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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溫妮]祭品情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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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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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0 01:29: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祭品情婦 作者:溫妮

他歐陽采風什麼沒有,就是有魅力!
為了尋覓證據,扳倒仇家,
他暗中潛入越天組,甚至邪佞地欺騙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人,
他要她一步步地,陷入他所羅織的陷阱裏……
卻沒想到她,竟妄想用柔情攻勢,要為她而改變……
哼!他會讓她知道,兩人間除了仇恨,絕不可能有愛。

時以繪以為,在她貧乏的感情中,唯有他能帶給她快樂!
他的深情寵溺,曾令她恍如置身人間天堂。
卻從沒想到,這一切全都是掩人耳目的假像。
然而,當昔日的海誓山盟,成了蓄意的污蔑與淩辱,
她仍然狠不下心,離開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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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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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11-10 01:30:0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夏日的午後,人聲鼎沸,小小的聖心育幼院裏,滿是院童們的嬉鬧聲。

這是一家小有規模的孤兒院,歐陽霸天邁著堅定的腳步,愜意地四處觀看、順便欣賞院童們天真爛漫的模樣。

院長則緊張地擦著汗,陪伴這難得光臨的貴客,若能得到這貴客的資助,他這家育幼院,說不準就能成魚大翻身了。

才剛逛過一、兩處,歐陽霸天已有些失望,那些院童在他眼中,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而他對只會大聲喧鬧、嬉戲玩樂的院童並不感興趣。

歐陽霸天要的,是能繼承他帝國霸業的孩子,是要具有某些特質的孩子。許是冷靜沉著、許是聰慧敏捷。那些只知玩樂的院童們,第一關就不合格。

院長的手帕已經濕了大半,而他額上還不住冒著汗,貴客不是說要來收養小孩的嗎?為什麼在看過這-麼多個院童後,貴客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砰砰砰……砰砰砰……

“放我出去一放我出去——”

遠遠地,傳來了撞擊聲,依稀間,似乎還聽得到小骸的呼叫聲。歐陽霸天挑起一眉,他瞥了院長一眼,以為是院裏的人在虐待小孩。

“歐、歐陽先生,請你別誤會,那那那是新來的院童,他一直逃跑,我們只好把他關起來……”院長嚇壞了,連忙解釋道。

“逃跑?”歐陽霸天總算是有點興趣,又問:“他為什麼要逃跑?”腳下則邁開步伐,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那孩子的家人全死于瓦斯氣爆的意外,才會送到我們這裏,可是他一直說要離開,來院裏也不過三、四天,他已經逃了三次,不得已,我們只好關著他……”

院長說著,兩人已走到關住那孩子的小屋之外。

為了達到關住人的效果,不僅大門深鎖,就連窗戶也重重封死,連點光線都透不進去,當然,也沒人能自行逃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近距離傾聽,撞擊聲音更響,那孩子像是不知累似的,一下一下猛力撞著,直到他的體力耗盡,撞擊的聲響才漸漸消失,最後,只剩下以指扒抓門的聲音,以

及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的呐喊——“放我出去……讓我離開……讓我離開……”

在歐陽霸天的眼神示意下,院長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木門。木門才剛打開,那力竭的孩子便沿著門板滑跌在地,歐陽霸天大手一伸,把他撈了起來。

突來的光線,讓孩子眯起眼,但他的眼底卻仍是倔強,且不服輸的,孩子定定看著歐陽霸天,像在考慮他是什麼人。

“放我走……”低低地,孩子開口說道,聲音雖弱,卻仍是不屈的語氣。

歐陽霸天挑眉,對這孩子莫名地起了激賞的心情,但他仍是冷冷地道:“走?你能走去哪里?你的家人都死了。”

“我要報仇。留在這裏,不知道要被關到哪一年才能離開……”

“報仇?”歐陽霸天低喃著,像在思量孩子話裏的真實性,因為院長剛剛才說孩子的家人全死于瓦斯氣爆。

。你願意付出什麼?”淡淡地,他問。

“付出什麼?”孩子不解。

“為了報仇,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孩子頓了一下,開口道——

“一切……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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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11-10 01:3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工業區內,車輛一如往常地進出頻繁,在靠近工業區邊緣,有數家比鄰而居的大型鐵工、化工廠,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起開工。

轟隆顱…嘩啦啦……

“嗶嗶——嗶嗶——”指揮運貨卡車進出的大門警衛,俐落地吹著哨子,讓一輛輛卡車依序進入廠內。

一時間,哨音、喇叭聲、及卡車司機們的大嗓門,混成了一團團熱鬧的音韻,加上卡車進出時揚起的漫天沙土。交織成跟前工作繁忙的景象。

吵雜的聲響,不分日夜地響著,掩蓋了工人們的說話聲、也掩蓋了過路人對這幾家工廠的好奇心,在這個工業區裏,所有的生產線,早已分成三班制,二十四

小時全天候工作著。

“喂喂喂?警衛室、警衛室?”

在吵雜的環境裏,警衛差點忽略了無線電對講機傳來的聲音。

警衛甲把指揮車輛進出的工作,交給了另一名警衛。自己則躲進較安靜的警衛室,準備聽聽在這忙碌的時刻,會有什麼消息傳進來。

“這裏是警衛室,請問有什麼事?OVER。”

警衛甲有些不甚習慣地問道,平時,若沒什麼事情,這對講機幾乎只是裝飾用的,害得他剛剛差點忘了要怎麼使用。

“請大門那邊準備一下,老闆再過十分鐘之後,會到廠內視察。Over。”

負責聯絡的人員在另一頭如是說著。

同一時間。 比鄰而居的幾家工廠,全接到了同樣的消息。頓時之間,幾家工廠的警衛更賣力地指揮卡車進出,順便清出一條車道,方便老闆的座車進入。

若非親眼所見,任誰也無法相信,這幾家看似毫無關聯的工廠,內部竟然連通一氣,彼此的廠區是完全相通的。

其實,這五家工廠,全是歸同一家公司所有,但外人皆以為他們分屬於不同的公司。如此神秘兮的做法,自然是想隱藏一些秘密。

這些工廠,全都屬於一家名為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的大型企業。

不過,這件事是個秘密。所有的員工,在進入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的同時,也必須簽署一紙保證書,禁止洩露工作上的內容,以及公司的名字。

員工們對外宣稱的公司名稱,則由擎弋製造設計公司一一指定,而在上班時,掛名在A工廠上班的人,可不能從B工廠的大門進出——

即使這些工廠的廠區是完全相通的,但一切都要小心為上。

如此嚴密的防備,自然是想把公司的秘密,維護得周周全全。因為,這家公司可不是普通的公司,而是全臺灣數量極少的合法兵工廠。

在以往的舊觀念中,兵工廠的設立地點一向隱密為上,其中有九成九的機率,會與軍方的駐防單位結合,以防止有不肖份子,試圖偷取槍炮彈藥。

但擎弋製造設計公司,卻反其道而行,大大方方把工廠設在車來人往的工業地區,徹底達到大隱隱於市的特殊效果。

再加上有數家名目不同的公司,傲為煙霧彈,因此,從沒有人發現,工業區裏居然是軍火製造商的大本營。

“到底是哪個大人物要來啊?為什麼還要特別清出車道?”先前被丟下獨力指運交通的警衛乙不明所以。見警衛甲回來,便開口問道。

“就是我們的大老闆啊l聽說他再過十分鐘,就會到工廠來了。”警衛甲的口氣有些興奮,他在這裏工作快四年了,老闆來廠察的次數,十隻手指都數得完。

“你在興奮些什麼啊!就算大老闆要來,你確定他就會從這個大門進出嗎?別忘了,另外幾個大門的警衛。應該也收到同樣的指示。”

警衛乙就冷靜多了,他和警衛甲的工作經歷差不多,都在這兒工作了四年,至今還沒親眼見過大老闆一次呢!

甚至,他連大老闆的座車長什麼樣,都沒看過。

聽說為了不讓人得知,大老闆會從哪個大門進入廠區。因此,每回大老闆來察,就會驚動附近五個不同名目的公司大門,一起進入最高警戒狀態·共同等待

大老闆的蒞臨。

最玄的是,即使大老闆已經進入廠區,沒有任何一個大門的警衛,能說出大老闆是啥時進去的,因為這些警衛都沒見到“應該是老闆座車”的車輛進入。

同理,大老闆離開時也是一聲不吭,沒讓人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

他們這位難得一見的大老闆,可真是完全把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的神秘精神,給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過——”警衛甲不由得唉歎一聲。

“怎麼了?”警衛乙關心地伺道。剛剛不是說話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氣氛就來了個大逆轉?

“你自己想嘛!大家明明都是霸天集團下的員工,為什麼就只有我們不可以正大明地說——我是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的員工?”總覺得自己的工作,好像是見

不得人的地下情人似的,警衛甲大有苦水要吐。

擎弋製造設計公司,其實是隸屬於霸天集團旗下的一支子公司。

霸天集團在商場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打從二十年前,霸天集團的創始人——歐陽霸天一手建立了這個商業帝國,這二十年來,霸天集團發展至今日,已成了令

人難以想像的驚人集團規模。

不僅商業版圖橫跨歐亞美三大洲,另外,不論是在網際網路、保全事業,都是該行業中的佼佼者,而霸天集團甚至還擁有一家專屬的優秀律師事務所,更別

提他們這家行業最為特殊的兵工廠。

而目前的霸天集團,則是由歐陽霸天的五個同父異母兒子,所共同主持。據傳聞,這五個兒子其實是一生未娶的歐陽霸天,在年輕時留下的風流種。

許是歐陽家的血統果真一流,這五個兒子個個皆是人中龍鳳,他們各司其職,共同為光大霸天集團。而不斷努力著。

中日混血的歐陽時雨,主掌霸天集團總裁一位,也是由他掌權開始,使得霸天集團的勢力範圍,不斷地向國外邁進;中美混血的歐陽金恩,則成功地讓整個

集團電腦化,而他自己所主持的翔空遊戲公司,更是首屈一指的電玩公司。

迅雷保全則是由歐陽烈所負責掌舵,其業務之成功,讓“零失事率”等於是為迅雷保全所創的字眼;而歐陽浩天主事的永明律師事務所,更是所有法律系學

生最想去實習的優秀律師事務所。

最後,要提的當然是,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的幕後黑手——歐陽采風。

雖然行事低調、又從不在媒體上曝光的歐陽采風,其知名度或許不如其他四兄弟高,但如此神秘的男人,反倒使得媒體對他極感興趣,記者們莫不為採訪他

而卯足全勁。只可惜,至今仍無人採訪到歐陽采風。

即使如此,神秘的歐陽采風依然為人所津津樂道。

有這麼個稱頭的老闆,即使自己只是霸天集團的小小員工,警衛甲也是感到與有榮焉。可是,心底感到光榮是一回事,嘴上不能說是另一回事了。

為此,警衛甲可是傷心得很。

警衛乙拍了拍警衛甲的肩,算是安慰他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教我們公司的行業類型太過特殊,若不低調一點,很容易引起壞人的覬毹。要不是這麼低調,我們有可能會這麼輕鬆的工作,只要

指揮指揮卡車進出就好,難道你會希望每天都得扛著真刀真槍上班嗎?”

被警衛乙這麼一安慰,警衛甲也就釋懷了。

“說得也是。”

磊隆顱……磊隆顱…

正當兩個警衛大談老闆的事情,一輛卡車打從他們的身旁過去,警衛甲只瞄了車身上,那熟得不能再熟的公司名稱一眼後,便爽快地放行了。

說不一定,老闆這回會從他們這個大門進來喔!

警衛甲心中正做著美夢,殊不知,剛剛進去的那輛卡車上,正坐著他最想見的人——歐陽采風。

如果他知道的話,恐怕會氣死自己吧!



“你已經決定這麼做了嗎?”

偌大的書房裏,只有一句話輕輕遇蕩著,除此之外屋內的三個人,似乎都沒有開口的意願。

“采風?”等了一會兒,始終沒有得到回應,老人終於回頭看向屋裏唯一的一個年輕人。“回答我,你已經決定了嗎?”

男人斯文的臉龐上,只有一片淡然。彷彿答案是什麼都無關緊要。

“采風!?”老人怒瞪著眼前不言不語,而且視線明顯在自己身上的兒子,真不知自己的五個幾子,為什麼一個比一個還要難纏。

“老爺……”管家程叔連忙上前,真擔心自家主子會被兒子氣出心臟玻

“采風少爺,你好歹說句話吧!”程叔看向文風不動的歐陽采風,覺得在堅持己見這事兒上,這對父子還真是像到骨子裏去了。

初見五位少爺時,明明就是五個性格迥異的孩子,怎麼在養了二十年後,個個都跟他們的老爸一個樣?

這該說老爺的教育成功,抑或是不成功呢?對程叔來說。他只想歎氣。

“老爸,二十年前我就已經給了你答案。”歐陽采風終於將視線調到父親的身上,微笑著說出令老人更加生氣的話。

“沒錯!你是二十年前就決定過了,但是,難道二十年的時間,還不足以消弭你心中的仇恨嗎!?”越說歐陽霸天越覺得無奈,依他對采風的瞭解。他怎麼會

認為自己能說服這個死心眼的孩子?

他的死心眼,可是從自己見到他的第一刻起。就沒改變過的啊!

“仇恨只能被壓抑,而不會自己消失的,老爸,我不想再壓抑自已了。這是你答應過我的,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求能為我的家人報仇。”歐陽采風定定地

看著眼前的養父,臉上的微笑也跟著更深了。

他的本名是顧采風,是在八歲那年,被歐陽霸天從聖心育幼院裏領養出來的,同時,歐陽霸天還另外領養四個男孩,並全力栽培他們。又毫無私心地把霸天

集團交到他們手中,讓他們成為集團的接班人。

而外界對於這五個年齡相仿的孩子,為何突然出現的解讀,競解讀成——他們全是歐陽霸天年輕時留下的風流種。

雖然打從一開始,歐陽霸天就不打算,把孩子是領養來的事隱瞞下來,後來,在考量到領養來的孩子中,居然就有兩個孩子,同是滅門血案的倖存者,為了保

護他們的安全,他乾脆將錯就錯,順水推舟地把整件事瞞了下來。

如今,除了當年幾個相關人士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證實,這五個孩子不是他歐陽霸天的親生兒子。

“老爸,我的恨,你應該能夠瞭解。”歐陽采風還是笑著,原本斯文的面孔,此刻看來,竟有幾分魘魅的感覺。

當時,老爸就曾答應他,只要找到關於顧家滅門血案的線索,就會告訴他。

他的人生,可以說是為了復仇而活的,在等待了二十年後,好不容易終於有了一絲線索,他又怎麼可能放棄!?

