩老根本沒有聽入耳,只見兩個老人家躲到一旁開始咬耳朵!

  “老伴啊,你有沒有聽到,這個漂亮小姐就是天睿的秘書耶。”

  “沒錯沒錯,就是秘書,這麼說來……那些小姐們說的漂亮女孩就是指她囉?呵呵,不錯不錯。”

  兩個老人家悄悄話講得相當起勁,只是他們的音量大了點,整間病房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韓知融現出一臉尷尬,而臧天睿更是滿頭黑線。

  “你們在說什麼漂亮小姐又漂亮妞的?”安柏升饒富興味地湊了過去,難不成有什麼八卦可以聽,他最感興趣了。

  一見到有人想加入討論,臧家兩老也樂得公開!

  “就是我們前陣子幫天睿安排了不少相親,結果這個渾小子居然把人家都氣走了,因為他每次都在相親時,跑到別桌去找一個漂亮小姐,還向大家介紹說這是他的秘書,也是來餐廳相親的。還有,他居然帶著相親的對象跑去跟漂亮小姐並桌呢?而且啊,他們兩個人居然就這麼聊起來,氣得本來跟他相親的小姐乾脆跟對方的男伴聊起來了,聽說他們現在也開始交往。話說回來,你們說這渾小子氣不氣人?”

  “……的確是挺有趣的。”安柏升微微一笑。他都不知道居然還發生過這種事情,這實在太有趣了。

  “不過氣歸氣,我們也很想見見那位漂亮小姐,沒想到今天居然就碰到了。”

  臧家兩老笑得曖昧,本以為那位傳聞中的漂亮小姐該是兒子買通的人,卻沒想到今日一見,兒子還真的有個漂亮能幹的秘書。

  他們還在想說,這小子最近都乖乖去相親!雖然老是把相親對象氣走。但如果兒子真的是為了想追求秘書才去相親的話,那倒未必不可。

  韓知融清楚地感受到兩老對她頗感興趣,這不是她神經過敏,而因為這種感覺也常常發生在她家老爸身上,那種視線就像獵人找到獵物一般,就像她那一大票熱愛作煤的親戚一樣,太熟悉也太可怕了。

  沒有任何遲疑,韓知融知道她必須立刻離開這裏,如果再晚一步的話,只怕她就很難脫身了。

  “不好意思,醫生應該要過來巡視了,我去看看他來了沒有。”說完,她趕緊轉身向外跑。

  見她逃得如此匆忙,倒也沒有人阻止她,只是兩名老人家笑得相當意味深遠,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安柏升,問道:“柏升啊,你剛剛說她叫什麼名字?”

  “韓知融。她差不多是在一個月前進入公司的,而且……”安柏升沖著臧天睿笑了笑,笑得他一陣心驚瞻顫。“她還是天睿親自錄取的呢!”

  “喔,是這樣的嗎?”

  臧天睿已經不敢去看父母的表情相反應了,他完全明瞭現在母親的胃口已經被安柏升吊得高高地。

  “柏升,你剛剛說韓小姐是天睿自己錄取的?”

  收到這個新消息,讓臧家兩老的眼睛為之一亮,他們那個老是罵走女秘書的兒子,這一回居然會主動錄用女秘書,真的是太令人意外了。

  難不成這位韓小姐真是兒子的真命天女……

  “那是誤會、誤會!我以為韓知融是男的才錄取她的。”臧天睿試圖解釋,可是這個時候誰還聽得進他的話啊?

  臧母已是笑得開懷不已,把兒子之前曾對她說的渾話全扔回他臉上。既然知道兒子心有所屬,她這個當媽的,當然會全力支持。

  “兒子啊,既然你有喜歡的女生,怎麼不早點告訴媽媽呢,這樣媽媽也不會逼著你去參加你不喜歡的相親,如果你真的喜歡韓小姐,跟媽媽講一聲,媽媽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臧母說到後來,已經開始幻想著抱孫子的美夢了。

  不能怪她,因為這還是兒子這輩子最最主動接近女人的一回,要是錯過了,可不知還得等上幾年。所以臧母下定決心,只要兒子真的對韓知融有興趣,就算是用綁的,她也會幫兒子把老婆綁上禮堂。

  “媽,你不要亂來,韓秘書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真的只是在那家餐廳偶遇罷了,因為她的家人也希望她趕快結婚,而且我也鼓勵她早點嫁人,所以才會跑去看看她的相親對象都是些什麼人。”

  臧天睿連忙解釋,但他絕對不會告訴他們,每回相親的時候,韓知融的心情會變得比較浮躁,所以常常可以看到她跟上班時不同的擭樣。

  這種事情絕不能讓旁人知道,否則他們一定又會鼓噪一番,然後他跟韓知融就真的準備被送進禮堂了。

  “你就別硬撐了,你的行為哪像是去“看看”人家的相親對象啊,你根本是去破壞人家韓小姐的相親吧……”喊母涼涼地說道。

  別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啊,她可是聽了不少兒子相親對象的抱怨呐!

  “我、我沒有。”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只是“看看”而已,只不過他看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她的相親對象,而是韓知融本人。“明明是柏升喜歡她,幹嘛一直往我身上推?”他氣呼呼的指著安柏升,覺得自己根本定遭受了無妄之災。

  “我?關我什麼事?”安柏升被這句話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他的份,怎麼現在卻推到他身上來了?

  “還說不幹你的事,打一開始你就特別照顧韓秘書,之前我偷偷調走助理時,還是你第一個發現的不是嗎?今天你也拚命阻止她去參加登高大賽,你敢說你對她沒意思嗎?”臧天睿指證歷歷。

  “我當然敢說,你根本搞不清楚她是多麼可貴的秘書人才,如果沒有我在旁邊注意的話,我真的很怕你下出一個禮拜就把人給罵跑了。我對她只是出於同事之誼的關心,你幹嘛講得好像我要追求她似的。”

  安柏升睨了好友一眼,心想這小子是跌倒時腦袋撞傻了嗎?

  “你們兩個不要鬥了,總而言之伯升很照顧韓小姐是事實,但是天睿老是在相親時跑去打擾人家也是事實。我不管你們兩個到底是誰要去追求她,我只想說一句,我和安太太都會非常期待的。”臧母愉快地說道。呵呵,這下有好戲看了。

  “什麼?”

  兩個大男人同聲大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被捲入這一個混亂的局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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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3: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休息兩天之後,臧天睿就順利出院了。

  或許他真的很幸運吧,雖然一部分的外傷看來傷勢嚴重,但實際上都只是一些皮肉之傷,除了右腳的扭傷造成一點小小的不便外,所幸沒有其他會影響生活起居的重大傷勢。

  所以他也沒有乘機休假的打算,而是帶著一身的傷勢繼續工作。

  韓知融對此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默默做著她分內的工作,可是她的心情卻有了此一許改變。如果說自己曾對把臧天睿撞下樓這件事有過一絲愧疚,但在病房外聽到喊天睿跟安柏升的爭執之後,她最後一絲的愧疚感就完全消失了。

  什麼嘛,原來她剛進公司時會那麼辛苦其實都是臧天睿害的,他不但有著嚴重的大男人主義,居然還惡劣到想剝奪她的工作權。

  真的是太過分了!

  看樣子,只讓他摔一跤根本沒法發洩她心中的怒火。這一回她絕對要親自動手,而且要確實達到目的。

  一些皮外傷對皮厚肉粗的男人來說恐怕是不痛不癢,所以最好是來個會分筋錯骨的狀況。是要讓他的手脫臼,還是腳挫傷好呢?韓知融不斷在心中思量著。

  以他目前的傷勢,如果能再加上脫臼的話,似乎是比較嚴重的……

  韓知融想得如此專心,甚至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直到被晾在一旁很久的助理低聲詢問:“韓秘書,還要交代什麼事嗎?”這時,她才回過神來。

  “不、沒、沒什麼事了。”韓知融搖搖頭,努力喚回渙散的精神。

  她幹嘛為了思考如何整人,而搞得自己連上班都上得心神不寧呢?整人還不簡單,只要能接近他的身體,給他幾個“拍拍”或“摸摸”,然後她就可以坐在椅子上,蹺著腳看他跌倒或滑一跤。

  這種程度的小傷痛,她就算閉著眼都能辦到,幹嘛煩惱呢?而且,她也根本不用擔心會被逮著呢,反正臧天睿現在右腳扭傷,也可以推說是因為腳傷而站不穩,導致摔跤等等……這些理由其實也很合理嘛!

