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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子紋 ]【選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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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1 11:39: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老天爺知道他喜歡聰明的女人,所以特地送了個──

  走路不看路、個性天然呆,聽不懂人家說話的傻小妞來給他!

  第一天上班就演出肉搏戰,把他這董事長撞得七葷八素,

  還跟他的美女特助「嗆蝦」,堅持不被炒魷魚,

  又把咖啡、肉包往他身上抹,害他從白襯衫變成花襯衫,

  媽呀,接下來還有什麼?他聘的是設計員,不是類人猿啦!

  所幸她還有一點點可愛,逆來順受的樣子沒來由的讓他心疼,

  他才願意善心大發出手相助,拎著她去吃晚餐、聊心事、

  硬拖著她陪他飛到上海去出差~~

  好,他承認到這裡已經超出「同情」的範圍,

  而她也被他從「白癡員工」晉級到「白癡女友」的身份……

  欸,這一切一切都不是出於他的私心喔!

  而是祖上有安排、老天有保佑,連風水師都來掛保證,

  龍紋玉珮湊成雙,注定他們要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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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1 11:40:1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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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資不可能穩賺不賠!」唐光亞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仍沉穩的看著坐在對面的老頭子。

  老實說,他大可不理會湯培英的意見,但因為眼前這個老頭子從小看他長大,是爺爺的得力助手,而在爺爺過世之後,湯培英更是一手擔起照料他生活起居的責任。

  雖然當時他已經年滿二十,這個年紀不再需要「保母」,但是這個從大陸淪陷後便跟隨爺爺大半個世紀的老人家,在大陸雖然有娶妻,不過等開放探親再回去時,那邊的太太已經過世很多年了!湯培英沒有再婚、沒有後代,就這麼孑然一身,全心照顧他。

  所以為了讓死去的爺爺安心,也當作是湯培英一生為唐家奉獻的報償,唐光亞這些年來始終將自己的私生活全交給湯培英打理,換言之,就算是湯培英提出再離譜的意見或想法,他也得逼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予相當程度的尊重。

  「可是這次實在有些離譜!」湯培英歎了口氣,「公司的事我一向管不著,我沒讀過書,就算再想幫忙也插不上手!但是報紙上登了那麼大一篇,我就算想不知道都很難!」

  他瞄了一眼攤在面前的報紙,聳了聳肩。媒體就是這樣,傳達的訊息有時候看看當參考就好,畢竟現在實事求是者少,穿鑿附會者多!

  唐氏本以內外銷起家,因為唐光亞的父親和他本身讀的是建築與傢俱設計,所以逐漸跨足到了新領域。而現在報紙上所報導的,便是唐氏在越南投資的一間工廠被燒燬的消息。

  「打電話去取消訂閱報紙!」他的口氣不是很在乎,「既然會受報紙影響,你以後就不用看,眼不見為爭。」

  「這怎麼可以!」湯培英花白的眉毛都快皺在一起,「越南的工廠都燒光了,公司賠得很慘,真的如報上所說,要被外資收購了嗎?」

  唐光亞的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就我所知是沒有。我承認這次的意外使我們損失慘重,這一賠,不可否認對公司可以說是元氣大傷,但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我們還是有訂單,我把訂單都轉到大陸的廠去,只要能完成訂單,這次的難關不會太難過。」

  看他講得如此自信,湯培英安心不少,但還是有些不確定感,「光亞,你可別認為湯爺大驚小怪,實在是我老了,現在只要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就覺得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

  「所以我就叫你什麼都不要看,」他體貼的說,「種種花、養養鳥,管管家裡的下人、司機,這樣不是很好?」

  「我知道,可是就覺得有些不踏實!」湯培英幽幽歎了口氣。

  這一生他也沒什麼好求的了,雖然在世上已沒有親人,但對於唐光亞這個孩子,他是真的打小就疼人心坎裡。

  「那你要怎麼樣才覺得踏實?」瞄了一眼時鐘,從湯培英進門到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因為老頭子的到來,他什麼都不能做!

  「聽說很多產業都外移?」

  「對啊,這是大環境不好。」唐光亞翻開眼前的報表,他不會因為越南廠燒掉了而影響心情,畢竟已經是既定事實,再煩惱也是多餘,現在他只想該怎麼將此事對公司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

  但偏偏,湯培英就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纏著他下放。

  「那該怎麼辦?」

  「沒必要那麼悲觀,其實從今年開始,因為政府的政策轉向,就我所知已經有不少公司陸陸續續回到台灣重新設廠!」

  「可是,這幾年公司的業務大多是在國外……」

  「是啊,」唐光亞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我們做的是代理與外銷,所以業務來源多在國外也很正常,有什麼問題嗎?」

  湯培英搖頭,「你做事,我能有什麼問題,只是——」他戲劇化的歎了一口氣。

  唐光亞一臉不解的望著他,「湯爺,算我求你好了,你到底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這幾天,我一直夢到老爺。」湯培英也不客氣,直接說了。

  爺爺?唐光亞挑挑眉,爺爺已經作古很多年了,雖然身為嫡親的孫子,但自己還沒夢過爺爺半次!

  「在夢中,老爺看來很擔憂……」

  他撐著自己的下巴,對於這種事,實在不予置評!「然後呢?」

  「我想,他是放心不下你。」

  這可新鮮了!他極力忍住不笑,只淡淡的說:「這是他告訴你的嗎?」

  「不是。」湯培英搖搖頭,「老爺沒說話,但我感覺得出來!」

  這算什麼?兩個老人家相遇在夢中,一生一死的心電感應?!

  「我有什麼問題要讓他擔心?」

  「你一直都不結婚,公司投資回收又不如預期,現在一個廠還被火燒了,老爺又在這個時候到夢來……你想,該不會是唐家的風水出了問題吧?」

  唐光亞一愣,瞄了湯培英一眼。「風水?」

  「是啊!」湯培英撫著下巴,「我在想,是不是因為公司還是唐家的風水出了什麼問題,才會接連出些不好的事情?」

  他搖搖頭。「湯爺,別太迷信!」

  「這不是迷信!」湯培英擺出長輩的架子,「別忘了,周公輔成王就懂得卜卦,這是中國數千年的悠久歷史,你怎麼說迷信?更何況你死去的爺爺也是個相信玄學的人,你一個後生小輩,怎麼可以不尊重周公和自己的爺爺呢?」

  唐光亞一愣。不過就是不信風水之說,有必要提出周公還有他那個作古多年的爺爺來壓他嗎?

  最後,他決定舉雙手投降。「好吧!我不想跟你爭辯這些,但就算現在公司或唐家真有所謂的風水問題,你想怎麼做?要我在公司的大門口擺兩隻石獅子還是種兩棵樹?!」

  「不要那麼鐵齒,」湯培英的表情帶著譴責,打小看這個帥小子長大,他看得出唐光亞打從心底的不以為然,「很多事寧可信其有,我覺得還是找個風水師來看比較好。你也不想想,你都幾歲的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若沒有看到你結婚生子,怎麼有臉去見死去的老爺?」

  「拜託!」唐光亞覺得太陽穴開始發疼。他太清楚湯爺了,唐家家業就算垮了也無所謂,他沒結婚才是湯爺最在意的重點!

  「你有意見嗎?」湯培英一看到他的表情,立刻露出一副深受傷害的神情,「你不同意嗎?我可是為了你好!如果你真的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誰叫我老了……算了,我這個老頭子還是什麼都別管了,早點回我的湖南老家去吧,人老了就是惹人嫌!」

  「湯爺,你說得太嚴重了!」他的頭更痛了,若真讓湯爺一個老人家孤零零的回到那個早就已經誰也不認得誰的湖南老家,只怕爺爺會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掐死他。

  爺爺當年被從台灣送到上海讀書,而湯爺是當時請來的伴讀,所以他從小就明白,湯爺和爺爺之間的情誼不是簡單一兩句話可以輕鬆帶過的,「情同手足」足以形容他們的關係

  「不然還是死一死好了,只不過,我實在是愧對老爺子!」

  真是夠了!連死這招都搬了出來,算他怕了——

  「好好好,你做主吧!」唐光亞為免麻煩,立刻下了決定,「這樣行嗎?全部都你做主,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湯培英聞言眼睛立刻一亮,方纔那一陣呼天搶地好似沒有發生過,趕緊掏出皮夾裡的名片。

  「我找了個風水師,聽說很有道行!」

  「隨便、隨便!」他舉雙手投降。

  看來湯爺在來之前,早就已經先盤算好了,還真虧他一個老人家說了那麼多話,到頭來還不過就只是意思意思的知會他一聲而已!

  他在心中歎了口氣,低頭看著報表,內心很快就將看什麼鬼風水這類事歸到不需要費心的那一塊!

  這個報表真是做得超爛!他一把將卷宗丟在一旁,按下內線,叫來總經理。

  眼角瞥見湯培英專注打著電話聯絡風水師的動作,乾脆朝反方向側過身,眼不見為淨!

  「還有你結婚的事——」

  「湯爺,別太過份!」唐光亞頭也不回,一句話就打消了湯培英的念頭!

  「好吧,」湯培英也從善如流,「一次一件事!不過人家蔣小姐也跟著你好幾年了……」他想到了一直跟在唐光亞身旁的特別助理,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性格高傲了一點,並不特別有人緣,可是以這位特助的身家背景,足以擔任唐家少奶奶。

  「湯爺!」唐光亞的口吻已經充滿了警告意味。

  他立刻閉上了嘴,他心裡有底,同意找風水師已經是唐光亞最大的讓步,所以他決定見好就收。

  反正,一旦找到風水師,他就有辦法讓唐光亞點頭同意終結單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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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1 11:40: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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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香港轉機從上海回到台灣,唐光亞沒有空回家,一下了飛機就直接驅車回到公司。

  「把報價單處理好!」他一進公司,就將手中的牛皮紙袋交給迎面而來的私人特助。

  蔣郁珍一接到司機的電話通知,確認唐光亞即將抵達公司,便立刻到樓下大廳等著迎接他回來。

  「一路辛苦了!」她掛著歡迎的笑容,接過了牛皮紙袋。

  唐光亞微點了下頭。

  「總經理和其它主管都在會議室裡等你。」  蔣郁珍嗓音柔美的報告,跟在唐光亞身旁亦步亦趨。

  單就外觀看來,他們無疑是很適合的一對,男俊女美。

  蔣郁珍擁有美國著名學院的碩士學位,她若留在美國,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發展,但是為了唐光亞,她情願放下未來的一切可能性,只願與他愛相隨。

  「唐董,等一下就由我來做會議紀錄!」看著他沉穩的側臉,她出神的說。

  「你去處理這份訂單的事情!」唐光亞瞄了她一眼,「別總是把你的才華花在這種小事上。」

  「只要能跟在你的身邊,就算是當倒茶小妹我都開心!」一抹淺笑浮上她的面頰。

  他微揚起嘴角,「郁珍,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怎麼老花心思在無謂的事情上頭?」

  「花心思在你身上怎麼叫無謂!」蔣郁珍一點都不能認同他的言論。

  她努力往上爬,做盡一切,就是想讓自己成為足以匹配他的女人,她可不認為這一切都是白費心思!

  以她的能耐,其實可以獲得更高的職位,但她一律拒絕,只想跟在這個優秀的男人身旁。

  她很明白,他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這麼多年過去,他們之間的關係依然停留在「很好的工作夥伴」上頭,這曾經令她覺得洩氣,但也因為他身旁一直沒有固定的女伴,令她抱著一絲希望,畢竟她是在他身邊停留最久的女人!

  「不要作繭自縛!」唐光亞瞄了她一眼,「大陸需要一個廠長,你願意過去嗎?」

  「我下願意。」她根本不用思考就一口回絕。

  「不要這麼快就給我答案。」他淡淡的說,「好好考慮再說!」

  兩人站在電梯前,電梯門才剛打開,一條黑影從裡頭闖了出來。

  唐光亞連忙退了一步,以免跟對方相撞,但是對方的動作太快,力道也太猛,冒失的直接往前衝!

  「光亞!」蔣郁珍也來不及反應,只能驚呼一聲,看著他被硬生生的撞倒在地。

  一個嬌小的人毫下客氣的壓在他的身上!

  反作用力使唐光亞的頭用力撞上了堅硬的地板,頭部傳來椎心的痛楚,而那個撞上他的人還不客氣的將頭頂向他的下巴,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今天真是他媽的倒霉透頂!

  「唐先生!」警衛連忙跑了過來。

  「好痛!」夏靜安撫著額頭,她撞到了他的下巴,痛得眼淚都快要飆出來。

  該叫痛的人是他吧?唐光亞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低頭看著還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她是沒有神經嗎?還不趕快站起來,硬是壓在他的身上!

  警衛連忙伸出手把她給拉起來。

  「好痛!」夏靜安委屈的咕噥。

  「光亞!」蔣郁珍火大的瞪了她一眼,連忙扶起唐光亞。「你還好吧,要不要叫醫生?」

  「沒事!」他站直身子,輕輕的轉動自己的頸部,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只不過——他輕碰了不自己的後腦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這一撞還真是撞得不輕。

  不經意的低下頭,他注意到了地面上反射的光亮。

  「你確定嗎?」蔣郁珍難掩擔心的望著他。

  唐光亞點點頭,眼角瞄見撞倒他的人,正顧著揉自己的額頭。

  她不高,這麼說好像客氣了一點,正確點來說,她很矮,連他的肩膀高度都不到!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痛苦,他都已經當了她的人肉墊子,還露出這樣的表情未免太過誇張。

  他彎下腰,順手撿起了地上的東西,看起來像塊玉,小小的一塊圓弧形狀,看起來不怎麼搶眼,用簡單的中國結綁著,似乎是拿來當手環裝飾!

  「你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蔣郁珍怒氣沖沖的怒視著夏靜安,不悅的口吻炮火全開!

  「對不起,」揉著額頭,夏靜安自知理虧,連忙道歉,「因為我趕著送資料到招待處——」

  「我不想聽理由,你這麼橫衝直撞就是不對!」因為一旁的唐光亞沒有出聲,所以蔣郁珍就自動的攬過這件事,「你是哪個部門的?」

  夏靜安的心一突,怯生生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秀麗的五官讓夏靜安不由得在心中讚歎,她實在很漂亮,只是臉上的表情相當嚇人,若表情再柔和一點,她真的可以去選中國小姐了!

  至於那個男人——她瞄了眼不發一語的大男人,他很高,穿著合身的鐵灰色西裝,長得很好看,五官柔和,不若一般男人的剛硬,少了強勢反而多了一絲秀氣,但是他現在的表情……挺可怕的!

  發現她的目光停留在唐光亞的身上,蔣郁珍更是不快,她不著痕跡的擋住了兩人之間的視線,「我在問你話,你還不說是哪一個部門的?」

  「我在設計部!」相較於蔣郁珍的強勢,夏靜安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一般。

  「設計部?!」蔣郁珍上下打量著她,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人,當然沒必要多花費心思,「從明天起,你可以不用再來上班了!」

  聽到她的話,夏靜安一愣,有半刻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她又問了一次。

  「我說你可以不用來上班了!」蔣郁珍對接待櫃檯的小姐交代,「轉告她的部門主管,今天內要她收拾好東西離開,不准她再踏進公司半步。」

  「哪、哪有這樣的?」夏靜安結結巴巴的開口,「你怎麼……怎麼可以叫我不用來上班?」

  「憑什麼?就憑你撞到人!」看著唐光亞,蔣郁珍忍不住想伸手去碰觸他,但他卻頭一低,不著痕跡的閃了開來,她的手只好硬生生的縮回,眼底還是閃過一絲難堪。

  「我知道……我撞了人,這當然是我不對,」夏靜安的聲音有著困惑,「但有這麼嚴重嗎?」她因為撞到人所以失業了?!天底下哪有這麼離譜的事!

  「你知道你撞到的人是誰嗎?」蔣郁珍哼了一聲。

  「他啊!」她沒心機的指著保持沉默的唐光亞,她不解的是,被她撞倒的人沒說話,反倒是不相干的人在一旁哇哇叫。

  蔣郁珍聞言對天一翻白眼。「沒錯,你是撞到了他,可是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她搖頭,她肯定自己沒見過這個斯文的男人,不然憑他的長相,只要看過一眼就不會忘。

  「他是你的頂頭上司!」

  「他才不是,」夏靜安立刻反駁,「我的上司是駱主任。」設計部的主任叫駱路華。

  這到底是哪來的天兵?!蔣郁珍看了唐光亞一眼,只見他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她的臉色不由得一沉,「這位是董事長!」

  「什麼董事長?」她還是沒有進入狀況。

  「是公司的董事長!」蔣郁珍幾乎要尖叫了,她這下更確定這個女人一點都不適合留在公司工作,在唐氏這個凡事要求效率與創意的地方,她的存在無疑會使公司的績效打折扣。

  「公司的董事長?」夏靜安楞楞的重複了一次,「唐光亞嗎?」

  聽到她直呼董事長的名字,蔣郁珍瞪了她一眼。

  「你就是唐光亞?」她驚奇的目光看著他問,她可沒料到管理一間大公司的董事長竟是個年輕的大帥哥!