知道勸不了他,歐陽霸天只能放手由他去了。

“老程,去把‘那個’拿出來。”歐陽霸天轉頭向程叔吩咐道。

“是。”程叔依言取來一封牛皮紙袋,交給了歐陽采風。

“這是?”歐陽采風抽出紙袋裏的內容物,只有一張人物相片,除此之外。袋中空空如也。

“這個人叫做時越,他是黑道組織越天盟的老大,當年顧家的滅門血案,就是時越一手主導的。”歐陽霸天說得非常 保留,只有他自己曉得,他隱瞞了多少

不該再公開的事實,即使是跟了他一輩子的老仆程叔,對此也是一無所悉。

“時越?越天組?”歐陽采風努力搜尋著八歲以前的記憶。但任憑他怎麼想,就是無法找出這兩者與顧家有何關連。

就他所知,越天組是一個勢力相當龐大的黑道組織。據說越天組的老大姓時,但長什麼樣子就沒人知道了。

二十多年前,越天組迅速自北部崛起,雖然曾與其他黑道組織有過過節,從沒被扳倒過,越天組背後似乎另有一股龐大勢力。

維繫組織需要大量的資金,但是,越天組究竟是以何種方式賺取,歐陽采風就完全沒有一點概念。這個組織徹頭徹尾全是謎。

歐陽采風越想眉心擰得越緊,他對越天組的認知,全是近期才得知的,在他還是顧采風時,他根本就不曉得越天組是什麼東東。

二十年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歐陽采風詢問的眼神,歐陽霸天輕聲開口道:

“當年時越為了找出一個孩子,便把與孩子的父母有關係的親友,一家家、一戶戶全都‘清理’得千乾淨淨,那時究竟有多少人因此被殺,我並不清楚,而你,

采風,你似乎是少數幾個逃過一劫的人之一。”

歐陽霸天努力撿著可以告訴歐陽采風的實情,儘量完整地告訴他,又擔心會失口說出不該說的事情,因此,在敍述時,歐陽霸天說得格外地慢。

而這罕見的情況,自然引起了歐陽采風的懷疑。

“老爸,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事?”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歐陽霸天倒是承認得乾脆,歐陽采風也就曉得自己再也挖不出什麼事了。

“老爸,你剛剛說,我是少數幾個逃過一劫的人之一,那麼……其他的倖存者還有些什麼人?”歐陽采風問道,一個計劃慢慢在他心中成形。

“你問這個做什麼?”歐陽霸天有種不好的預感。

“團結力量大。”歐陽采風回答得言簡意賅。

“難道你想——”歐陽霸天心中起了一絲擔憂,沒想到采風居然會想把那些該埋在過去的人,再重新挖出來。

他絕不能讓采風這麼做,否則,他先前的苦心不就白費了!?

“越天組的勢力不容小覷,我一個人對付難免吃力,如果可以找列那些跟我有同遭遇的人。說不定可以有意想不到的好結果。”

果然……

“采風。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或許不像你一般,二十年來只想著要報仇?如果他們並不想報仇呢?”歐陽霸天儘量婉轉地說道。

這份苦差事實在不適合歐陽霸天的本性,但為了另外兩個兒子,他也只能拼了這條老命,非把事情給瞞下來不可。

“老爸,你到底瞞了我什麼?”歐陽采風確定這事一定有鬼,否則老爸今天的表現不會這麼異常。

“我不能說。”輕輕地,歐陽霸天說道。

是的,他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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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0 01:30: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喧鬧的大街,行人行色匆匆地往來於一個又一個目的地之間。

人們的目光焦點,全盯在一輛輛來車上,等待著自己準備搭乘的車子。

只有一個女孩。

她所看的並不是來車,而是落在某個咖啡廳的靠窗座位上。

這裏是東區的一個交通中繼站,附近不僅有捷運站,也有公車站牌,每日在這一帶轉車的上班族,及學生族自然不少。

自然而然地,周邊也有許多咖啡店應運而生。

時以繪常常見剄那個男人。

那是一個樣貌俊朗的斯文男子。他似乎很喜歡喝咖啡,每回時以繪見到他,他總是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跟前擱了杯熱氣蒸騰的咖啡。

偶爾,他修長整潔的手,會輕輕拿起咖啡杯,再鄭而重之地淺嘗一口,時以繪一直很想問他,那杯咖啡的滋味如何。

男人的眉問有抹輕愁,讓他的斯文氣質,又添上幾分令人心疼的不忍,時以繪常這麼隔著玻璃窗及人群望著他,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他倆。

不知不覺地。時以繪開始猜想,那個男人是什麼人?他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時常在這裏出現?

因為他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汲汲于名利的上班族,更絕不會是學生身分。

慢慢地,時以繪對這神秘男子越來越感興趣,甚至漸漸起了想認識他的渴望。

但想歸想,她並沒這個勇氣去做,畢竟,如果她真這麼貿然地出現,對方恐怕會把她當成一個瘋子吧!

今天,她有些焦急,因為在固定的座位上,並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開往她所就讀大學的公車來了,時以繪擰著眉,猶豫著要不要上車。

她已經錯過一班車了。如果再錯過這班車,恐怕下午的課就要遲到了,雖然理智一直叫她去上課,但時以繪仍留戀不已地,再往窗邊的座位看去。

“小姐,你不上車的話,就別擋路了。”

“借過——借過——”

就在時以繪還在猶豫的當兒。其他人可等不及了,他們略嫌粗暴地推開她,匆匆忙忙地擠上車。

公車轟她一聲就開走了,徒留被推得搖搖晃晃的時以繪留在原地,另一輛公車緊接在後準備靠站,它開得有點接近路邊。

太過接近了!

當一旁的人發現時,它已經快要撞上時以繪了。

“藹—”眾人驚呼一聲,但公車似乎沒有減速的跡象。

倏地,一股拉力,把時以繪扯進一堵堅實的胸膛裏,讓她免于成為車下亡魂的惡運。時以繪睜大了跟、喘著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道。

雖然方才的景象險萬分,但對那些等公車的人來說,不過是生活中的小小插曲,因此,時以繪一得救,其他人便恢復自己的生活軌道——

上公車的上公車、等公車的等公車……偶爾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指責她的不小心,但剛剛的事已有如曇花一現,迅速被眾人所遺忘。

“你在想什麼?連公車來了都沒注意到?”

低醇好聽的聲音從時以繪頭上飄來,她這才發現,自己還靠在對方的胸前。

“嚇。”時以繪幾乎是彈跳了一大步,差點又跳回了車道上。

“小心。”男人輕輕扯住她,沒讓她這自殺式的行為成真。

“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時以繪低著頭、紅著臉說道。除了父親以外,她從沒跟別的男人這麼接近過,剛剛,她甚至以為自己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直到呼吸稍稍平順了些,時以繪這才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這一看,她慌了。

“你你你……”怎麼會是他呢!?

“我怎麼了嗎?”男人溫和地笑了,眉間的愁思,似乎也被這笑容沖淡了些。

男人很高,至少有一八五吧。時以繪必須踮起腳尖,才能構到他的肩膀,一身合宜的休閒打扮。讓男人呈現出難得的輕鬆模樣。

朗朗星眸此刻正定定地注著她,讓時以繪有些心慌慌;薄蒲的唇則揚著一抹笑,頓時讓時以繪幾乎看得癡了。

她這還是第一次看他笑呢……

“沒、沒有……”時以繪慌張地搖著頭。對了,他並不認識自己啊!

時以繪沒有想到,這個坐在窗邊的男人,有一天居然會走到自己面前。不再是在那片觸摸不到的玻璃窗內,而是立體的、活生生的、有溫度的。

剛剛,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體溫。

莫名地。時以繪又紅了臉。

“你似乎還很不安,要不要坐下來喝杯茶,平靜一下情緒?”男人溫柔地問,順手指了指他常去的那家咖啡店。

“呃……好。”時以繪無法拒絕他,因為想跟他接觸的願望,早就已經深植在她心底。

進了咖啡店,兩人在窗邊落了座,時以繪發現,從這個位子向外看去,居然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等公車時常駐足的地點。

時以繪回過頭,男人正對著她微微淺笑。

“你似乎發現了。”

男人的說法,就像在對她坦承,自己其實也在注意她,這讓時以繪興奮極了,但隨即理智提醒著她,這句話並不能代表什麼。

“有天,我正巧抬頭往外看去,沒想到竟讓我看到一個很可愛的女孩,我希望多看看那女孩,所以我就成了這家店的常客了。”

“那女孩……是我嗎?”時以繪滿懷期盼地問道,她不敢太開心,因為,每天在這公車站牌下來來往往的女孩太多了,她不敢自作多情。

男人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又道:

“看那女孩看久了,我開始想跟她說說話,今天,我本來是想找機會認識她,沒想到,她居然自己跳進我的懷裏。”男人的聲音帶著笑意,故意取笑時以繪。

“我、我哪有——”時以繪著臉試圖抗議。她才不是自願懷送抱的。但思緒一轉,他剛剛……不就等於承認,她就是他想認識的女孩!?

開心的感覺,讓時以繪覺得渾身輕飄飄地,像是要飛上天去。

“雖然我知道我這麼問,是很唐突的,但女孩,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男人問道。柔柔的聲調,像在祈求一般,讓時以繪完全無法拒絕他。

“時以繪——我叫時以繪。”彷彿被催眠般,時以繪喃喃地回答著。

“時以繪……很好聽的名字,跟你的人很相稱。”男人反復念著她的名字,像是要把這個名字,記到心底。

時以繪為男人專注的模樣傾倒,一顆芳心不住強烈跳動。

她知道,自己真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雖然在這一段日子裏,她只能隔著玻璃窗遠遠看著他。但他的一舉一動,卻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所以她才會對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投注了這麼多的心力,即使是這麼靜靜看著他,她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沒想到……他其實也注意她許久。這教時以繪怎能不開心?

“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時以繪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事,好不容易他終於踏入她的世界,她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顧——”男人頓了下,眼底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陰沈,這才又續道:“歐陽顧。你叫我歐陽就好了。”

“是哪個字!故事的故!”

“不,是照顧的顧。”歐陽顧淡淡答道。

“照顧的顧?好特別啊!”時以繪開心地說道,在這一刻,她已經完全忘了學校的事,全副的心神,都放在跟前這個叫歐陽顧的男人身上。



是夜

時以繪帶著大大的笑容,回到位於中心的家中。

燈光在她進門的瞬間,也跟著大放光明,讓時以繪不由得嚇了一跳。

家裏有人!?

她的目光梭巡室內,立刻在客廳的沙發椅上,見到熟悉的人影。

“爸爸——”時以繪臉上立刻綻出笑容,向父親撲了過去。“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啊?”時以繪笑咪咪地問道。

父親時越,是一家大公司的老闆,再加上工作很忙,時常需要在各國間當空中飛人,因此,三天兩頭沒回家是很常有的事。

所以像今天這麼早就回家的事,可是罕見得很,也難怪時以繪會這麼開心。

“嗯。”時越點點頭,但臉色可不好看。

“爸爸,你的心情不好嗎?”時以繪馬上就發現父親的不對勁,平常,父親回來時一定是滿臉笑容,哪會像現在這樣,板著一張臉的!?

時越看著帶了一臉無辜笑容,又眨巴著黑耀石般星眸的可愛女兒,一口氣怎麼也無法對她發作。

“你今天怎麼沒去上學?”最後,時越悶悶地問道。

女兒越大,就長得越像她媽媽,有的時候,時越看著眼前的女兒,甚至會以為是他所愛的女人回來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經在二十年前死了。

“學……”沒想到父親會知道這件事,時以繪突然有些尷尬。

她一向是個乖寶寶,今天也不過第一次蹺課,怎麼就被父親抓包了?

尷尬啦……

“我、我……爸爸,你怎麼知道我沒去學?”勉強乾笑兩聲,時以繪決定轉移焦點,多爭取一些思考的時

再說,她念的是大學耶!又不是每天有課,怎麼可能那麼准,就剛好被父親發現到她蹺課!?

“我今天比較早回來。順便看了看你的課表,發現你快下課了,我就想去接你下課,我們父女倆順便去吃頓晚餐,怎麼曉得到了學校,卻沒等到人。以繪,你

跑到哪里去了?”時越的口氣雖淡,但那話語中的銳利,不可否認。

“我……”時以繪還想轉移焦點,但在父親的目光之下,無法說出任何辯解的話。“我今天在等公車的時候,差點被公車撞到了……”

“被公車擅到!?哪里?傷到哪里了嗎?”時越一聽,大驚失色,連忙察看女兒身上,是否有任何受傷的地方。

“爸爸——我說過了,只是‘差點’被撞到,我並沒有受傷,剛好有人拉了我一把,救了我,現在我真的很好。”

時以繪急急解釋道,深怕再晚一步,父親又誤會了。父親非常疼愛她,總是把她捧在手心裏,如果她真受了傷,最難過的,恐怕是父親。

“真的沒事?”時越還是不放心。

“真的沒事啦!對方看我都嚇壞了,好心請我了咖啡,我們聊得很愉快,所以我才會到現在才回家的。”時以繪輕描淡寫地說著,沒想讓父親知道歐陽顧的事

情。父親一向不喜歡有男生接近她,即使是學業上的往來,父親也沒准許過。

所以時以繪對於男女交往,仍是陌生的。

如果現在讓父親曉得歐陽顧的存在,她以後大概就不能跟歐陽顧見面了。

而她,並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發現自己對於歐陽顧,竟抱著這樣的心態,時以繪幾乎忍不住了小臉。但她沒忘記父親還在身邊,如果讓父親發現她的異狀,那就功虧一蕢了。

“那我可要好好謝謝對方,告訴爸爸對方的聯絡方式,我要親自謝謝他。”時越不疑有他,連忙問道。

“不、不用了啦——”時以繪急忙想要阻攔,直到注意到父親懷疑的眼神,她又忙忙改口。“因為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也不知道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這樣埃”時越了然地點點頭,接受了這個答案。

“那……爸爸,我們去吃飯吧?”時以繪討好似的問道,一心只想轉移父親的注意力,希望他別再追問那個救命恩人的事情。

“好!我們去吃飯!似繪今天想吃什麼?”時越完全變成了笨爸爸的模樣,一切以女兒為世界的中心。“以繪想吃法國料理?還是臺式小點啊?”

“讓我想想藹—”時以繪勾著父親的手,一步步往門外走去,任何人一看,即知他倆的父女情深。

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偌大的客廳中,讓人無法想像,在這個家中,其實大部分的時間裏,存在的只有孤獨。

才踏出了家門,時越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他的視線掃向角落的一抹人影,像在警告些什麼,但當時越再轉頭看向時以繪,他又恢復成笨爸爸的模樣。

轉變的速度之驚人,連“那個人”都不免大吃一驚,但他並沒有因此曝露自己的存在,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必須是隱形的。

而那抹躲在角落的人影,若是不注意看,還真教人無法察覺到。

至少。時以繪從沒發覺到他的存在。

她一無所覺。

他的工作,其實就是靜靜地待在那裏,觀察時以繪每日進出門的狀況,並且向時越報告,很自然的,他當然擁有時以繪的所有課表記錄。

以今日而言。他就是發現時以繪在應回家的時間,卻沒有回來後,立刻向時越報告,時越才會在這時間趕了回來。

看著那對父女情深的身影,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他也終於可以鬆了口氣。

在時家父女走進電梯後不久,廊上的照明燈光也自動轉成了小夜燈,那小小的光源。讓他的身影更加不易被人發現。

燃起一根煙,火光之中,一張頗為樸實的男性臉龐躍然出現。

安安靜靜。

廊上唯一的聲音,就是他呼吸時的細細聲響。

“真是無聊死人了……”他喃喃抱怨道,為什麼自己非得來做這種工作呢?

“因為這份工作的錢多嘛l”驀地,另一個聲音加入。

“誰!?”他嚇了一跳,怎麼突然多了個人聲?

“除了來接班的我之外,還會有誰啊?阿強。”另一個輕佻的男聲說著。

“原來是你啊!阿明。你難道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阿強拍了怕胸口,彷彿真被嚇到了似的。

“你不開燈,當然會被我嚇到。”阿明說著,就要扭開身旁的大燈。

“不可以開燈!老大和小姐剛剛才離開,如果你現在開燈的話,就會被別人發現,這層樓還有其他人在的。”阿強連忙阻止。

“阿強,你這麼死腦筋幹什麼!?”阿明不甚贊同地道,但還是乖乖收手,沒再打算開燈。阿明自己清楚得很,不管跟這個死腦筋阿強說什麼,都沒有用,還

不如等到交班之後,再開燈吧!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再說,這份工作是老大特別派給我們的,我們自然要更加用心啊!”阿強說道,完全忘了自己剛剛還嫌工作無聊。

“是是是,當了只看門狗,還得要謝主隆恩咧!”阿明撇撇唇,並不像阿強這麼對老大心服口服。

他們可是混黑道的人耶!怎麼不派他們去砍砍人、或是收收保護費!?反倒要來監視——美其名是關心大小姐的一舉一動?

古惑仔可不是這麼演的!

