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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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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Chgor]夢醒修真錄[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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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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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17:27 |只看該作者
第廿九卷 助緣、第八章  龍吟雲起處  閑嘯兩三聲

上文說到劉迦將眾人安住下來,有哥們兒急道:“兄弟啊,劉迦好不容易進了冥界,怎麼老不進他的辦公室瞧瞧啊?為啥老在外面晃蕩啊?他這看似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是在走城門兒呢?還是在旅遊啊?大家夥跟你這書,都好幾年了,高中生上了大學,大學生進了社會,單身漢結了婚,結婚的都有孩子了,而劉迦還在路上做些不三不四的事,你對得起大家乎?”哥啊,想當初釋迦佛從凡夫而成道,還花了三個阿僧祗劫吶,劉迦能這般速成嗎?

那朝著一個人生目標死奔而去的做法,是咱們生活中習慣的做法,是急於有所得、急於看到某個結果、急於揭開某個謎底的做法。劉迦的修行,卻是一種有心為之、無意成之的過程,是一個損減、舍棄、放下的體驗,這個過程以觀心為重點,所得正好是得無所得之處。這個過程若說有所追求,那追求也是為了放下妄執知見,包括放下這個“放下”的念頭,看似有所為,但又無所為,看似無所為卻又所為的大境界。這個過程雖然需要的是勇猛精進,可這勇猛精進又不能滲雜半點急功近利,否則努力勤奮換來的必是另一個更難以發覺的執見。那“有心栽樹樹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用心,微渺難言。

更何況,修行者的故事對偶們而言,常常是茶余飯後的談資,無聊時咬咬舌頭的對象,可破口大罵,可嘲弄鄙視,也可心生向往而憧憬,也可想入非非而臆淫,有心呢可超凡脫俗,無心呢亦可破假見真。總之是生命的選項多多,生死並非一個絕對的開始和結束。咱們不妨將心放在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上,輕松自在地看著劉迦等人如何尋死覓活,悠哉遊哉地看著他們如何顛三倒四,偶們自己的視野也隨之從眼前推到遙遠,從有限而無限。用一休哥的話來說,就是“不急不急,休息一下,休息一下”,看故事嘛,今天看不完,明天再看,今生看不完,來生繼續。咱們此時這受身不是無限的,過得一天就少一天,別老是急著向前沖啊。

眾人剛剛安住下來,不到一會兒,卻見小阿菜“咦”了一聲。這群人最怕聽見這樣的聲音,特別是“咦?”,“啊?”之類的帶有疑問的語氣詞,因為那代表著有意外發生了。

岐伯見小阿菜只“咦”不語,稍等一會兒,見小阿菜只是坐著發呆,忍不住道:“天王,能不能麻煩你把下面的話說出來如何?你只是這麼咦了一下,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胡亂猜想起來,這後面的時間如何安靜得下去?你有啥感覺不妥之處,不妨全說出來,大家夥有個准備如何?”

小阿菜被他打斷沈思,笑道:“哪有什麼不妥,我只是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祺諾天父的靈體就在附近。呵呵,這定是我的妄想了,當年祺諾天父形神湮滅,這麼些年來,早該輪回到不知何處去了,哪會在這裏出現?”

一說起祺諾,眾人盡回想起當年在修羅天的日子來,一時間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但臨將臣當時並未加入到這群人當中來,是以不知。當他聽說祺諾是一位大梵天的創世者時,更加不屑,只在一旁曬笑道:“梵天境界的修行是有問題的,雖然老夫不知那問題在何處,但據說選擇創世法門來修行的梵王,沒幾個成功的了。”

小阿菜見他言語中對梵天的人多有不敬,心中頗為不滿,但攝於臨將臣強悍的修為,不敢上前反駁,同時再加上他這些年漸漸從禪修中悟得息心之法,心態平伏了許多,也不大願意與人爭論。

臨將臣見他眼中光茫稍起即逝,知他心意,又笑道:“小阿修羅,你定是對老夫剛才的話不爽,但又不想和老夫爭論,是吧?倘若你能打得過老夫,必將老夫碎屍萬段,也來個什麼形神湮滅吧?”

但見小阿菜低頭不語,他心中忽然起了怪念頭,暗道:“這小子的遭遇其實和老夫差不多,都是對自己的修行未來完全沒譜的那種,也不知他們所說的梵天創世法有什麼稀奇古怪,老夫倒有點想瞧瞧。”

他對梵天的境界並不稀罕,甚至壓根兒瞧不起,但梵天的創世法卻在諸界大有名氣,他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暗暗覺得那法門多半是梵天的人自己沒本事捉摸透,說不定讓我臨將臣瞧瞧,倒能發現其中的真諦所在呢。

念及此,他對小阿菜道:“小阿修羅,如果你們剛才說的那祺諾真在此處,你想不想見他?如果你想見他,老夫可陪你去把他找出來,只要他真得在此處。”

小阿菜聽見此話,心中一凜,立刻有些興奮起來。他對祺諾的記憶甚深,心中多少認為自己剛才的感覺不會憑空出現,一時憑添對祺諾的挂念,但他又知道自己的修為在冥界之中顯得太渺小,要想在冥界尋找一個目標,無異於大海撈針,因此便把那尋找故人的念頭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可臨將臣的修為卻不同,見識也遠非他能比,所以臨將臣的話讓他忽起信心。

當即對臨將臣道:“前輩真有助我之意?”轉念暗道:“臨將臣是獨來獨往的人物,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想幫我?”因此又道:“前輩幫我找人,需要以什麼交換?”

臨將臣搖頭笑道:“你的東西,我沒一樣看得上,就算看得上,我也不用交換。”言下之意,倘若我臨將臣看上了你的東西,那還需要交換嗎,直接搶來就是了,難道你敢不給?

臨將臣見他疑惑,便坦率笑道:“給你實說了吧,我忽然對梵天的創世法有點好奇,想去了解一下。本來呢,老夫大可沖進梵天,抓幾個梵王,賞他們幾頓肥揍,一問即知。可老夫現在是小白臉的護法,小白臉這個人又喜歡做那些揚善懲惡的傻瓜事,老夫不方便得罪他,所以不便去幹這種事。但如果我陪你去找你那天父,便又不同了。替朋友找人,這該算是善舉吧?”

眾人聞言恍然,以臨將臣的修為和氣魄,如果不是因受到劉迦的威攝,真想做一件事,便是一口氣打上梵天、光音天也是小事一樁,哪會這般拘束地憨守在此處?一時間人人心中均暗道:“古語說得好,惡人自有惡人整,小白臉雖然一臉慈眉善目的樣子,可凶惡起來也不是個吃素的呢。”

小阿菜見臨將臣說了實話,心中明白臨將臣歸順劉迦後,對祺諾無害,因此大喜,一躍而起,對臨將臣道:“前輩,那咱們現在就去找人如何?我感到祺諾天父就在附近!”

眾人也對此事非常好奇,再加上這群人遊蕩慣了,要安心於此,就像猴子屁股落在了鐵釘上,簡直是坐立不安,因此都躍躍欲試。

岐伯見玄穹依然安坐,上前對玄穹道:“玄哥,你不和咱們一起去?”玄穹搖頭道:“我就在此處靜修吧,自己都度不了,如何度人?”

岐伯道:“玄哥,話可不能這麼說,那祺諾現在多半就是個靈體,咱們倘若能找到他,就算幫不了他,可卻能把他帶給小白臉,讓小白臉幫他嘛,這……這也算助緣吧?你是咱們這裏唯一的正人君子,這種助緣的善事,哪能少得了你啊,倘若少了你,就算是助緣,多半也會變成助惡緣了。”

李照夕從旁笑道:“岐伯兄說得不錯,於我心有戚戚焉。我寫日記有一段時間了,現在算起來,已寫到二十九部了,這一部的主題就是助緣,玄哥不妨應一下這主題的深義,待到故事下一部的主題變為‘打坐’時,你再回來安心打坐如何?”

眾人聽得大笑,玄穹也禁不住眾人盛情相邀,當下笑道:“各位說得也是,咱們如果能讓那位梵天修行者得到劉迦兄弟的幫助,也確是大善舉一件。”說罷不再固執,站起身來,與眾人相伴而行。

這玄穹為人赤誠,哪裏知道這群人的心思?這群人中,除了小阿菜確有相助祺諾的心思以外,其他人等純粹是覺著坐在這裏無聊,想到處走走散心,但又怕不小心惹下是非,劉迦必定會對眾人大加責備。但如果能拉上玄穹這樣的正人君子,就算闖下禍來,也因為有玄穹這樣的人參與,那壞事也可以被認定為“好心辦壞事”,從而具有了截然不同的性質了。同時這群人中,名聲不好的居多,倘若遇上一些分別心較重的正義人士,眾人被對方隨意定義為妖魔鬼怪的機率極高,弄不好一旦惹禍,又是一頓肥揍。但有玄穹在側,大家被外人定義為英雄豪傑和俠義之士的機率,則又大大提高了。因此,人人都想拉上玄穹。

這種事就好像學生逃課一樣,如果逃課的人中,不乏有三好學生或優秀學生幹部,不僅大家會覺得心安理得,連老師也會因為有好學生參與逃課,會更加深入地去思考逃課的原因:“會不會真是老師安排的功課太重了?”同時,外人看到一群學生在上課時間遊手好閑地徜徉於大街上,明明知道是貪玩好耍的原故,但由於看見其中有知名的優秀學生參與,大家也會多想一層:“大概這群學生是出來參加社會調查的吧?或者是參加義務勞動的吧?”

那臨將臣雙手與小阿菜互握,讓小阿菜把他對祺諾的印象完全傳遞過來。他修為甚深,同樣的信息,在他這裏,得出的結果完全不同。

體會片刻,臨將臣已得出結論,道:“這叫祺諾的家夥,對梵天創世法的認識絕對是錯的。”小阿菜道:“不可能,天父創世雖然做得不完美,但對創世法的認知卻很深刻,否則哪能創出一大天界來?”

臨將臣大搖其頭,道:“老夫和你那天父沒啥交情,沒必要貶低他,不過以老夫的修為和見識而言,梵天創世法大有問題,不信咱們找到他,仔細一問便知。”

臨將臣放眼探識,將小阿菜所感區域遍尋過去,稍得一會兒,似感有一處感應與小阿菜的記憶相似,正待確認,已聽得四周人群之中,有人在傳音喝道:“哪裏來的僵屍?!在這裏亂探什麼?!”緊接著數個聲音相隨而至,或罵,或怒。

臨將臣感到耳根有些鼓蕩,微感吃驚,暗道:“能隨便識破老夫的探識的,修為本身已不低了,還能通過傳音直接震蕩老夫的耳根,這裏高手不少。”他不是個怯懦的人,即知自己的行為被人發現,也就不想偷偷摸摸,當即站起身來,准備自報身份。

岐伯做人圓滑世故,見他一副昂然挺胸的樣子,念頭急轉處,已大概測到他要幹什麼,趕緊急道:“前輩,現在可不是急著暴露你身份的時候!咱們在這冥界走得步步維艱,也挺不容易的,你老人家忍辱負重一下如何?等小白臉的菩薩身份轉正了,咱們也成了菩薩眷屬,有了江湖話語權,你再回過頭來痛揍他們如何?”

臨將臣並不是一個極端魯莽之輩,當下點點頭,道:“嗯,老夫不和這些宵小計較吧。”說罷他對小阿菜道:“咱們就從前面這條林蔭道走過去,祺諾的感應就在前面。”

小阿菜大喜,當下話不多說,轉身就走。

眾人走得幾步,忽然想起來,現在所處這空間內,其實很多人都是並肩而坐的,不少人相互間的距離不到三尺,這寬闊的林蔭道從何而來的?玄穹想了片刻,忍不住贊道:“造此幻境的高手修為真是了不起,明明就處在同一個地方,居然能讓這幻化的密林和億萬的人群重疊相錯,並且互不幹擾,真是厲害。”

眾人一邊走一邊看,越看越覺著無比奇異,偶爾能透過密林遠遠地看到一兩個人靜坐,可是那距離絕非三尺,而是上百米,甚至是幾百米的距離。不知造此空間的人,如何能把現實的距離隨意擴展開來。這不是普通縮地法神通的反用,而是真實地將原來的空間擴大,又與原來的空間重疊,相互間卻並又不排斥。

想起劉迦一路上來於種種境界下所顯現得神通妙用,這群人越來越感到所謂神通,大概真得像劉迦所說的那般,其實並沒有神通異變,只是人的知見不同而已。不同的知見結構,決定了不同的世界觀,心量越小的時候,知見所形成的世界觀越狹隘、越有局限,越像井底蛙看世界一般。心量越廣闊,世界越廣闊,越量無邊時,越界也無邊無際。當心量沒有任何滯礙時,便沒有一絲可定義的知見在,心的自身也徹底超脫自由,不再被任何自造的知見觀念所束縛,自在無比。

玄穹一邊跟著眾人向前,一邊試用那忘形之心來打破眼前這幻境。他既有忘形之能,也有忘境之功,心變連連,好幾次都已破至心中的境相知見,但每次見那兩個空間重疊處,總是被兩個同時出現的空間相幹擾,終又被假境界牽引回來,最後依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變幻後的空間觸感。

他長歎道:“明明知道這是假的,可身體的感覺卻總是那麼真實呢。這腳下的路,身旁的樹,花花草草,看到的,聽到的,摸到的,一切的觸感,還就那樣真實不虛,人的知見所起的支配作用,真得是太堅固了。”

玉靈子笑道:“玄哥,你說得不錯,老道在這林蔭道上走得極是舒坦,沒想到冥界竟有如此妙境,我兄弟當年生活的環境大是優雅呢。”

玄穹搖頭道:“玉靈老弟,諸菩薩為度眾生出離苦海,讓自己也入苦海,他們可不是為了享受這幻境舒適而來的。”

玉靈子沒聽進去,只是一邊走一邊搖頭笑道:“那有什麼區別?我聽我兄弟說過,菩薩不僅要入地獄,還要莊嚴地獄,可見菩薩做的就是這活,他們做得很開心呢,不然為啥我兄弟成天都是笑意滿面的?何時見他愁過?既然他不愁,那就是很享受啦。等老道擊敗藥師佛以後,也搞一個地獄什麼的,讓大家同受老道的恩澤。”

眾人漸漸習慣玉靈子的思維後,已不覺得他的話有啥稀奇古怪了,反而是聽著滑稽搞笑,一時間都哈哈大笑起來,玄穹只是無奈,默然無語。

這群人深知此處高手如林,因此路途上不敢用神通,一則怕被人笑話,二則挨打的次數多了以後,越發地低調起來。可走起路來,那距離卻看似遙遠得很。臨將臣越走越感怪異,數次疑道:“這空間真得怪,老夫明明感應到祺諾的靈體就在附近啊,怎麼走了老半天還不到啊,這幾百步的距離,怎麼變得像幾千公裏長似的。”

正說話間,忽然林中飛來一物,臨將臣伸手接住,定睛一看,忍不住驚叫道:“啊?!這是怎麼回事!小白臉的頭被人斬來扔了!”此話一出,明正天腦血急沖,頭暈眼花,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大熊貓扭頭對夜貓子道:“小白臉的頭飛過來了,咱們該怎麼來理解這件事啊?”夜貓子低聲道:“大概可以理解為,你真要換主子了呢。”大熊貓心中一喜一憂,喜得是多半新主人就是文香了,可舊主子就這麼沒頭了,自己好像也不大舒服。

非所言乍見異事,心中也多有不安,再聽見兩個怪物的悄悄話,從旁罵道:“我早就知道畜生不可靠,無情無義,果不其然呢。”

大熊貓有些吃驚,對夜貓子道:“換主子這種事,好像要被人罵的。”夜貓子冷笑道:“誰敢罵你,讓你新主子滅了他!”非所言暗暗吃驚,不知這兩個怪物在想些啥。

玄穹一步上前,站在臨將臣身邊,看著他手中之物,正是劉迦的腦袋!這腦袋與身體分離,獨立地飛了過來,正好被臨將臣接在手中。眾人也跟著過來,人人都認得那正是劉迦的頭!只不過這無屍之頭,被人斬得甚至是齊整,頸部斷痕顯示出絕非一般兵刃所致。

玄穹心潮微起,努力鎮定下來,對眾人道:“大家先別急著亂想,劉迦兄弟的修為非我輩之境界,這……有頭無頭,對他而言,應該沒有太大關系的,上次他不是被波旬害得來整個身子都沒有了嗎?這一次僅僅是頭沒了,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吧。”

說罷他自己也覺著這解釋有些靠不住,忍不住還想細細解釋一下,但看了看眾人的眼神,他知道多解釋也太大的作用,只好又道:“反正我的意思,劉迦兄弟沒事,大家不用太擔心了。”

余者眾人都不說話,不知該不該去確認劉迦發生了何事。畢竟劉迦的頭已在此處,就算順著頭飛來的方向去找,最多也就找到沒頭的屍體,難道這群人有本事把無頭屍和無屍頭接在一處,將人救活不成?