  「對!」蔣郁珍替他回答並嚴肅的說:「這下你明白了吧?現在就回你辦公室整理私人物品!」

  夏靜安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就算我撞到的人是董事長,你們也不能這樣就要我離職吧?」

  蔣郁珍可沒料到一個小職員敢反駁她的話!

  「還有,」她圓亮的大眼睛直盯著蔣郁珍,「你是誰?我又不是撞到你,我撞到的人是他,他都沒說話,你為什麼說話?」

  聽到她的話,警衛和櫃檯小姐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蔣郁珍被搶白得臉色一陣青白,她還以為其貌不揚的夏靜安會乖乖的摸摸鼻子走人,沒想到她膽子大到以下犯上。

  「我是董事長的私人助理,我想以我的職權,開除你應該是綽綽有餘吧!」蔣郁珍仰著下巴高傲的說。

  「我不知道你的職權到哪裡,」夏靜安很老實也很直接的表示,「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董事長的私人助理到底要做什麼?」

  她看著唐光亞,然後大大的鞠了個躬。「對不起,董事長!我剛才撞到你,實在很抱歉,但你覺得我應該要為此丟工作嗎?」

  唐光亞低頭看著她專注的神情,真不知道該說她聰明還是傻,竟敢直接挑戰蔣郁珍的權威,就算最後她得以在公司留下,但可以想見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若是必須在她與蔣郁珍之問選擇,他當然希望留下的是可以給子他協助的那一個,至於夏靜安——不可否認,這個女人可愛有餘,但聰明不足,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與一個不聰明的人共事。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終於開了口。

  他的問話使夏靜安一愣,她並不瞭解他話中的意思,但還是認真回答,「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

  看著她沒有心機的表情,唐光亞雖然懷疑,但決定到此為止,搖了下頭。「那你去忙你的工作吧!」

  蔣郁珍聽到這話,臉色大變。「董事長,你怎麼——」

  「這是小事。」他舉起手打斷了她的抗議,「沒必要跟小職員計較,我不過是被撞了一下,沒什麼了不起,上去開會吧!」

  「可是……」蔣郁珍驚訝的目光看著唐光亞走進電梯,她憤恨不平的瞪了夏靜安一眼。

  夏靜安被瞪得莫名其妙,一看到他們要離開,立刻心急的追上去,扳住正要關上的電梯門。

  「你要做什麼?」蔣郁珍氣急敗壞的阻止她。

  「我可以留下了嗎?」夏靜安執著的問。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啊?」蔣郁珍火大!

  「你可以留下。」不浪費時間,唐光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丟下一句話,順手按下了電梯的關門鍵。

  夏靜安連忙退了一步,讓門順利闔上。

  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冷淡男人,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吸引力……她愣愣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會讓那種人留下?」電梯裡,蔣郁珍有些不滿的抱怨。

  「那種人?!」聽到她的話,唐光亞挑了挑眉,「什麼意思?」

  「她一看就是很不精明的樣子!不,這麼說或許太客氣了,她根本就是愚蠢!」她的語氣激動,「你不是最討厭笨蛋嗎,怎麼會讓這種人留在公司裡?」

  「我是不喜歡笨蛋,但是我不可能因為只是被員工撞了一下就把人Fire!」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強勢的上司,向來只看數字,不問原因,他重視績效,會不惜一切留下人才,但若能力不夠,他也不會放任這樣的人繼續在公司裡生存。

  「但是——」

  「我不想再跟你爭辯這種無謂的小事,但希望以後你最好注意自己對待下屬的態度,就算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也不該越權。」他打斷了她的張口欲言,「如果有時間的話,不如多用點心在公事上!剛才那個小女生,沒必要浪費你我的時間,明白嗎?」

  因為他的話,蔣郁珍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咬了咬牙閉上嘴!

  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歡多嘴的人,所以站在他的面前,就算是再難再怒,她都得壓住自己的脾氣!

  一直到進了會議室,唐光亞才發現,他的手裡還握著那塊掉在地上的玉珮。應該是剛才那個冒失的女人的東西。

  但是他趕時間,沒空因為這個小東西而特地再折回頭去還給她,而且這看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掉了應該也不會太可惜。

  他順手就把玉珮塞進了口袋裡,並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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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1 11:41: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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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會留在家裡吧?」一大清早,湯培英就一臉期待的看著正在吃早餐的唐光亞。

  「等一下想去打球。」他眼神專注的看著報紙。

  「別去了!」湯培英吃著面前的清粥小菜。

  他將報紙折起來。一桌兩個人,但是吃的東西卻截然不同,唐光亞吃的是一份標準的美式早餐,培根、蛋加麥片,而湯培英則偏好口味清淡的中式早餐。

  「有什麼事嗎?」他不是很專心的隨口問。

  「今天大師和園藝師傅要來!」

  「那是些什麼人?!」他不解,疑惑的問。

  「我找來的風水師說,我們唐家祖厝出了些問題,要改善的方法也不難,只要在後花園那裡弄個人造水池就好,所以我今天就請了大師和師傅來,一起討論才知道應該怎麼做!」

  唐光亞挑了挑眉,壓下心頭的不以為然。

  「大師還說,只要這水池一弄、風水一改,不但對你的事業會有幫助,就連婚事也有了譜!」

  如果這樣一改就能天下太平的話,最好順便看看歷任總統家的祖墳,看改一改是否能國運昌隆……這種鬼話只有老人家才會信!

  唐光亞心中就算再不認同,但是之前已經答應讓湯培英全權處理,所以他現在完全都沒有置喙的餘地。

  「我就算不去看工程也沒關係吧?」他輕啜了口牛奶,試圖脫身,「一切只要湯爺作主就夠了!」

  「不行,」湯培英很堅持,「這可是關係到你的命運、你的人生,所以你一定得要參與。」

  瞧他說得一副嚴肅正經的樣子,為了圖耳根子清淨,所以他不打算反駁。

  「我跟他們約了八點。」湯培英看他乖乖聽話,眉開眼笑,「你吃快點,等一下我們就回去祖歷。」

  唐光亞不熱中的點了下頭。

  他一向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很快就在心中打好了算盤,如果留在家裡一天,虛應故事就可以得到一陣子無人干擾的太平日子,這樣的交易很划算!

  「唐先生、湯爺,」整理唐家大宅的傭人——阿華走了進來輕聲說道,「李大師來了!」

  「這麼快?」湯培英連忙放下碗筷,「快請!」

  唐光亞依然慢條斯理的用餐,似乎對來的是什麼人不甚在乎,而事實上確實也是如此,風水師對他一點影響力都沒有!

  「你先吃!」湯培英也沒有勉強他要跟著一起去會客,逕自站起身,「我先去跟大師談一談。」

  「好!」唐光亞淡淡的回答。

  他對湯培英所請來的風水大師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滿腦子只想趕快處理好這些瑣事,然後還他平靜生活。

  唐光亞沒有為了客人而加快自己的進食速度,依然以悠閒的步調用餐完畢,然後才站起身走出去。

  他心中很明白,就算百般不願,他早晚還是得會會湯培英找來的那個風水大師,不過,在他心中還有一個更適當的稱呼就是——江湖郎中。

  他一向認為湯培英年紀大了,老眼昏花是正常現象,但是現在他發現老人家的情況可能遠比他所想的還要嚴重,他不但是眼花,甚至懷疑眼睛已經瞎了。

  走進客廳,看著大剌剌坐在沙發上的人,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李世新?!」唐光亞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客廳裡除了湯培英還有另外一個年輕男子,而且很不巧,他對這人非常的熟稔,他們從小玩到大、打到大,說是朋友也行,說是敵人也沒錯,「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到大陸出家當和尚了嗎?」

  李家與唐家的淵源很深,兩個年紀相當的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李世新這個傢伙一向自負,是那種標準會玩又會讀書的孩子,兩人不論在學業或是生活上總是保持著良好的競爭!

  但在他們大二那一年,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跑來告訴唐光亞,說他找到了人生的目標,要去少林寺出家。

  當時唐光亞還以為他開玩笑,可沒想到,他很爽快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弄得李家雞飛狗跳。

  這些年過去,輾轉得知他是去了少林寺,但聽說這個古剎並不如他所預期,所以他在那裡沒停留多久就離開,雲遊四方,最後傳說,他傚法古代的苦行僧,走過了大陸不少地方。

  至於他到底有沒有出家?唐光亞也不是很確定,不過現在看到他頭上還有頭髮,而且還不短,代表他不是和尚。

  這麼多年不見,現在突然見面,唐光亞的心中沒有半點雀躍之情,直覺告訴他,這傢伙的突然出現準沒有好事!

  「好久不見!」李世新一見到他,便露出淺淺的微笑。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仔細的打量多年不見的好友,就見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袍,樣子活脫脫像是從三十年代走出來的復古人物,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我受湯爺的委託來看風水!」

  唐光亞瞪著他,撇開兩人從小打到大的情誼不說,李世新明明就不到三十歲,長得一副唇紅齒白的俊俏樣子,說他是風水師,還很有名氣——這些話就連三歲孩子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是他,就算白癡都看得出來這傢伙一點都不可靠。

  「去你的,少在這裡開玩笑。」唐光亞坐下來,直截了當開口,一點情面也不留,「你會看風水,我還會飛天了!」

  「話別說得太早,這幾年我可是脫胎換骨。」他不以為意,打開扇子揮了揮,語氣中隱含著一絲得意。

  「老實說,你現在的舉動,」唐光亞眉頭微皺,看著他有點娘的動作,「我覺得噁心,你太做作!」

  李世新一愣,撇了唐光亞一眼,「我可是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才會過來幫你,講話最好客氣點。」

  「是啊,」湯培英連忙在一旁幫腔,「人家李大師可是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協助我們的!」

  唐光亞銳利的眼神射向李世新,就見他一臉無謂的態度回視著他。

  李大師……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不冷哼出聲,李世新這個死小子竟然還真的讓湯爺稱他為李大師,而湯爺也真是的,還喊得煞有其事的樣子,湯爺從小幫李世新把屎把尿,看著他長大,現在他老人家竟然叫一個後生小輩大師引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要去祖厝?鄒吧!」他站起身,沒興趣去瞭解為什麼李世新會變成什麼鬼大師。

  說到底,他還是決定把握一個原則,趕快把事情處理好,還他平靜的生活就夠了!

  「唐光亞,說話客氣點!」李世新也站起身,視線與他平視,不論在氣勢或長相上,一點也不輸給對方,「你的未來可掌握在我的手上!」

  「很有趣的論點,但我只相信,我的未來——」唐光亞對他亮出拳頭,「是在我手上!」

  這小子若再敢胡言亂語,他可不在乎在湯爺離開之後,狠狠的扁他一頓,反正從小跟他打到大,也不缺這一次!

  看到他陰鬱的神情,李世新瑟縮了一下,這傢伙雖然長得一副斯文像,但是從小到大就有一股霸氣在身!所以他很相信,如果真的惹惱他的話,他鐵定會用拳頭來解決一切,一思及此,他決定自己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




  唐家祖厝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這棟百年的老宅,是標準的三合院住宅,因為保養得宜,所以雖然經過多年,依然有其獨特的風華!

  院裡的老井在唐光亞出生那年,因為怕危險又加上沒什麼實用性,已經封掉,除了平時湯培英會帶著幾個人過來打掃,並請附近的一方人家幫忙看顧之外,位在山上的老宅鮮少有人上來走動。

  微風吹來,夾帶一絲涼意,唐光亞還挺喜歡這裡的寧靜,只不過他今天可沒這種閒情逸致。

  拿著圓鍬,他看著李世新穿著青色長袍,手中拿著羅盤,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微笑站在一旁,他實在懷疑這個人是存心來整他的!

  明明就有一個園藝師傅跟著他們一道來,偏偏李世新卻見鬼的要他親自下來挖泥土!

  他一身名牌服飾,沒三兩下就滿是泥濘。

  「忍人所不能忍者,大丈夫也!」李世新絲毫不同情他一個大少爺辛苦掘土做苦工,還一副自以為有哲理的在旁邊說著大道理。「開心點,露點微笑!你管理手下那麼多年,應該很明白——我們做人就是要樂在工作,有快樂的心情,才能提高速度和效率,不是嗎?」

  「少在那裡廢話,」挖了個坑,唐光亞將圓鍬插進土堆裡,大手撐著把手,不悅的怒視著李世新,「這樣可以了嗎?」

  「還沒。」對方只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還不夠、還不夠!你得再努力一點,再挖深一點。」

  他的嘴一撇,只好繼續,「你到底想做什麼?」眼角瞄到湯培英離開,他忍不住問。

  「目的?」李世新微微一笑,「只是幫你改個風水。」

  「我不認為我家的風水有什麼問題。」他直接說出心中的感覺,「更重要的一點——我根本不相信你!」

  沒錯,他壓根就不相信風水,也才不相信這個傢伙真的有什麼神力!他若真的有神力,他唐光亞這輩子就倒著走路。

  「做人不要那麼鐵齒。在大陸我有過一段奇遇,遭遇此事,我已經脫胎換骨。」李世新啞然失笑,「我知道你現在很不以為然、很不高興,但是以後你就會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種事,絕對不可能會發生!他瞪著李世新。

  他可沒忘記在七歲那一年的秋天,就在這個院子裡,下人們將落葉打掃好,就地焚燒,而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卻因為一時好玩而把他推進火裡,至今他的膝蓋上遺留有個很大的燒傷疤區!

  「如果我是你,就會拿了錢,虛應一下故事就好。我今天是因為湯爺的要求才來,不然我根本不會來,也不可能聽你的話!」

  「我知道。」李世新不是很在乎的聳聳肩,「你這個人唯一的優點就是孝順,雖然湯爺不是你的親爺爺,但跟你之間的感情卻如同親祖孫一樣,所以,為了不讓他傷心,你就乖乖地繼續挖吧!」

  唐光亞哼了一聲,李世新很知道他的死穴在哪裡,所以他只能認命的掘地!

  看他繃臉不悅卻又極力壓抑的神情,李世新好心情的問:「光亞,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兩個人很有緣嗎?」

  他一點都不覺得,只冷冷的掃了老友一眼。

  「我知道你不信神鬼!」李世新看出他的不信,「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你不想信都不行。」

  「對啊,」唐光亞冷冷的說:「你索性再告訴我,我將會因為我的冥頑不靈而吃到苦頭!」

  「這可不一定喔。」李世新微微一笑,「說起來,我們唐李兩家的淵源可以追溯到數百年前——」

  「三天前的事我都已經沒興趣,」他打斷了李世新的話,「更何況是幾百年前。讓開,你若要我繼續挖就站遠點!」

  「你的脾氣實在不好,」李世新讓了一步,看著他,「不過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查過你家和我家的祖譜,我們兩家真的很有淵源,我們還曾經是親家!」

  這種話拿去蒙騙湯爺還差不多,他好歹是個知識份子!唐光亞索性將圓鍬給丟到一旁,冷冷的聽著他的無稽之談!

  「我們真的是親家!」就算看到他眼底閃過不以為然,李世新依然堅持己見,「我已經仔細的算過、比對過了!在十五代前,你唐家的祖先曾嫁入我李家——」

  「夠了,」他舉起雙手,「我不想聽了!」

  「我知道你不想聽,」李世新的個性還是跟以前一樣,臉皮超厚,就算他表示不想聽,卻依然故我的繼續說,「但是我還是要說,所謂輪迴說不定在十五代以前,你是個女人,嫁進了我們李家……」

  唐光亞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你想說,你可能是我的曾曾曾很多代的曾孫嗎?」

  李世新點頭。

  這傢伙瘋了!他沒好氣的心想,竟然說他上輩子是女人——他去死好了。

  「如果你想暗示我們是親戚的話,你已經很成功的讓我明白了,但我並不認同。我只想麻煩你一件事,就是盡可能將這一切給簡化,我很忙,沒時間跟你耗!你要做什麼,我盡可能做,然後請你還我平靜。」

  「你放心吧,」李世新也不跟他硬碰硬,「我只做我該做的。」

  他真懷疑他口中所言的「做他該做的」,指的是什麼,無奈之餘,他只好繼續掘土。

  只見他白色的襯衫已經沾滿泥土,現在的他,早就不復見來時的光鮮亮麗。

  翻出了泥土上有一點光亮,唐光亞的動作一頓。

  他下意識彎下腰撿起這異樣綻光的物品來,伸手將上頭的泥土給撥開,乳白色的玉石在陽光底下閃著光亮!

