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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子紋 ]【幸福奇蹟之二 面具下的愛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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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32:0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沒想到幫老公來代班也有好戲可以欣賞,

  前一秒在遊戲區看到這早熟的小孩裝酷,

  下一刻又發現他賴在媽媽身邊咬指甲,

  是她眼花還是這小子會玩分身?

  問雙方家長全堅持兒子只有一個無分號,

  騙鬼咧!逮著機會把兩小孩抓來排排站,

  像到完全複製看這對大人怎麼解釋──

  故事拉回七年前,男孩對女孩一見鍾情,

  日日去她工作店裡買自己穿不到的女裝,

  哪知道男孩愛錢的繼母太有心機,

  買下女孩送到他床前,

  要兩人趕緊結婚生子,她好向公公領賞,

  他吃了這朵嫩芽,卻不想順繼母心意……
 
 

《 本帖最後由 m82302 於 2010-11-13 20:4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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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32:3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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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冬之際的天氣實在比女人還要多變。

  在台灣,日夜溫差之大令人連穿衣服這種小事都覺得頭痛。

  而對一向自傲的戚家老六戚志歲而言,「流行」這兩個字,他大少爺根本就不屑一顧,畢竟他是那種可以創造流行,但一點都不需流行來肯定個人的自傲人物。

  不過千算萬算,他怎麼也沒有算到,他終於還是被迫趕上了流行列車——嚴重的流行感冒,這場病使得一向自視為健康寶寶而且意氣風發的他,硬是被迫留在床上,乖乖的當個病人。

  「我警告你,在三秒鐘內將手上的東西放下,然後把旁邊的粥給喝完!」張筱若站在門口,雙手叉腰,瞪著半臥在床頭櫃上的丈夫說道。

  他的目光懶懶的從文件中移開,看著盛怒的太座。

  她不甘示弱的回視著他,一碗粥可以放在他身旁快半個小時都沒動,他真的是想要找死!

  戚志歲雙目微垂,嘴角淡淡的勾起一個弧度,長手一伸,拿起那碗粥揚頭一口喝光。

  張筱若見了,忍不住皺起眉頭,緩緩的走向他。

  「你要我喝完,我已經照做了,」他的聲音虛弱而沙啞,「為什麼還生氣?」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空了的碗,眼底有著難掩的擔憂。

  「不過只是場感冒而已,」他對她伸出手,「沒必要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吧!」

  看他講得如此雲淡風輕,她真想狠狠的打他一頓,都已經病得下不了床了,他竟然還不當一回事。

  「真希望我也能只認為只是場感冒而已。」她咕噥著,握住了他的手,但空的手不留情的將他手中的文件夾給丟到一旁。

  戚志歲不以為然的一挑眉,看著重要的文件被她給丟到地上。

  「你是個病人,好好休息!」她態度強硬的表示,「至於那總做不完的公事,你做不完,自然有人幫你做。」

  「我很好。」

  「你好個大頭鬼,如果你敢讓我年紀輕輕就當寡婦的話,我一定在你下葬之前把你給鞭一頓!」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但你可以說些甜蜜的話,」他聞言笑了出來,「不用說些要鞭屍之類的話來威脅我,若你真不會講,我給你一些建議,你可以說些『我愛你、捨不得你死』之類的話。」

  張筱若的眼底有著難掩的憂心,他蒼白得令她害怕,他一向精神奕奕,結婚多年以來,從沒見他生過一次病,卻沒料到這次的感冒硬是讓他被當醫生的哥哥——戚志萬強迫待在床上。

  他看起來虛弱得好像隨時會丟下她離她而去似的,偏偏,她的擔憂似乎一點都不能傳達給戚志歲這個死人頭知道,因為躺在病床上的他依然懸心於公事,一點都不把她要他好好休息的話當一回事,只要看到這樣的他,她的火氣就這麼冒了起來。

  她忍不住伸手打了他的額頭一下,「別把自己說得太重要,你死了我會很有錢,所以當個寡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我知道,但你還是希望我留在你身邊。」他拉著她坐到自己的身旁,淡淡的說道:「你別擔心,我沒事,不過是小小的感冒,不要太大驚小怪,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

  「對啊!」張筱若冷哼了一聲,「你當然清楚啊!清楚到現在你還躺在床上,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她諷刺的口氣讓戚志歲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不得不承認這次他確實是病了,不過今天他的精神狀況比前幾天好多了。

  「下午我得要進會館一趟。」就算明知老婆大人會發火,他還是將自己的打算告知。

  張筱若如他所料的皺起眉頭。

  「別皺眉頭,」他的手輕撫過她的眉心,柔聲的道:「聖誕節要到了,我打算辦個活動,會館為了之前的爆炸案住房率明顯下降,我們需要趁這個機會將流失的客源抓回來。」

  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明白是一回事,放任虛弱的他去處理公事又是另一回事。

  戚家共有七個兄弟,各司其職的掌管著家族事業,而身為戚家老六的戚志歲負責管理旗下的飯店業。

  這些年來,戚志歲將飯店打點得有聲有色,卻不料因為幾個月前一場人為的爆炸意外,造成人員傷亡,使得會館的聲譽受損。雖然這件事在集團的強勢操控之下並沒被外界和媒體炒作太久,然而爆炸案畢竟不是件小事,可以讓人輕易遺忘。

  爆炸案對會館造成一定的損失,到現在,事情經過了兩個月,客人漸漸回籠,不過依然沒有達到戚志歲的標準,所以好強的他,當然會想要趁著聖誕假期,做個令人耳目一新的企劃提振飯店形象。

  「你的情況不能去會館!」張筱若強硬的說,雖然她可以理解丈夫的負責任心態,但在她眼裡,他的身體還是重於一切,至於其它……都可以下地獄去,現在她的口氣一點都沒有商量的餘地。

  戚志歲的手無意識的撫著她的手心,盯著她的瞳眸裡雖然滿是柔情,可眼底也寫著不容拒絕的堅決。「就算你說不能,我也一定得去。」

  「戚志歲,」她雙眼大睜,警告道:「我告訴你,如果你去了,我就跟你離婚!」

  他聞言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偉大的太座怎麼這麼喜歡把離婚給掛在嘴邊?聽她講離婚這兩字就好像在喝水一樣自然,這種感覺還真是怪不舒服的。

  「筱若,這是工作。」他跟她講理。

  「工作也得看情況。」她抽回自己的手,在她心目中,戚志歲本來就重於一切,錢這種東西是一輩子都賺不完,至於會館的工作……「你兄弟那麼多,叫他們去做還不一樣!」

  「飯店是我的職責範圍。」

  「戚仙女如果出事的話,你會不管他的百貨公司嗎?」她伶牙俐齒的一句話給回過去。

  戚家老戚先倡有個外號叫戚仙女——掌管百貨業,張筱若想得很單純,頂多就是幾個兄弟暫時分擔一下戚志歲的工作罷了。

  戚志歲沉默了一會兒,「筱若,話不能這麼說——」

  「不然怎麼說?」她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兩人沉默的對視了許久,最後她忍不住擔心的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臉頰,他的身體還是有點發燙。「我不管在你眼中我的要求有多不合理,我只要你好好休息,其它的,我什麼都不想管也不要你管。」

  看著她擔心的臉龐,他當然明白她的心意,「但是,筱若,我花了一番工夫才從美國請來一個室內設計師,他前天就到台灣了,我與他一定得要碰個面討論B棟大樓的設計不可。」

  「B棟大樓不是才完工嗎?」她有些意外,她會這麼說的原因是因為那場爆炸就發生在這棟大樓的二樓健身房,早就經過重建而重新開始運作了,這次又要重新設計?!

  「是已經完工了沒錯,」戚志歲輕靠在床頭,他不適的暗自承認這次的感冒很嚴重,不過才講幾句話,他竟然感到昏昏昏欲睡了,「但是我考慮了一陣子,決定將整棟大樓都重新規劃。」

  「整棟?!」她疑惑的挑起居,「你說的是整棟十七層樓嗎?」

  他點點頭,「主結構不變,我想要重新將空間做個規劃設計,把A棟的運動中心和C棟的SPA都移到B棟大樓,以後B棟大樓就純粹提供給前來休閒度假的客人住宿。我請的這個設計師對這一方面很在行,這次他會願意從美國來台灣可是因為欠二哥一個人情才百忙之中抽空來,所以不管如何,基於禮貌,我得去跟他打聲招呼,甚至,我希望能趕在聖誕節之前完工,因此你可以明白嗎?我有許多事情需要親自出面去處理。」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要你去。」張筱若簡單的一句話就否決了戚志歲的一長串話語。

  「筱若——」

  「不用叫我,我不可能改變主意,」她的口氣沒得商量,「在你作任何決定前最好三思,若你堅持今天一定要上班的話,在你走出這個大門那一刻,我也會立刻包袱款款去爸媽那裡把兒子接走,我一定跟你離婚,因為我不想要跟著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丈夫過一輩子。我說的是真的!」

  他不發一言,感到頭暈眩得厲害,這場感冒實在來得不是時候,他還有許多事得忙,筱若又跟他鬧脾氣,還真是應了那句「屋漏偏逢連夜雨。

  看著丈夫蒼白的臉孔,張筱若心中也是無奈,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會有這麼一天。

  她莫可奈何的妥協道:「好吧!算我怕了你,若你真放不下公事,我替你去吧!」

  他聞言有些意外,筱若一向對他公司的事興趣缺缺,怎麼這次竟然會主動幫忙,

  「別露出這種表情,在結婚之前,我也在會館打工過。」她撇了撇嘴,心中百般不願,但為了丈夫,她認了。

  「雖然,我並不能說完全熟悉會館的運作,但對內部作業多少有些瞭解,我想我替你去主持幾個會議、討論些小事、轉達你的意見應該不是難事,更何況你還有一個得力助手於浩天在,所以你大可放心,至於那個室內設計師……」

  對天一翻白眼,她實在很討厭社交應酬這一回事,「我就代替你去跟他打聲招呼吧,如果他真有三哥說的那麼行的話,我們大可放手將所有的事都讓他做,我們只要善盡監督的職責就好。這些工作很簡單,應該都難不倒我。」

  戚志歲懷疑自己可以相信她——不過若是拒絕她的話……他不敢想後果。

  「可是你不是有課嗎?」他提出一個現實的問題。

  筱若現在還在攻讀碩士課程,課業雖還不至於壓得她喘不過氣,但也不能夠掉以輕心。

  這確實是個問題,她想了想,然後搖了下頭,聳聳肩道:「碩士學位再怎麼樣也比不上你重要。」

  因為她的話,戚志歲的五官顯得更加柔和,他重新拉起她的手,原本他還挺痛恨這個感冒搞得他整個人病懨懨的,然而現在看來,這似乎也不算是個壞事。

  他輕吻了吻她的手背,直視著她的雙眸,對她發自內心的一笑。

  「既然如此,會館的工作就麻煩你了。」

  張筱若點了點頭,很清楚知道丈夫不認為她可以將會館的事處理好,不過她會令他刮目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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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32: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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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張筱若進門,於浩天先是在心中歎了口氣,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隔著櫃檯與她打了聲招呼。

  「戚太太。」

  「別這麼開心看到我的樣子,我會覺得太受寵若驚。」張筱若瞄了他一眼。

  她不是白癡,對于于浩天——在會館的地位僅次於戚志歲,他的職稱是經理——

  對他而言,她張筱若在他心中的形象大概是個只會跟他耍嘴皮的上司老婆,此際她出現在這裡,代表戚志歲來會館處理大小事務,於浩天一定覺得天黑了一半。

  於浩天因為她的話而笑了開來。

  老實說,在他的想法中,張筱若另一個同義詞就是——麻煩,不過當然,除非他想找死,不然這話只能在心裡頭想想就好。

  「這是今天訂房的資料嗎?」張筱若瞄了瞄櫃檯裡的文件。

  他點了點頭,將方纔他在看的文件交到她手中。「你要進辦公室再看嗎?」

  「不用了,我在這裡看一看就好,」她揮了揮手,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文件,她很信任於浩天的能力,相信這幾天戚志歲不在會館裡,他也會將事情打點得很好。

  看著訂房資料,她的眉頭微皺了起來,所謂「好事不過三,壞事傳千里」這句話應該可以用在這裡吧!

  在爆炸案之前,舞鶴會館可說是一房難求,別說假日,就連平時來投宿的客人也不少,但現在——連假日住房率能夠達到個七成就要偷笑了。

  看到這樣的資料,她多少可以理解一向要求完美的戚志歲會為了飯店的事而傷多大的腦筋。

  他大刀闊斧的要將B棟改建,看來是想藉此浴火重生。張筱若將資料闔起,抬頭看著於浩天。

  「雖然住房率依然不甚理想,」看出了她未出口的煩憂,於浩天的嘴角微揚,「不過相較過去幾個星期,客人已經有明顯回籠的跡象。我想不出三個月,舞鶴會館便可以回復以往的榮景。」

  「一個月?!」張筱若對他挑了挑眉,這時間未免太長了一點,她可不想等到三個月才看到成績。

  看到她的表情,他笑了笑,「是啊!三個月,不過看來戚太太不是很滿意這個期限。」

  「三個月太久。」她撫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抬頭打量著於浩天,這個傢伙幾乎可以說一畢業就來舞鶴工作,他從最基層做起,因為能力卓越,所以在短短幾年之間便從一個小小的櫃檯人員成了飯店最不可或缺的人物,或許現在也是考驗他能力的一個最好機會。「將時間縮短,我希望在聖誕節之前可以將平日的住房率恢復至少八成。」

  「平日的住房率?!」這難度有些高。

  「不能嗎?」她對他挑了挑眉。

  這麼強硬的口吻一點都跟張筱若連不上線,不過倒讓於浩天笑得更開心了,原本,在他知道在威志歲生病的這段時間,張筱若要代表他前來時,他十分困擾,萬萬沒有想到張筱若的行事作風還真有那麼點「乃夫之風」,令他覺得有趣了。

  「好!」他一口承諾。這是個很大的挑戰,他並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這個目標,但他相信凡事盡力老天也一定會給該有的回報。「我會與相關人員討論一切細節之後再與戚太太討論,盡所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住房率回復以往的水準。」

  「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她淡淡一笑,「下午的會議我們再討論聖誕節的活動。」

  「是。」於浩天將文件拿回來,目送著張筱若離去,忽然,他想起一件事連忙將她叫住,「對不起,戚太太!」

  「還有事?」她停下腳步,微轉過身看他。

  「聶先生現在在房裡,」他提醒道:「你要不要跟他敲時間碰個面或是吃個飯?」

  「當然要。」她點頭,畢竟跟聶爾熾碰面也是她來會館的最主要自的之一。

  其實就算是她不代替戚志歲,她自己本身也想要來會會這個在美國享有盛名的年輕新銳設計師。

  聽說他在求學階段就以巧妙構思的設計聞名加州,在他二十一歲畢業時,他已在歐美建立一定的知名度,而現在的他雖然才只有二十八歲,可早是名利雙收。

  這樣一個才華洋溢的男人,有了今天如此的地位後,根本不把錢給看在眼裡,就算是有錢也未必請得動他大駕。

  因此,她對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畢竟她對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一向好奇。

  「你幫我跟聶先生約個時間。」她輕聲交代,「我想跟他吃個飯,好好聊一聊。」

  於浩天挑了挑眉,他實在很懷疑她想要聊什麼,他相信絕對不會是公事,當然,這是來自於他對她的「一丁點」瞭解。

  「再怎麼樣,我現在代表著你上司,」張筱若看出他眼底的打量與懷疑,「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種瞧不起人的表情。」

  他面上連忙一整,「我可一點都不敢瞧不起戚太太。」

  「當然,嘴巴是這麼說,但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有天知道。」她一點都沒有給他留情面。

  於浩天哈哈大笑,他一向是個性情中人,說來,他跟張筱若是同一類型的人,敢怒敢言,所以他也常會令人氣得牙癢癢,然而所做所為還是忍不住讓人對他心生激賞。

  張筱若對他揮了揮手,沒時間再跟他耍嘴皮子,她緩步經過迴廊,走向C棟大樓頂樓的辦公室。

  一個小孩的笑聲吸引住她,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追隨著。

  那是個約六歲的孩子,在戶外的兒童遊戲區裡玩得不亦樂乎,她對這樣的孩子總會多看幾眼,因為她也有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兒子。

  只不過這一陣子因為她要照顧生病的戚志歲,所以不得不讓寶貝兒子跟著公婆一塊生活,她也很慶幸她的公婆很樂意幫她照顧。

  這個孩子很可愛,小手小腳雖然有些削瘦,但卻有張圓圓的蘋果臉,讓人看了好相心要上前咬上一口。

  「小朋友,你一個人嗎?」她腳跟一轉,走過去蹲在小男孩的面前問道。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意盡失。

  這樣冷漠的神情令她心頭一突,他看著她的眼神有著防備,一點都沒有一個孩子該有的天真無邪。

  「你是誰?」他酷酷的問。

  「我叫張筱若。」她側著頭打量著他,「你呢?」

  他也同樣以著他圓滾滾的眼睛回望她,「聶穆邦。」丟下這三個字,他頭也不回的想走。

  張筱若還不打算放過他,她拉住他,「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我沒有,我跟我爹地!」他氣呼呼的抽回自己的手。

  這孩子的脾氣看來也不太好!