  即思即行。拋開心中原本殘餘的一絲疙瘩,韓知融決定馬上付諸行動,誰教臧天睿偏偏惹上她這個愛記仇的女人,皮繃緊一點,他準備好付出代價吧!

  接下來的日子裏,她的報復行動可以說是進行得相當順利,不過才一、兩個禮拜的時間,她就成功地讓那個臭男人的扭傷加劇,而且身上還多了好幾個“洞”。

  且拜他受傷所賜,自己總算能平靜的吃頓相親飯,雖然菜色還是一樣的難以下嚥、相親過程還是一樣無聊,但這對被鬧場鬧了足足一個多月的韓知融面言,卻是相當難得的平靜。

  一想到相親過程中,再也不會有人突然冒出來找她千聊天”、也不用再擔心相親對象可能跟她的老爸嚼舌根,說有個自稱她老闆的人出來搞破壞,能如此悠閒度日,自己應該要感到安心才是。

  只是不知為何,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情居然比之前顯得更加煩躁不安。

  有時候,她甚至會無意識地看看左右,想知道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今天又會從哪里冒出來?但是也很快就發現這個舉動根本是無意義的,因為她把他弄得遍體鱗傷,除了工作以外,他根本不可能出門見人。但是,她的目光就是會下意識地梭巡著他的身影……

  韓知融煩悶地以手支額,想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她還在愧疚把他弄傷的這件事嗎?韓知融歎了口氣,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好煩、好煩、好煩喔……”

  她煩躁得幾乎連辦公桌椅都坐不住了,臧天睿是她的什麼人?只是她的老闆罷了,為什麼她會為一個與自己只有雇傭關係的臭男人心煩意亂呢?韓知融越想越煩,腦中的冷靜與理智亦一點一滴地消失。

  反正這男人就是惹人厭嘛!乾脆就多整整他,好為自己出一口惡氣,如果光是跌倒摔跤、撞出幾個傷還是無法讓她消火的話,那乾脆把他的手弄脫臼吧……韓知融很認真地想著這個計畫的可行性。

  要把一個人的手弄到脫臼,沒有確實的身體接觸是絕對辦不到的,以前的惡整行動她大多都可以做到不留一絲痕跡,唯獨脫臼這件事絕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發生,所以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呢?

  韓知融在腦中反覆模擬各種可能的狀況,偶爾也會伸出手憑空動作,假想自己正在實行計畫。幸好現在是午休時間,臧天睿和助理都外出用餐去了,否則她這麼奇怪的舉動如果被人看見,他們一定會以為她瘋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模擬過多,還是自己的想像力當真如此豐富,她還真的看到一條屬於男性的精壯手臂出現在她眼前,於是她想也不想地,伸出雙手捉住那條手臂,握緊、用力、將它往辦公桌的桌沿一撞——只要找出正確的施力點,以及堅硬的擊點,整個動作就像折斷筷子一樣簡單。

  然而,她卻清楚地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響,以及一個淒厲的慘叫聲。慘叫聲?韓知融眨眨眼,怎麼會有慘叫聲出現呢?

  “韓秘書……你在做什麼……”

  像是隱忍著萬般痛苦,韓知融非常非常熟悉的男聲就在她頭頂上響起,韓知融呆呆地抬頭,正好看到臧天睿面孔扭曲地瞪著她。

  “總、總經理?”女人嚇了一大跳,她看著他,再瞪視他那只以不自然模樣扭曲的右臂……

  “怎、怎麼會這樣……我還沒打算正式動手耶!”

  “沒打算正式動手?言下之意你是真的想折斷我的手囉?”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完全不敢相信那個漂亮又溫馴的小秘書,居然在心中想著要折斷他的手!雖然她現在已經成功了。

  “呃……我先幫你叫救護車。”韓知融尷尬地看了看喊天睿的右手,決定先叫救護車以逃避接下來的追問。

  “也對,你先叫好救護車,等我的手“接回去”之後,我們再好好“談談”。”陰沈著一張臉,他如是說道。

  不、不要這樣啦……韓知融哭喪著瞼,卻明白已經無法挽回事實了。

  最近所有人都覺得總經理的運氣似乎非常不好,之前的登高大賽,他不但從樓梯上摔下來,甚至還扭傷右腳,到後來三不五時就滑倒跌跤,導致傷勢不斷加重,到了現在,居然連右手都骨折了……他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差。

  做人嘛,有失必有得。總經理雖然傷痛不斷,但他的那位美人秘書就時時刻刻跟在身旁,為他把所有的事情打理得好好的,幾乎沒有他親自動手的必要,不但清閒得很也享盡豔福,這樣一來,總經理受傷似乎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幸運嘛,說到底,我才是那個最倒楣的人。”

  韓知融在公司內來去忙碌時,不時就會聽到這類的流言蜚語,雖然有不少人認為她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乘機飛上枝頭做鳳凰,但有誰能知道她心中的痛苦呢?

  被人呼來喝去的感覺可是非常不好受的!

  “韓秘書,你在嘟囔些什麼?”

  “沒有,我什麼也沒說。”聽到臧天睿的呼喚,韓知融連忙回過神,然後非常心不甘情不願地堆起一臉笑容。“總經理,有什麼事嗎?”

  “唔……我要喝咖啡。”他舉了舉手中的茶杯,杯中茶水是韓知融在五分鐘前才替他泡好的,裏頭還有將近三分之二的茶水沒喝掉。

  她死死瞪著那根本沒喝掉多少的茶,心裏很清楚這可惡的大老闆是想要故意整整她,支使她東奔西跑。怎麼,看她為他忙東忙西很有趣嗎?

  只可惜被人握住了把柄,韓知融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誰教她是他所有傷痛的始作俑者呢?如果她沒把他的手折斷、沒有害他跌倒加重腿傷、沒有把他絆倒害他去撞牆……如果……如果……

  說來說去,如果一開始她沒有來“富傳企業”應徵、沒有認識臧天睿這個男人的話,現在自己怎麼會走到這麼悲慘的地步?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雖然表面上風光,可實際上她根本與小女傭無異。

  “韓秘書,你是不是在偷偷講我的壞話?”

  韓知融被他嚇到,這男人是有通天眼不成?她只不過是在心底抱怨兩句,他就馬上發現到了。

  但表面上韓知融仍是力持鎮定。“我沒有說話啊,大概是總經理聽錯了吧!”說什麼都不能承認,萬一她承認了,罪狀豈不是要再增加一條?自己才沒這麼傻呢!

  只是折斷他一隻手,她就已經被他當奴隸使喚,如果再多幾條罪證,她這輩子不就得全押給他了……

  “韓秘書,你最近變得好無趣。”瞧了韓知融一眼,臧天書突然如此說道。

  “無趣?”她平板地重覆他的話,拜託!被人當成奴隸使喚,她還能有趣得起來嗎?

  “對啊,你最近連相親宴也不去了,是你爸爸突然轉了性嗎?他不再逼你嫁人了?”

  “怎麼可能,只是我爸爸看我最近很忙,根本沒空去相親,所以才沒再安排,否則的話,我怎麼可能過這麼久的好日子?”

  韓知融暗暗瞪了臧天睿一眼,這傢伙就是讓她“很忙”的主因。

  幸好老爸以為她是公司有重要工作,否則若讓他知道她每天都是在一個男人身邊跑來跑去,做的卻淨是些與工作無關的雜事,老爸肯定又要誤會了。

  “這麼說來,你很閑囉?”

  “怎麼可能清閒嘛!你已經占去我大半的時間,我的私生活根本沒多少自由可言。”說到這個,韓知融的火氣就忍不住又竄了上來!一天上班八小時,午餐時間也賠給他了,下班後再磨磨蹭贈幾個鐘頭,然後一整天就過去了。

  韓知融真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奴隸生涯居然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月。

  “你應該也過膩了這種被我使喚來、使喚去的日子吧?”

  他好聽輕柔的嗓音就像是惡魔的甜美誘惑,韓知融瞪著他,不明了他究竟想做什麼,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等待,等待看臧天睿到底會給她什麼樣的懲罰。因為憑她對他的瞭解,以及歷任秘書在專用資料室裏留下的那些小紙條,很明顯的,臧天睿絕不是那種吃了虧還會默默隱忍的人,他是那種會還以三倍顏色,順便奉上十倍利息的男人。

  當她把他手臂折斷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等待,等待看他會採取什麼樣的報復行動,卻沒想到他居然是把自己當成奴隸來使喚……

  他終於要露出真面目了嗎?