  不知這塊玉石被埋在土裡多久,但經過簡單的擦拭之後,這塊玉石顯得光可鑒人。

  「喂,」他喚著老友,「你看,有這個!」

  李世新定眼一看,然後伸出手。「給我看看!」

  唐光亞將玉石交給他。

  李世新仔細的打量,那是一塊圓型的羊脂白玉,上頭有著細膩的龍紋,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美中不足的地方是缺了一角。

  「真是可惜了,這是塊好玉,你要去找到缺的那一角才行!」李世新若有所思的說道。

  聽到李世新的話,他露出不屑的神情,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要自己去找缺掉的那一塊玉,就算這塊玉價值不菲,他也不打算費心思多花力氣。

  湯培英遠遠的走了過來,李世新立刻轉身面向他。

  「這是什麼?」湯培英有些意外的看著那塊玉。

  「這是玉珮!」李世新連忙解釋,「古代拿來當成掛飾的玉飾,上頭有龍紋,是塊不錯的白玉,不過缺了一角。」

  「真是可惜。」戴起了老花眼鏡,湯培英仔細的檢查著。「色澤很漂亮,純淨無瑕,不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知道,但事出必有因。」他思索了一會兒,屈指算了算,「唐爺爺過世之後,有沒有留下什麼手札之類的東西?」

  湯培英思索了一會。「好像有,只不過我都把那些東西給收起來了。」

  「去找,」李世新大膽斷言,「那裡頭會有答案!」

  說得跟真的一樣。唐光亞不屑的哼了一聲,繼續挖土。

  「別弄了!」李世新催促,「你這個人怎麼老是搞不清楚狀況,虧你還是大老闆,卻不知道要舉一反三,還不快點跟著湯爺回去找你爺爺的遺物!」

  要挖土的人是他,現在要停手的人也是他——唐光亞將手套脫掉,瞪了他一眼。

  「你這小子,別讓我發現你在耍我,不然我會要你好看!」唐光亞近乎咬牙切齒的警告。

  「姑且不論我現在是個知名的風水大師,名頭響亮,不干自砸招牌的事,單就我們兄弟一場的情份,也不可能會耍你。」

  「最好是如此!」他皮笑肉下笑的對他挑了挑眉,威脅恫嚇之意盡在其中。

  唐光亞不甚情願的回到唐家大宅。

  湯培英很細心的將死去的唐家老爺遺物,整齊的收在一個至少有百年歷史的檜木箱子裡。木箱裡充滿清香的木頭味道,裡頭有唐老爺生前的一些泛黃相片和親筆手札。

  唐光亞的大手輕撫過這些東西。他的父母早逝,從小到大,就與爺爺相依為命,祖孫之間的感情更甚父子,爺爺逝世的時候,他難過了許久,但這幾年,他忙於工作,所以漸漸的,回憶過往的時間也少了!

  湯培英幽幽的歎了口氣,在一旁看著他靜靜的翻找著。

  他的手碰到了一本黑色皮革封面的筆記本。「這是爺爺的日記!」他抬頭看著湯培英。

  湯培英淡淡的一笑,示意他翻閱。「是啊,把它打開來看看吧!」

  「可是,這是爺爺的日記。」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是這種隱私的事防,也不認為自己有權利可以侵犯。

  「沒關係。」湯培英很快做出決定,「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有關那個玉珮的訊息。」

  「不過是個玉珮,」他拿著日記,隨手揮了一下,「沒那麼重——」

  就在這個時候,從日記本裡掉出了一張泛黃的相片。

  唐光亞眼捷手快的在相片還未落地前接住,黑白照片中的色澤和人物穿著,看得出來年代頗為久遠,相片中一個穿著長長棉襖的小男生傻笑著,旁邊還站著一個很可愛的小女生,而方纔那塊玉珮就掛在女孩的頸上。

  「這是誰?」唐光亞驚訝地問。

  湯培英立刻接過相片來,仔細的打量著,「這男孩是老爺子!」他肯定的說。

  「是爺爺?!」唐光亞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一向嚴肅的唐家老爺子原來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那旁邊這個小女生呢?不會是奶奶吧?」

  湯培英搖搖頭。「看起來不像!這女生……」他側頭思索了一下,「還記得老爺有一個念念不忘、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吧?」

  「有,我有印象。」他也記得有這麼一回事,聽說爺爺的未婚妻出身上海的大戶人家,「不過聽說她已經改嫁他人了,不是嗎?」

  在民初的戰亂之中,很多親人、友人都失去了消息,就算是再相愛的兩個人,最後也會因為造化弄人而分開,這是大時代所造成的傷痛!

  「是啊,」湯培英輕歎了口氣,「記得老爺到死都還掛心著那姑娘的下落,老爺雖然說已經是過去的事,但他卻一直留著相片,看來還是放在心頭,忘不掉啊!」

  似乎是如此!總是嚴肅得如同軍人似的爺爺,從來不苟言笑,沒想到也有其柔情的一面。

  「我很小的時候聽我媽說過,爺爺曾異想天開的要爸爸娶當年未婚妻改嫁後生的小孩當媳婦,」唐光亞有著遙遠的記憶,「但因為已經失去聯絡,找不到人,所以只好作罷。」

  「是啊,」湯培英想起往事,不由得點頭失笑,「是有這麼一回事!我想,這個玉珮是定情之物。」

  「既然是定情之物,為什麼會埋在花園裡?」他不認同,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個理應塵封的玉珮竟然會被埋在花園裡頭——一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老爺的日記中可能會寫到吧!」湯培英的眼底有著期待。

  他看了看手中的本子,最後聳了下肩。「好吧,我會看看的。」

  「可是你還是要去找玉珮上缺的那一角,」李世新像是怕被遺忘似的,連忙在一旁接口,「我相信找到之後,不論是唐家的公事或者是光亞的婚事都會有著落了。」

  湯培英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真的嗎?」

  「看到湯培英興匆匆的樣子,唐光亞深感大事下妙。

  「光亞,」湯培英果然喚道,「你聽到大師說的話了嗎?我們可得趕快去找缺的那一角!」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要找缺的那一角談何容易?」他歎了一口氣。毫無頭緒的,這無異是海底撈針。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湯培英忙不迭的說,「我知道你忙,所以這些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我也會幫忙!」李世新一副赴湯蹈火在所下辭的樣子。

  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慷慨激昂的樣子,唐光亞無奈之情寫在臉上。

  「我們不會妨礙到你的,放心吧!」李世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好是如此!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看著手中泛黃的相片與美麗的玉珮。

  緣份,這世上真的會有這種冥冥注定的事嗎?他不禁在心中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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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1 11:41: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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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蛋了!

  看著眼前白色襯衫上清楚的咖啡色污漬,夏靜安的腦袋一片空白,她剛倒好咖啡,一個轉身就直接撞上來人,咖啡灑了一地不說,眼前這件燙得筆挺的襯衫看來也毀了。

  「對、對……」她吞了口口水,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太出來,好險她倒的是冰咖啡,不然對方可能已經送醫院了。

  事實證明,做人還是不要太勤快!唐光亞冷眼看著自己的襯衫,進公司工作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倒杯咖啡喝,而今天——難得頭一次,卻遭逢意外!

  「對不起。」深吸了口氣,夏靜安怯生生的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最好不是故意的,」唐光亞伸手抽出幾張面紙,擦了擦污漬,「不然我掐死你!」

  聽到他肅殺的口氣,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只不過是不小心弄髒了他的襯衫,沒必要賠上一條小命吧?

  「對不起!」她連忙彎腰,送上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但沒有算好距離,唐光亞又閃躲不及,她的頭重重撞上他的胸膛!

  他悶哼了一聲,夏靜安大驚,連忙抬頭,又撞上他的下巴,這下連她都忍不住哀叫了一聲。

  「你到底是哪裡來的白癡?」唐光亞揉著自己的下巴,情緒有些失控,「你有沒有大腦?」

  「對不起!」她揉著頭頂,忙不迭的連聲道歉,不過當她的目光看到對方的臉時,不由得又倒抽了一口氣!「董、董事長?!」

  他揉著被撞痛的下巴,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又是你?」天啊,她是瘟神嗎?

  夏靜安立刻露出無辜的表情。

  他搖頭,心裡實在懷疑,當時讓她留在公司,是否是正確的選擇?她真的是個笨蛋。

  「對不起,」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我真的是不小心的!你的襯衫我會負責——」

  「負你的大頭!」

  聽到他不悅的口氣,她的雙手緊張的扭著,一副驚恐至極的樣子。

  看到她膽怯的模樣,唐光亞翻了翻白眼,遇上她算他倒霉,他伸手逕自倒了杯咖啡。「你來唐氏工作多久了?」

  她顫抖的比了個四。

  「四個月?」他挑眉問。

  她搖了下頭。「是四天。」

  他差點被入口的咖啡給嗆到。「四天?」

  她膽戰心驚的點頭。

  唐光亞飛快在心中盤算著。這麼說,扣掉星期六、曰,星期五他回到台灣,她在電梯外撞倒他時是上班第一天,而今天……他皺眉看著自己的衣服,是第二天。

  「我九月一號才來報到!」她很老實的招了,「那一天,我也不是要故意要撞到你!」

  「最好是如此,如果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會掐死你!」

  她的手不自覺的摸向自己的脖子。

  看到夏靜安的舉動,他差點要翻白眼。真是個呆頭呆腦的笨蛋!而這種笨蛋居然還在他的公司上班!

  「你知道我們公司是做什麼的嗎?」

  「知道啊!」這麼問,好像有點太侮辱她,但因為他是大頭,所以她不敢反駁,只老實的回答,「建築設計和進出口傢俱!」

  「很好!」他低頭打量她,「我一向希望我的員工有活力、創造力,更重要的是有一顆精明的腦袋,才得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好的判斷。」

  他看著她,等著她回應,但是沒有,她就眨著困惑的眼睛看著他,擺明了不知道他這些話的用意何在。

  真是見鬼了!他皺起眉頭。「你覺得這份工作適合你嗎?」

  夏靜安立刻點頭。不過就是跑跑腿送文件、泡咖啡,雖然偶爾會出錯,但是還難不倒她。

  「希望你能勝任愉快。」對於這種沒大腦的天兵,他只有雙手一攤,由著她去!

  「我一定會,謝謝董事長。」她立刻露出笑容,「我一定會盡心的做!」

  看到她燦爛的笑容,唐光亞覺得難以置信,她竟然聽不出他言語底下的嘲諷之意,天真的以為他在給她祝福?!

  「你智力有沒有問題?」

  她困惑的甩甩頭。「沒有!」

  「你確定?」他一臉懷疑,「你有測量過嗎?」

  「我沒測過!」

  「那我覺得你該去測一下比較好!」

  她訝異的抬眼看他。「為什麼?」

  「你有需要!」他丟下這一句話,轉身離去,他得要回辦公室把髒衣服換下來。

  「董事長,你都是自己倒咖啡嗎?」才要踏出茶水間,夏靜安有些微弱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他側身看著她。「有問題嗎?」他不解的反問。

  「替我們主任倒咖啡是我的工作,可是你是董事長反而要自己來……」她的眼底浮現同情,「你真可憐!」

  可憐的人應該是她吧?他實在懷疑憑她這種簡單的腦袋,怎麼可以活到今時今日。

  「以後我幫你倒咖啡好不好?」她露出一個微笑,熱忱十足的開口,發現他真的是個好看的男人,「至少早上的時候,我可以幫你,我一來上班就先幫你倒好咖啡,你上班的時候就有熱咖啡可以喝,不用自己跑一趟了。」

  看著她認真的神情,唐光亞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女人笨得還真有點可愛!

  「隨你便。」他丟下一句話,再次轉身離開。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她連忙追了出去。

  她似乎總是需要對方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才能放心,他點了點頭!

  看到他點頭,她立刻一笑,踩著輕快的腳步跟在他身後。

  「你現在要幹麼?」唐光亞的手放在董事長辦公室的門把上,不解的瞄了眼跟在背後的夏靜安。

  「我……」她聞言一愣,不自覺的跟著他走,竟走到他辦公室外來了,她看了下四周,才猛然驚覺自己手上的咖啡,「完了,主任的咖啡!」

  她連道別或道歉都沒空說,連忙飛也似的跑開。

  看著她慌忙離去的背影,唐光亞忍不住搖頭失笑,然後目光觸及了蔣郁珍帶著審視意味的雙眼。

  他只淡淡的點了下頭,便頭也不回的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蔣郁珍看了看已經失去夏靜安蹤影的走廊,又看著緊閉的董事長辦公室門,她的拳頭一緊。

  認識唐光亞多年,她鮮少看到他臉上浮現過輕鬆的笑意,她當然不會承認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會勝過自己,她可是個能力卓越,足以當唐光亞左右手的女人。她深吸了一口氣,拿起筆記本走了進去。




  雖然只是一小塊玉珮不見,但夏靜安卻痛苦得像天要塌下來的慘痛模樣!

  她掛上電話,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小時候,外祖母便給了她一塊小小的玉珮,沒什麼特別的圖案,說是項煉也不算、當吊飾也不是,最後她媽媽索性請銀樓的老師傅在盡可能不破壞玉石的情況下,鑽了一個小洞,然後綁上中國結,當成一個很有特色的手環給她帶在身上!

  這塊玉雖然看來樸拙,但是卻是外祖母的最愛,聽說從大陸逃難出來的時候,硬是把這塊玉捏在手裡帶到了台灣。

  外祖母一向都很疼她,她可以說是她老人家一手帶大的,而今老人家已經九十四歲外,而她卻搞丟了她最寶貝的東西……一想到這裡,她的眼眶都紅了!

  早知道她就不該離開新竹跑到台北,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命理大師,說她上了台北之後會有飛黃騰達的發展,所以她就在外祖母的期望下來到台北,只不過,她可沒想到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她就把外祖母視為傳家寶的玉飾給搞丟了!

  「發什麼呆?」坐在她旁邊的同事吳美玉拍了拍她,「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飯吧!」

  她沒什麼力氣的搖搖頭。「你去吧,我不餓。」她現在情緒低落到根本不想吃東西。

  「不吃東西怎麼可以?!」吳美玉很熱情的邀約,她把拒絕當成是新進員工的生份客套,「走吧!」

  看來她是拗不過吳美玉的邀約了,所以乾脆露出一個笑容,點頭起身跟著走,但她才要離開辦公室,蔣郁珍便迎面找來。

  吳美玉一看到蔣郁珍,立刻點了下頭。「蔣特助!」打聲招呼之後,她就想閃人,畢竟她們對一向眼高於頂的董事長特助沒什麼好感。

  蔣郁珍卻絲毫沒把她看在眼底,目標全放在夏靜安身上!

  「蔣特肋,請問有事嗎?」夏靜安學著吳美玉稱呼她。她對她也無法產生好感,畢竟在上班第一天,蔣郁珍便威脅說要炒她魷魚,所以對著這位特助「大人」,她實在無法陪笑臉。

  「這是下午要的文件!」蔣郁珍晃了晃手上的文件,「校對一下再拿去影印!」

  「現在嗎?」她接過來。

  「不然呢?」蔣郁珍不悅的反問:「若不是有急用,我幹麼現在跑過來?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意見。」夏靜安應了一聲,沒有異議的轉過身,還不忘對身旁的同事說:「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你先去吃飯吧!」

  吳美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傻眼,明眼人都看得出蔣郁珍在故意刁難,就只有當事人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

  她的目光不由得飄向趾高氣揚的蔣特助,她們一個是高高在上,一個只是普通的小職員,說什麼也應該搭不著邊吧?

