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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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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子紋 ]【典妻 上、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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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4 01:53: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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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在嚴府裡,只要陸芷兒夠安分,實在也不會有什麼太慌亂的場面出現才是,可今天倒違反了常理。

  她沒闖禍,但嚴府卻熱鬧滾滾。

  一個高大的男子竟然意外落水,雖然跟陸芷兒沒什麼關係,不過卻跟她的小老公──小石頭有關,因為男子原本是在湖邊靜靜的看著湖裡優遊的肥魚,但卻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而掉進了湖裡。

  一時之間,湖邊圍著許多下人,就是沒有一個人有膽子下水去救將要溺斃的男子。

  陸芷兒來了,見情況緊急也顧不得其他,縱身一躍就入湖,在眾人驚呼聲之中將男子給救了起來。

  「快點,人工呼吸!」將他給拖上岸,她喘著氣急呼。

  人工呼吸?!眾人面面相覷,壓根沒聽過這個新鮮詞兒。

  「喂──」陸芷兒看了看四周,不會吧,難不成要她親自來?低頭看著已經昏迷的男子,心一橫,她將氣吸得飽飽的,俯下了身。

  在她的唇在碰到男子的之前,她突然驚呼了一聲,被拖了開來。

  「你在幹麼?」嚴拓天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

  一看到他,她忙不迭的拉著他,「你回來得正好,快點替他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他不解的重複了一次。

  「對啊!」陸芷兒將他給拉低身子,要他照著她說的做。

  這著實詭異,嚴拓天不從,要他一個大男人親個大男人,說什麼也不成!

  「你不做就我做嘍!」陸芷兒口氣明顯不悅。

  「不准!」他的臉色一沉,不情願的照著做,不一會兒,昏迷的男子咳了幾聲,將肚裡的水吐了出來,幽幽轉醒。

  「醒了、醒了!」週遭的人興奮不已。

  沒想到還真的管用!嚴拓天有些驚訝的心想。

  「我就說吧!」芷兒看到他驚奇的神情,不由得意揚揚的一笑。

  他將男子扶了起來,「你還可以嗎?」

  他點了點頭,覺得頭昏腦脹,但好歹死不了了。「謝謝你了。」

  「別謝我,」嚴拓天下巴努了努,「謝她吧,是她救了你。」

  男子的目光飄向陸芷兒,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但他沒有多說什麼,「謝謝你了,姑娘。」

  「舉手之勞罷了。」陸芷兒一把將小石頭給抓了過來,還不忘敲了他頭一下,「還不跟人家道歉!」

  小石頭低垂著頭,不敢看嚴拓天,只是看著虛弱的男子說道:「對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算了。」他好脾氣的說道:「反正我沒什麼事,只不過……我想先去換件衣裳,可以嗎?」

  「當然。」嚴拓天連忙叫家丁帶路。

  「他是誰啊?」他一走遠,陸芷兒便好奇的問。

  「宋碩磊,跟我同穿一條褲長大的好兄弟。」嚴拓天表示,他低頭看著她,

  「快回房去把衣服給換了,小心染了風寒。」

  「我才沒那麼虛弱……」她話還末說完,便大大的打了個噴嚏。

  他瞪了她一眼,「你看吧!」

  他忙著護著她回房,督促她將衣裳換下。

    ※     ※     ※

  掌燈時分,大廳內的宋碩磊正等待著好友,精神奕奕的模樣,與方才落水被救時的狼狽差距甚遠。

  「你不是跑到雪山修道嗎,現在又是什麼風把你吹來?」

  宋碩磊聽到聲音猛一轉身,看到嚴拓天,不由露出一個笑臉,「那麼久沒看到你,所以來看看啊!」

  「來看是無妨,但也來得太驚天動地了一點。」嚴拓天的口氣有著恥笑,提醒他方纔那落水的一幕。

  他好脾氣的歎了口氣,原本他就算到今日自己會有水劫,所以來嚴府的路上都十分的小心,可沒想到……一個人在湖邊看魚,卻意外落水。

  果然是上天注定,怎麼也躲不過。

  嚴拓天看著好友穩健依舊,不由得微微一笑。

  自他有記憶以來,就認識了宋碩磊,他原是京城第一商賈宋家的唯一繼承人,宋家與嚴家是世交。到了這一代,宋碩磊卻反而對從商一點興趣都沒有,只喜歡研究玄學,打小便跟了個高人學習夜觀天象,居無定所。

  嚴拓天坐了下來,也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其實,我也正好有點事想要找你。」

  「是關於救我的那位姑娘嗎?」宋碩磊問。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看來這幾年,你還真學到了點東西。」

  宋碩磊嘴角帶笑,謝過了他的恭維。

  提起陸芷兒,嚴拓天當真是又愛又氣,他無奈的表示,「芷兒是個爽朗的姑娘,只是……她總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語,說什麼二十一世紀,說什麼她來自未來,這令我相當不解。」

  他目光微斂,「可否請她出來一見?」

  他點頭,指示一旁的胡相安去將陸芷兒找來。

  不一會,宋碩磊便瞧見越走越近的陸芷兒,他打量著她。

  同樣的,她也狐疑的迎視他的目光。

  「芷兒!」嚴拓天攔過她,替彼此正式介紹,「我的好友,宋碩磊。這是陸芷兒。」

  「陸姑娘。」宋碩磊對她微點了下頭。

  「宋公子。」這個男子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望著他,陸芷兒滿是不解。該剛不會是她救了他,所以他打算以身相許吧?

  其實他跟嚴拓天挺像的,身材差不多,只不過嚴拓天比較壯碩,而宋碩磊比較削瘦,不過他卻也給人一股斯文的感覺,至於嚴拓天──只有霸道兩個字形容。

  「終於還是等到你了!」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嚴拓天和陸芷兒交換了不解的一瞥。

  「你是什麼意思?」嚴拓天好奇的問。

  宋碩磊一笑,對他提醒道:「還記得多年前,我師父與我一同前來嚴府叨擾之際跟你所說的話嗎?」

  他仔細的想著,「你是指──」

  「你將會有段奇遇,在天順八年遇上你命定的女子。」

  命定的女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陸芷兒問:「是我嗎?」

  宋碩磊點了點頭,「你們有三世情緣。」

  三世情緣?!陸芷兒瞄了下嚴拓天,不要了吧,這麼霸道的男人,一世她都已經很可憐了,還三世?

  「你這是什麼眼神?」嚴拓天看到她的表情轉變,不由臉一沉,「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沒有啊!」她有些言不由衷的說。

  一看就知道她說的是違心之論,嚴拓天一把將她給抓過來,緊抱在懷裡。

  宋碩磊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的舉動,然後搖頭失笑。看來好友是栽在她的手中了。

  「但你應該沒忘,當時我師父還說了些什麼吧?」他接下來的話令嚴拓天的身軀一僵。

  他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指的是──」

  「天順九年,你有一劫。」

  聽到宋碩磊這麼一說,換陸芷兒沉下了臉,「什麼劫?你給我說清楚。」

  他搖著頭,「上一世,你為他而死;這一世,他注定為你而亡。」

  「拜託,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她口中冒出一連串的粗話,可驀然,她閉上了嘴。這話似乎似曾相識,她猛一抬頭,打量著宋碩磊。

  她的目光使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她瞇起了眼,「你是那個奇怪的大哥哥。」她想起了小時候在廟前跳格子的那段奇遇。

  宋碩磊搖著頭,「我不懂──」

  「你不用懂。」她打斷了他的話,「我只要你教我怎麼讓拓天不要死。」

  「人終究會一死──」

  「可是我不要是他!」緊握著嚴拓天的手,陸芷兒火大的瞪著宋碩磊,覺得他嘴角的笑意實在很礙眼。

  「很多事是汪定的。」

  「注你媽的大頭鬼啦!」

  聽到她的話,宋碩磊傻眼,不過嚴拓天像是很習慣似的,只是不認同的對她搖搖頭。

  「如果你不想失去他,就看好他,以免讓他死於非命。」宋碩磊看到她擔憂的神情,不由心軟的說道。

  「死於非命?!」她皺了雛鼻子,「聽來挺令人不舒服的字眼。」她瞄了瞄嚴拓天,「你最好不要當英雄,什麼因我而亡?如果我要死,就讓我死了算了,反正要不是你,我也不想留在這個遠古時代。」

  嚴拓天激動的摟住了她,「不會的!我們會在一起直到老死,別忘了,我們還下一世。」

  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她不由笑了出來,「好啊!下一世,不過下一世要輪到你當給我喔!還有,你要變成一個小男人,把我當女王一樣侍奉知道嗎?」

  嚴拓天和宋碩磊交換了無奈的一瞥,這女人當真是寵不得,姿態才一軟,她便貪心了起來。

  「來世再說吧。」嚴拓天敷衍的說。

  「什麼──」

  「用膳吧!」沒有理會漲紅著一張臉的陸芷兒,他逕自招呼著好友往膳房而去。

  陸芷兒心不甘情不願的嘟著嘴,跟在他身旁。

  「你很奇怪,就當說句好聽話都不成嗎?」她嘟嘟嚷嚷著,但兩個男人都當沒聽見她的話似的,逕自談著今晚的好月色。

  ※     ※     ※

  今夜悶熱得讓陸芷兒睡不著,她懶洋洋的穿著單薄的衣衫靠在窗台,感到昏昏沉沉的。

  今早,從京裡來了道聖旨,說是當今聖上十分欣喜麗貴妃在嚴府受到妥善照料,命人送來了幾件珍寶,—不過最重要的事是──賜婚期。

  說什麼嚴拓天年紀不小,所以他這皇上姊夫做主,擇一佳期讓他風風光光的迎朱楚楚進門。

  連人家結婚都要管上古代的皇帝真是吃飽撐著!

  外頭的涼風吹來,稍稍吹走了些許的暑氣,嚴拓天要娶朱楚楚……想來夏令人覺得不舒服,不單是不舒服,她根本就是氣悶得很!

  沒人會喜歡跟人家共用老公,更何況是她這個時代新女性。

  看向桌上擺放的數件物品,這些都是皇帝賜給嚴拓天的,此時,她的目光定在一把閃閃發亮的劍上。

  她下意識的不喜歡這把劍,不知為什麼,她覺得它有些眼熟……

  但不可能會那麼巧,這把劍會在幾百年後被她的父母所收藏吧,

  嚴拓天踩著微醺的腳步進門,他被朱家請過府去,雖然滿心不願,但礙於送旨前來的御史大人在場,他只好前往。

  一進房,他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陸芷兒。

  「怎麼還沒睡?」他走向她,一把將她給抱起,他皺起了眉頭,「你幾乎是全裸的坐在這裡。」

  陸芷兒低頭看了看自己,她穿的是少了點,但離全裸好像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真是個保守的古代人!

  她抬起頭用唇碰了碰他的臉頰,她很想問他今天跟朱家人談了些什麼事,但又下意識的想逃避,所以只好等他自己來告訴她了。

  她大膽的跨坐在他身上,吻上了他的嘴,嘗到了他的氣息和酒的味道,她喜歡他臉上露出激情的神色,因為這使她覺得兩人比平常更加的接近。

  「怎麼了?」他還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為了楚楚的事不快嗎?」

  她搖搖頭,沒有回答他,只是覆上了他的唇,主動的親吻著他,舌頭與他的交纏著。

  見她不言,他也沒有追問,只是一動也不動的坐著由著她的小手撫摸著他。

  嚴拓天閉上眼,享受著她的碰觸。

  礙於現實的考量,他會娶朱楚楚,但心中最愛的依然會是她──陸芷兒。

  他以為聽了這些話,芷兒會開心,但她沒有,卻也沒生氣,只是沉默的脫去了自己和他的衣物,使他忘了一切,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

    ※     ※     ※

  嚴拓天遵照旨意,將在九月中旬迎娶朱楚楚進門。

  嚴府裡張燈結綵,下人們都為了喜事在做準備,但空氣中隱隱飄散著一絲詭異氣息,大伙只要見到陸芷兒都覺得不自在極了。

  畢竟她在嚴府裡的身份特殊,而今,嚴拓天成親,正主兒要進門,她就不知會被安排到哪裡去了。

  奇怪?好像走到哪都會有人拿著試探的目光看著她,陸芷兒不悅的撇了撇嘴。

  這些天,她留在房裡的時間是越來越久,因為她實在不想看到外頭一片喜氣洋洋的擺設,這提醒著自己,枕邊人將娶別人的事實如針般不停的刺痛她的心。

  去找小石頭玩吧!

  她呼了口氣,決定帶著小石頭溜到後院去,現在下人都在前頭忙,後頭沒什麼人,可以令她喘口氣。

  她四處找著小石頭,但都找不到他人,此時一個小丫頭急急忙忙的跑向她──

  「芷兒姑娘,不好了……」

  「什麼事啊?」扶住對方,陸芷兒好奇的問。「看你跑得那麼喘。」

  「是小石頭!」

  她神情一變,「小石頭怎麼了?」

  「小石頭、小石頭知道嚴爺要娶朱家小姐,氣得將大廳裡的喜字全給撕了,說是只有芷兒你才能配得上嚴爺,要朱家小姐去死。」

  這小石頭……聽到這話,陸芷兒搖了搖頭,雖然不認同小石頭的衝動舉止,但他這麼維護她,倒也使她心中感到溫暖。

  「我去叫他別胡鬧就是──」

  「還不止!」

  「還不止?!」她皺起了眉頭,「還有什麼?」

  「朱小姐來了。」

  一句話,使陸芷兒的臉色一變,她很明白朱楚楚這個小鼻子小眼睛的人,看到小石頭的舉動會怎麼教訓他。

  「嚴爺呢?」她一邊問著,腳步加快的往前廳的方向而去。

  「他去布莊。」

  什麼時候不好去,偏偏這個時候去!她一邊詛咒,一邊越跑越快。

  「不用說,胡總管也跟著去了,對吧?」

  小丫頭點了點頭。

  陸芷兒歎了口氣,遠遠的,她便聽到從屋裡頭傳出哭聲,這使她胸中狠狠的燃起一把火。

  衝進了大廳裡,她看到了兩個大男人將小石頭給壓在地上,另一個男人拿著棍子狠狠的打著他。

  「你們還是不是人啊?」她衝了上去,將拿棍子的男人硬是擠了開來,「他只是個孩子。」

  「大膽!」朱楚楚一看到她,新仇舊恨一下子全湧了上來,「我在教訓下人,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小石頭不是下人。」將哭得聲音沙啞的小石頭給拉到身後,陸芷兒火大的瞪著她。

  「我說他是就是。」朱楚楚走向她,但一想到日前在街上被她壓著打的事,她停下了腳步,示意她帶來的家丁上前,「這個家當真是沒有了規矩,你們紿我把人給抓過來。」

  家丁們一把抓過陸芷兒,將掙扎的她拉到王子面前。

  「跟我鬥,你還早得很!」朱楚楚揚手給了她一巴掌,「我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這麼放肆!」又給了她一巴掌。

  這女人!陸芷兒瞪著她,巴不得將她給宰了,仗著人多欺負她。

  「這兩個,」朱楚楚指了指陸芷兒和小石頭,「給我打。」

  「你──」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眾家丁用力推倒在地,木棍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她尖叫了聲。

  「拓天回來,不會放過你的!」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提到嚴拓天,朱楚楚眼底閃過一絲妒嫉,眼前這個女人搶了原本專屬於她一人的夫君!

  「狠狠的打,把她打死了最好!」她怒罵。

  「別這樣,夫人。」一個嚴府的下人看不過去,鼓起勇氣說道:「芷兒姑娘也不是存心要惹你生氣,只不過是……」

  朱楚楚瞪向他,「我將你給記下了,再說一句話,等我過門,你就準備走路,回家吃自己吧!」

  「這……」仗義執言的下人臉色一變。

  「不要求她!」陸芷兒痛得快暈過去,但還是倔強的說:「她根本就不配。」

  聽到她的話,朱楚楚更是氣紅了眼。

  「你們到底有沒有吃飯啊!」朱楚楚對家丁們大嚷道:「再給我用力點。」

  陸芷兒聞到了血腥的味道,迷糊之間,她聽到嚴拓天氣急敗壞的聲音,奇怪,不是說這一世應該是他為她而亡嗎?

  怎麼現在看來,好像是她會因為他而去見閻羅王才對吧?