  會館裡請來在這個遊戲區裡照顧孩子的保母走了過來。

  「戚太太。」保母微笑的跟她打招呼。

  張筱若記得她,好像叫做王紀雅,她點了點頭,「這個孩子一個人在這裡嗎?」

  「是啊。因為這孩子的爸爸有點事要忙,所以請我照顧。」

  「原來如此。」她低頭看著一臉防備的孩子,「要乖乖的在這裡等爹地,不可以亂跑,知道嗎?」

  「不用你告訴我!我知道亂跑的話,我爹地會生氣。」明明就是個小鬼,講話卻像個大人一般老成。

  張筱若不禁笑著搖頭,現在的孩子真的一個比一個早熟,有時還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等阿姨有空再跟你玩,好不好?」她很大方的說道。

  「不要!」小鬼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我才不要跟你玩!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玩?」

  她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我又不認識你!」他對她皺眉,「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壞人?」

  真是見鬼了!看她的樣子也知道她不像個壞人。她忍不住雙手叉腰看著他。

  「你覺得我長得像壞人嗎?」心底有個聲音要她不要跟個孩子計較,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壞人又不會在臉上寫壞人。」他哼了一聲。

  她傻了眼,他竟然對她——哼?!

  天地真是變了色,一個小孩子竟然瞧不起她。

  「我是好人。」她強調道。

  他又哼了一聲,然後一副很受不她似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喂!你這個小鬼給我站住!」

  聶穆邦一點都不理會她,逕自走開,直截了當的鑽進玩具房子裡,絲毫搭理她的興致都沒有。

  「真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張筱若撇了撇嘴。

  一旁的王紀雅見狀抿著嘴笑。

  「要笑就笑出來,忍著會內傷。」她沒好氣的說。

  「不好意思,戚太太。」王紀雅忙不迭的道歉。

  張筱若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反正是那小鬼的問題,不是她的問題,所以她一點都不用在意那小鬼的態度,她不停的在心中如此說服自己,儘管她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把那個小鬼捉出來,強迫他相信她不是個壞人,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在代表戚志歲來上班的第一天,就把會館搞得雞飛狗跳。

  「好好照顧他,」最後她只好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開,「你們忙你們的吧!」

  「是的,戚太太。」王紀雅點頭。

  「這孩子雖然怪了點,不過長得挺帥的,他爸爸應該也長得很好看吧?」

  張筱若一聽到這段話,立刻放慢腳步、拉長了耳朵,沒辦法,她天性就是對這種八卦消息一點都沒有抵抗的能力。

  一聽到身旁的另一個保母楊雪芬這麼說,王紀雅也立刻跟著附和,「對啊!他爸爸不單長得帥,聽說還是我們飯店裡的貴客。」

  聞言,張筱若更有興趣了,飯店裡的貴客?!

  「是誰?」她索性折了回來。

  兩個保母看到她去而復返有點傻眼。

  「繼續說啊!」張筱若催促著,她等一下還有個會議要主持,所以只有空聽重點,至於其它她可以稍後沒事時再來瞭解,「那小鬼的爸爸是誰?」

  「就是被戚總從美國請來的設計師。」

  她露出吃驚的神情,「聶爾熾?!」

  「對。」王紀雅點頭,「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張筱若萬萬沒料到聶爾熾這次來台還帶著孩子來,而且他才二十八歲,孩子竟然這麼大了。

  「不過是他自己帶著孩子來,」王紀雅看出張筱若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於是繼續說著聽來的耳語,「聽說他沒老婆。」

  「離婚了吧?」楊雪芬猜測,「這個孩子從來不提自己的媽媽,而且……」她壓低聲音,「他幾乎不跟人講話,像現在這裡沒有孩子,他才願意出來玩。若是有別人來了,他二話不說就要回房間,他一個人也可以安安靜靜的在房裡待著,完全不像個六歲的孩子一樣只想玩又不懂事。」

  張筱若憐惜的看向正爬上溜滑梯的孩子,看著他的目光多了心疼。

  現在的社會文化價值觀都變了,聽說在台灣平均每三對夫妻就有一對離婚,而前幾年更扯,每兩對就有一對離婚,二分之一的比例高得令人傻眼。

  而每一段失敗的婚姻背後,或許最可憐的還是這些無辜的孩子吧!

  如果這帥小子的父親是聶爾熾,照遺傳來看,他應該有個很酷很帥的爸爸才對。

  但帥哥她看多了,就算聶爾熾帥得可以出國比賽她也沒興趣,她對皮相底下的才華比較好奇。

  而今——她露出深思的神情,她期待與聶爾熾碰面的原因又多了一個——她想要會會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父親,才教得出這麼一個早熟又冷漠的孩子。

  「聶先生看起來其實也是冷冷的。」王紀雅表示道:「戚太太應該會跟他碰面吧?」

  「當然,不過他再冷我也不怕。」張筱若說的是實話,再冷酷的人她都碰過了,有免疫力。

  在戚家這個大家庭裡,七個兄弟對內雖然一個個都是妻管嚴,但對外可一個比一個難相處。

  因為認識這樣一群人,讓張筱若明白,有時外表給人的感覺跟實際的內心可以有很大的差異,人最笨的就是用眼睛去看事情,而不是用心    這世上很多事是要經過相處才會清楚明白的。

  「這孩子真的很乖,他只要一看到爸爸來了,都不用人家開口,自己就會跑過去,然後安安靜靜的跟著聶先生走。」

  對自己的小孩也那麼嚴肅?!

  張筱若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關於人家的私事,就算再不認同她也管不著!她聳了聳肩,不過這麼想是一回事,可不代表她在跟聶爾熾碰面時不會「順口」數落個幾句。

  「我不打擾你們工作。」她揮揮手,準備回辦公室準備今天下午要開會的資料,「小傢伙,拜拜!」

  聶穆邦看了她一眼,考慮了一下,才抬頭也對她揮手,然後又一溜煙的鑽進遊樂器材裡。

  原來冷漠也會遺傳的!張筱若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撥了撥頭髮,走向電梯,停在電梯門前,看著樓層數字緩緩的下降。

  電梯門才開,一個孩子從裡頭衝了出來!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以防兩人撞在一起。

  「對不起!」緊跟著出來的少女一臉的歉意。

  「沒關係。」她不以為意,「小孩子嘛!總是——」

  她的目光在看到孩子五官的那一瞬間露出困惑的神情,這孩子還真是眼熟不過,眼熟到根本就……

  「你——」看著熟悉的蘋果臉,她不解的搔了搔頭,「不是在溜滑梯嗎?」

  她三分鐘前才從另一頭的遊戲區離開,而這小鬼明明該在那裡才對啊!怎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她被搞混了。

  「我沒有在溜滑梯啊!」小男生沒什麼心機的說道。「媽咪要帶我去買麥當勞,然後今天晚上我們要去吃牛排。」

  「恩恩!」葉梓婧的語調有些無奈,她這個天才兒子實在沒有必要把他們的行程對一個陌生人交代得一清二楚吧。

  「媽咪?!」張筱若看向那帶著淡淡笑意的少女,她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而這個孩子竟然叫她媽咪!不會吧!「你的孩子?」

  葉梓婧點頭,「是啊!」她的手熟練的整理了下小男生的衣服,她很習慣他人吃驚的目光了。

  她知道自己的外表年輕得不像有個那麼大孩子的女人。

  「他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哥哥還是弟弟?」

  張筱若無心的一句話不意令葉梓婧的手一頓,臉上的笑意隱去,換上一臉與她五官一點都不搭配的防備。

  「你是什麼意思?」葉梓婧問。

  「就是——」張筱若指了指遊戲區的方向又指了指正在咬手指的小男生,她驚呼,「他在吃手!」

  「恩恩,不可以吃手指。」葉梓婧拉下了小寶貝的手,他這個壞習慣不管她說了幾次,就是改不過來。

  「可是我指甲長長了。」

  她翻看著他的手,「我昨天才幫你剪指甲,所以不可能太長。」

  「可是就是太長了。」小恩恩堅持著。

  「好!」她的口氣有著無奈,「你不要咬,我們去買了麥當勞回房間之後,媽咪再幫你剪好不好?」

  聽到媽媽的話,他滿意的點頭,手也安份的擺在身體的兩側。

  「他沒有兄弟。」葉梓婧的表情恢復了原本的和善,但多了一絲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是嗎?」張筱若非常懷疑。

  她肯定不是自己眼花,兩個小男生明明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說不是雙胞胎還真沒有人相信,唯一的差別,可能是這個叫做思恩的小男生營養比較好,身材圓滾滾的,而且他的臉上掛著天真的笑。

  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臉頰,真的很可愛,他若跟在遊戲區的那個孩子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話,她只能說,這上天造人還真不是普通的神奇。

  「你叫什麼名字?」她蹲下身柔聲的問。

  「葉童恩。」

  「童恩?!」她重複了一次,「很好聽的名字。」

  「謝謝!」他甜甜一笑,露出兩頰上的小酒窩。

  「不好意思,我們要出去。」葉梓婧可以感覺得出來眼前這個和善的女人不是壞人,但畢竟她還是陌生人,她並不打算跟她有太多的交集。

  「喔!」張筱若連忙站起身,「不好意思,打擾了——」她的話因為瞄到葉梓婧的步伐而頓住,「你受傷了!」

  她的關切令葉梓婧有些受寵若驚,「是啊!不小心扭到了。」

  「我媽咪走路跌倒了。」葉童恩沒有心機的補充說明道:「媽咪說是因為路不平,可是明明就沒有,我就沒有跌倒。」

  「恩恩,謝謝你。」葉梓婧的臉紅了起來,「但請你先不要講話。」

  「可是我又沒有說錯!」小傢伙挺堅持的。

  她撫了下自己的額頭,對自己生出這麼一個天真得過頭的孩子感到好氣又好笑。

  「你們要去買什麼?」張筱若笑著問,「我請人幫你們買了之後送到你們房裡。」

  「不用麻煩了。」

  「一點都不麻煩,我們舞鶴的客人就是我們的家人。」她對葉梓婧眨了眨眼,「你的腳不方便,就讓我們幫忙吧!」

  「你是這裡的員工?」葉梓婧有些意外,她並沒有穿著舞鶴員工的粉紅色制服。

  「算是——也不算是。」她皺了皺鼻子,「我老公是,但因為他感冒所以由我來代替他處理會館事務,你別拒絕我,至少你也讓我做點事,讓我老公看看我不單只是會闖禍而已,我也有顆體貼的心啊.」

  她的話配上她的表情令葉梓婧忍不住笑了出來,「既然這樣的話,」她撥了撥葉土裡恩的頭髮,柔柔的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張筱若連忙搖著手,「你們住幾號房?」

  「六一七。」

  「好。」她記下房間號碼以及他們要的餐點,「我等一下就派人將東西給送過去。」

  按下上樓鍵,電梯門打開,張筱若讓一大一小先進去,自己尾隨其後,在電梯裡,她猛打量著兩人。

  葉梓婧不是沒有察覺她的目光,然而她單純的以為,張筱若是因為她很年輕有這麼大一個小孩而感到驚訝。

  這幾年來,她已習慣了這樣的眼神,當時才高中畢業的她帶著個小奶娃並不輕鬆,不過這幾年下來,她還是挺過來了,而現在她也以她的才華跟世人宣告她的存在。

  「我叫張筱若,」她把握有限的時間介紹自己,「是舞鶴會館總經理的太太。」

  「戚——」葉梓婧頓了一下,她聽說過關於這間會館主人的事,他來自於一個傳奇的家族,但她對八卦一向不感興趣,聽過就算了,此際她只隱約記得這會館的老闆好像姓戚。

  「戚志歲。」張筱若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大名鼎鼎的老公被人遺忘,反正她也從來沒把他當一回事過。

  「喔!對,」葉梓婧露出瞭然的神情,「你好,戚太太。」

  「不要這麼見外,叫我筱若就好。」電梯停在六樓打開門。

  張筱若瞪了大開的門一眼,這個該死的電梯,平時要等它來等個半天也不來,現在她有事要問,偏偏像喝了蠻牛似的爬得那麼快。

  「我們到了。」牽著兒子,葉梓婧打算離開,「筱若,很高興認識你。」

  「改天有機會一起喝茶。」她連忙說。

  「我們明天要回去了。」恩恩插嘴道。

  「為什麼不多住幾天?」張筱若的手死壓著開門鍵不讓電梯門闔上。

  「我——」

  「媽咪工作完了,所以我們要回家了啊!」恩恩再次直截了當的幫母親回答。

  葉梓婧只有在一旁笑的份。

  「那還真可惜。」張筱若的眉頭微皺,她本來還想若有機會的話,要讓兩個長得很相似的小男生碰個面呢!

  「這裡很舒適,」揉了揉兒子的頭頂,葉梓婧柔聲的道:「若下次有機會上台北,我一定也會選擇住在這裡。」

  「讓客人賓至如歸是我們的義務。」張筱若對她點了點頭,「我也希望還有機會為你服務,等一會兒我會派人將恩恩的兒童餐送來,希望你們今天愉快。」

  「謝謝!你也一樣。」

  「阿姨再見!」恩恩甜笑著跟張筱若揮著手。

  目送兩個人消失在自己眼前,張筱若按下電梯的關門鍵。

  緣份是件很奇妙的事,她的腦海中閃過兩個孩子的身影    相似得令人意外!

  他們一定有關係,她可以拿她的性命保證。

  一回到辦公室,她想也不想的撥了通電話要於浩天敲定今天晚上跟聶爾熾共進晚餐,她一定得要將事情搞清楚,不然她會難過死的。

  至於公事——反正那做也做不完,所以就暫時放在一旁吧!

  張筱若將心裡生起的一絲內疚給壓下來,要自己不要去想還躺在病床上的戚志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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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10-11-13 20:33: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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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孩子安靜得不像個真人。

  張筱若第N次將目光移到坐在她對面的聶穆邦身上,他穿著白襯衫、黑色長褲,打扮完全像個小紳士,而且連刀叉都拿得有模有樣,用得十分順手二點也不像個才六歲的孩子。

  她想若是她家兒子,可能會乾脆把桌上的牛排整塊叉起來就吃了,哪還會像他一樣一刀一刀的慢慢切。

  就連吃沙拉和麵包都知道要改用什麼餐具,真是超級有教養,這樣的孩子,只能用歎為觀止四個字形容。

  不過,還是怪怪的,在她的觀念裡,小孩子還是要多點天真比較好,眼前的聶穆邦少了那麼一絲的活力。

  「有什麼不對嗎?」聶爾熾早就注意到張筱若的視線不停的飄向自己的兒子,他瞄了兒子一眼,跟平常沒兩樣。

  「沒什麼,只是——」她聳了下肩,將手中的刀叉放下來,「聶先生,你只有一個孩子嗎?」

  他的眉毛微挑,「有什麼問題嗎?」

  聽到他的問話,她對天一翻白眼。

  有什麼問題嗎?問題可大了,這男人冷得跟塊冰一樣。

  他對人似乎總是下意識的防衛,難怪他會生出像聶穆邦這麼一個一點都不像六歲般早熟的孩子。教育還真有其道理,有怎麼奇怪的爸爸就有怎麼奇怪的孩子。

  「我沒有什麼問題,」不過她仍堅持要得到答案,「我不過是好奇——你真的只有一個孩子嗎?」

  「戚太太,」聶爾熾深吸了口氣,要自己有點耐性—他不想跟別人交代自己的私事,而且,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他根本沒有興趣花時間在這種跟客戶交談無謂事物的飯局上。他直截了當的道:「其實你大可不用花時間跟我吃這頓飯!」

  張筱若側頭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冒出這句話?