  「還有事嗎?」蔣郁珍冷冷的看了吳美玉一眼。

  她對於夏靜安的態度也有些意外,原本預期她好歹會不服氣的回嘴個幾句,或是丟下工作離開,她便有借口讓她滾,可是沒料到這個女人就跟沒神經一樣的接下工作,她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沒有。」吳美玉慌張答了一聲就趕緊逃之天天,她不像新同事那樣沒有大腦,留在這裡自討苦吃。

  她只能在心中祝福夏靜安了。




  夏靜安自認沒有得罪過蔣郁珍,不過如果特助想要找她麻煩,她也無話可說,畢竟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單位助理,怎麼樣也比不上董事長特助。

  所以當要下班時又被交代其它工作,她也沒多吭一聲就接了下來。

  只是對同事們投來同情的目光感到好笑。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被留下來,反正晚點走,她還有加班費可以拿,所以怎麼看都沒吃虧,也沒什麼好值得同情的!

  她輕快的哼著曲子,將設計圖上的長度、寬度數字都仔細的比對後,記錄在電腦裡。

  聽說這是公司最新一季設計的沙發樣式,看那些重點的介紹,單純靠想像就覺得坐起來一定很舒服。

  她小心翼翼的跟著圖畫上的線條描繪,心中有一點點疑惑,不懂為什麼這些圖片不用影印的就好,竟然還要她大費周張的一張一張手工畫,這樣她可能要畫到半夜十二點都還弄不完吧?

  但她一點也不急,慢條斯理的細心畫著,也沒有想回家的念頭,反正一個人在台北工作,回到家也是一個人,急著回家一點意義都沒有。

  飢腸轆轆提醒她該吃點東西了,中午沒吃飯也就罷了,連晚餐也沒吃,實在太荼毒自己的身體!

  她瞄了眼電腦螢幕上的時間,已經過七點了,難怪會覺得肚子餓,她加快了手邊的動作,打算告一個段落後,就去買點小東西填飽肚子,再回來繼續奮鬥。

  過了幾分鐘,她離開辦公室,獨自搭電梯下樓。

  夜晚時分的辦公大樓就像無人境地,少了人聲嘈雜,只有走廊些許的光亮才讓人稍稍安心!

  一般正常人面對這樣的寂靜,心裡難免會毛毛的,但是這群人之中並沒有包括夏靜安,因為神經太大條,所以她根本沒有察覺這裡跟白天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跟守在門口的警衛打了聲招呼,她沒有太多選擇,直直走向現代都市人的好鄰居——便利商店買東西。

  買了兩個包子、一瓶柳橙汁,也顧不得一邊走路一邊吃很難看,她大口咬著包子。這種時候,顧自己的五臟廟比較重要!

  才踏進公司的大門,一看到電梯門是開著的,她立刻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想要趕在門闔上之前趕到!

  不過她當場決定,下次回新竹時要去竹蓮寺——一般俗稱的觀音亭拜拜,不然怎麼會這麼倒霉,什麼人不好撞,卻一直撞上他?不過,或許最倒霉的人其實是他——唐光亞!

  「我該感到慶幸嗎?」唐光亞幾乎不用就知道,連人帶肉包直接撞到他身上的人是夏靜安,「至少這次你丟過來的是個肉包子!」

  看著襯衫上留有肉包內餡的明顯油漬,他得要在心中默數到十,才得以慢慢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對不起,董事長。」她的聲音很虛弱。

  她是挺喜歡這個酷酷的帥董事長,雖然他講話冷冷的,有時動作還挺粗魯,但是他講話的語調和表情就是吸引住她的視線,只不過,若是每次見面都是這種下場的話,兩人最好還是不要碰頭比較好!

  可憐了她才吃了兩口的包子,更可憐了再次被她弄髒的衣服!

  「我會賠給你。」她心虛的承諾。

  「早上一件、晚上一件……若照這樣下去,你可有得賠!」他歎了一口氣,「只要碰上你都倒霉是嗎?」

  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咕噥,「我遇到你,好像也不算是什麼好事!」

  他有些意外的皺起眉頭。「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在說什麼?」

  看到他的表情,她立刻閉上嘴,她不是白癡,這個男人外表看起來很帥,但臉一沉下來,冷肅的神情令人想要退避三舍。

  「為什麼不說話?」他彎下身體,將耳朵湊到她唇邊,想要聽得更清楚,「再說一次啊!」

  她的嘴巴動了動,但很俗仔的發不出半點的聲響。

  「看不出你膽子這麼小!」他的手一伸,拍了拍她的頭,「別一臉好像我欺負你的樣子。」

  唐光亞的舉動使她一愣,抬起頭看著他。

  「看我幹麼?」他對她挑了挑眉!「不能碰你嗎?」

  夏靜安吞了下口水,忙下迭的搖頭。「沒有!」她只是有點被嚇到,心跳突然加速,感覺血液直湧上雙頰。

  「你怪怪的!」看她臉紅,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感到新奇。「你為什麼現在還在這裡?」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她囁嚅。

  「什麼工作?」他看她一副沒什麼能力的樣子,竟然還需要加班?公司沒人才了嗎?

  「就是一些圖面的處理。」她據實以告。

  「圖面?」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會嗎?」

  「當然!」她回答得信心十足。

  「還要弄很久嗎?」

  「不知道。」她也不確定。

  「趕快去做完,跟我一起吃飯!」

  他提出的要求令她一愣。吃飯?跟他?

  「我有包子。」她晃著手上被壓扁的包子。

  唐光亞冷冷的看著她。「吃飯!」

  看著他的表情,她把到口的話吞了回去。「可是我的事情還沒做完……」

  「我等你!」他有些高傲的回答。

  「但是——」

  「不要廢話,」他伸手按下電梯,「進去!」

  她遲疑了一下,但也只有聽話走進去的份。

  「幹麼一副要上斷台頭的樣子,跟我吃飯很委屈嗎?」他瞇起了眼,聲音帶了一絲的威脅。

  她沒那個膽,立刻搖頭。「怎麼、怎麼會?」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很沒種的乖乖聽命。

  就某個程度上來說,她還挺開心可以跟他一起吃飯,待在他的身邊,讓她覺得自在而愉快。

  聽到她的回答,唐光亞還算滿意的點了下頭。

  今天沒什麼事,他不想太早回去面對湯爺的疲勞轟炸,又不想獨自一人去喝悶酒,正好,有個小笨蛋送上門來,可以陪他消磨無聊的夜晚時光,遇上了他,算她倒霉!

  「你在做什麼?」

  陪她走進辦公室,他一眼就認出她桌上放的,是今年設計的沙發圖樣。

  「一張一張手工畫?你有沒有大腦,這樣要畫到民國幾年?拿去影印就好了。」

  「可是——」

  「可是什麼?」他直截了當的打斷她的話,「你浪費時間,還浪費我的加班費!」

  看著她慢吞吞的動作,為了怕等到晚上十點還吃不到晚餐,他索性出手幫她整理、影印,甚至最後還直接替圖面上顏色。

  她一臉崇拜的看著他,這才知道,原來當董事長還真要有兩把刷子,不是隨隨便便都可以當的。

  「看什麼?」他沒好氣的說:「還不快點收拾,我很餓!」

  夏靜安連忙加快手邊的動作。人餓的時候,脾氣會不好,而唐光亞的脾氣本來就差,所以她最好不要再讓他餓肚子,不然可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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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1 11:42: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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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靜安正襟危坐的坐在唐光亞的車上。

  唐光亞的目光飄向她,對她不自在的模樣感到有趣。「你跟我在一起會覺得很緊張?」

  她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開口,「是有一點!」

  「為什麼?」

  「你是老闆。」她想也不想的回答,員工怕老闆——這樣的回答挺天經地義的。

  「現在是下班時間。」唐光亞注意著路況,嘲諷的提醒她。

  「我知道,」她歎了口氣,「但你還是老闆!」

  她的理由實在有點莫名其妙,他可不想找個畏縮的人一起吃晚飯,跟她站在一起,他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要把小紅帽吃掉的大野狼。

  他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下她的腦勺。

  「你幹麼?」她驚訝的撫著頭部看向他。

  「跟我吃個飯很難過嗎?我不喜歡用餐時看到一張苦瓜臉,」他不以為然的說,「所以你最好表現得開心一點,若我有一點不痛快,以後你就得天天陪我吃飯!」

  夏靜安一臉的錯愕。怎麼這麼霸道?這樣的提議算是威脅吧?

  「我可以拒絕。」不知哪來的勇氣,她回嘴。

  「你敢?」他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的心一突,立刻搖頭。當然不敢,尤其是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那種莫名的勇氣還是省省吧!

  更重要的是,在內心深處,她還挺想要跟他一起吃飯,他的口氣雖然很粗魯,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令她心中感到甜甜的,陪他,而且還是天天陪,就好像在做夢一樣……

  唐光亞將車子停好,看著她一臉花癡似的笑容。「你又在耍什麼白癡?到了,下車!」

  夏靜安連忙回過神,立刻開門下車。

  他們所處的天母東路有著濃濃的異國風情,她著迷的看著四周,抬頭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吃飯!」

  聽到他的回答,她沒好氣的一撇唇,她當然知道要去吃飯,她問的是去哪裡吃飯?但他顯然沒有打算要回答。

  「等我以後有錢,也要買輛你這樣的車!」繞過休旅車走到唐光亞的身旁,夏靜安興奮的望著他的車,捨不得移開眼睛。

  唐光亞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還是省省吧,以你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高度,還是認份的開開POLO就好!」

  P0LO雖然算是小車,不過還好,至少他不是要她去開類似March或是Solio那種更迷你的車。

  「你這麼說簡直歧視女性!」她跟著他的腳步,定在人行道上。

  他的嘴角微揚。「我不歧視女性,我只是歧視你這個女性,腿短就要認份,我這麼說你明白嗎?」他很不客氣的直指她的鼻子。

  她嘟起了嘴,覺得他的話實在很傷人。「我雖然不高,但也不算矮,更何況現在很多女孩子都開大車!」

  「我知道。」他點頭,他認識的女人也不少,這幾年的女性似乎要突顯自己的能力和果決力跟男性相當,所以越來越多女性在購車時會選擇休旅車,「但你別想!」

  「莫名其妙,」她惱怒起來,「你憑什麼叫我別想?」

  她的問話倒令他不知如何回答了,忍不住一笑,「很好,這個問題我先想想,以後再告訴你!」

  她不解的看著他顯然很愉快的表情。

  此時,她注意到跟前藍白色的建築。在燈光的照射下格外吸引人,他拉著她走進這間充滿地中海風味的餐廳裡頭,入口的等待區也是延用藍白色調,讓人深覺處在其中的輕鬆自在!

  唐光亞選擇了一樓的座位。

  坐在大大的籐椅上,她整個人放鬆的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的休息。

  「想吃什麼?」他瞄了她一眼問。

  「你做主吧!」她沒來過這裡,所以並不清楚能點什麼。

  唐光亞聞言,招來服務生,翻了下菜單,替兩人點餐。

  「你怎麼知道這裡?」她打量著這間兼具浪漫與高貴氣息的餐廳,就連桌布都特別選用南歐國家的代表色——藍與白。

  「有一次跟客戶談生意,他約在這裡,來過一次之後,覺得東西不錯,我就常常來。」

  「真好!」夏靜安不由得發出讚歎。談生意還能吃美食,若她工作的時候,能吃個不錯的便當就算是幸福的了。

  「談生意,有什麼好的?」他對她挑了挑眉,「你吃羊肉吧?」

  她點頭。

  「我剛才點了羊膝排,這裡的主廚推薦!」

  他說好的,她當然不會有其它意見!

  「這麼晚才離開公司,你也需要加班嗎?」她不解的看著他問。

  這個問題有點可笑,唐光亞瞄了她一眼。「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用做,錢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嗎?」

  「當然不是,」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只是你是老闆,自然有很多人可以協助你。」

  「有些事情還是得要自己來,」他喝了口桌上的水,淡淡的說:「明天我還得去一趟上海。」

  「上海?!」她露出一臉的羨慕,「真好!」

  又是真好?!

  「有什麼好?」他實在覺得她的驚歎來得莫名其妙。

  「上海耶,」夏靜安的雙眼發亮,「你沒看過『上海灘』嗎?」

  那是以上海為背景,展開的黑幫故事,雖然是多年前的老片子,但劇情精彩的程度,依然為人所津津樂道。

  「看過,但現在的上海變了很多。」

  「我知道。」她露出微笑,「我去過,陪我外婆回去探親。我外婆年輕的時候,可是個很標緻的上海姑娘。」

  「是嗎?」他立刻上下打量她幾眼,「那怎麼一點都沒有遺傳到你身上?」

  他的話使她的臉頰立刻漲紅,心裡感到不舒服,但又說不出任何話來反駁,在某個標準上來說,她確實不是很亮眼的女生!

  「幹麼,」他側頭看著她,「我的實話傷到你了嗎?」

  真不討人喜歡的表情!她沒好氣的看著他帶笑的神情。「沒有,」她搖頭,「反正我本來就不漂亮,說起來,公司裡蔣特助才是一等一的美女!」

  她的腦海閃過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真是很登對的一對儷人。

  「她是很漂亮。」唐光亞也不否認,「她還當選過華裔小姐!」

  「哇!」她又露出讚歎不已的神情,「好厲害!」

  「這有什麼厲害的?」他不以為然的說,「外表是天生的,她幸運有個出色的外觀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但也只有如此!」

  「可是,長得漂亮不是很棒嗎?」夏靜安自覺平凡的外表毫無引人目光之處,別人的視線掃過她,絕對不會有興趣多停留半秒鐘。

  「我下認為。」唐光亞淺淺一笑。蔣郁珍一直是個很好的助手,但也僅是如此,她太過好強與任性,沒有為他人著想的心,這點是她的最大敗筆,一個人不是單單只有美麗的樣貌就夠了。

  夏靜安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他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這使他看來不再那麼的嚴肅!

  「你不喜歡她嗎?」話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看到他對她挑眉的動作,夏靜安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是個很好的助手,」她原以為他不會回答,但沒料到,最後他卻認真的開

  他的回答竟莫名帶給她一陣暢快,她忍不住抿唇微笑。「真的嗎?」

  他瞪了她一眼。「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嗎?」

  她搖頭,笑得跟個白癡一樣。

  他覺得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以前他真的不相信緣份,總覺得那都是騙人的,但現在,看著白襯衫上的污漬,他不禁想,或許這世上真有所謂的緣份之說吧!




  「早進公司,夏靜安就有好心情!

  她倒好咖啡,直接走向董事長辦公室,她可沒忘了這是她的新工作,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卻帶給她很大的滿足。

  才將咖啡放好,她便察覺身後的門被推開了。

  她猛一轉頭,有些驚訝的跟唐光亞打照面,在黑色套裝和領帶的適當搭配下,他顯得格外俊挺出眾,在陽光下顯得神采奕奕。

  「你還真早!」唐光亞有些意外看到她,但他的口氣還是很平穩。

  「我倒咖啡給你喝。」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她猛然將桌上的咖啡杯提起來。

  他趕緊後退一大步。「我看到了!你動作別太粗魯,以免又弄髒了我的衣服!」

  她吐了下舌頭,連忙將咖啡杯放下來,手不自在的摸了下裙子,看著他走過來坐下,然後低頭開始翻閱文件。

  她是很想待在這裡,但是她待著好像有些奇怪,「沒事的話——」她緩緩開口,「我就出去了!」

  唐光亞低頭翻著桌上的文件,然後拿了幾份收進自己的公文包裡,頭也沒抬的說:「我下午的飛機去上海,等我回來再一起吃飯!」

  他的話使她的心雀躍了起來,無法掩蓋突如其來的喜悅,她立即回答,「是,我等你回來!」

  他聞言,忍不住抬頭看著她。

  看到他專注的眼神,夏靜安不由自主臉紅了起來。「我只是想說……我很喜歡和你一起吃飯!」

  「可以想見,」他伸出手,撥了撥她前額的頭髮,「我知道我一向都很迷人!」

  他的自大令人覺得好笑,但又無法反駁,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圓圓的黑眸閃閃發亮。

  耳邊響起了上班的鈴聲,她不由得一驚。「我先回去了!」

  她急著轉身,腳步踉蹌了一下。

  「小心點,」唐光亞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再這麼橫衝直撞,總有一天會摔斷脖子!」

  她匆匆給了他一個笑容,急著要打開門。

  「夏靜安!」

  聽到他的叫喚,她立刻停下自己的動作,轉頭看著他站起身,緩緩定向她。

  看著他走近,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怦然跳動,這是一種無法解釋但又令人愉快的感覺。

  「我想這是你的。」他從口袋裡拿出了她的白玉手鏈。

  她可愛的紅臉頰因看到手鏈而更紅了,驚喘了一聲,一把搶了過來,「我的手煉!」沒有什麼比失而復得更令人心生感動的。「它怎麼會在你這裡?」

  「我撿到的一一」他的語調中隱隱有一絲笑意。

  「謝謝你!」她衝動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又叫又跳,「你絕對不知道這條手煉對我有多重要!」

  「原本不知道,」他的大手穩穩的扶住了她的腰,阻止她繼續狂跳,不然她可能會當場扭斷他的脖子,「但現在知道了。」

  她難掩激動,但是一意識到自己整個人都偎在他的懷裡,大吃一驚,連忙想要退開,但是唐光亞的手卻硬是圈住了她的腰。

  他的唇帶著灼熱的溫度親了下她的唇,只是輕輕的碰觸,就令她感到意外而無所適從!