  失去意識前,她看到一臉擔憂的嚴拓天將她給抱起,他回來了……她安心的閉上了眼,朱楚楚碰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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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4 01:53: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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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

        清醒之後,陸芷兒痛得眼淚快要流下來了,沒想到她在這裡還真是多災多難,想起了朱楚楚那個女人叫人打她,她就恨……

  「芷兒。」嚴拓天輕柔的扶著她。

  睜開眼,一看到他柔情似水的看著她,她的眼眶立刻盈滿淚水。

  「別哭啊!」他伸手心痛的抹去了她的眼淚,「傷口很痛嗎?」

  她搖了搖頭,傷口再痛,可也比不上自尊受創來得嚴重。

  「這該死的朱楚楚!」嚴拓天見到她虛弱的模樣,不由咬牙切齒的微瞇起了眼。

  「再怎麼該死,她也是你將過門的妻子。」她抬頭看著他,哽咽的說道:「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她決裂的神情使他的心一驚。

  「你先休息,等身體好點再說。」他不安的表示。

  「不要!」她拉著他的手,避開自己的傷口,側靠在床柱上,「聽我說好嗎?」

  他撫著她的手,點了點頭,「你說吧。」

  「讓我跟小石頭走好嗎?」終於,她開口說出了要與他分開的話。

  心滑過一絲刺痛,他的神色鐵青,「不可能!」

  「為什麼?」她歎了口氣,「你都要娶別人了,而那個女人不可能與我和平相處,這點你應該很明白。」

  「她不重要。」他冷淡的表示。

  「她或許不重要,但依然是你的妻子。」她幽幽歎了口氣,「我是小石頭的娘子,跟他離開,是天經地義。」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失去她,嚴拓天頓時感到心慌。

  「這輩子我們無綠長相廝守,下輩子吧。」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宋大哥不是說我們還有一世情綠嗎?」

  他全身一僵,不在乎弄痛了她,逕自用力的摟著她,「不!你不能走,不管是這一世或是下一世,我都不會讓你走,我會休了朱楚楚。」

  「你在說什麼!」陸芷兒忍住痛,黯然的說:「這可是皇上賜婚,而且她還沒過門,你用什麼理由休了她?」

  「我自有辦法。」只要能夠留下她,就算是賠上一條命,他也甘之如飴。

  「拓天!」拉著他的手,看他如此維護自己,她是感動,但她卻很明白這個時代跟她自個的那個朝代可不一樣,不是那種「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

  「別管!」他輕吻了下她,「一切有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看著他,淚水無聲無息的滑下了她的臉頰,她是最重要的,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這個訊息。

  她靠著他,緊靠著的兩人,心也緊緊靠在一起。

  


  朱向問一聽到嚴拓天深夜來訪,忙不迭的下了床,慌張的穿戴衣物。

  「這麼晚了,嚴爺來做什麼啊?」吳氏一邊幫他穿衣,一邊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該不會是因為,楚楚今天上了嚴府一趟的事吧?」她不安的又問。

  朱向問聞言,身軀一僵,但依然嘴硬的表示,「楚楚不過是教訓個下人,我想嚴拓天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登門興師問罪吧。」

  吳氏聞言,也不再多言,默默跟在他身後前往前廳。

  「拓天啊!」朱向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歡迎的看著嚴拓天,「這麼晚來,有事嗎?」

  嚴拓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婚約取消。」

  簡短的四個字使廳裡的氣氛立刻一變。

  「什麼?!」朱向問的笑容僵在嘴角。

  「我說,嚴府與朱府的婚約取消。」他重複了一次。

  「為什麼?」

  「問問你的乖女兒!」他的眼神一冷,「還未過門,便以嚴家主母的身份,不分青紅皂白毒打他人,我嚴家無福消受這樣的媳婦。」

  朱向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之中應該有什麼誤會……」

  「我不管是否有誤會,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嚴拓天僵著身體,走向大門,「很抱歉這麼晚前來打擾,嚴某告退。」

  「嚴拓天,你站住!」從偏廳衝出來的朱楚楚擋住了他的去路,她一臉的盛怒,「你竟然為了那個賤女人要跟我解除婚約?!」

  他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沒有理會的逕自越過她。

  看他真的要離開,朱楚楚急了,她惶恐的再向前擋住他。

  「不准走!」

  嚴拓天面罩寒霜,「朱小姐,請你自重。」

  「現在不自重的人是你!」她含著淚,心裡有著不服氣,「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充其量不過是被她夫君典當給你的賤人!」

  他聞言,驀然握住了她的手,「我不知道這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芷兒只屬於我一人,也只能是我一人的。」

  他推開了她,絕然的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朱楚楚臉上覆上一層陰寒,她是朱家的大小姐,從沒有人可以這麼對待她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人。

  她不會讓他們好過,她掩面哭著跑回自己的房裡,她發誓,她不會令傷害她的人好過,尤其是那個女人──陸芷兒。

  


  陸芷兒睡得並不安穩,睡夢中,朱楚楚猙獰的臉孔不停的旋轉著,她急喘著氣,然後尖叫了聲,睜開了眼。

  「沒事了,只是作惡夢。」躺在她身旁的嚴拓天幾乎與她在同一刻驚醒,他抱著她,心疼的看著她。

  「朱楚楚──」拉著他的手,她急促的說。

  「她不能再傷害你了,」他輕輕的揉著她的髮絲,溫柔的說:「她再也不會出現在我們之中。」

  陸芷兒仰臉看著他,「你做了什麼?」

  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我到朱府取消了婚約,明日,整個洛陽城的人都會知道」

  她一楞,「真的嗎?」

  他點了點頭。

  她訝異得張大了口,沒有料到他竟然會為她這麼做。「可是皇上那邊──」

  「別忘了,」嚴拓天點了點她的小鼻子,「我們還有一個貴妃娘娘可以撐腰啊!我會修書一封快馬送到京裡,請娘娘替咱們做主。」

  這一切聽來似乎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然後,小石頭要休了你。」

  「什麼?」她一楞。

  他一笑,摩挲著她光潔的臉頰,「不然你怎麼跟我成親呢?」

  「你要娶我?!」

  嚴拓天點頭,「還要用八人大轎迎你進門。」

  聽到他的話,她的心漲滿欣喜,在這個保守的年代,他能如此維護她,令她感動不已,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結實的給了他一個吻,激動得就如同他以往嘲笑她的──像是要吻死他似的用力。

  她纏著他躺下來。

  「你有傷──」他遲疑的看著她。

  「所以你要小心點啊!」她帶笑的眼眸看著身下的他,她真的好愛他,而這一刻,她相信這一輩子,他們可以永遠相守在一起。

  歡愛的氣息瀰漫整個屋子,兩人的身軀緊緊交纏……

  


  當取消婚約的事傳遍整個洛陽之後,最高興的莫過於嚴府上下。

  眾人對朱楚楚的刁蠻一點都不敢恭維,下人們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女人可能成為自己的女主人都怕得要命。

  現在可好,嚴拓天打算娶的人是陸芷兒,這個可愛的芷兒姑娘,雖然出身不如朱楚楚高貴,但她活潑易與人親近的性子還是得到眾人的認同。

  嚴府裡依然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這次流露在週遭的是純然的喜悅,尤其是看著嚴拓天和陸芷兒形影不離的恩愛模樣,更使得下人們露出會心一笑。

  今日重陽,用完晚膳之後,嚴拓天陪著陸芷兒在迴廊上乘涼。

  她嬌柔的靠在他懷裡,現在她幸福得如同踩在雲端似的,以前的她是怎麼也料不到,原來自己的幸福是在數百年前的朝代。

  她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斗,命運是很奇怪的,它將她帶來此,讓她與嚴拓天相識、相戀,兩個人緊緊的靠在一起。

  「想什麼?」嚴拓天在她耳際問道。

  她依偎在他的胸膛,深情的說:「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啊!」

  「傻爪,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拍了拍她,他寵愛的說:「別忘了,我們下輩子也還要在一起。」

  「我知道,」陸芷兒抬頭看著他,「可是下輩子你再看到我,會忘記我嗎?」

  「不會。」他語氣肯定,寵愛的點了點她的鼻子,「我只怕,到時是你會忘記了我。」

  「我才不會。」她皺了皺鼻子,「只是像你這麼多情的男人,只怕到時身旁的女人多如牛毛。」

  「別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醋。」嚴拓天捏著她的鼻子。

  「總之,我不管,」她拉著他的手,「下輩子你要變得很溫柔,然後把我當成女王一樣侍奉就對了!」

  他無奈的看著她,看來她真的覺得他太過霸道了點,要不然為何口口聲聲要他下輩子成個溫柔的小男人呢?

  他拉起她,緩步帶她走向房間。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變成那樣的話。」他語氣有些無奈,有種遇見她,他也只好認了似的苦澀。

  「誰不喜歡溫柔的男人啊!」她哼了一聲,回了一句。

  「你啊──」站在房裡,嚴拓天的唇正要碰上她的時,突然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他皺起了眉頭,「是誰這麼放肆?」

  「去看看吧!」推了推他,陸芷兒說道。

  他將她鬆開,走出內房,才把房門打開,從外頭便衝進了一個人,他連忙退了一步,才不致與來人撞成一團。

  「朱楚楚?!」他有些驚愕的看著頭髮散亂的朱楚楚,這個朱家大小姐一向重視自己的容貌更甚於生命,沒想到她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

  之前有人來告訴他,朱楚楚因為他片面的取消婚約,像是發瘋似的大吼大叫,最後朱家兩老沒辦法,將她給送到郊外的一座寺廟裡,希望寧靜的生活可以盡快使她恢復正常。

  可萬萬沒想到,再過幾天就是他與芷兒的成親的大喜日子,她竟然選在此時跑上門來,看來是想吵鬧一番。

  「那個賤人呢?」朱楚楚瞪著他問。

  嚴拓天沉下了臉,「這裡不是朱府,可以容得了你撒野!立刻給我出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朱楚楚見他這麼維護陸芷兒,不由眼露凶光。

  陸芷兒聽到花廳傳來聲音,疑惑的走了出去,一看到朱楚楚,她一楞。

  「你怎麼來了?」

  「你果然出來了!」

  朱楚楚狂怒的眼神有些不正常,陸芷兒皺起了眉頭,壓下心中的不安,她走向前去,「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我來找你,都是你……都是你……」她像是瘋了似的瞪著她,「都是你讓我成了洛陽城的笑柄!」

  陸芷兒聞言,神色一斂,原本她是不喜歡朱楚楚,但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她還是感到一絲的內疚。

  確實,因為她的出現才使朱楚楚的婚事有變,她是搶了原本該是屬於她的位置,但是……

  「感情的事,我也沒有辦法。」她柔聲的說道:「很抱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要你滾,有多遠滾多遠!」

  「對不起,這是不可能的,」她緊緊握住嚴拓天的手,「我是死也不會離開拓天!」

  看著兩人緊捏的雙手,朱楚楚更是氣紅了眼。

  「要不是你的出現,現在站在嚴爺身邊的女人應該是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推開了陸芷兒。

  她驚呼了一聲,趺倒在地上。

  嚴拓天見了,火大的瞪向朱楚楚,「你給我出去!」

  她看著他溫柔的扶起了陸芷兒,不由臉色一沉,「你們讓我那麼痛苦,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要死你才會走是嗎?那我就讓你死……」

  她像是瘋了似的喃喃自語,突然看到吊在牆上的劍,她衝了過去,將劍給拿了下來。

  嚴拓天瞥見她不尋常的舉動,心中一驚,看到她衝向了陸芷兒,劍鋒直直的就要剌進她的身軀,他想也不想的護到了她的面前。

  這時,陸芷兒才發現了朱楚楚的舉動。

  這一世,嚴拓天將因你而亡!這句話如雷般的打醒了她。

  「不!」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量,陸芷兒推倒了擋在她身前的嚴拓天,下一刻,劍鋒直直的刺進了她的胸膛。

  鮮紅的血液立刻染紅了她的衣襟,嚴拓天愕然的看著她,鮮血不停的湧出,使她的唇色轉為蒼白。

  「芷兒!」他心神但俱的抱著她緩緩向後倒的虛軟身軀,「你怎麼這麼傻?」

  陸芷兒沒有回答他,當劍刺進她身體的那一刻,奇異的,她竟然想起了先前刺傷她肩膀的古董劍……

  那是她父母透過關係從大陸買回來的,沒想到不管是數百年前抑或是數百年後,她都是被同一把劍給殺了。

  她虛弱的罵了句髒話。這算什麼?!有始有終嗎?

  「芷兒!」嚴拓天慌亂的用手壓住了她的傷口,試圖阻止鮮血不停的湧出。

  「我不要看你死在我面前。」她對他露出一個虛弱笑容,艱難的開口說道:「我不要你為我而死!」

  「但是你又何其殘忍,讓我看你死在我面前。」他眼眶紅了,若能選擇,他情願角色對換。

  「你比我堅強啊!」陸芷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但痛苦使她的笑容迅速隱去。「堅強的人總是比較可以忍受痛苦,不是嗎?」

  他搖著頭,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的淚水滑下了臉頰。

  「下輩子──我會找到你。」看到他的眼淚,她的聲音一柔,想抬起手,卻沒有力氣,他看出了她的意圖,拉起了她的手,將它貼在臉頰上,「不過……你再這麼……大男人的話……我……我一定……不理你!」

  「你別說話了。」嚴拓天慌亂的說:「我找大夫,」

  「不。」陸芷兒感到越來越冷,她怕來不及,於是說道:「聽我說完,我不要……你難過……再找個人……再娶一個……溫柔的人……陪你,但下輩子……你只能是我的……溫柔男人。」

  她的生命快要消失了,該怪誰呢?似乎誰都不能怪,只是放不開他啊!撫著他的臉頰,仔細的看著他,只希望將他的一切都記在心裡,永遠……

  「不可以……忘了我,」她警告他,「不然我……會生氣!」

  「不!你若敢死,我絕不原諒你!」嚴拓天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聽到了沒?」

  聽到了!她想回答他,但已沒有力氣,只覺得眼皮很重,她閉上了眼……

  恍惚中,她似乎聽到了他的怒吼。好可怕!這個霸道的男人。

  下輩子?!她真的得跟這個霸道的男人在一起嗎?只希望他真能如她所願,變成一個溫柔的小男人陪著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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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4 01:55:54 |只看該作者
 
 
  典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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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迷迷糊糊再跨越時空回到現代,

  肩傷未癒的她竟被趕鴨子上架,

  只為完成夫家事業的美人計大任!

  哼,去就去,到時別怪她扯後腿!

  咦,眼前的男人似乎有點眼熟?

  不會吧,她要「色誘」的對象,

  不但是上輩子老打她屁股的殺豬男,

  還是她兒時保護的弱小男孩娃娃?!

  太好了!前世有緣無份的苦命鴛鴦,

  今生終於可以長相廝守嘍!

  耶,幹麼一副被她熱情擁抱嚇到的模樣?

  什麼?這下戲怎麼唱下去啊,

  他竟然將前世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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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表於 2010-11-14 01:58: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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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兒!」

  陸芷兒覺得有人搖晃著她。

  好痛,別搖了,她的肩膀痛死了,還搖!她在心中詛咒著不顧她痛處死命搖她的人。

  「芷兒,你快起來啊!」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是誰啊?

  她吃力的睜開了眼──刺眼的光線卻逼得她將眼再次閉上。

  「芷兒!」看著她眼皮動了一下,搖晃她的手更加激烈,「別再睡了,你快點起來。」

  睡?她可不認為自己是在睡,陸芷兒不耐的再度將眼睛給睜了開來。

  「好險,你終於醒過來了。」柳靖亞鬆了一大口氣。

  「你?!」陸芷兒看著他有半刻的失神,她想起身,卻覺得全身沒有力氣。「這是哪裡?」

  「醫院。」他閃著笑臉說:「你忘了嗎?你被你爸媽留下來的那把劍給刺傷了,我送你來醫院時,醫生說你只是失血過多,休養幾天便沒事,誰知道你竟然昏了三天三夜,就連醫生都不知道你為什麼還不醒,我還真怕你會這樣躺在床上一輩子哩。」

  他連珠炮的話語跑進陸芷兒還是有點混沌的腦袋裡。她著實一楞,她昏了三天三夜?但明明……難道是夢?!

  「不過你現在醒了就好了。」柳靖亞呼了口氣,「你差點嚇死我!」

  陸芷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她的手彷彿還有嚴拓天,她前世情人的淚水,難道這一切只是南柯一夢?

  「我爸媽要來了!」他突然神情一變,緊張兮兮的說道:「他們知道你受傷還昏迷不醒,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柳家兩老實在不像是會關心她的人,除非……

  「他們要來幹麼?」她眼神一冷,瞄著柳靖亞問。

  他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就連笑容也有些遲疑,「他們來看你啊!」

  「你少來,我認識他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渾身沒什麼力氣,但她的眼神依然犀利,「老實招來!」

  柳靖亞的笑容硬生生在她的目光底下消失,他語帶無奈的說:「那個升爾科技集團的副總裁來了。」

  升爾科技集團?