  「我會完成我的工作。」他的口氣有些傲然,「若你不想跟我打交道也無所謂,因為我也對跟你談話應酬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聞言先是一楞,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男人冷是冷了一點,但他或許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討人厭。

  至少他直來直往這一點,還挺對她的胃口的,她張筱若也不吃打官腔那一套。

  「不好意思,」她聳了下肩,緩和一下口氣,「我想,我已經把我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了,反正我一向不懂得對人虛偽。好吧!我向你承認,我是不太喜歡你。」

  她未免也直接過頭了!聶爾熾對她一個挑眉,但他的表情依然冷冷的,沒什麼起伏。

  「而且你兒子,」她指了指聶穆邦,「他是最大的問題。」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他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他安靜得不像個孩子。」她不客氣的說。

  他竟滿意的點點頭,「他已經六歲了,是該穩重點。」

  「見鬼了,」張筱若心直口快的道,「六歲?他才六歲,你居然要他穩重?!」

  他有他的教育方式,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她這外人來教導他吧!聶爾熾有些不快的看著她。

  「我告訴你,」她講得手舞足蹈,「這個時間我兒子應該也在吃飯,可是我跟你打包票,他肯定吃得整桌整地都是。」

  他強迫自己不要皺眉,依然保持表情平靜的看著她,「戚太太,就讓我們安靜的吃完飯吧!」

  「我也想啊!但是那麼靜,誰吃得下!」聶爾熾的嘴巴才開,張筱若的食指立刻指著他,「你閉嘴,你可千萬別說你現在要走人,你就算吃飽了,你兒子也還沒。」

  她說的是實話,穆邦可能還沒有吃飽。聶爾熾心中不得不認同她的話,不過這根本就不是大問題,畢竟這裡是飯店,若餓了,大不了叫餐點進房裡吃就好。

  他是該走人,然而從張筱若精光灼灼的眼眸中,他很清楚自己最好不要這麼做,若他真這麼做,他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發飆!

  「戚太太,我想……」

  「你什麼都不要想了,」她的手一揮,「你叫我筱若好了,我們可以當個朋友。」

  朋友?!

  他對跟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交朋友一點興趣都沒有!聶爾熾心想,可他並沒有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對於不想打交道的人毋需多費心神,他下意識把她歸類成那種不需要花心思的人事物。

  「喂,」張筱若這次不客氣得連聶先生都省了,「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想回答。」聶爾熾冷淡的說,她不跟他客氣,那他當然也不用跟她談禮貌。

  「拜託,說一下會怎麼樣嗎?」她不以為然的瞪了他一眼。

  他一點都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跟她談論私事。「不好意思,」他覺得夠了,打算離開,「穆邦,你吃飽了嗎?」

  聶穆邦立即將手中的刀又放下來,有禮貌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點了下頭說:「我吃飽——」

  「說謊,」張筱若打斷他的話,「你根本還沒吃飽。」

  她的話令他有些驚訝,圓滾滾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她。

  跟著父親前來用餐時,他第一眼就認出張筱若來,她是今天上午看到他在遊戲區玩顯得熱絡的怪阿姨,而他們之間的這段插曲,他沒有告訴父親,父親並不知道他們見過面了。

  「就算你吃飽了也還不能走,」張筱若一副理所當然的說:「你的甜點還沒上,你不想吃蛋糕嗎?」

  「他不喜歡吃甜食。」聶爾熾替兒子回答。

  「騙肖!」她打死不信世上有哪個孩子會不喜歡吃甜食,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個孩子被這冷酷的傢伙壓搾得有多可憐!

  她的口氣令聶爾熾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真的不喜歡嗎?」她乾脆換個人溝通,直視著聶穆邦的眼睛。

  小男孩的眼睛閃閃發亮,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不想說謊,也不想惹怒父親,他聰明的選擇沉默。

  「戚太太——」

  「叫我筱若。」張筱若瞄了聶爾熾一眼,「我現在在跟孩子講話,請你不要插嘴。」

  「他是我兒子,不需要你來——」

  「我知道他是你兒子,所以我替他感到悲哀。」她想若讓戚志歲知道她對飯店的貴客說出這席話,他可能就算病死也會拖著虛弱的身體趕來阻止。

  但管他的,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

  聶爾熾雙手抱胸,深皺眉頭看著她,這世上還沒幾個人可能撩動他的情緒。

  在多年前,有個女人不客氣的闖進他的生命之中,最後也在他措手不及的情況之下離開他的生活。

  從那時開始,他變得冷漠,唯一關心的只有這世上僅有的一個親人,他的兒子——但現在這個女人    他的黑眸直視著張筱若,不客氣的言詞令他想要帶著聶穆邦掉頭離開。

  「邦邦有沒有個雙胞胎哥哥還是弟弟?」

  「他叫穆邦。」聶爾熾指正道。

  「我想叫他邦邦,」張筱若不假思索的說,這個傢伙真不討人喜歡,叫個孩子的名字而已,幹麼也要限制?「請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到底有沒有一個雙胞胎哥哥還是弟弟?」

  「沒有。」聶爾熾喝了一大口桌前的咖啡,「我回答你的問題了,請問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不可以。」她搖頭,「我話還沒講完。」

  他看著她的目光裡有訝異,「若今天之後,我的設計都要經過你許可的話,我想,我們最好終止合作。」

  「你放心好了,雖然你冷得像個冰塊一樣,但是因為我老公和我三哥掛保證,所以我會相信你的專業讓你隨心所欲的發揮,B棟的內部設計,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經過我許可。」張筱若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的道,現在她在意的可不是這個,「而且我只是因為我老公生病,所以替他來上個幾天班,過幾天就算你想見到我,我也不會出現。」

  他還真想高唱哈利路亞!他一點都不想跟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共事,就算是十分鐘也不要。

  「不用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她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我今天在會館裡看到一個孩子,跟邦邦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你看錯了。」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不可能,我還沒老到老眼昏花。」張筱若不服氣的說,「他們長得真的很像,就像對雙胞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個孩子比較胖一點。」

  「就算很像又能證明什麼?」他對她一挑眉,「巧合而已。時間不早了,若沒什麼事,我們先離開了。」

  聶爾熾站起身,而聶穆邦也靜靜的下了椅子,有禮的對她一個點頭,準備跟著父親離開。

  她當然看得出來人家不想跟她講話,原本她想說算了,讓他離開,但她的眼角瞄到出了會館大門口的一大一小,立刻起身。

  「喂!等我一下,」她用力的上前一拍聶爾熾的肩膀,然後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聶爾熾被拍得踉蹌了一下,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的背影,真不知道這女人是哪冒出來的瘋子。

  「我們走吧!」他沒那麼聽話的真留在這裡等她。

  「可是——」聶穆邦的話因為看到父親的表情而隱去,「是的。」

  聶爾熾揉了下他的頭,走出餐廳,往電梯的方向而去。

  「你給我站住!」張筱若的聲音穿過大廳,喝住了聶爾熾的步伐。

  不單是他,幾乎全大廳的人都聽到了她的大吼聲。

  在櫃檯裡的於浩天原本在講電話,看到張筱若的舉動,完全呆掉,他拿著話筒、大張著嘴,傻楞楞的看著她。

  真是天要亡他!忍不住感到頭皮發麻,張筱若這個麻煩製造機開始了她的威力了!

  他還滿心以為今天可以平順的過去,沒想到——忙不迭的將電話給收線,他從櫃檯後走出來大廳準備收拾善後。

  「戚太太,你在幹麼?」他連忙擋住禍源問道。

  「給他看啊!」張筱若抱著一個笑得很甜的孩子越過於浩天。

  他先是傻了下,立刻跟上去。「戚太太,這個孩子是誰啊?」

  「客人的孩子。」

  「客人的孩子?」他嘴角抽搐了下,心中的警鈴大響,「客人的孩子怎麼會在你手上?」

  「借來的。」

  孩子可以用借的嗎?於浩天啞口無言了。

  「你看,」張筱若氣喘吁吁的站定在聶爾熾面前,這個恩恩還真不是普通的有肉,才抱一下子,她的手就快要斷了,「他們長得不像嗎?」

  聶爾熾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快到了崩潰邊緣。

  「對不起!聶先生——」於浩天看到他的表情丕變,馬上道歉,「這件事我會立刻處理,請——」

  「跟他道什麼歉啊!我只是要跟他證明我沒有看錯。」張筱若堅持的說:「聶爾熾你看,真的很像!」

  聶爾熾僵硬的神情在瞄到她懷中那個孩子之後楞了下,這個孩子——他困惑的低下頭,看了看聶穆邦,然後又看向正在咬手指的孩子。

  「像雙胞胎吧!」張筱若將恩恩放到聶穆邦身旁,她甩了甩酸痛的手,這樣站在一起,兩個孩子果然就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有一點胖瘦的差別,但是都有張圓圓的蘋果臉。

  兩個小傢伙對看了一眼,似乎也訝異世上竟然會有跟自己這麼像的人。

  「今天上午我看到他們的時候,我也以為我眼花,現在事實擺在眼前,證明我沒有看錯吧!」張筱若的口氣有著得意。

  聶爾熾蹲了下來,嚴肅的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孩子。

  「張小姐,我不得不說句,你很莫名其妙!」趕來的葉梓婧表情有點氣急敗壞,她喘著氣,因為腳扭傷,所以走不快。方才當張筱若衝過來,丟下一句話就抱著孩子跑走,她莫可奈何的只能盡可能的追上來,「小孩子哪可以用借的?!」

  「對不起。」張筱若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不過她也是有理由的嘛!「我只是想要讓你們看看,這兩個孩長得真的像雙胞胎。」

  什麼雙胞胎?葉梓婧一口氣還沒喘過來,然而目光在看到兩個站在一起的小男孩後,急急地倒吸了一口氣。

  「很像吧!」張筱若因為她的表情而沾沾自喜。

  葉梓婧無法回答她,她的目光急切的穿梭在兩個孩子身上,一樣,長得真的一樣!

  原本,她該是唯一知道這世上會有這麼相似的兩個人存在的人,但今天……

  她的臉色刷白,緩緩的退了一步,見到蹲在孩子面前這個男人的背影,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

  他們不該再有交集,在她帶著恩恩離開之後,她便以為兩人只會是平行線,為什麼在這麼多年之後,他們還會在這裡碰面——她慌亂的轉過身,下意識的想要逃開。

  「你為什麼要走?」張筱若瞄到了她的舉動,立刻拉住她,「小孩子不要了嗎?」

  葉梓婧想也不想的要甩開她的手,她發現自己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有事不對!張筱若原本想要放手,可看到她哀傷的神情,她急忙又將手收緊,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冒出來提醒她。

  「求你放開我!」葉梓婧輕聲的說,她得要在他沒發現她之前離開。「我到外頭去,你等一下把孩子抱回來還我。」

  「不用啊!」張筱若看著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正轉身來面對著她們的聶爾熾,「你自己跟他說就好了。」

  他?!

  「他現在已經看到你了。」她很不識趣的說道:「所以你跑也沒有用了,而且看他的表情——他好像也有一大堆的問題。」

  葉梓婧聞言,雙腿幾乎沒有力氣可以撐住身體的重量。她忍不住心頭的激動,微微轉過身,一眼就望進聶爾熾深如子夜的黑眸底。

  當她決定離開他,讓兩人走出彼此生命的那一刻起,她以為她的心已經累了,累得不會再有一絲感覺,但再次面對他,她竟然覺得心狠狠的抽痛著,猛烈的情感令她眼眶酸澀了起來。

  她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逃離了他的眼眸,想也不想的推了張筱若一把,當張筱若沒防備的手一鬆,她立刻頭也不回的離開。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想要用跑的,可她的腳痛得令她怎麼也快不了。

  看到電梯的門打開,她不假思索的立刻走過去,她只知道她得走,就像鴕鳥一樣,想也不想的將頭埋在沙裡,她看不到別人也就可以自欺欺人的以為別人也看不到她。

  「你的腳受傷了,還能走得那麼快,真不容易!」

  身後嘲諷的口吻令她的腳步踉蹌了下,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跌在地上的那一瞬間,聶爾熾的大手一把從後頭撈住了她。

  她驚呼一聲,反射動作的扶住他的手臂,好穩住自己的身軀。

  他的氣息霸道的闖進了她的神經,在他碰觸她時,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悸動滑過了她的心頭。

  她無法形容現在的感覺,有恐懼、有遲疑也有喜悅,只不過她懦弱得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媽咪!」恩恩站到母親面前,抬起頭,小小的臉蛋上寫著不解,「你幹麼要跑?」

  「我……」她低頭看著他,淚水差點掉了下來,她曾對自己說過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在孩子的面前哭,畢竟大人情緒化的眼淚可能會帶給孩子不必要的心理負擔。她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勇敢一點。

  微側過頭看著聶爾熾,兩人的臉頰近得幾乎貼在一起。

  「放開我!」在他的懷中,她掙扎著。

  「放開你可以,但要跟我解釋清楚。」他的口氣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她的眼神因為他的話而一黯,「沒什麼好說的了。」她也有她倔強的一面,然而她越是掙扎,他的掌握就越緊。

  「聶爾熾!」她低嚷了聲。

  「真熟悉的語調。」他嘲弄的一哼,「我都快忘了有多久沒有人用這種語調叫我了。」

  葉梓婧沒好氣的看著他,這個人前總是不苟言笑的大才子,在她的眼中卻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住,他環抱著她,給她溫暖的感覺,他強烈的注視、嘴角溫柔的弧度令她無言,他讓她忘了周圍的一切,眼中、心中只有他。

  緊跟著,他的臉慢慢降下,吻上她的唇,這是個純然屬於情人的吻,她無力的只能留在他的懷裡,兩人之間的熱度趕走了葉梓婧腦海中應有的理智。

  「哇靠!」張筱若忍不住脫口道:「沒想到冰塊也有溫度!」

  於浩天楞了一下,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冰塊當然有溫度,只不過是負的而已。」

  「去你的!」她踢了他一下,「不要挑我語病,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說沒料到聶爾熾竟然有如此熱情的一面。」

  「聶先生很有才華——」

  「有才華不代表懂得熱情是怎麼一回事。」她撇了撇嘴,低頭看著兩個也看得目瞪口呆的孩子,「別太驚訝,他們若沒有這樣的話也生不出你們兩個,而如果你們還想要個弟弟或妹妹的話,最好乖乖在一旁欣賞就好。」

  聶爾熾實在很想把這個很殺風景的女人給丟進太平洋裡!他摟著幾乎癱軟的葉梓婧,瞪向張筱若。

  「我可沒打擾你親熱。」張筱若一副無辜的神情,「只不過這裡是大廳,如果你們想要做些什麼的話,最好還是回房裡去,至少比較不受干擾,也沒有觀眾。」

  「你話很多。」他忍著怒氣。

  「這是我的優點之一。」張筱若揚起下巴,得意得很。

  「我不是在誇讚你。」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說。

  「我也知道,」她一手牽著一個孩子站在兩人面前,「只不過我的腦海會自動過濾別人的話語,我可以把別人的嘲弄當成是在誇讚我,我的人生是彩色的,不會因為別人的批評而變成黑白,我很贊吧!」

  自以為是的一個女人!聶爾熾搖了搖頭,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卻停留在那個看來顯然比較胖的孩子身上,他也困惑的看著他,然後,當著他的面,他咬起指甲。

  「或許,」他抱著葉梓婧的手緊了緊,「你該告訴我,這個孩子是誰?」他忍住心頭的激動,輕聲的問。

  葉梓婧的視線落在站在不遠處的他們,她眼眶一紅,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其中一個,她日夜照料至今,而另一個——她看著聶穆邦——她卻連抱都沒有抱過。

  她掙扎著離開聶爾熾的懷抱,這次他沒有阻止她,將她放開。

  來到聶穆邦面前,她緩緩的蹲下來,與他一般高,眼神充滿愧疚與渴望。

  「我可以抱抱你嗎?」她忍著哽咽問。

  聶穆邦以超越自己年齡早熟的目光回視著她,然後他抬起頭,看向父親。

  他大概已經猜到這個女人的身份,至於身邊那個一直在吃手指的傢伙跟他長得一樣,十之八九是他的弟弟之類的,雖然他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一個喜歡吃手指的弟弟,不過有個跟自己長得一樣的弟弟看來是挺酷的,所以他可以接受他這麼一個小缺點。

  這個看來很柔弱的女人,他很想去抱抱她,但沒有父親的首肯,他不敢挪動半步。

  順著他祈求的目光,葉梓婧也抬頭看著聶爾熾。

  每每看著兒子的雙眸,總讓聶爾熾想起葉梓婧,他的孩子有著跟他母親一樣的迷人眼眸,而今——憾動他心的眼睛同時帶著哀求的看著他,叫他怎麼能不心軟?