他阿明之所以混黑道,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像電影裏的古惑仔一樣,一舉一動都帥氣十足,為此,他才挑了據說相當神秘的越天組來參加。

當初要加入越天組,可讓他花了不少功夫,要不是他的表弟阿強有門路,他們哪有可能加入啊!

但加入越天組都快兩年了,幾個月前,他倆才接到第一份任務。

本以為這任務會是什麼大工作,讓他倆還興奮了好一陣子,但沒想到所謂的任務,居然是來監視大小姐的一舉一動!?

“阿明,你別這麼說嘛!”

“你自己想啊!一個才二十一歲的小丫頭,有什麼好監視的啊!?”阿明實在無法像阿強一樣單純地相信,老大的命令背後有著重要的原因。

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個戀女兒戀過頭的老頭,所下達的怪命令。

不過,這件事並不能讓大小姐發現,而監視了好一陣子後,阿明突然發現,大小姐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居然是道上響噹噹的黑頭子。

而是一心以為自己的父親,其實是個普通商人;父親不在家的原因。也當作是工作忙碌……

阿明以指摩挲下巴,思考著如果讓那個看起來既單純、甜美的大小姐知道事實的話,情況又會怎麼樣呢?

“阿明,你可別打什麼鬼主意啊!”一看到阿明那滿是興味的表情,阿強就知道事情不好了,連忙急急警告著。

他這個表哥從小就一肚子鬼主意,他自己玩就算了,偏偏老要拖無辜的他一起下水,害得他也跟著吃了不少苦。

這一回,他可不幹。

畢竟,黑道組織不比家裏人,如果惹了事,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你剛剛不是在喊無聊嗎?”阿明挑了挑眉,決定這回當然也要拐表弟一起下水。“既然無聊。我們就玩點好玩的羅!”

“我現在一點也不無聊!”阿強用力搖頭,表示自己的決心。“別忘了,我們現在是為老大工作,而且。這又是我們進入越天組的第一份任務,如果搞砸了,你

以為老大會放過我們嗎!?”阿強非常堅持己見。

“好好好,不玩就不玩了。”阿明兩手一攤,似乎真的不玩了。

“真的不玩了?”阿強還有些懷疑,因為阿明不是這麼輕易放棄的人。

“當然,就像你說的,再怎麼樣,我們是在為黑幫工作,如果太亂來的話,說不定會被人灌水泥,丟到東京灣裏……”說著,阿明腦中浮現曾看過的電影畫面。

亟欲嘗試的興奮心情,竟讓他笑咧了嘴。

嘴上說的,完全不符合他真正的心意。

“阿明——”見狀,阿強忍不住歎了氣。

“什麼——”阿明還在笑。

“東京灣在日本,他們不可能特別為了丟水泥塊,而跑到東京的,在臺灣,你只能扔進淡水河。”阿強無力地提醒道。

“淡水河?那很髒耶!我不要!”阿明叫道,大有夢境被打碎的痛苦。

“東京灣也沒乾淨到哪里去,阿明,你電影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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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歐陽、歐陽……你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啊?為什麼我每回來這裏搭公車時,常常會見到你?”時以繪歪著頭,問道。

趁著等公車的一點時間,她和歐陽顧又在那家熟悉的咖啡店見面了。

歐陽顧坐在她的對面,跟前同樣是黑咖啡;而時以繪跟前則擺著一杯巧克力聖代,不但色彩鮮豔,上頭還有各色水果,是她最喜歡吃的綜合口味。

這是歐陽顧剛剛為她點的,他說自己只是隨便點的,心想或許她會喜歡,但沒想到,居然就點中了她最喜歡的口味。

簡直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個想法,讓時以繪不免有些飄飄然地。她必須非常努力控制臉部表情,才能使自己不呵呵傻笑。

“那你認為我是做什麼的?”歐陽顧只是微笑,沒有直接回答。

“我認為礙…”說著,時以繪又挖了一大匙的冰,直直送人口中,讓冰涼的感覺直沖腦門,她眯起眼睛,快樂地大喊著。

“好冰喔——”

直到那感覺退去,她才又睜開黑石般的眸,定定看著跟前的歐陽顧,目光從他好看的臉龐溜過,又滑過他身上的裝扮。

今天,他穿了件合身黑色的襯衫,再配上一條牛仔褲。感覺上整個人頓時年輕許多,而他臉上溫文的笑容,更讓他像個鄰家大哥哥般可親。

時以繪定定看著他,幾乎是認定了,歐陽顧就是自己夢中情人的化身。

“如何?想出來我是做什麼的嗎?”

淡淡地,歐陽顧開口問道。溫和的眼底完全看不出,當時以繪的眸對上他的那一瞬間,他心底曾有過的強烈震顫。

好眼熟——那雙眸,帶給歐陽顧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彷彿,他曾在哪里看過相同的純黑眼眸,但那是不可能的,歐陽顧非常確定。

心底這麼想著。而他臉上的笑意也更深了。就像以臉上的笑容,來掩藏他心中的所思所想般。

一會兒功夫過去,時以繪似乎決定好了說詞,這才開口道:

“我覺得你不像上班族,因為我大學的課程時間不定,有時上午要上課,有時是下午才有課,可是,不論上午或下午,我都見過你,所以你不可能是必須朝九

晚五、有固定工作時間的上班族,至少,不會是普通的上班族。”

說著,時以繪自己也點點頭,覺得自己推論得真是太好了。

“說得不錯。還有嗎?”歐陽顧又問,唇邊的微笑從頭到尾。都沒有消失。不過,對於她推論的正確度,他不免有些驚訝。

只是,時以繪看不出來罷了。

她還滿聰明的。歐陽顧中肯地下了這麼個評語。

若拿這個問題去問其他人,十之八九會胡亂猜一些職業。而不會真正去思考,他會是或不會是什麼樣的人。

她並不如表面上看來的良善可欺……

歐陽顧斂眸,把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隱藏在斂下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地沒讓時以繪發覺。

“你應該是個不需要為錢煩惱的人,因為我注意到你衣服的質料很好,說不定還是很昂貴的品牌呢!”時以繪慢慢說道。

雖然,她對於男仕服飾的品牌並不熟悉,但幾個老牌子的牛仔褲,她並非完全不認得。而歐陽顧所穿的牛仔褲,一條少說也要三、五仟塊。

這可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了。說著,時以繪又自顧自地點點頭。

其實,這個習慣是從小就養成的,因為,時以繪從小就沒有同年的玩伴,很自然的,她習慣了自言自語,而在說話的同時,也會下意識地做出反應。

這一切的習慣動作,或許只是因為寂寞使然。

“好啦!我已經把我所認為的你,都說出來了,但是,我還是猜不出你是做什麼的,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時以繪甜甜一笑,乾脆地投降。

他們的對話,似乎是她開口的時候多,時以繪希望他能多多開口。

她想多瞭解他一點。

剛嘲所做的臆測,就只是她對他的觀察結果,但時以繪無法保證,自己說的一定正確,她寧可聽他親口證實,也好過她一個人胡亂猜測。

“我的工作是……每天坐在這裏喝咖啡。”歐陽顧淺淺一笑,下一秒卻扔出個皮皮的答案。

“騙人——”時以繪哇哇大叫,有些氣他回答得拐彎抹角。

“你的公車快來了。”歐陽顧對她的抗議充耳不聞,逕自指著玻璃窗外,一輛緩緩駛近的公車,對時以繪說道。

“啊!公車真的來了。”時以繪一看,連忙撈起自己的小背包,急急往外沖了出去,末了,她還不忘回頭向歐陽顧喊道:

“你下次一定要告訴我實話喔——”

一抹嬌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歐陽顧的視線,他再轉頭看向窗外,那嬌小的身影正努力擠上公車……

“真是奇怪,為什麼那女孩非要每天來擠公車呢?時越不是很寶貝他女兒嗎?怎麼可能讓女兒每天這麼委屈地,跟一堆陌生人擠來擠去?”

—個嬌滴滴的女聲,從歐陽顧的頭上響起,歐陽顧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說:

“這樣不是更好?我反倒省了不少麻煩。”雖然他也曾懷疑過,為什麼時以繪要放棄有車接送的日子,而堅持自己通勤上學。

但這個小疑問,早早被他拋諸於腦後。

因為她的這個小堅持,反倒方便他找到機會接近她。現在,他已經順利地與時以繪認識,相信要達成他的目的,只是時間問題。

“采風先生,你為何要對一個小女孩,下了這麼大的功夫?我相信,只要你勾勾手指。哪個女孩絕對會被你迷得昏頭轉向。”女聲又道。

“在這裏別叫我的本名。”歐陽顧,不對,他的本名其實是歐陽采風。總算回過頭冷聲警告著,那冷淡的模樣,絕不曾在時以繪跟前出現過。

而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下,竟成咖啡店服務生的模樣,不只手上拿著託盤,身上還穿著女服務生的制服短裙,又圍了條滾蕾絲邊的可愛圍裙。

“靜,你在搞什麼鬼!?”歐陽采風低吼了聲,聲調中有著警告。

原本就有著一副好身材的靜,在穿上這身制服之後,更是大方地露出修長的美腿,看得咖啡店裏的男客們,個個是且不轉睛。

美麗的臉龐,姣好的身材,再配上變裝似的女服務生制服……現在靜就站在他身邊,等於是把客人們的目光吸引過來。

而他,並不需要他們的注意!

事實上,歐陽采風甚至希望那些人別發現他的存在。

靜的做法,等於是破壞了他原先的計畫。

歐陽采風對此感到不悅。

“我在配合你啊!采風先生。如果我不扮做女服務生,怎麼跟你的計畫配合?畢竟,你可是為了那女孩,還特別買下了這家咖啡店。”她忙碌的手,作勢開始

收拾起時以繪沒吃完的聖代,完全是服務生會有的行動。

被喚做靜的女子,一臉無辜地說道,但眼底狡黠的點點精芒,卻泄了她的底。

“都說了別喊這個名字,你是想明知故犯!?”歐陽采風擰眉,對這個下屬真是又愛又恨,他欣賞靜的聰明。卻也討厭她的故作聰明。

雖然靜是他所倚重的下屬,但玩這些小手段,只會讓他覺得心煩。

靜很優秀,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維持他們的主雇關係,但靜似乎不是如是想。這一點,從她近來頻頻不斷的小動作,就可以發現了。

“采風先生,如果我不能這麼喚你,那我應該喊什麼名字?像那女孩一樣叫你‘歐陽’嗎?”靜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無限風情地問道。

在嬌滴滴的聲調下。有著一絲幾不可聞的嫉妒。

是的,她在嫉妒,她嫉妒那個叫做時以繪的女孩。即使他對時以繪的一切。全都是假裝的,但時以繪的確得到了歐陽采風的關注。

她跟在歐陽采風身邊已經三年了,連他一個微笑也沒得到過!靜敢說,歐陽采風這三年來。從沒有真正地、仔細地好好看她一眼。

對歐陽采風來說,她只是一個優秀的下屬。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他甚至對於她的美麗視若無睹。

歐陽采風對她是這麼冷淡,但他能費盡心思,打探時以繪喜歡什麼、有何嗜好,平日會在哪里出入……

他做盡一切準備,只求能讓時以繪留下深刻的印象。

像今天所點的巧克力聖代,就是歐陽采風明知時以繪會喜歡,而刻意點的,以營造出彼此心有靈犀。

不著痕跡的討好對方,也是一種增加好感的方式。

靜不得不佩服歐陽采風的心思細膩。

以一個女人的立場來看,時以繪肯定是對歐陽采風動心了,這從她三不五時就嬌羞地微笑,以及那閃閃發亮的眼神,就可以清楚得知。

那是一個墜入愛河的人所會有的模樣。

即使他倆正式接觸,也不過才第二次而已。

但是……歐陽采風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非要接近時以繪不可?

靜對於自家老闆近日的行動非常好奇。

很明顯的,歐陽采風的目標絕不只是讓時以繪愛上他而已,他的最終目的,應該是時以繪的父親。黑道組織越天組的老大——時越才是。

可是,時越與歐陽采風有過任何過節嗎?任憑靜再怎麼搜索記憶,就是無法找出這兩人曾經接觸過的記錄。

歐陽采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顧先生,就叫我顧先生吧!”歐陽采風有些厭煩靜的示好,注意到靜張口又想說話,他淡淡地開口道:“靜,別太浪費你的名字。”

“什麼?”一時間,靜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直到過了三秒鐘,她才發現歐陽采風是在暗示她太多話了。

“顧先生——”靜不依地想再抗議,但被歐陽采風的眼神給制止了。

“靜,如果沒有別的事,就先離開吧!再繼續待在這裏,只會讓人起疑的。”

“顧先生,你可是這家店的老闆耶!我就算再服務久一點,也不會有什麼奇怪的,不是嗎?”靜嬌笑著,不肯就此離開。

“除了你和幾個服務生外,我沒讓其他人知道我就是老闆。再說,那些服務生絕不會把誰是老闆一直掛在嘴上。”歐陽采風冷聲說道。

事實上,在買下這家店的同時,他也把所有的服務生換成了自己人,所以並沒有人對他的身分起疑。

在旁人眼中,他不過是個常客罷了。

歐陽采風的聲調越來越冷,警告著靜千萬別再多嘴了,聞言,靜委屈地咬著下唇,但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無法讓歐陽采風有一絲同情。

事實上,他對她的情緒沒有任何興趣。

在時以繪面前那麼溫柔的男人,其實是非常冷情

“顧先生,我還沒報告進度——”靜有些慌了,連忙說出自己的來意,以免自己真讓歐陽采風趕走。

“說。”歐陽采風的耐性,幾乎快被靜給磨光了。他開始考慮,傳遞消息的任務,是否該交給另一個人?

“事實上……”靜知道自己不能再對他撒嬌了,連忙正經地開始簡報。

不到兩分鐘,她已報告完一切。

“……所以,請您立刻做下裁示。”

即使跟在歐陽采風手下工作,已經三年有餘了,她仍是無法相信,跟前這個相貌斯文的男子,竟是個貨真價實的軍火頭子。

當然,這麼說很容易讓人起誤會。

她所工作的擎弋製造設計公司,其實正是臺灣少數幾個,可以合法製造軍火武器的單位之一。

像這樣的一家公司,其工作內容及工作方式,自然不能對外透露,因此,在外界看來,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簡直就是蒙上了重重神秘的面紗。

而其主事者歐陽采風,更是個行事低調的人,外界對於歐陽采風的認識,只曉得他是二十年前的商場霸主——歐陽霸天的五個異母兒子之一,握有以軍火起

家的擎弋製造設計公司。

因此,更加深了外界對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的好奇心。

雖然歐陽采風是個如此低調的人,但相較於另外四個,各自在其領域大放異彩的兄弟,歐陽采風絕對毫不遜色。

他的神秘色彩,再加上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的行業性質特殊。讓媒體自然而然地將“軍火教父”的美名,加諸在歐陽采風的頭上。

有人會說。 比起另外四人明顯的成就,歐陽采風就沒有任何對等的成就,可以承受這名號。感覺上。他似乎就不是那麼名符其實。

但根據臺面下的消息,全臺灣的軍火流通,有一半以上,必然是出自於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然而,這一切卻無人可以證實。

也因為這家公司一直處在黑白兩道之間的曖昧地帶,因此,一般人對歐陽采風的評價,也是正反面兩種差異極大。

有人說,因為這些臺面下的私槍買賣,所以臺灣的治安才會越來越差……

有人說,因為有歐陽采風的控制,治安才能維持在勉強平衡的局面……

雖然各方的說法不一,但終究沒有人能夠證實,這些話到底是真或假,是真實發生的事,抑或是市井小民問嗑牙的飯後八卦。

“明天我會把結論傳到公司去,你先離開吧!”歐陽采風揮退了靜,他現在需要一個人好好思考剛剛靜帶來的消息。

臺面下的槍枝販售突然訂購量大增,難道近期會有黑幫大火拼?