  “這樣吧……你來假扮我的女朋友,先通過我父母那一關,如果你同意的話,折斷我手臂的這件事我就不追究,如何?”喊天睿舉起手中熱騰騰的咖啡問道。

  “而且你也可以擋下一堆無聊的相親,這樣不是一舉兩得?”

  韓知融死死瞪著他,像是看到一個三頭六臂的怪物。這真是非常誘人的提議,但她心裏就是覺得不踏實,扮成男女朋友對自己真的有好處嗎?

  排除掉不甚熟悉的臧家不談,她的家人!尤其是她老爸,如果聽說她有了男明友,很可能會開始起哄著叫他們趕快結婚,這麼一來她的麻煩豈不是更大了?

  “我覺得這個提議不妥。因為我們的家人一直在催促我們結婚,如果真的以男女明友身分自居,很可能會被他們逼上禮堂,這麼一來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她直接將心中的疑問說出。

  “我現在可是傷患,別忘了,斷掉的手臂如果不好好休養幾個月的話,是絕對無法完全復原的,就算我們的家人想催婚,也得看看我的傷勢恢復得怎樣,所以拖個一年半載絕對沒有問題。”

  固定手臂至少就需要一兩個月,更別提還要讓斷骨重新長回去,要恢復原有的機能更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說短期內他們根本不用擔心結婚的事。

  “只要我們彼此推說是對方還不想結婚,就算我們的父母再著急,總不能拿把刀子架在我們脖子上,逼我們進禮堂吧?”

  糟糕,她好像有點被說服了……不過光這樣還是不行吧!

  “就算能拖個半年一年的又如何?總有一天事情會被拆穿的,畢竟我們並不是真正的情侶啊。難道我們能逃一輩子嗎?”她可不認為事情會這麼簡單就結束。

  “其實你只是討厭相親吧?”

  臧天睿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韓知融瞬間啞口無言。

  “你並不是抱持獨身主義的人。我也是,所以我跟你才會這麼厭惡相親。我們合作,只是為了要替彼此多爭取些時間,如果說在我們假扮情侶的期間,遇上了真心喜歡的人,合作的關係自然就會解除,我絕對不會綁住你不放的。”男人說得情真意摯,沒有一絲虛假。

  聞言,韓知融的眸子卻黯了一下,她的心有點痛……至於為什麼,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說真的,你為什麼要逃避相親?”

  為了加強對彼此的認識,兩個人決定好好閒聊一番,不然一對情侶對彼此的事情完全不熟悉……這樣像話嗎?

  所以,他們才有了以下的對話!

  “大概是因為我討厭自己的未來被別人安排得好好的。相親的對象是被他人挑選出來的,不是我自己選的,當然也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逃避相親的同時,也是在逃避被人安排好的未來。”韓知融搖搖食指,如是說道。

  “你也是這樣的吧,對方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就是不對你的味,相親麻煩就算了,回頭還得拚命想拒絕的理由、挑對方毛病,搞得自己活像“澳客”,再不然就像是吃了霸王餐然後不付錢的傢伙。”

  她擺擺手,毫不在意地詆毀自己的形象。反正她溫柔可人的模樣早在折斷臧天睿手臂的那一刻就沒了,所以現在的她,也樂得以真面目對待他。

  澳客?吃霸王餐?聽到這種舉例,臧天睿忍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哈……你似乎還是太過溫柔,要拒絕人家卻還要考慮到別人的心情,太累人了。像我不要就是一句話,什麼理由不理由的就由旁人去煩惱,反正我只需要相親時你來露個面就好了,雖然挺麻煩的,但至少可以暫時換來我的耳根清靜。”

  臧天睿說得毫不在乎。“要不是我媽總是哭哭啼啼的威脅我,我也是連相親都懶得去呢!”

  每次看著母親用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幾招,他就會很懷疑母親當年真的是商場上的風雲人物嗎?該不會是大家都弄錯了吧?

  “伯母也是熱衷相親的人嗎?”韓知融好生訝異地問道。哇哇哇,那一定跟她家那票親戚長輩很合得來。

  “何止是熱衷,自從我的堂兄弟一個個結婚生子後,她就用盡手段逼著我去相親,尤其是眼淚攻勢從沒停過,我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偏偏她是我媽,就算我再不樂意也非屈服不可。”

  “喔,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孝子。”這似乎也能解釋,為什麼他不信任女人的工作能力,認為女人只是滿腦子淚水的生物。“感覺上伯母似乎會跟我的親戚長輩很合得來。”光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惜大量出賣淚水的行動,就絕對合格了。

  “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原因?明明討厭吃相親飯,卻又聽從你爸的安排,每天都去和男人相親呢?”如果她想避的話,是絕對可以避得掉的。既然如此,何必天天去吃麟園那麼難吃的飯菜?

  “因為我家有很多長輩都喜歡幫人作媒,對他們來說,女孩子最晚最晚在二十五歲以前絕對要嫁出門,否則他們會覺得自己的作媒能力受人質疑,至於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恐怕就得問問他們是怎麼想的。”韓知融擺擺手,無可奈何。

  “既然不喜歡的話,為什麼不拒絕呢?”臧天睿越聽越不解了。

  “因為只是拒絕並沒有用,如果沒有辦法提出足以說服他們的理由,只會換來更多的相親,以及更多逼婚的手段,所以我和一群不想相親結婚的小輩們組成了“拒婚俱樂部”,彼此交換心得,討論各自的作戰計畫。而我,就是靠著這個淑女外表唬過我老爸,我讓他相信我其實是他的乖女兒,相親之所以不會成功,全是相親對象不好,所以我才會一直沒結婚。不是我在自誇喔,我的戲一向演得很好,這麼多年來,我老爸一直被我騙得死死的,完全沒懷疑這一切其實都是我暗中搞鬼。”說到這個,眼前的女人可得意啦!

  “拒婚俱樂部?”臧天睿感到很好奇。

  到底是什麼樣的家族,拒婚相親的人數居然多到可以組個俱樂部?難道她們家的長輩都沒有意見嗎?

  不說別人了,如果他的母親知道他加入什麼“拒婚俱樂部”的話,肯定又會發飆,到時他就真的不得安寧了。那些人是怎麼辦到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我媽的娘家遠在台南,老家的親戚大多都住在附近,加上鄉下地方平時沒什麼娛樂,結果這些長輩就把我們這些小輩的婚事當成他們唯一的消遣,女孩子過了十八歲就開始相親,二十五歲以前非得嫁出去不可。我現在就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期限,所以我老爸才會狗急跳牆的逼著我每天去麟園吃相親飯。上次你在娃娃屋遇到我時,正好我們俱樂部的聚會才剛結束,如果你早一點到的話,說不定還能跟我們一起討論喔。”韓知融笑笑地說道。她突然發現,今天的談話好像是她第一次,與他像個朋友似的說說笑笑。

  “什麼話,我一個大男人坐在娃娃屋跟你們討論這種東西,未免太過奇怪,而且裏頭又沒有男生。”

  那種娃娃屋的佈置、設計都是臧天睿最最無法忍受的,而且上次雖然沒看到與會者,但臧天睿敢打睹,這個什麼“拒婚俱樂部”肯定沒有男性成員。

  “別這麼說嘛,其實我們也有男會員啊,雖然人數比較少,但你還是可以跟他們交換心得。”韓知融討好似的說道,他該不會當他們俱樂部只收女生吧?

  “為什麼男生比較少?”如果韓知融說的催婚事蹟是真的,那麼不分男女應該都是受害者吧!

  “因為男生有傳宗接代的自覺,而且在我們家族裏,男生的自由期限比我們女生還要長。”她笑嘻嘻地說道。其實原因說穿了也很簡單啊!