  陸芷兒著實愣了好一會,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你忘了嗎?」他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說:「我爸媽要你去陪那個副總裁啊!」

  她想起來了,陸芷兒大吼了一聲,卻因為牽動了肩上的傷口而痛得齜牙咧嘴的。

  柳靖亞見她脾氣上來,連忙跳離病床邊,他才不想被揍一頓。

  肩上的痛使她的眼淚差點掉了下來,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那個遙遠的年代跟所愛的男人相守一輩子,卻沒想到上天卻跟她開了個大玩笑。

  現在可好,上輩子自己被賣了,這輩子竟然還逃不過這個命運,真不知道她是倒了什麼楣。

  就在這個時候,柳家兩老走了進來。

  「芷兒,你可醒了!」邵淑君開心的走向前。

  陸芷兒不以為然的瞪了她一眼。

  邵淑君看到她的眼神,腳步明顯遲疑了下,但她隨即恢復正常,想她可也是大風大浪裡走過來的,當然不會被個丫頭片子給唬住。

  「靖亞真是太不小心了,」她熱絡的拉起了陸芷兒的手,「我知道你受傷了之後,可狠狠的替你罵了他一頓。」

  「是嗎?」她一點都不客氣抽回手。

  「當然,」柳開村在一旁附和,「我跟你媽可緊張死了,若你有什麼萬一,我可怎麼跟你死去的爸媽交代啊!」

  若世上真有報應這麼一回事,她爸媽現在一定在下頭咬牙切齒的等著他們下去……陸芷兒在心中不以為然的想。

  「靖亞,芷兒可以出院了嗎?」

  站在一旁的柳靖亞看了陸芷兒蒼白的臉色一眼,聳了聳肩,「不知道,芷兒才醒,我還沒有找醫生──」

  「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柳開村皺眉睨著獨子,毫不客氣打斷他的話,「還不快點叫醫生來看看,若芷兒沒事,我們就替她辦出院,這醫院死氣沉沉的,待久了沒病也會生病。」

  「可是……」

  「可是什麼?」這次打斷柳靖亞話的成了邵淑君,「還不快去!我們還有要緊事要辦,沒空在這醫院消磨時間。」

  想也知道他們口中的要緊事是什麼,陸芷兒冷眼旁觀的看著柳靖亞手忙腳亂的照著父母的話辦事,不由閉上了眼。

  若是以前,她早就破口大罵,但現在……腦袋一團亂的她只想靜一靜,想清楚一些事。

  若照著柳家兩老的話做,可以使她獲得平靜的話,她沒意見。

  她幽幽歎了口氣,心一陣刺痛,為什麼?她腦海中再次浮現了嚴拓天心碎的臉孔。

  


  陸芷兒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帶進了家五星級飯店,肩膀的傷還未痊癒,所以她的動作不敢太大,以免牽動傷口。

  「芷兒?!」柳靖亞懷疑的目光直跟著她,總覺得她變得有些不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他卻一點都說不上來,但他是真心的想關心她。

  她冷淡的瞄了他一眼,「幹麼?」

  「你要後悔還來得及。」他冒著可能會被父母追砍的危險,在她的耳際低喃。

  她冷哼了一聲,這句話應該是她向他們說才對。

  想她陸芷兒這些年來任著他們柳家人宰割,嫁給了柳靖亞這個同性戀,還很義氣的替他隱瞞;相信柳家兩老真心對她好,最後才知道他們最在乎的其實是她爸媽留給她的遺產。

  最後,他們花光了她的錢不打緊,現在還要賣了她這個媳婦,原因呢……還是為了錢。

  看著走在前頭打扮得一副高貴模樣的柳家夫婦,看來人模人樣的人,其實骨子裡是一肚子的壞水。

  她撇了撇嘴,這次她才不會任由他們擺佈,想要靠她來救柳家的事業?她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讓他們後悔作出今日的決定!

  一行四個人各懷鬼胎的直接上了樓上的總統套房。

  「要不是這次陳老幫我們說好話,我們還沒有機會可以在這個時間私下跟副總裁碰頭呢。」邵淑君一臉的得意。

  「是啊!」柳開村也點頭附和,「芷兒,靖亞,你們倆待會進去可別失了禮數啊。」

  「我知道。」柳靖亞聽話的應了聲。

  陸芷兒則是百般無聊的將目光移向四周,要是讓他們知道她是在打什麼主意的話,他們可能會被她給氣死!

  她在心中竊笑著。

  柳開村敲了敲門,沒一會,門被打開,一個西裝筆挺的外國中年男人站在房裡。

  「特爾先生,你好。」柳開村笑著帶眾人走進並打著招呼。

  威爾.維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目光定在陸芷兒身上。

  「她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眾人被他直截了當的話嚇了一跳。

  柳開村和邵淑君面面相覷的對看了眼,他們是有將打算將陸芷兒送給特爾先生的事告訴了陳老,可萬萬沒想到陳老竟然將他們的計劃給說了出去,這……

  「還不走?」威爾再次下達逐客令。

  「是的,我們馬上就走。」邵淑君連忙拉著丈夫就往門口的方向移動,就怕一個遲疑惹怒了大財神。

  「媽!」柳靖亞擔憂的看著陸芷兒,就見她一雙眼睛像要殺人似的直盯著特爾。

  「還不走!」邵淑君見兒子不動,微微動怒。

  看到母親發火,柳靖亞只好不情願的移動雙腳。

  「芷兒……你好好保重。」

  「去你的!」陸芷兒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罵了句髒話。

  柳靖亞聞言,臉色一下慘白。

  邵淑君沒有給他有再開口的機會,拉著他和丈夫便匆忙離去,關上了門。

  房裡只剩她跟威爾這個頭髮已經半花白的老者,陸芷兒冷靜的看著他,打算等他一有動作就要他好看。

  最後,他是動了,不過卻不是住她的方向走來,而是走到一旁,拉開了另外一扇門。

  「總裁,她來了。」

  聞言,陸芷兒有些訝異。

  在她的驚愕目光底下,門口出現了個金髮碧眼的男子。

  而他對她微微笑著,那笑容使她有一瞬間的暈眩。

  眼前這個男人就好像從時尚雜誌裡走出來的模特兒,他擁有只有在電視上出現的偶像才會有的長相與身高,耀眼得彷彿全身都會發光似的,而此刻他正和善的站定在她面前。

  「陸芷兒?」他的中文有著濃重的英國腔。

  她點了點頭,這個不會就是要跟她「交易」的男人吧?

  長得是很好看,若換個時空,她或許會很樂意跟他做個朋友,但僅止於朋友,因為,她的心早就留在另外一個霸道的男人身上,想到可能與她一生無緣的嚴拓天,她臉色微沈。

  「威爾,給我杯咖啡,至於──」他看著陸芷兒問。

  「咖啡很好。」她點了點頭。

  「好。」他坐了下來,也不忘請她一起坐下。

  陸芷兒挑了個最遠的距離坐下來,好奇這個帥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看著她僵硬的模樣,他笑逐顏開。

  「我是霍恩.特爾。」他簡短的自我介紹,「你可以叫我霍恩,我是升爾科技集團的總裁。」

  「總裁?!」她思索了會,明明聽說這次來的人是升爾的副總裁,怎麼現在換了個人。

  「沒錯。」霍恩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這次的決策者是我弟弟。原本我是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是我聽威爾說了件有趣的事,所以便打算親自來瞧瞧。」

  有趣的事?

  她懷疑的看著他的笑臉,好奇他口中所謂有趣的事是什麼?

  該不會是柳家人把她給送給升爾副總裁的事吧?就在她揣測的時候,霍恩開口解開了她的困惑。

  「我沒想到,你們中國人還時興『典妻』這一套。」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嘲弄,她胸口頓時燒起一把火,她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火大的嚷道:「他媽的!你說什麼典妻?那是姓柳那一家變態想出來的混點子,別把我跟這件事扯上關係。」

  她突然張牙舞爪的樣子,讓霍恩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他的笑容,她一楞,惱怒的瞪著他,他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似的。

  「你笑什麼?」

  「你很有趣。」他側著頭打量著她,「坐下吧。其實,今天我會出現,是因為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陸芷兒僵著身軀站在他面前,人家這麼和善反而使她不知所措了起來,沒辦法,她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嘴一撇,她坐了下來。

  此時威爾將兩杯咖啡給送上,霍恩喝了口,才繼續說道:「老實說,我很擔心我的弟弟。」

  瞄了他一眼,陸芷兒喝了口咖啡,「那關我什麼事?」

  她直截了當的態度令他再次失笑,「原本是不關你的事,不過在你丈夫將你送到我面前後,這件事就跟你關係密切。」

  「我已經說了──」

  「我明白此事非你所願,」霍恩打斷了她的話,「不過或許你可以等看過我弟弟之後,再決定願不願意跟我們交易。」

  「我死都不會跟你們交易!」她啐道,「管他柳家要死要活,今天要不是看在阿亞可憐兮兮的份上,我根本就不會踏進這個房門,而且我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你們有任何人敢動我一下的話,我鐵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霍恩沉默了好一會,最後站起身。

  她謹慎的看著他。

  「別怕,跟我來。」他頭一側,率先離開了房間。

  到底搞什麼鬼?!陸芷兒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外國的有錢人都喜歡搞這種神秘兮兮的把戲。

  他到了對面的一扇門前,敲了敲。

  「進來。」裡頭傳來冷淡的聲音。

  霍恩推開了門。

  陸芷兒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見他沒有動作,她困惑的看著他,發現他暗示她先進門。

  她嘴一撇,大剌剌的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設備齊全的商務套房,一個黑髮男子專注的坐在書桌後,盯著身旁的電腦螢幕。

  不知為什麼,這個背影令她覺得熟悉,熟悉得……心都痛了!

  陸芷兒閉上了眼,覺得眼眶不自覺的泛紅,她可不能像個白癡一樣,只因為看到類似嚴拓天的背影就哭得淅瀝嘩啦。

  「有事?」男子看都不看一眼的問。

  「沒什麼,只是帶柳家的媳婦來給你看看。」霍恩道。

  「我不是叫你將她處理掉嗎?」他依然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全心專注在眼前的工作上。

  處理掉?陸芷兒臉一沉,這個陌生男子竟然要把她給處理掉?!

  「我也想。」看到她眼底聚集的怒氣,霍恩的眼中有著笑容,「但是──崔迪,你總要看看貨吧。」

  他媽的混蛋兩兄弟!陸芷兒惡狠狠的瞪著他,她又變成「貨」了?

  「我不想看。」崔迪.特爾揮了揮手,「你別讓她來煩我就好了。」

  「你確定嗎?」

  「再確定不過!」他的口氣已經有了絲不耐煩,「我很忙,你別來煩我,順便把那個站著不動的木頭人給我帶走。」

  從眼角,他知道還有另一個人跟兄長一同進門。

  霍恩聳了聳肩,對陸芷兒無辜一笑,他做了個手勢請她離開,但她的目光卻已不在他身上。

  她幾個大步走到書桌前,雙手用力一擊桌面,發出砰然巨響──

  她的舉動讓在場的兩個男人傻了眼。

  崔迪的身軀先是一僵,然後他緩緩的抬起頭──

  似曾相識的黑眸直勾勾地看向她眼底,直達她的靈魂深處,原本平靜的心跳,此刻好像著了魔似的激烈跳動。

  是他……真是他!不是只有背影相似,就連長相都一模一樣。

  陸芷兒不自覺的伸出手,撫著他的臉。她是在作夢嗎?

  她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過就在要碰到他的臉那一瞬間,突然他一退──

  「你要做什麼?」他大聲的問道。

  他冷酷的眼神總會令人退避三舍,就算是對他有意思的女人,看到他陰沈的神色也會逃之夭夭,卻沒想到這女人沒被他嚇到,反而還打算摸他,這下可換他被嚇到了。

  他一向用冷默保護著自己,因為他堅信這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是不友善的,所以他用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隱藏著自己,而他也一直很成功,這麼多年以來,幾乎沒有人敢直視著他的眼,這使他安心,但今天……

  這奇怪的女人,竟然拿著熱烈的眼神看著他?真是奇怪,他想不通,她為什麼不怕他呢?

  陸芷兒被他突然的吼聲給嚇了好大一跳,她火大的瞪著他,「摸你而已啊!你幹麼那麼大聲?你嚇到我了,你知道了嗎?」

  崔迪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回瞪著她,「嚇到你又如何,你是誰,憑什麼摸我?」

  幾個簡短的問話讓她幾乎要捶心肝了,他竟然問──她是誰?

  「好你個嚴拓天,」隨手從桌上拿起一隻鋼筆,她用力的擲向他,「口口聲聲說愛我,轉個身就翻臉不認人,看我今天不宰了你!」

  崔迪連忙站了起來,險險的閃過了鋼筆。

  「你幹麼?給我站住!」陸芷兒指著正要逃跑的他大嚷,「我叫你站住,聽到沒有?」

  他會停住腳步才有鬼,他飛快的躲避著陸芷兒,最後站定在霍恩身後。

  「你從哪裡找來的瘋女人?」

  「柳家送來的。」霍恩的口氣顯然十分得意。

  「還笑,把她給帶走!」他忙不迭的說。

  「我為什麼要?」看陸芷兒又撲了過來,他立刻一閃,讓崔迪沒有躲避的空間。

  「你──」崔迪瞪了兄長一眼,忙不迭的往沙發後逃。

  隔著長沙發,陸芷兒怒火更熾的瞪著他。

  「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崔迪才不管自己的口氣是否在發抖,快把這個母夜叉趕走比較要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才不可能會認錯人,」她怒火攻心的說,「想我還為你擋了一劍,而你竟然──你這個死沒良心的。真是見鬼了,我早該知道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能相信,我怎麼會笨到相信你說的情情愛愛呢?」

  「小姐,我肯定你認錯了人,我們沒見過面,我怎麼有可能跟你說些什麼情情愛愛呢?」

  他這輩子還沒跟任何女人說過愛這個字眼,眼前這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女人著實嚇壞了他。

  「你──」陸芷兒整個人趴在沙發椅背上,在他逃跑之前拉住了他的領帶,將他拉向她,「有種再說一次!」

  「說……」看著眼前這張美麗卻盛怒的臉龐,崔迪不由緊張的吞了口口水,「說什麼?」

  「說不認識我啊。」

  他眨了眨眼,然後硬著頭皮說:「我是不認識你啊!」

  她聞言,更加用力的扯著他的領帶。

  「小姐,你輕點,我快不能呼吸了!」崔迪漲紅了一張臉,揮舞著雙手滑稽的想要求救。

  「你再說一次,你真的不認識我?」

  他如果再否認,她可能真會把他給殺了,他只好心一橫,牙一咬!

  「我當然認識你。」

  陸芷兒聽到他的回答,這才鬆開了手。

  一得到自由,崔迪鬆了口氣,他拉了拉領帶,但他一口氣還未順過來,領帶又被她給拉住──

  他嚇了一跳,他還真沒見過這麼潑辣的女人。

  「你說你認識我,那我是誰?」

  「這……」他求救似的看向霍恩。就見他老大輕鬆自在的拿了瓶啤酒坐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他譴責的瞪了他一眼。

  「你真把我忘了?!」看著他彷彿看著陌生人的雙眸,陸芷兒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找到一點熟悉感,但沒有……

  他真的忘了她,目光移到了他耳朵下方的月形胎記,她肯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他說過,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會忘記她。

  到頭來……都是謊言。

  這個打擊真大,盛怒過後,她心中浮現的竟然是強烈的失落,她忍不住情緒崩潰的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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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4 01:59:19 |只看該作者
 
  這是什麼情況?

  看著她突然掩面哭泣,崔迪訝異事情的轉變。

  陸芷兒不能克制的放聲大哭,這一陣子所受到的委屈與相思折磨使她幾乎夜不安眠,可是最後呢?

  崔迪楞楞的看著她,雖然她已經放開了他的領帶,他也可以走了,但她的淚水卻令他無法移動腳步。

  她……嬌柔的樣子,竟真令他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真的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我們──真的認識嗎?」他遲疑的問。

  「廢話,不認識我幹麼追著你跑,你以為我發花癡啊,你真是個混蛋!」她抽抽噎噎的指控著,「你忘了我,真的忘了我。」

  他皺眉仔細的思索,要自己一定要想起在哪裡見過她,但沒有,或許真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就是──

  他無奈的目光移向了霍恩,打了個手勢,要他來搞定陸芷兒。

  他聳了聳肩,直截了當的拒絕,「是你把人家弄哭的,當然是由你來安慰,關我什麼事?」

  崔迪一個皺眉,笨拙的伸出手,拍了拍陸芷兒的肩膀,「別哭了,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好好講。」

  驀然,她抬起了頭,淚眼汪汪的瞪視著他。

  他不由一驚,心想不妙,果然下一刻,她突然爬上沙發,隔著椅背一把擁住了他。

  「哇──」他一聲尖叫還未出口,雙唇便被惡狠狠的攫住,她像是要吸光他肺裡全部的氧氣似的吸吮著他。

  離開台灣多年,他沒料到這裡的女人現在變得如此開放,隨便捉個男人便可以來個熱吻。

  不過,她的唇還真柔軟、甜美!