好一會兒,袁讓因才低聲道:“要不,咱們還是去找找大哥的屍體如何?如果能找到屍體,和頭接起來,好歹大哥有個全屍。”

話音剛落,卻又見臨將臣奇道:“咦?怪啊,小白臉這頭正在縮小哩!”

眾人更是吃驚,一起圍過來看,果然見到劉迦那無體之頭正在漸漸縮小,多看得一會兒,那頭已經縮至不到一個巴掌大小。再看一會兒,那頭已縮至一個桃核般大小了。隨著眾人嘖嘖稱奇之聲,那頭越來越小,漸漸變成一粒細沙,最後竟從臨將臣掌中消失了。

這群人哪見過這種事,人人嘴巴張得老大,驚駭無比。

藍沁轉頭向崔曉雨道:“曉雨妹妹,你也算是修行奇才了,你倒說說看,小白臉這腦袋是怎麼回事?”崔曉雨也跟著眾人一道在關注著此事,此時聽得藍沁問起,這才道:“剛才這頭,我看不到它背後的業識結構,不知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化身什麼的,我哥應該沒事。”

聆聽見眾人無語,終於叫道:“大家別瞎想啦,老哥沒身見,有頭無頭全不在乎。”眾人大多不理解他的話,但只是見他說得頗有自信,忍不住都齊聲道:“聆聽,此話當真?”

聆聽極不耐煩,點頭道:“我本來不想理你們這群笨蛋,只不過大家夥都傻呆在這兒,好無聊啊,我也想快點去看看那個創世者的靈體如何了呢。咱們壓根兒不用替老哥擔心,只要別讓他為咱們擔心,就算是功德無量了。走吧走吧。”

明正天聽見此話,渾身上下舒坦許多,立時對聆聽贊道:“聆聽哥,你這善解人意的功夫,只怕諸界罕有呢。”聆聽不屑和他交流,只是頭也不回地向前,明正天討了個無趣,悻悻然暗道:“我早知道這怪物不可愛。”

眾人放下這半路上的小插曲,依然尋道而去。

卻說劉迦離開眾人後,直接將身相現在離眾人不遠處的一個位置,那位置離假劉迦極近。

他剛一坐下,已聽見身旁的林中有人道:“這白臉好討厭,忽然這麼跳出來,讓人瞧著好不爽!”劉迦一楞,回頭看過去,這人一身灰袍,面目棱梢,神色凝重,他應聲笑道:“老兄,我坐的地方離你遠著呢,不可能幹擾你吧?我又沒鬧騰,如何幹擾得了你?”

那人見他答話,似乎更加不爽,幾步走了過來,看了看劉迦,惡著臉,罵道:“我最討厭油腔滑調的小白臉,你在這裏,幹亂我修行,滾吧!”說著他自己也覺奇怪,又低頭自語道:“說來也怪,我怎麼一看見你,心中就不爽得很呢?我從前見過你嗎?你是哪條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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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18:35 |只看該作者
劉迦聽見這句“我怎麼一看見你,心中就不爽得很呢?”,心中一凜,法眼透出,直解對方背後的業識結構,細查其遷流過程,立時明了,暗道:“原來這人的前生,死在紫荊靈院,當時他被我所殺,這次受身後雖然繼續在修行,但尚未了解前生往事,因此只知道看著我不爽,卻不知道背後的原因所在。”

他此念剛起,小雲宇宙內的眾靈體立刻熱鬧起來。

有人道:“咦,上次小白臉在兜率天外院打轉轉的時候,不是有成千上萬的人要來殺小白臉嗎?當時那個慘喲,小白臉被砍得血肉飛濺哩。這小白臉從前惹得事不少,到處都有討債的主,瞧瞧,這不又遇上了不是?”

又有人道:“噓!大家小聲些,那邊一群靈體,他們所來處好像和咱們不同,咱們是從厲鞅那混蛋那兒逃到小白臉這裏來的,那群靈體則不同,好像是在小白臉業債,上次在空林寺的外面,趁著小白臉應劫時來討債的。他們和外面那小子,只怕前生都認識哩。”

果然,不遠處趙玄壇正對四周靈體道:“你們當中,多有恢複記憶的,可曾記得當年小白臉在紫荊靈院殺我等一事?”不少靈體都確認道:“當然記得!只是這小白臉的修為如此厲害,咱們不知何時才能報仇?”

趙玄壇看了看眾人,搖頭道:“各位先別急著報仇,我最近在定中看到不少前生往事,雖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概內容我還記得,我記得許多生以前,我和許多妖魔鬼怪的修行者,曾為了奪取某個出家人的神通,而對此人痛下殺手。這出家人很是厲害,不斷被我們殺死,又不斷現出新身體,我們殺了他千百萬次,他也複活了千百萬次。甚至到最後,許多人都殺得累了,對奪他的神通也沒多少興趣了。”

眾靈體聽得新奇,都問道:“這人是誰?”

趙玄壇沈吟片刻,道:“我也不能肯定這人是誰,但感覺中,這人就是此時小白臉的某個前生一般。”眾靈體奇道:“啊?你是說,你和很多人,前生都殺過這小白臉,因此今生才會遇上小白臉來殺你?”

趙玄壇點點頭,又道:“我這些日子以來,把許多事思前想後地過了許多遍,我在想,如果前生我不殺那個出家人,小白臉今生也不會遇上我,更不會毀掉我的肉身;如果他不毀掉我的肉身,他在應劫時,我便不會在昏沈中隨著業力驅使去找他算帳;如果我不去找他算這筆帳,我也不有機會在此處落腳;如果我沒在此處落腳,我也沒機會親眼觀察這小白臉是如何修行證心的,更沒機會見到許多從未想過的修行真義。”

見眾人沈默,他又道:“各位想想看,你們都是很有經驗的修行者了,見識也很豐富,你們的人生經驗中,可曾見到過小白臉這樣的神通?各位捫心自問,全靠你們自己修行,有沒有可能超越這小白臉,或是達到和他一樣的境界?”

眾人無語,各自緩緩搖頭,有人黯然道:“大神通我是見過的,可沒見過小白臉這般隨心所欲的,更沒見過像他這樣,把一切神通全歸為不同知見形成的假相的說法,這小白臉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他的境界,我連聽都沒聽說過,要超越他,更不知從何做起,”其他眾人都有這樣念頭,只是不願口中承認。

趙玄壇長歎一聲,道:“我的境界無法明白世間因緣是如何聚散起落的,但現在的結果卻是,我由於過去的種種因緣,造成了今天與這小白臉同行,親眼見證他如何一步步向前突破,親眼見證他每一個境界轉換,親眼看著他如何證明他的種種修行理論。若說做了靈體後,損失了肉身和從前的修為,可我此時得到的,卻遠遠超過我失去的……真得很難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塞翁失馬,焉知禍福,這真是至理呢。”

眾靈體依然無語,好一會兒才有人道:“趙兄說得有些道理,自從在這裏面落腳後,我長時間受這小白臉的熏染,自我感覺那修行理念也變了許多,起碼視野和心量比前廣闊了,對修行觀念的理解也有更完整而系統的認知,我對這小白臉的惡感,似乎不如從前那般強烈了。”

忽從一側傳來另外的聲音在叫道:“哎呀,小白臉被人打了!”眾人聞言大驚,齊齊看了過去。

原來劉迦剛剛看完對方的業識結構,得知這人的前世因果,尚未說話,那人又在道:“小白臉,我讓你從這裏滾開,你聽見沒有?”

劉迦心中拿定主意,笑道:“這地盤又不是你的,我愛坐這兒,你管不著。你有種就一刀砍了我,一則消解你的怒氣,二則殺了我以後,你眼中沒了我這個討厭鬼,正好是眼不見心不煩。”

那人聞言大怒,道:“你故意找死?!”

劉迦怕四周有人見到二人爭吵,暗中五指撐地,陣陣波動由心而出,透過兩人之間的地面,已將方圓三米內的空間鎖定屏蔽,是以這人的聲音雖然粗野,但四周並沒有人聽到。

他見那人嗔怒已起,笑著點頭道:“你現在的情緒,擺明了有一種想滅掉我這小白臉的沖動。可沖動是魔鬼,一個人沖動起來做的事,往往事後要後悔的,想當初我也沖動過,做過不少傻事,事後想起來,這些事難道真得就非做不可麼?瞧瞧你吧,臉紅脖子粗,額頭上的青筋都鼓出來了,我有這麼討厭麼?一個修行者啊,連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住,如何救助別人來著?咱倆也算有緣,不妨聊聊……。”

那人沒想到他一開口竟是如此羅嗦,忍不住“啪”地一耳光扇他在臉上,卻見劉迦臉頰一歪,轉過頭來,又繼續笑道:“打了我一巴掌,是不是感覺爽一些了?如果你爽夠了,咱們繼續聊,你不是在這兒參加義務救助嗎?我倒覺得你不妨先救救自己如何?你看不慣我,說明你有人我分別相,我執重,這我執只要在,輪回少不了……。”

那人剛才一巴掌深含其修為精髓,本以為這小白臉就算能硬撐著不被打個稀巴爛,必定也會暈過去,誰知劉迦啥事沒有,繼續開講。他驚怒之下,雙手幻影抖動,十指瞬間化作百指,剎那即分光百道,疾點劉迦身上所有大穴。

誰知劉迦好像沒事人一般,繼續笑道:“你要是能明白這身體是個假貨,就能知道封穴閉脈這種事沒多大意義了,你想想看,你能封住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的穴脈嗎?你能封住虛空嗎?”

那人越看越驚,心中恐懼道:“這人如此強悍,難道是我的冤孽故意來找茬的?”咦,他有此一念,那先下手為強的念頭立刻宣染成殺機,看著劉迦一副笑意堆臉的樣子,直是越看越心驚,忍不住大喝一聲,掌間化出一片光影,向劉迦頸間直抹過去。

那光影過處,劉迦的頭頃刻即飛,只留下一個無頭屍體坐在原地。那光影極是厲害,削過劉迦的頭顱時,不僅傷口平整光滑,而且在剎那間將傷口處封合住了了,連一點血都沒有流出來。

那人依然在氣頭上,罵道:“小白臉,這下沒話了吧?嗯?作無體元神好不好玩?”

他修為極高,那光刀一過,既能摧毀對方頭顱,對方的元神修為也會被他毀去一半。他見慣了各種魂靈,因此對修行者失去肉身這種事,並不十分在意,心中大有想通過此招來教訓這小白臉的意思。對方變成無體元神之後,恐慌之下,必定會低三下四地來求自己。因此他一招得手,心中大感快慰,火氣也得以宣泄。

可過得一會兒,卻並沒見到劉迦的元神出離,他微感詫異,對著那無頭屍叫道:“不要懷疑啦,你己經沒頭了,那身體沒用了,元神自己出來吧!”

等了一會兒,那無頭屍內毫無反應,他暗道:“這小白臉難道不會用元神出體?不會吧?如此簡單地修為都沒有,還敢到冥界來混?”他試著探了過去,這才發現,無頭屍內哪有什麼元神,就只是一個沒用的身軀而已。

他這才有些不安起來。剛才光刀發出的片刻,他已確定了劉迦並沒有分身,此身即是正身,正身既在,元神必在其內。可偏偏這小白臉的頭沒了,連元神也沒了。以他的經驗,這種事要發生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業力太過深厚,輪回速度太快,從肉身的死亡到下一個輪回受身,只在剎那之間,連一點點滯留的時間都沒有。

自己剛才本來只是想懲戒一下對方,卻無意中造成對方真得直接輪回去了,心中漸感不安起來。

他連連感應四周,依然毫無結果,心中微感失望,對著無頭屍歎道:“你這小白臉,自己修為差,就不該找人挑畔,現在人死了,連靈體都不知轉移到何處去了,只怕已在瞬間輪回了。我只是想教訓你一下,可誰知你的修為這般差勁,連靈體都保不住。你既然連靈體都保不住,還敢和人較勁?真是活膩了呢。”

看著那無頭屍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似乎在問他:“你為什麼要殺我呢?”

他心中有些難受起來,畢竟他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參加義務救助團,幫助更多的生命脫離苦海,而非來殺人的。只是連他自己都奇怪,何以剛才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殺人的沖動。

那人在原地呆了片刻,心中稍有悔意,似覺自己的行為確有些過激,但又不願承認這事實,忍不住對著劉迦的無頭屍罵道:“是你這廝自己找死,與我無關!”

但這種自我安慰的話,卻逃不過內心的自責。心中隱隱覺得,對方雖然討厭,可還沒到需要受死的地步,況且自己先前打他,這小白臉也並沒還手……想到這裏,他又道:“雖然他沒還手,可他的嘴巴很討厭。”

可轉念又暗道:“那對方的嘴巴討厭,就是自己殺人的理由嗎?對方有罵自己嗎?這小白臉確實太羅嗦,可羅嗦能判死罪嗎?”

這越來越多的念頭,在他殺了劉迦之後,在他心情恢複平靜之後,竟漸漸地湧了上來,心中的不安越發濃重起來,甚至看著那無頭屍安靜地坐在地上,也覺著有些可憐了。

他心中的情緒已由開始的沖動,漸漸變成現在的懊惱和煩亂,他不想老在這情緒上糾纏,暗道:“唉,這事算我錯了,以後多救一些人,算是彌補這過失吧。”

念及此,他又安坐下來。可劉迦那無頭屍卻像有吸引力一般,老是讓他忍不住去看,心中總是安定不下來。他本是發了極大的願望,來此處自度度人的,沒想到此舉卻讓他覺得自己不僅前功盡棄,反而開始認為自己有些虛偽了,那心中不斷有一個念頭在問:“我連一個看不順眼的人都要殺,救那麼多人有什麼用?難道救那麼多人,就能抵消我殺人的過失麼?”