  臧天睿看著表情輕鬆的韓知融,突然覺得她看起來有些陌生。

  “……韓秘書,我覺得你好像有些變了。”以前那個冷靜得幾乎過了火的韓秘書,就好像是從未存在過似的,留下的是眼前這個神采奕奕,會和人嘻笑怒駡的可愛小女人。

  這可愛的模樣,其實在被他搗亂的相親宴上,他就已經見到過好幾次了。

  熟悉卻又陌生、像是未曾相識卻又隱約可尋的性格及表情,揉合成一個全新的韓知融,讓臧天睿面對她時有些不知所措。

  “我沒有變,只是我以前把真正的自己藏起來罷了。”她發現只要她裝乖,自家老爸就會很容易被欺哄。所以打從十來歲起,她就已經習慣在人前裝出一派淑女的模樣,讓眾人誤認為她是乖孩子,是一個不可能說謊的乖孩子。

  這麼多年來老爸也真的被她騙得一楞一楞地,家裏只有老媽及小妹瞭解她的真實性格,而在外頭,也因為擔心言行不一可能導致的問題,她選擇一直戴上淑女的面具,除了“拒婚俱樂部”的成員會看到她真實的一面外,現在就只有臧天睿知道她有著與柔順截然不同的性格了。

  雖然因為那起意外,害得她被抓著了把柄,但也讓他們兩人意外成了命運共同體。她從未有過這種與人休戚與共的感覺,尤其對方還是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臧天睿,這更讓韓知融覺得倍感新奇。

  “這樣裝你不嫌累嗎?”這已經不能算是說謊了,根本就是在演出另外一個人的角色,為了逃避相親,這麼辛苦值得嗎?

  “自由比什麼都重要,只要我能夠衝破這一關,讓我能夠選擇後半生的自由生活,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你也不喜歡過被人指揮的日子吧?只要我過了二十五歲,他們自然就會放棄的,到時候我就可以隨著我個人的喜好選擇我想過的生活、選擇我想愛的人,短短七年的不自由換來往後數十午的自由自在,我覺得很划算。”

  “選擇想愛的人?難道你現在有喜歡的人?”臧天睿楞了下,他從沒想過她心目中已經有喜歡的對象,莫非他們的合作關係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要結束了?

  一想到這點,臧天睿突然覺得心情浮動。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韓知融的笑容僵在瞼上,最後她悶悶地別過頭去,他怎麼好意思間自己這種問題?他們的關係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嗎?

  “因為……如果你已經有喜歡的人,那我們的計畫……”幾乎沒見過韓知融如此明確的抗拒,這令臧天睿有些難以反應。

  “反正有沒有這個人都不會影響我們的計畫。”見他還有話要說,韓知融又搶先一步道:“你放心好了,約定好的事情我不會食言的,半年之內,就算有這個人出現,我也會暫時不理他的。”韓知融幾近賭氣地說著:“總而言之,我才不要遵照家族裏的“二十五歲前一定耍出嫁”的規定。絕不!”

  聽到她的承諾,臧天睿突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苦笑著隨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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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4: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我突然覺得壓力好大喔……”在結束了與臧家兩老的會面之後,韓知融幾乎是搖搖晃晃地,在臧天睿的扶持下才能勉強走出臧家。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但是實際感受臧家兩老的熱情時,她還是有種招架不住的感覺。會面的狀況可以說是順利至極,畢竟之前他們就已經誤會自己跟臧天睿之間必然有些曖昧,而今天的會面不過是證實了這一點。

  即便如此,對韓知融來說,他們的熱情對待依舊教她大喊吃不消。

  “我們真的要繼續假裝下去嗎?光是今晚我就覺得好累,再來幾次,我肯定受不了。”小女人苦著一張小瞼問道。

  雖然早就習慣了在人前裝淑女,但是像這樣假扮女朋友的事,對她面言是頭一遭,韓知融從沒想過,原來說謊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

  既要裝成親匿的情人,又怕做得太過火反而失真,要考量的細節既多且雜,累得韓知融幾乎撐不下去,差點中場就大喊:“我不玩了!”

  “事到如今你還在說些什麼啊,戲已經開鑼了,就算再怎麼不甘願也得演到最後一秒鐘,你跟我都沒有選擇的餘地。”臧天睿頓了下,看著韓知融疲倦的容顏,又殷殷說道:“除非你趕快找到男朋友,否則的話我們就得一直演下去。”

  她微微眯起眼,看不出眼前的人說這話時到底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你是說真的嗎?”她逼近他一步。“只要我找到男朋友,你就會無條件放我走?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問題又該怎麼辦?”哪有人剛合作就在談解散的?

  這時韓知融已經完全忘了是她自己先開始抱怨的。

  她只覺得憤怒,明明一開始就是他提議要合作的,為什麼事到如今他又這麼輕易地說要放棄,浪費別人的時間及精力是這麼有趣的事嗎?而且,如果就此放棄,麻煩不就更大了?他要怎麼跟父母解釋才剛帶回家的女友為什麼突然分手?她的立場又該怎麼辦?她還能繼續做他的秘書嗎?

  “我們的約定不就是如此?”

  他說得瀟灑,而她只是默默瞅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欲離開。臧天睿自己也是傷患,當然不可能開車送她回家,所以不遠處有一輛臧家的私家轎車正等著送她回去。

  “知融。”他喊著,試圖留住她的腳步。

  韓知融微微一楞,雖然為了假扮情侶,今晚在他父母面前,他不知喊了多少次她的名,但在私下他總是喊她韓秘書,一時之間,自己居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做、做什麼?”感覺好奇怪,在這一刻她居然有種莫名的羞澀感。

  她在害羞個什麼勁啊?他明明只是喊了她的名字啊!她幹嘛像個純情的高中女生,含羞帶怯地等待著喜歡的人對她說話咧?

  就算是現在的高中女生也不來這套了吧?

  “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除了今天的會面之外,我們還有另一場。”臧天睿以指支著下頷,涼涼地說道。

  “什麼另一場會面?”他面前的女人完全呆掉了。

  “我之前忘了嘛,除了我的父母想要見你之外,一些親戚朋友也想看看你。”他微笑著,欣賞著韓知融不斷變化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每次看到她大受動搖的表情,總是很難讓人聯想到她工作時正
  經八百的模樣,也難怪自己會想盡辦法,為的就是想多看看她的各種反應。

  “一些親戚朋友?”韓知融啞著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嗯,只是一些人而已,你大可放鬆心情來參加。”他笑著安撫她,強調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家庭聚會。

  “一些人?”她還是懷疑地盯著他。

  “恩,你放心吧。”臧天睿笑得好無辜,完全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乖乖參加的。”誰教她現在是他的假女友呢?正因為是假的,所以才更要想辦法讓大家都相信她是真的啊!

  “到時要穿的衣服我會幫你準備的,你只要人準時出席就行了。”

  “啊?”她又狐疑地看著他,不瞭解為什麼還要特別準備衣服呢?不是只要簡單見見面就好了?難道……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家休息吧!”臧天睿沒給她提問的機會,直接將她整個人塞進車裏,然後讓司機立刻開車走人。

  之後的兩、三天裏,公司的工作也忙成一團,讓韓知融根本無暇提問,等到她發現狀況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

  “你騙人!你根本沒說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大感受騙地嚷嚷道。

  這太荒謬了,不是只要去騙兩家的父母就好了嗎?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天啊,她可不可以告他詐欺?

  之前他明明只說這是個“小小的”家庭聚會,但現在她看到的可不是如此呐。

  “知融,今天的宴會人數真的算少了,只能勉強算是個家庭眾會。”臧天睿苦笑著,對門內的人兒努力說話。

  臧天睿從沒想過他居然會有站在門板前、對門內的人說話的一天,那情景活像門裏的是他正在鬧彆扭的小情人,而他則得努力把情人哄出門。

  就算他們是假扮的一對情侶,但這未免也太過真實了吧……

  雖然他的確是故意誤導她,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向沉穩冷靜的韓秘書,在看到宴會場地後就驚得瞼色大變。

  本以為她在驚嚇過度後就算了,卻沒料到他的小秘書竟趁著換裝的空檔,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怎麼也不肯出來,這讓本來想整人的他,反而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臧天睿狠狠地瞪著躲在一旁偷看的仆傭們,冷峻的目光把他們嚇得落荒而逃,但他依然站住門板前,繼續那無用的哄騙。

  這下可好了,他已經可以猜想得到宴會上將會流傳哪些閒言閒語了。

  其中最大的一條,肯定是他還沒結婚,就成了妻管嚴。

  唉,早知道整她會有這種下場,他就不該這麼做了。但事已至此,臧天睿只能望著門板興歎,卻拿門內的美人兒全無辦法。

  “兩百個人參加的宴會哪能算是普通的家庭聚會啊?”