擎弋製造設計公司,由於地處治安的模糊地帶,因此,反較其他正規合法的資料收集中心,他更能得到一些特殊的情報。

歐陽采風垂眸,他計畫中的第一步,已算是大大的成功。

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混入越天組內,他必須想法子成為時越的心腹。當然,這件事必須瞞著時以繪進行。

在最後一刻來臨之前,時越和時以繪都得被他瞞在鼓裏,如果這兩件事提早曝光,那他最終的樂趣,肯定會減少不少。

忽地,歐陽采風憶起不久前,靜問過他的話——

“采風先生,你為何要對一個小女孩,下了這麼大的功夫?我相信,只要你勾勾手指,那個女孩絕對會被你迷得昏頭轉向。”

“答案很簡單。”歐陽采風舉起眼前的咖啡,淺嘗了一口微涼的苦澀咖啡。

“因為……我要的不只是短暫迷戀,我要她死心塌地愛上我,即使要她背叛自己的父親也義無反顧。”

是的,他要讓時越嘗嘗被親人背叛的滋味。

或許……這樣才能稍稍消除他的仇恨。

歐陽采風對著玻璃窗所反射出來的倒影微微一笑,鏡中的男人臉上正掛著溫柔的笑容。那模樣,絕不像個被仇恨薰心的人,所會有的表情。

“敬這二十年——”他對著鏡中的男人舉杯,以咖啡代替酒,飲下了這杯復仇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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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0 01:31: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黑街。

—個看似平凡的街道,商店林立,間或還看得到一、兩家的酒吧;就連往來的行人,也跟其他街道一般平常。看不出任何異狀。

當然,黑街並不是真的叫做黑街,它其實另有一個街道名,一個全臺灣到處都見得到的普通街名。

偶爾,會有不知情的路人闖入,但他們並不會發現這條街道的不同,只當走到了另一條街道罷了。因為只有知道門路的人,才會曉得該到哪家店、該怎麼做,

才能得到他們所想要。

不論是情報的交換,抑或是偷渡到海外的門道,在黑街裏全都找得到。

像這樣子的一個地方,有人或許會認為,只要一個不小心,可能會因為一個小小衝突所導致的擦槍走火,而引發大規模的械鬥事件,總有一天定會引起警方

的高度關切,但至今,仍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原因無他,只因為黑街是一個完全中立的地方,不管你是混哪個黑道組織的,或是與多少人結下深仇大恨,只要進了黑街,一切的恩怨就必須暫且放下。

沒有人知道黑街是如何形成、又是何時形成的,但所有的角頭老大,全都默許了這個地方的存在,並承認黑街裏的這一條唯一戒律。

破壞黑街和平的人,等於與全臺灣的黑幫為敵。

這個代價很大,所以也沒人膽敢在黑街上惹事生非,而正因為如此,有不少幫派談判,便自然而然地選在黑街裏進行。

今日,時越便是前來與數位南部派老大會面,並進行一項策略聯盟的。

“老大,請問是在這裏停車嗎?”前座的司機停下了車子。並回頭問著低頭沉思中的老大時越。這條街道車子是開不進去的,所以非在街口停車不可。

時越聞聲,這才從各種待決的事務當中拉回了。

“就在這裏停車吧!後頭的路我自己用走的。”說著,時越便準備下車了。

“老大,我要在這裏等你嗎?”司機連忙問道。

希望不要,因為這附近根本連個停車位都找不到。再者,黑街雖然是個和平的場所,但黑街的周邊就沒那麼平靜了。

“這倒不用了,等我要回去時,我會再打電話給你的。”交代完畢,時越終於踏上這塊他許久沒走進的土地。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時越是不肯踏進黑街的。

因為對時越而言,黑街裏有一段回憶。一段時越不願再去想起的回憶,一段即使過了二十多年,他仍記憶鮮明的回憶。

“這裏……似乎永遠都不會改變。”時越有些感歎。

二十多年的時間,讓黑街的景觀,或多或少都有些變化,但黑街的氣息,仍如同他第一次踏入這裏時,所感到的那般晦暗。

莫名地,時越開始有點懷念,懷念二十多年前的年少輕狂、懷念二十多年前那一段癡情狂愛……

那個他曾經深深愛過的女人……

“嗟!我一定是真的老了,否則怎麼會開始懷舊!?”時越自我嘲諷著。沒有發現自己正陷入回憶中。

雖然許久沒有來過黑街,但時越腳下的步伐卻毫不遲疑。

上次來到黑街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吧!

當時,越天組已發展得相當具有規模,也成為首屈一指的北部大幫,但也由於越天組的勢力範圍是在北臺灣,為防止鞭長莫及的狀況,時越也就是在那時,

與南臺灣的另一個大幫派赤焰盟,訂下了長期合作的關係。

如果越天組在南臺灣有事要辦,赤焰盟自然忙到底,而相同的,如果赤焰盟北上辦事,則由越天組提供協助。

所謂要“辦”的事,通常都是些不好浮出臺面的事,所以他們一直都合作得十分愉快,但前些時候,赤焰盟連連出事,內鬥的情況也益發明顯。

種種不安定的跡象,讓時越決定換個合作對象,因此他數日前就已發下帖子,宴請數位南臺灣的派老大。並聲明了他的合作意願。

沒想到今天之前,赤焰盟竟被警方一項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給掃蕩一空,據道上的消息得知,赤焰盟竟是惹上霸天集團的人。

雖然時越還不甚清楚事情的經過,也不確定赤焰盟是否會就此消失,但時越更堅定了換個合作對象的想法。

一個連什麼人不該惹都不曉得的蠢幫派,還能有什麼好合作!?

“我還以為之前田老大跑去選民代、為自己的幫派做漂白,算來好歹是有點腦筋的聰明人,沒想到現在卻搞成這副德性,該說是他太笨,還是他女兒沒大腦

?”

時越暗忖著,據聞因為前些時候田老大被警方盯上,所以這段時間赤焰盟的事務,全交由田老大的掌上明珠——田小潔來掌舵。

在知道這件事後,時越還悠哉地想著,這倒是一個可以看看。田小潔能力如何的大好機會,因此他在那段時間裏,全然沒有注意到赤焰盟的異象,只當那是

掌權者換人做做看時,必然會出現的反抗過渡期罷了。

但現在都鬧出了事,似乎也意味著田小潔並沒有那個能力,來繼續維持他們的赤焰盟。不再與赤焰盟合作的決定,就變得更加勢在必行。

“真是個麻煩的事情……”

不過,赤焰盟被剿一事,也給了時越一項省思——

他需要一個新的人才,一個足以成為他心腹、左右手的聰明人。

這些年來,他都是一個人獨自撐起越天組,有的時候難免會顧此失彼,赤焰盟的事情早就有跡可尋,但他渾然未察,或該說是無暇理會。

如果他能尋到一個有力的左右手,那他今日就不必慌慌張張地宴請各幫老大,來商量合作的關係,至少,他不用像個傻子般,赤焰盟都被剿得一乾二淨了,

這才後知後覺地想找個新的合作對象。

“但這樣的人……要上哪兒找呢?”

時越嘴裏還嘟囔著,腳下的步伐已自動轉入一家酒吧中。

那是一家名叫“天堂酒吧”的老店,也不知開了多少年,就時越的記憶所及,他第一次踏進黑街時,天堂酒吧就已經在這裏了。

二十多年了,天堂酒吧仍如當年一般,是黑街的中心地帶,也是黑街裏最具代表性的地方。想得到什麼資訊,只要你出得起錢,它就有辦法為你找來。

而天堂酒吧。正是時越今日的目的地。

才推開天堂酒吧的大門,薩克斯風的樂音立刻傳入時越耳中,還是那首老歌,居然二十多年了都沒改變。而天堂酒吧的裝潢,這些年來亦無什麼改變。

時越不由得苦笑著,赫然發現自己想要不懷舊,似乎也不可能了。

雖然才剛入夜,但酒吧裏已坐了近九分滿,除了吧台邊上的幾張高腳椅,還沒坐滿人之外。其他的位子似乎都坐了人。

時越直直走向吧台,吧台裏的酒保是個年輕人,酒保搖著酒,問道:

“請問客人要點什麼?”

“給我一杯‘犯罪者的天堂’。”時越淡淡地說道。

酒保聞言,眸底瞬間閃過一抹精芒,臉上也有了了然的神色。

“請您稍後。”酒保迅速地調好一杯純白色的調酒,放到時越跟前。

“建議您,如果想好好品嘗‘犯罪者的天堂’,可以上二樓左手邊那間房,在那裏,您一定可以喝出它的最佳滋味。”

酒保態度輕鬆地介紹著,彷彿他為客人介紹喝酒地點,是再普通也不過的。

“犯罪者的天堂”,其實是天堂酒吧裏的通關密語,唯有說得出密語的人,方可進入酒吧為預約者保留下來的密室。

“嗯。”時越點點頭,才剛抓起酒杯,忽地開了口——

“再給我調一杯血腥瑪麗,放到最角落的那個位置上。”說著,時越頭也不回地,就伸手指向吧台角落的一個座位。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正啜飲著血腥瑪麗。那鮮紅似血的液體映著她甜美的臉龐時,她的唇因這飲血似的動作,而揚起一抹邪氣的笑容。

那模樣……竟像個墮天使般。

就那一眼,讓時越瘋狂地愛上她。

而在她死後,時越每次來到天堂酒吧,總會習慣性地點上一杯血腥瑪麗,放在她常坐的那個位子上。彷彿她還活著。

“是送角落那位先生,一杯血腥瑪麗嗎?”酒保點點頭,就打算開始調酒。

“先生?”時越愣了一下,這才轉頭看向自己所指的位置,因為那附近的幾張位子,幾乎都是空下來的,所以時越剛剛沒注意到他。

男人正好坐在他指定的座位上。他有張斯文的臉孔,一身的高貴氣質,乍看之下與這裏格格不入,但那

淡漠的眼神,又無情地令人發寒。

那是一個墮天使才會有的眼神。

看著眼前的墮天使,時越莫名地把另一個墮天使的形象,套在他的身上。

雖然他們不論是相貌,抑或是氣質,甚至是性別,根本都相差得千萬裏遠,但時越卻興奮莫名,在經過了這麼多年之後,他終於見到了墮天使。

“酒保,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時越對跟前這個男人感興趣極了。

“一無所知。他像是沒有背景似的,整條黑街沒有人認識他。”酒保答道,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那男人是誰。

那男人是一個月前才出現在黑街,他是誰?他為什麼會來黑街?沒人知道。

他似乎在等待什麼,日復一日地出現在黑街,偶爾會像這樣坐在天堂酒吧裏,而酒保對他一無所知的原因,則是因為他從不說他自己的事。

一般人三杯黃湯下肚,嘴巴自然就胡了,但那男人似乎並非如此,任酒保怎麼套話,他是能顧左右而言他。

這讓酒保不免有些挫敗,覺得自己的信心大大受創。

“無名氏嗎……”聽了酒保的敍述,時越對那男人的興趣完全被挑起了。

時越拿著自己的酒杯,走到男人身旁的位子坐下,問道:

“你是在等什麼嗎?”時越也不浪費時間;單刀直入地問著。

聞言,男人微微側過頭,瞄了時越一眼。

“我在等一個人。等看看有沒有像你這種人,會自己靠過來。”男人淡淡地說道,拿起眼前的威士忌淺啜了一口。

如果時越有注意的話,他就會看到男人抓著酒杯的手,正握得死緊,幾乎是要把酒杯抓破般地用力,就連指節也隱隱泛著白。

但時越的心思全在跟前的男人身上,自然無暇注意這等小細節。

“我這種人?”時越挑眉,不能理解男人的話。

“你應該是個有地位的人……一個真正握有大權、能做下決策的人。我需要一個老闆,你願意雇用我嗎?”明明該是有求於人口氣,但男人說話時的模樣。像

是賜予時越什麼天大的恩惠。

“你現在是求我雇用你嗎?”時越哈哈大笑,對男人的傲氣很欣賞。他有多久沒見過如此有自信,又保有一絲謙卑的人了?

怕是有好些年了。

現在的年輕人,不是太過狂妄、眼界又太高,以至於看不清自己有幾兩重,就是自卑過了頭,對自己壓根兒沒半點信心。

能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點的人,已經是越來越少見了。

“我沒有求你,因為這事要講究你情我願,如果我不願意,即使你想雇我,也是沒用。”男人淡淡開口,斂下的眸底,瞬間閃過一絲精芒。

“你不先問問我是誰嗎?這樣隨便找個老闆,不怕我叫你去做什麼壞事?”時越半嚇唬人地問道。這男人太過平靜,讓時越忍不住想看看他變臉的模樣。

“有什麼差別嗎?”男人開口。仍是一臉淡然。“在黑街來來往往的,會有什麼好人?”他挑起一眉,似笑非笑地睨著時越。

是啊!會來黑街的人,的確都不是會什麼好人……尤其當那人還坐在黑街最譬名的天堂酒吧,這不正說明了一切!?

“你很有趣,我決定雇你了!”時越乾脆地說道,他喜歡這種搞得清楚狀況的人,隨即,他又問了。“告訴我,你會做什麼?”

這時才問這個問題,似乎是晚了一點,但時越並不在意,如果他真看走了眼,了不起就是把他打到越天組的最底層,跟那些阿貓阿狗一起攪和。

但時越有信心,跟前這個男人,絕不是三流貨色。

說不定,他能在黑街撿到寶。

“你才是老闆,不如由你來告訴我,我應該做些什麼。”男人慢條斯理地打著太極,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可能會惹怒時越。

他沒忘記自己這一個月來,在黑街所演的角色——

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一個與其他人都沒有交流的外來者、一個讓人探不出底細的陌生人……

所以他必須吊吊時越的胃口,如果他太急躁,或許反倒會讓時越起疑心。

“很好。說吧!你叫什麼名字?”時越也不在乎他怎麼回答,畢竟,他如果真說了自己能做些什麼的話……那不就代表他跟別人都是一個樣!?

而時越自己,已經受夠那些三流貨色了。

只要跟前的男人不是三流貨色。時越就會很樂意雇用他。

“歐陽顧。我叫做歐陽顧。”男人淡淡地開口,直到這一刻,他的眼睛才終於對上了時越。“老闆,以後請多多指教。”

“歐陽顧,給我好好記住你老闆的名字——我是越天組的老大,時越。”時越說道,隨即注意著歐陽顧的表情,希望從他臉上看到驚奇的表情。

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竟能如此輕易進入越天組吧?

但時越失望了,歐陽顧的表情變也未變,只是淡淡地道:

“我記下了。”

“這小子。”歐陽顧的淡然。讓時越忍不住咬牙切齒,但心底卻對他更加欣賞了。即使成了底下人,但他的傲氣沒受到絲毫折損,仍是不卑不亢地應答。

這小子一定不簡單。

“歐陽顧,你就好好在這裏等我,等我開完會,我再帶你回越天組。”

“我知道了。”歐陽顧點點頭,時越這才滿意地上樓去。

把兩人的應答看在眼底,酒保在時越上樓後,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真的曉得自己在做什麼嗎?”他從沒看過哪個人向黑社會老大應徽工作。是這副態度的,更別提還真讓他應徵上了。

這男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會去混黑社會的人,他看起來太高貴了,根本就是該活在陽光下的人種,更別說是去做些聽命於人的工作。

他怎會想來這渾水!?

酒保感到不解,也因為如此,他想提點提點這個人。

“一直都很清楚。”歐陽顧又啜了口酒,態度一派平靜。

“我怎麼都不覺得啊!?”酒保忍不住哇哇大叫。“剛剛那男人是越天組的老大時越耶!”

“我知道,他剛剛自我介紹過了。”歐陽顧看了酒保一眼,彷彿他是個笨蛋。

“他是黑社會老大耶!黑社會!你懂不懂這幾個字啊!?”