  在她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之前,他放開了她——

  「我不在台灣的時候,你最好凡事機伶點!」他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額頭,「知道嗎?」

  「我一向很機伶。」她臉紅心跳的回答。

  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她竟然說自己機伶!他忍不住再次伸手摟抱住她,奇異的發現上海之行令人感到厭惡,而原因只是因為——到了那裡,他將接連好幾天無法看到她……




  夏靜安原本專心分配著桌上的信件,但是卻被突然丟在她桌上的卷宗給嚇了一大眺。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蔣郁珍正皺著眉頭站在一旁。

  「蔣特助?」她一愣,緩緩站起身,「有事嗎?」

  「這是什麼東西?」蔣郁珍用手指著桌上的牛皮紙袋,冷冷的反問。

  她不解的伸手將紙袋拿了起來。若她沒記錯,這是她昨晚加班後與唐光亞一起完成的「成果」。

  「這是你交給我的圖片啊!」夏靜安一臉無辜,她不知道現在這位大美女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所為何來?她可是一大早在幫唐光亞倒好咖啡之後,就把完成的工作交到她的辦公室去了。

  「誰叫你用影印的?更過份的是——你竟然還上了色!」蔣郁珍瞪視著她,那個樣子好似要把她給吞下肚!

  「上、上色?!」不是她要上色,是唐光亞自作主張,這根本就不關她的事,但她並不確定這樣的話是否可以講出來!

  畢竟一旦說出去,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董事長跟她一起加班!跟唐光亞扯上關係是不是好事?老實說,她一點都不敢肯定!

  夏靜安囁嚅開口,「我以為——」

  蔣郁珍用力的一拍桌面,打斷了她的話,「我不要聽任何理由,錯就是錯了!」

  錯確實就是錯了,她不由得在心底埋怨起唐光亞。董事長又怎麼樣?這不是越幫越忙,真是禍害一個!

  「對不起。」沒有費心思辯駁,她誠心的道歉。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蔣郁珍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看你並不適合這份工作!」

  說到底,她就是看夏靜安不順眼,要她離開公司。

  夏靜安一愣。這樣就要她走路,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一點。「可是我只是……」她遲疑了一下,「上了點顏色不是嗎?」

  「你懂什麼?」蔣郁珍啐了一口,「擅自作主上色,這些顏色若是廠商不中意的話,你擔得起責任嗎?」

  「我當然擔不起,但是……」這又不是她做的,她覺得委屈,但又不敢吭半句。

  「把東西收拾好,」蔣郁珍冷著臉交代,「別再讓我看到你!」

  她仰著下巴驕傲的轉身離開,得意子這麼容易就把這個討人厭的女人給趕走。

  只要一思及這女人將不會再出現在她或唐光亞的身旁,她的嘴角就不由得輕揚了起來。

  「你到底怎麼得罪蔣特助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蔣郁珍在針對夏靜安發作,但卻沒人明白是為了什麼?

  畢竟夏靜安一點都不出色,若她不說話,旁人真的會把她當成隱形人來看,不會有太特別的印象。

  「我也不知道!」她歎了口氣,坐了下來。若真要說的話,她得罪的人應該是唐光亞才對,畢竟他被她撞了三次,還弄髒了兩件襯衫,如果是他叫她滾蛋,她還覺得有道理,但是蔣郁珍……

  同事們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她,但夏靜安毫無所覺,雖然才做了幾天就丟掉工作好像有點丟臉,但是這份工作本來就不是她所要的,要不是因為家人堅持要她北上到這間公司工作,才會得到幸福的將來,她還真覺得有沒有這份工作其實沒這麼重要!

  她很快的收好自己的東西,不過上了幾天班,也不會有太多私人物品。

  她抱著小小的紙箱,走出了短暫停留的地方。

  不知為什麼,她的心頭有點沉重,不是覺得丟了工作很可惜,而是這裡是唯一可以與唐光亞有關聯的地方,而這麼一走,他們以後恐怕就不會再有機會能見面了

  她看著再次回到自己手上的鏈子。唐光亞今天要去上海,他說回來還會找她,但是,此時一切都變得不確定了……

  心情因為思及此而沉重的跌落谷底,她踩著疲倦又無奈的腳步,緩緩的走出了公司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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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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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爺,你別激動,慢慢的說。」唐光亞拿著手機,一面平撫對方心情,一面問:「你找到了誰?」

  「你爺爺的初戀情人!」湯培英激動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而且,她還有一個二十一歲的外孫女!」

  她有一個二十一歲的外孫女,關他什麼事?坐在車子裡,唐光亞不是很專心的聽著。

  這時,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他的眼角不經意的瞄到了站在公車站牌下的夏靜安。

  他低頭看了眼手錶。現在還不到中午的休息時間,她怎麼會出現在辦公大樓外,看起來無所事事的樣子?

  「湯爺,我有急事!」他打斷了湯培英興匆匆的長篇大論,「等一會兒我再打電話給你。」不等對方回應,他就將電話掛上,「快,折回公司!」唐光亞開口交代司機。

  「是。」司機立刻應了一句,在下一個路口回轉,立刻折回去,「唐先生有東西忘了拿嗎?」

  「不是,」他搖頭看向窗外,「不是這裡,到前頭的公車站牌前停一下!」

  原本已經在公司大門前停下車的司機聞言,立刻踩足油門,將車停到公車站牌前。

  「還沒午休,就出來摸魚。」降下車窗,唐光亞側頭看著夏靜安問。

  乍見到他,夏靜安有些意外,心頭原本被沉重的思緒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卻沒料到他竟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的臉上立刻漾滿了燦爛的笑意。「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說要去上海嗎?」

  「是啊!」他看了眼表,「現在要去機場,」視線移到她臉上,「你呢?在這裡幹麼?」

  他的問話令她一愣,想了一會兒,才想起眼前這人正是始作俑者。

  「還不都是你害的!」既然害她被炒魷魚的人出現了,沒道理不趁機抱怨個幾句吧!

  「我害的?」唐光亞滿面疑惑,重複了一次。

  「對啊,我失業了。」她眨著大眼睛說。

  失業?!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答案,他沒有太多時間在這裡耗,所以伸手推開了車門。

  為了避免被車門給撞到,夏靜安連忙退了一步。「幹麼?」

  他的頭一偏,挪了個位置。「上車。」

  「咦?」她一愣。

  「快點,」他催促,「若害我上不了飛機,我就對你不客氣!」

  她不敢再多遲疑一秒,連忙上車。

  「開車吧!」一等她坐定,唐光亞立刻交代司機!

  車子駛離原地之後,夏靜安忍不住怯生生的看著他。「你該不會是……要我跟著你到機場去吧?」

  「對啊!幹麼,不行嗎?」他斜眼看了她一眼,「有意見?」

  她當然有意見,她找不到一個好理由要跟著他去機場,但是現在好像輪不到她提意見!

  「你為什麼會失業?」他沒有花時間跟她廢話,直截了當就問,「而且你還說是我害的?」

  「對啊!」說到這個,她的精神就來了,「你幫我加班我很感謝,但是你幹麼叫我用影印的?更過份的是,還擅自作主幫我上了顏色!」

  「因為那本來就是要設計成那些顏色,」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所以我就順手做了,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大了!」她驚呼一聲,「蔣特助說我自作主張上了顏色,所以我不適任這份工作。如果因為這一點說我不適任的話,那最不適任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因為上色的人是你!」

  唐光亞沉默地消化著她的話,他一向很欣賞蔣郁珍的工作態度,但今天她的作為卻令他大大不以為然,這其中,更夾著一種對蔣郁珍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不悅感。

  「你沒告訴她,上色的人是我嗎?」

  「我怎麼會說,我又不是笨蛋,」夏靜安得意揚揚的說,「我才不要跟你扯上關係!」

  「你說什麼?」他猛地大吼了一聲。

  她瑟縮了一下,「我……」她囁嚅,送死的又重複了一次!「不要跟你扯上關係!」

  他一把抓過她,怒目瞪視,「你、再、說、一、次!」他近乎咬牙切齒的威脅。

  「我……」她越講越小聲,「我不要跟你扯上關係。」

  「為什麼?」他火了,「跟我扯上關係很丟人嗎?」

  「不是,」她立刻搖頭,「你可是董事長。」

  「董事長又怎麼樣?就不是人嗎?」他脾氣爆發,「敢跟我劃清界線,你找死啊?」

  人生很美好,她一點都不想找死!夏靜安無辜的看著他,完全不理解他到底在氣些什麼!

  「我又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讓別人知道你跟我一起加班……」她有些無辜的解釋,「我想,總得先問過你的意見才能說吧!」

  這女人的智商真的不足,他抿了抿嘴,「白癡!」啐了一聲,稍稍消了一點火氣。

  難不成她不知道,他是最好用的一個擋箭牌,只要將他推出來,就算是蔣郁珍也不敢對她怎麼樣,但她就是笨得可以,只會傻傻的被欺負。

  又罵她!偏偏她一向敢怒不敢言,只能扁著嘴扮委屈,沒有說話。

  「你放心吧,你不會失去這份工作的。」他很快的下了決定,「這件事我會處理!」

  「你的意思是,你要幫我?」她倒覺得有些意外。

  「雖然我還不太能接受不聰明的人待在我的公司,但你還不至於該為了這點小事丟工作!」

  唐光亞願意幫她,這讓她很感動,但是他暗諷她不聰明,這就令人有些不愉快了。

  「你不用幫我,工作丟了就丟了!」她嘟起嘴巴,不是很在乎的說:「反正我也不希罕。」

  他挑高眉,好不容易火氣才稍降,沒想到她簡單的一句話,又再次將他的怒火點燃。

  「你說什麼?」她不回去工作無所謂,但是她若說不希罕他公司的工作可是另一回事。

  「我本來就不懂得設計,」她大膽的說出內心話,「對於色彩也不夠敏銳,所以這份工作根本不適合我!」

  「既然不適合,當初為什麼要進唐氏?」

  「為什麼?凡事當然都有原因!」

  「什麼原因?」

  她搔了搔頭。「這種事不知道要怎麼講。」

  唐光亞瞥了她一眼。「你可以慢慢講。」

  「就是啊,」她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才正經八百的開口,「我開始要走十年大運!」

  十年大運?這是什麼?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上個月,我們家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命理大師,他對我說,我開始要走十年大運,不好好把握的話就太可惜了!」

  怎麼聽起來有點像是詐騙集團的手法?唐光亞心中雖然覺得可笑,但還是靜靜的聽下去。

  「他告訴我說,我要往北方走,才會找到好的機會!」她絞盡腦汁回憶著那個命理大師說過的話,「所以我就來台北,照他的吩咐在你的公司找到工作,雖然工作內容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因為找工作很順利,所以我本來還在想,那個大師搞不好真的說對了,我開始要走運了!只是誰知道,剛開始很順利,不過不到三天我就撞了你三次,毀了你兩件襯衫外加A你一頓羊排大餐,到最後……我還是丟了工作,很倒霉吧?」

  倒霉?!聽起來,怎麼好像倒霉的人是他才對?!

  「只有你這種白癡才會信什麼鬼大師的胡言亂語!」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

  「不要說我白癡,」她發出不平之鳴,「剛開始,他說的真的很準,他還說我會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聽到這個,唐光亞忍不住啐了一聲,手還不忘多戳她腦袋幾下。「豬腦!」

  聽到他的批評,她不由得嘟起了嘴,怨他講話實在很不給面子。

  「你不要太過份!」終於,夏靜安伸出手把他的手打掉。人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你膽子不小。」他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驚訝,她竟然會反抗。

  她不滿的瞟了他一眼。「誰叫你要說我是白癡,又罵我豬腦!」

  「你敢說你不是嗎?」他完全沒有給她留情面,回嘴嘲弄,「我還覺得侮辱了豬腦兩個字,豬可是很聰明的動物。」

  真是越說越過份,她悶悶不樂的閉上嘴。

  「隨便相信什麼大師的信口開河,就離鄉背景,難道還不夠笨嗎?」唐光亞繼續批評。

  「我以前不覺得,但現在深有同感,」她忍不住回嘴,「我是有夠笨!早知道就不要相信那個大師的胡言亂語,這樣我也不用帶著行李孤家寡人上台北,更不會遇到你!」

  這種一加一等於二的說法聽起來似乎有點像是在抱怨——

  「認識我很糟嗎?」他勾起她的下巴要她看向自己。

  她直視著他的雙眸,專注的眼神令她完全沒有辦法反應。

  「幹麼不說話?」唐光亞的語氣有一絲挑釁。

  「也不是很糟,只是有點倒霉!」她看到他的臉色一變,立刻哇哇叫,「不要再戳我的頭,我只是說實話,難道你不覺得奇怪,你每次碰上我,也都沒什麼好事,你自己也不能說是幸運吧?」

  「遇上你,我是很背,但是你遇到我,只能說是你前世有燒香,百年修來的福份!」

  哪有這種事!夏靜安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他是人,她就不是人嗎?

  「明白嗎?」他捏著她的後頸質問。

  「明白。」怕他會一個不小心掐死她,所以她罩子放很亮。「遇上你是我的福氣!」

  唐光亞聞言,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關於你以後要做什麼,等我回來再說。」

  「不用了,」她找不到一個強而有力的理由說服自己繼續留在台北,「我要回新竹。」

  「夏靜安,我再說一次,關於你的事等我回台灣再說。」他的口氣並沒什麼起伏。

  「可是既然我已經丟了工作,就想回……」看到他的表情,她不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聽明白了嗎?」他對她挑眉。

  「明白!」她很俗仔的點頭。

  「很好。」他露出一個還算滿意的表情。

  「可是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她的口氣有點可憐兮兮。

  「不會很久,大概三到五天。」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三到五天?!」她思索了一會兒,「那我還是可以回新竹,等你回來,我再上台北就好了!」

  她對台北不熟,若有空檔,她情願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唐光亞凝視著她。「要不是時間太趕,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上海!」他記得她在提及上海時的精神奕奕和興奮之情。

  她聞言,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個笑容。「說真的,我還確實挺想要再去一次上海!」

  「如果想去,那就走吧!」他翻開手上的卷宗,淡淡的提議,「你有護照跟台胞證吧?」

  她震驚的看著他,但此刻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為什麼不回答?」他分心瞄了夏靜安一眼,「我叫司機在下個交流道折回去,你隨便帶幾件衣服就好!」

  不是她瘋了,就是他瘋了!她無法答應他,只能死盯著他看。

  「你見鬼啦?」看她一臉錯愕的樣子,他覺得好笑,「我在問你話,如何,你有沒有出國的這些證件?那些證件都在台北嗎?」

  夏靜安吞了口口水,遲疑的點頭,「有是有,但是我沒辦加簽。」

  「香港轉機的時候再辦簽,要不就到浦東辦都來得及!」在他眼裡,補個落地簽根本不是問題。

  「可是——」

  「一句話!」他的手直指著她的紅唇,「去、不去?」

  「想是想,但是——」

  「那就不用再說了,」唐光亞立刻交代司機,「我們折回台北,要去拿點東西!」

  「是。」前座的司機立刻答應,「但是這麼一來一往,可能會趕不上飛機!」

  「沒關係,」他不在意的說,「那就改搭下一班!」

  看著他,她實在有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她明明就是已經丟了工作的可憐蟲,但是現在她卻在十分鐘之內決定——去上海?!