他越想越難以安寧下來,越想心中越是後悔,忽然憶起剛才劉迦說過的話,那句“一個人沖動起來做的事,往往事後要後悔的”,猶然在耳,心中歎道:“真是報應呢,他剛才說過的話,現在我已經在應驗了。”似乎覺得這小白臉早已看透了自己。

他情緒低落下來,難以繼續剛才的事,歎息道:“唉,我真不該殺這小白臉的。”抬頭又對著那無頭屍,柔聲道:“小白臉,如果你來生有知,一定要來找我,我會全力彌補今天殺你的過失,直到你原諒我為止。”

卻見那無頭屍微微晃動,一個頭顱從斷頸處郝然長了出來,那小白臉正笑嘻嘻地搖晃著腦袋,對他樂道:“瞧瞧,我說你早晚要後悔吧?如何,真後悔了不是?嘻嘻。”

那人驚恐萬狀,後背生出一股冷汗,一時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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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九卷 助緣、第九章  諸法從本來  常自寂滅相

劉迦見那人驚恐萬狀,走到他身邊坐下,拍著他的肩,笑道:“別怕我,說實在的,在業的長河上,我應該怕你才對呢。你今天用光刀砍我,我不僅不生氣,還滿高興的,起碼借此因緣,你我才能相遇呢。你我有緣相遇,才有機會互相幫助嘛。”

那人見他嘻皮笑臉,心中恐懼更甚,困疑也非常多,特別是對劉迦那神出鬼沒的元神運轉,抱有極大好奇心,終於鼓足勇氣問道:“你剛才好像並沒有用身外身的法,這正身如何複原的?剛才那元神藏在何處?”

劉迦知他有此一問,道:“相對而言,有形有相的東西,都是假的,如果元神的概念,在你這裏只是一個能獨立於肉身的自我,或是有明確感知定義的存在,這玩意兒也不可靠,也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可有可無,你也無須太在意他的存在消亡了。”

那人道:“嗯,這話有點像佛門理論……我叫浩月華,不知你該如何稱呼?”他在劉迦言語之間極為友善,完全沒有一點惡意的痕跡,心中大為寬慰,再聽劉迦的話,仿佛有意相助自己去理解更深層的境界,好感油然而起。更可貴的是對方沒死,讓他心中的欠疚與負罪感,豁然而逝,輕松了許多。

劉迦笑道:“我叫劉迦,江湖上人稱小白臉。”

話音才落,他身後已有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倘若你叫劉迦,那我又是誰?”

劉迦扭頭一看,正是剛才他一直在關注的那個穿著袈裟的假劉迦。

浩月華的修為,完全沒辦法看清劉迦身後那僧人是如何出現的,仿佛那僧人雖然剛才不在此處,但話一出口,就讓人感覺他已在這裏呆了很久似的。劉迦卻心知肚明,這假劉迦出現在這裏所用的法子,雖和自己所用的心法不完全一樣,但也在純心的層次,只是其中不知哪裏多了一些古怪,讓人費解。

劉迦見那僧人雖然冷漠,但神色中似乎困惑更多,心中暗道:“不止是他有困惑呢,我的困惑不比他小。”他沈吟片刻道:“我也想問你是誰,但現在的麻煩卻是,你好像認定你的身份就是劉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哎,你來冥界之前,在哪兒?”

那僧人皺眉道:“這管你什麼事?”但片刻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光,斜眼藐著劉迦道:“你為什麼要冒充我?冒充我的目的是什麼?一個修行者不能坦坦蕩蕩地做自己,冒充別人的形象,除了想幹見不得人的壞事以外,還能有什麼其他目的?”

劉迦聞言大奇,忍不住笑道:“咦,怪了,這話本來是我想對你說的,你居然先說出來了,可並不見得你先說了這話,這就證明你是真人了,賊喊捉賊的事,天下可太多了。”言罷他同時轉頭對浩月華道:“兄弟,我的業債又上門了,得一件一件得了,先了完他這件,然後再來說你的吧。反正你也砍過我一刀了,這筆債可以先放一放。”

不待浩月華開口,已聽背後那僧人喝道:“你到底是何方妖魔,還不趕緊現出本相來?!冥界可由不得你作亂!”

劉迦越聽越奇,扭頭笑道:“瞧瞧這話,越說越像真得了。那前面不遠就有十處冥界大殿,咱們要不要去找人來辯一下,看看是誰在冒充誰,如何?”

那僧人聞言立刻大怒,罵道:“好狡猾的小子,以你的修為,這冥界十殿閻王,誰有能力識破你來著?現本相吧!”他話一出口,伸出五指,直抓向劉迦面門而來。

劉迦見那金光閃動處,盡是心力在五指相間繽紛轉換,微微驚道:“這可不是江湖上的法術,是正宗的般若破魔心法!他所修之法門,還盡是正宗佛門心要!”但他又總感此人心力中參雜著一些怪異,只是他此時的境界無法想通罷了。

那心法一至,直取對方知見結構。憑你何種境界,只要是非佛一般的究竟圓滿,必有知見拖累,理論上的圓通,無法替代境界上轉換。有知見拖累,必有心的局限,這種局限就是修行者的破綻。對自己而言,這種局限造成自我束縛,對外境而言,這種局限只要存在,必有與之相沖突的外境,沖突一旦落在局限所表達出來的相上,就有明顯地可打擊之處。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咱們還是在“唯心所現、唯識所變”的框架下,來解釋這個現相。

咱們從日常生活中說起吧。有哥們兒chgor,只要一遇到超級大美女,說話便吞吞吐吐,面紅耳赤,東拉西扯,不著邊際。簡單地說,他是因為緊張,導致在美女面前失態。這原因有很多,比如他因為震攝於美女的豔麗,更驚詫於“美女居然找偶說話”這樣的事實,心情起伏詭異,難以控制,但又怕被對方識破他內心轉輾複雜的情懷,因此導致失常。

他這種行為就是一種相,可任何相都是在表達識的內容,也就是在表達心在哪一些知見定義的結構下,或者說此人的心識是什麼樣的一種定義結構。

就這一件事而言,他所顯現出來的緊張相,表達的就是,對美女有著向往、同時又對自己不自信的定義結構。

這種定義或許和他的成長經曆有關(就是曾經的業留下的痕跡,由此造作過程對心識的原有結構進行補充),但不管什麼原因,卻最終形成了他內心深處的心識結構,這種結構導致他一遇到類似的外境,馬上就會無法自控(無法自控這個詞非常重要啊)地將這種自我定義表達出來:好色,且不自信。

由於這個例子簡單,偶們很容易看出這種心識結構成了某人的束縛,使他在此心識結構地支配下,無法表達出對他有利的相(所謂有利的相,就是順暢地和美女交流嘛),白白地與美女失之交臂。

因為如果他心中沒有這樣的自我定義,沒有這樣的束縛,他大可將其好色情懷充分表達,油嘴滑舌地對那美女糾纏不休。完全不會有任何猶豫、徘徊、緊張、甚至提前擔心被人拒絕,甚至被拒絕了也全無所謂,不會在心靈上留下創傷。

這種心識結構的束縛,其實體現在偶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到偶們對真理的認知過程,對宇宙萬物的了解過程,對大自然滄海桑田變遷的身心反應,小到對桌上一盤菜的喜厭取舍,所有你對世界的認知,對世界的每一個細節的認知,對自己的認知,對他人的認知,稍有概念定義的,都是由心識結構來支配的,這種支配就是束縛。

因為一有概念定義,心識結構馬上形成,並起支配作用,即有“我能怎麼樣”與“我不能怎麼樣”的分別在,有“我是什麼樣的”與“我不是什麼樣的”差異在,有分別心,即見分別相,即被此分別境困住。

甚至連睡著了做夢都擺脫不了。

Chgor常在夢見七仙女下凡,聽他演說《夢醒修真錄》。這夢相在表達什麼?在表達他需要被人證明的潛在意願,這種意願就是他心識結構中的內容。

這部分內容的形成,源於他曾經被人否定得太多(也就是過去的業嘛),心中有“我是被美女放棄的人”、“我的書寫得太爛”等等框架定義,由此造業又衍生出壓抑的心識結構(這部分結構,偶們一般稱為壓抑的情緒),一旦給這部分心識內容以表達的環境空間(這個環境空間就是夢),立刻便會以相關可見的相表達出來。

因此,在離開現實束縛的夢中,他處於一個相對能“自由變現”的環境下,這種缺少了現實束縛和壓抑的業識內容,就會被他順著心識慣性自然表達出來。也就是說,他做出這種絕世荒誕離譜的夢,其目的就是用夢中的情節來表達需要宣泄的被壓抑的內容。

通過七仙女到場這個畫面,使他希望被美女認同的潛在心理得以釋放,通過七仙女認真聽他講故事,使他希望他的故事被人認同的願望得以確認。

這和前面所說的他在現實中見到美女後的反應沒有本質的區別。

說話吞吞吐吐,表達的是他面對美女不自信的心理,用“吞吞吐吐”這種不連續的動作,以一種“心靈上有路障”的暗喻形相,來表達其心識結構中的內容之一:見到美女後,正常的心路不通暢了,失控了。

東拉西扯,不著邊際,是他擔心被人識破其心理障礙,用以掩飾的手段,這“東拉西扯,不著邊際”的形相正好就是在表達“偶其實並不在意這美女”的掩飾,因為“東拉西扯,不著邊際”的形相,有著“偶根本沒看見這美女”的掩耳盜鈴的意思。

而面紅耳赤呢,則是由於前兩者的自欺欺人,無法代替內心對美女的沖動,想壓抑而壓抑不住,沖動與壓抑二者相反的心力起了互相矛盾的作用,心識結構便通過身體外相的變化(臉紅了,耳朵赤了),來表達“急於想擺脫這種矛盾尷尬的境地”的心識狀態,急啊。

這是最簡單的心識結構支配外相的例子。

偶們在日常生活中,和修行者在修行過程中,所有的對世界的認知,所有的在心識內留下的概念定義,所有的理解、判斷、推理、演譯,全是這樣的結構。

這些結構內容很豐富,包括哪些支配你的身體形象,哪些支配你的身體器官的組成,各種原子分子等微粒如何緊密接合並配合運轉,你的思維取向是什麼,等等。

只不過有些內容多點,有些內容少點,有些內容表達得清晰一些,有些內容比較綜合也就看似表達得模糊一些,有些心識結構淺顯易見,有些心識結構深藏不露。因此有些事相看起來複雜,有些事相看起來簡單,但終是逃不脫“唯心所現、唯識所變”這八個字的根本原理。

因此,反過來說,哥們兒在日常生活,大可常常將未來的願望不斷觀想,同時打開心量,抱著一個你所希望的人生目標去流注,卻不必管背後的真心如何替你實現,而真心自己會將這恒常不變的願力實現,它會以種種方便促使你的人生走上你希望的地點。

不信試試,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你能不能信、能不能行、敢不敢信、敢不敢行的事。不同的知見結構,束縛著偶們能信、敢信的內容,放下它,你是自由的。雖然偶們不容易轉念成佛,可是能放多少,你的自由度就增加多少,何為而不樂哉?

劉迦呢,他此時正在修行的過程,理論上很明白,可境界上遠非完美境界,因此未實證的部分,就是他所不理解的心靈狀態,或叫心識結構,成為了他的障礙。

因為他能實證的部分,恰恰是他放下釋然的部分,已不對他起作用了。這種障礙對他自身而言,不能擺脫,就是束縛。有束縛則非大自在,則有局限,則有破綻。說穿了,也就是本來自由的心,在他這裏,雖然比凡夫自由得多,可依然有“心該如何,心是怎麼回事”如此等等的定義,把心設為有某種固定知見或固定結構的非自由態了。

那假劉迦五指看似抓向他面門,但這只是外相,這外相表達的卻是:偶要抓你的破綻,偶要抓你的心靈定義。這種做法對凡夫而言,完全不可思議,可對劉迦這樣的人而言,無疑相當於後院起火。

劉迦這樣的高手,哪能不明此理?以他的境界,會把這一抓當作是無極遊魂手來看待嗎?當然不能。就算對手故意想幽默一下,用無極遊魂手來調侃一下偶們這些眾生,那必然也是為了舒緩一下緊張的氣氛。用的就算是無極遊魂手,那抓的也不是身體,而是心的既成結構。

劉迦此時心中有疑惑,這疑惑便有內容,不管內容的具體分別在何處,但此內容必是心的全體全用,此即心相。他心中明白,對方要抓的就是這個東西,抓住此心相,即抓住他本人。他此時無法解惑,心相無法釋為空相,只有奮起抵抗。

他伸出一掌,正好抵在對手五指間,二力相交,都是全力施為,只聽“啊”的一聲,那一旁的浩月華已經遠遠飛去。

原來二人心力交錯之際,已在瞬間釋出心波,那波動染著成相,立刻化為空間震動,搖動冥界空間相背後的業識結構,整個冥界空間竟由近及遠地微微顫動了一下。那浩月華離得太近,就在震中央,雖然二人心力的目的只在破相,不在傷人,他沒有受傷,卻依然感受得異常強烈,只覺得天翻地覆、萬浪竟起,自己就像大海中的小船,猛然被突起的海嘯掀飛了。

那本來完美重疊的兩個空間,被此力一震,立刻不穩定起來,竟不斷交互閃現,一會兒是人海密集的道場,一會兒是鬱鬱蔥蔥的幽林,連連相互閃變。在場人等,修為稍差的,難以繼續前時的靜坐,忍不住一一站立起來,驚道:“冥界地震了?!”也有人道:“是哪裏來的用心高手,這震動好舒服啊,險些破了我的知見!要不,再震一下如何?”

也有那深陷冥界深處的生命,長時間在黑暗籠罩之中,以為此地獄只有自己一人,忽然一震,光茫即現即逝,有人猛地驚覺起來:“啊?原來這裏不只我一個人啊,周圍還有那麼倒黴鬼?!”一時間熱鬧非凡。

這種心力震撼,和偶們用肌肉打架是兩回事,不是肉體上的互相摧殘。也不像他和波旬較勁時,互相挑動對方積習。而是純粹的心力相撞,在場諸修行者中,修為高的、不驚不詫的大有人在,有人措此力突然搖動自己的心識慣性,大感頭腦變得比從前清晰了、靈光了,這也在意料之中。當然,也有距離太近的修行者,修為又相對較低的,沒有如此定力,自然是騰空而起,滿天亂飛,好在這裏都是助人為樂的修行者,大家援手之下,也就幫這些人穩定下來了,絕沒有落井下石的。

劉迦暗道:“上次我以文香的形相與他交流時,大家似在伯仲之間,不可能片刻找到答案,我和他的境界都有暇疵,不夠穩定,時間長了會遺禍冥界。”

念及此,他掌間心起力出,二人本在拉鋸,忽然生出極強的粘聯合力,兩人同時被這旋力帶起,直接落在冥界業識結構的連線上。那冥界系統業力有多強大,有人敢以心識直接觸碰在其遷流洪浪,立刻被系統業力彈向界外。

如果劉迦是自己要出去,大可不必如此麻煩,只需要一念定位,識轉形走即可。

但他此時要強迫對手跟著自己走,而對手修為彪悍,定力強大,很難不通過暴力實現此目的。因此他幹脆粘上對手,借系統業力的力量,讓對手跟著自己被動離開。

剛出冥界,那僧人立刻叫道:“好厲害,居然能這樣借力!沒被系統業力整死,算你運氣!”他收心數次,每次都想擺脫劉迦的糾纏,可劉迦的心就像一個癡心的情人一樣,死死地貼著他,完全沒法趕走。

劉迦心力不斷,連連搭上界外的系統連線,再次借力反彈,又將對手拉上,反複不斷地用此法子,一口氣彈上數層天界,同時應聲道:“這天然彈弓不錯吧?要不要多來幾次?”

但那僧人心力也極為純粹,劉迦無法粘他太久,剛落在大梵天,掌心忽感滑動,對方觸感空空如也,所有力道競相冰釋,再無著落,劉迦一念定住,化形而出,笑道:“我一心想粘著你,你卻一心要離開我,可見咱們緣份不好,不搭配呢。”

那僧人哼了一聲,但轉眼卻眉頭微鎖,疑道:“咦,有人在大梵天外模擬創界?”