與酒保的激動相較,歐陽顧的淡然與他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就是來混黑社會的。”歐陽顯微微一笑,笑容中的了然。頓時讓酒保覺得自己真是個笨蛋。

“算了,我不管你了。”酒保扔下他。回去繼續工作。

終於又恢復到自己一個人,歐陽顧……不!他是歐陽采風。他低下頭,不讓旁人注意到他再也壓抑不住的熱切表情,他的心忍不住熱血沸騰。

沒想到事情竟會這麼順利。

事實上,他來黑街的目的是為了買情報,買關於時越的情報。

而這段時間之所以頻繁出現在黑街,也只是為了露露臉,製造出他應該也是黑街一員的假像,順便等待那個賣他情報的人到來。

那個人還沒出現,時越居然先自投羅網了,這教歐陽采風怎麼能不興奮?

當歐陽采風發現時越進入天堂酒吧的一瞬間,他差點衝動得沖上前去。要不是他努力克制自己,他或許已被趕出了黑街。

幸好他沒那麼衝動,否則他的計畫不就註定失敗了!?

雖然不解時越為什麼會突然來找他攀談,但這給了歐陽采風一個大好機會,讓他在時越心中留下一個印象。

攀談的結果更是令人滿意不已,他居然就這樣輕易進入了越天組。

種種的好運道,簡直就像是連老天都站在他這一邊似的。

“我該再加把勁了。”歐陽采風唇邊勾起滿意的微笑,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成為時越的心腹。他不能急躁,要一步一步,確實地站穩自己的腳步。

而時以繪……就是這一場復仇大宴上,最重要的祭品。

這樣,在享受復仇果實時的滋味,想必會更加甜美。

正當歐陽采風沉浸在思緒中,身旁的高腳椅被人拉了開,他警戒地掃左右,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時。這才低聲開口I,但他的視線卻沒看向對方。

“你來得太晚了。”

“抱歉,因為你要的東西實在是太麻煩了。”來人嘻皮笑臉地說著,逕自向酒保點酒。“酒保,先給我來杯威士忌。”

來人的態度大方自然,完全不怕酒保注意他,而酒保也僅是瞄了他一眼,就送上了酒,接下來就回去工作了,從頭到尾,酒保沒再多瞄他一眼。

“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放在車站的寄物櫃裏了,至於錢,就彙到老帳戶裏。希望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那人說完話,在桌上留下一支鑰匙,便端著自己的酒

走向另外一桌。“哎呀!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好嗎?”

那人順勢入了座,開始與那桌客人高談闊論起來,就像幾個許久未見的朋友巧遇一般,他沒再回到歐陽采風的身邊。

歐陽采風不著痕跡地拿走了鑰匙,沒讓人注意到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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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0 01:31: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熾熱的七月天。

暑假到了。

而這也等於正式宣佈夏天的來臨。

對於暑假的到來,感到最最興奮與快樂的,莫過於是學生們。

這代表他們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狠狠地玩它個痛快。

時以繪對於今年的暑假,也是非常期待,因為,歐陽顧不僅答應要陪她到處去玩一玩,還要再做一點情侶才會做的事——

一個真正的約會。

“約會呐……”時以繪低低地說著,接著便吃吃地笑了。

即使只是說出這字眼,仍是讓時以繪忍不住紅了小臉,幸好今天也是陽光普照的一天,所以沒人注意到時以繪嫣紅的臉蛋。

不過,最讓時以繪開心的是,以歐陽顧的說法,不正代表了他承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了嗎!?

認識歐陽顧已經近一個月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終於從暖昧不清的朋友關係。向前大大跨近一步,這讓時以繪連做夢也會笑。

雖然,歐陽顧至今都沒有說出,自己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時以繪也決定不再緊咬著這個問題不放,等他願意說出來的時候,他自然會開口的。

許是他目前有什麼難言之隱,時以繪並不真的想逼迫他回答。

因為她喜歡上的是歐陽顧,單單純純地喜歡他這個人,尤其是他那灑落一身的憂鬱氣質,她所在意的,從不是他做的是什麼行業。

抱著這樣的想法,時以繪開開心心地期待著約會之日的到來。

“不曉得我們會去哪兒約會?”

以往。他們都是趁著她等公車的空檔,在咖啡店裏喝茶聊天,因此,這第一次的約會更教她期待不已。

為了這個約會,時以繪特地在服裝上下了番功夫。

一襲純白的無袖小洋裝,襯著她紅撲撲的臉頰,更像是顆可口的蘋果,讓人直想咬上一口。也讓她甜美可人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無邪。

腳下的細跟涼鞋,則讓她別有一股小女人的嬌美。

站在約定好了的公車站牌下,時以繪著實有些興奮過了頭,連有輛車停在她身旁,都沒有注意到。

“小繪,先上車,駕駛人探出頭來,對時以繪招呼道。

時以繪一驚,她居然恍神到連這輛轎車,是什麼時候停在她眼前都不知道,而且……

開車的人居然是歐陽顧!?

“你你你……”時以繪一驚,張口結舌地指著歐陽顧。

雖然嚇了一跳,但她沒忘記自己還站在公車站牌下,為免影響到公車進站時的流暢,時以繪只得忍下了疑問,迅速地跳上車。

“你怎麼會開車來的?我們不是要坐公車嗎?”時以繪尷尬地問道。

“我何時說我們要坐公車的?”歐陽顧不免失笑,他何時說過這種話?

“因為我們是約在公車站牌下,所以我就以為……”

以為他們是要坐公車到處去玩,不是沒嘗試過這種玩法,所以時以繪並不認為有什麼不對。

畢竟臺北市裏的交通四通八達,再加上各種公共交通工具也很方便,所以她以前就曾跟著朋友,一整天靠搭乘公車,四處去玩。

這對學生來說,是非常省錢的玩法,自然很受學生族的歡迎。

“約在站牌下只是為了方便,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歐陽顧答道,手下俐落地打著方向盤,將車子開往郊區。

“我們要去哪里啊?”迅速把先前的尷尬拋開,時以繪又恢復期待的心情。

“我們去海 邊玩玩水吧。”歐陽顧說道。他的問話雖是提議,但他其實已經知道她的回答是什麼了。

“玩水!?”聞言,時以繪的眼頓時亮了起來。“好啊好啊!”

夏天玩水最過癮了,尤其是到海 邊玩水耶!

越想越興奮,時以繪閃閃發亮的黑瞳,此刻更像是打上—層光的黑耀石。

“好像…”歐陽顧看著她的眼睛,忍不住輕聲開口。

不管是看過幾回,他總覺得時以繪的雙眼看起來真的很眼熟,彷彿他看過無數次似的,但是……那到底是誰的眼睛?

他努力從記憶深處尋找著,但就是怎麼也找不到。

“什麼?什麼東西好像?”時以繪注意到他片斷的話語,便笑著問道。她太開心了,就連眼睛都笑彎了。

“沒有埃我剛剛有說話嗎?”歐陽顧乾脆跟她打起迷糊仗。

“那大概是我聽錯了吧。”時以繪不以為意,笑著把這件小事給拋到腦後,他們現在是要去海 邊玩水呐!其他的小事就先滾到一旁吧!



午後的豔陽毒辣得嚇人,但這似乎阻擋不了時以繪玩水的決心,車子才剛剛停下,她就迫不及待地脫下涼鞋,一手拎著一隻涼鞋,直往海 邊奔去-——

“哇……海耶……海耶……”

她像孩子般又叫又笑,開心得像是連人都要飛起來了,但歐陽顧卻拉住她,沒讓她就這樣赤著腳踩上沙灘。

“小心。”

“怎、怎麼了?”時以繪結結巴巴地問道。

因為他正握著她的手呢!

那大掌幾乎可以完全包覆她的手,優美修長的指。似乎隱隱含著令人難以想像的力量,而微偏褐色的膚色,與她白皙的肌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除了父親之外。時以繪幾乎很少與男人有過肌膚相觸,童年時小朋友手拉著手玩遊戲不算,長大之後,若說有。也通常是因為生活中不經意的碰觸。

突然被這樣一隻與父親非常不同的大掌握著,讓時以繪很是緊張。

“現在太陽正大,抄灘應該也很燙,你這樣突然跑下去,小心會燙了腳。”歐陽顧對她微笑,說明著。

“不過是熱了點,這點溫度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如果到了海 邊,卻不能下水的話,他們還來海 邊玩什麼水嘛!

即使現在腳下的溫度,的確真讓她有些受不了,但時以繪仍逞強地說道。

許是因為暑假才剛開始的緣故,海 邊四周都看得到成群結隊的遊客們,看著那些在海 邊戲水踏浪的人。時以繪覺得好生羡慕。

時以繪轉過身,接著便一腳踏到沙灘上,像是要向歐陽顧證明,自己可以忍受“這點溫度”。

沒想到,她白嫩的腳底才踩上沙灘,那被陽光曬得熱燙的沙,就燙得時以繪幾乎以為要起了水泡。

“好燙、好燙礙…”時以繪倏地收回了腳,怎麼會這麼燙啊!?

如果再穿回涼鞋的話,那細細的跟恐怕會陷在沙灘上,根本走也走不動吧!

難道她只能望海興歎嗎?時以繪有些哀怨,如果歐陽顧早點告訴她要來海 邊玩的話,她就會先準備好一切了,說不定現在早就在踏浪了。

“別玩了,先把你的涼鞋套上,別再燙著了腳。”說著,歐陽顧放開她的手,並轉身打開了後車廂。

看著突然被放開的手,時以繪覺得有些失落,雖然明知歐陽顧要開後車廂,怎麼可能還牽著她的手,但心底隱隱有些不痛快。

她還以為。可以握著這隻手,再握久一點的……

“我給你準備了一雙拖鞋,讓你試試看,不過,因為我不知道你的鞋子幾號,所以不合腳的話,你就先勉強穿一天吧!”

歐陽顧從後車廂裏率先扔出了一雙塑膠拖鞋。

“拖鞋?”時以繪驚奇地看著這雙拖鞋,沒想到歐陽顧居然準備了這個。

“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像是草帽、防曬油等等,你這麼漂亮的皮朕,我可不希望讓你曬傷了。”歐陽顧說著。又拿出一個依稀看得出草帽形狀的塑膠袋。

沒想到他居然連這個都設想好了,時以繪心底覺得甜滋滋地,活像是被抹上了厚厚一層蜂蜜。

時以繪甩開涼鞋,換上歐陽顧為她買來的拖鞋,沒想到鞋子竟意外地合腳。

穿上了拖鞋,再踩在沙儺上,果然沒再那麼燙腳了,而且也比細跟涼鞋容易在沙灘上行走。

“先把草帽戴上,我們上沙灘吧!”再拖出一把遮陽傘,東西總算是拿齊了。

“嗯。”時以繪甜甜笑著,聽話地戴上草帽,再幫著拿了一個袋子。

“我們走吧。”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剛剛還以為今天的出遊,可能會有那麼一點遺憾,沒想到歐陽顧先打點好一切了。

兩人走到一處離海 邊有一點距離的地方後,便先停下腳步。

歐陽顧手腳俐落地正打算架起遮陽傘,為他們製造一個陰涼點的地方,接下來再在沙灘上鋪上大浴巾,隔開熱燙的沙就算完成了。

“我也要幫忙。”見狀,時以繪連忙喊著。

“那就一起來吧。”歐陽顧歡迎她幫忙。

時以繪開心地在一旁忙,雖然因為她從沒架過遮陽傘,那大大的傘一會兒往前傾、一會兒向後倒,就是不肯好好立著,整得她是哇哇大叫。

“啊啊啊,它又歪掉了……不行、不行,又倒了啦……”

幾個路過的小小遊客,看到時以繪的大驚小怪,都躲到一旁偷笑,時以繪癟著嘴,沒好氣地對那些小小遊客說道——

“有什麼好笑的“如果你們會架傘的話,你們來架架看吧?!”

雖然這樣講是沒志氣了點。但時以繪可不想給幾個,一副國小還沒畢業的小鬼頭給瞧扁了。

“是滿好笑的。”一個小鬼頭老成地說:“不過……大姐姐,你男朋友已經把傘架好了喲!你可別再把傘弄倒了喔!”

“男、男朋友……”在小鬼頭們遠去的笑聲中,時以繪忍不住紅了臉。

她和歐陽顧看起來像男女朋友了嗎?時以繪暗自欣喜著,剮剛被小鬼頭們恥笑的事情,馬上被扔到天涯海角去了。

“怎麼了?”歐陽顧走到時以繪身旁。 關心地問道:“你的臉好紅,要不要先擦點防曬油?”

“嗯。”時以繪胡亂點著頭。接過歐陽顧遞過來的防曬油。

坐在剛鋪好的大浴巾上,時以繪抬頭看了看帶給她一片陰涼的遮陽傘,雖然架傘的過程是有些麻煩,但時以繪臉上的笑容卻沒消失過,因為這個經驗對她而

言是相當新鮮的。

也不知是從多小的時候開始,時以繪的記憶裏總是只有她一個人。了不起,就再多個保姆之流的人。

而她的父親,因為工作忙碌的關係,常常不在家。

他們父女倆連一同到海 邊玩一回的記憶……都沒有,那些家人共同出遊的記憶她也沒有。因為父親總是太忙了。

雖然父親很疼她,但時以繪不免還是有些小小的遺憾,所以,今天可以跟歐陽顧一起到海 邊玩,讓時以繪非常開心。

“去玩吧!”歐陽顧笑著對她揮揮手,讓這個在架傘當中,眼睛卻不斷瞄著大海的小女朋友,先下水玩玩去。

“可以嗎?”聞言,時以繪的眼睛閃閃發亮。但仍不忘先問一聲。東西不是還沒擺好嗎?

“這幾樣東西我馬上就會弄好的,你不是很想玩水嗎?”歐陽顧溫柔地笑著,丟出她最愛的餌食。

“那……我先去玩囉?”時以繪終究還是抵擋不了大海的魅力。

“小心點,你可別下去游泳哦!我沒有幫你準備替換衣服的。”歐陽顧笑著答告。任她像只快樂的小鳥般,奔向大海的懷抱。

時以繪開心地踩著一波渡拍上岸的雪白浪花,開心地大笑、大叫著,間或,被因為踏浪時的用力過度,而噴到自己臉上的腥成海水,而嚇得哇哇叫。

她回過頭,向岸上的歐陽顧揮揮手,他也對自己揮了揮手。

三色的遮陽傘投下一大片的陰影,讓時以繪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相信,歐陽顧現在應該也是在對她微笑吧!

因為,他是一個如此溫柔的人啊!