  這或許是她這一生中最戲劇化的一天吧?瘋狂但又充滿期待。

  看著她臉上流露出一抹癡傻的笑,唐光亞的嘴角微揚了起來,一向獨來獨往的他,沒想到這次卻自願帶著拖油瓶跟在身旁,但這並沒有令他感到任何的不悅。

  雖然她很笨,但老實說,他還挺喜歡她的陪伴,有她在一旁要點小白癡,其實並不討厭,還挺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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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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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在晚間九點多到達上海浦東機場,夏靜安有點昏昏欲睡,她壓下打哈欠的衝動,跟在唐光亞的身旁。

  「很累?」因為兩人的行李都很輕便,所以他用一隻手就提起了兩人的行李。

  「有一點。」她揉了揉眼睛。

  「回到工廠就可以休息,」他空著的另一隻手拉住她。「坐車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左右,你可以先睡一會兒。」

  「不用,到了再睡就好。」

  「唐董!」才出機場大廳,一個高大的男人就走向他們,接過了唐光亞手上的行李。

  「這位是司機姜師傅。」唐光亞替彼此介紹,「這位是夏小姐!」

  「夏小姐,你好。」姜師傅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次唐光亞到大陸來會帶一名年輕女子隨行,但畢竟是拿人家薪水的,就算好奇,他也沒有多說,只是打了聲招呼。

  「你好。」夏靜安微微一笑。

  「唐董,車子停在外頭。」

  「好。」唐光亞牽著她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脖子上的羊毛圍巾拿下來,用力圍到她頸上。

  「這是做什麼?」圍巾上有他的溫度和味道。

  「外頭很冷,」他面無表情,「這裡可不比台灣,明天我再派人給你買些衣服。」

  「不需要了吧!」她覺得受寵若驚。

  不過是一時衝動,才決定跟著他來上海,行程倉促,連機票錢都是他堅持幫她付的,沒道理再要他買衣服給她。

  「我說有需要。」換言之就是她閉嘴,一切只能以他的意見為主!

  她咕噥了一句,爬上停在路旁的休旅車。

  他也跟著上車,關上車門之後,瞄了她一眼。「有意見?」

  「沒有。」雖然相處不過幾天,但她已經知道沒事最好不要捋虎鬚,不然倒霉的還是自己。

  「我外婆說,上海變了很多!」看著高速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潮,她不由得感歎。

  「不單單上海,」唐光亞淡淡的說:「大陸很多地方都改變了許多,有時一個城市的變化,足以讓離開家鄉一年的遊子回鄉都感到陌生!」

  「他們很厲害,對不對?」

  「不可否認,他們硬體方面的設備是進步得很快!」他看著遠方明亮的金茂大樓和東方明珠塔,「有打算要去哪裡走走嗎?」

  夏靜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這次來得這麼突然,她哪有什麼想法?

  「不然,等我忙完之後再帶你到處玩玩!」

  「你?!」她有些意外。

  「不行嗎?」他看著她的表情,實在覺得她很欠揍,好像他陪在身旁是很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當然行啊!」看他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到他了,「我只是以為,你應該很忙不是嗎?」

  「所以我說了,」他捏了捏她的臉頰,「等我忙完!」

  她摸了摸被捏得有點痛的臉頰,心中沒有不悅,反而湧起一股細細的甜蜜!她眼睛四顧了片刻,然後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就如同在飛機上時,他允許她的樣子。

  他只是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由著她去。

  雖然想到了目的地再休息,但他寬厚的肩膀令她忍不住安心的閉上丁眼睛,昏昏欲睡起來……




  細碎的交談聲吵醒了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她整個人就被凌空抱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連忙環住唐光亞的頸子。

  「放我下來!」她臉一紅,掙扎要下來,「我醒了,可以自己走!」

  「給我抱一下會怎麼樣?」看她臉紅得好像要休克一般,他就覺得好笑,「不要亂動,到了!」

  把她在電梯前放下,唐光亞轉身接過自己的行李。「我自己拿上去就行了,你辛苦了,可以下班了!」

  「司機的,唐董再見、夏小姐再見!」

  夏靜安不自在的站著,連抬頭看姜師傅的勇氣都沒有。

  「你在幹麼?」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不以為然的問。

  「你為什麼抱我下車?」她咕噥著,「你叫我起來就好了嘛!」

  「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他捏了捏她的脖子,「我是看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才抱你的,不然你以為你很輕啊?」

  她嘟著嘴,沒有回話。明明就是她吃虧,但他卻說得好像佔便宜的人是她似的!

  「過來。」跟打掃的江阿姨拿了鑰匙之後,唐光亞親自帶著夏靜安到房間去。

  這棟大樓的三、四樓都是台籍幹部的宿舍,平時除了一、二樓辦公的地方之外,三樓以上基本上是不允許台籍幹部以外的員工擅自進入。

  「我睡這裡嗎?」看著設計典雅的小套房,夏靜安忍不住讚歎。

  這間房間可比她租的那間套房還寬敞、豪華多了,而且因為天天都有人專責打掃,所以很乾淨。

  「對,」他對她挑了挑眉,「還是你打算去住我房間?」

  他的話使她的臉無法克制的紅了起來。「我才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個房間很舒適。」

  「你喜歡就好!」工廠給台籍幹部預備的房間格局裝潢都大同小異,而在這裡通常都會預留幾間空房,給臨時到訪的客戶或是其它分公司來出差的員工。「今天也夠累的,早點休息,有事到對面叫我。」

  夏靜安點頭,目送他轉身離去,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他。

  「幹麼?」他才走到對面將門打開,聽到呼喚,轉身詢問。

  「你的圍巾!」她取下掛在頸上的圍巾,走到他面前。

  「不用還我了,你拿去用吧。」他不是很在意的搖搖頭。她帶來的衣服看來都不太保暖,所以這圍巾比較適合她。

  「不行,」她堅持將圍巾交到他的手上,「天氣冷,我頂多待在屋子裡頭不出去就好,但你不行,你還要上班。」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最後淺淺一笑,沒有異議的接過圍巾。反正她缺什麼,明天他會叫人替她買齊。

  夏靜安的目光不經意的看進他的房間,「哇!」她不由得發出一聲驚歎。

  「怎麼了?」他不知道她的驚訝所為何來。

  她一把推開他,走進房間。「你常來大陸對不對?」

  「對啊!」他莫名其妙的跟在她身後進入自己的房間,然後將行李放在一旁。

  「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會喜歡來這裡了!」看著房裡的原木地板和典雅設計,她羨慕不已。

  他覺得好笑,若要選擇,他情願少來這裡,畢竟三天兩頭坐飛機飛來飛去實在不是件很愉快的事,對他而言,轉機、搭機都是在浪費時間。

  「這裡很棒!」她坐在舒適的沙發上。

  他環顧四周,這座工廠是十五年前建成,一切設計都是由他爺爺親自主導,當時還在求學的他並沒有參與工程,直到他接手了工廠之後,這間房間也就理所當然由他居住。

  這間房是比一般台干的房間還要大上一倍左右,當時唐家爺爺考慮到居住的舒適性,特意做了些設計,只不過這些年來,唐光亞總是來去匆匆,所以也沒有工夫去注意這些小細節。

  「就算你再喜歡,我也不會跟你交換房間!」他將外套脫下,隨意的披在椅子上。

  「小氣鬼!」她的嘴一嘟,站起身,「我也不會不知羞恥的跟你要求!我只是覺得這間還不錯。」

  「明天早上早點起來!」他親暱的伸手摟住她的肩膀,「你可以在廠區裡頭走一走,我相信,如果這麼一間套房就可以令你讚歎不已的話,你明天一定會更驚奇!」

  這裡是中國大陸,除了人多之外,就是土地廣闊,台灣人來建的工廠,一間比一間大、一間比一間氣派,就好像是比賽,輸人不輸陣,從工廠大門進到第一棟辦公大樓,就算走個十分鐘也只是還好而已。

  更離譜一點的大公司,還可以開車開了半小時,放眼望去車子仍在同一間公司的廠區裡!

  「我像土包子對不對?」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嘲笑,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受到侮辱,他臉上的笑意使五官線條柔和多了。

  「不會啊,」他捏了捏她的臉頰,發現她的臉好軟,捏起來很舒服,「多看就會增廣見聞。」

  「沒錯!」她與他的人生因為緣份有了重疊,但是他與她的生活等級卻天差地遠,他眼中看似平淡無奇的世界,在她的眼底卻是驚歎連連,看來她要學、要看的東西真的還很多。

  「對了,我送你一樣東西!」

  「什麼?」她有些意外的看著他打開了公文包。

  唐光亞將公文包裡的白玉龍紋佩飾取出來,隨手丟給她。「接著!」

  她手忙腳亂的伸手接住,當玉穩穩落在她的手上時,她喘了一口大氣。「幹麼用丟的?」

  「因為如果摔壞或破損,我就有理由可以荼毒你,」他瞄著她說:「這塊玉很值錢,差不多要你做牛做馬一輩子才還得起!」

  夏靜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低頭看著質地優良的白玉,這塊玉很漂亮,而且顏色——她咦了一聲,與自己手上的白玉對照,發現顏色竟然一模一樣。

  她立刻將手鏈解下來,懸著的玉珮正好對上缺的那一角。

  「這……」她一臉的困惑,「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唐光亞不是很在意的聳肩,「這塊玉是在我家後花園挖出來的,發現的時候就缺了一角。」

  「可是缺的一角為什麼會在我這裡?」

  「我們有緣吧!」他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你不是很信這一套嗎?」

  其實早在發現這塊玉的時候,他就發現缺的這一角,就是她手上那條手鏈上的白玉,只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

  對他而言,命定不命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這個女人的感覺,如果心裡不喜歡的話,就算天王老子來逼他,他也不可能會接受!

  「告訴你,我決定要娶擁有缺的那一塊玉的女人!」他以不可一世的態度告訴她心中的想法。

  她的心中一突,驚訝的看著他。

  「這表情是什麼意思?」他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紅唇,「不願意嗎?」

  「我——」

  「想清楚再回答!」他的眼底有警告,「不然我掐死你!」

  她頓時閉上了嘴,被他給狠狠抱在懷裡,無法思考,他的表白徹底的令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原來,那位大師說的是真的,她到台北,真的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她回摟著他,感到他的氣息環繞著自己,或許他的家世和俊美的外表遠遠超過她,但他們是注定的一對。




  夏靜安很快的就替自己找到事情做。

  她一大早起床,到唐光亞的房間跟他吃過早餐後,就窩到廚房去,還跟煮飯的劉師傅打好了關係。

  最後還被授權去幫他采九層塔——這個在台灣唾手可得的植物,之所以能在這裡見到,是因為幾年前某位台干以進口名義,從台灣費盡苦心,運來種子栽種。可能是在異鄉待久了,他們最喜歡吃的家常菜,令人意外的竟是九層塔煎蛋。

  「夏小姐!」一個在早上曾打過照面的台籍職員經過她的身旁,主動打了聲招

  「你好。」夏靜安對他有印象,但是記不清楚名字,所以只好報以微笑,原本以為對方打了招呼就會離開,誰知道他竟然就站定在她不遠處。

  她不解的望著他。

  「今天天氣很好!」林洋東說。

  她瞇著眼看著柔和的陽光,雖然還是有點冷,但因為太陽出來,空氣就似乎不那麼充滿寒意。

  「是啊。」她點點頭,繼續採葉子。

  「昨天夏小姐跟著唐董一起來,坐了一天的飛機很累吧?」

  「這好,」夏靜安沒什麼心機的老實回答,「睡了一覺,所以今天的精神很好。」

  「夏小姐怎麼會跟唐董一起來?」他臉上儘是無害的好奇表情,「唐董來廠裡通常都很忙,沒時間陪你啊!」

  「無所謂。」她微笑的站直身子,抬頭看著林洋東,「我會自己找事做!」

  「這幾年,會跟唐董來的異性只有蔣特助,你是第二個!」

  「是嗎?」她聞著香氣四溢的九層塔,簡單的腦袋根本就不知道人家是試圖從她身上探聽小道消息,只是單純的回答,「可能是因為唐董人緣不好,除了蔣特助不得已得跟著他以外,沒人想跟著一起來吧!」

  林洋東聽到她的話一愣,還沒想到要怎麼回答,她已經對他揮了揮手。「不好意思,我先拿這些九層塔上去了!」

  他勉強的揚起笑容,目送著她離開。

  蔣郁珍對林洋東一向照顧有加,但與其說是器重他,不如說是把他當成一個眼線布在大陸廠區。

  畢竟唐光亞年輕又多金,別說是大陸,就算回到台灣,無論他走到哪裡,多得是女人會自動巴上來。

  他一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要停留在這裡,蔣郁珍又無法名正言順的天天眼在他身旁,所以只好極盡所能的安排暗樁替她隨時注意,若一有不對勁之處,她也可以立刻應變。

  林洋東低頭想了一下,沒有多遲疑,立刻回到辦公室,撥了通電話回台灣的蔣郁珍。他心中已經打好算盤,若是真有一天,蔣郁珍當上了董娘,他林洋東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定少不了他一份好處!

  至於夏靜安——單純、天真毫無殺傷力,若真要鬥起來,她肯定會輸給貌美、能力佳的蔣郁珍,所以他很快的就決定要站在哪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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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1 11:4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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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光亞在一旁看著文件,而夏靜安就佔著房裡的電腦打電玩。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他注意到她已經對著電腦大半天了,有些愧疚的問。

  她瞄了桌上那高高堆起的文件一眼。「你忙完了嗎?」

  「還沒!」他搖頭。

  「那等你忙完再說。」她繼續打電玩。

  唐光亞不由得放下手邊的工作,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她還真坐得住,一整天都沒有踏出過這棟樓,竟然還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抬頭對他一笑,繼續跟電腦奮戰。

  突然,大門被用力的推開,「砰」的一聲巨響,打破了房裡的溫和氣氛,別說夏靜安嚇了一跳,就連唐光亞也是一驚。

  只見蔣郁珍踩著軍裝風的長統皮靴,穿著剪裁得宜的改良式雙排扣立領軍外套走了進來。

  看到她,不要說男人,就連女人都會眼睛為之一亮。

  即使是陽剛的軍裝線條,穿在蔣郁珍的身上卻依然顯現出了女性的柔美。人美、身材好就是有這點好處!夏靜安想,若這一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大概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吧!

  「郁珍,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她,唐光亞有些意外,「公司出了什麼事嗎?」

  「公司沒什麼事!」在他面前,蔣郁珍盡可能壓抑住自己的脾氣,但她的目光在觸及夏靜安時不由得一沉!

  看到她臉色大變,夏靜安縮了縮脖子,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惹到了她,打從她進門到現在,自己可是一句話都還沒吭。

  「她怎麼會在這裡?」指著夏靜安,她怒氣沖沖的質問。

  「有什麼問題嗎?」唐光亞闔上卷宗,語氣淡然。

  「什麼問題?」蔣郁珍一臉的荒謬,「當然有!你怎麼可以隨便帶女人進來?公司明文規定,不能把女人帶進宿舍。」

  「我知道,」唐光亞不是很在乎的回答,「但靜安也是公司員工,不是嗎?」

  「她已經被我開除了!」蔣郁珍不悅的說,「居然還敢打著我們員工的名義招搖撞騙。」

  聽到她的用詞,他感到有些不悅。「你為什麼開除她?」

  「她沒有完成我交代的工作!」

  「我知道她有完成。」他冷冷的看著蔣郁珍,「你該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部屬耍心機手段,你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他的語氣沒有太大的起伏,但她卻聽出了漫不在乎語氣下,山雨欲來的隱隱怒火。

  「我沒有!」她下意識的替自己辯駁,「她跟你胡說了些什麼是嗎?你請願相信她,也不願意相信我?」

  「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東西。」他歎了口氣,「那天我陪她加班,因為她的手腳太慢,所以你交代的工作是我幫忙完成的。如果你覺得她做得不好,應該滾蛋的話,我是否也應該順道收拾東西,離開我的董事長位置呢?」

  他的話就如同打了她一巴掌似的令她錯愕難堪。「你陪她加班?」她被狠狠的打擊到了。

  「對。」唐光亞一點也不覺得有何不妥,直截了當的承認。

  「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冷淡的說,「我只是想找她陪我去吃晚飯!」

  「你要人陪?!你可以找我啊!」只要他開口,要她做什麼,她都在所不辭!

  「沒必要打擾你。」他簡單的回答,「我本來打算回台灣之後再跟你好好談談有關靜安的事,現在既然你來了,我就在這裡跟你說清楚,這件事我希望下不為例,千萬不要再公私不分,不然就算能力卓越如你,我也會做出處置!」

  蔣郁珍的臉色一陣青白,卻見到夏靜安一臉無辜的坐在一旁。

  「所以——她要回復原來的職位嗎?」咬了咬牙,她強迫自己開口,「如果是的話,她應該立刻回台灣工作,不能無故請太多天的假,她只不過是個新進人員!」

  「我——」

  「她不打算做了!」唐光亞打斷了夏靜安的話,逕自回答,「所以你不用再把心思花在她身上。」

  他保護她的用意,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蔣郁珍深覺受傷的看著他。就她所知,唐光亞跟夏靜安認識不久,可是他卻如此護著她?