  不是她沒膽,而是光瞧外頭的佈置、裝潢,說這是家庭聚會……誰相信啊?這樣的場面,至少能夠容納百來個人啊……

  在臧家父母面前假扮情侶就已經讓她緊張得要命,如今還要她在這麼多人面前演戲,臧天睿會不會太高估她了……至少她自己就沒那麼多信心。

  “放心,你只要負責裝乖、微笑,像平常一樣擺出淑女的模樣,所有的問題一概由我回答,你只需要笑咪咪的把問題丟給我就行了,不用擔心啦!”

  這男人說得一派理所當然,韓知融倒是聽得一楞一楞的。

  這算什麼?裝乖、微笑、當淑女……她覺得自己好像成了裝飾用的洋娃娃,因為她根本沒有開門的必要,所有的問題都交由他來回答就好了。

  聽起來是很輕鬆啦,但再仔細一想,所謂的女友,不就變得像是附屬品一樣?

  她皺了皺細細的柳眉,赫然驚覺臧天睿的沙文主義恐怕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搞不好他整個家族的男性全是沙文主義者吧?

  所以他才會把這種事看得如此理所當然……不過,現在她也只能慶倖他們有這樣的思考模式,否則她要怎麼去面對上百個人呢?

  “如何?你現在願意出來了嗎?”他再次敲敲房門,想把她哄出來。

  “……我知道了。”說得不甘不願的,然後她便慢慢推開房門,與臧天睿正式打了個照面。

  雖然喊天睿一再強調這不過是家庭眾會,但是當她最初被帶進這個房間準備更衣時,她就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瞧瞧她身上的禮服、瞧瞧那腳下的高跟鞋、還有身上的鑽煉、再瞧瞧她一頭長髮被專人打理成一個小小的髮髻,上頭所使用的髮飾怎麼看都不便宜……這種情況下她能不壓力大嗎?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女人難得一見的慌張神情,不由得又笑問道:“你居然會緊張成這樣,這情況真是太少見了。”

  雖然之前吃了那麼多回的閉門羹,但每次一見到她又慌又亂,擰著細細眉頭,活像隨時會哭出來的委屈模樣,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對她生氣。

  “我才不是為了場面的事情而緊張,你知道我全身上下的行頭要多少錢嗎?三百萬……而且這只是配件部分的價錢,天知道總共算起來會不會破五百萬。”韓知融小心翼翼地走出門,就連呼吸都特別小心,深怕她的動作太大,頭上的鑽飾會不小心掉落,如果隨便掉了一隻,搞不好她就要做上一整年的白工了。

  從為她梳妝打扮的仆傭口中聽到這些東西的價值後,韓知融就完全僵化掉了。

  “別這麼緊張,東西掉了就算了,不過是幾個鑽石夾子罷了,你果然還是女孩子,居然會為了這種小東西而緊張,真不像你。”臧天睿笑著攬過她準備下樓。

  實在是太稀奇了,平時面對工作總是冷靜自持、條理分明的韓知融,在遇上這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兒時,卻又完全恢復了她的女性本色。

  既在意這些東西的價值、又擔心會一個不小心把它弄壞,反而忘了所謂的首飾,不過是為了點綴人才存在的,如果只是一心在意會不會把東西弄丟、弄壞,未免太浪費了這些東西製造出來的用途吧!

  今晚她所穿的禮服,是母親硬拖著他去挑選的,所以臧天睿早就知道禮服是何款式,但縱使他已經看過禮服了,卻怎麼也無法想像她穿上禮眼後的模樣。

  黑綢的色澤將她瑩白的肌膚襯得更加雪白動人,削肩的設計裸露出她白嫩的雙臂,左臂套上一隻銀制的鏤花臂環,右腕則掛著一條碎鑽手煉,曲線動人的腰肢上還環著一條銀制鑲鑽的腰煉,每當她輕移蓮步,腰煉上的垂穗就會閃耀一片光采。

  韓知融的打扮風格向來素雅,本以為她可能不太適合做華麗的妝扮,但如今一瞧,臧天睿知道自己根本就大錯特錯。

  素雅的她當然美麗,但盛裝打扮後的她,又更帶了幾分難得一見的媚態,換作任何男人,身邊若能帶著這樣的美人出臨宴會,絕對是極有面子的。

  臧天睿自然也不例外。

  他就像獻寶似的摟著她四處閑晃,不時與親友們隨口閒聊,完全達到今晚宴會的目的,韓知融大概是被環境帶來的氣氛所影響,她只是戰戰兢兢地隨著臧天睿的步伐移動,完全沒注意到此刻的她與臧天書貼得極近,兩人間或不時交換喁喁私語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戀人。

  臧天睿說得沒錯,在這個聚會裏,她幾乎沒有開口的必要。

  大部分的問題臧天睿都會搶先代她回答,她真的只要像個完美的洋娃娃,站在他身旁,微笑再微笑就行了。只是光這麼微笑著,仍是讓韓知融感到疲憊不已。

  雖然她對外總是帶著淑女的面具,但今晚她還有不同的任務,就是必須同時扮演臧天睿的女友,壓力之大,事實上,她覺得自己肩上的壓力根本是一口氣重了好幾倍。

  之前與臧家父母見面時,她只要應付兩個人,但現在她要面對的卻是上百雙眼睛,他們都在評量著她,教她怎麼能不緊張?

  “你累了吧?我們先到後面去休息。”臧大睿瞧出她臉上明顯的疲態,於是他乾脆放下滿室的客人,攬著韓知融就往休息室內走去。

  若是平時他這樣對待客人,早就被母親碎念不已了,但是今天不同,因為臧天睿現在懷中擁著的人是他親口承認的女朋友。

  看到兒子對女朋友如此關懷,臧母高興的小得了,完全將他們的交往關係信以為真。

  “一定是因為天睿受傷時,受到韓小姐無微不至的照顧,所以現在就產生感情了吧!”身為母親的她萬分開心地拉著丈夫說道。好不容易等到兒子的感情開花結果,她這個做媽的真是開心極了。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安柏升突然現身在臧家夫妻身旁,身為臧天睿的好友,他來參加這場眾會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時在公司公私分明的臧天睿居然會跟自己的秘書交往。

  最讓他感到訝異的是,那兩人在公司裏完全看不出一點端倪,就這麼毫無預警地宣佈交往,這與喊天睿的個性簡直是大大的衝突。

  可是看到伯父、伯母如此高興,安柏升也不敢貿然提出自己的疑問,就怕掃了眾人的興。而且他自己也很看好這兩人,如果是順其自然的在一起,那也沒什麼不好的……安柏升在心中如此想著。

  “你還好吧?有沒有比較習慣一點?”雖然遠離人群,但韓知融的臉色依然不大好,他為她敞開了休息室裏的窗戶,趕走一室的悶熱,沁涼的夜風徐徐吹入。

  “好多了,為什麼這麼悶熱的場地,大家卻好像沒有感覺似的?”韓知融吸了一口涼涼的新鮮空氣,覺得腦袋清醒多了。

  “悶嗎?我不覺得,可能是習慣了吧。”他走到她坐的椅子前端詳著美人,雖然她臉上有化妝品的遮擋,但是仍遮掩不了她眼底的疲態,想也沒想地,他以手背輕撫過她的臉頰,因她偏低的體溫而驀然心驚。“你在冒冷汗嗎?”

  “沒有啊,我天生體溫低。”她搖搖頭,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呆了。

  他他他……他幹嘛突然摸她的臉?就算自己臉色再差,他也用不著這麼親熱吧?而且,有人會這樣做的嗎?

  太過親匿的動作,讓她一時之間有些措手不及,然後她意識到,一整晚下來他們根本像連體嬰似的完全分不開。天啊,為什麼這種事情她現在才突然驚覺到呢?

  韓知融將臉埋在雙掌中,羞得幾乎要抬不起頭來。

  但這個動作反匝讓男人誤以為她的身體不舒服。

  “知融,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看醫生?”底下的賓客當中有人剛好是醫師出身,需要看診的話相當方便。

  “……我沒事,只是覺得腦袋有些混亂……”韓知融沒有抬頭,只是保持原本的姿勢不斷搖頭,為了這種原因就去把醫生請來,被人知道肯定會被笑死的。

  “如果不舒服的話就要立刻告訴我,知道了嗎?”