時以繪還記得,以前常常在電視上看到,暑假時全家到海 邊玩水的新聞報導。常常放眼整個沙灘上,就是一篷篷五顏六色的遮陽桑

那景象讓時以繪好生羡慕,總覺得那是一種“家”的感覺。

雖然年齡稍長之後,她也曾跟朋友一起到海 邊玩水,但或許是因為都沒有人帶著遮陽傘,所以,她總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

但現在,一頂遮陽散遮陽傘下有人等著她……歐陽顧可以說是實現了她從小到大的夢想。



“真是愚蠢的夢想。”

岸上,歐陽采風一邊揮著手,一邊冷冷地說道,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再溫柔也不過的笑容。

“來海 邊玩、帶著一支遮陽森…這算什麼夢想啊?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

歐陽采風逕自在大浴巾上坐下看著時以繪玩樂時的開心模樣。

今天到海 邊來玩的事,也是他事先調查過的,如果他沒記錯。這個“夢想”,似乎是記載在她國中的作文簿上。

是挺令人難以置信……但她看來似乎真的很快樂。

想起了這件事,歐陽采風的思緒也跟著,飄到另一項讓他覺得奇怪的事。

他曾花不少功夫去調查時以繪的所有事情,從她交過哪些朋友、剄她每一個有跡可尋的小小願望,但任憑他費盡心力,就是查不出時以繪一歲以前的事情。

就好像……她是在那一年突然蹦出來的。

他甚至找不到時以繪的母親是誰。因為時越一生未婚,也沒聽說過任何一個曾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

一歲以前的時以繪,是個謎。

“算了,只要她是時越所承認的小孩就好了,只要她能對時越產生殺傷力就可以了。”歐陽采風喃喃說著,似乎在說服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些小問題。

他明明發現,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對勁,但他仍執意繼續他對時以繪的計劃——

傷害一個無辜女孩的惡毒計劃。

“她一點也不無辜!只要她的爸爸是時越,她就不無辜!”歐陽采風惡狠狠地說道。不知是在重述一項事實,還是在說服他自己。

“歐陽——歐陽——過來玩嘛——”時以繪又對他揮著手,大聲喊著。

她正開心地笑著,忽地,一陣浪打來,竟拍濕了她裙子的大半,惹得她又是一陣哇哇大叫。

“可惡的浪,看我不把你踩扁了。”時以繪警告似的說道。纖白的腳也跟著示威似的又重重踩了一下,卻濺起更大一片的水花,讓她的裙子更濕了。

“哇——我的裙子——”時以繪叫得更大聲了,不斷重複著同樣的遊戲。

歐陽采風雖是冷眼以對,可他的視線,卻不受控制地一直停留在。她燦笑如花甜美臉龐上。

她看起來是那麼天真無邪,彷彿不知道人世間的罪惡。只是靜靜看著她的笑,他幾乎也想跟著她一起微笑。

“我恨不了她……”歐陽采風斂起了笑容,首度承認這個事實。

即使明知道她是時越的女兒,但他卻無法把她視為仇人之女。

在那一段暗中觀察她的日子裏。他瞭解了她的行為模式,卻也同時瞭解到她是一個怎樣令人心動的甜美女孩。

她總是帶著甜甜的笑容,來面對這個世界的一切。有時她臉上會流露孤獨的表情,但她卻又隨即恢復了笑顏。讓人以為她其實從不覺得寂寞。

“我該拿你怎麼辦?”歐陽采風苦笑,他恨不了她。但他卻又無法阻止自己拿她做為復仇的祭品。

他並不真想去傷害她,但他知道她終究還是會受傷的……等到他把時越扳倒的那天到來時。

或許,他該考慮停止對時以繪的計劃。心底有一個聲音如此說道。

不!如果停止了這個計劃,那之前所做的一切準備,不都白費了嗎?另一個聲音硬聲反駁著。

不是只要能扳倒時越不就好了嗎!?第一個聲音又問。

即使你這麼做,最後她還是會受傷的,何必這麼費事?第二個聲音像惡魔般對歐陽采風耳語著。

只因為她是時越的女兒嗎?第一個聲音無力地問道。

身為時越的女兒,就是她的原罪。第二個聲音說得彷彿這就是真理般。

……第一個聲音終於默然了。

“別再心軟了。”歐陽采風如此告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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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夏天的腳步漸漸遠去,時節也逐漸推進了秋季。

有人說。秋天是個豐收的季節。歐陽采風有預感。今年的秋天,對他而育或許也會是個豐收的季節。

但前提是——他必須先殺死一個男人。

“歐陽哥。您真是不錯啊!只要完成這份老大親自交代下來的工作。您就可以跟在老大身邊工作了,從沒有過這樣的前例,歐陽哥真的很得老大的歡心

呐!”

—個流氓打扮的男人討好地說道。而他身後的七個小跟斑也紛紛應和著,那卑躬屈膝的模樣,還真應了欺善怕惡的老話。

“歡心嗎……”歐陽采風把玩著手中的短槍,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把人拖出來。”

“是。”

歐陽采風才吩咐完,兩個小跟班便急吼吼地,把一個早被五花大綁的男人給一左一右地架到歐陽采風跟前。

男人約莫四十來歲了,他在越天組已經待了二十年左右,算是非常老資格的組員,而他也是一個中階的幹部。

據說。因為他不小心透露了一個組內的秘密,讓時越勃然大怒。

知道當年秘密的人,幾乎都已經死了。而他之所以可以活得這麼久。是因為他一直都死守著這秘密。

但現在。他的生命卻已經剩不了幾分鐘了。

“就是這個人了?”歐陽采風還是一派淡然,把玩短槍的手,正順著槍枝的線條,緩緩滑過。 冰涼的金屬觸感,就像是歐陽采風此時的鐵石心腸。

男人不斷發著抖,知道自己這回恐怕是死定了。

“求求你,放過我吧……只要你放了我,你要什麼,我都願意給!”男人拼命向歐陽采風求饒,但他的心底卻絕望得很。並不認為自己能活下來。

歐陽采風沒有開口,只是冷冷地望著男人,扮演好自己此刻的角色。

“放過我吧——求求你放了我—龠—一”

“歐陽哥,就是他了,快點殺了他。你就可以往上爬了……”

“殺了他……”

“快殺了他礙…”

男人的求饒聲,反倒讓小流氓們獸性大發,試想,一條人命此刻竟然操控在他們手上。異常興奮的情緒。讓他們再也看不清真實。

見血。

他們只想見血。

周遭的人不斷大聲起哄著,似乎忘了這裏雖然是個安靜的倉庫,但附近並非完全無人活動,如果不小心被人撞見,事情可會變得非常麻煩。

歐陽采風冷眼看著他們,但他們卻像是被現時的氣氛所催眠。一個個全都紅了眼,活像是想搶過他手上的短槍,代替他殺了眼前的男人。

才這麼想著,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人衝動地賞了那男人一拳,頓時把那男人打癱在地板上。

“殺了他——快殺了他——”

男人扭動著身子,像條毛毛蟲般想要逃離,但綁在他身上盼繩子,卻妨礙了他的行動。他努力地在地板上爬行,卻被小流氓們一下子就堵住出路。

小流氓們放肆地嬉鬧。像是頑童手上拿了根樹枝。戳剌著無辜的毛蟲,稍一不慎,毛蟲就可能會穿腸破肚。

但小流氓們眼前的可不是毛毛蟲,而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閃開。”歐陽采風冷聲命令,並跟著為槍上了膛。

聞言,小流氓們總算讓開一條通道給歐陽采風,他們沒見過他開槍,也不確定他的槍法好不好,閃遠點是好的,以免不小心誤中流彈。

歐陽采風舉起了槍,沉穩的動作,看得出他絕不是第一次拿槍。

下一秒,咻的一聲響起,就見到槍口直冒著白煙,因為裝有滅音器的關係,所以並沒有太大的槍聲。

男人因那聲響而跟著停止了動作,但下一秒鐘,他掙扎得更激烈了,而鮮紅的血液……正因為他的動作,而在地板上迅速蔓延開來……

“喔喔喔——”

眼前的血液,讓那些小流氓們更加陷入瘋狂,他們叫囂得更加大聲,要歐陽采風下一槍就了結那個人的生命。

周遭的喧騰並無法動搖歐陽采風,他只是冷靜地計算著,該在何時結束這場鬧劇,以免他先前從迅雷保全借調來的人,會趕不及送這男人就醫。

歐陽采風走近了他幾步,準備要再補上一槍。

他感覺得到,所有人的視線正盯著他,他必須做得乾淨漂亮,才有可能保住這男人的性命,現在要賭的,就是他的槍法到底有多好。

氣氛越來越狂熱,所有人鼓噪著、叫喊著,在這一刻裏,道德是不存在的,他們只想讓那男人死——

“有人!有人站在門口!”

忽地,這句話像是魔咒般,打破了這狂熱的一刻。

所有人頓時清醒過來,歐陽采風抬頭看向倉庫的門口,果真站了個臉色慘白的女人,她看起來就是嚇壞了的模樣。抖顫著雙腿,像是隨時會軟腳倒地。

但那女人終究沒有跌倒,也許是求生的意識勝過了恐懼,那女人拔腿就跑,迅速從眾人眼前消失。

“追上去!”

也不知是誰先聞的口,總而言之,所有人都跟著動了起來。

倉庫外面是條小巷,那女人跑不到哪里去的,歐陽采風雖然不想跟去,因為地上這個血流不止的男人可能隨時會斷氣,但他必須確定那個女人是誰,不管她

是否被抓,都會造成他極大的麻煩。

如果她被抓了,恐怕他又得再上演一次殺人記,但最慘的情況,卻是那女人可能會交由別人來處置。

但如果她順利逃走,他至少可以假抓人之名。想辦法安排使她脫身的計謀。

歐陽采風在小巷中拔足狂奔,努力想追到隊伍的最前面。

許是那女人的運氣不錯,腳力也很好,當歐陽采風追過第八個小流氓時,那女人還沒被抓到。

歐陽采風小心翼翼地,假裝自己落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看似隨時可以抓到她,卻又沒有真的伸手逮人。

小巷並不算太長,雖然較一般的巷弄的確是有些長度,但沒一會兒功夫,就差不多該跑完了。

這時,一輛公車打從巷口經過,就見那女人出了巷口,向右拐個彎,接著便迅速跳上公車。絕塵而去。

歐陽采風沒追上去,只是刻意喘著氣,假裝自己精疲力竭了似的。

“可惡!被她給逃走了!”

隨後趕上的小流氓氣喘吁吁地罵道,歐陽采風低下頭,把笑容隱藏在黑暗中。

“歐陽哥,我撿到一個提包,可能是那女人的包包。”說著,一隻提包便遞到歐陽采風的面前。

“先別管這個提包了,我得回去看看那男的死了沒有。”歐陽采風抓著提包,說道,接著又率先走向倉庫的方向。

地板上,有著一條長長的血跡拖行痕跡,直直往門口延伸過來。

而那男人,則倒在門口的附近,一動也不動地,彷彿他已經死去。

“死了啊!?”

不知是誰失望地說道,歐陽采風擰著眉,蹲下身去探他的脈搏。

幸好,雖然脈搏很弱,但他終究還是活著的。

歐陽采風心底總算是鬆了口氣,但事情還沒了結,他得想辦法把這群人引開,讓他的人馬把這男人送去就醫。否則人死了,他先前的計劃全都白搭了。

而他……也會像時越所期望的,雙手染了血。

雖然歐陽采風並不瞭解,為何時越會對他如此另眼相待,但他只曉得必須利用機會,讓自己成為時越的心腹手下,而這次的事件就是一個契機。

“他已經死了。”歐陽采風站起身,冷靜地宣佈。

有人想上前看看屍體,但歐陽采風已搶先一步開口道:“既然他已經死了,那就不再重要了,我們現在必須趕快找到那個女人,雖然不確定她看到多少,但一

定要抓到她!否列今晚的事恐怕會被發現。我們必須阻止這種狀況發生。”

歐陽采風頓了下。知道他的話已經成功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只有你們七個人看到那女人長什麼樣,現在就由你們去向各堂口,敍述那女人的長相,我月親自去向老大報告。”

“歐陽哥,這個屍體呢?要怎麼處理?”其中一個小流氓問道。

“屍體在這裏不會跑掉,你擔心什麼?!我會另外吩咐別的人處理掉這具屍體的。你們趕快去向附近的童口報告,如果抓不到那個女人。你要負責嗎?!”

歐陽采風冷眼睨了那個小流氓一眼,小流氓連忙搖著頭,這種責任有誰扛得起啊!?

許是歐陽采風的話起了功效,眾人隨即一哄而散,往附近的幾個堂口趕去。

而歐陽采風自己,再看了地板上的“屍體”一眼後,悄悄按下放在他的長褲口袋裏的發信器,通知迅雷保全的人,可以來把。屍體”帶走了。

按下發信器後沒多久,就有幾名黑衣人悄悄出現。

“采風先生。”領頭的人向歐陽采風招呼著。

“他的脈搏已經很弱了。 必須快點治療。”歐陽采風一吩咐完。隨即就準備離開,前往越天組的大本營,接下來,就是把現場交給這批人處理。

“我要他活著。”

在踏出倉庫之前,歐陽采風留下了這句話。

是夜

歐陽采風拖著疲 憊的腳步,在路上閑晃著。

今晚,他幾乎要殺了一個人,雖然那個人還沒死。卻也是在死亡邊緣徘徊。

不經意地抬起頭,歐陽采風赫然發現,自己居然走到時以繪的住所附近。

歐陽采風正想轉身離開,但才一轉過身,時以繪卻站在他眼前。

“歐陽,真的是你啊!我剛剛還以為是我認錯人了。”時以繪燦笑如花,沒想到會在自己家附近看到自己的情人,讓她有種驚喜的感覺。

“嗯。”看到時以繪的笑顏,歐陽采風低落的心情。竟稍稍早撫了些。

“你來這裏做什麼啊?不會是要來找我吧?”時以繪笑著問道。當然是打趣的成分居多,因為她跟歐陽采風見面的時問,幾乎是以白天為多,晚上見面的次

效,恐怕十隻手指都數得完。

“……我剛剛去見一個朋友。”歐陽采風擰著眉,沒打算說實話。突然,他想到現在已是淩晨一點多了。“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路上亂跑?”

她不知道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還在路上亂晃,是很危險的嗎!?

“我只是出來買點東西吃,我肚子餓了嘛!”時以繪討好地笑著,知道他在擔心自己,讓她心裏甜滋滋地。“這裏離我家只有幾分鐘的路程,路燈也很充足,

我不會有事的啦!你就別再為我擔心了。”

“我不是——”他居然在為她擔心!?

歐陽采風赫然察覺這個事實,心中的訝異,不言而喻。

先前的問話,不是他所設計好的,而是突然脫口而出的一句話。

他是真心的為她擔憂!

不是做假,也不是別有用心……

而是真真正正的關心她……

歐陽采風嚇壞了,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計劃脫了軌。

“歐陽,你的臉色很差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時以繪注意到他突然僵硬的表情,關心地問道。

歐陽采風聽而未聞,因為他還沒從事實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歐陽?歐陽?”時以繪又喊了幾聲,但他卻都沒有半點回應,時以繪更擔心了,拉了拉他的袖子,要他回過神來。

“歐陽顧!”迫不得已,時以繪乾脆在他耳邊大喊。

歐陽顧?!

這幾個字像雷一樣劈進歐陽采風的腦中,也讓他赫然回過神。

是了,他現在是歐陽顧啊!也必須是歐陽顧,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奇怪?!

“我……”他轉頭看向時以繪,張口,卻無法向往常一樣,流暢地說出謊言。

說啊!說你很好,還是說你現在心情不好。隨便說些什麼都好,就是別愣在這裏啊!她會起疑的!

腦中的警鈴大作,但歐陽采風卻無法反應過來,他知道自己該像往常一樣,對她溫柔地笑一笑,然後說自己只是一時閃神,再隨便胡謅個理由,瞞過她。

就像往常一樣。

但他做不到!

因為……他今晚是特地來找她的。

他幾乎要殺了一個人。這讓他的心情變得很糟,他想看看她的笑容,因為他知道,只要看到她的笑容,煩惱也會隨之消失。

但他要怎麼告訴她呢?!

他能對她說什麼?!

事實?抑或是另一個謊話?!

歐陽采風頭一次感到茫然。在說了這麼多的謊之後,他開始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他喜歡時以繪嗎?

是歐陽顧喜歡時以繪?還是歐陽采風喜歡時以繪?

他對時以繪的溫柔與體貼,真的全都是裝出來的嗎?還是說,真實的他其實也喜歡上她了?!

喜歡上這個甜美可人的女孩……

喜歡上這個仇人之女!

“歐陽,你是在煩惱什麼嗎?要不要告訴我?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你解決,但至少我想要分攤你的苦惱。”時以繪擔心地看著眼前的情人。

他從不會這樣的,為什麼今晚的他看起來特別心事重重呢?