  「而且,現在曠職的人似乎是你才對?」他冷冷的看著她,「你來這裡做什麼?」

  算時間,她可能今天早上就搭飛機來了,可是卻沒有事先知會他,他倒想聽聽她有什麼好理由。

  蔣郁珍看著他,眼眶一紅。這就是他對她的態度,純然的公事化?她這幾年的付出,到底得到的是什麼?

  「蔣特助可能想度個假吧!」實在快被房裡僵持的氣氛給逼得窒息,夏靜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這個當老闆的,不會那麼小氣,連幾天的假都不願意給她吧?」

  唐光亞的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看到他的眼神,夏靜安立刻知道自己插手了不該管的閒事,她吐了吐舌頭。「我只是說實話,你就放她幾天假嘛!」她柔聲幫蔣郁珍求情。平時趾高氣揚的蔣特助,現在的樣子就好像隨時要哭出來似的,她實在不想把場面弄得那麼僵!

  唐光亞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讓步同意,「看在靜安替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擅自行動,你休息幾天,若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台灣吧!」

  蔣郁珍咬了咬牙,不服的反駁,「我為什麼要走?既然要放我假,我應該可以自由選擇要待在哪裡。」

  他懶懶的看著她。「所以?」

  「我要留在這裡!」她穩穩的目光迎向唐光亞。

  共事這麼多年,他很明白蔣郁珍那種誓在必得的堅持脾氣,不可否認,她的能力卓越,但是這一點放在追求感情上,卻令人不敢苟同。

  「她要留在這裡就留吧!」夏靜安連忙打圓場,「這樣……」但唐光亞和蔣郁珍的目光同時射向她,她的話聲越來越小,「不好嗎?」

  「怎麼會不好?」蔣郁珍冷著眼看她,「你說得很好!我還得要謝謝你幫我開口說話!」

  夏靜安的眼睛不安的轉動了一下,蔣郁珍嘴巴上雖然說謝謝,但語氣中卻一點都無法令人感到誠懇。

  唐光亞深吸了口氣,淡然的開口,「凡事適可而止!如果你真想要在這裡休假,我也不想多干涉什麼,不過既然要休息,就好好放鬆自己,什麼事都不要插

  「我明白!」她露出了一個淺笑,「我什麼都不管,可是我剛才在我的房間看到了不屬於我的東西,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她的目光直盯著夏靜安,「我的房間就是對面那間。」

  她來大陸時通常都住在唐光亞對面的房間,不用問也知道,現在是誰睡在那裡!雖然有點不滿原本屬於她的房間被佔據,但這總比夏靜安就睡在唐光亞的身旁來得好。

  夏靜安聞言,連忙站起身。「我現在睡的是你的房間嗎?不好意思,我馬上去收東西。」

  「我怎麼不知道那是屬於你的房間?」唐光亞站在夏靜安身旁,抓住了打算去收行李的她。

  蔣郁珍頓時語塞了一下,勉強強迫自己開口,「我來這裡一向是住在那間房啊!」

  「就算你一向都住那間房,也不代表它屬於你!」他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如果你真的堅持要住在這裡的話,先去問問江阿姨,看看哪間房現在空著!」

  蔣郁珍聞言,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至極,她咬了下唇,「可是,我已經習慣住那間房了。」

  「習慣可以改變!」他冷冷的看著她,拋出一句,「你一向是個很能調適的人,不是嗎?」

  「算了啦!」夏靜安搖搖頭,「我搬走好了,反正我也不過打算住幾天而已,住哪間都沒關係。」

  唐光亞以看外星人似的怪異目光看著她。這個女人真的沒什麼神經,她似乎根本沒感覺到別人在針對她。

  「我去收拾一下!」她說做就做,「蔣特助,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

  她一走出去,屋裡立刻一靜。

  「為什麼她會跟著你來上海?」她走了之後,蔣郁珍的聲音有些陰鬱。

  「因為我想。」他給了一個很簡短的回答。

  她滿臉受傷害的神情望著他。「你想?她不過是個陌生人!」

  「任何關係都是從陌生開始!」他低下頭,看著手上的文件,「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任何事情,但因為你一向是我的得力助手,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盡可能的協助靜安!」

  「她是誰?憑什麼要我幫她?」她有些失控的怒吼。

  唐光亞抬頭看向她。「郁珍,記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一向很知進退。」

  「我現在痛恨我的知進退!」蔣郁珍覺得荒謬,她一直以為只要守在他的身旁,總有一天他會屬於她,沒想到……這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

  「我並不想失去你這個得力助手!但今天你莫名其妙的把公事丟著跑過來,單就這一點,我就可以要你滾了,」他平穩的看著她,「我想你應該很明白失職有多嚴重!你跟在我身邊三年多,我很欣賞你的能力,也不想失去你這個夥伴,但凡事最好三思而後行。下不為例,明白嗎?」

  她握緊雙拳,沒有回答他。

  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他決定讓她一個人獨處,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到夏靜安拿著行李袋站在走廊末端,正跟打掃的江阿姨低聲交談。

  「有問題嗎?」唐光亞快步走了過去。

  「唐董,今天晚上夏小姐可以先去睡一零三號房,但是明天有三個印度尼西亞客戶要來,」江阿姨一看到他,趕緊報告原委,「所以包括一零三號房在內的三個房間,都要撥給他們,可是一旦撥給他們之後就沒有空房了!夏小姐明天可能沒地方可以睡……」

  夏靜安看了看唐光亞,最後聳聳肩,看向跟在他後面走過來的蔣郁珍。「那就沒辦法了!蔣特助,我可以跟你擠一間房嗎?」

  「我不習慣跟別人睡。」蔣郁珍現在巴不得她立刻在人間蒸發,怎麼可能跟她同處一室,想都別想!

  她微微一愣。「那該怎麼辦?」她無奈的看著唐光亞,「不然今天晚上暫時先睡在一零三號房,明天我去外頭住飯店,這樣可以嗎?」

  「沒必要這麼麻煩,你跟我睡!」他毫不猶豫的回答。他要瘋了才會讓她獨自一人離開廠區。

  夏靜安聞一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蔣郁珍則是一臉錯愕,說不出話來。

  「回房!」唐光亞沒留下來多廢話,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間。

  「可是……」她忍不住咕噥,「我為什麼非得要跟你睡同一間?」

  他忽然轉頭,瞪了她一眼。

  夏靜安立刻閉上嘴,但腳步卻沒有移動分毫。

  「你幹麼?」站在房門口,唐光亞看向她,「還不過來!杵在那裡做什麼,地上有錢撿啊?」

  她這才不太情願的挪動步伐。

  唐光亞嫌她走太慢,很不客氣的長手一伸,將她拖進房間裡。這種豬腦袋的女人,他還真是打從出生頭一次見到。

  「別那麼用力!」她咕噥著。

  「你知不知道你在給自己惹麻煩?」一進到房間,他立刻把她整個人壓在門背上。

  她錯愕的抬頭看他,並不認為自己有惹任何麻煩,反而是被他這樣壓著才是大麻煩!

  「難道不怕她繼續針對你嗎?」他的臉近得好像要貼上她的。

  她的臉一熱,兩抹嫣紅浮上臉頰。「我又沒做錯什麼事,」她囁嚅,「為什麼要針對我?」

  果然是沒神經的單細胞動物!他的吻突然迎面堵住了她,把她嚇了一大跳。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能楞楞的承受他征服性十足的熱吻。

  唐光亞看著她呆楞的表情,幾乎要忍不住大笑出來,他挑了下眉,「這就是你的反應嗎?」

  她無措的目光直視著他,心跳速度加快,雖然有些訝異,但更多的是甜蜜的襲向全身的幸福潮流。

  「為什麼親我?」她不懂。

  「因為我想。」他回得理所當然,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又吻了她一下。「若是郁珍找你麻煩的話,記得要告訴我。」

  她不解的看著他。「我已經不是公司的員工了,」她的手把玩著他的髮梢,「所以不會有機會再出錯讓她針對我!」

  聽到她的回答,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對她的在乎使他變得脆弱,他再次吻了吻地。

  雖然蔣郁珍是他公事上的得力助手,但是在她與夏靜安之間,他已經有了很明確的選擇。

  他只希望蔣郁珍一向聰明,這次千萬別聰明反被聰明誤……




  「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睡在地板上嗎?」唐光亞好笑的看著夏靜安彆扭的站在離床不遠處。

  「當然不是,」她不認為他是這麼好心的人,「我想,睡地板的人是我!」反正木質地板看起來挺舒服的,她不介意打地鋪。

  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個外星人。「放著好好的床不睡,你幹麼跑去睡地板?」

  「只有一張床!」她指著顯眼的大床。

  「我知道!」這是他的房間,他當然知道房裡有哪些擺設。「那又怎麼樣呢?」

  「這個問題很好笑,」她正經八百的表示,「只有一張床,我們有兩個人,你睡床,我當然就睡地板,不這樣的話,難不成我們要一起睡?」

  「我是這麼打算沒錯,」他冷冷的瞄了她一眼,「天氣那麼冷,白癡才想睡地板!」

  「但是……」她的話語在看見他脫衣服時一頓,「你要幹麼?」

  「換衣服,」他一副莫名其妙的口氣,「時間不早了,你還不睡嗎?」

  「睡啊!」她不由結巴了起來,「可是你……」她的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一起睡?」

  「對啊!」他脫掉了上衣之後,直接爬上床,「真委屈我了!」

  她瞪著他。這還是人話嗎,到底是誰委屈誰?

  唐光亞自在的躺了下來,看她一動也下動,不由得眉頭一皺。「你幹麼還不過來?」

  「你……」夏靜安遲疑的看著他。她是喜歡他沒錯,但是這樣同床共枕好像不太好。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睡,誰知道你會不會對我怎麼樣?」

  「如果我真的想要對你怎麼樣的話,你現在早就已經被我怎麼樣了!」他不屑的哼了一聲,「哪還容得你站在那裡哇哇大叫!」

  她嘟著嘴,依然不願移動腳步靠近些。

  唐光亞看著站得直挺挺的她,感覺實在礙眼,乾脆翻身下床,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一把抱起她,不客氣的直接拋到大床上。

  她在彈簧床上彈了兩下,有些頭暈。

  唐光亞隨即躺在她的身旁,在她逃脫前,將她抱個滿懷。

  「可以放心了吧?」他聲音輕柔的安撫著她,「雖然我還挺想的,但是我很累,明天也很忙,所以改天再說!」

  聽到他的話,夏靜安的臉無法克制的紅了起來。

  他一手環住她的腰,讓她靠著他的胸膛,大腿貼著大腿,她可以感到他渾身結實的肌肉。

  「睡吧!」他吻了吻她的額頭。他可不想要嚇跑膽子不大的小紅帽,到時人跑了,才真是欲哭無淚。

  夏靜安在床上掙扎半天,無法掙脫他的擁抱,她急著想,這樣怎麼可能睡得著?不過到最後,她才發現自己實在想太多了——

  他除了對她摟摟抱抱之外,並沒有逾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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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1 11:44: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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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裡,夏靜安和蔣郁珍盡可能不碰頭就不碰頭,雖然同處在一棟宿舍中,但是夏靜安絕大部份的時間都是跟廚師劉師傅窩在一起,有時興起,她還會動手煮幾樣菜讓唐光亞嘗嘗。

  至於蔣郁珍當然也沒有太多時間理會她,雖然說是在休假,但她依然盡責的待在唐光亞的身旁協助公事。

  若撇開公私不分這點來說,她真是個無可挑剔的下屬。

  「唐董,恭喜了!」負責管理大陸廠的葉正霖,一看到唐光亞走進會議室,立刻上前恭賀。

  「恭喜?」他緩緩坐了下來,「恭喜什麼?我們接到了大訂單嗎?」

  「不是那些事。」葉正霖的目光在看到隨後跟進來的蔣郁珍時,興致高昂的問:「蔣特助應該知道吧?」

  蔣郁珍搖搖頭,不太懂他的意思。

  「唐董要訂婚了不是嗎?」他才剛接到從台灣公司傳來的消息,「這是件天大喜事,難道不值得恭喜嗎?」

  蔣郁珍一陣怔仲,她腦中飛快的閃過了夏靜安那張平淡無奇的五官……難道,他們要訂婚了?

  「董事長,」蔣郁珍的口氣中有著難以置信,「你要訂婚了?」

  唐光亞面無表情的看著葉正霖。訂婚?!真是活見鬼,他本人怎麼不知情?

  「蔣特助真不知道嗎?」葉正霖看到兩人的表情,口氣也從喜悅中慢慢回復,「唐董……難道沒這回事嗎?」

  「這是誰說的?」他沒有回答,逕自拿起擺在面前的文件問道。

  「我今天早上跟總公司開視訊會議,這個消息是台灣傳過來的!」葉正霖連忙跟這件事劃清界線,「聽說這些話是從湯爺那裡傳出來的,他說唐董要遵守死去老董的交代,娶老董沒能完婚的未婚妻的外孫女,難道……沒有這回事嗎?」

  湯爺?!唐光亞歎了口氣。他早該想到的,只是萬萬沒料到湯爺老歸老,手腳倒還挺利落的!

  蔣郁珍錯愕的看著唐光亞,若說他訂婚的消息令她震驚,那他要訂婚的對象更令人覺得難以置信,不是夏靜安,而是另外一個陌生女人?

  都什麼時代了,還來那套受父母之命結婚的道理!

  「上班時間,」唐光亞卻面無表情的看看兩人,「談我的私事很有趣嗎?」他沒興趣把自己的私生活攤在眾人面前。

  他臉上的表情使得下屬收起了輕鬆的神情。

  他沒有辯駁將要訂婚的消息!蔣郁珍心中滿是狐疑。難道……他真的要跟一個陌生的女人結婚,共度一生?

  她專注的看著唐光亞俊美的側臉,跟他共事越久,她越下明白他,但謎樣的他卻始終吸引著她。

  雖然他訂婚的消息令她心中不愉快,但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夏靜安對她而言已不再是威脅。

  看到內線的電話燈號亮起,她立刻接了起來,聽到夏靜安的聲音時,她露出厭惡的表情。

  「要去就去吧!」就連出個門也要打電話來交代!蔣郁珍不以為然的丟了一句話,就掛上了電話。

  這樣的女人,柔弱得令人討厭!