  “恩。”她順從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在休息好一陣子之後,她完全確定自己瞼上的表情沒有那麼僵硬了,這才抬頭向他掃一眼。

  “我沒事了,我們回會場吧,畢竟我們是今晚的男女主角,離席太久會被人說閒話的。”說真的,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不想離開這張舒適的椅子,不過在任務完成之前,她實在無法安心休息。

  “你看起來還是很疲倦,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嗎?”他嚴肅的擰著眉頭,直覺她的瞼色還很難看,甚至隱隱透出慘白,瞧瞧,她才要站起身,身體就晃了一下,這麼糟糕的狀況還要硬撐,她簡直不懂得照顧自己。

  “別忘了今晚的主角是我們兩個。”韓知融輕輕一笑,戴上了她的淑女面具,才打算起身拉著臧天睿重新加入外面的派對,臧天睿卻突然喊了一聲痛。

  “怎、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喊痛?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檢視起臧天睿的全身,他看起來沒有外傷,也不像哪里撞到啦。

  “我的手好痛。”他面無表情地道。

  “手痛?”女人狐疑地瞪著他的手臂,完全不記得剛剛他的手是否有受過任何嚴重的碰撞,否則他怎麼會突然喊痛。

  “沒錯,我的手在痛,所以我們再休息一下,等我手不痛了再出去。”臧天睿臉不紅、氣不喘地繼續扯謊。

  “那我們再休息一下吧!”韓知融當然看得出這男人在說謊,但一想到他是在關心她,就怎麼也無法戳破他這顯而易見的謊話。

  “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為什麼你的名字叫做知融”?”他停頓了下,終於說出當初錄取她時,只能看履歷卻無法看照片挑人的烏龍事件。“我本來以為韓知融這個名字這麼男性化,所以一定是個男人,怎知道居然是女孩子的名字,為此我還真嚇了一大跳。”

  他的確很訝異,所以剛開始時,才會不分青紅皂白,一心想把她趕走。

  “會很男性化嗎?”韓知融歪著頭,滿臉不解。“知融是取自“知雪方融”的意思,也就是代表春天即將到來。”

  “知雪方融?”好典雅的由來,跟她的形象還真符合。

  “是啊,這名字還是我老爸翻遍了古籍經典才取出來的,我小的時候,他就一直告訴我這個名字很可愛,而且也代表著未來的希望無窮,所以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名字像男生。”知雪方融,多好聽呐!

  “知雪方融嗎?的確很好聽。”在瞭解了這名字的含義後,果真帶給他很不一樣的感受。“知雪方融……”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這麼反反覆覆地念著,韓知融臉上只覺得一陣臊熱,尤其是臧天睿的嗓音低醇動聽,自己的名字被他這麼一喊,就像是情人的耳語似的,更讓她渾身不自在:心底愈加騷動不已。

  “我休息夠了。”她倏地站起身,決定先跑再說,若再繼續待在這兒,她可能會開始出現奇怪的妄想,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知融?”他很吃驚地看著她。她不再多休息一下嗎?

  “再不走,宴會都要結束了,那我今天的辛苦豈不是都白費了。”韓知融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臧天睿的手就走。

  直到重新加人人群之中,她心底的騷動才漸漸平息下來。

  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力太大,果然還是不要跟他獨處的好,否則她老會想一些有的沒的,搞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

  “那不是天睿嗎?你這小子剛剛躲到哪里去了?”

  不遠處傳來熱情的招呼聲,韓知融看了看那群跟喊天睿年紀相仿的男人,也從臧天睿臉上讀到相同的熱絡。果不其然,下一秒鐘臧天睿就挽著她走向他們了。

  “剛剛知融覺得不大舒服,我帶她去休息一下,畢竟她不習慣這種環境。”臧天睿解釋自己方才的行蹤,卻換來同伴們的大聲訕笑!

  “我的天啊,天睿你真的被逮住了嗎?”

  “帶女人去休息?你們有誰曾見過這小子對女人這麼溫柔體貼?”

  “當然沒見過,天睿已經完蛋了。”

  “我們的男子漢已經變成繞指柔囉,完蛋了、完蛋了。”

  “下次見面該不會是在他的結婚典禮上啊?”

  “天睿,你不是說不到三十五歲,你不結婚的嗎?”

  “你們這群人笑夠了沒啊?”臧天睿可沒這麼好脾氣一路任人嘲諷到底,當場就臉色不豫地制止他們的訕笑。“誰說我已經被逮到的?又不是古代人,交往不等於要立刻結婚吧?再說,我還沒打算要改變現狀,還是老樣子,不到三十五歲我是不會結婚的。”

  “喔?可是人家小姐願意嗎?”馬上有人出面吐槽。等他滿三十五歲至少還要等個五、六年,有哪個女人願意消耗自己的青春?

  “如果她受不了的話,我們就立刻分手。”他說得很闊氣,完全忘了韓知融就在自己身邊。

  “韓小姐,你怎麼說呢?”壞心眼的男人們目光全朝她射了過來,仿彿等著看一場好戲。

  “我沒有什麼意見。”韓知融微笑,繼續扮演好她的洋娃娃角色。

  誰都看不出來,在她平靜的外表之下,正燃燒著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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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02:04: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鈴鈴鈴……”

  內線電話鈴聲響起,韓知融疑惑地放下工作,接起話筒。

  這支電話是與一樓接待大廳直接相通的,一旦有訪客到來,都會經由這支內線電話通知,但今天並沒有預定的訪客,為什麼接待處會打電話來呢?

  然而一接通電話,來訪者的身分倒是讓韓知融大吃一驚,立刻通知臧天睿。

  “總經理,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來訪,他們現在已經在搭乘直達電梯,很快就會到達了。”為什麼他們會突然來訪呢?韓知融心中大感疑惑。

  在這裏工作幾個月下來,她知道臧父雖然還掛著董事長的名義,但實際上已經有好幾年不曾過問公司內的事務,甚至也不再踏進公司一步,所有的決策都交由臧天睿決定,也就是說,根本沒有公事能勞動董事長親自踏進公司,更別提還和董事長夫人一同出現。

  “爸媽他們來了?他們有說來做什麼嗎?”聽聞消息,臧天睿也是一頭霧水。“他們每次一起出現都沒好事,這次又想幹什麼了?”

  “沒說什麼。接待處的人只通知說是董事長及夫人來訪。”她也搖搖頭,雖然不知道他們來訪的目的,但希望不會耽擱太久,因為二十分鐘後公司內部就要開始一個月一次的午餐會報,如果得更改時間的話,必須儘早通知各處室的主管。

  韓知融正在心裏盤算著是否要更改會議時間,哪知電梯的大門已然開啟,兩名來訪目的不明的長輩笑呵呵地踏出電梯。

  “爸、媽,你們來了。”

  “董事長、董事長夫人,你們好。”

  “恩恩,知融啊,你好久沒來我們家玩了。”兩名長輩一進門就圍在韓知融身旁,熱熱絡絡地招呼著。

  “最近公司的事務比較忙祿,而且……”韓知融尷尬地笑了笑,開始慶倖小助理早早就被她打發出去辦事,否則若見到這一幕,保證明天公司裏流言四起。

  “是啊,我們等一下還得去開會,有什麼事就趕快說吧!”臧大睿老大不爽地看著母親抓著韓知融的手,一臉親親熱熱的模樣。搞什麼啊,一進門就跟他搶秘書。

  “等一下就是午餐時間了,還開什麼會?”臧母滿臉不開心地應道。午餐時間本來就該好好吃飯,開什麼會啊,把胃搞壞了怎麼得了。“知融,你也該注意他一下,別讓他忙得連吃飯時間都沒有。”

  “那是午餐會議,不會耽擱用餐的。”韓知融笑得更僵硬了,為什麼她還得留心他的用餐問題?就算她真是他的女朋友,也管不到這麼多啊!

  “你們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情?趕快說一說,別耽誤我開會。”他一臉不耐地瞄了時鐘一眼,天!五、六分鐘就這樣過去了。

  “誰說我們是來找你的?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們今天是來找知融吃午飯,怎樣啊!知融,等會兒就陪伯母吃頓飯吧?伯母好久沒見到你,想跟你說的話有好多好多呐!”臧母完全不理會兒子鐵青的臉,依然挽著韓知融的手相她呵呵說笑。

  “這個……”她求救似的往臧天睿的方向看去。“等一下需要有人記錄會議內容,所以我恐怕……”

  “會議記錄隨便找個人寫就好了。兒子啊,你不會不同意吧?”