  崔迪感到心不知被什麼東西強烈的撞擊了下,全然忘了在他懷中的陸芷兒跟他可以說是陌生人,而且他一向對女人避若蛇蠍,反而伸出手不由自主的熱烈回吻著她。

  他們好像這樣吻過好幾千回似的熟悉彼此,最後,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得不推開她。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女人,總有一天,我會被你給吻死……」

  不自覺脫口而出的話語使他一楞,就見陸芷兒一臉的驚喜。

  「你還是記得的,對不對?」她興奮的拉住了他的手,這麼刻骨銘心的情感,她就不信他真的全忘懷。

  記得?!崔迪惶恐不已,想躲開,但她卻緊拉著他的手。

  「陸小姐,你嚇到他了。」在他們身後的霍恩,終於決定自己已將好戲看夠了,於是開了尊口。

  「我嚇到他?!」陸芷兒覺得荒謬,嚴拓天可不是個會被她嚇到的小男人。「我才沒有!」

  「相信我,你有。」他目光若有所指的飄向了弟弟。

  陸芷兒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就見崔迪一臉僵硬的看著她。

  眼底……恐懼?她沒有看錯,真的是恐懼。

  嚴拓天?!

  恐懼?!

  「你怕我?」她不可思議的問。

  崔迪沒有回話。

  霍恩淡淡一笑,替他解釋,「他不是怕你,而是他一向不與任何人太過接近,因為他生性害羞。」

  害羞?!又是一個嚇人的詞兒。

  陸芷兒看著霍恩的眼神,彷彿他成了妖怪似的,嚴拓天的臉皮厚得跟銅牆鐵壁似的,他會害羞才怪!

  「真的。」他忍著笑,肯定的點頭。

  她又將目光移到崔迪身上,看不出有任何害羞的跡象,不過就是……一臉僵硬的樣子顯得不太自然。

  臉上有些紅暈,似乎是因為他們方纔的熱吻所引起的。

  「你害羞?」陸芷兒側著頭打量著他,容貌一樣,但個性……似乎真的少了些許強勢。

  崔迪迴避著她的目光,沒有回答。

  「喂,看著我!」她一把將他給捉過來,硬要他面對著她,「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一臉的莫名其妙,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啊!

  驀然,沉默的室內響起了電話鈴聲。

  崔迪瞄了一眼,是他桌上的電話,他又看了看陸芷兒,不是很確定她是否會同意讓他去接電話。

  「去吧。」她點了點電話的方向。

  得到了首肯,他才敢上前去接電話。

  陸芷兒打量著他高大的身軀,耳際所聽到的儘是他熟悉的聲音,她皺起了眉頭……她沒認錯人,應該沒認錯人吧?!

  「沒想到你們是舊識。」霍恩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

  她瞄了他一眼,又將注意力移到崔迪身上,「我現在倒不確定他是否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

  她的自言自言全都落入了霍恩耳裡,他淡淡一笑,「其實不一定你們真見過,崔迪是個台灣人。」

  「你不是說他是你弟弟嗎?」她不解的問。

  他點了點頭,「他是我的弟弟沒錯,不過,你看得出來我們兩個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老實說,在外觀上一點都不一樣。

  「我的父親在十多年前娶了他的母親,」霍恩沒等她回答,逕自說道,「所以我們成了兄弟。」

  原來如此!陸芷兒恍然大悟,這終於可以解釋為何兩兄弟長得如此不同,原來根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發現他很膽小,又很愛哭,」他的口氣有著無奈,「所以我父親一直要我多照顧他,我原本想等他大一點就好,誰知道,」他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他膽小,愛哭?!」她冷哼一聲。

  她才不信「阿豆仔」的鬼話,就算崔迪不是嚴拓天,這麼高壯的男人才不會膽小、愛哭。他一站出去就夠嚇人了,還怕人家嚇他嗎?

  「真的!」霍恩肯定的點著頭,「可能小時候受了什麼創傷吧,聽說他在還沒去英國前,常被鄰居欺負,所以之後每當面對人群,他就會變得很退縮,一直到大,依然無法坦然的放開心胸去擁抱人群。」

  有一瞬間,陸芷兒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見崔迪結束了通話,她一個箭步衝上前。

  崔迪一個轉身看到她,忙不迭的將電話握緊護在自己的胸前,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女人又要搞什麼鬼?

  「你是娃娃。」指著他的鼻子,她肯定的說。

  他一楞。

  娃娃?!這個遙遠記憶中的名字──

  小時候,他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漂亮得像個女生般,因為膽小、懦弱,所以常被鄰居欺負。

  他媽媽為了養活兩人,總是在外頭奔波工作,因此就算被欺負,他也貼心的沒有告訴她,以免造成她的困擾。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不顧弄髒身上的白色小洋裝,替他打倒了隔壁總是揍他的小胖後,他才脫離了那個不快樂的童年。

  崔迪低下頭,看著陸芷兒清亮的水眸,像是要試圖找到什麼似的。

  當時,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告訴他──他很漂亮,就像個洋娃娃一樣,從此之後,他就是她專屬的娃娃,她不會再讓他受任何人的欺負,當然──除了她以外,她只要高興,想怎麼對待他就怎麼對待他。

  雖然她對待他是不怎麼溫柔,但他察覺她是真心對他好,對於他這個從小失去溫暖的小男孩而言,她的出現無非是上天所送的一份大禮,而在當時,他幾乎把粗魯的她當天神一樣看待。

  她的出現,總是解救他;對她,他感激不盡。

  直到他媽媽再嫁,他不得已隨著母親到英國,至此也與那個英勇的小女孩斷了聯絡。

  但始終,他都沒有忘記她。

  芷兒姊姊。她要他這麼叫著她,雖然他的年紀比她大,但她卻說她要當姊姊,所以他只好聽話。

  「芷兒……姊姊?」崔迪遲疑的喚了聲。

  她聞言,眼睛一亮,「真的是你,我的小娃娃!」

  「你真是芷兒姊姊!」他對她伸出了手。

  陸芷兒立刻衝進他懷裡。以前總是她抱著他,不過現在兩人體型大小實在相差太多,所以情況反了過來。

  她嬌小的身軀被他整個人給包裹了起來,不過以現在兩個人興奮的程度而言,誰抱誰,沒有人計較。

  霍恩有些訝異看著突然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彷彿開心得如同久別重逢的情人似的,又叫又笑的。

  芷兒姊姊?!

  小娃娃?!

  這些噁心的稱呼,聽得他都傻了。

  「我終於找到你了!」崔迪的口氣有著激動。

  陸芷兒不以為然的看了他一眼,「應該是我找到你的吧?笨蛋!」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著他靦腆的笑容,她不由得也放鬆了自己的臉部線條。

  嚴拓天?!

  娃娃?!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但生長在不同的年代,有著截然不同個性的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難道──

  她抬起手,輕輕觸摸著他的臉,這是今生的他,一個溫柔的情人?她忍不住笑出聲。

  「你為什麼笑?」崔迪近乎癡迷的看著她,她以前很可愛,現在則像個小女人似的可人,不過個性……

  「笑你變高、變壯還變帥了!」

  他聞言,有些赧顏。

  他臉紅了,看到他臉頰上不自然的紅暈,陸芷兒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前世的他若知道今生自己變成這副樣子,肯定會後悔當初為何承諾她要變成一個溫柔的男人吧?

  不過她清楚,他的轉變全都是為了她一人,只因為她要他成為這樣的人,所以他真成了這樣的人。想到前世的一切,她的笑容緩緩隱去,她想問他──他是否有娶妻?是否過得快樂?

  但問了可能也是白問,因為他根本就不記得前世。

  「你怎麼了?」他注意到她的沉默。

  她微搖了下頭,眼眶微紅……

  「對了。你要把我當女王一樣事奉,知道嗎?」突然,陸芷兒的嘴巴冒出這麼一句話。

  雖然很感動他為她所做的犧牲,但她還是記得前世的他動不動就揍她的小屁股,所以動容是一回事,但仇還是耍報。

  崔迪一楞。

  「聽到了沒有?」她提高聲音問。

  他忙不迭的點頭,「聽到了!」

  他還記得,芷兒姊姊是個很會打架的小女孩,他當然不會杵逆她的意思,存心「討皮痛」。

  「很好。」她拉了拉他的手,仔細的看著他,他真的很好看,不管是古裝扮相還是時裝的模樣。

  原本以為兩個人不會再見面,而現在──她真的感謝上蒼!至於幾天前她罵上天沒眼之類的話,就不算數了。

  「為什麼這麼盯著我?」他有些不自在的問。

  「我想看你啊!」陸芷兒不讓他有任何閃躲的機會,目光緊追著他低垂的臉,「我真的好想你,你不要動嘛。」

  崔迪雖然在她的目光底下顯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乖乖的任由她打量。

  她也很不客氣,眼睛看也就算了,手也順便在他身體上下摸著。

  霍恩被冷落在一旁許久,最後只好開口,「你們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霍恩!」崔迪聽到聲音,如夢初醒,連忙指著陸芷兒說道:「她就是我跟你提過,小時候常常救我的大姊姊。」

  大──姊姊?!霍恩目光懷疑的審視著陸芷兒,他真的看不出她有哪個地方可以稱之為「大姊姊」?

  「陸小姐,你幾歲?」他客氣的問。

  「二十二。」她回答。

  「二十二。」霍恩瞄了弟弟一眼,「你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要叫一個二十二歲的女人」大姊姊,崔迪,你是腦筋有問題嗎?」

  「這……」崔迪無話可以反駁,當初他也不想叫芷兒姊姊,但是她堅持,所以他就──

  「誰說年紀小就不能當姊姊?」陸芷兒跳出來說話,「我就是要當他的姊姊,你有什麼意見嗎?」

  這個表情似乎在說,若他的答案一有不順她的意,她可能會給他幾拳,所以霍恩聳了聳肩,「你們的事,你們自己決定就好!仔細想想,我這個外人不該多話也不該插手。」

  「很好。」她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現在我來了,你最好對他客氣點,不然小心我揍你!」

  看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霍恩忍不住笑了出來,看樣子,個性刁蠻的她,是可以好好保護膽小的崔迪。

  「我會記得的。」他忍著笑意點頭。「不過在你跟他敘舊之前,可以先撥個時間跟我談談嗎?」

  「談什麼?」

  「柳家的事。」

  他的話使陸芷兒的笑意立刻隱去,乍見崔迪,讓她幾乎忘了自己今天來此是為了什麼。

  「對了,他說你是柳家的媳婦,」霍恩注意到,崔迪眼底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你嫁人了,這是真的嗎?」

  當然,陸芷兒也注意到了。他的模樣實在令她覺得心虛,他們明明沒有什麼山盟海誓,但他的樣子,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麼很對不起他的事似的。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拍了拍崔迪的手,安撫著他,「老實說,這有點複雜,有空我再跟你解釋。」

  「可是──」

  「沒有可是!」她對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總之,我現在先跟你哥哥談點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說著說著,她站起身,崔迪也隨之起身──

  她瞄了他一眼,看樣子是打算跟著她去,陸芷兒看向霍恩,他輕輕一搖頭。

  「你坐在這裡等我。」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崔迪立刻坐回沙發上。

  霍恩實在驚訝眼前這個畫面,但他識趣的什麼都沒說,率先走了出去,陸芷兒也立刻尾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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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4 01:59: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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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的樣子,你願意跟我們交易嘍?」

  交易?令人不舒服的字眼。

  看著霍恩,陸芷兒機靈的問:「你在打什麼主意?」

  他思索了一會,決定向她說起崔迪初到英國的不堪往事。

  崔迪剛來我家的時候,不太會說英文,又加上他是個很內向的小男孩,所以他常常可以悶著頭,好幾天不說話。我們原先以為他是新到一個環境不熟悉,所以才會這樣,也沒有多加留意。」

  「然後?」不知為何,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陸芷兒直覺認為自己不會喜歡他接下來的話。

  「我們住的那個社區,黃種人不多,就連他讀的學校也只有他一個中國人,又加上他古怪的性子,所以他總被當成怪胎看。」他一臉的困窘,「有幾個比較惡劣的孩子,因為看他瘦弱、膽小,所以特別愛欺負他,漸漸的,面對陌生人,他就變得越來越畏縮。」

  她一股氣莫名的往上提了起來,「難道你們家大業大,沒有人可以保護他嗎?」

  「拜託!」霍恩嗤了一聲,「那時我們怎麼會想到這麼多,畢竟他就算再瘦小,也已經是個十三歲的大人了──」

  「你腦筋有問題啊!」陸芷兒忍不住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十三歲你就當他是大人?」

  他被她一個搶白,他不由啞口無言。

  老實說,他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不是處男,而且還有好幾個女朋友,不過現在似乎不是說他豐功偉業的好時候。

  「總之,我們是在有一次他被人推進下水道時,才知道了他一直被欺負的事。當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被關在陰冷幽暗的下水道裡一天一夜了。」說到這裡,霍恩有些心虛,因為當時父親將崔迪交給他照料,偏偏那時他忙著「社交」,並沒有真心留意他。

  陸芷兒倒抽了一口氣,霍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看到她怒火沖天的樣子,他忙不迭的說道:「陸小姐,你要發火可以,但請先聽我說完。」

  她瞪著他,最後在他祈求的目光底下緩緩坐回沙發上。

  霍恩在心中呼了口氣,繼續說道:「崔迪因為這事嚇得發燒好幾天,等他醒過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總是冷著一張臉看人,不主動碰人,更不准他人碰他,」想起弟弟的眼神,他不由打了個寒顫,「他那雙黑眸犀利得讓人不寒而慄,就算再有人欺負他,他也是面無表情的讓人家打,不躲也不反擊,但不變的是,他還是拿著眼睛瞪別人。久而久之,變成了人家怕他,大夥兒躲著他,冷漠成了他最好的保護色。」

  陸芷兒聽完,眼眶微紅。

  霍恩他們真是該死,若把崔迪帶到英國卻無法好好照顧他的話,那幹麼不將他留在台灣,至少她可以肯定在她的「羽翼」之下,他可以少受點委屈。

  幽幽歎了口氣,霍恩無奈的說:「不被人欺負是很好,但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就令人傷腦筋了,我們都很擔心他會這麼樣過一輩子。」

  「他若會這樣也是你們害的!」陸芷兒啐道。

  聽到她忿忿不平的言語,霍恩相信這次是找對人了。

  「其實,柳家人的這項提議,原本是被崔迪和我給否決的,我們不認為玩人家的老婆是件好事。」

  她瞪著他,玩人家的老婆?這種用字虧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霍恩雖然察覺了她的不悅,但依然故我的繼續開口說:「崔迪原本交代我跟柳家人回絕這個提議,原本我也是打算如此,只不過在你進門的前一刻,我改變了想法。我認為,或許以你的經驗,你可以好好教崔迪一些男女之間的奧秘之事,讓他不至於排斥!」

  「等等!」她再也忍不住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口中所言的經驗是什麼意思?」

  「就是──」他比了個手勢,「你已經結婚了,而且據柳家夫婦的說法,你們夫妻床第之間十分美滿,而我想,與其找個妓女或交際花,不如找你這個良家婦女來給崔迪指導一下。」

  深吸了口氣,陸芷兒要自己忍住!柳家那兩個老頭真該下地獄去,說他和柳靖亞床第之間十分美滿?

  這真是見鬼了,她可不認為她跟柳靖亞那個同性戀可以擦出什麼火花來?

  她要自己靜下心,看著霍恩。她想搞清楚,他到底想搞什麼鬼?!

  「崔迪一向不近女色,甚至於……恐懼碰到女人,所以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孔對著週遭人,而他在商場上的名號也使人多少對他心生畏懼,人們只要看他一眼,就自動自發的退避三舍,我繼母很擔心,所以要我多留意他,看他是否是……」

  「同性戀。」她冷冷的接口。

  他點頭,「沒錯。」

  「他不是。」她肯定的說,跟柳靖亞相處了那麼久,她多少瞭解了同性戀不經易流露出的舉動暗示,但崔迪沒有,所以她肯定他不是那個圈子的。

  「沒錯,他不是。」霍恩沒有問她為什麼如此肯定,只是淡淡的說:「事實上,他的情況令我覺得更糟,因為就我觀察的結果,他不單是討厭男人,就連女人也不喜歡,總之,他就是有個怪癖,不喜歡跟人群太過接近就是了。」

  如果你是個童年時期總是被欺負的那個人,你也不會想跟人群太過接近吧?看著他,陸芷兒諷刺的想。

  「你希望藉由我的力量,將他的怪癖改正是嗎?」她一針見血的問。

  「是的。」他微笑,「你願意嗎?」

  她沒有答話。

  「我可以幫助柳家東山再起。」他誘之以利。

  陸芷兒撇了撇嘴,柳家的死活壓根不關她的事,她現在的心都懸在崔迪身上,他怎麼會與前世的他相差那麼多?