劉迦何嘗不知此地異相,但他急於找到答案,當下搖搖手,道:“哎,你可別急著跑題,咱們先把正事說明白!真要跑題,你不是我對手!”

那僧人嘿嘿笑道:“那模擬創界的,好像正是你那群孤朋狗友裏面的僵屍呢。”劉迦被人踩中痛腳,歎道:“看來不跑題也不行了,臨將臣可是啥事都敢幹的角色。”

兩人修為相仿,都知道若有人在大梵天外摸擬創界,除非具大神通者才有能力隨心所欲地控制界因,否則對界因在傳輸過程中極不穩定,滯留在任何一個現成的天界中,都會引發那一天界的宇宙災難。

因此二人立刻移到那異相處,正見四周的!漸漸向著一個不明顯的空間深洞凝聚,劉迦自言自語道:“臨將臣這廝在搞什麼鬼?那!對僵屍是有傷害的,他拿去幹什麼?”那僧人冷笑道:“還能幹什麼?只怕是想創下一界來,當作他的食料場,方便隨時吸血。”

劉迦搖搖頭道:“大梵天的人,根本不可能創界,創界這種事,對大梵天的人而言,是一個自欺欺人的騙局。”

那僧人罵道:“混小子,你如此誣蔑他人的行徑,這算什麼狗屁話?梵天的人修為雖然不是至境,可那創界卻是貨真價實的事!”

劉迦樂道:“你這話比我的話更混蛋,大梵天人創界的行為,連他們自己都不真正了解,你居然替他們說話,不是混蛋又是什麼?你這完全是不經調查考證,人雲亦雲的話,你的修為稍加察證,便能知其真偽,何必道聽途說?我還是那句話,他們從未創下任何一界,他們所有的創界行為,全是一個幻覺。梵天之內,凡是選擇以創界為升級途徑的修行者,最後都墮入生死輪回,便是因為其陷入幻覺中不能自拔導致的。相反,梵天內沒有選擇此法門的修行者,反而能修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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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0:53 |只看該作者
那僧人第一次聽聞這種奇語,但見劉迦一臉自信,似乎說得異常認真,又道:“你憑什麼說梵天的人創界是一個幻覺?有何證據?”

劉迦笑道:“我家臨將臣不是正忙著模擬創界麼?你仔細看著吧,以臨將臣的見識,說不定就能發現其奧妙呢。”

說話間,他伸指輕點一旁的業識結構,微微觸動其中一個點,那本來奔流如水的、錯綜複雜的力道交錯,立刻形成畫面,臨將臣等人在冥界的所作所為,一目了然。

那時臨將臣順著小阿菜的觸感,向前摸索,竟在附近發現兩個正在潛心修練的靈體,小阿菜一見大喜,上前叫道:“祺諾天父,你果然在這裏!我還以為你早就輪回了!”

祺諾猛地醒過來,看了看小阿菜,也驚喜萬分,一躍而起,笑道:“哎呀,怎麼會是你?”但轉眼發現小阿菜並非靈體,更加吃驚,又道:“你此時的修為已經這般厲害了麼?你的能力可以直接闖進冥界來?你沒有自爆,太好了,你是怎麼闖過去的?”

此時此地,正因冥界特有的環境所致,如小阿菜等人的修為感知,祺諾雖然相距並不遙遠,但他們卻無法探知其下落。就連臨將臣也只探出個大概,可見冥界環境複雜,非常人所能想像。因此《地藏菩薩本願經》中曾說,能到冥界的,要麼就是受業力遷流的導引直接輪回的,要麼就是自身有威神大力的,要麼就是借他人威神大力的,否則根本進不了。

小阿菜喜極而泣,抹抹眼角的淚水,笑道:“是我朋友帶我進來的。”說著他轉身,指著眾人一一介紹起來。

祺諾為人本就厚道,此時見到小阿菜時,乍見玄穹、欣悅禪等人的修為,已知這些人遠非普通天界至尊的修為,再聽得小阿菜直指後面那個大漢就是臭名昭著的臨將臣,再也難耐心中的不安,忍不住看著臨將臣道:“你就是僵屍界的元老之一,臨將臣?”

此話一出,他身邊那修靈的人,也跟著站起來,跟著道:“臨將臣也在這裏麼?”聲音中略帶驚異恐慌。

臨將臣對眾人樂道:“如何,還是老夫的名氣大,到哪兒都有人替我傳名呢。”瑪爾斯也跟著點頭道:“臨大殺手的這份氣魄,比小白臉可強悍多了。”

臨將臣對祺諾身邊的人問道:“你和這祺諾在一起,你也是梵天下來的?”

那人一臉慈眉善目,像一個極寬厚的長者,他點點頭,道:“我叫伽利斯,和祺諾的情況一樣,誤入了連自己都解釋不了的岐途,最終修為毀盡而輪回。還好在冥界遇到善緣相助,幫我們破掉昏沈,讓我們在此地安心修練,等待地藏菩薩助我等解脫。”

白玉蟾奇道:“伽利斯?這名字好熟啊。”辛計然也道:“這名好像在哪兒聽說過呢?不過,時間太久遠,老夫不大記得起來了。”

祺諾道:“當初我形神俱毀之前……”他剛提到“形神俱毀”四個字,不妨玉靈子上前對他作禮道:“這位祺諾道友,老道當初不小心滅了你,實屬無心之過,並非故意害你,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臨將臣奇道:“玉靈子,你能滅掉大梵天的人?”玉靈子歎道:“老道當時失手,一不留神,唉……”臨將臣越聽越怪異,卻見祺諾連連擺手道:“不必介意,不必介意,如沒有此經曆,我也沒機會遇見目健連大士,得他指點甚深佛義,說起來,我還得感激你助緣呢。”

臨將臣嘿嘿笑道:“這玉靈子也算奇人,不愧是小白臉的師兄,做事夠離譜的,嘿嘿。”

祺諾指著伽利斯,道:“他是南閻浮堤界的創世者,我當初聽說你們這群人當中,多有從地球來的,這地球嘛,就該在南閻浮堤界之中呢。”

岐伯、白玉蟾、辛計然、玉靈子、李照夕等人聞言大驚,趕緊上前作禮道:“失禮失禮,原來這位竟是我們那一界的天父,這這……”這幾個人中,雖然多有桀驁不馴的人物,可聽說自己從前生存的一界之父就在此處,心中居然也升起敬意。

伽利斯沈默寡言已久,忽然見如許等人向他禮敬,一時不好意思起來,也跟著還禮道:“哎呀,這說到哪裏去了,我那天界做得不好,真是難為了大家。”但他乍見自己天界內的生命,心中難免歡喜,就如父親見到久別的兒女一般。

伽利斯說得兩句,驀地想起自己此時的修為已大不如從前,又不禁歎道:“我和祺諾一樣,不知道走上了什麼樣的修行錯見,以至今天淪落於此地,可真是有愧於大家了。”

玄穹問道:“兩位剛才提起的目健連,是何人?”

祺諾道:“我剛墮入此地時,昏昏沈沈,後來有緣遇上一位高人,助我調心,我才漸漸清醒過來。那位高人說,他和我的緣份只限於此,我若要徹底解脫,需得等地藏菩薩的一個分身來。”說著他指著伽利斯道:“後來我遇見了伽利斯,才知道他也受此高人點化,我也是從伽利斯這裏得知,那位高人叫目健連……多虧這位目健連大士,我二人才得以這裏苟延殘喘,否則不知早就輪回到何處去了呢。”

齊巴魯忽然道:“我在經書上看到過,釋迦佛有一位高足,名叫目健連的,曾經為助母親出離苦海而身入地獄,不知你們說的是不是他?”

祺諾和伽利斯對目健連的身份知道得不多,面面相覷,只是搖頭道:“不清楚他的身份,只是當我們見到他時,受他智慧之光籠罩,心中煩躁立刻平息下來……可見他的修為是很高的。”

李照夕搖頭道:“我在書上看到過,那目健連在釋迦佛的弟子中,乃是神通第一的角色,也不知有沒有我師兄厲害,他既然叫你們等地藏菩薩,說明他的能力有限,不如我師兄呢。”

他哪裏知道,天下凡事都像一顆種子,總得因緣際會處,方能開花結果,既便是佛祖親自,甚至萬千佛祖齊至,遇到那無緣的凡夫,也幫不了他的。

玉靈子也點頭道:“如今我師弟已經來了此地,你們可以解脫了,現下就解脫吧。”

祺諾和伽利斯聽得莫名其妙,不知玉靈子語帶何意,均愣愣地看著玉靈子,玉靈子見兩人不解其意,便道:“我師弟小白臉劉迦,就是地藏菩薩,你們見我就相當於見我師弟了,為啥還不解脫哩,還等個啥?”

他話音未落,明正天也跟著上前向前道:“我是地藏菩薩的大弟子。”

祺諾和伽利斯聽得心驚,又見林音思道:“我是他小姨呢。”瑪爾斯指著自己鼻頭道:“我是他哥們兒。”同時不忘指著欣悅禪道:“這位……是他前生的老婆。”欣悅禪抬頭問道:“真是這樣麼?”

一時間眾人均感受到了劉迦那菩薩身份在冥界的威名,趕緊上前自報自己與劉迦的關系,多是哥們加兄弟姐妹的牽連,只有小阿菜和玄穹比較謙遜,只說自己是劉迦的朋友。臨將臣則道:“老夫是他的護法。”聆聽則搖頭擺尾道:“我是他的神獸。”

大熊貓也被這榮譽的場景激蕩,跟著道:“我也是他的神獸。”連夜貓子也道:“我是他神獸的哥們兒。”混沌牒則說:“我……我是幫他裝法寶的。”大醜道:“我這個……我是幫他調試儀器的。”小妲旯不知說啥,只好道:“我是關於他的故事的讀者。”

祺諾和伽利斯被眼前諸人的話語所震撼,雖然二人修為明顯不如眾人,可兩人卻真難相信這群妖魔鬼怪居然人人都是地藏菩薩的至友,甚至還有親人眷屬。雖說佛經中常有道“菩薩及其眷屬如何如何”,可那眷屬的定義並非指的是咱們凡夫的血緣家族,而是指和那位菩薩一起修道成就的諸多修行者。

兩人相視良久,心中疑問頗多,好一會伽利斯才道:“那眾位所說的這位地藏菩薩的分身,也就是那個小白臉,現在何處?”

祺諾也道:“如你們所說,那位小白臉就是地藏菩薩的一個分身的話,那我在修羅天的最後時刻,也曾見過他,他當時好像是有一些不可思議之處,可比起目健連大士來,似乎有所不及。”

小阿菜道:“天父,小白臉這人進階神速,早已今非昔比,他現在……大概…….”他也不知劉迦去了何處,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臨將臣對這種場面極沒有耐心,對二人道:“別說那麼多啦,你們不妨妨聊聊那梵天的創界過程,老夫多聽得幾句,說不定就知道你們的問題出在哪兒了,指點你們幾句,問題也就結了。”

祺諾和伽利斯忽然聽到這樣的話,不知他用意何在,正要相詢,小阿菜道:“天父不必顧慮,這位臨前輩見多識廣,修為極高,他現在也是地藏菩薩的護法,當能幫助兩位。”

祺諾和伽利斯何嘗沒看出來臨將臣的修為超級強悍,況且在修行界,越是人生閱曆豐富的人,越知道臨將臣的來曆久遠,那見識遠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

若是從前,兩人絕不願意和臨將臣沾上任何一點關系。可自墮入冥界以來,又因遇到了目健連這樣的善緣相助,聽其妙解無上心法,就算二人領悟甚少,但心量畢竟已和從前大不相同,但見小阿菜極力推薦臨將臣,而臨將臣似乎並無惡意,未免開始心動起來。

臨將臣看出二人的猶豫,笑道:“你們兩位是我的後輩,該當知道我的名號和為人,我若真想害你們,沒必要耍詭計,更沒必要拐彎抹角的,難道老夫要讓兩個靈體去輪回,還需要編織一大堆謊言不成?”

伽利斯點點頭,對臨將臣作禮道:“前輩說得是,我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心胸未免狹隘了。”臨將臣大笑道:“哈哈哈,他媽的,我也算君子麼?倘若我也算君子,玄穹這小子豈不是能夠稱為聖人了?”

祺諾和伽利斯一直以來都在為曾經的錯誤懊喪,但思索了這麼久,遲遲沒能明白當時到底錯在何處,因此那解開困惑的願望也極為強烈。當下不再猶豫,與臨將臣手掌相接,細細回顧那創界的過程起來。那伽利斯對創界過程的理解比祺諾更甚,因此由伽利斯與臨將臣交流主要過程,祺諾只是用心在旁鋪助。

臨將臣何等厲害,一開始接觸,立刻全身心融入其過程中。

首先,用法器聚凝界因,去感知界因的蘊變,一直要體驗到與界因的蘊變同步。然後,順著界因的演變,分陰陽二氣。接著陰陽互轉:陰極時,相當於默而伏藏,隱而消亡,由伏藏、成胎、萌動、生壯、熾盛、老陽,最後成為陽極;與之相反,陽極時,相當於囂而忘形,沖而無制,由王所、相位、休廢、囚死、沒藏、老陰,最後致陰極。

陰陽互轉的過程,代表著事物從開始到顛峰、由從顛峰轉回沈隱狀態的雙向的六個過程,所有事物均有這雙向的六個自然過程,因此輪回不休。

梵天創界者,認為只要能在這演變過程中,將每個過程平衡致完美狀態,將自身的大愛心念融入其中,一界眾生將受其修為的恩澤。

剛剛體驗到這裏,臨將臣忽然松開二人的手,大搖其頭道:“不對不對,先後順序變了,主次觀念顛倒了,你們這是瞎扯。”

伽利斯不解其意,疑道:“前輩這是如何說?哪個先後順序變了,誰與誰的主次觀念顛倒了?”

臨將臣沈吟片刻,理清思緒,道:“你們創界有個前提,那就是這個過程,是由你們開始的,先凝聚界因,然後開始下一步動作的。可老夫剛才的體驗卻是,即便你們不去做這個過程,那界因的演變也一樣沒有停過,那玩意自己本身就在凝聚,只不過你們修為有限,非得讓它注入到一定的法器內,再通過法器,才能感受得到其變化。”

伽利斯解釋道:“那界因如果不注入法器,是根本不會變化的,處在一個靜止狀態。前輩,這可是梵天自古以來,所有創界者共同的認知,不是我和祺諾才有這樣的認知。就算我和祺諾錯了,不可能所有的人都錯了吧?”

臨將臣不斷擺手,道:“這就是根本問題了。因為你們梵天的境界只限於此,只要在梵天境中,任何人的修為再高,也還在梵天境中。梵天境界下,是根本感受不到界因變化的。”

二人從未聽過如此說法,心中根本無法相信臨將臣的言論,臨將臣道:“兩位,如果你們沒有失去修為,老夫比你們二位如何?”

伽利斯道:“前輩自久遠以來就開始修行了,我等自愧不如。就算我二人修為尚在,也遠遠不能和前輩比肩。”

臨將臣點頭道:“不錯,以老夫的修為,去感受界因的變化,都只是極其細微的,兩位的修為,又如何能感受得到?但並非兩位感受不到,那界因的變化就不存在了,那變化一直就在。”

伽利斯和祺諾心中巨震,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只知道界因是梵天下面的天界之因,但自己不能變化,需得靠著像運天手杖這樣的法器,才能使其運轉。沒想到,臨將臣的結論卻是,界因從未停止過變化,只是梵天境界的人,需要靠運天手杖這樣的工具,才能體會得到其變化。這觀念簡直將從前的認知徹底顛覆,似乎是在說,梵天的人在選擇創界這個法門後,壓根兒就沒做過什麼,完全是陷入了一個修行幻覺。

眾人見伽利斯和祺諾陷入極度的困惑中,心中多感悲涼,小阿菜更是難受,轉頭對臨將臣厲聲道:“前輩,在下一直以來非常尊敬你,你既然答應助我天父找到答案,何以不踐諾言,反而打擊他的信心?!”