  臧母擺明瞭不達目的絕不放手的態度,讓臧天睿無言以對,只得擺手說道:“好吧,會議記錄我會讓其他人代寫,不過下午你們一定得把知融帶回來,知道嗎?”

  “可以可以。”達到目的,臧母笑咪眯地放開她這位未來兒媳婦的手,反正自己本來就不打算擾亂兒子的工作進度。

  “開什麼玩笑啊,你明知道我最怕應付你爸媽,現在居然還放我一個人跟他們吃午餐?”一得到自由的韓知融,立刻沖到臧天睿身邊低聲抗議著,試圖要他改變決定。

  臧家二老壓根兒沒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還以為年輕人的感情好得很,連分開一、兩個鐘頭都要再三話別。

  “沒問題的,你只要像之前那場家庭聚會上一樣,儘量擺出笑容,隨便說些他們愛聽的話,這樣就沒問題了。”臧天睿說得一派輕鬆,完全沒注意到,韓知融在聽了他的話後那赫然丕變的眼神。

  他居然還敢提那場“家庭眾會”……真是氣人,他當真把自己當成不會生氣、沒有情緒的洋娃娃不成?

  說些他們愛聽的話是吧……她知道該怎麼做了。韓知融在心中做下決定後,立刻拉起笑顏,乖巧柔順地跟著臧家二老離去。

  是你要我說些他們愛聽的話喔,到時可別怪我給你找麻煩。

  擺設豪華的餐廳裏,韓知融乖巧坐著,雖然點了餐,但她卻連叉子都沒碰,只是默默低頭瞧著潔白的桌巾,一聲不吭。

  見狀,臧家二老都覺得奇怪,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孩子,怎麼現在卻不吭聲了?奇怪了,他們有提到什麼讓人不高興的話題嗎?應該沒有吧……他們只不過是問了幾句她何時想嫁天睿之類的問題,為什麼本
  來還笑咪咪的她一下子就變得這麼憂鬱?

  “知融,你怎麼妤像心情很不好似的?難道是天睿欺負你了?告訴伯母,伯母一定幫你出氣。”韓知融在臧母的心中已經跟媳婦無異,想她那個笨蛋兒子大老粗一個,搞不好在不知不覺中傷了寶貝女友的心卻還不自覺,如果把她可愛的兒媳婦給氣跑了,她還真擔心有沒有別的女人肯嫁她兒子。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韓知融故作遲疑,呵呵……她演這出戲就是要用可憐兮兮的形象博取臧家兩老的同情票。

  “沒關係,你放膽說、慢慢說,就算要花很長的時間,伯母也會好好把它聽完,是不是我們家笨兒子欺負你了?你跟伯母講,伯母一定替你出氣。”

  “沒錯沒錯,伯父也會站在你這邊的。”

  韓知融看了臧家二老一眼,這才眨著那雙水亮無辜的大眼,一抹水光隱隱在她眼底浮動。

  “其實……其實我騙了你們,我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剛剛伯母問我什麼時候想嫁入你們家,我答不出來。”韓知融遲疑再遲疑地說道,語帶哽咽地慢慢把一句話說完,故意把臧家兩老的胃口吊得高高的。

  “你騙了我們什麼?難道說……其實你不是天睿的女朋友?”喊母大受打擊地間道,因為知融可是她期盼已久的媳婦啊……

  “不是的!”韓知融立刻澄清,然後又怯生生地說道:“第一次見面時,天睿說我們暫時還不打算結婚,原因是因為我還不想嫁,可是事情並不是這樣……”

  “那是怎麼樣?”

  “是天睿他說暫時還不想結婚,可是又怕被你們罵,所以才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因為我的年紀比天睿小上幾歲,如果說是我年輕貪玩,你們也比較不會怪罪下來。這些都是天睿說的,我只是答應配合而已……”

  “那個臭小子!”臧母聞言簡直是氣炸了,沒想到兒子竟會為了逃避結婚,而夥同女友一起說謊。

  “可是,最近我覺得狀況有些不對……感覺上他似乎根本不想跟我結婚……”韓知融又眨了眨眼,眼底的水氣更重了。“當初天睿只說結婚的事緩個兩年再說,可是前陣子的家庭取會裏,他卻跟其他人說,不到三十五歲他是絕不會結婚的。”

  “什麼……”還要等到三十五歲?那他們要等到何時才能抱孫子啊?

  “而且這些話還是他當著我的面說的。”她抽抽噎噎的模樣看起來委屈極了。“他還說,如果我敢有意見的話,就立刻分手,這話聽在我耳裏是多麼震驚……加上公司裏又沒人知道我們交往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該跟誰商量。我很清楚自己的出身平凡,當然高攀不上富貴顯赫的臧家,如果天睿變心,那
  也是很自然的事。就算要我跟他分手也沒關係,但我不想被蒙在鼓裏,我只想知道在天睿的心中,究竟是怎麼看待我的?”

  她看似不安地絞扭著潔白的桌巾,好像真的對未來感到惶惶不安,看得兩位老人家心底好不舍。

  知融是個這麼漂亮、乖巧的好女孩,他們那個笨兒子到底還有什麼不滿的?

  “知融,你放心,伯父伯母一定會幫你做主的,你不要擔心,我們絕對會叫天睿娶你的!伯母可是喜歡你喜歡得緊,伯母肯定是站在你這邊。”聽臧母說得闊氣,韓知融卻是連忙阻止。

  “伯母,我跟你們說這些話,不是想要逼天睿娶我,如果他已經不喜歡我了,這麼逼他只會讓他更討厭我……我不要這樣……我只想找個人商量,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看我的。不結婚……其實也沒關係……”韓知融說得悲壯,好像即使受盡委屈也無妨。

  “這怎麼可以?”

  “我只想知道天睿是怎麼看待我的……真的……因為我最近也很不安……”

  “不安?為什麼不安?”兒子都帶她回來見過家人,也算是給她一個名分了,為什麼她還會覺得不安?

  “伯父伯母應該都知道,其實我家裏也是希望我早點結婚,所以之前天睿才會老在相親的熱門場地——麟園碰見我。

  雖然你們都知道我跟天睿交往的事,但我家裏的人其實都還不清楚……因為他覺得,如果讓我家裏的人知道我有了男朋友,就一定會被催促著趕快結婚。正因如此,我在家裏還是處於被迫相親的狀態,但天睿卻好像不以為意似的……”

  “你說什麼?”臧母氣極敗壞地吼道,怎麼也沒想到兒子會做得這麼過分。

  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卻讓人家女孩子獨自面對兩方的壓力?她怎麼會教出這麼可惡的不肖子?

  “伯母,我說這些話不是想吵著請你們替我討回公道,你們別拿這些話去逼天睿,我不要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娶我,求求你們了。”

  看到她這麼可憐兮兮的模樣,兩個老人家心都軟了。

  

  “……姐,我覺得你最近好可怕喔!”

  韓家小妹躲在門邊,看著姐姐眉開眼笑地清理那些練習穴道辨位用的小人偶,還仔細地清潔、消毒那一大排金針,嚇得她以為姐姐是不是中邪了。

  真是太恐怖了,雖然姐姐的表情是在笑,但她身邊的氣氛卻是詭異得可以,害得韓小妹不知該如何是好。看樣子這家公司並不是很適合姐姐嘛,居然能夠讓脾氣還算溫和的姐姐被惹毛至此。

  “小妹啊?”韓知融只是淡淡地回頭一瞧,見到是妹妹,於是她再度低下頭繼續清潔人偶,並把該注水的地方注滿水,確認出水孔是否有所堵塞。“姐姐這兩天的心情很好啊,你怎麼會說我恐怖?”

  一說到這兒,韓知融的心情突然變得更好了。現在臧天睿一定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吧!呵呵呵,瞧臧家二老離去時的表情,她敢打包票,回頭臧天睿絕對會被催婚催到暈頭轉向……

  “姐,你真的沒事嗎?”韓家小妹更加擔心了,沒事笑得這麼莫名其妙,姐姐一定出什麼問題了,該不會她相親相到瘋了吧?

  可是不對啊,這陣子姐姐的工作似乎相當繁忙,老爸為了體恤她,已經有好一陣子都沒給姐姐安排相親活動了。

  那麼果然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囉?