這麼想著,時以繪伸手就想握住他的手。

突然被人碰觸的感覺讓歐陽采風一驚。下意識地。他直接甩開了她的手。

直到回過神來,他才注意到時以繪受傷的眼神。

“對、對不起……我、我……”

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最後,歐陽采風根本就是逃離了時以繪身邊。

“歐陽、歐陽、歐陽——”莫名其妙被丟下的時以繪,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她看著歐陽采風急速離開的背影。知道自己再怎麼喚他都沒用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時以繪無語問蒼天。

或許。就連歐陽采風自己也說不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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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個月後

歐陽采風幾乎是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歐陽烈的住所。

他簡直難以置信。為什麼歐陽烈會拒絕他的提議?!

畢竟,歐陽烈也是時越魔掌下的受害者啊!難道他一點也不恨?一點也不想為自己的家人報仇嗎?!

“我不會放棄的,阿烈。”望著歐陽烈位在大樓頂端的住所,歐陽采風喃喃說道。即使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也不會放棄復仇的事。

這回他之所以會來找歐陽烈,原因無他,正因為歐陽烈也是二十年前,那場滅門血案的倖存者之一。

初聞這個驚人的消息。歐陽采風也覺得難以置信,但再仔細一想,如果歐陽烈與這件事無關,為什麼當時養父在提及顧家滅門血案時,會這麼吞吞吐吐,又

執意不要他去尋找其他的倖存者?!

只要這麼一想,事情似乎就說得過去了。

一個月多前,他開槍射殺的那個男人,最後總算是從死神手中搶回人來,而他也終於不用再背負“可能殺了人”的罪惡感。

雖然,在知道自己的仇家是個黑幫老大之後,歐陽采風早就有了親手血刃仇家的心理準備,甚至為此特別接受了射擊訓練。

但他可沒想過,在自己的手上沾染仇家以外的血

按照歐陽采風原先的計劃,在他“處決”那個名叫黃弘克的中階幹部時,他必須開上兩槍,第一槍要製造出大量出血的情況。

而第二槍……則是使黃弘克陷入昏迷的手段。

如此一來,黃弘克看起來就會像真的死亡了一樣。

只要這場戲夠逼真。他就能騙過那幾個。由時越派出名義上來協助他,實際上卻是前來監視他行動、確定他是否真殺了黃弘克的小流氓。

一切的計劃早已準備妥當,直到他的計劃多了一個路人甲——

那個看到一切的女人。

現在,那個女人在因緣際會下,得到了歐陽家的幫助,並由主掌迅雷保全的歐陽烈親自保護著。

雖然歐陽采風很氣那個叫任奷奷的女人,差點破壞了他的計劃。但歐陽采風也很慶倖,至少不會再增加一個受害者。

“那個女人……”似乎跟阿烈有些‘什麼’。”想起方才在歐陽烈家中,見到那充滿獨佔欲的一幕,歐陽采風似乎感覺到,那兩人的關係,絕不是單純的保護者

與被保護者。

至於那個差點因為失血過多,而真的魂歸西天的黃弘克,在經過半個月的治療之後,總算能開口說話了。從他的口中,歐陽采風得知了一項驚人的事實——

時越其實是個日本人,而越天組的崛起,正是倚靠了日本黑幫太刀組的幫助。

當年那場滅門行動,是為了尋找一個小孩……這件事,歐陽采風早就從養父歐陽霸天口中得知。但當時養父並沒有清楚說出,時越要找的小孩是誰。

而從黃弘克口中,歐陽采風終於曉得了,那小孩其實是太刀組的最正統的繼承人之一,因此,時越奉了來自太刀組的一則命令,不計一切代價,就是要尋到

那個小孩,然後……殺了他!

這一協的殺戮,全是為了避免那孩子在長大成人之後,會回日本爭奪繼承人之位。而那些被滅門的家庭,幾乎都是小孩父母的友人。

“那個該死的時越……”歐陽采風低聲咒駡著,不敢相信怎麼會有人喪盡天良至此,只為了找出一個人,他竟可以冷血地下令殺死一大批人?!

而這麼多年來,黃弘克一直堅守著秘密,直到他前陣子見到了一個人——

“那個小孩長大後。除了一雙眼睛跟他母親一模一樣之外,他長得實在很像他的父親;我看到他時。還以為是死人復活了……所以我才嚇得把這件事全盤托出

,他的眼神好冷,似乎沒有任何感情似的,我還以為。他下一秒就會殺了我……”

忽地想起黃弘克在說出這件事時,渾身發抖的模樣,歐陽采風並不同情他,畢竟,即使他只是聽令行事,但不可否認地,他也是當年的從犯之一。

而歐陽采風也終於得知了,當年的事件中所有受害家庭的名單,而在一一過濾這些名單時,歐陽采風找到了一個,令他特別在意的名字——屠烈。

這個姓氏非常罕見,而歐陽采風卻正巧認識一個姓屠的人,就是他剛剛才見過面的那個人,他的養兄弟之一的歐陽烈。

歐陽烈的本名,就叫做屠烈,因為這個巧合,讓歐陽采風特別費心去尋找,關於屠烈的下落,果不其然,所有的線索全斷在聖心育幼院……

那個他們曾經待過的那家育幼院。

事實很明顯,歐陽烈就是他所要尋找的屠烈。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同伴,而且是這麼有力的同伴,但是,阿烈卻不肯加入他的行列,還說什麼不想報仇。說謊!他明明就心動了——

“鈴……鈴……鈴……”

手機驀地響起,打斷了歐陽采風的思緒。

他拿起手機。沒有立即按下通話鍵。

因為……手機上顯示的來電號碼,正是他目前最不想見到的人——時以繪。

她又打來了。歐陽采風看著那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突然有種無力的感覺。

他想要接起電話、想要聽聽她甜美的聲音,來撫慰他現在的焦躁,但歐陽采風卻也清楚知道,現在的自己,完全無法面對時以繪。

即使是隔著一層電話線路。

愛上仇人之女,這對一心想要復仇的歐陽采風來說,是多諷刺的一件事啊?!

他該做的,該是讓她愛上他,然後再利用時以繪,狠狠辯傷時越一記。最後他再漂亮地把越天組扳倒。

在他的計劃裏,絕沒有“愛上時以繪”這一項。但他卻愛了,而且還後知後覺地,在最糟糕的狀況下察覺了這件事。

因為愛上她,所以他再也無法對她說出任何謊言,甚至反常地只想永遠看著她的笑容……連報仇似乎都不再那麼重要了……

這怎麼可以?!他這二十年來的努力與成長,全是為了幫助他復仇的計劃,但她一個小小的笑容,卻足以破壞這一切。他不能見她、他不能再跟她接觸了……

否則,歐陽采風不確定自己會做下什麼。令自己意想不到的可怕決定。

例如——不再想報仇?!

“鈴……鈴……鈴……”

鈴聲還在響著,但歐陽采風只是任由它繼續響著,直到來電被轉入語音信箱。



“奇怪……為什麼都沒有人接電話呢?”

時以繪望著再次被轉入語音信箱的電話,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再留話。

纖白的手指無聊地描繪著手機的線條,原本冰涼的金屬外殼,因長時間被握在手裏,而變得有絲溫熱。

這只手機是歐陽顧特地買給她的,因為他說,希望能在想她的時候,就能立即聽到她的聲音。因為這甜蜜的理由,從不帶手機的時以繪。也破天荒地留下了

這只手機,不但是隨身攜帶,甚至還二十四小時開機,就怕遺漏了任何一通電話。

手機裏,只輸入了一個電話號碼,那就是歐陽顧的手機號碼;而這只手機的號碼,也只有歐陽顧知道。

他們的交往過程一直都是甜蟹且順利的,直到兩個多月前的那個深夜,歐陽顧突然轉身離開後,她就再也聯絡不上他了。

任憑時以繪在他的語音信箱裏,留了再多的話。他就是沒有回音,這讓她的擔心與日俱增。不知他到哪里去了、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為什麼不跟她聯絡?

一個個的問題,讓時以繪有些悶悶不樂,感覺自己好像又被拋下了般。

“你在煩惱什麼嗎?”

一個好聽的女聲,驀地從時以繪頭上響起,接著,一杯黑咖啡與一杯巧克力聖代,便接著擺到時以繪眼前。

“我……”時以繪抬起頭。見到一個漂亮女人,正沖著她微笑。

時以繪記得這個人,她正是這家咖啡店的服務生,因為她實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讓時以繪覺得,讓她來做服務生,似乎太委屈這個大美人了。

“你的男朋友今天又沒來啊?”靜明知故問地說道,狀似關心的語調裏,隱隱含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感。

剛剛,靜就是在看到時以繪明明是一個人出現。卻又點了歐陽采風量愛的黑咖啡後,一氣之下,這才自告奮勇地來送咖啡的。

歐陽采風已經不想理她了,難道這個叫時以繪的小丫頭,還看不清事實嗎?!

日復一日地出現在這家咖啡店裏,永遠只會點上兩樣東西——

一樣是歐陽采風喜歡的黑咖啡,另一樣則是她自己所愛的巧克力聖代。

彷彿她點了黑咖啡,歐陽采風就會出現似的。

當然,不管是她點了多少次,那杯咖啡只有逐漸變涼、變苦的下場,一杯沒有人品嘗的咖啡,就像不再被歐陽采風理會的時以繪一般可悲。

“他……我也不知道。”時以繪難過地擰起眉,在點了六十多杯的黑咖啡後,終於拿起眼前的那杯黑咖啡,淺嘗了一口。

她終於知道這杯咖啡的味道了。

既苦,且澀……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她不懂,這麼難喝的東西,為什麼他會喜歡喝呢?

再嘗了一口,一絲鹹昧在她口中化開。

奇怪,這咖啡怎麼會是鹹的?

時以繪看向杯中那褐色的液體,不意間,一顆水珠咚地一聲,跌入杯中,瞬間與那褐色液體溶為一體,再也找不到那顆水珠。

她……哭了?時以繪疑惑地看著那顆水珠消失無蹤,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前,又一顆水珠再度跌落,接著,一顆、又一顆……

她止不住奔流的淚水,為那杯咖啡添加不受歡迎的調味。

“你又何必這麼傷心呢?談戀愛不就是這樣,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的話,那就乾脆分開羅!你哭得這麼傷心。他又看不到,何苦浪費淚水?!”

靜虛情假意地安慰時以繪。但只有靜自己心裏明白,她現在有多開心,這個佔據了歐陽采風注意力好久的小丫頭,終於不再受寵了。

“他不喜歡我了嗎?”時以繪失神地喃喃說道,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這幾個月來。他們不是一直都很快樂地在一起嗎?

為什麼歐陽會突然消失,然後完全不與她聯絡呢?

難道真像這個服務生所說的,因為不喜歡,所以乾脆就分開了嗎?

靜冷眼看著時以繪慘白的小臉,知道自己的話。在她心中造成不少的影響,她決定再加把勁,讓這個討人厭的小丫頭,徹底對歐陽采風死心。

反正,歐陽采風本來就是別有目的接近她的,終有一天,她還是會失戀,自己這麼做,說不定還是功德一件咧!

“別難過了,世界上的人口有一半是男人,你還這麼年輕,總有一天會找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

後來,靜又了說些什麼,時以繪全都沒有聽到。因為她的心,早已飄到遠方,獨自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中。



這一日,時以繪一如往常地準備出門上學,雖然她的心情還很低落,但學生的本分還是要盡,所以,她還是乖乖上學去了。

時間已經過了一般上班、上學的時間,而上街買菜的婆婆媽媽們,也都是從另一條路前往市場,因此,路上倒也沒什麼行人。

時以繪慢慢沿著馬路邊緣走著,心不在焉的模樣,讓人很擔心她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走到大馬路上,讓車子給撞了。

沒想到,她才剛踏出住所大樓的大門沒多久,一輛行進中的小貨車,突然在她身邊緩下了車速,車門迅速拉開又合上,等到小貨車離開時,哪里還見得到時

以繪的蹤影?!

到底發生了麼事?!突然被人拉上車的時以繪嚇壞了,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這些人會抓她上車?

她想開口問話,但她卻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因為在被拉上車的同時,就有一塊布料塞到她嘴裏,而雙眼也立刻被蒙住,像是怕她還有辦法逃走似的。她的

雙手和雙腳也被分別綁了起來。

這下子,就算時以繪再遲鈍,也差不多該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被綁架了!

時以繪突然想起電視上曾播過的綁票案。她從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成為肉票的一天,她很害怕。但時以繪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慌張的時候。

她必須要冷靜下來,讓綁匪對她鬆下戒心,她才有機會逃走。在這個時候,保命是最要緊的事。千萬不能惹火綁匪,以免對方一氣之下,把她給撕票了。

時以繪不斷在心中為自己打氣,忽地,車內的其中一人開口了。

“時小姐。只要你不亂來。我們就不會傷害你。如果你瞭解我的意思,並且答應的話,請你點一下頭。”

聞育。時以繪用力地點了一下頭。他們果然是要綁架她的。

從剛剛這男人的話,她可以確定,綁匪是經過事先計劃,才來綁架她的,否則怎麼能這麼恰好,挑到一個人車稀少的時間,把她給綁上車?!

在眼睛還沒被蒙住之前。她大概瞄了一下車內的人數,連同司機在內。似乎是有四個人一起行動。

綁她一個人需要這麼大的陣仗嗎?時以繪只想苦笑。

車子也不曉得開了多久,一下左彎、一下右拐地,彷彿要甩掉什麼東西,這當中,似乎還有一種上升的感覺,就像是坐電梯一樣。

難道他們還在市區內嗎?還是說……他們把車子開到了停車場?

時以繪雖然覺得疑惑,但她既問不了話。也不可能有人回答她。

終於。車子總算是停下來了。時以繪覺得鬆一口氣,忽地,車門再度開啟,她被兩個人一人抬腳、一人抬手地扛下了車。

周遭的聲音好吵雜,轟隆轟隆地,像是某種機械轉動時的聲音,連帶地,還揚起陣陣狂風,刮得本來就懸在半空中的時以繪,還以為自己會被一陣風給吹跑。

她感覺到自己被安置在座位上,有人細心地為她束上安全帶,那人說道:

“你千萬不要亂動,否則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在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的情況下,時以繪只能點頭,以免自己真的掉下去了——雖然,她根本不曉得自己會從哪里掉下去。

確定她的安全帶都綁好了,那人就對著外頭大喊:

“清場!清場!直升機要起飛了!”

直、直升機?!時以繪簡直是難以置信,只是區區一個綁架案,犯得著出動直升機嗎?那爸爸要付多少贖金,才夠這些綁匪的工本費啊?!

雖然從沒被人綁架過,但時以繪多少也曉得,這些綁匪似乎已經費事過頭了。

直升機終於起飛了,飛向那未知的目的地。時以繪幾乎是嚇壞了,只能勉強抓住最後一絲的冷靜,猜想父親什麼時候會知道她被綁架的事。

應該不會太久吧!時以繪儘量樂觀地想著,畢竟對方喊得出她是“時小姐”,自然有辦法聯絡上父親的,說不定,過沒幾天她就能平安返家。

也不知時間又過去多久,時以繪感覺到周身的溫度,在不知不覺中,似乎漸漸轉涼了,她現在只覺得自己口渴得不得了,而且肚子也好餓,從自己被綁架開

始,恐怕已經過了好幾個鐘頭了吧。

他們到底要帶她到哪里去呢?

時以繪的疑惑並沒有獲得解答,但直升機卻開始降落了。

搬動再次開始,最後,他們把她安置在一張椅子上,同樣的,為了怕她逃走,她的手腳都被綁在椅子上頭。

有人走動的聲音在她身邊來來去去,直到他們總算安排好一切,又一一離開了房間,時以繪之所以會知道自己現在在房間裏,是因為聽到了門扇的開關聲。

窸窸窣窣的聲響終於全數離去,但時以繪的心情卻放鬆不下來。

因為,她感覺到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或她,一直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行動,但時以繪就是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因為眼睛被蒙上的關係,反倒讓她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銳。

那個人的存在感極重,即使那人一聲不吭,仍讓時以繪覺得好有壓迫感。

突地,門被打開了,兩種不同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地走進房來。

其中一人開口道:“她在哪里?”