  不過或許她也該負點責任。她不由臉一紅,想起了之前,她是要他承諾來世會成為一個溫柔的情人,但是,她是希望他變得溫柔一點,可不是希望他就此遠離人群啊!

  「成交!」她驀然站起身,走向崔迪的房間,反正自己種下的因,後果就得自負,「你就把他交給我吧,我會照顧他的。」

  霍恩聞言鬆了口氣,「那就麻煩你了,只是希望你能對他……」他吞吞吐吐好一陣子之後,才硬著頭皮開口,「溫柔點。」

  陸芷兒對天一翻白眼,這男人到底正不正常啊?竟然對他說出這種話,真是莫名其妙。

  瞪了他一眼,她不再搭理他的離去。

  


  「你過來。」

  簡短的三個字,讓崔迪忙不迭放下手邊的工作,像是只聽話的小狗似的走到陸芷兒面前。

  「坐下。」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他立刻坐下。

  「我聽霍恩說了。」

  崔迪不解的搖著頭,「說什麼?」

  「你初到英國的事情。」

  他聞言,臉一紅。老實說,以前的事實在不怎麼光彩,但這幾年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無知且任人欺負的小男孩了,只不過霍恩仍堅持認定他還是那般的「軟弱」,他也由著他,只是……他垂下的眼眸閃過一絲光亮。

  「知道我以前的事,你會瞧不起我嗎?」他問。

  「當然不會,你放心吧!」拍了拍他的肩,她頗有大姐頭的架式,這種感覺真好,她已經很久沒有保護弱者的感覺了,「現在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崔迪眼睛一亮,她的回答果然就如同他心中所想的,她依然沒變,如同以前一般有著強烈的正義感。

  「真的嗎?」

  他的樣子就像是個極需別人肯定的孩子,她笑了。

  「嗯。」她肯定的點著頭。

  「我就知道我的芷兒最好了!」崔迪伸出大手,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

  陸芷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雖然在外人眼中看來,他們這一對實在滑稽得可笑。

  男的要女的保護,柔弱者得要照顧強壯者,但管他的,反正前世是他守護著她,今生就由她來保護他吧!

  


  陸芷兒發現霍恩是個煩人的傢伙,一直在旁邊盯著她和崔迪的「進展」,所以她決定了──

  崔迪搬到她家跟她住,反正柳靖亞和他的情人在外築愛巢,這裡不會有別人出現,而霍恩則打入不歡迎之列。

  霍恩知情後,頻頻叨念著不妥。

  畢竟身為特爾家族的一員,怎麼可以隨便就找個地方居住,這若被父親和繼母知道,他就慘了。

  但是崔迪一點都沒把霍恩的煩惱看在眼裡,他只是冷淡的站在一旁看著他和陸芷兒爭吵,然後在陸芷兒的瞪視之下,聽話的打包行李,牽著她的手,將唸唸有詞的霍恩給丟在飯店裡,跟她回家。

  若現在霍恩不知道,陸芷兒這個小丫頭對崔迪的影響有多大,那現在──看著只剩他一個人的房間,他也該知道了。

  回到柳家之後,陸芷兒便忙著下廚。

  一些簡單的家庭料理難不倒她,不過因為小時候那位大哥哥所說的,要她遠離那些利器的話對她多少有些影響,雖然會做菜,但真正下廚的時間並不多。

  不過今天,為了她可愛的娃娃,她破了戒。她一邊弄著兩人的晚餐,一遑注意著在餐桌旁工作的崔迪。

  「芷兒,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看著在廚房裡頭忙碌的身影,他放下手中的筆開口問道。

  「什麼?」專注炒著菜的她,分心的看了他一眼。

  他看了看四周,這個地方沒有另外一個男子留駐的痕跡,但芷兒明明就已經嫁人了,不是嗎?

  「你丈夫呢?」

  「我們不住在一起。」將牛肉芹菜起鍋,她回答。

  不住在一起?!這個回答令崔迪有些意外,他原本還想追問,但陸芷兒卻快他一步的開口。

  「為什麼你要改名叫崔迪?」

  側著頭想了一會後回答,「這是我繼父幫我取的名字!」

  她對天一翻白眼,實在很像沒有主見的他的標準回答,因為別人想怎麼樣,所以他就怎麼樣。

  「可是你是個中國人,不用中文名字不是很奇怪嗎?」

  崔迪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些年來,他總是努力用功讀書,拿到學位之後,便順理成章的進了升爾科技集團。

  他是商場上戰無不克的常勝軍──冷面崔迪!他一向挺喜歡自己的英文名,但芷兒這麼一說……

  「你不喜歡我的名字嗎?」他的口氣透露了些許不安。

  陸芷兒看到他惶恐的神情,不由一笑,「沒有,只是覺得你的中文名字也很好聽!嚴昊,不是嗎?」記得霍恩曾告訴過她。

  嚴昊,對他而言,這也是一個遙遠記憶中的名字。

  崔迪露出一個淺笑,「以後,我不是崔迪,我是嚴昊。」

  聽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大笑。

  這個娃娃果然是個寶,她可以肯定以後樂趣不少,她將菜給端上桌。

  「我實在很懷疑,你怎麼會坐到今天這個職位的,該不會是你繼父看你可憐,所以給你個位置坐吧?」

  她的話沒有惹火崔迪,他只是聳聳肩沒有回答。

  事實上,是因為他二十歲那年提出的一個企畫,使升爾科技集團成功打進美洲大陸上百億美元的市場,他的繼父比爾.特爾從此便對他委以重任,但這點小事,他不認為有必要拿出來炫耀。

  看著陸芷兒的笑容,他的心不自覺的飛揚起來,小時候,他就很愛看她笑,總覺得她是個活在陽光底下的開朗女孩,跟自己的陰鬱截然不同。

  而此刻,他很高興,他的存在可以令芷兒有著更多的歡笑,這可比他替公司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還來得令人欣喜。而他發現,自己若繼續柔弱下去,她便會繼續守護在他身邊……也因此,在外人眼中的他是什麼模樣,他壓根不想讓她知道。

  「這好好吃的樣子!」嚴昊雙眼發亮的看著被端上桌的番茄炒蛋,不由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

  她將筷子遞給他,現在實在覺得商場上的那些人真是瞎了眼,這麼「單純」、「可愛」的男人怎麼會說他冷酷呢?

  「吃吃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她柔聲的說。

  他立刻吃了一口,食物一入口,他幾乎要感動得流眼淚,他已有許多年沒有嘗到這種熟悉的家鄉味了。

  自他媽媽嫁給比爾之後,便忙著跟比爾為了公司的事東奔西跑,幾乎不再下廚,又加上大學時代他搬離了家,所以吃到中國料理的機會真是少之又少。

  看著他眼眶泛紅,陸芷兒唇邊的笑容隱去,想到他一個人在異鄉獨自生活,心不由一陣抽痛。

  「只要你喜歡,我每天都煮飯給你吃。」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溫和的道。

  嚴昊興奮的抬頭,「真的嗎?」

  「不要侮辱我,我有騙過你嗎?」她撥著他掉落在額頭的黑髮,柔情似水的問。

  他搖了搖頭,「沒有,芷兒一向不會騙娃娃。」

  她聞言,才露出笑容。

  此刻,她真懷疑之前他在沒有她的日子時是怎麼活過來的?一個這麼大的男人,看來真的是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

  只不過──遠離利器的警告在她腦海中響起,但她硬是將這個聲音給忽略,告訴自己只要小心點,應該不會有事,菜刀總不會突然飛起來把她砍成兩段吧?

  「反正以後一切有我,你什麼都不用煩了。」還是一副角頭大姊大的口吻,她將照顧他的一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嚴昊感動莫名的盯著她看。

  這種被人崇拜的感覺使她暈陶陶的……

  「以後回到家,我不想再看到有關公司的事!」強迫自己回過神,陸芷兒將一旁散落的紙張給收好,她叮嚀道。

  「沒問題。」嚴昊可以說是將她的話當聖旨看待。

  「下班就是要好好休息,所以不可以帶公事回家。」

  「好!」他一邊吃飯,一邊聽著教誨。

  「待會吃完飯就去洗個澡,」將東西給收好之後,她也坐下吃飯。「你也累了一天了。」

  「好!」他還是聽話的點著頭。

  「你的房間在二樓左轉的第一間。」

  「好。」嚴昊頭才點一下,卻疑惑的頓住,他抬起頭,盯著陸芷兒。

  她不解的回視著他,「怎麼,有問題嗎?」

  他想了一會才道:「我不是跟你睡在一起嗎?」

  他的話令她差點被剛嚥入口中的飯噎到,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將飯給吞下之後才開口問:「你說什麼?」

  「難道,我們不應該睡在一起嗎?」嚴昊並不覺有何不妥的重複了一次。

  她打量著他,「你在打什麼主意?」

  黑眸一片清澄的回視著她,「我沒有打什麼主意啊。只是,如果不跟我睡在一起,你怎麼保護我呢?」

  他的話搞得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然後,她的臉一沉。「難不成,以前有人在你睡覺的時候欺負你嗎?」

  看著他突然一斂的神情,陸芷兒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胸口一把火不停往上燒,那些該死的外國人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一而再再而三欺負她可愛的娃娃!

  她火大的拿著桌上的水杯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霍恩曾經放一條蛇在我的床上。」

  聽到霍恩的名字,陸芷兒一點都不淑女的將口中的水給噴出,還正中紅心的全都賜給了嚴昊的俊臉。

  「芷兒?!」他慘叫了聲。

  「對……對……對不起!」她手忙腳亂的拿起紙巾擦他的臉,「我只是太驚訝了。」

  沒想到霍恩竟也插上了一腳,這個該殺千刀的混蛋,還一副慈愛兄長的模樣,下次見到他,她肯定會踹他一腳!

  「其實,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我離家住到外頭時,霍恩送的禮物,」嚴昊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髮,「我也知道自己不該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只不過經過那一次之後,我只要一到新的地方,心裡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安,所以才想跟你一起睡,畢竟你會保護我不是嗎?」

  「當然!」陸芷兒很有義氣的拍了拍胸脯,「一切有我,你以後就跟我睡在一起。」

  改天,她也會送個小玩意給霍恩當禮物!陸芷兒秉著有仇不報非君子的念頭,不過她聰明的沒讓嚴昊知道,以他的個性,可能會求她息事寧人,不過她陸芷兒這口鳥氣才嚥不下來!

  「謝謝你。」他激動得握住她的手。

  「說什麼謝謝嘛,」她被他這麼看著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拍了拍他的手,她將手給抽了回來,指了指桌上的飯菜,「你要全都吃光光,若不吃完,以後我不煮給你吃了。」

  一聽到她的交代,嚴昊立刻低下了頭,只要她開口,就算撐死,他也會把最後一口飯菜給吞下肚。

  他的心漲滿了喜悅與幸福,他的芷兒──一向有著開朗笑容使他心安的芷兒,終究還是回到他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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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4 02:00: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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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嚴昊總要花好幾天的時間適應,但今天他卻輕鬆自在極了。

  不知為什麼,只要看到陸芷兒,摸得到她,聽得到她的聲音,他的心就充斥著滿滿的幸福。

  一邊鋪床,一邊瞄著他,陸芷兒一臉的狐疑。

  「你是吃錯了什麼藥?」

  他一愣,笑容有些僵在唇邊,傻傻的問:「什麼?」

  「你幹麼一直看著我笑?」她困惑的又問。

  嚴昊的唇依然彎著弧度,「我笑是因為可以一直看到你。」

  她在心中思索著他的話,然後,她的眉頭一皺。「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我很好笑吧?」

  咦?!他忙不迭的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著他慌亂的神情,她笑逐顏開的說:「我跟你開玩笑的,瞧你緊張成這個樣子!」

  嚴昊聞言,安下了心也回她一笑。

  「好了!」拍了拍枕頭,她做了個手勢,「可以睡了。」

  他聽話的爬上床,躺了下來。

  瞧他自在的模樣就如同這裡是自己家似的,而她好像才是外人。陸芷兒看著他,眼神有著不自在。

  「你不上來嗎?」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她。

  「這……」她摸了摸頭,「我換好衣服再睡。」

  拿了件睡衣,她飛快的躲進了浴室。

  臉紅得好似火燒似的,她得振作點,怎麼能被嚇到呢?

  不過就是睡在一張床上罷了,她又不是沒跟他睡過,雖然那是上輩子的事,不過……

  不要再想了,陸芷兒!歎了口氣,她在心中斥責著自己,然後將衣服給換好,開了門走出去。

  「你要關燈睡嗎?」嚴昊盯著她問。

  陸芷兒看了他一眼,想也知道他一定沒有關燈睡的習慣,所以她聳了聳肩,「隨便你,我都行。」

  她猜對了,就見他鬆了口氣,放鬆的躺了下來。

  陸芷兒將睡袍給脫下,然後飛快的鑽進被窩裡,突然──他拉住了她。

  她瞪著他,沒想到雖然個性變得溫柔了,但他還是死性不改的好色!

  「你幹麼?」她緊張的嚥了口口水,僵著身體看著他灼熱的眼神。

  他不發一言,只是伸出手將她的睡衣給拉下。

  她的心跳如雷,算了!在心中她歎了口氣,她認了,反正早該在答應兩人同床共枕時,她就不認為他們會只是單純的蓋棉被純聊天。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將她翻過了身,等她回過神之際,她已經面朝下──他是想幹麼啊?玩新花樣嗎?

  臉埋在枕頭裡,陸芷兒困惑的一動也不動,因為嚴昊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終於忍不住翻身坐起,瞪著他──

  「你到底要不要做啊?」她火大的問。

  嚴昊被她突如其來的火氣給嚇了一跳,他不解的盯著她,「什麼要不要做?」

  「就是──」她真是會被他給氣死,「你不做的話,幹麼脫我衣服?」

  「因為……」他伸出大手再次輕輕將她給翻過去,「我在看,這是什麼?」他輕碰著她白肩上一道鮮明的疤痕。

  那是被劍刺傷的疤。她對天一翻白眼,側著身子看著他,「你脫我衣服就是為了看這個?」

  他點點頭。

  這個不解風情的白癡!她將衣服用力拉回來,躺下後,將被子蓋到脖子上。

  「芷兒?!」他搖了搖頭,「先別睡,你還沒告訴我!」

  「這是劍傷,難道你不知道嗎?」她沒好氣的問。

  嚴昊一楞,腦海中似乎有什麼被觸動了下──溫熱的鮮血盈滿他的手,他抬起自己的手,沒有異狀,但是為什麼……會有這麼真實的感覺?

  他緊閉了下眼,心突然一痛。

  看他神色有異,陸芷兒緩緩的坐起身,「你幹麼?」

  「你為什麼會有劍傷?」他睜開眼,看著她問。

  他專注的樣子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憶起了前世為他擋劍的一幕,最──

  「我爸媽喜歡收集古董,前一陣子,我不小心被一把宋朝的古劍給刺傷了。」歎了口氣,她輕描淡寫的說,因為看到他的神情,她直覺不想再給他任何刺激,或許有些事情遺忘了也好。

  「劍?」他蹙眉,「什麼劍?」

  「就是一把古劍啊。」她不會形容,所以簡單的回答。

  這不是他所想要的答案,腦海裡有個令他發寒的模糊影像──

  「在哪裡?」他又問。

  她想了一下,柳靖亞跟她說那把古劍好像被他給收到櫃子裡去了。

  「在樓下電視的置物櫃裡吧?我不是很確定,你要幹麼?」她愕然的看著嚴昊突然赤裸著上身翻身下床,連鞋都沒穿的跑了出去。

  她連忙追著他,三更半夜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

  一下樓,她看到他跪在置物櫃前,盯著那把被收在裡頭的古劍,她停下了腳步,不想再接近。

  畢竟,被同一把劍刺了兩次,除非她是白癡,不然才不會傻到再碰它。

  嚴昊突然拿起古劍,陸芷兒如同驚弓之鳥似的退了一步。

  他看了她一眼,用力的將它給直劈向牆──

  清脆的聲音響起,古劍應聲而斷。

  「你……」她意外的看著他的舉動。

  他蹲下身,將斷了的劍刃撿起,用一旁的報紙隨意一卷,連同劍柄直接丟進垃圾桶裡。

  在陸芷兒還未回神之際,嚴昊已一把摟抱住她,力道之猛幾乎使她的骨頭都斷了。

  她眼睛眨啊眨,情況令她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然後她露出一個淺笑,回抱著他,或許他是忘了許多事,但真正重要的事,他似乎還是記得。

  「放心吧,我沒事。」她輕柔的安撫他。「這輩子,我不會再讓那把蠢劍離我一公尺之內。」

  「它明天就會進焚化爐!」他語帶肯定的說。

  這是她死去爸媽心愛的東西,但是……她在心中歎了口氣,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聽嚴昊的話好了,而且都斷了──

  「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她喃喃說道。

  「我就知道你最好。」他用力的吻了她一下,「我們上樓吧,再看到這把劍,我會生病。」

  有那麼嚴重嗎?陸芷兒好笑的看著他,再次瞄了那把被丟進垃圾桶裡的斷劍,雖然丟掉有些可惜,但是她爸媽會原諒她的,畢竟女兒的命總比把破劍有價值多了吧!