臨將臣雙手一攤,撇一下嘴角,坦然道:“忠言逆耳,從來都是這樣。”

小阿菜氣得一臉彤紅,漸漸難以按奈心中的憤怒,卻見祺諾忽然對他道:“等一下,這位臨將臣前輩所說的,未必就有錯。”說著他轉頭向伽利斯道:“伽利斯,你比我修行的時間長,可曾記得梵天有哪位前輩對創界之法的毛病指點過什麼?”

伽利斯搖搖頭,道:“前輩們只留下創界之法,只說過創界過程非常細微,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極精細的功夫,才能創好一界。”他抬頭對臨將臣道:“臨前輩,剛才你說的,當真無有虛言?可如果真像你說的那般,梵天多少代的修行者,千千萬萬,難道就沒有一人能發覺此事?倘若先輩中沒有人創界成功,或者根本不知道創界一事,又如何能留下如許豐富的創界典籍呢?”

臨將臣道:“我沒有騙你,我騙你對我沒好處嘛,沒好處的事我不幹。至於你們梵天是誰留下來的創界法門,到底為什麼會有創界一說,這個老夫也不明白。得問問小白臉才知道。”

伽利斯和祺諾深陷入沈寂之中,心情極度壓抑,不知所措。眾人看出了兩人的情緒,都忍不住心生同情。那一件事耗盡了畢生的精力,到頭來,卻被人指出這只是一場大夢,一個幻覺,你做的一切毫無意義,和你曾經的夢想或是期盼,完全是不沾邊的兩回事……當偶們面對這樣的狀況時,該是何等的絕望與落寞呢?

這邊廂,劉迦也看到了這一幕,對身邊那僧人道:“臨將臣說得沒錯,只是臨將臣不知道,大梵天之所以有創界一說,源於器世界毀掉後的一個新的開始。那個時候,光音天的生命隨業而墮,落在梵天,正是器世界形成之初,他的所有感受都是與器世界變化同步的,因此誤以為這正在形成的世界,就是他的心念創造出來的。佛門經典《長阿含經》中,對世界的成住壞空過程,有著極其詳細的描述,甚至有關於梵天的人如何產生幻覺的過程描述,你自己不去看,只是道聽途說,當然和其他人是一個想法。”

那僧人默然無語,劉迦轉頭道:“你怎麼不說話……咦,這人何時溜了?”他此時才注意到,剛才和他一起觀看畫面的那僧人,不知何時已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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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1:12 |只看該作者
第廿九卷 助緣、第十章  心想事成之法  心寂相滅之境

劉迦見那僧人離去,自己的疑惑也無從解答,暗道:“這人自出現後,屢屢用我曾經的形象,但又並未見他用這形象招搖撞騙,想來此人也在惑中吧。”

他既找不到那人,便即退心轉境,四周本來是浩渺無邊的梵天世界,竟在頃刻間,漸漸消失,化為種種光,光中又演化出種種世界境相,最後演出幽冥世界,他已經自然而然地出現臨將臣等人身邊。

各位可能看得莫名奇妙,外加匪夷所思,到底是他把身邊的世界給轉變了,還是他的移動過程太快,一步就跨進了冥界呢?這事大有文章,涉及到後面種種境界轉換過程,因此咱們非說不可,不然這故事可就講不下去了。況且,這種合情合理、率真自然的湊字數行為,是碼字的人義不容辭的事,偶也不會臉紅,不妨多羅嗦幾句。

咱們平時說,偶從東走到西,走了十公裏。這句話中包含了偶作為一個生命感受到的空間觀念,東西兩點之間物理距離。在普通人的世界觀裏面,這個空間感,相對於感知者,真實存在的。有著“我”和“我要走的距離”之間的觀念,但根本上卻是“我”和“我之外的事物”的二者差別。

但對修行者而言,越向高境界修,越會發現一個事實,這個空間存在,並非是自身之外的獨立存在,而是與自己的修為深度有著絕對且直接關系的。不僅如此,整個所謂身外世界的存在與否,都是與自己有著直接的聯系。

像劉迦現在的狀況,他發現整個世界的存在與否,或整個世界如何地存在,都取決於自身的心識結構。不同的心識結構,呈現不同的世界相。這對所有的生命而言,包括修行者和普通人,原理都是一樣的。

修行者較之普通人不同的是,他知道這根源,並且真實地體驗到了,同時學會了如何運用心識結構來成相和去相。而普通人呢,只是隨著業識遷流的慣性,去接受這樣的心識結構,並隨著這心識結構去感知這心識結構形成的世界觀,同時強化這種世界觀。

這麼說起來,細心的哥們兒,就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造這個世界的相,是那個“心”,感受這個世界並且認同這個世界的,還是那個“心”,二者是同一個東西。

當偶們把“創造者”和“被創造出來的世界”二者截然分離時,咱們就會感受到現實的世界是多麼真實地存在。可當偶們將之合二為一時,去掉二者之間的差別,也就是去掉二者之間用來分別差異的心識結構內容,萬相呈一,萬法歸一,而這個一,並不實有,只是把不明真相的那個“惑”的狀態轉為“不惑”的狀態,即可。

偶們凡夫就是因這個“迷惑”狀態,而自然生出許多“以為存在”、“認為存在”的世界相,這個“以為存在”、“認為存在”的根源,就是咱們一直在聊的心識結構,由心自造的東西。

因此,在這個觀念下,看六祖慧能那句“不是風在動,也不是旗在動,是你的心在動”,自然而然地就不解自明了。

境界因心自造,也自能因心自滅、因心自變。

因此劉迦要離開大梵天,並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樣,如何跨越,如何飛騰,如何穿過種種空間障礙,他只需要退去剛才對大梵天的心識結構的使用,大梵天空間相及一切物理特性,自然不對他起作用,也就相當於從大梵天退出來了。同時,他再融入冥界的心識結構,自然出現在冥界的心識結構所呈現的空間相中來。

因此,大家看到的是,他並不亂動,只是退心轉境,身外的梵天世界,漸漸消失,而隨之出現的卻是冥界空間。

他突然出現在冥界,除了欣悅禪隱隱看到一點微光閃過之外,其他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過程,就像劉迦本來就在身邊一樣,從未離開。他已經在眾人身旁有了片刻,眾人這才注意到身邊好像多了一個人。

瑪爾斯奇道:“咦,小白臉,你啥時回來的?”

臨將臣正在和祺諾兩人說那梵天的事,忽見劉迦出現,立時大喜,拉著劉迦到祺諾面前來,道:“小白臉,老夫剛才給這兩小孩子說,他們梵天創界是一個假相,你來說說看,老夫說得對不?”

小阿菜也極想知道劉迦如何看待此事,連聲道:“小白臉,這位祺諾天父,你是認得的。他受人相助,沒有立刻輪回,在此靜修。”

劉迦點點頭,上前對祺諾和伽利斯道:“兩位都是老朋友了,大家不必客氣。”說著他轉頭對伽利斯作禮道:“你們剛才的談話我聽到了,這位原來就是伽利斯老大了,我從前曾拾到過你的運天手杖,雖然當時不大會用,可它卻曾救過我和我朋友的命,在下該當感激你才是。”

眾人聽得此話,一時不解,那運天手杖除了猥瑣男能用之外,當初這群人沒人會用,更別說靠那玩意兒救命了。

白玉蟾當時在小雲之中,許多事情知道得更多,立刻對眾人道:“當初玄哥和忤作秀等人大戰,咱們被黃龍老大扔出來後,小白臉曾用運天手杖解除那整個陣法的能場結構,若不如此,玄哥他們必被困其中。”

他細細講解當時的過程,玄穹這才恍然大悟。

當初和忤作秀等人對戰之時,己方的陣法伎倆明明被對方識破摧毀,對手的陣法隨著慣性,本該順勢滅了自己和紫微等人,可奇怪的是,忤作秀等人的陣法居然也在剎那間跟著消失了。他一直以為那是忤作秀等人為了活捉自己而去掉陣法,但想不通的卻是,忤作秀等人的能力何以如此強大,能在瞬間即讓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陣消於無形。有如此能力,談笑間即可阻止自己對其陰謀的騷擾,又何必費那麼大的事呢?

經過白玉蟾一番講解,方知當時劉迦被黃龍扔出大陣後,曾用運天手杖幹擾過整個陣法的能場結構。

眾人一時都不禁驚歎梵天法器的威力不可思議之極,再回想起從前在修羅天曼怛羅神殿所遇到的種種異事,又聽說從前伽利斯的本事比祺諾更甚,方才真正地明白,當初猥瑣男為啥面對眾人時,總是一副毫不理會的樣子了。

因為在當時的情況下,猥瑣男的境界所面臨的問題,是眾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猥瑣男壓根兒看不起這群人的修為,他完全找不到人傾訴。

伽利斯多聽得一會兒,也才明白,原來自己失去修為後,留下的運天手杖被劉迦無意中得到,他連聲歎道:“縱然有如此威猛的法器又如何,我和祺諾還不是一樣落得此下場?我曾聽那位目健連尊者說,我們的遭遇源於一切向外求的結果,不管能力多大,不識本心,終是被外境所轉,只不過比凡人比活一些日子罷了。”

劉迦聞言點頭道:“哎,伽老大說得不錯,不管梵天創界一事,是真是假,這不重要,因為萬法若真要成就無量智慧,都只有向內求一條路,只不過因緣不同,而衍生出萬法不同的形式而已。創界一事,雖然是假境,可萬法哪個不是假境幻法?只不過都為了去執而已,但能去執,一切法皆是佛法,皆是明心了境之法。法門再好,倘若不能去執,相當於好法惡修,知見糾纏,自欺欺人得更厲害了。”

接著他便把《長阿含經》中關於梵天修行者為何會有創界的錯誤覺知,以及這錯誤覺知造成的後果等等,簡單明了地給伽利斯和祺諾二人講了。

兩人一直以來,總以為大梵天的人雖然迷在其中,創界這種事,就算走錯了路,但起碼也算是一個超大的、需要破解的謎團。誰知這世上早就有人對自己犯的錯誤清清楚楚,而且還留下了經典,作了錯誤說明書。只不過全因自己眼光狹隘、井底之視而促成了今天的結果。

祺諾道:“這個小白臉,偶記得你,剛才聽小阿菜說,你近來修為突飛猛進,我正想向你請教……。”

劉迦搖頭道:“請教二字大可不必,兩位若有疑處,想和我討論,只要在我理解的範圍內,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於那些超出我理解範疇的,就算是我亂說,曲解佛法,我自己也不會知道、不會察覺,因此還是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眾人稍稍一征,不知他是何意,好一會兒岐伯才道:“這個笑話有點冷……小白臉,我想問一下,後面那部分,是笑話吧?我是不是該笑一笑?”劉迦苦笑道:“我好不容易想說點笑話,沒想到卻說成了這樣,我……。”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連聲道:“你還是保持嚴肅和正經比較好一些,幽默不適合你,你越以為幽默的東西,咱們越怕。”

劉迦指著空中遙遠的星光,對眾人道:“那些閃亮的東西,並不是恒星,而是許多通道,從不同的通道出去,能走捷徑直接到許多凡人星球上去。另外,走這樣的通道,能看清六道輪回和器世界成住環空的進程,對修行者打開心量極有益處。”

眾人聞言,一時盡興奮起來,那伽利斯和祺諾雖然長時間在此靜修,但由於對自身能力不自信的原因,也沒有進行過這樣的嘗試。聽了這話以後,也有點躍躍欲試起來。

要知道,如果眾人有機會作為旁觀者,對生死流轉有一個完整而清晰的認知,對於各自在今後的修行路上,無疑是打下了深厚的系統理論基礎,就算沒有老師,一樣可以自我前行了。

混沌牒搖頭道:“我是天地間自產的寶物,不需要學這些東西,學了也沒用。”

劉迦笑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你沒聽過這句話?沒有恒常不變的事物的,再什麼寶物,也在遷流變化之中,你也一樣有誕生和毀滅的過程。”

混沌牒正要爭論幾句,夜貓子在後面低聲道:“別和他爭,你的能力沒有話語權,爭了也沒用,算了吧。”混沌牒壓抑之極。

劉迦聽了暗笑不已,轉頭對眾人道:“由於生命之水的原故,你們的身體結構有些特殊,但也並非不變,整個器世界都在變,你們也跑不了的。那看似和僵屍一樣不變的假形,其實一直都在變,不信你們問臨將臣,他這方面的痛苦經曆多,當能以身說法。”

眾人自到冥界以後,比從前低調了許多,此刻聽劉迦一席話,競無人反駁或是調笑,反而讓劉迦微感詫異。

接著他便讓眾人安坐下來,身心俱歸於一念,讓元神從上面的星光處出去。

岐伯脫口道:“啊?這是教咱們做無體元神吶?要是有個岔子,回不了這身體怎麼辦?又或是……外面的世界難以想像,咱們找不了路回冥界,這身子可不能一直這麼呆著啊。”

劉迦笑道:“之所以讓你們通過那些出口去,就是因為那通道中有保護機制,走得再遠,末那識都能定位在這裏,隨時可以回來的。另外,你們自己試試吧,只怕你們現在需要擔心的,不是回不了這身體,而是因為你們身體結構改變後,身見奇重,元神很難出去呢。”

見眾人不解,他笑道:“除了玄哥、小阿菜、曉雨、瑪爾斯幾位正常以外,你們其他人現在的身體狀況,只怕都不能叫做人或神,或仙,大概只能算非人呢。”

齊巴魯歎道:“常聽經書上非人什麼的,原來就是說的咱們。小白臉,以後你還真不要再說笑話了,唉。”瑪爾斯摟著他的肩,連連點頭。

果然,剛坐下來一會兒,劉迦所說的話,立刻應驗。

那臨將臣修為至深,尚能強行將元神出體,但出不了多久,立刻被瞬間拉了回去。他的末那識中,骷沙對他造成的知見牢牢悍在其中,一旦離開身體,立刻會起響應。末那識自己會變現出與身體超強的關聯,產生極大的能場,將自己拉回去。

臨將臣修為超級強悍,不斷奮力突出,可終歸敵不過那本來就是自心變現的末那識的力量,數十次被強拉回來後,終於放棄,長歎道:“再次證明了,老夫是徹底脫不了這個身子了。人家就算輪回,好歹也換一個身子,換一個形象,老夫的輪回全在這個殼裏面,真可謂天長地久了。”

其他人等,凡體內有骷沙和生命之水的,都有與臨將臣一樣的障礙,劉迦道:“元神出竅,甚至是長時間出竅,只需要有一定級別的修真者就很容易做到的,可你們現在的知見牢牢地確認了元神就是不能離開身體,反而被這身體給箍住了。”

明正天笑道:“大哥,這其實也沒啥不好啦,咱們打不死嘛……。”

劉迦搖頭道:“生命之水和骷沙只是保持你這原有的、固定的形象,但輪回性質不變,生死的感觸不會變,擺脫不了身相,破不了身見,永遠會覺得有一個實有的身體在,脫不了生死幻覺的。”

他見玄穹、小阿菜、瑪爾斯、崔曉雨早已跌坐,各自正准備向那通道而去,趕緊道:“大家經驗不足,最好去同一個地方,這樣方便互相學習幫助。”小阿菜笑道:“他肯定是想說,咱們最好去他家地球,這小子袒護自己的人得很。”

伽利斯歎道:“南閻浮堤界,也是我創界後,曾經傳道的地方,現在想起來,居然一切都活在夢中呢。”他抬頭對劉迦道:“咱們這麼去,如何幫助那些臨命終者?”