  看著姐姐,韓家的小妹擔心之情溢於言表,可姐姐卻走過來沒事似的拍了拍她的頭。“不用擔心,壞人很快就會遭到報應的。”

  沒錯,他很快就會遭到報應的!

  翌日

  臧天睿的臉色很臭。其實,他今天一早進公司時臉色就已經相當難看了,讓人不由得懷疑他身上是否發生了什麼慘痛的事情,否則一向公私分明的臧天睿,怎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公事上?

  深刻體驗到這一點的,是早餐會報的王管們。

  在經歷了足足一個鐘頭的怒駡洗禮之後,他們不由得開始祈禱,不管老闆大人是遇到了什麼事,他們都希望這件事能儘快得到解決,否則他們有幾層皮都不夠扒。

  第二個受到衝擊的,當然是跟臧天睿共用一個辦公室的韓知融和助理。

  相對于韓知融的全然聞風不動,一旁的小助理倒是因為害怕會掃到颱風尾,而死命埋頭處理公務。

  在全公司上下都噤若寒蟬的時候,唯獨韓知融對今天一整天的可怕氣氛仿彿全然無感,在下班鐘聲響起的同時,她甚至快樂地拎起皮包嚷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先下班了。”

  一見到她要走,小助理像是世界末日來臨般,趕緊可憐兮兮地問道:“韓姐,你就這麼急著馬上走人嗎?”

  留自己一個人在這裏跟老闆大眼瞪小眼,未免也太恐怖了吧?十分鐘!只要韓姐願意再留下十分鐘,他就能跟韓姐一起下班了。

  “我今天要去相親,所以必須早點走,不好意思喔,你自己就多加油吧!”韓知融笑咪咪地朝小助理揮揮手,輕快地轉身離去,留下一室的冷肅。

  “相親?你要相親?”

  咦?小助理疑惑地轉頭看向室內的另外一人,只見到大老闆也張口結舌地看著韓姐消失的方向,臉上表情相當驚訝,可看起來卻又相當不悅,那神情活像被情人背叛似的……

  說到這個,今天一整天下來,他有好多次發現老闆大人總是冷著一張俊臉,死死地瞪著表情愉快的韓姐,難道導致老闆大人心情不好的原因,就出在韓姐身上?

  可是韓姐的工作一向處理得很完美,從未出過什麼差錯,為什麼老闆要生她的氣?

  就在小助理深思的同時,一旁的臧天睿臉色更難看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要去相親,自己卻完全不知情?臧天睿緊擰著眉頭,無法理解剛剛發生的情形。

  根據協定,他們合作可以為雙方避開僻此都討厭的相親宴。如今他相親的問題是暫時得到解決,但她那邊怎麼又開始了?

  而且,如果又是她家裏的人逼她去相親,她大可跟他明說啊,然後他就以准男友的身分出現,為她擺平相親的問題。

  可是……為什麼她不來找他?

  不過在那之前,他得先問問她昨天到底跟他父母說了些什麼,為什麼他們回家之後,就吵著非要他快點把韓知融娶回家不可?

  本來就想找時間跟她談談,哪知道這女人一下班就走人、讓他的疑問無從得到回答,希望明天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至少喊天睿足這麼希望的……

  見鬼的!他跟她真的是在同一個辦公室上班嗎?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臧天睿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兇暴程度幾乎到了四處暴走的酷斯拉等級,與他同辦公室的小助理有著極深刻的體驗,而且他也越來越佩服同處在暴風範圍之內,卻絲毫不受影響的韓知融。

  瞧瞧,每天面對那個臉色超難看的大老闆,只有她還能笑得出來,而且還心情好到能跟大家開玩笑哈啦,完全不在意是否“有入”正臭著一張臉瞪著她……實在是太大太讓人佩服了。

  “韓知融,你過來一下。”連“韓秘書”這個稱謂都省了,就可以想見臧天睿的心情有多差了。

  “總經理,你是要這份資料嗎?”她完全不介意他連名帶姓地喊自己,仍是笑咪咪地送上單據。“這是試算表,這是預算單據,估計用的數字是這些,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請總經理準備一下,十分鐘之後要跟程佳的代表們會面。”

  壓根兒沒給喊天睿開口的機會,韓知融逕白交代完畢後,就留下一大堆足以把臧天睿給淹沒的資料文件。

  又是這一招……男人鐵青著一張臉,看著伊人輕快離去的背影。

  最近老是這樣,每次當他想找機會詢問那天午餐發生的事情,她就像是有預感似的早一步搬出一大堆公務。真是的,這些資料怎麼會這麼多,害他怎麼做都做不完……

  “鈴鈴鈴……”

  熟悉的手機旋律響起,他擰著眉接通電話,即使早就知道來電者是誰,也知道對方的來意,但他若不接電話,回頭反而會被煩得更淒慘。

  “媽,我現在在上班,你不要自己閑著沒事幹,就一直打電話來聊天好嗎?”臧天睿無奈地說道。最近母親簡直是照三餐找他,而且開口就只為了一件事!

  “天睿啊,你該不會是真的想要拖到三十五歲才結婚吧?媽媽還想早點抱到孫子,你和知融要多加點油,別讓爸爸媽媽失望喔!”

  他黑著張臉聽完電話,被接連煩了好些天之後,他連敷衍的力氣都沒了,匆匆切斷通話之後,他吼道:“韓知融!”

  顧不得辦公室裏還有個小助理在,臧天睿怒火沖天地再次把她叫過來。他一定要知道那天午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陣子自己老是被催婚呢?

  無奈爸媽那邊的口風太緊,他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他那句“三十五歲前不結婚”的宣言就是罪魁禍首,但當時聽到那句話的人實在太多了,要一一過濾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只能從韓知融這邊下手,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裏頭軋下一腳?

  這一點也不合理啊,他被催婚,她也不會好受吧?畢竟現在他們兩人的身分可是男女朋友,哪可能只有一人受害的道理?

  一想到這兒他就火大。最近除了公務上的交談,別說是聊天了,只要下班時間一到,這女人就會逃得無影無蹤,連背影都別想瞄到。

  偏偏小助理最近又老待在辦公室裏,讓臧天睿想趁上班時間好好逼供也沒辦法,畢竟假扮男女朋友這件事,在公司可是個秘密啊!

  這個情況讓臧天睿益發火大,卻又說不出自己到底在火大什麼。

  “總經理,還有什麼事嗎?”

  只見韓知融乖巧地走到臧天睿身邊,完全像個盡責的下屬,準備聽從老闆的吩咐,看到她明顯擺出公私分明的態度,自己突然覺得非常惱火,感覺上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受影響,而她依然是原本的她。

  可一看到她甜美親切的笑容,他胸中的一把火就莫名其妙被澆熄了,怎麼樣也無法對笑咪咪的她發脾氣。

  “哎呀,總經理你的三明治怎麼都沒吃啊?這樣不行喔,你的午餐已經吃得夠少了,所以我才請你“務必”要吃一些三明治墊墊胃啊,你怎麼只有把咖啡喝完了,這樣很傷胃的。還有總經理,你最近火氣很大哦,如果再不好好吃飯,很容易生病的,這樣一來董事長夫人那邊我也不好交代……”天啊,這些三明治從午餐後就一直擺到現在,都已經過了三、四個鐘頭了,恐怕也不能吃了吧!

  “既然你這麼擔心,那就陪我吃晚餐吧!”想也沒想,,邀約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直到話說出口,臧天睿才大吃一驚地看著韓知融,好像在看什麼怪物似的。

  搞什麼鬼啊,居然在上班時間約自己的秘書共進晚餐?

  “恩……很抱歉喔,我今晚要吃相親飯,所以就請您自己好好吃飯吧!”

  說著,她還擺出一臉好抱歉、好抱歉的笑容,但看在男人眼中卻更加光火,他難得發瘋想請她一起吃飯,居然被她用“吃相親飯”為由拒絕了……

  對於一個極度討厭相親的對象來說,還有比這更難堪的拒絕嗎?

  而且看看她今天的裝扮,雖然身著一襲中規中矩的套裝,但很明顯的,她還花了一番巧思打扮……她就這麼想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給別的男人看嗎?

  一想起她以往相親時刻意低調的裝束,與此刻眼前的她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一想到別處有個幸運的男人正在等著她,臧天睿的理智就快要崩潰。

  她看出了他的動搖,但最後她只是朝他揮揮手,然後歉然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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