  他再看向葉梓婧,這個他用生命去愛的女人,他專注的看著她,然後點了下頭。

  葉梓婧的神情在聶爾熾點頭的同時一亮,也顧不得會嚇到孩子,一把就將他給抱進懷裡。

  聶穆邦先是一楞,好一會後,遲疑的小手才緩緩的伸起環住了她。

  媽媽——她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他用力的吸一口氣,想把媽媽身上這特殊的味道用力的記起來。

  抱著兒子,葉梓婧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原諒她,她只是一個母親。

  聶爾熾看著他們好一會兒,稍後,他將目光移向另一個孩子,就見恩恩咬著手指抬起頭看著他。

  「我媽咪在哭。」空著的另一隻手指著母親。

  「我知道。」他忍住心頭的激動,對恩恩說:「你不可以咬手指甲。」

  恩恩聞言,將手指從嘴巴裡拿出來,看了看,又抬頭看他,「可是我指甲太長了。」

  他蹲了下來,握住他的小手,修剪整齊的指甲根本就不長,看來這個孩子有咬指甲的壞習慣。

  「咬指甲很醜,所以不能咬。」握了握兒子的手,他口氣肯定的說:「知道嗎?」

  恩恩遲疑了一下,但在聶爾熾堅持的目光底下,他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恩恩。」他說著自己的小名。

  「恩恩?!」聶爾熾的雙眸寫著感動,「恩恩,你可以讓我抱抱你嗎?」

  「可以啊!」他沒有心機的點頭,接著他索性先主動伸手抱住聶爾熾又順道親了他的臉頰一下,「你喜歡嗎?」

  聶爾熾感到喉頭有著哽咽,他無法回答,只能點頭。

  「對不起,我這樣實在很不識相,不過你們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們是什麼關係?」張筱若看到眼前上演的這一幕實在好奇到了極點。「現在圍觀的人不少,若你們現在講清楚,以後也不用再跟別人解釋了,一次就可以解決,所以告訴我們吧!」

  於浩天聞言,忍不住拉了她一把。這個女人何只不識相,若哪一天被人抓到黑巷砍死也不讓人意外。

  「不要拉我,而且,你少來這一套,」張筱若瞄了他一眼,「你自己也很想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吧!你這個舞鶴會館八卦男。」

  舞鶴會館八卦男?於浩天聽到這一長串的形容詞,臉上一陣青白,他還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個新綽號。

  「我不是。」他不服氣的抗議!

  「你不是嗎?你敢說你不八卦嗎?」

  他想反駁,但最後卻閉上了嘴,老實說,他實在不得不承認,他確實還挺喜歡知道一些小道消息的。

  「我也需要時間搞清楚。」聶爾熾聲音很小,卻清楚的傳進葉梓婧的耳朵裡。「可是我一點也不需要在這裡弄得人盡皆知。」

  葉梓婧的身軀一僵,在此刻她再次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已無路可逃。

  聶爾熾一手抱起一個孩子,「要孩子的話,你就跟著我來。」

  她臉上的淚痕未乾,便看著高大的他抱著兩個孩子背著她大步向前。

  聶穆邦如小鹿一般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她,恩恩又趁著大人不注意咬起指甲,相似的兩雙眼同樣看著她。

  她歎了口氣,孩子在他的手上,她別無選擇。深吸了口氣,她跟在他的身後走。

  「張筱若,你給我留在原地!」

  聽到聶爾熾冷冷的聲音傳來,張筱若的步伐硬生生的停住。

  她實在懷疑這個男人後腦門是不是也有長眼睛,他頭也沒有回卻猜出她打算要跟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意圖。

  「如果你敢跟來,我立刻收拾行李帶著我的女人和孩子回美國。」他站在電梯裡冷冷的威脅,「至於你們的設計,不好意思    你自己處理。」

  他媽的,她在心頭詛咒著他,竟然威脅她!看著電梯門不留情的在她的眼前關上,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戚太太,冷靜。」於浩天忙不迭的降溫,想滅她的火。

  「冷靜你的大頭啦!也不想想要不是舞鶴請他來,他會有機會遇到他的女人跟孩子嗎?」她不以為然的說:「他的女人?他搞不搞得定人家都還不知道,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他的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張筱若在氣頭上,所以他最好什麼都不要講比較好。於浩天很懂得明哲保身。

  「我要回家去跟志歲講,」她越想越不服氣的直跳腳,「聶爾熾!這個男人頁的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於浩天毋需她再吩咐,立刻機伶的要人叫司機到大門,將麻煩製造機帶走。

  「戚總——他明天可以上班嗎?」送張筱若出會館大門時,他語帶期待的問。

  「你放心吧!你還可以有榮幸跟我再共事幾天。」她坐進車子裡,火氣未消的說。

  於浩天聞言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看來這幾天他還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明天記得要燒香拜拜,雖然以前幾次的經驗來說,好像成效不彰,但至少做了會心安一點。

  他現在只希望會館的貴客跟總經理夫人兩人之間的火氣別燒起來,把會館弄得雞飛狗跳,除了威志歲,他想不會有任何人有能耐可以壓得住張筱若的脾氣,所以,他知道自己還有場硬仗要打。

  看著載著張筱若的車子消失在眼前,他撫著額頭,覺得戚家的飯碗真難端。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很頭痛張筱若的問題,但其實他還真的很好奇聶爾熾和那個看來年紀輕輕的女人之間的關係——

  舞鶴會館八卦男?!

  緩步的走向飯店大廳,好吧!在內心深處他也不得不承認,有時他確實還挺八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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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33: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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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

  葉梓婧一直有個夢想,有一天能夠到服裝設計師的天堂之一——義大利米蘭就讀並工作,但她很清楚,到國外學習,對她而言就只是個夢想。

  她將長髮整齊的紮成兩條辮子,下個月她將滿十八歲了,也要自  中畢業。

  在所有同學都在為了升學做準備時,只有她是努力的兼差打工,她沒打算念大學,不是考不上,而是以目前她家裡的情況來說,根本就負擔不起學費。

  她的媽媽在多年前就愛賭,小時候媽媽還懂得收斂,然而這幾年已不知道節制,越玩越大,最後欠了一屁股的債。

  所以不單是她,就連爸爸都得努力的工作,然而這樣的辛苦付出還是沒有辦法應付龐大的經濟壓力,她還有一個哥哥,所以就算是要唸書也是男生的事,至於她這個最終要嫁出去的女兒,根本就不用想太多。

  她將店裡的服裝整齊的排好折好,拿起晚上才到貨的最新服飾走到櫥窗前,細心的替模特兒換上。

  今年冬天流行浪漫的紫色,她小心翼翼的替模特兒換衣服,明天一早開店門,經過的人就可以看到她的搭配,這對她而言是種小小的滿足感受。

  在這裡打工不知不覺的過了兩年。

  老闆娘人很好,不單給她不錯的時薪,有時還會給她一些過季的衣服,而最令她高興的是,老闆娘認識了一些設計師,若有機會也會介紹給她認識。

  她想,或許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但只要能夠接觸到服裝這塊領域,就算只是個服裝店的小店員都令她開心。

  快到了打烊的時間,看向玻璃窗外,行人少了,街樹搖晃著,可見外頭的風勢不小。

  今天應該不會有客人了,樹葉被風吹得飄搖,她看著葉子讓風托起再緩緩落下,心緒也跟著胡亂兜轉,不知不覺中,冬天的腳步近了。

  她並不特別喜歡冬天,總覺得冬天多了絲淒涼的味道。

  目光無意識的落在遠方,學校的同學現在都忙著規劃明年畢業之後的未來,而她呢?她的未來又在哪裡……

  她不知道是什麼令她回過神的,或許是那個男人高大的身軀,也或許是他不客氣的直視目光。

  兩人隔著玻璃窗對視,看著他,她忍不住入迷,他的五官深邃,令她不自覺的聯想到古羅馬的貴族戰士,有力而英俊。

  聶爾熾也不客氣的大膽回視她,在看著她的同時,他的腦海飛快轉動著,他以一貫的冷靜去分析自己停下腳步的原因。

  等著接他離開的車停在對街,他不過是偶爾經過這裡,要過馬路離開,但不知為什麼,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留住了他的腳步。

  然後他接觸到她的眼神,她很年輕,非常的年輕,看起來就像個學生,且嬌小而樸素——

  這一點令他困惑,因為這樣的一個女人不是他一向喜歡的典型,他喜歡女人高挑而且光鮮亮麗,而她……一點都不符合他的理想,但他就是忍不住的停下腳步。

  微冷的風吹來,今天有點冷,尤其是在入夜之後,氣溫更是直線下降,他還不太習慣台灣的天氣,今早外出時還很溫暖,所以他只穿著簡單的黑色襯衫和同色系的牛仔褲,他想,他得在感冒之前趕快上車回家。

  可是,他發現自己只能像個呆子一樣站在這裡,跟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女孩隔著玻璃窗對視。

  這男人嘴角揚起的弧度令葉梓婧的心一驚,連忙垂下與他相接的目光,有些慌亂的回到櫃檯。

  她更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怎麼會這麼不客氣的盯著一個男人看,丟臉丟到家了,她拿著抹布不自在的擦著桌子。

  門口響起的叮噹聲讓她動作一頓。

  她看向聲音的來源,就見到那個男人走了進來。

  不過進門後他的目光並沒有停在她的身上,這令她鬆了口氣,又怪異的讓她的心頭有絲說不出的失望。

  他在店裡隨意的走動著,以飛快的速度挑了幾件衣服走到櫃檯。

  她有些緊張的咬著下唇,最後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的身份,上門是顧客,她不能失了分寸。

  「你好。」她微笑的看著他。

  「你好!」他的聲音低沉吸引人,「希望沒有延遲你的下班時間。」

  「一點都沒有。」她有些拘謹的說。「這些衣服是你要的嗎?」

  聶爾熾點點頭。

  她頭低著,根本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飛快的替他算帳並將衣服折好包裝,看來他應該是有女朋友,甚至是——太太,這個想法莫名的令她覺得不舒服。

  然而她不得不稱讚,他的眼光很好,他選的衣服都是當季最流行的款式,而且恰好她都很喜歡。

  「你幾歲?」在付錢時,他的口氣像在談論天氣一般的自在。

  「下個月滿十八!」她根本不需要回答他這個問題,但她壓根來不及細思就下意識的老實說了。

  「真年輕。」

  「你也很年輕啊!」話才說出口,葉梓婧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忍不住笑了笑,「跟你比起來,算是老了。」他拿起裝衣服的紙袋,淡淡的說道:「年輕的女孩要開心點。」

  他的話令她不服氣,「我很開心啊!」

  他稍稍彎下腰,好與她的視線平行。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心驚了一下,眼底也閃過驚訝。

  「你的眼神很哀傷。」他深思的直視著她,「這樣的眼神不該屬於你。」

  他淡淡的一句話卻重重的打擊著她的心,她的眼神真的很哀傷嗎?

  「聶先生!」一個男人從門外推開門,喚道:「有警察在開單,需要我把車子停到停車場去嗎?」

  「不需要,我要走了。」聶爾熾的手無意識的揮了揮,目光卻還是直視著葉梓「。

  他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整個人赤裸裸的攤在陽光底下似的,她無法承受的躲避他的視線。

  「再見!」他淡淡的道別,拿起紙袋轉身離開。

  直到門口傳來的叮噹聲響確定這個迷人的男人離開之後,葉梓婧才敢再抬起頭——想起他,她又忍不住失神了。

  「我一定瘋了。」她喃喃自語的罵著自己。

  不過是個陌生人,她幹麼把心思花在他身上,而且他買了一堆女裝,就算沒有結婚也一  定有女朋友,更何況,就算沒有又怎麼樣?

  轉頭看看鏡子反映出的那個個頭嬌小、穿著泛白T恤牛仔褲的女孩,她不認為自己會是他所喜歡的典型。

  他的穿著雖然簡單,但看得出品味非凡,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要自己別再想了。

  不過是個客人罷了!她在心中對自己堅決的說道,但是他的身影卻總不自覺的浮現她的腦海……




  「佛羅倫斯有個城堡整修的案子你接不接?」陸羽翔看著吃著早餐的聶爾熾問道。

  聶爾熾腦子裡飛快的轉著這陣子的計劃表,「先去看看,若是工程可以在短時間結束,應該可以。」

  「好。」他聞言盡責的記了下來。

  跟在聶爾熾的身邊已經邁入第三年,對這個年紀輕輕卻享譽國際的新銳設計家,他是由衷的感到佩服。

  外人所看到的都是這個年輕人意氣風發、待人處世顯得高傲的一面,但是只有親近他的人知道,他熱愛設計,設計之於他面言,就如同空氣與水一般自在與理所當然。

  為了給自己滿意的作品,他總是付出全部的心力,全力以赴,這就是聶爾熾,以他獨特的設計魅力席捲全球的建築設計圈。

  聽到樓梯傳來的腳步聲,聶爾熾的眉頭微皺了一下,原本要伸出拿咖啡的手也一頓。

  陸羽翔可以明顯感受到自己老闆的不悅,他識趣的不發一言,靜靜的站起身,離開飯廳。

  反正聶爾熾跟朱雪琳不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聰明人都選擇沉默,不對這一對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且只差了十三歲的繼母、繼子發表任何意見。

  「夫人。」他在經過朱雪琳的身旁時,有禮的喚了一聲。

  他在跟著聶爾熾之前是跟在他父親聶儒文身邊,聶儒文這個人是個好人,但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耳根子軟。

  他是個喜歡莎土比亞、海明威、佛克納的讀書人,喜愛古典文學就如同聶爾熾熱愛設計一般,總是埋首在書堆之中,沒有太大的成就也沒有給人造成困擾,不過卻在人生後幾年作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不顧眾人反對的娶了一個以為跟他有著一樣喜好,喜歡哈姆雷特、冬天的故事、仲夏夜之夢那些文學的女人——朱雪琳。

  然而事實上,她不過是空有其表,她並不特別喜愛文學,對於聶儒文喜歡的東西,她只懂得一點皮毛。

  她維持一個完美的假象,目的是想釣上個有錢的金龜婿,而生活單純的聶儒文正好中了她的圈套。

  幾乎在與她相遇的同時,聶儒文就被她刻意營造出的假象所吸引,娶了她之後,她不再偽裝,這使得他感到非常痛苦,也因為她的強勢,懦弱的他根本就無法也不敢開口提離婚,日子越過越苦悶憂鬱。

  父親的心境轉變,聶爾熾都看在眼裡,但他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做,因為,他無法原諒父親的背叛。

  在他內心深處,他覺得父親破壞了與他母親約定一生只愛其一人的承諾。

  當時陸羽翔曾要他體諒,畢竟他母親已死去太久,但他依然無法釋懷,父親之後婚姻不幸福,他認為是上天要給父親的懲罰。

  只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父親會因急性心臟病而撒手人寰,而在年事已高的祖父安排下,他得要與惹人厭的繼母生活在一起,那時他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安排,祖父的身體狀況不好,而且這也是他父親臨死的交代,不過這些年過去,他真的對這個女人越來越沒有耐性。

  最遲——他對自己說,最遲明年,當他大學畢業之後,他一定要徹底的擺脫這個討厭的女人。

  朱雪琳視而不見的越過陸羽翔,直截了當的落坐在自己慣坐的位子上,她的五官有著難掩的疲累,要不是因為要跟聶爾熾談正事,她還真沒興趣在中午十二點之前起床。

  她接過下人倒來的咖啡,一口喝完。

  「真是要命,」她皺著眉揉著太陽穴,「不那麼早起床,根本就遇不到你!」朱雪琳緩緩的點了支煙,吐了口氣之後,看著自己的繼子。「前幾天我接到你祖父的電話。」

  聶爾熾冷漠的看著她,他對她實在沒什麼好感,而他的態度雖然冷淡但還不至於失禮。

  「他的身體不好,所以他打算要退休。」

  這是他預料中的事,可他一點都不認為祖父退休跟他會有任何一丁點關係。

  朱雪琳看到他的態度忍不住一臉的不快,丈夫死了之後,她不得不跟這個繼子生活在一起,當然她大可離開,然而這麼做也代表著她不用想從聶家拿走一毛錢了。

  這是聶家老爺子——聶雅風的意思,她跟在聶爾熾的身旁照顧他的起居,所以可以得到一些零用金,可若她離開了,她就別指望能再拿到任何金錢。

  為了錢,她忍氣吞聲的看聶爾熾的臉色,畢竟他大少爺若一個不爽將她給掃地出門,她就什麼都別想了。

  這些年來,她日夜盼的便是可從聶家撈點好處,而今機會上了門,她當然得要好好的把握。

  「他希望早點抱曾孫子。」

  「無聊!」聶爾熾直截了當的給了兩個字。

  朱雪琳聞言臉色微變,不過她還是強迫自己捺下性子,「爾熾,祖父也是出於一片的關心,他希望你能找個人安定下來——」

  「我現在已經很安定了。」他一點都不認為自己需要另一個人來打亂原有的生活步調。

  「可是若你願意接受安排,聶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他冷冷的看著她發亮的雙眸,「聶家的東西我沒有興趣。」