劉迦笑道:“從這個通道出去,你們看到的世界會很熱鬧的,多看多學,自然就會了。”他指著臨將臣等人道:“得先讓他們幾位的元神能暫時離體出竅才行,他們的身見超強。”

見眾人一臉無奈,他笑道:“當初我也和你們一樣,受了許多前輩修行者在過程境界中得出的觀念影響,老把這個身體看得很重,要如何如何,才能做到什麼長生不老,什麼永生,什麼永恒之類的觀念,還有什麼人是萬物之尊,宇宙的精靈等等這些觀念,大多出於許多修行者在過程境界得出的結論,留給後人,後人見其神通,能做到自己不能做的事,便認可他,因此許多觀念越傳越誤。”

祺諾對伽利斯道:“處在過程境界中的修行者,大概說的就是咱們吧?梵天的人創界後,哪個不去自己的天界傳道說法呢?”伽利斯點頭道:“嗯,可沒人會覺得自己的見解是錯的啊,都修到那個程度了,誰會認為自己是錯的?”

劉迦道:“這無關對與錯,只是對過程認識不深而已,畢竟人人都會經曆這些過程。楞嚴經中曾說過五十種這樣的過程境界,包括在修行過程中看到這世界有一位本來成就的佛,認為這位佛本來就有的,其他的佛都是後來修成的,還有在修行過程中看到佛有大小之分,有能力之分,還有在修行過程中見到十方諸佛國土等等,又有人見到整個世界都由識念而成,全是識念搖動,在識念中生出世界幻相……這些境界本無對錯,隨著知見障礙的漸漸破除,能看到的、能感知到的世界,自然是越來越廣闊,這很正常。只是這些境界都尚在修行過程中,是整個過程中的一部分內容,不是根本認知。只要不去執著,不去理會,自然就過去了。但若駐在那個境界,以此為根本智慧,畢竟解不了生死。”

眾人一路走來,聽他說類似的話,已不知多少次了,漸漸也開始習慣他的表達方式,也開始學會用心的角度來審視修行過程,不像從前那樣,一聽劉迦講心講識,立刻糊裏糊塗,不所其所雲,外加多有排斥了。

劉迦本來正在捉摸如何幫助這群人減少身見,乃至最後破掉此見,一說起楞嚴經,使他想起一事,對眾人招招手,拿出一本楞嚴經,翻到後面部分,指著其中一段,對眾人道:“你們看看這裏,修行過程中,會經曆一個境界,叫塵並,和你們的情況有點相似呢。雖然根源不全相同,具體表現也不盡一樣,但都是經過修行後,自己的身體變得來不容易被外力毀壞了。”

眾人湊過頭來,見其中有道:“以此心圓入虛融,四體忽然同於草木,火燒刀斫,曾無所覺。又則火光不能燒爇。縱割其肉,猶如削木。此名塵並,排四大性,一向入純。暫得如是,非為聖證。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劉迦道:“雖然你們的狀況,與塵並不完全相同,但起碼應該知道,身體變化也不是什麼特殊的現象,沒有什麼是突破不了的。這世上,你不會比別人特殊多少,更不比別人了不起多少,都是異相而質同。”

他為啥要這樣說呢?因為他了解普通人心識結構中的一個內容,就是由我執而產生的與眾不同感。因為執在,人人都想證明自己,不管是通過財富,通過權力,通過學問的高低,通過能力的大小,甚至通過各種各樣的與眾不同的特點,來證明自我的存在,證明其價值。這些都是我執在起作用。

甚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有時候會不自覺地扮演壞小孩、或憤世嫉俗的形象,甚至是社會不認可、不提倡的形象,但只要能達到自我的證明,自我的張揚,偶們都會不自覺地去實踐。不管這個自我認同最後是源於別人的眼光、還是通過內心深處的自肯而達到,都造成了這種認同非常堅固。

就像岐伯等人,明明知道自身的缺陷,但由於這群人跟著劉迦混了不少日子,在江湖上越發感到自己的渺小,自卑感隱隱潛藏於內心深處。而這樣的自卑都是需要宣泄的,都是需要將之抹掉的,否則末那識的自我認同就會起沖突了。因此,心中暗暗強調自身身體結構的特殊性,通過強調這樣的特殊性、獨立性、與眾不同性,可以為自己的修為低下找到合理借口。

同時那特殊性也因劉迦的關注而有了優越感,至少表明,我們是真得很特殊,不然菩薩哪會關注我們呢?這樣下去,劉迦越是刻意關心他們,他們反而越不容易放下執著,因為潛藏的心理會告訴他們,一旦不特殊了,菩薩就不會關注咱們了,咱們也就無法通過菩薩的關注、也就是無法通過修行界主流文化的上層人物的關注,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了。

劉迦知其心中潛藏著這樣的觀念,因此直接說出來,打消其自欺欺人的心思。

果然,岐伯等人一聽此語,心中極度不舒服,似乎劉迦的隱語就是:“不要為自己修為低亂找借口,其實你就是懶,或者你就是笨,或者你就是根器不好,或者你就是修行界的下層人物,再不努力,永無翻身出頭之日。”

但臨將臣就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因為他的能力太強,實在不需要用這樣的心態證明自己,反而是極想打破現有修為的局限,更上一層樓。

玄穹久曆江湖,善解人心,一眼就識出岐伯等人尷尬,上前笑道:“劉迦兄弟的意思,是想說,不管再特殊的身體結構,都是因為心識結構在起作用,解開那心識結構的束縛,沒有破不了的身見。他是怕大家認為自己的身體太過特殊,失去了信心呢。”

這群人多是油滑之輩,雖然被劉迦捅破那層心思,但又得到玄穹鋪下下台的梯子,眾人哪有不借機下台之理,岐伯當下苦笑道:“咱們這群混混,在高人面前,早習慣了被別人玩來玩去的,一會兒抬舉你,一會兒貶低你,全由得他們,反正這就是當混混的命。”

眾人並非不知劉迦良苦用心,剛才只是死要面子而大覺尷尬,此時放下這面子觀念,心中輕松許多,一時又嘰嘰喳喳地開始向劉迦討教起來。

劉迦大是開心,細細講解起來。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劉迦所說的打破固有的心識結構,並非像眾人所想像的那般難,雖然實地做起來,也並不簡單,但在道理上,卻是普通人都能明白的。

那心識結構之所以能支配人的世界觀和行為,首先就是因為整個結構地連續性。

釋迦佛曾在《愣伽經》中說,心識結構也是心的不間斷流注形成的,這個連續地、不間斷地流注,就像河水向前奔騰一樣,前前後後的每一滴水之間,沒有空隙可言,連續地、不間斷地向前流淌著。

這個連續和不間斷,造成了整個結構的延續,因此看起來,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這個結構是相對穩定的。由於這個相對穩定的結構,所成的相,所支配的眼耳鼻舌身意等六個感官對外界的認知,也就是相對穩定的。

佛經中不是常說“著於相”或“不著於相”嗎?

當一個人的名相觀念起作用時,即心識結構在起作用時,所有感官都受其支配,即“著於相”,也就是被這種相對穩定的心識結構牽著在走。心識結構說那是什麼,所有的感官便承認,那確實是什麼,心識結構說某某東西硬的,身體觸感立刻就會確認,那確實是硬的。

當一個人的心識結構不起作用時,眼耳鼻舌身意等六個感官對世界的認知基礎變了,沒有名相定義的分別內容在,誰來告訴你“這是什麼”或“那是什麼”呢?這個時候,即是“不著於相”,也就是不被心識結構的內容牽著走了。

生死整個過程中的所有現象感觸,都是這樣形成的,包括身見。心識結構雖然相對穩定,但同時也在不斷變化,隨著六根造作事業所留下痕跡,添加進新的內容或改變舊的內容。

就如你十二歲時認定A美女漂亮,但二十歲時突然見到了B美女,心識結構立刻會增加一條“B美女才是最漂亮的”相關內容,同時在舊的內容中把關於A美女的定義修正為“A美女不如B美女”。

劉迦對眾人道:“骷沙和生命之水,能增強你們的身見,加固你們身體的穩定性,雖然一方面是共業的作用,但這個作用要落實在你們身上,還是因為你們個體的心識結構認可它才行。是因為你們個體的心識結構,與共業背後的心識結,有著同樣的定義,裏應外合,這作用才生得起來。”

非所言道:“兄弟,那你的意思是,只要咱們自己從根本上,不認可這樣的身見,這東西便箍不住咱們?”

劉迦道:“正是此意。非大哥,你這句‘從根本上不認可這樣的身見’說得好,反過來說,正是你們現在從根本上就認可它,因此才被它束縛。佛經中,常有一個詞,叫‘淨信’,這個淨信二字的意思,就是絲毫沒有猶豫和懷疑的相信。當你的淨信,在認可什麼樣的心識內容上,這樣的內容便起作用,完全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現在淨信的內容,傾向所在,正是形成這樣的身見的內容,因此這身體結構所成呈現出來的相,便是如此堅固呢。”

瑪爾斯聞言恍然,大喜之下,連聲道:“偶前時修萬神圭旨的信願力,裏面也有盡信二字,想來和這個淨信,是一個意思了!”

劉迦點頭笑道:“不錯,盡信與淨信,是一個意思。二者的背後,都是因為心識結構在沒有懷疑心流注的情況下,心力某一個純粹的方向不間斷地流注,那流注的內容便是最終所成相。因為懷疑和猶豫,也是心的流注,如有這二者的拖累存在,不能盡信與淨信,心想之事,如何能成相?懷疑和猶豫越少,成相越快,淨信和盡信者,幾乎是立刻將整個心識結構改變過來。”

伽利斯忽然在一旁長歎道:“老夫第一次聽人如此解析梵天留下來的萬神圭旨,真是聞所未聞,見未所見,如此心法,似乎可以將天下所有修行法門統一在一起,萬法歸一呢。”

劉迦暗道:“伽利斯不愧是梵天下來的人,就算從前知見有錯,但畢竟積累之下,見識與眾不同。”當下確認道:“萬法唯心,正是這樣。如何用心,全在個人選擇。”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笑道:“咱們現在就開始吧,心的世界奧妙無窮,很有趣呢。去試試什麼叫心想事成,去試試什麼叫心生萬相,樂趣比痛苦多,大家千萬不要偷懶。”

說到此處,像李照夕這等修為極其低下的,心中難免興奮之極,因為劉迦所言的內容,完全可以讓他打破常規地向上猛修,讓他盡快擺脫“只是筆上功夫好”的形象。

他卻不知,整個世間一切人所成就的一切事,不管你是修仙成道,還是見性成佛,不管你是運動員還是生意人,更不管你是小白領還是大學生,所成就一切事的過程,都在此心法之中。那些看起來形式不同的法門,都是在此心法之下,根據不同的現實條件(人的條件和環境條件),兜兜轉轉,衍生出來的因人而異、因時而異的方便法,此外再無別法。只不過不同的人,面對不同的事,用心程度和深度不一,所成就事的結果,看起來也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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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2:01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一章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

劉迦一路以來,常常對眾人講起自己的修行體驗,但聽眾甚少,這群人最多豔羨他的能力,卻並不怎麼欣賞他所說的心法。究其原因,一則因為眾人的修行經驗造成了認知成見,二則也是因為他今生比眾人出道晚,這些人在內心深處,都當他是後學晚輩,最多也就是靠著運氣好,比大家收獲多一些,但在理論上,對他並不那麼認同。

此時情況有所不同,這群人中,崇拜威猛神通者,沒人敵得過臨將臣和欣悅禪,想人天合一而坐擁一界者,沒人比得過伽利斯和祺諾……而諸此人等,已早就被劉迦判為過程境界,眾人在長時間拿現實對比的過程中,漸漸覺得劉迦所說,並非那麼虛妄,並非那麼恐懼,那轉變過程,似乎樂趣終要多於痛苦了。

劉迦一邊坐下,一邊對眾人道:“破點身見其實挺容易的,先專注,不管身體有任何反應,你全然不理會,這就是根本呢。管他什麼在流動、管他什麼經脈裏面有浩浩蕩蕩的洪水、管他體內有任何異動,你只要一心專注,就相當於走捷徑了。否則,你稍有執著或留戀,就得走彎路了。那些走經過脈的做法,那些通輪明點的做法,都是因為在專注過程中,面對識的振動,沒辦法專注,先賢大德們,才告訴你,順著經絡和脈輪去走氣,免得你在各種異動的過程中一驚一詫的,反而要出事了,這也是一種變通專注的法子。”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那岐伯叫道:“你這話算啥?一口氣把那麼多修行理論全否定掉了,咱們的修行理論可都出自先賢們的經典,這動不動就反權威的事,可不像你小白臉做的啊,我……你到底是不是小白臉啊?”

劉迦笑道:“你急個啥?我又沒說其他理論就是錯的啊。我只是想說,那三千世界都非實有,身體結構又哪會實有?都是心識結構下的業相而已,沒必要過於看重這個身體。”

見眾人不解,他道:“把修行比做上山,那上山的路是很多條的,可根本的形式卻只有一個,就是從下往上走。至於不同的路上,有不同的做法。比如從大路走,比較平緩,但路遙途長,完全靠兩腿的肌肉是很痛苦的,往往需要拐杖來借力一下;比如坐纜車上山,倒是很快,可那前提卻是得先制造纜車這樣的工具啊;又比如自己另辟一條道上山,這算是自由了,可由於叢林樹雜,你需要准備一把斧子開路啊。”

他見眾人多有疑惑,樂道:“我上面的舉的三條道,都能上山是吧?每條道上所需要准備的工具也都是那條道上基本必備的是吧?可這些必備的東西或必需要經曆的過程,如拐杖、制造纜車、斧子,只在那條道上才是有用、或是只有在那道上才經曆的啊,離開那個法門,這些東西或過程並不是必要的啊。”

見眾人無語,他繼續道:“修行過程中,籠統地說,是一個由迷入悟的過程,可具體做起來,卻是一個不斷深入心識的過程。這個過程,如果你有能力抓住任何一個當下,那當下就是心的全體全用,就是心的空有圓融。可一般人不習慣專注,沒法做到這一點,總是在不自覺地隨著那複雜浩繁的心識振動而起起落落,一會兒感到身體內氣機發動、洪流如注了,一會兒感到身體情欲勃發控制不住了,一會兒看到宇宙間盡是意識在搖動了,一會兒發現宇宙的能量根源就在幾個音符上了,一會兒看到三千世界的物理現相全沒了,都是光了,一會兒又看到天下眾生盡是從我心中流淌出來的,一會兒又突然感到我自己徹底悟透了……這些感觸全都會對應成各種境界,在那個境界下,一切都顯得非常真實,微有一念,即陷在其中,這是那些先賢大德們早就經過的事。”

說到此處,伽利斯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此那些先賢自己經曆過這些境界,知道後人若要修行,也必然逃不了這些過程,因此根據自身的經驗,幹脆把那些過程境界融合在他設計的法門修行中,你就算遇到了,由於你深信這個法門,專注在某一個過程上,對其他的境界幹擾就容易放得下來,而大德們又同時給你指出那最後的境界在何處,你順著這個法修下去,雖然是一個變通的假法,但一樣也能成功。”

祺諾連聲道:“這麼說起來,天下法門盡是為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積習下,而有的變通方便之法了。”

這伽利斯和祺諾曾受目健連指點心要,當時二人就已聞法而喜,心門大開,此時再聽劉迦如此一說,更是如醍醐灌頂,從前諸多困惑,此時漸漸冰釋,大有水道渠成之感。

臨將臣道:“那咱們修僵屍的法,也是方便法羅?”