  


  陸芷兒在柳氏企業裡上班,對於她這個小老闆娘,眾人從一開始的敬愛到最後跟她打成一片。

  畢竟愛耍寶的她,左看右看都不像個老闆娘的樣子,再加上她的職位是──總務小姐。

  說總務小姐是好聽啦,實際上只是個打雜的罷了。

  沒辦法,她陸芷兒什麼都好,就是唸書這方面實在是沒什麼好的表現,所以只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二專學歷。

  柳靖亞本來打算給她安插個秘書職位,但她才不想自己忙得要死,雖然當個總務小姐職位不高,但自由自在,還有時間與同事閒磕牙,她想,這樣的日子應該比較適合她吧。

  「芷兒、芷兒,聽說我們公司要倒了,是不是真的啊?」

  一大早進了公司,就有人圍著陸芷兒問東問西,柳家財務出問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照理說不該引起太大的騷動才對。

  不過就在今天,從上層下了消息說,有大人物要來,要底下的人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公司是成是敗就看今天這一戰了。

  「可能吧。」她緩緩將薄外套脫下掛在椅背上,不是很熱中的說。

  「可能?!」看到她的樣子,同樣屬於總務課的陳淑德對天一翻白眼,「你怎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公司好歹是你老公家的。」

  陸芷兒壓下打哈欠的衝動,她昨晚睡得並不好,畢竟被嚴昊像個大抱枕似的抱了整晚,只要是正常人應該都會睡不好。

  不過嚴昊本人倒是一起床就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直說因為有她在身旁,所以他才能好好睡一覺,而天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的睡覺了。

  陸芷兒在心中苦笑,自我安慰至少以自己的失眠換來了他的好眠,這樣很好!

  「芷兒,你在發什麼呆?」課長拍了拍她的肩膀。

  陸芷兒忙不迭的回過神,「課長,什麼事?」

  「董事長要你去他的辦公室。」他一副天要塌了似的表情,畢竟現在不景氣,若公司真倒了,他一家大小可不知道要拿什麼過活了。

  「喔!」隨意應了聲,她動作還是慢吞吞的。

  反正她一向不把柳家老頭放在眼裡,所以她依然慢條斯理的將該整理的資料整理好,該做的工作做完,才緩緩的走向董事長辦公室。

  一進門,室內一片死氣沉沉。

  「芷兒!」柳靖亞一看到她上立刻迎了上去,那表情似乎是安心她完好無缺的出現在這裡。

  陸芷兒瞄了他一眼,「幹麼,有人死了嗎?」

  他臉色微變,知道她不高興,他搔了搔頭,「你還好嗎?」

  「你們叫我來,不會就是問我這句話吧?」她諷刺的看著柳家三口。

  柳靖亞有些赧顏,他真的是對不起芷兒,非但沒有辦法給她過幸福的日子,還逼著她去……

  「靖亞,你到一旁去。」邵淑君推了他一把,站定在陸芷兒面前,「昨晚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她裝傻。

  「芷兒!」邵淑君的音調微揚,「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抬槓,那副總裁到底滿不滿意你的服務?」

  若目光可以殺人,她很樂意殺她個千百遍。

  「媽,我好像還是你的媳婦吧?」陸芷兒冷淡的口氣有著諷刺。

  邵淑君一楞,但隨即義正詞嚴的說:「就因為你是我的媳婦,是柳家的一份子,所以現在柳家有危機,你更是要義無反顧的用盡一切手段替丈夫穩住他未來的江山。」

  深吸了口氣,她實在不知道柳靖亞怎麼會有這麼一對勢利眼的父母。

  就見柳靖亞羞愧得低著的頭都快黏到地上去了,陸芷兒伸出手拍了拍他,「我想應該沒問題。」

  他微抬起頭,不太能理解她的話。

  她對他擠出一個笑容,「柳家這次應該可以過關。」

  柳家兩老一聽,露出開心的笑容。

  柳靖亞聞言沒有預期的興奮,有的只是濃濃的愧意。「對不起。」

  陸芷兒在心中歎了口氣,至少,在柳家還有一個是有良心的。

  她淡淡瞄了他一眼,「老實說,要不是因為你,我根本懶得理那兩個討人厭的老鬼。」

  柳靖亞看著父母在一旁開心討論著與升爾科技集團合作的計畫,壓根沒有去想陸芷兒是付出了什麼代價才使柳家渡過危機,他更覺羞愧。

  他遲疑了好一會,才硬著頭皮問:「他對你好嗎?」

  她輕笑了聲,「放心吧,我很會照顧自己的。」

  聽到她這麼說,柳靖亞稍稍釋懷。

  他知道自己若再強勢一些,或許就可以使芷兒不用面對這些難堪的事,只是──看著仍熱烈討論著的父母,他實在沒有勇氣去挑戰他們的權威。

  「你的傷呢?」他指了指她的肩膀。

  「好多了!」她動了動,「幾乎不會痛了,說到這個,還要感謝你,畢竟你也算救了我一命。」

  「你不要這麼說。」他的樣子好像想找地洞鑽似的。

  陸芷兒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不要放在心上。

  「那把古劍呢?」柳靖亞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我覺得你放在置物櫃裡就好,不要再把它吊起來了。」

  她眨了眨睛,老實說──古劍被丟了!不過若這麼說的話,好像自己很沒膽識似的。

  「芷兒?!」看她不回話,他輕喚了聲。

  「劍不見了。」她嘟嚷的回答。

  他一愣,「怎麼會?我就放在置物櫃裡啊。」

  她聳了聳肩,「反正不見就算了,我不在乎!」

  「你才不會不在乎,邢是可你爸媽的遺物!」柳靖亞很明白那把古劍對她有多重要。

  她瞄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一定是在什麼地方,我回去幫你找。」

  陸芷兒在心中歎了口氣,「我勸你最好不要。」

  「為什麼?」

  「你藏了個人,我也是。」

  他楞了楞,「你是說,你跟……」

  她點頭。

  柳靖亞有些意外,芷兒可不是個隨便的人,她與那個副總裁不過相識數日罷了,怎麼就同居了?

  他正想問個詳細,但是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他只好按下擴音鍵。

  「董事長,升爾科技集團的副總裁來了。」

  柳家兩老立刻停下談話,「立刻請他進來!」

  兩人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幾乎在同時,門被從外頭打開。

  邵淑君看到來人,歡迎的笑容微僵在臉上,眼前這個東方男人可與昨夜他們在飯店裡看到的那個外國男人相差十萬八千里遠。

  「這……」她看到對方渾身透露出的森冷氣質,不由心一顫。「請問你是──」

  「嚴昊。」他簡短的回答,目光梭巡著,看到了陸芷兒,眼神一柔,不過看到站在她身旁的柳靖亞時,他眼底卻滑過一抹傷痛。

  雖然很快,但陸芷兒還是捕捉到他眼神的轉變,她瞄了柳靖亞一眼,如果嚴昊是在吃他醋的話,那他真的是白吃了。

  「嚴昊?」邵淑君與柳開村交換了疑惑的一瞥,印象中,升爾科技集團沒有姓嚴的人。

  「他的英文名字是崔迪。」陸芷兒在一旁懶懶的附註。

  一聽到這個名字,兩人同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商場上誰不知道升爾科技集團的創立者比爾有個優秀的繼子──崔迪,冷面崔迪。

  「可是昨天那個──」邵淑君想起了威爾,她看著嚴昊,但就見他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

  她飛快的移開視線,萬萬沒想到這次跟柳家交易的,竟然是冷面崔迪。

  一想起外頭對崔迪的傳聞,她更是不想跟他離得太近。

  「昨天來開門的那個是總裁秘書。」陸芷兒只好再次開口解決眾人的疑惑。

  「那你──」邵淑君的臉色一變。

  「放心吧,我還不會笨到搞錯人。」陸芷兒有些不悅的說。

  邵淑君聞言,鬆了口氣,她撞了撞丈夫。

  柳開村就算頭皮發麻,也得開口,「請坐,崔迪先生。」

  「我叫嚴昊。」他陰冷的重複。

  他臉色有些蒼白,「是!嚴昊先生,請坐。」

  這個崔迪情緒反覆是著名的,若不小心不順他的意,他會立刻掉頭走人,管他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都一樣。

  嚴昊依然面無表情的坐了下來,他身後的秘書強森.布萊恩很有效率的將帶來的資料整齊的攤在桌面上。

  「我們副總裁已經大致看過貴公司的資產負債表,裡頭有幾個大問題,是我們現在要立刻解決的。」中文流利的強森,條理分明的將嚴昊交代的事情重複一次。

  自始至終,嚴昊都沒說什麼話,只有簡短的補足他遺漏的事項。

  絕大部分的時間,他的黑眸都緊鎖在陸芷兒身上,但只要目光一移向柳靖亞,他的表情就會變得不快。

  柳靖亞不是呆子,當然察覺他灼熱的目光,他不著痕跡的移開了位置,不敢離陸芷兒太近。

  陸芷兒見了覺得好笑,看來眾人都被嚴昊給唬住了。

  其實,他不過就是一隻紙老虎,用冷漠保護自己,只要穿過了他的保護層,他不過就像個孩子一樣的單肫、膽小。

  邵淑君捺著性子聽完強森對公司的長篇大論,最後忍不住問:「那到底升爾科技集團打算怎麼處置柳氏企業呢?」

  這才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他們當然知道公司的財務狀況出了些問題,但重點在於,公司要還在自己手上,他們才能解,如果升爾不打算收購也不打算給予經濟方面的援助的話,那一切就白搭了。

  強森看著嚴昊,他並沒有得到任何授權可以替他回答這個問題。

  嚴昊冷冷的看了在場眾人一眼,然後目光定在陸芷兒身上,他側著頭問:「你怎麼說?」

  「我?!」她有些意外他會將球給丟到她手上。

  他點點頭,解釋道:「我會出錢讓這間該死的公司渡過危機,但負責人我要求更改。」

  柳家兩老面面相覷,不知道嚴昊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家公司是你的了,」嚴昊看著陸芷兒,目光一柔,「你想怎麼處置都隨便你!」

  她驚訝得嘴巴大開,「你在開玩笑?」

  他搖頭,此時他再正經不過了。「這間公司真的是你的了。」

  「我的?」

  他肯定的回視著她,「對,你的!我送給你。」

  只花了短短一夜的時間,嚴昊派出去的徵信人員已經將陸芷兒這幾年的生活狀況給調查得一清二楚;這之中當然也包括了這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柳家夫婦,如何用五鬼搬運法將陸芷兒父母留下來的遺產給用盡。

  說難聽點,柳家至今還能保有公司,該感謝的人是芷兒,他們卻還是不知感激,甚至將她給賣了。

  他慶幸芷兒昨日遇到的人是他,若是別人,他可不敢想像她會遇到什麼事?縱使她再神勇,但畢竟還是個女人。

  「可是我不要。」她一臉困惑,她要間公司幹麼?

  「我知道你不要,」嚴昊溫文儒雅的說道,「但我送給你,隨便你怎麼處置,不要的話,就丟了吧!」

  他雲淡風輕的口氣,好像是在談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

  陸芷兒楞了好一會後,她看向柳靖亞,「你怎麼說?」

  他微微一笑,柔和的說:「你怎麼會問我呢?嚴先生不是已經說了,一切由你做主。」

  「可是……」她要間公司幹麼?她抬起頭看向嚴昊,卻正好對上了他一臉受傷的神情。

  不會吧?她對天一翻白眼,她不過是問柳靖亞一個意見罷了,難不成這樣都不行嗎?

  「當我沒問過,行嗎?」她忍不住咕噥,這件事實在發生得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

  「我暫時想不到該怎麼處理,」靈機一動的她一個擊掌,「目前公司營運照常運作,一切等我想到再說。」

  「芷兒……」邵淑君上前打算拉住她,要她再把公司給交給柳開村或柳靖亞。

  「她已經說,她暫時不想處理。」嚴昊高大的身軀一站出來,立刻使她住了口。

  看到邵淑君吃癟的樣子,陸芷兒頓感心情大悅。

  「今天不想上班,我要去買菜。」她突然道。

  嚴昊聞言,立刻祈求道:「我也要去!」

  她看著他,「你不用上班嗎?」

  「反正一天不上班,應該不會怎麼樣。」他對她露出個靦腆的笑容,「我可以去嗎?」

  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若她說不,他可能會抑鬱許久,而她當然不會捨得讓他如此,所以她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芷兒最好了。」嚴昊大手一伸,將她給抱進懷裡。

  「你發什麼神經啊!」陸芷兒臉一紅,就見辦公室裡的人個個都一副震驚的蠢樣。

  最驚訝的是強森。跟在嚴昊身邊這麼多年,他還真不知道這個一向不苟言笑的上司,竟然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強森,你可以自己回去嗎?」放下陸芷兒,一面對屬下,嚴昊又恢復成一張撲克牌臉。

  強森眨了眨眼,懷疑剛才見到的開懷上司是他一時眼花了……

  「強森!」他不耐的喚了聲。

  他忙不迭的點頭,「當然。」嚴昊聞言,沒有遲疑,拉著陸芷兒就走,根本就不想理會任何人。尤其是陸芷兒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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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0-11-14 02:00: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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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日子原本過得很不錯,但現在──陸芷兒沉著一張臉,看著眼前的圖表,接掌了柳氏企業,當真是沒事找事做!

  剛開始時,看著一向趾高氣揚的柳氏夫婦在她面前戰戰兢兢是很有趣,但是時間一久,一發現越來越多她不懂的事情等著她處理,她不禁有種不如乾脆讓她死了吧的感覺。

  怪來怪去都該怪那個死嚴昊,什麼不好送,居然送間公司給她?送朵花都比送這個來得實際!

  實在氣不過,她一通電話將嚴昊劈了一頓,這才舒了下心口的怨氣。

  不過令她意外的是,她掛上電話不到半小時,一臉歉意的嚴昊就出現在她的辦公室裡。

  「芷兒……」

  她瞄了眼可憐兮兮的他一眼,皺了皺鼻子。「你怎麼來了?」

  他露著靦腆的笑容,「來看你啊。」

  「天天看,不煩嗎?」看到嚴昊的樣子實在很想笑,但她硬是忍住,僵著臉問。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你真的不喜歡這間公司嗎?」

  陸芷兒輕搖了下頭。

  他的神情一垮,這家公司應該是屬於芷兒的,偏偏她不喜歡……這可怎麼辦呢?

  「你為什麼不喜歡?」他還以為女人都應該喜歡一些有價值的東西,雖然他送的不是華麗的珠寶,但價值卻遠遠高過那些虛華的物品。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會不懂嗎?」她不悅的質問。

  嚴昊一楞,搖了搖頭,他真的不懂啊。

  「這個、這個,我都看不懂,我的腦袋現在是整片數字滿天飛!」陸芷兒火大的丟了份報表到他面前。「你吃醋也要有個分寸,我公事上有不懂的,你又不准我去問阿亞,我還有誰可以問?」

  他的臉色微紅,他承認自己是嫉妒芷兒身份證配偶欄上的丈夫,但這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但看著盛怒中的她,這種話他還是不要說的好。

  「不然我幫你好了。」他只好一肩扛起她的工作。

  她一楞,「那你自己的公司呢?」

  嚴昊想了一會才道:「我想,換個辦公室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

  她一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快點、快點!」她老實不客氣的推他坐在辦公椅上。

  「那你呢?」

  「我坐這裡。」陸芷兒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隨手拿了本八卦雜誌對他揮了揮。「我看這個行嗎?」

  嚴昊見了,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只要你喜歡,什麼都行!」

  標準的好男人回答。陸芷兒滿意的點了點頭。

  有她陪伴在一旁,就算是在大太陽底下辦公,他也不在乎。

  「快做完,我中午就陪你吃飯。」她誘之以「色」。

  嚴昊聞言,興奮得好似要飛上天似的,賣力的工作,只為了早點完成,好跟心愛的陸芷兒一起用餐。

  


  「為什麼你要一直問些我聽不懂的問題呢?」一邊用著公司附近一間餐廳內的簡餐,嚴昊一邊好奇的問。

  陸芷兒經他一提,反而楞住了。對啊,她一直問他對她除了小時候的印象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記憶?她到底是想證明什麼?