  朱雪琳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變得很難看,她不喜歡他的一個原因,就是他總是可以將一切給看得那麼淡然。

  偏偏他就是會投胎,不單挑了一個富有的家庭出世,擁有一切,又仗著自己有些才華,短短幾年便在建築設計的領域裡得到響亮的名聲,恃才效物不可一世,這樣的他,根本就忘了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世界的人。

  她厭惡他,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她想盡一切辦法要成為這世界金字塔頂端的人,汲汲營營,最後嫁給大她近二十歲的聶儒文,原本以為她可以就此麻雀變鳳凰,誰知道那個總喜歡出口成章的老男人小氣得緊,最重要的是,他所有的財富都還是握在聶家的大家長——聶雅風手裡。

  不單是她,就連聶儒文本人都需要伸手跟聶雅風拿零用金,反而是這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聶爾熾,從來就不需煩惱金錢,不單聶儒文寵愛他,連聶家老爺子也將這傢伙捧在手心上。

  以前她就看不過去,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忍耐,她想等到聶家老爺子兩腳一伸,聶儒文自然可以得到一切。

  只是沒想到她的如意算盤再次打錯,先死的不是聶家那個糟老頭而是自己的丈夫。

  聶儒文因為一次急性心臟病發而撒手歸西,現在,她每個月只有固定領用一筆一萬美金的生活費。

  而這筆生活費還包含要照顧聶爾熾的生活起居,這是聶家老爺子的意思,她就算再討厭他,也得要對他和顏悅色。

  「我知道你還不想結婚生子,但是……」朱雪琳的話因為聶爾熾冷酷的眼神而隱去,她尷尬的沉默了一下子,還是硬著頭皮開口,「我只是覺得,你爺爺畢竟年紀大了,他的心願又只有一個——」

  「他要給你什麼?」聶爾熾實在不想聽她多說廢話,心知肚明的他直截了當的問。

  她微微一楞。

  「你不會認為我會天真的以為你真的是在對我表達關心吧?」他一口將咖啡喝完,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準備離開。「你還是省省吧!」

  朱雪琳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的暴怒,但她勉強忍住不滿的情緒,畢竟現在發脾氣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

  「你爺爺是同意我若能說服你將給我一些東西,不過我的出發點還是因為關心你。」

  「對我最好的關心方法就是離開,」他嘲弄的看著她,「你沒有必要非一直跟著我。」

  他以為她想嗎?

  雙唇一抿,要不是聶老頭的規定,她根本也不想待在這個陰晴不定的繼子身邊。

  「若你可以給聶家有後,我也不會再跟著你。」她話一出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冷冷的一挑眉,「什麼意思?」

  心底暗罵一聲自己話說那麼快幹麼,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什麼意思?」他再問了一次。

  朱雪琳的眼神飄忽。

  「說!」聶爾熾的眼危險的瞇了起來。

  她連看著他的眼睛都沒勇氣,根本不敢去想如果讓他知道聶老頭的想法之後,他會如何?

  「我在等你的回笞!」他的口氣已經沒什麼耐性了。

  她抿抿嘴,說就說吧!「老爺子說,只要我能說服得了你,以後他便不會強迫我一定得要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事成之後,他會給我一筆錢,而每個月他會再給我兩萬元的生活費。」

  聶爾熾沒有興趣知道她所謂的一筆錢數目究竟是多少,自己的祖父白手起家,打造了一個紡織王國,也因為看準時機投資房地產而使聶家的產業迅速累積,見慣大風大浪的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懂得與習慣用錢收買一個會讓錢收買的人。

  「我也可以給你一筆錢,」聶爾熾冷淡的表示,「你是否也可以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

  「不是我不相信你,」朱雪琳冷冷的哼了一聲,「但是你的財富怎麼也比不上老爺子。」

  他不懂這女人的心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懂得滿足——搖了搖頭,他往停在大門的車子方向移動過去。

  「爾熾——」

  「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我沒有興趣。」他頭也不回的丟下這麼一句話,「不過你倒是可以考慮收下我願意給的錢,從此離開我的生活,想清楚數目多不代表能拿得到手。」

  她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一陣青一陣白,她該狠狠的數落他一頓,但偏偏,她根本無法反駁他。

  沒錯!她就是要錢,畢竟她已經不再年輕,若不趁此機會,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她真的厭惡他!看著他離開,她的心中滿是恨意,若有機會,她會毫不留情的給他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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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34: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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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現在又想搞什麼鬼?」聶爾熾坐在高腳椅子上,微旋過身,看著站在門口的陸羽翔。

  「夫人只交代想要跟你共進晚餐。」陸羽翔盡責的轉達。

  「我沒空!」他再次專汪於桌上的設計圖版。

  他瞄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得要在一個小時之內忙完,然後出門去。

  「可是聶先生——」

  「去跟她說,我沒空!」聶爾熾這次連頭都不抬一下的道:「一個小時之後我要出門,幫我將車準備好。」

  陸羽翔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最後他歎了口氣,死心的退了出去。

  「聶先生呢?」看到下樓來的陸羽翔,朱雪琳難掩愉悅的問。

  「聶先生在忙。」

  「再忙也得吃飯吧!」她的眉頭微皺,「我今天可請了個貴客來啊!」

  他的目光落在明顯坐立不安的女人身上。

  他實在不得不佩服朱雪琳的能耐,她竟然可以找到她    葉梓婧——這個明眼人都看得出聶爾熾所欣賞的女人。

  幾乎在見到陸羽翔的那一瞬間,葉梓婧便認出他來了,因為陸羽翔總是陪著那個高大俊美的男人一起前來。

  她知道那個人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聶爾熾,他總是每天在同一個時間出現,她不知道他怎麼能夠天天買衣服,不過她沒有追問,內心深處她嫉妒那個可以收到他送的衣物的女人,但又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期待著他的出現,只要看著他,她便覺得是件美好的事。

  「告訴他,我們今天有客人!」朱雪琳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勉強維持著笑容。

  陸羽翔的表情有些遲疑,他很明白聶爾熾並不會因為「有客人」這件事而改變自己的行事作風。

  「若是可以的話,」他小心翼翼的開了口,「不如就請葉小姐去請聶先生下樓吧!」

  「我?」葉梓婧顯得有些驚訝。

  他點了點頭,相信只有看到葉梓婧,聶爾熾才有可能會放下工作。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梓婧,」朱雪琳熱絡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去叫爾熾下來吃飯,我相信他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一點都不知道朱雪琳的自信是來自於哪裡,她可不認為自己可以讓看起來高高在上的聶爾熾開心。

  「去吧!」朱雪琳催促她。

  葉梓婧縱使心中遲疑困惑,但還是站起身,現在朱雪琳的話對她而言就如同聖旨一般,因為她的母親……想到這件事她的眼神不禁一黯,媽媽與朱雪琳訂下了一個對她而言是場惡夢的約定。

  她沉默的跟在陸羽翔的身後走著。

  「你怎麼會跟我們夫人在一起?」一離開朱雪琳的聽力範圍之外,陸羽翔便忍不住的問。

  她到現在也覺得莫名其妙,上個星期,聶雨熾買完衣服離開,而她哼著歌打算打烊時,朱雪琳便出現了。

  而在之後的幾天,幾乎在聶爾熾出現之後沒多久,朱雪琳也會出現,最後朱雪琳甚至找到她家

  一想到這裡,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這是——聶先生的家嗎?」她不答反問。

  陸羽翔搖了搖頭,「聶先生是美籍華人,這次回來是因為接了一個設計案,打算在台灣停留約六個星期,這房子是物主提供的。」

  「喔。」聽來聶爾熾是個挺了不起的人,這樣的他,該是個跟她不同世界的人!

  她一點都不敢想像,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如何能和平共處的生活在一起?

  一想起朱雪琳跟自己母親所訂下的協議,她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她應該強而有力的表達自己的拒絕,畢竟她是個人,不是個任人買賣的畜生,但她也無法忽略內心深處的渴望。

  她是個女人,渴望得到自己喜歡男人的注意,縱使只有一時半刻的時光,她也會感到滿足。

  只是這個小小的心願對彼此而言,是否是個奢求?她沒有答案。

  「葉小姐,你的臉色不太好看。」陸羽翔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可能昨天沒有睡好吧。」

  「其實聶先生打算等會兒要去你的店裡買衣服。」想到這個,陸羽翔忍不住笑道:「他可能會很意外在這裡看到你。」

  聞言,葉梓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為什麼要買那麼多的衣服?」她好奇的問:「他有妹妹還是……女朋友嗎?」

  聶爾熾沒有妹妹也沒有女朋友,至於為什麼買那麼多衣服?陸羽翔微微一笑,他的心底很清楚,不過他識趣的沒有多說什麼。

  「就是這裡!」站在一個房門緊閉的房間前,陸羽翔停下腳步。

  她看了他一眼,在他鼓勵的目光底下,輕敲了下門。

  「進來!」

  聽到裡頭的聲音,葉梓婧雖然遲疑,然而終究還是鼓起勇氣開了房門。看著他的背影,她靜靜的站著不發一語。

  「為什麼不說話?」聶爾熾以為進門的是陸羽翔,他淡淡的說道:「那女人又想搞什麼鬼?」

  聽到他不遜的口吻,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聲音讓他瞬間轉動椅子面對她,他的眼底有著驚訝,根本沒有料到會在這裡見到她。

  看著他黑眸中寫著的不解,她顯得有點不自在。

  「對不起,」她說,「我打擾你了嗎?」

  他不認為她會有打擾他的一天。

  他輕晃了下肩膀,狀似輕鬆的看著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姨請我來的。」她老實的回答。

  「阿姨?!」笑容有些消失,他的右腳一伸,撐住地面,專注的看著她,她穿著可愛的粉紅色洋裝搭配一雙少女鞋,很可愛——就如同她一開始給他的感覺」樣。

  「嗯!」葉梓婧垂下目光,老實的回答,「阿姨希望我能來這裡跟你吃一頓飯。」

  聶爾熾強迫自己不要皺眉,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一個輕微的動作都可能會嚇到她,令她在下一秒就跑得遠遠的。

  這些日子的相處讓他明白,她很容易受驚嚇,而他並不想要害她有任何不快的情緒產生。

  朱雪琳究竟在搞什麼兒?他將眼鏡拔下來,從高腳椅中起身,在經過她身旁的時候,順手拉著她離開。

  她怎麼也沒有料到他會這麼牽住她的手。

  不過,握到他手的感覺就如同他的外表一樣讓她震撼,就算只是一個簡單的碰觸,也使得她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這只是一場夢,太草率的話,一下子她就得回到現實了。

  「吃飯了。」朱雪琳似乎有點意外兩人突然出現而且手還牽著手,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心中明白自己果然走對了一步棋。

  聶爾熾或許很冷漠,也或許跟他的父親並不相同,然而他們父子倆一樣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竟然都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因為聶儒文傻,所以娶了她,也因為聶爾熾的愚昧,讓她有機可趁。

  不過,也合該是老天爺該要補償她了,朱雪琳的眼底閃著算計,她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就在她以為一切都沒有希望的時候,葉梓婧出現了,只要握住葉梓婧這張王牌,她不信聶爾熾不會乖乖就範。

  他才華洋溢,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但他畢竟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小毛頭,想跟她鬥,他還不夠火候。

  聶爾熾閃著怒氣的眼眸看著朱雪琳,他猜得出這個女人心中在打什麼算盤,若是她敢動到他的人,他會要她付出代價。

  餐桌上瀰漫著沉默,葉梓婧的頭都快要粘在桌上了。

  就算再天真,她也可以嗅出週遭不尋常的氣氛,她似乎是個誤闖禁地的小動物,下一秒不知道會冒出什麼危機?

  她怯生生的看著聶爾熾,正好與他的目光對上,她的心一驚,卻見他對她微微一笑。

  這個笑容莫名的安定了她的神經。葉梓婧也回他一笑,感到雙頰有些發熱。

  「梓婧的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朱雪琳的口氣顯得輕描淡寫,然而她的話很有效的捉住了聶爾熾的注意力,「而我幫助了他們。」

  他懷疑是什麼樣的事。看了葉梓婧一眼,見她的神情顯得黯然,他的眉頭微皺起來。

  「我們可以等吃完飯之後再來談這些問題。」聶爾熾不想讓葉梓婧面臨任何可能的難堪場面。他實在應該在朱雪琳插手之前,處理好葉梓婧的事,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朱雪琳會先他一步。

  「沒有必要啊!」朱雪琳故意露出不解的神情,存心的說:「反正不過就是我借了他們家一筆錢罷了。」

  葉梓婧聽到這個食慾盡失,她將筷子緩緩的放了下來。

  聶爾熾不悅的看著朱雪琳,「我們非要在這裡談這件事嗎?」

  「我想當著你們的面談最好,」朱雪琳點了根煙,一點也不在乎旁人是否介意,「你知道,我願意借梓婧錢是因為我覺得她是個好女孩,才出手幫她。」

  他很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他撇了撇嘴,不發一語。

  「我覺得梓婧是個好女孩,」她傲然的說道:「雖然出身配不上你,但若是你喜歡,我相信沒有人敢阻止,所以或許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兩人的發展性。」

  聶爾熾冷冷的看著她,他對這樣的情況感到厭惡,他從不想受任何人的擺佈,尤其是眼前這個討人厭的巫婆。

  「你不想嗎?」朱雪琳直截了當的問。

  葉梓婧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她看著他,等著他回答。

  他深吸了口氣,推開椅子站起身。

  葉梓婧有些愕然的看著他的舉動,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她的眼眶忍不住一紅。

  朱雪琳則對他的反應啞日無言,她還滿心以為這步棋絕對不會下錯。

  聶爾熾走了幾步,他在心中詛咒了幾句,然後停下腳步,微轉過身,對葉梓婧做了個手勢。

  她一楞。

  「還不過來!」他淡淡的拋下一句。

  她只能傻傻的站起身,依言跟在他的身後離開。

  看到這一幕,朱雪琳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果然沒有看錯!葉梓婧對聶爾熾而言果然是特別的,他就算再怎麼樣能力卓越,也不過是個稚嫩的小伙子,終究還是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與其聽朱雪琳講那些言不及義的噁心話,不如你自己來跟我說清楚來龍去脈。」

  陸羽翔將他們載往砂帽山一間可以看夜景且富有情調的小店之後,便識趣的離開,留給兩個年輕人獨處的時間。

  「她是你媽媽。」葉梓婧看到聶爾熾的目光裡寫著不以為然。「你不可以這麼直呼她的名字。」

  「她只是繼母。」他指正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將朱雪琳總是在他來服裝店之後尾隨而至的事告訴他。

  這女人到底想搞什麼鬼?聶爾熾露出深思的神情。

  葉梓婧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以為自己說了什麼惹他不快。

  看到她的眼神,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的舉動令她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放輕鬆點。」他忍不住低笑著,「我不想嚇到你,也不想看到你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她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他的話,但還是選擇沉默。不可否認,只要他看著自己,她的心跳便像失了控制似的,手腳都不知道要擺在哪裡,更不用說能好好的跟他交談了。

  「她說,她借了你錢,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問,「你為什麼沒有跟我說過?」

  「沒有機會,而且……」她沉默了,這種事怎麼跟他說?她並不認為這事很光彩。

  她清了清喉嚨,「總之,我媽媽在外頭欠了別人一些錢,我跟我爸每個月努力工作都未必還得起,這些年來我們過得很辛苦,可是朱阿姨昨天——」

  她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她說她可以幫我們還所有的債,而且——她可以幫我,讓我到米蘭去讀書,替我介紹老師。」

  朱雪琳不是個慈善家,聶爾熾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女人就像個吸血鬼,滿腦子只想著怎麼搾乾別人的錢,根本不用指望她會突然善心大發把錢拿出來幫助他人。

  「她的條件是什麼?」他」針見血的問。

  「跟你……」她結結巴巴的看著他。

  「跟我結婚生子?」他知道她不好意思開口,索性替她講了。

  葉梓婧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點點頭,然後垂下目光直視著自己的雙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

  「沒什麼配不配得上的問題。」他打斷她的話,她受傷的表情令他沒來由的心焦,「我只是厭惡被當成棋子安排。」

  她困惑的抬頭看著他。

  他跟朱雪琳之間的恩怨情仇不是單純的她可以輕易瞭解的。

  「其實,我知道我們之間差別太大——」

  「不要胡說八道了,」他的手指輕點了下她的額頭,打斷她自卑的言談,「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

  這樣自信的口吻令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他知道他要的是什麼,這代表著——她是他所想要的嗎?她想問他,但終究沒有問出口。

  「你想去米蘭讀書?!」他側著頭看她,「讀什麼?」

  「服裝設計!」講到這個,她的雙眸瞬間迸出了光亮,「這是我這輩子的夢想,原本我以為這都只能是個夢。」

  看到她精神奕奕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眸中的光亮深深的吸引著他,這眼神透露了熱情——一股為了所愛的執著而發出的熱情。

  「可是跟我結婚生子之後,你怎麼去呢?」

  他的話使她的心跳加速,他話中的意思會是她所想的嗎?