接下來,時以繪就感覺到自己所坐的椅子。 被人拖了出來,展示在眾人面前。

“你到底在搞什麼花樣?!”那人又開口了,語氣似乎非常地不悅,時以繪感覺到他的靠近,接著,蒙眼巾就被人扯了下來。

光明乍現,時以繪被光線刺得幾乎睜不開眼,蒙朧之中,她看到一張模糊的臉龐就在她的眼前,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相貌,但一股熟悉的感覺,卻盈滿她心

頭。

接著,那人又把她口中的布塊拿掉,總算還她說話的能力。

“你……你是誰?綁架我是為了錢嗎……”時以繪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眨了眨眼,眼睛總算適應了光線,而“綁匪”的長相,也看得一清二楚,

時以繪覺得有那麼些奇怪,難道現在的綁匪都不怕被人看到長相嗎?

而且,這男人的氣質,實在不像是會為非作歹的人。

男人沒有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那直勾勾的眼神令時以繪有些害怕,還以為自己遇上的綁匪真不變態。

但是……為什麼那雙眼會給她熟悉的感覺呢?

時以繪轉過頭,竟見到一個她意料不到的人——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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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0 01:32: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歐陽。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時以繪呆住了,許久不見的情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但她怎麼也沒料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歐陽顧,不同於他平日的溫柔,此刻他望著她的眼神裏看不到一絲溫暖。時以繪被他眼中的冷漠,凍得心底直發抖。

難道……這起綁架是他計劃的?!

時以繪被這瘋狂的臆測,給搞得快要崩潰了,但現在卻不是可以讓她去想這些事情的適當時間,眼前的“綁匪”,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

她勉強打起精神,撐住最後一絲的理智,不讓它斷線。

“你的右手手臂內側,是不是有一顆朱砂痣?”

綁匪原本面無表情的撲克牌臉,突然變得熱切起來,這教時以繪一時之問,飼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呢?!時以繪被眼前的狀況搞迷糊了,但她知道,最好乖乖合作,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在做出點頭動作的同時,時以繪迅速地掃視室內一圈,又立即低下了頭,彷彿她剛剛只是點了個頭罷了。

雖然只有這一眼,但她也算是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場所。

這裏似乎是一間儲藏室,層層堆疊的物品。塞得室內的鐵架子,似乎隨時會傾倒下來,而除了她之外。室內共有三個大男人,這對她來說,實在太不利了。

即使她打得過一個人,另外兩個她也對付不了啊!

更別說她連一個都打不過了。

男人為她解開最後的束縛,長久被縛住的手腳,有些血液循環不良,她揉了揉手腕,希望能讓循環加快些。

“那顆朱砂痣就在這裏——”說著,時以繪抬起右臂,似乎是要讓男人看清她手上的痣記,突然。她握掌成拳,猛力朝男人臉上揮去!

這是唯一的機會,時以繪自己很清楚,或許自己的拳頭,無法對眼前這男人造成什麼傷害,但至少……她可以製造出幾秒鐘的空檔。

那她就可以乘機逃出去了!

大門就在前方幾步路的地方,只要能讓他們放鬆戒備,至少她就有機會。

但時以繪的美夢卻做不了多久,才剛揮出拳,她的拳頭卻硬生生停在男人臉前幾公釐處——腕際感受到的壓力,讓時以繪以為自已的手會在下一秒斷掉。

時以繪抬頭,發現對她施以暴力的,正是她的情人!

為什麼?!時以繪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錯誤,為什麼她溫柔的情人,會突然變成了這個狠心的陌生人?

“不要傷害她!”差點被擊中的男人喝道,聞言,歐陽顧果然放開了手,並且向後退開幾步。

“你應該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我是你的哥哥。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全然不在意時以繪才剛攻擊過他,男人慢慢地說著,像是要安撫時以

繪目前激蕩不已的情緒。“你看這個——”

說著,男人抬起右臂,露出他手臂內側的紅色印記。

時以繪無法不瞪著,男人手臂上那顆位置與她一模一樣的朱砂痣。為什麼這個人也有一樣的痣記?!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問,自己何時冒出一個哥哥了?!

時以繪現在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不只是那顆朱砂痣而已。就連眼前這男人的眼睛,也讓她覺得眼熟不已,因為那雙眸跟她自己的好像。

那如出一轍,彷彿黑耀石般的眸,讓時以繪即使想說,他們彼此絕對沒有半點關係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是你的哥哥,在時越毀了我們家之前,我的名字叫做屠烈。”男人儘量語調平緩地說道,像是怕嚇著了她似的。

“爸爸?”時以繪皺眉,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喚爸爸呢?

這個字像是禁語般,忽地,屠烈大喝一聲——

“那個人不是你爸爸!小妹,我們的爸爸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時越給害死了!事實上,當時除了我,所有屠家人都死了!他還帶走只是初生嬰兒的你,雖然

我不清楚他的目的為何,但現在,我們終於再次團聚了。

那一年,我八歲。我們屠家是一個相當知名的保鏢世家。但也因為如此,所以為我們招來了禍端。時越本來是個名叫時雨越太的日本人,他為了追殺一個小

孩,才遠渡重洋來到臺灣,改名為時越,並建立了一個名叫越天組的黑道組織。

但幾年下來,時越一直無法找到那個小孩,因此,他就把腦筋動到小孩父母的朋友身上,他似乎相信,那孩子被父母的朋友藏匿起來,結果時越就一一把小

孩父母的那些朋友,以及他的家人全都殺了,這一切,只為了要斬草除根。

但時越的這項計劃一直都無法順利進行,因為我們屠家一直在保護那些人,最後,時越乾脆先毀了屠家,這才讓他恐怖的計劃,得以繼續下去。”

歐陽烈說出二十年前的往事,但時以繪只是用力搖著頭,不敢相信她口中的父親,競成了一名兇手。

“我才不相信!你是在騙我的吧?!”那個疼愛她的父親,怎麼可能會像這人所說的,想出這麼惡毒的計劃?!而且父親明明是個商人,何時成了黑幫老大

?!

“我沒有欺騙你,我知道你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事實。如果你真的不相信,那我們來做一次DNA的檢驗,讓科學來證明我們的血緣關係。”屠烈似乎早料到她會

有這種反應,因此,他只是淡淡地說道。

“那我到底是誰?”時以繪問道。雖然她還不敢相信他的話,但她心底的確對他抱著一份熟悉的感覺。

如果自己不是時以繪的話,難道她這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全是一場謊言?!

“你是我的妹妹。”屠烈定定看著她,口氣堅定。

看了看情況,從頭到尾一直沒開過口的第三個男人,終於開口說道:

“好了,阿烈,你先別急著把所有事情,都一次說給她聽。反正來日方長,等你們的DNA檢驗報告出來,她自然會相信的。現在先讓你妹妹休息一下吧;把這

麼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綁在椅子上,實在太不人道了。”

男人笑著說道。又以一種怪罪似的眼光,睨了時以繪身後的人一眼,對方沒有回應,男人也只是聳聳肩,不以為意。

“我叫做歐陽浩天,是你哥的養兄弟之一。你叫我浩天哥就好了,小繪。”歐陽浩天像個大哥哥般,帶著時以繪走出小小的儲藏室。

“你要帶她去哪里?!”驀地,也是一直沒開口的歐陽采風,突然喝止歐陽浩天的動作。

“當然是帶她去休息啊!既然幾乎可以確定,她就是阿烈的妹妹,總不能把她繼續關在這裏吧?、采風,你這麼急急躁躁地把人抓來,到底是想做什麼?”歐

陽浩天笑著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後,便帶著時以繪走出儲藏室。

雖然被帶出關了自己有段時間的儲藏室,但時以繪還是忍不住,一直往儲藏室的門口瞥去,為什麼他剛剛要叫歐陽顧為“采風”呢?

在此同時,時以繪也小心翼翼地打量周遭的環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讓時以繪忍不住擰起眉尖。

他們是在醫院裏嗎?

“抱歉,我們現在暫時得在醫院待上一陣子,因為你哥心愛的女人,前陣子中了槍,現在還得住院觀察。”歐陽浩天解釋著目前的情況,態度和緩得彷彿與時

以繪認識許久。對於那個中槍的女人,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

“你……你剛剛為什麼要叫他‘采風’呢?”眼前男人的笑容,有種令人信任的感覺,時以繪覺得他應該是個好人。

“為什麼要叫他采風?因為他的名字就是采風埃”歐陽浩天笑著答道,彷彿她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可、可是……他的名字不是歐陽顧嗎””時以繪覺得好生奇怪,為什麼這個歐陽浩天喊那個名字,會說得這麼順暢?

“歐陽顧?“歐陽浩天挑起一眉,似乎沒料到會聽到這個回答。但再一想,歐陽浩天臉上有了了然的神色,他大概知道。歐陽采風為什麼會化名為歐陽顧。

說著,兩人已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一問病房前。

“這裏就是讓你休息的房聞了,你先體息一下子,我再讓人給你送些食物,還是你有其他的需要?”歐陽浩天打開病房,領著時以繪進去。

“我不需要其他的東西,我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時以繪一臉堅持地說道,剛剛他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她不喜歡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

“為什麼歐陽要騙我說,他的名字叫做歐陽顧?!”

歐陽浩天有些為難地笑了笑,很明顯地,並不認為這個問題。由他來回答是適當的。

“這件事,本來應該是讓采風自己告訴你的。但看狀況……應該是不可能了。如果我沒記錯……采風的本名叫做顧采風,誠如剛剛阿烈所說的,屠家是被時越毀

的,而采風家也是如此,他們兩人同是當年一連串滅門血案的倖存者。

後來,我、阿烈和采風,以及另外兩個人,我們五人在八歲那年,一同被人領養成為了養兄弟,之後我們全冠上養父的姓氏——歐陽。所以你哥現在叫歐陽烈。

采風則是歐陽采風。”

說罷,歐陽浩天就兩手一攤,表示自己已經說完了。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為什麼歐陽……歐陽采風要欺騙我?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名字來接近我?而現在他又——”時以繪難掩激動神色,畢竟今日的事,實

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任誰都會想知道實情吧?!

“因為我要復仇。”

清冷的聲音驀地響起,時以繪回頭,歐陽顧……不,是歐陽采風正站在門口。

“復仇?”

對於時以繪的一臉茫然,歐陽采風只是撇唇冷笑。

“你似乎忘了……在今天之前,你都還是時越的女兒。你對我來說,不過是仇人的女兒,我接近你,也是想利用你,利用你對時越造成傷害。怎麼知道……你居

然是阿烈的妹妹,我先前所費的苦心全都白搭了。”

歐陽采風說得淡然,彷彿在談論天氣般雲淡風輕。

但這些話聽在時以繪耳裏,卻讓她慘白了一張小臉,她只覺得難以置信,他對她的好,全是為了要復仇?!

“歐陽,難道你從沒喜歡過我嗎?你對我的好。全都只是你裝出來的嗎?!”

“那些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你是阿烈的妹妹沒錯,那你就不必再擔心總有一天會被我傷害了。”歐陽采風淡淡開口,接著便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時以繪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為什麼他可以這麼冷靜、這麼淡然地說出那些狠心的話?!

難道真如他所說的。一切只是為了復仇嗎?如果自己真是歐陽烈的妹妹,那對他而言,就半點利用的價值也不剩了?

“小繪,你別哭了……”歐陽浩天覺得自己兩面不是人。他為什麼非得站在這裏,安慰這個淚娃娃呢?都怪采風那個傢伙,不肯面對自己的真心。

否則。采風為什麼要緊繃著一張臉,說出那些傷人的言語?!

歐陽浩天敢說,現在采風的心情一定也不好受,畢竟,當事情揭開之後,他跟時以繪很可能會變成兩個無緣的人。

說不定,采風就是因為這個理由,而決定先斬斷了情絲。

面對這個哭泣不休的淚娃娃,歐陽浩天只想歎氣。

他又是招誰惹誰了?!



醫院頂樓上,歐陽采風斯文的臉上,頭一次明顯地出現了煩躁的神色,風吹得他的髮絲淩亂,他以指爬梳,試圖把頭髮弄得整齊,但他不安定的動作,卻只是

把他的頭髮越弄越亂。

“看來你的心情很差。”

一個男聲加入歐陽采風的行列。

“阿烈?”歐陽采風回頭,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歐陽烈。“我還以為你該回去看顧你的寶貝女人了。”

“我有些事必須跟你談一談。”歐陽烈的撲克牌臉上。看不出他現在是什麼情緒,抑或是他想妥談些什麼。

“如果是時以繪的事情……你放心,我不會再去煩她的。既然她是你的妹妹,那我絕不會動她,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歐陽采風以為他是來警告自己。以

後別再接近時以繪,便率先開口道。

是了,他的確不該再接近她,現在的她一定很恨自己吧!畢竟,她的完美情人到頭來,竟只是一場騙局。

任何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吧!

“是這樣嗎?”歐陽烈不置可否地輕哼了聲。

“你還在擔心嗎?其實我剛剛已經親自向她說明了,我接近她的目的,也告訴她,她以後不必擔心會被我傷害。”斯文的臉上浮現笑容,像是要讓歐陽烈心安



“如果她已經受傷害了呢?”

“怎麼可能,我什麼都沒對她做。”聞言,歐陽采風只是乾笑兩聲。

是啊!他什麼都還沒做,就已經發現自己愛上她了,之後的時間,他逃離她都來不及了,又能對她做出什麼傷害?!

“她已經愛上你了,采風,你現在的疏遠,對她就是一種傷害。”歐陽烈歎了口氣,浩天已經把先前在病房裏的事情,告訴他了,所以他才會來見采風。

都做了二十年的兄弟,他又怎麼會不曉得采風此刻的行為,有多麼反常?!

為了達到目的,采風一向是不擇手段的,即使在這當中可能會傷了誰——甚至是他自己,也沒見他停手過,但這一回……他卻猶豫了。

他居然親自向時以繪招認,自己的所有計劃。從這一點,歐陽烈就可以看出,歐陽采風並不如他所說的,對時以繪全然無情。

“阿烈,那是你多慮了。她不會再愛我,因為我只是一個試圖利用她的壞人、一個不值得她喜歡的人。”

斯文臉龐上的笑容更大了,那輕快的語氣,只要稍一不留神,就會被那笑容給牽引走。

“采風。”歐陽烈歎了口氣。“你可知道,當你說謊,或是情緒變得激動時,你就會笑得特別燦爛?”

聞言,歐陽采風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他在笑嗎?

“你愛上她了。”歐陽烈淡然地說道,沒什麼情緒起伏,因為他只是在陳述一項事實。和他做了二十年兄弟的采風,和自個兒的親妹妹,這樣的配對,著實讓

歐陽烈嚇了一跳。

“我不可能愛她,阿烈,你應該也不會准許我愛上她吧?!畢竟,我從一開始,就是不懷好意地接近她,像這樣的我,怎麼能愛她?!”歐陽采風冷靜的面具

終於被撕了下來,他最真實的情緒完全曝露在歐陽烈眼前。

“我怎麼能愛她?!”

“為什麼不能?”歐陽烈反問。“她現在已經不再是時越的女兒,這不正代表你可以放開心胸去愛她了?!為什麼你反而變得裹足不前?!”

“我……”歐陽采風啞然。 寡言的歐陽烈,難得地一開口就是一長串的話,這讓歐陽采風一時間有些呆了。

“再者,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愛了就愛了,難道還要經過誰的批准嗎?!就算我是她的哥哥,畢竟我們也才剛相認,很多事情,我或許還無法瞭解她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喜歡上你,那我當然也只有樂觀其成。”

“阿烈……”歐陽采風低下頭,不知該說些什麼。

“如果你真覺得,有什麼事真要經過我的准許,那我只有一個要求。”

歐陽采風看著歐陽烈,不知他會說什麼。

“好好待她。如果你真的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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