  她歎了口氣,或許只想證明他並沒有忘了前世的一切吧?她低下頭,不發一言的吃著飯。

  「芷兒,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嚴昊柔聲的說。

  「若我說,前世的我們是一對戀人,你信嗎?」她幽幽的問。

  「信!」他興奮的點點頭。

  她瞄了他一眼,「為什麼?」

  「因為不管是前世今生,我們都要在一起。」

  聽到他的話,她忍不住笑了,「那來世呢?」

  來世?!他微楞了下。

  她的臉沉了下來,「怎麼,來世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他的笑容有些勉強,「也不是這樣,只是……來世,你可不可以……溫柔點啊?」

  聽到他的話,她嘴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

  「你為什麼不看看前世的你是什麼死樣子,」她忍不住啐道,「開什麼玩笑?前世你問我來世要不要跟你在一起,是我不要耶!現在你是怎樣,報仇啊?」

  看著她突然發飆,嚴昊感到莫名其妙,「芷兒,我不懂。」

  「你不懂才怪,你知不知道你以前很霸道,還會打我屁股,溫柔──為什麼不是你溫柔啊?」

  他迷人的黑眸困惑的眨啊眨。

  看來前世的自己真的惹怒了芷兒,不過,難道他現在不溫柔嗎?不知為什麼,他可以冷著臉對所有人,但一對上他,他就連提高音量吼都捨不得。

  以前他並不信一物克一物,現在也不得不信了,他在心中歎了口氣,看著陸芷兒張牙舞爪的樣子,通常在這個時候,沉默是最聰明的保身之道。

  他實在不敢想像自己會把她壓在腿上打屁股,可是……這個畫面倒令他有股躍躍欲試的衝動,但他聰明的沒讓自己的表情露出任何心中的思緒,以免惹得面前的河東獅對他大聲撻伐。

  「你在想什麼?」看著他出神的樣子,她銳利的眼神直直射向他。

  他忙不迭的搖著頭,面露無辜,「沒有,什麼都沒有!」打死也不能承認自己在想些什麼,他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她揪著耳朵破口大罵。

  她的目光有著懷疑。

  「真的沒有!」他堅定的回視著她。

  最後,她放過了他,算了,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我小時候曾經遇到一個很奇怪的大哥哥,」她一古腦的說道,「他說,我跟一個男人有三世的情緣,第一世,我因救他而死。第二世,他則會因救我而亡,而這一世……」

  「如何?」他緊張的問。

  陸芷兒對天一翻白眼,「最煩的是,他沒說。」

  嚴昊聞言皺起了眉頭。

  「你幹麼煩啊?」她恥笑他,「要煩的也是我好嗎?明明說第二世是你為我死,搞到後來我還不是為你死了,搞不好這世我也注定要為你死。」

  他臉色霎時變得鐵青,突然腦中閃過了幾個片段的畫面,鮮血流在地上,一團的混亂……

  「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縱使忘了前世的一切,但心底的痛卻是那麼的深刻。

  他拉住她的手,眼神顯得冷酷。他才不管上輩子是如何,他只知道,他要跟她廝守一輩子,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有些事情哪是你說了算!」關於生死,她倒是看得很開,「只不過我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麼前世的你很有錢,今生的你還是那麼有錢?」

  他困惑的看了看她,這個跟他們在談論的事好像一點都扯不上邊吧?而且這種問題一點都不重要。

  「你說說,這是為什麼?」

  他無奈的在心中歎了口氣,上天要這麼安排,他怎麼知道?

  「還有一點我非常生氣!」陸芷兒忍不住拿起刀叉在他面前揮舞了下。

  「什麼?」他遲疑的放開她的手,挪離她一點。

  「就是──為什麼前世我要當給你,今生我還是要當給你?」

  她的雙眸已經冒出火花,嚴昊不自在的動了動,問他?他怎麼知道,這也是上天安排的,不是嗎?

  「你幹麼不說話?」她雙眸危險的微瞇。

  他愕然的回視她,然後──「其實你現在不算當給我,充其量……」

  「怎樣?」她追問。

  「算是賣給我吧。」

  這有什麼不同?!她雙眼剎那間大睜的瞪視著他。

  好像怎麼說都是他的錯,嚴昊無奈的在心中歎了口氣,女人是不可理喻的,他索性低下頭吃飯。

  「這真是不公平……」她嘟嚷著。

  他可不認為有什麼不公平,畢竟就算是她賣給他又如何?重要的是他對她的真心。只要她一句話,他可以為她赴湯蹈火,賠上一條命都不在乎,所以那些形式上的事情,誰在乎啊?

  但這些話他還是別說了,反正芷兒現在在鑽牛角尖,不等她鑽個過癮,他是別想塞進任何理智進她腦子裡的。

  「我不管,反正這筆帳我一定要討回來!」陸芷兒宣誓。

  「好。」他不是很認真的附和著,反正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一切都聽從她的安排。

  不過,她這套前世今生之說倒勾起了他的好奇,雖然他一向不信什麼命理之說,但是──

  他的大手驀然撫上她的肩。

  陸芷兒有些意外他的動作,「你幹麼?」

  他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淺笑,沒有回答。

  他把傷她的古劍給丟了,他不會冒險讓它有再次傷她的機會,而至於前世的事……他要去搞清楚!就算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不會讓任何事傷到她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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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0-11-14 02:01: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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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之間,陸芷兒聽到電話鈴聲,她翻了個身,踢了踢身旁的嚴昊,要他起來接電話,但他沒有任何動作。

  她眉頭一皺,坐了起來,嚴昊依然睡得香甜,她看著床頭櫃上的電話,沒有響,那聲音是──

  她下了床,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是放在嚴昊公事包裡的手機。

  她遲疑了一下,將電話給接了起來──

  「崔迪,你怎麼這麼遲才接電話?」

  電話彼端傳來的嬌滴滴聲音,使陸芷兒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崔迪?!」對方喚了一聲,「你怎麼都不說話?」

  「我不是崔迪。」陸芷兒沉著聲音說道。

  這下換成對方沉默了一會。

  「你是誰?」她不客氣的質問。

  「你又是誰?」陸芷兒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句話回了過去。

  「我是愛蓮娜,是崔迪的未婚妻,你到底是誰?」

  崔迪的未婚妻……

  平地一聲雷,轟得陸芷兒腦袋有片刻的空白。

  她不理會電話彼端愛蓮娜.波爾的喳呼,忿恨的將手機給關了並甩到一旁,接著跳上了床,騎到嚴昊身上。

  「你給我起來!」她用力拍打著他的臉頰,「我叫你給我起來,你聽到沒有?」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天亮了嗎?」

  「何止天亮了,現在外頭還下雨加打雷閃電!」她啐道。

  「什麼?」他不懂,外頭明明就一片黑壓壓的還相當寧靜,應該還沒天亮,更沒有下雨加打雷閃電。

  就在他神智不清之時,她的手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動作嚇走了他的瞌睡蟲,「芷兒?!你怎麼了?」

  「我要殺人!」她瞪視著他。

  他的眼神有著不解,「為什麼,你在夢遊嗎?」

  「去你媽的夢遊!」她詛咒了一聲,「愛蓮娜是誰?」

  嚴昊一楞,支支吾吾好一會都回答不出來。

  「說不出來是嗎?」她的手微微用力,「我替你回答吧,她是你的未婚妻,對不對?」

  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點了點頭。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陸芷兒有股衝動想要真的掐死他。

  「因為這是事實啊。」他無辜的脫。

  那個未婚妻是由比爾替他所挑的,他不置可否,反正他一向討厭麻煩,比爾說愛蓮娜適合他,就應該真適合他,所以他定與她訂婚。

  「你不開心嗎?」

  「廢話!」她驀然從他身上離開,真不知道嚴昊是真傻還是假傻,知道他有未婚妻,她會開心到哪裡去?

  「你要去哪裡?」他緊張的看著陸芷兒走向房門口。

  「不要你管!」她連頭都不回的說。

  嚴昊也跟著想下床。

  她將門打開,突然轉頭──

  「你給我留在床上,以免我殺了你!」

  看到她殺氣騰騰的眼神,嚴昊僵在大床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芷兒。」他只好露出祈求的眼神,弱勢的開口問:「你就告訴我,你到底要去哪裡嘛?」

  陸芷兒實在不知道,他怎麼可以一句話就可以勾起她的側隱之心。

  「去隔壁房間睡!」看到他一副哀怨的樣子,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答,然後砰的一聲將門甩上。

  這個該死的男人,原來還有個未婚妻!一思及此,陸芷兒的心怎麼也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她可不想跟別的女人搶男人,她還記得自己之前是怎麼死的……

  霍恩口口聲聲說,她是唯一一個可以接近得了他的女人,但現在,她才不信!一個不讓女人接近的男人,怎麼會憑空冒出一個未婚妻呢?

  自己該不會是被耍了吧?!

  進了房躺在床上,她沉下了臉,不願相信嚴昊弱者的形象是假裝的,但他偏偏又承認自己確實有個未婚妻。

  她尖叫了一聲,將臉給用力埋進枕頭裡,真煩……為什麼不管前世或今生,他都這麼「搶手」?不公平、不公平啊!

  


  今天的陸芷兒,魂不守舍的。

  嚴昊注意到了,但他聰明的沒有追問,他知道她在生氣,而且是在氣他,所以他還是識趣點。

  他心滿意足的吃著她準備的早餐,縱使她不開心,卻還是關心著他,他真是太感動了。

  「我們分手吧。」

  沉靜的室內,突然響起陸芷兒冷冽的聲音。

  嚴昊正在吃著她準備的美味三明治,動作驀然一停,他抬起頭,「什麼?」

  「分手。」她直視著他,「反正你有未婚妻,我也有老公,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錯誤的,不是嗎?」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分手?在他終於找到她之後,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決定要離開他?!

  「你聽清楚了嗎?」陸芷兒要自己不要被他所影響,分開,對兩人而言才是最正確的事。

  之前那個奇怪的大哥哥是有跟她說過,三世情緣。但有緣卻未必有份,前世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她可沒那個信心認為今生她會那麼走運。

  嚴昊只是直直的看著她,沒有回話。

  陸芷兒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他那眼神好像她遺棄了他似的,但明明就是他自己有個論及婚嫁的女人,所以她沒有錯。

  她倉卒的站起身,「反正事情就這麼說定!既然我們注定沒有結果,還是早點了斷的好。你早點搬離我家,在你還沒有離開之前,我先到阿亞那去住。」

  沒給他有回嘴的機會,她便拿起皮包奪門而出。

  自始至終,嚴昊都沒有說話,但眼神裡卻有著譴責。

  陸芷兒只要一想到他的表情,就覺得難過,但不是她不要他,而是因為他有未婚妻,她這麼做是最正確不過的事,不是嗎?

  


  陸芷兒一向精神奕奕,很少會有這般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就這個樣子窩在柳靖亞家裡好幾天。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最常做的事就是坐著發呆,有時一天下來也沒講半句話,這個樣子著實令人擔心。

  柳靖亞跟親密愛人麥可交換了疑惑的一瞥。

  最後,柳靖亞仍開了口,「出了什麼事嗎?」

  「我來這裡是圖安靜的,不是給人詢問的。」

  陸芷兒的一句話令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噤口,老實說,他們倆都很怕她的野蠻勁。

  柳靖亞識相的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去睡了!」

  她點點頭。

  「你也不要太晚睡。」他叮嚀了句。

  這次,陸芷兒索性連頭都懶得點了,只是拿著抱枕縮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

  其實柳靖亞很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專心在看電視。

  有時電視裡的豆豆先生的言行舉止笑死人了,但她還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讓笑個不停的他感覺自己像個白癡似的。

  他無奈之餘只好拉著麥可回房。

  陸芷兒的耳根清靜不到十分鐘,門鈴就像催命符似的急響!

  柳靖亞出現在房門口,不解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訪。

  「你坐著就好,我去開門。」他對沙發上的陸芷兒說了聲,拉開了木門,隔著鐵門,他微吃了驚,「請問你找哪位?」

  「陸芷兒。」對方冷淡的回答。

  聽到自己的名字,陸芷兒微側過身,看到來人,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阿亞,讓他進來。」

  柳靖亞忙不迭的將鐵門給拉開,他怎麼不知道芷兒有這麼一個外國帥哥朋友。

  「你怎麼來了?」陸芷兒看著霍恩問。

  他鐵青著一張臉,站定在她面前,還不是拜你所賜!」

  原本他是在希臘度假,卻被父親急令到台灣,因為他說,崔迪不知道發什麼神經,要跟愛蓮娜解除婚約,要他來台灣瞭解情況。

  霍恩當下很明白弟弟一定是為了陸芷兒才想要解除婚約,但他並沒有跟父親多說,只是立刻到了台灣,可沒想到──他見到的卻是形銷骨立的弟弟,問他什麼,他只會哽咽的說:芷兒不要他了!

  這下問題可嚴重了,陸芷兒對弟弟而言就像命一樣,她不要他,他難保哪一天不會跑去自殺。

  「我做了什麼?」她一臉的無辜。

  「你竟然跟崔迪分手!」

  陸芷兒對天一翻白眼,「他有未婚妻。」

  「你自己還不是有丈夫。」霍恩可沒有給她留情面。

  「有丈夫又怎麼樣?」她瞪了他一眼,柳靖亞是個同性戀,兩人之間的關係僅止於形式上的。

  「我真的不懂你這個女人腦袋裡頭裝的是什麼?稻草還是漿糊啊?」他的口氣一點都不客氣。

  「請注意你的用詞,再侮辱我,我就把你丟出去。」

  想不到這陸芷兒個頭小小,口氣倒挺大的,他不悅的說:「崔迪要跟愛蓮娜解除婚約了。」

  他實在不知道崔迪是哪根筋不對,這個陸芷兒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對她如此掏心挖肺的?

  「解除婚約?!」她懷疑的盯著他,「為什麼?」

  「天啊,女人!」霍恩大歎了口氣,「當然是為了你啊。崔迪和愛蓮娜的婚約是我父親訂下的,崔迪沒有意見,所以他們就訂婚了。雖然兩人訂婚已經超過四年,但其實崔迪一點都沒有結婚的打算,而現在跟你重逢了,他自然想跟愛蓮娜解除婚約,好跟你在一起啊。」

  陸芷兒在心中消化著他的話,然後──

  「你們家真的很無聊,」她忍不住大聲嚷嚷,「又是幫他取英文名,又是幫他討老婆的,你們真當他是個孩子嗎?」

  「在某些情況底下,他確實就像個孩子,」他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你應該很明白的,不然你也不會說要照顧他,不是嗎?」

  她被他的話堵的無言以對。

  「可是我竟然相信你真會照顧他,放心的把他給交到你手上,但我才離開不過幾天,你又是怎麼對待他的?」

  霍恩的話令她愧疚得低下了頭。

  她不過是做了任何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做的舉動,不想成為第三者,只好下台一鞠躬不是嗎?

  「他又沒說這是你們家搞出來的。」她咕噥了句。

  「就算沒說又如何?」他犀利的言詞可沒打算輕易放過她,「你說要照顧他,就算他討了十個八個老婆,你也得照顧他。」

  陸芷兒氣忿得雙眼大睜,她承認這次她是衝動了點,但霍恩這番言詞可怎麼也無法令人苟同。

  「我告訴你,如果他敢找第二個女人的話,我就閹了他!」

  霍恩傻眼了,更肯定崔迪是腦筋不正常才會看上這個粗魯的女人。

  「隨便你以後想怎麼對待他,」他大手一揮,「我只知道他現在因為你的離開,整個人無精打采的,聽他的秘書說,他好幾天都不吃東西,若他真的死了,你就是兇手。」

  她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說什麼?他是呆子嗎,這麼大的人,難道不會自己找東西吃嗎?」

  霍恩不以為然的看著她,他相信,她很明白嚴昊為什麼變成這副德行?

  被看得有些心虛,陸芷兒拎起皮包就往門口沖。

  「你去哪?」霍恩問。

  「找阿昊。」

  「阿昊?」

  「就是崔迪。」一直在一旁的柳靖亞解釋。

  霍恩想了一會才問:「你知道去哪找嗎?」

  「家裡啊!」

  「他已經搬走了,他說,是你要他搬的。」

  陸芷兒聞言,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他,「不用講,你一定覺得我是個罪人對吧?」

  他老實不客氣的點點頭。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這個嚴昊,就是會給她找麻煩!