  中國第一大樓——金茂大樓在落成之後,其光芒幾乎蓋過了東方明珠塔,聽說當時金茂大樓的設計靈感來自中國古代的高層寶塔建築,而其亮眼的外觀就如同竹子般一節一節的,取其節節高昇之意。

  搭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夏靜安終於站在金茂大樓前,抬頭看著這座雄偉的建築

  上次,她陪著外婆回上海時,因為要跟著老人家去拜訪一些老朋友,所以沒有太多時間去觀光,又去了著名的東方明珠塔,她一直想來看看這座世界排名第四高樓的金茂大樓,但是苦無機會。

  而這次,拜了唐光亞所賜,她有機會再次來到上海,踏上她朝思暮想的上地。

  過去,上海的發展都是以黃浦江以西為主,而這十多年來卻有了巨大的轉變,浦東的發展迅速,使這裡儼然成了中國發展亞太金融中心的重要區域。

  從前「寧要浦西一張床,莫要浦東一棟房」的情況有了巨大的轉變,浦東地區因為政策的帶領,搖身一變成了經貿新天地。

  背著簡單的背包,夏靜安一臉興奮的踏進金茂大樓,花了五十塊錢買了票,搭電梯直達八十八樓的觀光廳。雖然只有自己一個人前來,但她一點都不會感到慌亂或無所適從,現在腦中想的都是要登上高樓去看風景。

  觀光廳高三百四十公尺,高速電梯只要四十五秒就可到達。

  從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到東方明珠塔,塔上頭有十一顆大小、高低不一的桃紅色圓球,雖然在金茂大樓落成之後,東方明珠塔的生意被搶走了不少,但獨特的建築仍然是上海受人矚目的焦點。

  這裡有金氏世界紀錄排名最高的郵局,她入境隨俗的買了一張明信片,若真要說想寄信的對象,她的心頭也只有一個人。想了半天,她微笑的低下頭,在紙上補了幾個字,填上住址後將明信片寄了出去。

  從這個角度往下看,可以看到樓下的天庭酒廊,那是屬於五十三到八十七樓的金茂君悅酒店所有,整整三十五樓,看下去十分壯觀,不過沒有一點膽量的話,可能會腿軟。

  就在她讚歎的當下,背包裡的手機響起,她連忙接起電話,不過才一接通,另一頭就傳來激烈咆哮聲。

  「該死的你,跑到哪裡去了?」

  她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滑掉,手忙腳亂的接住。「什麼?」

  「你到底在哪裡?」唐光亞吼道。

  「金茂大樓!」她據實回答。

  「金茂大樓?!」他一怔,「你跑到陸家嘴乾麼?」

  「逛逛!」他的怒氣唬得她一愣一愣的,「有什麼不對嗎?」

  「要出去為什麼不說一聲?」他的怒火說什麼也無法平復。

  「我有啊!」她無辜的解釋,下午要離開的時候,她有打電話給他,只不過接電話的人是蔣郁珍。

  「你偷跑已經很欠揍,現在又說謊,」他的聲音隱含一絲威脅意味,「我真的要把你打死!」

  「我沒有說謊!」她忍不住替自己辯解,「我真的有告訴你,今天要出來的時候,我去辦公室找你,但秘書說你在開會,她就替我撥了電話進會議室,不過電話沒接到你手上,是蔣特助接的!」

  蔣郁珍……唐光亞聽到這番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我告訴她,要來浦東逛逛,」夏靜安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焦急,「我真的有說,她沒有告訴你嗎?」

  「拜託你用用腦,如果她告訴我,我現在會到處急著找你嗎?」他忍不住又吼了她幾句。「白癡!」

  她縮了縮脖子。「罵什麼嘛!現在你已經知道我在哪裡了,可以安心了吧?」

  「安心個大頭鬼!」他忍不住啐道,「你給我好好待在那裡等著,我一下就過去!」

  「過來?」她驚呼,「現在?」

  「對,」他口氣不善,「你有意見嗎?」

  「沒有!」她連忙說,「可是……你要我在這裡待到你來為止嗎?」

  「你可以去樓下的君悅找個地方坐著等我!」她不會連這個都要人教吧!

  「喔……好!」她鬆了一口氣,若真要站在觀光廳等他一個小時,她可能會先瘋掉。

  聽到她如釋重負的口氣,唐光亞不由翻了翻白眼。「你最好腦子給我放精明點,遇到不對的人或事記得先閃,保護自己,知道嗎?」

  他粗率的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的關心,令她心中滿是溫暖。「知道了!」夏靜安柔聲的說,「我會乖乖等你!」

  唐光亞聽到她的話,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掛上電話後沒有遲疑,找來司機立刻出發。




  唐光亞踏進了金氏紀錄中最高的酒吧——Cloud  9九重天!

  「你該死了,」一看到夏靜安,他很下客氣的拍了下她的後腦勺,「你竟然跑到酒吧來!我不是叫你到樓下的天庭等我嗎?」

  她撫著吃痛的後腦,不由得嘟起了嘴,一臉無辜。「這裡看起來好像很熱鬧,我就進來了啊!」

  在幽暗的燈光折射下,九重天酒吧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氣息,吸引著眾人的眼光。

  「那你也該等我到了再來。」他坐到她的身旁,手擱在她的椅背上,整個人貼近她,「為什麼自己跑出來?」

  「因為我想再過幾天,就要回台灣了,什麼地方都沒去看看,好像太浪費了點!」她囁嚅,「所以我就自己出來了,不可以嗎?」

  「現在我說不可以有用嗎?」他突然側頭輕咬了下她的耳垂,「你已經在這裡了!」

  她揉著自己的耳朵。「會痛!」

  「廢話!」他啐了一口,「不痛咬你幹麼?」

  她敢怒不敢言的看著他。

  「怎麼,有意見?」唐光亞捏了捏她的鼻子。

  當他回到房裡,發現她不見時,著實嚇了一大跳。雖然現在的中國大陸不像以往,但是她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女人單獨出門,還是夠令人心驚肉跳的!

  「沒有。」夏靜安咕噥了一聲。他就只會欺負她,偏偏她拿他沒辦法!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眼角瞄到一個斯文男子帶著淺笑緩緩走向他們。「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唐光亞回頭看了一眼。「不是!」他對這個男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們好!」男子立在他們的面前,手上還拿著一副牌,「可以坐下來聊聊嗎?」

  夏靜安不敢隨意答應,看著唐光亞等他決定。

  他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比了個請的手勢。

  他大概可以猜到這個人的身份,這間酒吧除了美麗景觀之外,還有一點很著名——有不少的魔術師、預言師甚至是藝術剪紙師,會免費替這裡的顧客提供娛樂。

  「你們好,我叫林森。」男子坐了下來,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先生、小姐是哪裡人?」

  「台灣!」唐光亞輕鬆的攬著她,淡淡回答。

  「很棒的地方,」林森輕快的說,「希望有機會我可以去看看!從小我們課本上,都介紹過台灣的阿里山和日月潭。」

  夏靜安看到他表情十足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男女朋友?」林森手上熟練的洗著牌,柔聲問。

  夏靜安不知該怎麼回答,看唐光亞沒什麼反應,心一沉,索性搖了搖頭。人家沒表示,自己就不能隨便承認。

  「不是?!」林森有些意外,「兩位看來很登對!」

  他們登對?!夏靜安更是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這種話實在很難讓人信服,她長得平凡,見過很多次面都未必給人印象,而唐光亞高大英俊,走到哪裡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他跟她會登對?騙人的吧!

  「你搖什麼鬼?」也顧不得有外人在面前,唐光亞很不客氣的一掌拍向她的後腦勺。

  「怎麼又打我?」她委屈的看著他。

  「打你也是應該的!」他沒好氣的瞪著她,對她在外人面前試圖劃清兩人關係而感到不滿。

  「為什麼?」她眨著無辜的眼睛問。

  「我很見不得人,配不上你,不能當你男朋友嗎?」

  他的問話使她的心一突,她如果認為他見不得人,應該會遭天譴吧!而且,他從來沒有把兩人的關係說清楚,她雖然很明白自己喜歡他,但可一點都不清楚他的想法!

  「為什麼不說話?」他的大手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拉近。

  「是我見不得人吧!」夏靜安有些洩氣的歎了一聲。

  她的話幾乎使他皺起了眉頭,視坐在面前的林森如無物,吻了下她的臉頰,動作溫柔但是嘴上卻很不留情的說:「笨蛋想的東西,果然跟常人不太一樣!」

  雖然是在罵她,但他親吻她的親密動作卻令她心中冒出了快樂的泡泡!

  「看來兩位有些事要溝通,」林森的目光打量著兩人,「需要我離開一下嗎?」

  「不用!我們沒事,」唐光亞轉身看著夏靜安,「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問這位林先生。」

  「問題?」她不解的望著他。

  「這位林先生懂命理預言。」

  聽到這個,她的眼睛立刻一亮。「真的嗎?」

  「是啊!」林森也回她一笑,「我固定會來這裡替客人解惑,你心中有什麼疑問嗎?」

  她有什麼疑問嗎?夏靜安想了一會兒,目光飄向啜著雞尾酒的唐光亞。

  意識到她的眼神注意自己,他偏頭凝視她,只見她一臉的困惑,看起來顯得柔弱,他伸出手,把玩她的髮梢。「想問什麼就問,好玩而已!」

  「看來,小姐的問題跟先生有關!」林森靜觀其變了半晌,才開口說道,他們看人看多了,大概可以猜得到眼前要求解迷津的人,心中懸念的是什麼。

  「那你就告訴她,我們是不是天生一對!」唐光亞也很乾脆,直截了當的從林森手上的牌中抽出一張,還不忘給了對方一個警告的眼神。這傢伙最好好好講,不然他會要他好看。

  林森立刻意會,夏靜安在他心中佔有一定的份量。

  這是月老靈簽,受測對像通常是一對男女,他會拿這些給有情人挑選,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只是一個參考!不過想當然,這裡頭也能動點小手腳,他很容易就可以給支上上籤,促成佳偶。

  他低頭看了牌面一眼,露出笑容。「天監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載,天作之合!」

  聽他文縐縐的說完之後,夏靜安的頭上是問號滿天飛,她困惑的看了看林森,又轉向唐光亞。「什麼意思?是好的……還是壞的?」

  唐光亞無奈的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會被這麼一個沒有大腦的女人吸引?

  「就算沒讀書,」他捏她的臉頰,「單聽最後一句『天作之合』,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她的手握住他的。「真的嗎?他說我們是天作之合!」

  看她樂得一副要飛上天的喜悅神情,唐光亞真的覺得很好笑,發現她實在很容易滿足,不過就是算命師說出來的幾個字,她也不先去探究是真是假,就開心成這個樣子!

  「所以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她激動的抱著他,「那個命理大師說的人,就是你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動投入懷抱的佳人,他沒道理要往外推,所以也抱緊了她,「不過到這個節骨眼,我也不打算放手。」

  林森看著他們,露出一個祝福的笑容。「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既然是前生注定的事,就不要錯過。祝福你們了!」

  「謝謝。」唐光亞對林森微點了下頭,還給了他一筆為數下小的小費,算這個人機伶,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惹人開心。

  夏靜安興奮得忍不住在他的臉上印上好幾個吻,原本心中還有丁點的不確定,現在都被她拋到腦後了,因為隨便抽籤都能拿到上上籤,讓她真的認為他們是前世就注定好的一對。

  他有些意外於她的主動。「喂,克制一點!這裡是公共場合,要強暴我也得看地點。」

  他的話使她的動作一頓,這才察覺自己的豪放行為,她臉上一紅,連忙想要坐直身子。

  但他沒讓她有機會退縮,摟抱她的力道好緊。

  「要親就好好的親!你以為我是小朋友,一個輕吻就可以打發掉嗎?」他輕咬了下她的下唇,然後惡狠狠的吻住她。

  狂猛的侵略使她意亂情迷了起來,肌膚似乎要燃燒,奇異而陌生的感覺在身體

  他的嘴輕柔的咬著她細嫩的頸項,滿意的聽到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喘。

  「既然都出來了,」唐光亞的手滑過了她的臉頰,「今晚我們就不用急著趕回去!」

  他眼神所透露出來的熾熱使她臉紅,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微點了下頭。

  她很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在今晚之後將會有很大的不同,但她一點都不害怕!

  她溫柔的撫著他下巴,然後吻他,用盡熱情與真心……




  夏靜安哼著歌曲,收拾好行李後,她想了一下,走到外頭,打算跟打掃的阿姨和煮飯的師傅道別。

  唐光亞要趕回台灣處理公事,理所當然的,她也會跟著離開。

  在房門口,她跟江阿姨講了幾句話,看到對面的房門忽然打開,蔣郁珍走了出來,交談停頓了一下。

  「蔣特助!」她先打招呼。

  但蔣郁珍置若罔聞的走開,幾天前,唐光亞與夏靜安在浦東待了兩天一夜回來之後,她就把夏靜安當成隱形人對待。

  夏靜安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繼續對江阿姨說:「我們會搭下午兩點半的飛機!」

  「那不是等一下就要出發了嗎?沒時間吃午餐了!」江阿姨有些驚訝,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小姑娘,天真爽朗沒心機,跟她相處很自在。

  「應該是。」她覺得吃飯是小事,唐光亞一定會處理,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想這個問題。

  「你要走了?」蔣郁珍聽到她們的對話,又折了回來。

  夏靜安有些意外她的去而復返,眼睛轉了一下,緩緩的點頭承認,「對,你不知道嗎?」

  她的問話顯然不討人喜歡,因為蔣郁珍沉下了臉色。

  她立刻露出無辜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要走,」蔣郁珍的口氣陰沉,氣而我現在等你親口說清楚!」

  就算心知肚明唐光亞跟夏靜安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男女朋友,但她依然不把夏靜安給看在眼裡,現在在她的心目中,只當夏靜安是他的暫時玩伴罷了!畢竟唐光亞訂婚的消息早在台灣傳得沸沸揚揚,等回到台灣之後,她遲早也會從天堂跌落地獄。

  蔣郁珍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吃下肚似的,夏靜安有些不安的扭著自己的手。

  「進去談!」蔣郁珍很不客氣的推開了唐光亞的房門,逕自走了進去。

  看到她的態度,江阿姨感到不快。「蔣特助真是沒禮貌!」

  「噓!」夏靜安連忙要江阿姨噤口,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沒必要為了一時口舌之快給自己樹立敵人!「我去跟她談一下。」她也跟著進門,還把房門順手關上。

  看著房裡的行李,蔣郁珍一眼就認出了唐光亞的手提行李箱,跟他出差多次,他總是帶著同一個牌子的行李箱——

  「光亞也要跟你一起回去?」

  夏靜安點頭,這個時候沒有白目的再去問她,為什麼不知道他們要離開的消息。

  「他要回去了?!竟然沒有告訴我!」她有些受傷。

  「因為你在度假,」夏靜安看著一臉落寞的她,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安慰,「所以這點小事,沒必要告訴你。」

  「有沒有必要不是由你斷定!」蔣郁珍的聲音微揚。

  夏靜安的表情滿是無奈,她只是想要安慰對方而已,但卻總是激怒人家。

  「你一定很得意對不對?」

  「得意?!」她楞楞的重複了一次,她不懂,有什麼好得意的!

  「你以為你真的得到他了嗎?」蔣郁珍看她一臉無辜,不由打心底產生厭惡。「你是在做夢!」

  「我不懂你的意思。」

  「光亞要訂婚了!」她得意的看著情敵,「你知道這個消息嗎?」

  訂婚?!夏靜安有些意外的消化這個詞。

  她楞了下,才問:「跟誰?」他可還沒跟她求婚過!

  她的反應令蔣郁珍感到得意,她還不知道唐光亞訂婚的消息,這就代表著——這個女人在他的心目中,真的沒有地位!

  「光亞的爺爺在臨死之前,就已經交代了他未來的另一半。我想,這次回台灣後,他就會跟那個女人訂婚,」蔣郁珍冷冷的看著她,「所以你得意不了多久,回到台灣之後,你們之間的關係注定得結束!至於我……」她揚起了笑容,「依然可以留在他的身邊。」

  夏靜安的心情因為這個訊息而低落,但是看著蔣郁珍,她的眼底流露出同情。

  「光亞並不愛你,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你應該趁著年輕的時候,去尋找你的幸福才對!」

  蔣郁珍聞言,迅速的往她面前一站。

  看到她突然動作,夏靜安嚇了一跳,連忙退一步。

  「你以為你是誰?」蔣郁珍火了,「他不愛我,難道就愛你嗎?你憑什麼說這種話?要學歷沒學歷、要臉蛋沒臉蛋,他只是圖一時新鮮才跟你在一起!」

  她的話很傷人,但是卻沒有對夏靜安產生太多影響。

  她不相信唐光亞跟她在一起只是圖新鮮,反而覺得他們很有緣份,不單之前的命理大師這麼說,就連在九重天那位算命師也這麼說,而且更巧的是,他在他家後花園挖到的佩飾,竟然跟她手鏈上的白玉是一對,所以她認定,他們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對!

  她打從心底相信他們注定要在一起!或許是她上輩子燒了好香,所以才能嫁給這麼一個女人夢寐以求的男人,不管她再怎麼樣的差勁,注定好的事就是不會變了。

  遲疑了一會兒,夏靜安咬著下唇,柔聲開口,「我很愛他!我相信我們最後會在一起。」

  「你真的很天真,你以為一段感情只有你一個人愛就夠了嗎?」蔣郁珍恥笑,「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下掉淚!」

  「或許吧,」她平穩的視線對上蔣郁珍,「不管以後如何,如果他真的最終決定要跟別人在一起的話,只要他告訴我,我就會讓他走,並且祝福他。」

  「少在這裡擺出一副多寬大多有氣度的樣子,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心目中認為他最終的選擇是你,對吧?」蔣郁珍的眼底滿是不屑。

  夏靜安無法反駁,因為她若說自己沒有私心那就太矯情了!她歎了一口氣,「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謝謝?!蔣郁珍感到難以置信。這女人竟然跟她道謝?!

  拜託,她告訴她這個消息的目的是想打擊她,可不是要幫她,但這笨蛋似乎永遠搞不清楚狀況!

  她火大的將鞋跟一轉,轉身離開。

  「砰」的一聲關門重響傳來之後,夏靜安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離,無力的坐在沙發上,失神的發呆。

  唐光亞要訂婚?!這個消息令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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