劉迦樂道:“哪有的事,所謂方便法,是指法的形式不同,但結果都一樣是成就無量智慧。你們修僵屍的法,那結果最後還得跳回小僵屍,你們總陷在如何避免跳回小僵屍的惡性循環中,沒有一個究竟了然的結果,那哪是方便法呢?最多也就算是一個知見糾纏的惡法惡修了。”

臨將臣罵道:“咱們僵屍就這般差?你看不起我,差不多就是看不起整個僵屍界了,你小子就算神通廣大,敢和咱們整個一界為敵?”

劉迦苦笑道:“別隨便給我戴帽子好不好?我啥時想過和誰為敵了?我這不是想幫大家找一個出路嘛?”

這群人一時無語,漸漸陷入沈思,開始捉摸劉迦的話了,但卻沒人知道,劉迦此時正借著說法的過程,暗暗以心力連結所有人的心識結構,一點點地改變著四周的空間環境。

他知道這群人懶散成性,後來又有了香水海的經曆,那身見比從前更加難破,便想通過制造幻境的辦法,誘使眾人漸漸暫時忘掉身見,去體驗新的境界感知。

雖然這個變通法子只在一定時間內起作用,隨著時間推多,眾人那強悍的我執早晚會發現自己離體了,那時幻境立刻就會破掉。但不斷增加實際體驗,必會漸漸消解眾人心中對沒有了身體的恐懼感,轉而生起大信心。

他這法子須得非常小心,不能讓四周的環境變化過快,否則以這群江湖油條的見識,很快就能發現異變,那驚懼一起,末那識的種種執見立起作用,暫時忘掉的六根六塵的境界對應,立刻就會全部回歸,他也就前功盡棄了。

他剛帶眾人來到這樣的環境中時,便已開始在營造氛圍。因為這裏的人多,大家做著相同的事,而普通人又都有從眾的積習,看著大家都在做著同樣的事,就算此事未必是好事,仿佛感覺上也能接受。比如chgor的股票虧得一塌糊塗,已到了掀鍋見底的地步,他本該恐慌顛狂、撞牆謝罪,可一見百分之九十的同夥都虧得這麼慘,他心中一下就踏實了,還常常自樂道:“又不是偶一個人虧那麼多,怕啥哩?”

這種群體行為對個體的影響力是非常巨大的,同時這種影響的進程也是非常隱蔽的,讓你在不知不覺中認可某事、認可某人、認可某種觀念、認可某種行為。因此劉迦先將這群人安置在億萬人同處的群落中,讓這些人先在觀念上接受這種修行方式,認可這樣的行為,在心理上打下一個不排斥的基礎,他的下一步說法才可能繼續下去。

這群人中,他最擔心的就是欣悅禪和臨將臣,這二人能力極強,又見多識廣,識破幻境的機率遠遠高於其他人。再加上這兩個怪物,一個失憶,不易控制,另一個身見超強,我執隨時都在強化自我保護,他一不留神,這法子就會被人捅破。因此他對二人的心識振動極為關注。

細心的哥們兒會發現,當初波旬輕松地將眾人誘進他化自在天用的也是類似的法。那波旬對眾人極為贊歎,贊得大家心鄺神怡,人人陶醉,全專注在難得的自我認同的愉悅裏面,哪會注意到環境變了?只不過劉迦此時要完成的任務,比波旬的難度要大得多,因為他隨時都要面對眾人的我執這強大心力的反彈。

這群人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又見他是在為大家找出路,一時人人都專心聽他講起來。

那四周和風微蕩,空氣中洋溢著暖暖的氣息,寧靜中除了劉迦那輕軟的細語外,一切都顯得那麼安詳與平和。所有的人,渾身上下都有一股說不出的慵懶,只覺得過往的人生太過辛苦疲憊,難得在這裏享受一刻無憂無慮的悠閑。那似睡非睡的的感覺,那朦朦朧朧地思緒,不由自主地隨著劉迦的話語,微微起伏,飄來飄去。

眾人漸漸處在一個意識反應疏緩的狀態,這個狀態不會刻意去區分和判別所謂的對與錯,這個狀態不會去對比此刻與剛才的時間有什麼不同,這個狀態不會太在意身體和心靈的平衡,只是隨隨便便、隨順自然、隨波逐浪地任其所之,沒有需要振奮心靈的人生目的、沒有需要繃緊神經的人生目標,沒有急著要去完成的人生任務,只是這麼坐著就好,只是這麼閑著就行。

整個身心內外,似乎只有劉迦的聲音。那聲音似遠似近,或輕或靜,有時像在耳邊,有時直接落在人的心上,有時又極遙遠,有時又悄然隱匿。讓人忍不住想追尋那聲音的源頭,但那聲音卻總是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劉迦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一會兒講著佛經中各種各樣的故事,一會兒又給大家描述起他當年在地球是如何生活的,一會兒又給眾人講解末那識離開身體後該如何控制,一會兒又對眾人聊起心生萬法的原理。

他說話的內容,看似漫無目的、看似東拉西扯,但總是讓人浮想連篇,讓人心生向往。

每每眾人快要睡著的時候,他便以極小的心力微微震動,讓大家不致於就此睡著。因為如果有人睡著的話,那人便會陷於夢中的自我變現境界,而不會跟著他的話語走了。他需要的是,眾人在神識模糊的狀態下,跟著他語言的引導,漸漸進入一個他設計好的過程,走過這個過程,那元神便離開了冥界。

而在這個過程中,人的意識是清醒的,只是暫時停止了對世間萬物的分別和對比。因此與睡眠狀態有極大的區別。

這區別在於,睡眠狀態下的自我變現,是完全順著業識遷流的積習內容,由第七識既成的心識結構來成相。而此時的狀態,是人的自我變現能力隨著外力的引導,去實現那引導者所描述的內容的變現成相。這樣的成相過程,由於內容被限制了,因此這群人會出現同樣的境相來。

劉迦對每個人的心識振動都體會得極為細微,看看眾人漸漸進入狀態,所有人因他誘導而專注,又因專注而形成的幻境越來越傾向一致,他心念微晃,左牽右引、拈拿並用,盡將所有人各自的幻境融在一起,合為一個統一的幻境中來了。

由於所有的幻境雖然都存在於各自所成相當中,但由於內容一致,劉迦將之幻相融和在進一個境相中,並沒有內容上的差異,因此眾人並不覺得有啥不同。就算不同人的幻境,略略有些差異,也被劉迦通過語言誘導後,鋪以心力振動而修正了。

說起來這個幻境的內容也很簡單,也就是眾人圍著劉迦,聽他海闊天空聊天的境相,在內容上並無特殊的不同。因此眾人很難察覺在那相同內容下的實質,已經大變了。

眾人此時的神識所處的世界,和身體所處的世界,內容上是一樣的,但形成的基礎已經全然不同。

劉迦自己也在此境界中,唯一不同的是,他是操縱者,他是清醒的。

他看看時機已成熟,便對眾人笑道:“其實呢,我最近練成了一個寶貝。”說著他手中晃出一個小瓶,對眾人道:“只要喝過了這瓶裏面的水,人的身見就會自然消失,你便可以隨意進出你的身體,全無任何障礙。”

這話如果在平時說出來,眾人一旦喝下那水,立刻就會用身體反應去對比效果,馬上就會發現這是一個騙局,末那識立刻產生排斥,那水也完全起不了作用。

可此時不同,眾人處在意識分別極弱的狀態下,平日裏面的邏輯判斷是被錯亂了的,和夢中的狀況很相似,再離奇的事,也容易相信。就像chgor在夢中經常相信自己中了彩票,甚至一中再中,接二連三地屢中大獎,這種事在平時是絕難相信的,可在夢中卻不會懷疑這事的真實性。

果然,劉迦身後的岐伯一聽此事,立刻喜道:“小白臉,你啥時做了這般好事出來?可見菩薩真得是三界大施主,凡事盡替咱們眾生著想。”

劉迦轉頭一看,險些嚇一跳,岐伯那黑白相間的僵屍臉,不知何時變得正常之極,而且極帥極有風度。他微詫之余,立刻恍然,暗道:“這相對自由的變現過程,讓他們把藏在內心深處的、對自己的某些希望也變現出來了。岐伯心靈深處一定不喜歡自己這幅僵屍臉,因此在沒有了意識分別的作用後,自由變現出一個他心目中認可的形象出來。”

他再看細看眾人,果然不少人的形象都與平時有些不同。大醜身著研究員的制服,戈、達二人年輕了許多,小妲旯則老成了不少,小阿菜則一改往日愁苦的形象,大袖飄飄、神清氣爽,瑪爾斯卻比從前更加強壯了。而齊巴魯則渾身上下金光遍布,一副佛祖示現人間說法的樣子。

眼見林思音則變得太像林思琪,劉迦暗道:“咦,難道她內心深處喜歡長得像她姐姐?”微微細探,他恍然道:“原來她從小雲和老白處得知了我和林思琪的事以後,把那當作是一種絕美的愛情故事,內心深處總想擁有像和她姐姐一般的經曆,末那識在此刻就自由變現出林思琪的樣子,這是在暗示只要她的樣子像她姐姐了,似乎就能證明她和她姐姐一樣有著豐富的人生故事。她肯定早就從小雲那兒看過我的記憶,知道她姐姐的樣子,因此變現得這般相像。”

這群人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形象改變,但唯有崔曉雨和馨紅兒還是原來的樣子。劉迦暗道:“曉雨心思純粹安寧,沒有多少需要隱藏的東西,因此她不需要通這種自由變現來釋放內心深處的願望。而馨紅兒安於現狀,對人生沒有過多的期盼和追求,也不需要這種變現方式來表達另外的東西。”

那欣悅禪的樣子也沒怎麼變,只是在一旁和瑪爾斯愉快地聊著天,似乎壓根兒就沒有失憶一事。

劉迦看了這一幕,忍不住歎道:“其實所有的人,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個一念頭,都是對心識結構的具體表達,而且是非常精確的表達,沒有一絲一毫地隱瞞得住,只不過在日常生活中,大多數人忽視了這個表達過程罷了。”

他將小瓶遞給岐伯,岐伯仰頭喝了一口,怪笑道:“咦,有點甜?”

劉迦笑著解釋道:“你注意了,這水喝下去後,你的身體脈絡會有一種活活潑潑地跳動感,那是因為這個水融和了骷沙,把骷沙的特性抹去了,再也困不住你了。”

他說完這句,忽然聽得小雲疑道:“真有這麼厲害?”

劉迦苦笑道:“小雲啊,我這不是在用一個變通的法子讓他暫時不受骷沙的影響嗎?難道你也被催眠了?我需要的是他在幻境中完全相信我所說的話,使我說的話都能讓他的心去執行就好。因為他無法放下身體執見,我只是讓他從這個執暫時換到另一個執上。”

小雲恍然,笑道:“嘻嘻,我看得太認真了。咦,你幹嘛不做一個真得藥水出來,讓他們的骷沙或生命之水徹底被融掉了呢?”

劉迦笑道:“你不明白,他們之所以被骷沙和生命之水所束縛,並不全是因為共業讓骷沙和生命之水有了這樣強大的力量,最主要的還是他們內心深處需要這樣的物質。因為這樣的物質能制造身體不滅的假相,從而迎合他們那種永恒不死的需要。他們從內心深處是不願去掉骷沙和生命之水的。就算我的靈丹妙藥威力無窮,可遇上了他們的執見心力,那藥效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見小雲沈默,他笑道:“倘若真有這樣靈丹妙藥,以佛祖的慈悲,早就廣施眾生而讓大家全都解脫了。說白了,自縛與解縛,全在個人心的執見與否,外力只是助緣,無法起到根本作用。”

小雲又道:“那玄穹和瑪爾斯幾個人,是沒有這般毛病的,他們可以自己出去,幹嘛把他們也拉進來?”

劉迦道:“不把所有的人都拉進同一個幻境,這幻境就有缺陷,岐伯他們早晚會注意到人數不對,立刻就會起疑了。”小雲這才恍然。

小雲內的那群靈體,面對外面的場景,人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叫道:“小白臉,咱們本來就是靈體了,能不能跟著你到外面去玩玩?”劉迦聞言大喜,道:“這有啥不行的?凡是對自己的修為有自信的,都來吧,多試試總有好處。”

說到此處,他又順便道:“各位都是靈體,若能此時急念任何一個佛祖的名號,都能很容易地往生諸佛淨土,不妨試試?”

但看了半天,諸靈體竟沒有一個人有興趣試念,他微微歎道:“我明白了,這群人與諸佛結緣極淺,業識中對淨土的向往幾乎是零,因此提不起這個興趣。”

小雲笑道:“看來他們和你結的緣倒是挺深的,不然哪會老是跟著你?”劉迦微微一怔,笑道:“這個事我倒還沒深想過呢。”

這道理說起來也很簡單,就像一個許多人都認可的大美女出現在你面前時,可你千生萬世以來,業識積累中都沒有關於這種美麗的資料,六根很難認同這女子的形象就是美麗,因此你會覺得她的形象很普通,無法在你這裏面被定義為美麗。反過來說,當你認可一個女子的美麗時,那說明在你六根感觸的識見中,早已積累下與之形象對應的心識結構的內容了。

趙玄壇正在翻閱釋迦佛涅槃前最後講的那部《大涅槃經》,見劉迦對眾靈體說話,也跟著問一句:“小白臉,那部《大涅槃經》比較長,我才開始看,還沒理個頭緒出來,你能不能用簡短的話給我介紹一下這本經的主要意思?”

劉迦應聲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

他說得這八個字,便打住了,那經上本來完整的一句“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拘屍那國力士生地阿利羅跋提河邊娑羅雙樹間”,竟被他硬生生截斷,讓旁人以為他尚未念完一般。

可趙玄壇卻是渾身一震,手中經書落在地上,喃喃自語道:“一時佛在,一時佛在……。”

他忽然間領悟到佛身也是相,也是在此一時彼一時的變化遷流中此現彼沒的,那世間萬事萬物哪有恒常不變的東西?那不動真性,如如妙心,不管變現出佛的形相,還是變現自己的形象,又有何不同呢?自己此靈體模樣,何嘗不是此一時既在、彼一時已變的過程而已?他心中生起一陣前所未有的喜悅,幹脆走到一邊,不再理會眾人,認真看書去了。

那岐伯聽了劉迦的解釋後,立刻感受到體內諸脈果然在微微振動,又聽劉迦道:“這種振動出現後,你身體會發出大光明,那是元神自由後,出現的先天光茫。”

此話一出,岐伯身體果然光茫大現,岐伯笑道:“這寶貝極是靈驗,菩薩煉出來的東西,就是與眾不同呢。”

劉迦又笑道:“你身體既然大放光明,說明骷沙已被抹去了,不妨出來玩玩。”

但見岐伯微現猶豫之色,他又立刻補上一句:“這藥水除了能抹去骷沙和生命之水對你的束縛,一樣也能讓你的身體保持永恒不死的狀態,也就是說,這藥水有骷沙的好處,卻沒有骷沙的壞處。”

臨將臣聽了略略疑道:“真有這般好事麼?天下哪有絕對完美的事物?不是說,有相的事物,都有好處和壞處的兩面嗎?”