  他修長的手指碰觸她的下顎,她的黑眸著迷的看著他的,他的眼睛專往得令她量眩。

  她感覺他的唇覆上她,溫柔而甜美——這是個簡單的吻,卻令人心動,兩個年輕的生命因為這份愛情而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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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11-13 20:34: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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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這種帶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而言,應該比我更清楚錢可以打點一切。」朱雪琳難掩其得意神色,看著坐在她面前的繼子,果然是風水輪流轉,現在變成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主動跟她攀談了。

  聶爾熾銳利的目光直視著她,「沒錯。」他的語氣顯得冷淡,「這世界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是小事,我要你把借據給我,我會把葉家跟你借的錢連本帶利還給你。」

  「講得真簡單。」她輕蔑的哼了聲。

  他的眼睛微瞇起來,「你什麼意思?」

  「看來梓婧真的是個小甜心。」

  她語氣中的輕薄令他感到憤怒,但他牙一咬忍了下來,他很清楚跟朱雪琳談絕對不會順利,所以他要沉住氣,至少在她將借據交給他之前,他要冷靜。

  一開始,他知道葉家與朱雪琳有債務上的問題時,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畢竟要解決這種事不難,反正據葉梓婧的說法,她的家人對她並不好,所以他大可不管這檔事,讓那些傢伙自生自滅。可最後他才得知,借據上債務人的簽名竟然是葉梓婧,這逼得他就算不想處理都不成。

  看來朱雪琳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令他不好過,他很氣憤,然而為了葉梓婧,他只能忍耐。

  「反正欠錢還錢是天公地道。」聶爾熾冷靜的表示,「我還你錢,你給我借據,事情當然很簡單。」

  「我也希望能夠這麼簡單。」朱雪琳神情冷峻,她也受夠了他的鳥氣,現在可沒有必要還忍氣吞聲,「你要替她還錢可以。」她從皮包中抽出一張紙丟到他面前,「你看清楚上頭寫的,我知道你有錢,但我可不認為以你的能力你還得起。」

  瞪了她一眼,他伸手拿起那張紙,一看完,頓時火冒三丈。

  「你未免心狠了點。」他氣憤的說:「她若不跟我結婚生子,你要她還你十倍所借的錢,你瘋了嗎?」

  「瘋的是那丫頭的媽媽,」朱雪琳一點愧疚的神情也沒有,「她賭瘋了,欠了快一千五百萬的賭債,我不單替她還清,還多給她五百萬,她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我的條件,這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兩千萬?!」他一臉懷疑,「你哪來的錢?」

  「關於這個,不用你費心,反正我給了他們錢,葉梓婧扛下債,就是這樣,其實我也算仁慈了,至少我要她還的是十倍可不是百倍,我若真的那麼做才真的叫吃人不吐骨頭。」

  如果眼神能殺人,聶爾熾立刻把她給殺了。

  以往這個眼神會令朱雪琳感到危機四伏,但現在情勢大改,她高傲的回視著他,「反正母慈子孝這種戲碼我們也早就不想演了,趁這個機會把話給說清楚,然後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嗎?」

  他憤怒的看著她。

  「我知道你很有能耐,但除非你跟老爺子開口,不然不可能拿出兩億,而現在,你也很清楚老爺子會站在誰那一邊不是嗎?」她冷哼了一聲,「聶爾熾?!」

  「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他怒火騰騰的吼了一句。

  「你大可不要理會我,」她一點也不懼怕他的大膽挑釁,「你也可以不要管這件事,大不了就那個小甜心被抓去關而已,只要你捨得的話——我還真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大掌往桌上一拍,砰的一聲站了起來,火大的道:「葉梓婧對我而言壓根微不足道!」

  「最好是如此,」她也不留情的表示,「那我要怎麼對待她也是我的事,不是嗎?」

  「朱雪琳——」

  「看你生氣還真是新鮮,你從來都不會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寫在臉上的,」她得意的笑了,「若那個小女人直的那麼不值得一提,你現在也不會氣得跳腳了,若不重要,她的事我會處理,你完成工作之後也可以離開台灣,從此之後,跟她不會再有交集。」

  「我不會讓你那麼得意!」他近乎咬牙切齒的說。

  「我等著,」朱雪琳不怕死的回應,「我還以為你至少比你老爸有點能耐,現在看來,不過就是個被愛情這兩個字踩在腳底的笨蛋。」

  「不准你侮辱我的父親!」

  「我想怎麼說他就怎麼說他!」她不以為然的冷哼,「他早死也好,我也受夠他了。」

  聶爾熾詛咒了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若跟她再同處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打女人。

  當他回到房間,看到正坐在設計桌前畫著設計圖的葉梓婧,他忍不住一股衝動的,拿起鑰匙一把抓起她離開。

  他沒有說話,葉梓婧雖然驚訝卻也只是靜靜的跟著他走。反正只要跟著他,她天涯海角都願意去。




  重型機車飛快的在鮮少車輛往來的山路奔馳著,葉梓婧半恐懼半新鮮的坐在聶爾熾的身後緊抱著他。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但她可以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有事困擾著他,她想要與他分享他的一切喜怒哀樂,不過這也得他願意才可以。

  冬天來了,山頂強勁的風勢帶來了寒意,他停好車之後,一把將她從車上抱了下來。

  他關心的舉動讓她忍不住抬起頭對他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他在心中歎了口氣,不自覺的也對她揚起嘴角。

  他一手牽著她—走到前方,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到大桃園的街景。

  「冷嗎?」

  有一點。可她依然倔強的搖頭。

  「說謊。」他親吻了下她的額頭,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並順勢從後頭抱住她。

  她迷惑的看了他一眼,但還是乖乖的留在他的懷抱之中,依偎著他,感到他身體傳來的溫度。

  「我無法替你處理債務的問題。」聶爾熾的聲音輕輕的從她的頭頂傳了過來。

  她聞言,身體明顯一僵,最後她坦然的笑了出來,「我知道,那畢竟是一筆不小的金額。」

  「你為什麼要簽下那個借據?這無異是找死!」他的口氣有著明顯的不解。

  她的手覆在他環在她腰際的手臂上,他有一雙很修長優雅的手,這雙手可以創造令人歎為觀止的奇跡,他的設計圖享譽國際,而她相信,他日後的成就一定會比現在更上層樓。至於自己呢?

  她有一個機會可以去完成自己的心願    到米蘭去尋夢,她想讓夢想實現。

  「阿姨說,若我能替你生個孩子,她可以讓我去米蘭。」

  聶爾熾靜靜的聽她說。

  「我想去米蘭,我也想成為世界矚目的設計師。」她抬頭看著他,「就像你一樣。」

  或許有一天,她也可以跟他一樣站在世界的頂端。

  他聞言笑了出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他的手滑過她的臉頰,「我一定會幫你。」

  「我要靠我自己。」她倔強的搖著頭,「我不要因為別人的加持,我要靠我自己的能力在服裝設計領域闖出一片天。」

  一個看似柔弱但卻強韌的女人!他伸出手,替她撥開散落在兩頰的頭髮。

  「我呢?」他忍不住笑意的問道,「你若去尋夢,我又該在哪裡?」

  這個問題倒問倒了她!她手足無措的看著他,老實說,他意外的闖進了她的生活之中,本來她以為他們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但命運之神似乎有神的安排,讓他們的生命重迭在一起。

  「你只有十七歲——」他專汪的看著她,「當個母親太年輕了。」

  「我一點都不這麼認為,」她不服氣的看著他,「我可以一邊帶孩子一邊讀書。」

  這真是一點都不可靠的講法。

  「而且,你似乎煩惱得太早了。」葉梓婧推開了他的手,「你根本就不想跟我結婚生子。」

  他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讓她有這種錯覺,他想跟她在一起,只不過不是現在,她還是太年輕。

  「你有才華而且成功,」走開了幾步之後她轉過身看著他,「品味高尚,來自一個值得驕傲的家庭,跟我——沒有半點相似。」

  「所以呢?」

  她遲疑的說:「所以你拒絕我,我可以理解。」

  「我懷疑你到底可以理解什麼?」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她,要不是因為朱雪琳那個惡毒的女人,他現在就可以帶著葉梓婧去任何她所想去的地方。

  「其實我可以處理我自己的問題,」雖然她沒有任何的頭緒,但她真的不想為他帶來困擾,「欠朱阿姨的錢,我會想辦法還。」

  「兩億?」他對她搖了搖頭,「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連我都沒辦法還,你又哪來的能耐?」

  他說的是事實,她無法否認。轉過身,她抱住了他,「我不想讓你為難。」

  「你不會的。」他回抱住她,輕輕的搖晃著,「不管你做什麼,你都不會令我為難。」

  緊摟著她,聶爾熾的心裡很清楚,一旦選擇跟葉梓婧在一起,就代表他得要向朱雪琳妥協,縱使再怎麼不甘心,他不至於為了無謂的自尊而放棄生命中更重要的寶物。

  想到朱雪琳——他需要一點時間。他的眼神一冷,他一定會想到辦法,他會要她為今天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客廳裡美麗的聖誕樹令葉梓婧揚起甜蜜的笑容。

  聖誕節一向不是屬於她的節日,畢竟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葉家,根本不會有心思去過節,可今年不一樣,看著將衣袖捲到手肘、細心的替她妝點聖誕樹的聶爾熾,一切都因為他不同了。

  「小姐,希望你一切滿意。」他坐到她的身旁,與她一起抬頭看著聖誕樹。

  「再滿意不過。」她吻住他的唇。

  這一陣子的日子幸福得不像是真的,她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讓朱雪琳離開台灣,說真的,少了朱雪琳,她自在多了,她很滿意只有她與他的生活,雖然他們沒有結婚,卻過得如同夫妻般的輕鬆自在。

  她一點都不想隱藏自己對他的感情,輕靠進他的懷裡。他沒跟她說過愛,然而他的表現讓她知道,她的付出並非全然的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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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11-13 20:35: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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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的,聶爾熾將熟睡的葉梓婧挪開。她動了一下,他伸出手,輕柔的撫著她的背,然後盡量不發出聲響的起床,隨意套了件衣服,打著赤腳走了出去。

  「查到了嗎?」他壓低聲音,不想吵到她。

  陸羽翔一臉的沉重,點了點頭。

  「怎麼樣?」他期待的問。

  「夫人出面借給葉家的那兩千萬是跟一個台灣專放高利貨的老大借的錢。」

  「高利貸?!」聶爾熾感到荒謬,這朱雪琳還真是瘋了!

  「每個月夫人都要付高額的利息。」陸羽翔將自己查到的資料交給他,「老爺子不願意替夫人付這筆錢,他說等到聶先生你結婚之後,他才會出面處理這些事。」

  「所以說這女人現在也被錢壓得喘不過氣來嘍?」聶爾熾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當初他願意給朱雪琳一筆錢,條件是讓他跟葉梓婧獨處一陣子,她會一口答應了。

  陸羽翔點了點頭,「聶先生,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要她付出代價!」

  陸羽翔一點也不意外他的答案。他沉默的退了出去。

  聶爾熾的心中已經有了計劃,他將手中的牛皮紙袋丟到一旁,朱雪琳——他會讓這個女人從此消失在他跟葉梓婧的生活當中。

  「你在幹麼?」揉著眼睛,葉梓婧穿著睡衣的身影出現。

  「沒什麼。」看到她,他的五官頓時柔和了起來,「起來喝口水而已,你幹麼爬起來?」

  「我要跟你一起睡。」她對他伸出手。

  他立刻把她給抱起來,溫柔的帶她回到床上。

  在這個時刻,他已經作好決定,等解決朱雪琳的問題之後,他們會結婚,不為什麼,只是單純的想要跟她共度一輩子。




  朱雪琳一臉不快的等在客廳,快十分鐘了,聶爾熾這臭小子竟然讓她等。

  「這小子到底搞什麼鬼?」她詛咒著,對他感到十分火大。

  為了那給葉家的兩千萬,她走了一步險棋,去跟黑道人物打交道,借了高利貨才拿得出這筆錢,而再過幾天就要繳利息了,可是以她現在的經濟能力,她根本沒有多餘的金錢負擔。

  她今天來這裡,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有個結果,要不就是聶爾熾再給她一筆錢,讓她先解決利息,要不就是他點頭同意娶葉梓婧,這當然是她比較想要的結果,一旦他同意之後,她就可以去跟聶家老頭子「領賞」,從此以後就不用再受任何鳥氣了。

  背著書包,葉梓婧哼著歌從大門走了進來。

  今天,她順利的考完期末考,這也代表寒假開始了。

  她的腦海中想起聶爾熾之前說過的話,這個寒假,他會抽空帶她去義大利走走,一思及此,她的笑容顯得甜蜜,進家門的腳步又輕快了些許,一心只想快點看到他。

  忽地,她的腳步因為看到坐在客廳裡的朱雪琳而一頓。

  「你可回來了。」朱雪琳的口氣有著掩不住的諷刺,相較於葉梓婧一臉的光亮,她明顯的黯然失色許多。

  葉梓婧先是一楞,然後擠出了一個笑容,「阿姨!」

  朱雪琳冷冷的看著她,沒想到才一、兩個月不見,這丫頭越來越標緻,看來有愛情的滋潤就是不一樣,看到她年輕的臉龐,她感到一陣嫉妒。

  「你怎麼來了?」葉梓婧好奇的問。

  「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朱雪琳說得夾槍帶棍的,「這聶家的女主人真的換你做了嗎?別忘了,在正式結婚前你只是個外人,這句話輪不到你來問!」

  朱雪琳的話令葉梓婧有些手足無措,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朱雪琳,雖然她並不喜歡她,但以前朱雪琳對她都還算客氣,怎麼今天……

  「去把聶爾熾給我叫下來。」朱雪琳直接下令。

  「聶先生在忙,」陸羽翔替葉梓婧解圍。「他交代了,如果夫人有事,等明天再來。」

  「明天?」朱雪琳聲音拉高八度,「我才沒心情再等他!」

  若是沒有把錢拿進口袋,她怎麼也無法安穩,這次的情況不同,跟那種不良份子打交道,她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既然如此,我很抱歉,我幫不上忙。」陸羽翔聳了聳肩,用眼神暗示葉梓婧上樓。

  葉梓婧看了朱雪琳一眼,她也不想留在這裡。她用力的捏了下帶子,柔柔的對朱雪琳說道:「阿姨,我先上去了。」

  但朱雪琳可沒那麼容易放過她,她一把將她給拉住。

  葉梓婧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踉蹌了一下,意外而不解的輕喚,「阿姨?」

  「少拿這種無辜的眼神看我,我不是聶爾熾那小子,我一點都不會吃你這一套。」朱雪琳瞪著陸羽翔,「去叫他下來,不然我就要把這女人帶走。」

  他的眉頭微皺,「夫人,聶先生的個性是不接受威脅的。」

  「如果他在乎這女人,」她用力的推了葉梓婧一把,「他就得接受。」

  他深吸了口氣,同情的看了看葉梓婧,最後退了一步,轉身上樓去知會聶爾熾。

  「阿姨,你捏痛我了,」葉梓婧看著她,「放開我好嗎?」

  「閉嘴!」朱雪琳斥責道:「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不要惹我。」

  她皺著眉沉默了,瘦弱的她若要論力氣絕對比不上朱雪琳,她不會笨到跟她挑釁,只是眼前的情況不知為何讓她心慌了起來。

  她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有不踏實的感覺揮之不去。

  十幾分鐘過去,聶爾熾的身影沒有出現,就在朱雪琳氣得想要衝上樓去的時間,陸羽翔回來了。

  「他人呢?」她的怒火已經快要爆發。

  「聶先生還在忙。」他的口氣十足的公事化,「他請夫人明天再來。」

  她聞言臉色大變,「你沒告訴他若他再不下來,我就要把葉梓婧給帶走嗎?」

  陸羽翔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了葉梓婧一眼,「說了,」他頓了一下,「但聶先生說——悉聽尊便,他沒有意見。」

  簡短的幾個字令朱雪琳感到震驚,也讓葉梓婧的臉色一白。

  「你在開玩笑!」朱雪琳力持鎮定,「我知道,他以為我不敢這麼做是嗎?」

  他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她氣得牙癢癢,她最該做的一件事就是拉著葉梓婧掉頭就走,但是帶著這丫頭走又如何?