  「他現在在哪裡?」

  霍恩給了個飯店名字,陸芷兒不再遲疑的飛奔而去。

  她如旋風般的離開,留下了柳靖亞和霍恩。

  「現在,該處理你的問題了。」霍恩冷眼看著他。

  柳靖亞不解的眨眨眼,在他目光底下感到不安。

  「怎麼這麼吵,是誰來了?」

  一聽到麥可的聲音,他連忙縮到他身旁。

  霍恩有些意外的看著出現在眼前打著赤膊的麥可,看著柳靖亞與他之間的親密……

  他指著兩人。「你們──」

  「是夫妻。」柳靖亞硬著頭皮開口。

  霍恩感到驚訝,但他一下就收起了訝異的神情,正色問:「芷兒知道?」

  「她早就知道了,」他坦承道,「在我們結婚前,她便發現了我是個同性戀不喜女人。」

  「但她還是嫁給你?」

  柳靖亞點頭,「對。因為她告訴我,我很像她的娃娃,不懂得照顯自己,沒有主見,所以她想要幫我。」他淡淡的露出一個笑容,「而我們都很清楚,其實她的娃娃是誰吧?」

  霍恩沒料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發展,看來崔迪在陸芷兒的心目中也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我明白了,」他笑了笑,「對不起!打擾兩位了。」

  對他沒有對兩人露出鄙夷的神色,柳靖亞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他送他到門口。

  「我會跟芷兒離婚,」柳靖亞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這些年來,我虧欠她的實在太多了,因為有她,我才能跟麥可在一起,現在她找到了一個好男人,我會放手讓她離開,這是我唯一可以為她做的。」

  「很好!」霍恩滿意的點點頭,「這件事最好快點進行,我不希望芷兒跟崔迪之間還有什麼阻力。」

  「好的。」不知為什麼,縱使霍恩是談笑間說出來的話,還是令柳靖亞不自覺的備感壓力。

  或許這是他們威爾家自然而然所散發出來的魄力,想起了嚴昊……這個在芷兒面前像個孩子,在外人面前卻冷得像冰的男人,柳靖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過只要芷兒喜歡,他也會喜歡。這些年來,芷兒就像是他最親愛的親人一樣,他要她快樂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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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4 02:01: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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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醉死在地上的嚴昊,陸芷兒怒火中燒,她用力的踢了他一下。

  他呻吟了聲,躲過她的攻擊。

  「王八蛋,給我起來!」她又踢了他一下,「看你是什麼樣子?不過就是失戀嘛,你以為是天塌下來啊?!」

  這個如雷響的聲音,好像是他的芷兒。

  「芷兒?!」他不是很確定的喚了聲。

  她蹲了下去,瞪著他,「你醒了沒?」

  透過醉醺醺的眼眸,嚴昊吃力的坐起來,露出一個傻笑,「真的是你。」

  「不是我,難不成是鬼啊!」一聞到他身上的酒臭味,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他被她這麼一推,又倒了下去。

  「嚴昊!」陸芷兒見狀,忍不住在他的耳旁吼了一聲。

  「別吼、別吼。」他捧著頭,一臉的痛苦,「我的頭好痛。」

  他只記得自己想到芷兒離開了他,就難過得一直喝酒,喝到醉死了過去。

  「痛死你活該!」她忍不住擰著他的耳朵,「別人也會失戀,我怎麼沒看到別人失戀是你這副死樣子。」

  「我愛你啊。」他縮著脖子可憐兮兮的說。

  她聞言,一肚子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

  「你這呆子。」她忍不住輊敲了他的頭一下。

  「芷兒!」嚴昊大手一伸,將嬌小的她整個抱在懷裡,被她這麼一吼,他已醒了一大半。

  她還是關心著他。

  陸芷兒實在很想叫他去洗個澡,至少弄得味道宜人一點再抱她,不過在這個時候,這種殺風景的話還是少說,她沉默的任由他抱著。

  「芷兒,我好餓!」突然,嚴昊開了口。

  他一提,她才想到。「霍恩告訴我說,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是嗎?」她指責的問。

  他承認,「對啊。」

  「你幹麼不吃東西?」

  「我只想吃你煮的東西。」他孩子氣的說。

  他的樣子實在是令人又好氣又好笑,「照你這麼說的話,你沒有我不就活不下去嘍?」

  他專注的盯著她看。

  她的笑容因為他的眼神而隱去。不會吧,還真讓她說中了,他沒有她,不會真的活不下去吧?

  「你這樣讓我的壓力很大。」她搔了搔他的頭髮說道。

  嚴昊沒有回答她,只是更加用力的抱著她,當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時,他的心突然空了,腦袋也一片空白,原本以為她只是說氣話,卻沒想到她真的不回家了,丟他一個人在家裡傻等著。

  他去找她,但她卻躲著他,他心煩意亂得只能不停喝酒,想要灌醉自己,好承受失戀的苦楚,而今──她回來了,他真是難以相信。

  在外人眼中,他可以強壯得跟巨人一樣,但在她眼前,他就成了個孩子,一個片刻也離不開她的孩子。

  陸芷兒拍了拍他的背,「回家了!你這幾天都沒好好吃,看你瘦了一大圈,回去我煮東西給你吃。」

  毋需更多的暗示,他立刻起身拉起了她。

  「你不可以再趕我走。」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忍不住叮嚀。

  「好。」她也答應得很乾脆。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她不悅的反問。

  嚴昊有些責備的看著她。

  她也說過會照顧他,最後還不是將他給趕離了她的身邊?

  陸芷兒看到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不由內疚的翻了翻白眼,「之前是誤會,以後不會了。」

  他安心的一笑,「我相信你。」

  「總之我一定不會趕你走,除非你要我走。」

  「這是不可能的事。」他斬釘截鐵的說。

  她聽了,沒有他意料中的喜悅,只是皺了皺鼻子,「這很難講,不一定以後你會更喜歡吃別的女人煮的菜。」

  「我才不會。」她的話令他有些生氣,難道他就這麼一點都不能信任嗎?

  看他似乎有些動怒,她只好陪笑臉,「好了,別生氣了!快點走吧。我可不想要遇到霍恩那傢伙。」

  提到自己的繼兄,嚴昊滿臉疑惑,「他去找你了?」

  她老實的點頭,「我知道你那個未婚妻不是你自己挑的。」

  「我會解決這件事的。」他緊握著她的手,彷彿怕她離開似的用力,「相信我,我一定會。」

  她覺得好笑的看著他,「我當然相信你,不然我幹麼站在這裡。」

  聽她這麼一說,他著實鬆了一大口氣。

  「不過說真的,你那個未婚妻長得怎麼樣?」

  走出飯店,嚴昊坐進了陸芷兒的車,側著頭想了好一會,奇怪他怎麼都想不起自己的未婚妻長得怎麼樣?

  「幹麼不說話?」陸芷兒以嚇死人的方式來了個大回轉,讓他的表情立刻一陣慘白。

  「芷兒……」

  「幹麼?」她瞄都不瞄他一眼的問。

  「我們不趕……時間,所以開、開……慢點。」他用力的踩著腳踏板,想像這是煞車,能讓她的速度稍稍慢下來。

  「我已經很慢了。」她一點也沒有放慢速度的打算,「別打馬虎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如此緊張的時刻,他如何能夠思考?

  見陸芷兒才閃了下方向燈,便霸道的左轉,嚴昊嚇出了一身冷汗,下次──他絕對要自己開車。

  「幹麼不說話?」她的口氣已經有些不悅。

  他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實在令人懷疑,說不定他對那個未婚妻其實是有那麼一丁點意思的!

  「我忘了。」

  「什麼?」他的回答使陸芷兒不自覺的放慢了車子的速度,她瞄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我說──我忘了。」他聳了下肩。

  她丟給他懷疑的神情,哪有人會把自己未婚妻的長相給忘了的?但她有把握,她的娃娃是不會騙她的!

  「為什麼會忘了?」

  「因為我跟她見面的次數加起來沒有幾次,而且每次都有很多人在場,我只記得她身上有股嚇死人的味道。」

  嚇死人的味道?!她聽了忍不住一笑,她很好奇,嚴昊口中所言嚇死人的味道是如何的嚇人?

  不過……有些人還是不如不見吧!陸芷兒愉快的心正飛揚,而車速也如同她的思緒一樣越飛越快……

  可憐了一旁的嚴昊,酒醉又被她開車的技術搞得七葷八素的,車才停下就吐得一蹋糊塗。

  偏偏陸芷兒還在一旁指責他不會喝酒還學人家喝,他這下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啊。

  


  陸芷兒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開了門,準備到茶水間替她的親密男友倒杯茶,卻沒想到迎面撞上了氣急敗壞的霍恩。

  「你幹麼?」她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這句話該是我來問你。」霍恩這下可終於明白為什麼人家會說女人是禍水,因為現在就活生生一個大禍水擺在他面前。

  芷兒一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困惑表情。

  「崔迪呢?」他嚷道。

  這些天,霍恩發的脾氣比他一年總和還要來得多,而這一切都拜弟弟和陸芷兒這一對寶所賜。

  她指了指身後的辦公室。

  「我先警告你,你若敢嚇到阿昊,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她不忘先撂下狠話,要他客氣點。

  霍恩咬牙切齒的瞪了她一眼,大剌剌的將門給打開。

  「崔迪!」他大如洪鐘的聲音嚇了嚴昊一跳。

  「霍恩,」隨即,同樣的音量出自陸芷兒的嘴巴,「你給我小心點!」

  霍恩聞言,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

  誰能想像一向意氣風發的他,今日卻栽在一個東方小女子手中。

  「有事嗎?」嚴昊好心開口替兄長解了圍。

  霍恩這才收回自己的思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為什麼在這裡?」

  他無辜的將手一攤,「你看不出來嗎?我在上班啊。」

  上班?!霍恩聞言差點為之氣結。

  「這裡是哪裡?你怎麼可以在這裡上班,你上班的地方應該是升爾科技集團台灣分公司。」

  嚴昊自知理虧,勉強一笑,「原則上是如此沒錯!」

  「什麼叫做原則上是如此?」霍恩的聲音越來越大,而在他身後的陸芷兒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可他一點都沒注意到,「我聽強森說,你進辦公室的次數五根手指都數得出來,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在這裡辦公不也一樣嗎?」他好脾氣的說。

  他可不覺得有什麼一樣的。「你要處理柳氏企業的公事,可以帶回公司做。」說到最後,他幾乎是用吼的了。

  「但是芷兒──」

  「我管她……」霍恩聽到身後傳來清喉嚨的聲音,話聲立刻隱去,他旋風式的轉了個身,面對陸芷兒。

  「有些事跟你私下談談。」

  「隔壁有間會客室。」她也很乾脆的道。

  霍恩一聽,大步的離去。

  「芷兒?」嚴昊緩緩站起身,遲疑的看著她。

  「沒事。」她對他揮了揮手,嫵媚的對他一笑,「你乖乖辦公,我去跟霍恩談談就回來。」

  她既然這麼說,他當然只有乖乖的坐著辦公,但他實在擔心繼兄和她會發生衝突,畢竟他們兩個的脾氣好像都……不太好。

  


  「你到底哪根筋不對?」一進會客室,陸芷兒劈頭就問。

  「你不要一直搶我的詞。」霍恩沒好氣的看著她。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我懶得跟你吵。到底怎麼了?你今天為什麼火氣那麼大?」

  「換成是你,你的火氣也會不小,」他責罵著,「我剛回公司去,才知道崔迪竟然跑到這裡來,你要我做何感想?」

  「做何感想?」她困惑的重複了一次,「你想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他只是來幫我罷了。」

  「來幫你?」他搖頭歎息,「崔迪整顆心懸在你身上,現在就跟個呆子一樣,他不在乎總公司那邊的看法,難道你也一樣嗎?」

  她依然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你們總公司對我的看法,關我什麼事?」

  「陸小姐,」霍恩加重語氣稱呼,「別忘了,你跟崔迪就算愛得要死要活,但你們還是活在現實社會之中,而在這個現實裡還有個問題,就是我的父親和崔迪的母親。他們對你的觀感難道一點都不重要嗎?」

  身為英國古老望族之一,他們還是重視所謂的門當戶對,要不是因為父親是續絃,崔迪的母親壓根別想進他家門。

  而父親在再婚之後,想法雖然稍有改變,但大體而言,在父親的企盼下,他們兄弟還是得要挑個家世背景不差的對象結婚才成。

  現在崔迪片面說要毀婚,已經弄得英國方面雞飛狗跳,芷兒再不改改自己的任性,到時候讓比爾知道崔迪竟然被這麼一個粗魯的丫頭迷得暈頭轉向,最後苦的人可是她自己。

  霍恩似乎講到了重點,就見陸芷兒收起了張牙舞爪的態度,靜靜坐著。

  「別讓我父親知道崔迪現在被個女人牽著走,私底下你們要怎麼樣隨便你們,就是不要搬到檯面上。」

  他講得已經很白話了,她若說聽不懂就太扯了,說到底還不是要稍微顧一下嚴昊的面子。

  「我知道了。」她有氣無力的應了句。「等一下,我會叫阿昊回去你們公司上班,這總成了吧?」

  霍恩聽了,滿意的點點頭,他就知道陸芷兒不是個笨蛋。

  她站起身,打算離開。

  「等等。」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了她。

  「幹麼?」

  「你……你跟崔迪……」

  「怎樣?」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實在很令人難受,陸芷兒皺起了眉頭,老實不客氣的問。

  「你有可能懷孕嗎?」霍恩索性挑明了講,或許大著肚子可以讓父親勉為其難接受芷兒。

  他一說,換成陸芷兒楞住了。

  「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取笑的看著她,「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我是問你肚子裡有沒有孩子啊?」

  「我為什麼會有孩子?」她覺得受到了侮辱。

  他做了個親密的手勢,「難道你不知道你們有可能會懷孕嗎?」

  她神情一變,她才不信跟嚴昊擁抱、親吻、撫摸會懷孕!

  看到她神情有異,霍恩一臉驚訝,「你不會告訴我,你們現在還只停留在純純的愛吧?」

  「關你什麼事啊!」瞪了他一眼,她火冒三丈。

  一看到她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會吧,崔迪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他忍不住大呼不解,「他不是愛你愛得要死嗎?那他住在你家跟你幹麼,看電視吃爆米花嗎?」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促狹的神情她就覺得討厭。

  「你管我們在家要做什麼?無聊!」啐了聲,她火大的離開會客室,狠狠的把霍恩給甩在身後。

  她現在才想到,常聽幾個女同事提到,男人是感官性的動物,滿腦子都想著那檔子的事,但是嚴昊對她……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是她不夠好嗎?還是他根本就……不行?!

  她鐵青著一張臉,砰的一聲將辦公室的門給打開。

  原本專注看著電腦螢幕的嚴昊被她所發出的聲響嚇了一跳,他微轉過身,看到她一臉生人匆近的表情,不由心跳加速。

  「芷兒──」

  他才開口,她就突然跳到他的身上,他一驚,連忙伸手抱住她,以免她不小心掉下去。

  正當他在困惑的當頭,陸芷兒突然拉下他的頭,吻上了他。

  他感到肺部的空氣都快被吸光了,忍不住推開她,然後大口大口喘著氣。

  以芷兒這種激烈的接吻方式,沒多久,他可能就得去見閻王了。不過,他依然喜歡她的吻。

  「怎麼了?」他摸了摸她還有些氣惱的臉龐,疑惑的問,「霍恩……他惹你生氣了嗎?」

  她搖頭,「沒有,惹我生氣的人是你。」

  嚴昊的黑眸大睜,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惹火爆芷兒,他還想多留幾年命跟她恩愛呢!

  「你明天就回自己的公司工作。」

  「為什麼?」他一臉的緊張,「你不要我了嗎?」

  「不是。」她對天一翻白眼,「只是想說你也可以在那邊處理柳氏的工作,我不想讓你英國的親人知道你都聽我的話,我怕他們會不喜歡我。」

  「不會。」嚴昊親了親她的鼻子,「任何人都會喜歡你,你那麼好。」

  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會這麼以為吧?陸芷兒心想,她的手無意識的玩弄著他的衣領,悶聲的說:「昊,我有事情要問你。」

  「你問啊。」只要是她開口,他一定有問必答。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她鼓起勇氣問。

  他一臉錯愕,「我怎麼會不要你,你是我的芷兒啊。」相反的,他還比較怕她不要他哩。

  這個呆子!她瞪了他一眼,難不成她要白話的問說:你為什麼不跟我上床做愛,才能讓他明白嗎?

  「怎麼了?」在她的瞪視下,他又有些許的不安,知道自己再次惹惱了她,但他真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做錯了。

  「不跟你說了,」她從他的大腿上跳下來,火大的拿起皮包走向大門,「你這個笨蛋。」

  「芷兒?!」他困窘的看著她,真的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算了,不用等明天,」她在他面前火大的張牙舞爪,「你現在就回升爾去上班,以後都不用來了。」

  嚴昊聞言,一臉深受打擊的表情,「芷兒,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一定要把我趕走?」

  陸芷兒放在門把上的手一停,對天一翻白眼,「要跟你說幾次啊!我不是要趕你。」她轉過身,火大的說:「我只是要你回自己的公司上班罷了。我現在要出去走走,你今天下班準時回家找我報到,不然我要你好看。」

  「好!」嚴昊忙不迭的點頭。

  只要芷兒不離開他,他什麼都聽她的。

  再對著他一臉無辜的神情,她可能真會氣得宰了他!

  陸芷兒飛快的離開了辦公室,氣嚴昊的不解風情,他再不採取動作,索性她去強暴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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