  就算她把這丫頭給賣了,她也不可能值兩千萬,她若無法解決債務可說是死路一條,她在心中詛咒著聶爾熾,為了錢,她很沒有尊嚴的留了下來。

  「我等他!」她很僵硬的拋下這幾個字。

  「夫人,若我是你,我不會這麼做。」

  「但你不是我!」未雪琳尖銳的說,她拉著葉梓婧打算上樓,若是聶爾熾不見她,那她去見他總成了吧!

  「夫人,請你自重。」

  「滾開!」她不是看不出陸羽翔對聶爾熾的死忠,在她嫁給聶儒文時,陸羽翔也是不贊成,但他並沒有多言,沒多久後,他便請求去服侍聶爾熾。她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無所謂,她也不用對他太客氣。

  陸羽翔沉著一張臉,閃身擋在她面前。

  「你怎麼還沒走?」一身黑的聶爾熾緩緩下樓,看到朱雪琳也沒什麼好臉色。

  「你可出現了!」她一臉刻薄。

  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事?」

  若沒有事,她也不想來這裡看他的臉色好嗎?朱雪琳咬著牙,深吸了一口氣,「我有事要跟你談。」

  現在對她最要緊的是拿到錢好渡過繳高利的難關。

  聶爾熾目光很冷,「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有事改天再說。」

  「我沒空跟你改天說!」她不假思索的拒絕,她將一旁的葉梓婧往前推了一把,「你該作決定了。」

  一得到自由,葉梓婧連忙走向聶爾熾。

  「而且都已經兩個多月了,也差不多了吧!」

  葉梓婧因為聽到朱雪琳的話,腳步有些遲疑。

  「要不要她就一句話!」朱雪琳下了最後通牒,「我不過拿你五百萬就把葉梓婧留給你兩個月,現在也該夠了。」

  五百萬?!

  兩個月?!

  葉梓婧的表情滿是不解。

  「你不知道嗎?」朱雪琳注意到她的困惑,得意揚揚的看著她,「你以為你這陣子為什麼會過得那麼寫意,那是因為聶爾熾花錢把你給買下來了。」

  聞言,葉梓婧的臉色更顯蒼白,她看向聶爾熾想尋求解答,然而他的注意力並不在她的身上。

  「她可以跟在你身旁兩個月,可見你真的很喜歡她,既然這樣,就快點作決定,我好去跟老爺子說。」

  聶爾熾依然不發一言。

  他有預料到這幾天朱雪琳可能會出現,只是沒料到她來得那麼快。

  今天早上,他與陸羽翔才想妥對付她的辦法,可他還來不及知會葉梓婧,朱雪琳就來了。

  他心中為這樣的突然感到厭惡,他的目光沒有看向葉梓婧,他可以想見她現在一定滿是困惑。

  但,等這件事過了之後,他會好好的跟她解釋清楚。只要解決了朱雪琳之後……

  「你想跟我爺爺說什麼?」他冷淡的問。

  「你跟梓婧的婚事。」朱雪琳回答得理所當然,「雖然梓婧的出身跟你一點都不相配,不過我想只要能替老爺子添個曾孫,完成他的心願,他不會在乎自己的孫媳婦是什麼樣的來歷。」

  「我爺爺不在乎並不代表我也不在乎。」他僵硬的回答,「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他簡短的一句話像是一顆炸彈轟得客廳一片寂靜。

  「什麼?!」朱雪琳難以置信的驚呼。

  葉梓婧的目光急切的梭巡著聶爾熾表情,他很冷淡……他跟今天送她出門上學的男人好像是兩個人——她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轉變?她不喜歡這樣的轉變……

  一定是有事情誤會了,她急切的將手搭到他的手臂上,而令她意外的,他撥開了她的手。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她幾乎站不穩。

  「她對我一點都不重要,我只不過是玩玩而已。」聶爾熾的話不留情的掃向朱雪琳和一臉蒼白的葉梓婧,「至於五百萬——找了個稚嫩的女人陪我兩個月雖然貴了點,但也還可以接受,不過,現在遊戲結束了,我沒空應付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朱雪琳尖叫,「你自己不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小鬼頭!」

  「隨便你怎麼講,我不理你!」他一點都沒有被她給激怒,「至於葉梓婧你怎麼處置她,我管不著。」

  朱雪琳被他的話給震得幾乎不能動彈,雖然她已知道苗頭不對,但還是嘴硬的說道:「你只是在演戲。」她極力的維持平靜,「你一定是在演戲,你怎麼可能會不要自己所愛的女人。」

  「所愛的女人?!」他嘲諷的看了朱雪琳一眼,「你指葉梓婧嗎?」

  她顫抖了一下,「難道不是嗎?」

  聶爾熾沉默。

  葉梓婧黑白分明的眼光看著他,一顆心懸著等他答案,她無法開口,對眼前的情況感到困惑而害怕。

  「不愛!」看著葉梓婧的眼睛,聶爾熾吐出了這兩個字,「愛情這個東西太不真實,我從來就不相信它。」

  「你說謊!」葉梓婧指控著,他明明跟她說過愛,現在他怎麼可以說他不相信它?

  「是不是說謊不重要,」他的視線不離她,瞳眸幽深得複雜,「重要的是,請你離開,我們結束了。」

  她因為他的話而踉蹌了下,她想說服自己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不然她怎麼會有勇氣去面對明天,明天——她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間都毀了。

  「你不可能是這麼絕情的人!」朱雪琳相信她絕對不會看錯人,聶爾熾從來就不是個會玩弄他人感情的花花公子。

  「但事實證明我就是。」他揮了揮手,他不再看葉梓婧,雖然她的表情已經深刻的停留在他的腦海中。

  他什麼都無法做,臉上只能維持著該有的冷漠,事情已經至此,沒有回頭的餘地,就算他再不願意、葉梓婧再受傷,他也得演完這一場戲。

  日後,他會補償她,只不過現在,她得要在這場戲中完成她的戲份。

  「葉梓婧現在人在這裡,」他的心一揮,「若你要把她帶走,現在就可以做了。」

  葉梓婧完全無法接受,前一刻,她還在天堂,為什麼會突然變成了煉獄?

  「這是不可能的——」朱雪琳喃喃自語。

  「我沒有時間跟你耗,」聶爾熾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後天就要回美國,隨便你想怎麼樣,就是不要再來打擾我。」

  「你騙人!」葉梓婧終於失控,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說要帶我去義大利,我們會結婚,我們會——」

  「我是騙你的。」他再一次將她的手給撥開,「我們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從一開始你自己都這麼說了,你不會笨到以為我真的會跟你交心吧?」

  笨?!她是真的以為他對她是真心的,難道到頭來,真的只證明了自己的愚蠢無知嗎?

  「我怎麼可能會跟你在一起,」她臉上的蒼白,他刻意忽略,「你自己很清楚這只是一場遊戲,不是嗎?」

  她的腳幾乎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她看著他的目光呆滯、神色蒼白,她試圖在他臉上找到熟悉的溫柔,但一無所獲。

  遊戲——她的愛情到最後竟然只是別人的一個遊戲?!

  她的心好痛,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心痛有多麼的難受!

  「你一定是在演戲。」朱雪琳的聲音襯著葉梓婧麻木的神情,這齣戲越來越讓人無法忍受。「其實你只是想要報復我,看我出醜,你知道我是跟高利貸借錢了,對不對?我不要求多,你只要先幫我處——」

  「你的事我更沒有興趣知道。」看著朱雪琳的目光,他一點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厭惡,「我再跟你說一次,從今而後,你還有——葉梓婧,包括她家的什麼錢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是兩千萬——」朱雪琳幾乎是尖叫出聲。

  這筆錢她根本還不起,原本以為事成之後,可以從聶老頭那裡得到更多,所以她根本不在乎,但是若是現在聶爾熾收手,她就完了。

  「不關我的事!」他冷冷的說。「你不會天真得以為我會幫你吧?」

  「你別逼我,」她惱羞成怒了起來,「你知道逼我到最後的話,我可以把她押給放高利貸的大哥!」她語出威脅,指著一點都沒有反抗能力的葉梓婧,「借據是她簽的,她欠我錢,我真的可以!雖然她不是處女了,但還那麼年輕,應該可以押個好價錢,你要考慮清楚,若真是這樣,以後她可能還會淪落風塵,這樣——你真的捨得嗎?」

  聶爾熾突地將手給握緊,強迫自己不能動手甩她一巴掌,「我還真怕你不這麼做呢!」

  葉梓婧的眼眶有淚,但她倔強的沒讓它流下來。她只是死命的瞪著他,今天他的言詞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刺痛著她,而這令她幾乎沒有招架的能力。

  「你以為我不敢?」

  他冷哼了一聲,「還是那句    跟我無關,你要怎麼處理葉梓婧,是你們兩個的事,你要她去當妓女或是當酒女都跟我無關。」

  朱雪琳的手不留情的伸向呆楞的葉梓婧。

  葉梓婧被拉得踉蹌了下。

  「你真的不在乎嗎?」朱雪琳像瘋了似的將葉梓婧推到聶爾熾的面前。

  「我不想回答你這麼無聊的問題,」聶爾熾沒有伸出手扶住差點跌倒的葉梓婧,反而退了一步,連衣角都沒讓她碰到,「不過我提醒你,她還未成年,你要做任何事前最好三思。」

  朱雪琳聞言眼睛一亮,「你果然還是在乎的吧?」

  「我不是在乎,我是怕你丟了聶家的臉。」他丟下這句話之後,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爾熾——」葉梓婧的聲音令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她透過淚眼看著他的背影,「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他背對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低聲說道:「我沒有興趣跟個沒有必要的人開玩笑,我們已經結束了,這兩個月來    很謝謝你的陪伴。」

  她終於知道世界末日來臨時天空是什麼樣子了。

  她沒有掙扎的讓朱雪琳拉著她離開。

  一直到離去,她都抱著希望聶爾熾可以來救她,但沒有,他沒有出現……

  她的耳際傳來朱雪琳的咒罵,透過朦朧的淚眼,她只是楞楞的看著灰色的天空出神。

  為什麼上天會對她那麼殘忍?在她以為得到這世上一切幸福的時候又狠狠的讓她給摔進了地獄?

  原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瞭解過聶爾熾這個男人。

  一場遊戲是嗎?

  付出了真心的結果,原來只是一場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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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3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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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死是嗎?」看到飯菜依然原封不動,朱雪琳火大的甩了葉梓婧一巴掌,「幾天不吃東西,你當自己是神仙啊!」

  葉梓婧感到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她沒有吭聲,心死了,肉體的折磨也算不上什麼了。

  對現在的她而言,若真的能夠一死就一了百了,每每一想到聶爾熾,她就覺得痛苦得幾乎要窒息。

  「你最好給我打起精神。」只要看到她,朱雪琳就一肚子的火,要不是因為她,她今天也不用這麼狼狽,「等一下去見黑老大。我已經把你賣給他,若是你敢不讓他滿意,你就給我等著瞧!」

  她的話緩緩的闖進了葉梓婧的腦海中。

  「賣?」她的眼神終於露出了驚慌,「阿姨,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要你去當小姐,」朱雪琳不耐煩的說,「哼,你賣的錢還不夠我還呢!你那對爸媽也夠狠的,竟然連夜搬得不知去處,連你死活也不管!你啊,」她用力的戳了戳她的太陽穴,「做人也夠失敗的了。」

  葉梓婧的心因為她的話又狠狠的刺痛了下!

  門口被人從外頭用力的打開來,一個叼著煙、穿著花襯衫的男人不客氣的喊道:「黑老大來了!」

  「我馬上把人帶過去。」朱雪琳擠出了笑臉,若是沒先還出這筆利息,她連台灣都飛不出去,她沒想到放高利貸的人那麼有能耐,可以限制她出境,若她想冒險一試,被逮到的話少一手一腳都有可能,所以她現在只好將葉梓婧押給別人,先拿筆錢再說。

  「我不要!」葉梓婧尖叫的躲著朱雪琳的手,「阿姨,我可以還你錢,只要你不要把我賣了。」

  「你以為你上個正常班可以還多少?!」朱雪琳反手用力的甩了她一巴掌,「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遇上你這個掃把星!你以為自己還是什麼黃花大閨女嗎?都被聶爾熾玩過了,現在不過是換去陪別的男人罷了!對你來說,有什麼兩樣?少在這裡給我裝什麼清高!」

  朱雪琳的話惡狠狠的刺進葉梓婧的心裡,至今她依然不敢相信聶爾熾會這麼對待她!

  他是那麼溫柔又那麼好的人,他不可能會玩弄她的感情。

  「爾熾會回來的——我知道他會,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你是瘋了嗎?不用再作白日夢,以為那姓聶的會回頭,」朱雪琳嘲弄道,用力的扭著她的手腕,拖向門口,「他早就已經回美國去了!」

  她忍不住詛咒連連,要不是因為這個丫頭,她也不想再待在這個鬼地方。

  「他不可能會丟下我——」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清醒!」她憤怒的吼,「姓聶的那小子只是玩玩你而已!」

  「我不相信,你放開我!我不要去陪別的男人!」葉梓婧想要掙脫她的掌控。

  「你這丫頭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朱雪琳原本的貴婦形象盡失,她狠狠的踢了她一腳,葉梓婧痛呼了一聲,整個人疼得跪趴在地上。

  朱雪琳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硬是拖著她往另一個房間走去。

  那家酒店的老闆可正等著葉梓婧要鑒價,現在只求這女孩能賣個好價錢,讓她先還債,至於之後這葉梓婧要做酒女還是妓女,就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聶爾熾既然不在乎,她朱雪琳更不會把葉梓婧看在眼裡。




  聶爾熾的手叉在身後,視而不見的望著窗外景色。

  腦海中儘是萬念俱灰的葉梓婧被拖著離開那一幕,他心中滿是揮之不去的挫折感。

  他離開窗邊,坐立難安的在房子走來走去。

  門口響起車聲,陸羽翔下了車,急步的走了進來。

  「怎麼樣?」除了眼底所閃現的焦慮,聶爾熾的表現看來一如往常,「他們去了哪裡?」

  「不出聶先生所料,夫人因為還不出地下錢莊的錢,果然把腦筋動到葉小姐的身上,」陸羽翔很清楚主子的心焦,所以亙截了當的報告,「夫人真的利用葉小姐交易。」

  「該死的女人!」聶爾熾氣得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結果當然他有預想過,但一想到葉梓婧現在滿心的恐懼,他便覺得怎麼樣都無法再忍受,雙腳下意識的往大門口的方向移動。

  陸羽翔伸出手捉住有些失神的他,「聶先生,冷靜點!你很清楚,我們別無選擇,而且我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打亂了計劃,若你和葉小姐真的想要擺脫夫人,就再忍忍吧!」

  這個道理他當然懂,可是……

  他掙開陸羽翔的手,手煩躁的用力爬了爬頭髮,他現在實在懷疑自己設下的這樁計謀是否是正確的。

  若是一個不好,傷到葉梓婧,他會後悔一輩子。

  「聶先生,放心吧!」陸羽翔拍了拍這個焦慮的年輕人,「別忘了,我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有警察在一旁跟監,只要夫人一有動作,我們就抓人,葉小姐也可以回到你身邊,夫人得到她應有的懲罰,而你跟葉小姐可以結婚,過你們小倆口的日子。」

  「是啊!我答應要帶她去義大利的。」

  他一直將她的夢想給記在心頭,就算結婚,他還是會鼓勵她去完成夢想。

  「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她。」他再次慎重的交代陸羽翔。

  「我會再吩咐警方,要他們千萬要注意。」

  聶爾熾點點頭,又回到窗邊的老位置,看著外頭。

  這是一場戲,一場他與警方合作的戲碼,他走了這步險棋,目的就是要朱雪琳這個女人從此離開他和葉梓婧的生活。

  他當然不可能不要她,想起葉梓婧,他的嘴角微揚,她是他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如果不是因為不得已,他不會捨得冒著傷害她的危險,利用她來擺了朱雪琳一道。

  他會讓朱雪琳因為欺騙他的父親讓他最後抑鬱而終和傷害葉梓婧坐牢到老死……他的眼神一冷。

  快了!他在心中喃喃自語,就快了!梓婧——再忍一會兒就好了!

  客廳的電話響起,聶爾熾心急的搶在陸羽翔前頭一馬當先的接了起來。

  如他所願,朱雪琳因為意圖非法販賣未成年少女而被捕。

  他因為這個消息而幾乎要歡呼出聲,但接下來電話彼端傳來的話語卻令他的笑容隱去,警方說,被朱雪琳帶去的那名少女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被送進了醫院裡。

  他將話筒一甩,二話不出的趕往醫院、心中翻湧的全是懊悔,若因為自己想擺脫朱雪琳的念頭而害得葉梓婧有什麼三長兩短,往後的人生,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自處了。




  醫院裡儀器機械的運轉聲吵醒了葉梓婧。

  她眨了眨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醒了?」幾乎在她身體一動的時候,就驚動了守在一旁的聶爾熾。

  她的眼睛疲累的緊閉了下,點了點頭,「這裡是哪裡?」她有些虛弱的問,她覺得好痛,全身的骨頭好像不是她的似的。

  「醫院。」他細心的幫她將被子拉好。

  「醫院?!」她重複了一次,有些困惑自己為什麼會來醫院?

  這一陣子的記憶如同倒帶般飛快的在她的腦海中轉動。

  聶爾熾——她猛然一個轉頭看著他,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看到她的眼神,聶爾熾的心一突,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要跟你解釋所有的事情。」

  「我不要聽!」她突然坐起來,不意身子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無法忍受的倒吸了口氣又躺回床上。

  「你別激動,」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他一跳,看她痛得皺緊了眉頭,他的手愛憐的撫著她汗濕的額頭,「你受了點傷,身體需要一點時間調養復元,而且——你懷孕了。」

  她的眼底閃過一抹錯愕。

  她有了孩子——若在以前,她或許會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欣喜若狂,但現在——看著聶爾熾一臉的溫柔,她只是覺得在她肚子裡成長的小生命是個很大的諷刺。

  「我不要他。」她冷酷的說。

  「你是什麼意思?」

  「我要把他拿掉。」她不帶一絲感情的重複了一次。

  「梓婧——」

  「我們之間完了,」她的腦海中轉動著這一陣子的恐懼與失望,對他的憤怒如海水般襲來,她用力的捶著床,「我已經夠笨了,我一點都不需要另一個生命來證明我過去的愚昧無知。」

  「關於朱雪琳的事情我可以解釋,」聶爾熾拉住了她的手,制止她的動作也預防她會傷到自己,「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我演了場戲,目的是要讓朱雪琳坐牢,這些年來,我受夠了她,她傷害了我父親,最後又拿你來威脅我,若我們要擺脫她,只有這個辦法。現在她在牢裡了,而你欠她的錢我也解決,我們毋需因為她的脅迫而趕著結婚……」

  「這才是你的目的嗎?」她覺得疲累,一雙朦朧淚眼看著他,「你不要我沒關係,你不想結婚也沒關係,但你不必要用這種方法,你只要告訴我,我就會走!你為什麼要把我交給她?你知道嗎?她帶我去的那個地方很可怕,好暗,而且——好多男人都亂摸我。」

  一想到這件事葉梓婧就覺得噁心。

  他一把摟住了她,然而她卻掙扎著想要擺脫他。「對不起。這是因為朱雪琳——」

  「不要再跟我提到她,如果你的所做所為只是希望報復你的繼母,讓她難堪,那我真的大失望也太心寒了,聶爾熾,你怎麼能夠那麼的自私!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你怎麼可以?」

  她強烈的質疑令他心驚,他從沒有看過她發那麼大的脾氣。

  「我自以為找到了可以讓你我擺脫朱雪琳的方法,」他輕觸著她的臉頰,就算她閃躲,他還是堅持,「我知道這幾天你不好過,你很害怕,我有派人在你的身旁看著你,如果情況不對會立刻把你帶走。」他輕吻著她的臉頰,「對我而言,你重於一切。」

  他講得很真誠,可她已經失去相信他的勇氣。

  「等你身體狀況好一點之後,我們就回美國結婚。」聶爾熾不顧她掙扎的摟抱著她。

  「你答應過讓我去米蘭讀書。」她身子僵硬的任他擁著,面容平靜得可怕。

  「等孩子大一點之後,」他沒有料到孩子會來得那麼快,不過這是上天的安排,他會滿心歡喜的迎接孩子的到來。

  「我不想要孩子。」她冷冷的說,「我要去讀書。」

  「梓婧?!不要胡說八道!」

  「我再正經不過,」她躺了下來,用被子緊緊的將自己蓋住,眼淚幾乎在此同時滑落,「你不要勉強我!現在我看透了,什麼都是假的,哪有什麼真正的感情,你不值得我愛,至於這個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該存在。」

  「你累了。」他強迫自己不要逼她太緊,「等你休息夠了之後,你就會知道我是不得已的。」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不得已!你走!」葉梓婧不想再跟他說太多,「我不想再看到你!」

  聶爾熾柔情的看著她,「你休息一下,等一會我再來。」

  「你不要再來了,」她哽咽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如果我再看到你,我立刻去把孩子拿掉。」

  「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要孩子我可以給你,」她深吸一口氣,把話說完,「給你之後,你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梓婧,你別這麼孩子氣。」

  「孩子氣嗎?」她驀然用力的將被子翻開,臉上滿是淚痕的嚷道:「如果這是你的以為,那我就是!你給我滾,我會把孩子生下來給你,然後我們就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梓婧——」

  「我不要孩子,就像你講的,我還年輕,我沒有必要被婚姻和孩子綁在一起,我還有我的夢想,」她衝動的對他嘶吼,「你想要孩子嘛!我給你!我不要了!而我也不要你!」

  「你只是在生氣。」

  「我是在生氣,」她承認,「在孩子生下來之前,請你離我遠遠的,我不想看到你,不然我真的會把孩子拿掉。」

  「你不是說真的。」聶爾熾滿心的無奈,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再認真不過,」她瞪著他,「如果你不走,我現在就把孩子拿掉。」她伸出手就要按下床頭的紅色按鈕叫護士來。

  「為什麼不願聽我的解釋?」他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聲的問。

  她將臉別到一旁,不願再讓他看到她軟弱的淚水。

  「我可以給你時間冷靜,」他輕轉過她的下巴,專注的看著她,「但不是永遠,你現在身體狀況不能太激動,所以我會依你的話離開,不過只是現在,我們再找個時間談。」

  她咬著唇,不發一語。

  聶爾熾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輕聲的離開。

  門關上的聲音使葉梓婧再也無法掩抑悲傷的掩面哭了出來。一道門就此隔開了兩個人——在作下這個決定之後,她傷了他,同時也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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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36: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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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後悔了,但是人可以有再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葉梓婧捶了捶自己有些發疼的後背,這一陣子她背疼得厲害,可她知道真正疼的其實是心——她想他,想得心都疼了。

  聶爾熾如她所要求的離開了。他怕她真的會傷了自己,於是先回美國,跟房子的主人商量過後,將在台灣的住處留給她,等她想通後他們再談。

  她受到很好的照顧,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單,隨著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現在她越來越想念他的陪伴。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她沮喪的歎口氣,現在的她連打電話給他的勇氣都沒有。

  「葉小姐,你實在該多吃點東西。」陸羽翔看著她的表情有著掩不住的擔憂。

  陸羽翔留下來照顧葉梓婧,他很樂意接手這個工作,畢竟他也想看到聶家的新一代出生。

  然而幾個月過去,就只見葉梓婧的肚子像吹了氣的氣球似的脹大,身子骨卻顯得清瘦許多。她蒼白的臉色實在令人懷疑這個年輕女孩可否順利的度過生產過程。

  「好。」葉梓婧乖乖的吃著桌上陸羽翔準備的湯品,喝沒有幾口之後,她放下湯匙抬頭看著他,「聶先生……」

  陸羽翔專注的回望著她,等著她開口。

  可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最後歎了口氣,目光垂下。

  「其實聶先生每天都會打電話來關心你的情況,」陸羽翔實在不想看著這兩個有情人彼此折磨,「一直以來,聶先生都很關心你,我相信葉小姐也不是全然無所知。」

  她當然不是,只是——她想起之前他將她推向朱雪琳那一幕,臉色忽地明顯的一黯。

  「葉小姐還在在意夫人的事嗎?」發現她不豫的神色,他試探的問,「那件事——我想聶先生會這麼做,只是想要讓夫人徹底的消失在你們的生活裡,」他」向不多話,但今天,他一古腦的全說了,「把你當成一顆讓夫人入獄的棋子,他比任何人都來得痛心。」

  聽到他的話,葉梓婧沉默了。

  肚子裡的孩子動得很厲害,到現在為止,她都還沒有告訴別人她懷的是對雙胞胎,她想要當面告訴聶爾熾,可他不在她的身邊,也不再來打擾她——如同她對他要求的,她不知道她的心會因此而感到極度的不安與空虛。

  她希望生產的時候,他可以回來陪伴    但他會嗎?

  她陷入自己愁苦的思緒中,突然話筒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意外的看著陸羽翔。

  他對她笑了笑,「若真的想的話,就自己打電話給他吧!聶先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雖然愛你,不過還是要面子,你能先打這通電話,不用對他多說什麼,因為他愛你,他就會飛也似的趕回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陸羽翔可以說得這麼的斬釘截鐵,手裡握著話筒,她的心裡卻很遲疑。

  前一陣子是她太不理智了,他若生氣,她可以理解,她是不是直的該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陸羽翔識趣的離開,留給她空間獨自去思索。

  猶豫再猶豫,肚子裡的小傢伙們賣力的練拳腳,她拍了拍肚子,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深吸了一口氣,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她得打這通電話。

  她按下電話號碼,心跳不自覺的加速,然而當電話接通後,彼端傳來的聲音令她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

  「Hello?!」一個溫柔而且絕對女性化的聲音傳來,「Hello?!」

  「對……對……」葉梓婧忍不住結巴了起來,「我……」

  「你找Jaff嗎?」對方立刻問道。

  Jaff?她楞了楞,「我找爾熾,他的英文名字是Jaff嗎?」

  「爾熾?」話筒那頭的女人輕聲的笑了出來,「是啊!我幾乎忘了他的中文名字。請問你哪裡找他?」

  「我是——」葉梓婧思索著自己的身份,最後說道:「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她的聲音有點狐疑,「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等他洗好澡我再轉告他。」

  「我等一下再打好了。」

  「沒必要啊!請他回電就好,」她阻止了葉梓婧打算掛電話的動作,「我是他的未婚妻Angle,你可以跟我說你是誰啊!」

  「未婚妻?!」葉梓婧感到青天霹靂。

  「對啊!」她爽朗的說,「有什麼問題嗎?」

  她能有什麼樣的問題!葉梓婧默默的將電話給掛上了。

  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的身邊竟有了另一個她……忽地,她感到一陣暈眩,她閉上了眼睛,雖然不值得,但她的眼淚還是從眼角滑落。

  事情到頭來,是否還是證明了自己的愚蠢呢?




  「對不起,聶先生。」陸羽翔一臉內疚的看著沉默的聶爾熾。

  聶爾熾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坐在沙發上,一張臉平靜得沒有顯現任何的情緒,當陸羽翔告訴他葉梓婧失蹤時,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從美國趕來台灣,可幾天過去,他依然沒有她的消息。

  「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Angle手裡拿著一杯雪莉酒,不以為然的看著聶爾熾說道:「幹麼一副天塌下來似的表情?」

  聶爾熾瞄了她一眼,沒有任何回應。對於這個從他有印象起就很喜歡跟在他身旁的小女生,他沒有多大的好感,但也稱不上厭惡。

  他們兩家門戶相當,兩邊的老人家都希望他們能夠成為一對,然而沒有感覺就是沒有感覺,他不會強迫自己去接受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然後相處一輩子。

  「好無聊,」Angle拉著聶爾熾的手,撒嬌的說:「親愛的,你陪我出去逛逛。」

  他面無表情的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羽翔可以陪你去。」

  「我要你陪。」她皺起眉頭,對他總是將她推給別人的表現感到極度不悅。

  「我沒空陪你做這些無意義的事。」

  聽到他的話,她很不服氣,「那你在這裡像個白癡似的等那個隨便的女人就有意義了嗎?」

  他的眼底閃過盛怒,「什麼隨便的女人?」

  「本來就是啊!」Angle看到他表情丕變,心中有些不安,但還是倔強的開口,

  「那個姓葉的女人難道不隨便嗎?聽說她才滿十八歲就跟你上了床、大了肚子,你真的肯定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嗎?」

  聶爾熾迅速的伸出手,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驚呼一聲,手腕痛到像要被他扭斷了。「你做什麼?」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好痛!」

  「把你的話給我收回去,」他雙眼危險的瞇了起來,「若梓婧回來,你再敢在她面前講這種話,你就給我滾回美國去!」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了別的女人對她動粗。

  「我是你的未婚妻——」

  「那是你的自以為是,」他用力的把她給推開,他已經夠煩了,實在不想跟她再爭執一些無謂的事,「你很清楚,我根本就沒有打算跟你發展任何關係。」

  「可是我爸爸說——」

  「任何人都不能代表我的立場發言。」聶爾熾打斷她的話,「這一輩子,我只愛一個女人。」

  他的話使Angle傻眼,他竟然會說——愛?!

  從她有印象以來,她的目光總是追隨著他,她渴望聽到這個才華洋溢的人說愛,如今他說了,但他愛的對象不是她    這是多麼諷刺的一個情況。

  有人按電鈴,陸羽翔沉默的離開去開門。隨即,他有些慌張的走進來。

  聶爾熾注意到他的神情不自在,「怎麼了?」

  「門口——」他深吸口氣,才繼續說道:「有個女人帶了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孩,她說——是葉小姐請她把孩子抱來的。」

  聶爾熾聞言表情一變,立刻大步走了出去。

  門口是個頭髮花白的五十幾歲婦人,她有些不安的站在門口。

  「她人呢?」他捏著婦人的肩膀問道。

  老婦人被他的舉動嚇傻了眼。

  「聶先生,你冷靜一點!」跟出來的陸羽翔連忙阻止他。

  這要他怎麼冷靜?!聶爾熾著急的問:「梓婧人呢?」

  「是有位葉小姐……」老婦人結結巴巴的指了指一旁的嬰兒推車,「請我把……把這個孩子……送來給一位……」她發抖的手從外套裡拿出一封信,「聶爾熾先生。」

  孩子?!

  他楞了好一會兒,感到喉頭好似有什麼東西梗住,他轉過頭,緩緩的伸出手將推車上的毛毯撥開。

  一個紅通通的小嬰兒——好小!他似乎一個用力就會把他給捏碎。

  「聶先生,這裡風大,我們先進去吧!」陸羽翔提醒著。

  聶爾熾如夢初醒,他小心翼翼的將小嬰兒身上的毛毯蓋好,然後像是護著什麼珍寶般,將嬰兒推車給推進門。

  他專注的打量這小小孩兒,他睡得很安詳,移動推車這舉動一點也沒影響到他,聶爾熾越看他越著迷,不由得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你就是聶爾熾先生吧?」老婦人問。

  他側著頭看向她,點了點頭。

  「這是葉小姐要我交給你的。」她將信交給他。

  他迫不及待的接過,將信封撕開——

  你要孩子,我將孩子給你。

  從今而後,我們不再有任何交集。

  我要去尋我的夢,你也去追求你的幸福。

  彼此不要再打擾彼此。

  記得好好善待孩子。

  這是什麼意思?聶爾熾的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好半晌後,才將信上字句傳到腦海裡。

  他氣憤的一撕,將字條扯破。

  他粗暴的舉動令眾人呆楞了一下,怎麼回事?信上說了什麼?

  她怎麼可以這樣,如此專斷的就判了他們這段感情死刑!

  更甚至,她竟狠心的遺棄了自己才出生的孩子。他用力握緊雙拳,他為她的擔心與關愛呢?她一點都不再留戀了嗎?

  「聶先生,現在葉小姐才生產,」擅長察言觀色的陸羽翔建議道:「我們可以到醫院去查查,應該可以找到她的下落。」

  「不用找了。」聶爾熾忍住心頭的激動,跪在嬰兒推車旁,「若她更要尋夢,就由著她去吧!」

  之前他曾給過她一筆錢,他想只要她別太揮霍,應該夠用來照顧她自己。

  而他與孩子……他的手輕觸著嬰兒紅嫩的臉龐,會如她所願,不再去打擾她。

  看著孩子,他的眼眶一紅,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缺了一個口,這一輩子不會再有痊癒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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