劉迦聞言大驚,暗道:“臨將臣厲害,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想得起這個觀念。”他心思極轉,一邊編理由,一邊解釋道:“是啊,凡事確實都有兩面的,剛才咱們說的是這藥水的好處,而這藥水的壞處就在於……就在於……就在於它的藥性以沖淡平和為主,喝了以後,人的性格會變得比較平庸,那個……那個人的脾氣也會被磨掉不少了。”

眾人聞言大樂,均笑道:“這藥能帶來那般好處,用脾氣交換,還是值得的,哈哈哈。”

岐伯當下不再起疑,坦然而出,回頭看看那坐在原地的身子,笑道:“有一個自由自在的元神,外加一個永恒不死的身體,只是少了點脾氣,這境界不錯,我喜歡。”他自我感覺一番,發現心情極佳,又點頭笑道:“我的脾氣果然變得溫和了。”

眾人見他如此受用,人人爭先服用這藥水,李照夕在這變現的幻境中依然不忘寫作,向劉迦問道:“師兄,這藥水叫什麼名字,我好記錄下來。”

劉迦隨口答道:“萬能通心水。”

李照夕暗道:“好難聽的名字……不過這名字樸素實在,讓人一聽就明白這水的功能。”

玄穹在幻境中依然努力精進,聽得這藥水的名字中有“萬能”二字,心中一動,忍不住道:“兄弟,我雖然不受那骷沙和生命之水的束縛,可我一樣有許多心障尚打開,不知道這水能不能助我打開心結,更上一層樓?”

劉迦心中一凜,暗道:“按理說,以他此時的狀態,只要深信,這喝水過程的暗示,本身就是心力的轉變,能起到這樣的作用,可如果他出幻境中後有了懷疑,反而會在他的知見中憑添一份誤解,影響他今後的修行了……我還是換個時間再和他聊這個法子的本質吧,這樣反而對他有益。”

念及此,他笑道:“玄哥,這藥水雖有萬能二字,但並非有萬能功效,只是針對岐伯他們管用的。我這名字有虛假廣告之嫌了,呵呵。”

玄穹點點頭,莞爾不語。

臨將臣喝水之後,緩緩離開身體,發現元神和身體之間,沒有了當初的強力牽引,當即大笑道:“現在老夫轉行了,不屬僵屍界的人了!哈哈哈。”

劉迦怕時間呆得太久,眾人疑慮漸生,趕緊十指飛旋,劃出一個瑩藍色的光路,一頭接著星空上的通道,一頭就在眾人身邊,笑道:“咱們也不用飛來飛去啦,直接從這條光路出去吧,省得找錯了地兒。”

岐伯笑道:“這菩薩賣弄神通,倒是有趣得很。”眾人此時正沈浸在歡喜處,哪辨真假,一時間熱熱鬧鬧地踏上光路,向那通道而去。

卻不知那光路連結的通道處,正好也處在冥界上方那星星點點的通道口,劉迦已用不可思議的心力神通,將真幻二者融在一起,到底孰真孰假,似乎已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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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2:33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二章  知見立知  即無明本

眾人隨著光路步步向上,欣悅禪尾隨在最後面,她此時的狀態與先前有些不同,沒有了意識主觀的分別取舍後,末那識不需要因我執而產生的自我保護去選擇性地封沈部分記憶,她變現出來的形象,和平日裏沒多少區別,除明豔不可方物以外,少了一些冷傲,多了一些隨和,不僅與瑪爾斯能聊得起來,偶爾也會和其他人插上那麼一兩句。

劉迦帶著眾人走進通道內,卻見裏面盡是斑斕華麗的水狀物在流動,他知道那是對界外的系統業識結構進行定位的機制,此機制能對人心中習慣的世界空間進行心識分析,將修行者自動導向到他願意去的地方。

那水狀物就是冥界的逆向出口,那些修為不如劉迦,但又想幫助他人的修行者,可由此通道搭上冥界外龐大的系統結構,自由出入。但像劉迦這樣的修行者,自己就能不受約束地來去自由,這通道對他而言,便毫無用處。

這群人雖處在幻境中,可積習中的取舍愛好卻並未丟失,且各有各的,大不相同,一旦任由這個機制分析處理,頃刻之間就會把這些人分別甩向不同的世界,那幻境立刻就會破掉,這群人立刻身見回歸,又落回原地了。

如果那幻境在此時就破掉,劉迦便前功盡棄,因此他趕緊主動搭上業識系統的結構,想借力反彈離開。

可此處環境非比界外,那冥界外所有天界的業識結構中,凡是導致生命產生“向下墮落”這個幻相的業力指向,都對准著冥界,都在此集中。

也就是說,在偶們的分別觀念中,輕(清)者向上,重(濁)者向下,而這個觀念引發的現相就是,所有被表達為“貪、嗔、癡”的心識力道,全都因為這部分力道的“沈重”而指向下方。因為“貪、嗔、癡”這幾種心識力道,想表達的是“擁有”,“擁有”的越多,負荷越大。

這和攀崖是一個道理,背的東西越多,越難上,越容易向下掉。

(但哥們兒也別一想到這個東東就心虛得很,這也怕那也怕了,事實上心識結構的運作方式遠比咱們上面說的複雜,大家夥不用急著向下掉的方法也多。況且咱們了解心之用法,如果只是為了嚇得半夜睡不著覺,那還了解它幹嘛?呵呵,不這樣補上一句,定有膽小而認真的哥們因誤會而嚇得來啥事都不敢做了,偶可憐的小故事又再次被人拋棄,豈不多事?)

可別小看上面那個比喻,所有器世界的規律都是一致的。因為只有規律一致,這個有相的世界才不會因為各種生滅行為沒有統一的行為法則,因規律而存在的運動行為間互相沖突,最後崩塌。倘若有不一致而要起沖突的地方,必然也早就在沖突過程中實現平衡,而平衡後的新規則又一致了。只不過不同的環境條件下,同樣的規律,通過不同的現相表達出來,表達的內容或深或淺,程度有異,深度有異,廣度有異而已。因為不同的環境條件,不見得具備那個規律要完整表達所需要的一切條件,因此往往只能是表達適合那個時空條件的一部分出來。

上文說的環境條件,時空條件,也就是那些不同天界啊、不同地域啊、不同維度空間啊、不同形式的世界啊,宏觀的、微觀的等等,這事說起來夠長,不打算把這部分字數湊在這裏了,下一本書用吧。

在這裏,只是想說,那攀崖的道理,對應在心識結構中的相關內容,也顯同樣的相,也就是輕(清)者向上,重(濁)者向下。心識中不同的輕(清)重(濁)比例,對應著不同的空間相,《楞嚴經》中有詳述,偶就不用繼續抄啦。

因此,從冥界外向冥界內來,是順風順水的路,因為順著業識力道的勢,就像順著水流向下遊一樣,很輕松,不費力,一下就進去了。但從冥界內向冥界外走,對一般人而言,是逆水行舟的過程。對冥界這樣的系統,大多數人,包括許多修行者,都是易進難出。

但對劉迦這樣的修行者而言,已體驗到其心性本體,並不被外境所牽引,不存在向上或向下的知見,也就不受這知見的支配去被動顯出向上或向下的傻相來。

可要帶上一群順著業力在走的人,未必就輕松了。除非這群人願意並且主動跟著他走,否則根本帶不出去。如果別人不想出去,他也能想帶誰出去,就能把誰帶出去,那地藏菩薩早就一口氣空盡地獄了,何必老在那兒呆著,每天做著重複的工作?又沒加班費什麼的,不無聊麼?

究其根源,不想出去的心,和他想助人出去的心,有何區別呢?都是心之力道,並沒有誰大誰小之分,只是如何用,用法不同罷了。

劉迦心力剛搭上業識結構,忽然識間震蕩巨烈,幻境中的內容立刻出現搖動,他猛地醒悟過來:“哎呀,這群人中的心識結構是完全隨業而存的,是他們的心不斷支持的力道方向,在他們心識中,是承認這個輕上濁下的!”

剛念及,已聽得欣悅禪在急問道:“這空間好像不大對?!”緊跟著臨將臣也疑道:“欣美女說得不錯,老夫也覺得這空間……有些假。”

明正天一聽這話立刻緊張起來,對臨將臣急道:“前輩,假在何處?你趕緊說出來啊!”同時又轉眼對劉迦道:“大哥,人家都在說,這空間有點假,你的意思如何?!”

劉迦聞言大驚,暗道:“什麼叫有點假?本來就是假的!這兩人神識異常敏銳,我這把戲只怕要玩完了!”

但他依然神態悠然地對明正天笑道:“哪有的事,這是咱們經過這通道,自然有的現象,外面的業力流注可大呢,大家不用擔心,這通道已存在無量劫了,哪會輪到你們通過的時候,它就壞了?這事發生的機率也太小了吧?你們哪有這麼好的運氣?”

眾人聽他如此一說,心中又安定許多,但明正天不忘低聲嘀咕道:“其實我還正好就覺得咱們的運氣與眾不同呢,啥怪事常常都發生在咱們身上,這無量分之一的機率,會不會發生在咱們身上,真是難說啊。”

大醜搖頭道:“明正天,這你就錯了,一個分數,既然分母是無窮大,這個分數值就無窮小,小到無限靠近於零,也就是說這事發生的機率,差不多就是零了,不可能發生的嘛。”可他說完這話,又補上一句笑道:“當然,理論應該是這樣,可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萬一這個分母並不是無窮大呢?呵呵。”

明正天聽得極度鬱悶,轉過頭去,低聲罵道:“我最討厭聽他補後面那句話,根本不懂別人的心情!”

玉靈子修為低,且積習複雜、破綻極多,定力差,注意力容易被動搖,此時已感業識積習被莫名牽動,忍不住向一邊走去,劉迦正忙著將外面的力道盡可能屏蔽分流,沒注意到他,那明正天卻在問:“玉靈老弟,你去哪兒?”

玉靈子搖頭道:“我覺得有股力量在拉我,不知道要去哪兒…..”正說話間,身形竟不由自主飛起來,向遠處而去。

崔曉雨見勢不對,扔過一物,金光燦爛地一閃,玉靈子正好撞在那物上,他“啊”了一聲,頭暈目眩地摔在地上,立刻讓劉迦注意到了,動心將他牽了回來,微微安撫他的神識,讓他依然坐下。

玉靈子摸摸頭,迷迷糊糊地疑道:“老道好像撞在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上了?”

明正天細看崔曉雨所擲之物,笑道:“原來曉雨妹妹扔的是麻將牌中的一只小鳥,就憑這攔下了玉靈老弟,可見人人都怕債主啊。”眾人大笑不止。

卻不知崔曉雨這一擲,盡含其畢生功力,方才在玉靈子和那大力之間樹起了一道臨時屏障。而那金光過處,正是她傾起惑心真茫和原力的剎那。同時她為了讓玉靈子不被麻將牌撞傷,還軟化了最前面的那部分力道,以致於玉靈子覺得自己撞在了棉花上一般。

她這瞬間反應之快,功力之純,讓臨將臣大為佩服,禁不住“嘿嘿”兩聲,以示贊歎。

伽利斯和祺諾也看得呆了片刻,二人雖不知玉靈子面對的是何種力道,但他們和臨將臣一樣,清清楚楚地辨識出惑心真茫和原力並用在剎那間產生的威力。但兩人轉眼想到這群人中,高手不少,也就釋然了,只是心中微覺不可思議,一個年輕女子何以能在一念間暴發出如此威猛、且剛柔兼濟、外拒內旋的複雜力道?

眾人卻不知崔曉雨此時心跳起伏之快,臉色早已蒼白,心中正暗懼道:“那牽動玉靈大哥的力道是什麼?好強大!?”她剛才閃念之間的動力,惑心真茫盡被外面的力量淘空過半,原力險些無力可著,驚險之極。眾人只見金光好看炫目,哪知金光背後付出如許之多?

所幸那力道大部分被劉迦屏在幻境外面,否則以她的修為,如不靠借力的方法,像剛才那樣硬闖系統業力,必死無疑。她此時也在幻境中,根本無法像前時那樣分別外面的業識結構,因此只知道其強大,而不知根源。

劉迦安撫下玉靈子,怕其他人也有過度反應,正在急處,伽利斯忽然道:“臨前輩,我記得梵天的萬神圭旨中描述信願力時,有這麼一句話:凡汝所求者,唯信而已,有所信者,必有所得。很早以前我對這段話理解不深,後來有高人相助後,我才理解到,這段話是整個萬神圭旨的心要。剛才臨將臣前輩說這空間有點假,在信願力的角度而言……。”

他此話一出,李照夕立刻笑道:“原來這句話出自萬神圭旨啊,我在地球上時,曾看《聖經》中出現過這樣的話:凡你們禱告祈求的,無論是什麼,只要相信得到它,就必會得到它,其中沒有任何的限制。哎,這段話是你留在地球上的吧?”

伽利斯此時已經有一點點清醒,似覺自己陷在一個幻境中,本想努力打破,可心中又感到這幻境對自己大有益處,因此那努力破境的願望即起即逝了。

聽了李照夕的話,他一時拉回許多久遠的記憶,喃喃道:“當時南閻浮堤界正處於賢劫之中,在釋迦佛示現以前,那一劫已有三代人類文明過去了。釋迦佛出生的時候,正是賢劫內第四代人類文明乍現的時候,那時光音天的生命不斷下墮回歸,各種不同悟境的修行者在地球上遍地開花,各自都在宣講自己所證悟的宇宙人生的道理,我不知道你所說的《聖經》,是哪一位高人留下的,但知道信願力的人,確實不少。地球在當時的近千年中,各種不同層次、不同境界的高人太多了,各說各的法,各自都有自己的信眾,而且能說信願力的修行者就不在少數。只不過大家對信願力的描述,都比較淺,不可能說得太深,因為說太深了,凡夫也不可能相信。”

祺諾點頭道:“由於萬神圭旨中的信願力,涉及到修行者在修行過程中的各個層面,因此信願力對普天諸界的影響都很深,各種法門中,不管是出世的修行法,還是世間成就萬事的法,都深藏信願力的影子。許多界的萬神圭旨都藏起來,讓真正有心的人自己去得到,就是因為一般人不可能信,拿到也沒用,反而會讓人輕看了此大法,最終讓此法流俗而沒人再信。而真正有心的人,一旦得到,反而會更加深信呢。”

大熊貓聽見此語,轉頭對夜貓子疑道:“夜貓子,為什麼他們都說信願力是真得啊?你不是說那是騙人的玩意兒嗎?”

夜貓子一臉漲紅,死撐著臉皮罵道:“他們說那是真得又有什麼用?他們都修進冥界來了,能相信他們的話嗎?”大熊貓聞言一怔,轉而笑道:“呵呵,夜貓子你說得對,他們果然是修到地獄來輪回了啊。”

祺諾搖頭歎道:“我們……我們只是悟性不夠,體會不到信願力的深義,並非那法是錯的吧。”但他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所說的話,哪有人相信呢?

但瑪爾斯卻不同,他修過一段時間,深得其益,此時又聽見伽利斯二人極推崇此法,心中暗喜不已。

劉迦本來正在苦惱,擔心眾人被通道中的轉換機制震醒,沒想到伽利斯一席話,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了,他大喜之下,一念之間,已從變幻萬千的光影之中,辨出通往南閻浮堤界之路,趁著眾人的積習尚未被區別對待,他將幻境融於一念,拋了進去。

這群人正在說話,忽見眼前世界陡然一轉,整個空間變得模模糊糊,黑暗中偶有光影也開始參差難辨,反倒是耳邊種種聲響,此起彼落。

小妲旯聽得奇異,叫道:“哎呀,這些聲音好怪,從哪裏來的,每一個聲音好像能量大得不得了呢!”

劉迦笑道:“你們正在通過心識結構化的那一關,現在穿越的,是聲相層面。當你修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感受到這世界的系統組合,就幾個音符而已。當然,這也在過程境界中,莫要執著就是。”

齊巴魯怪道:“咦,這些聲音好像佛經中那些咒語的發音啊。”

劉迦點頭道:“嗯,把這些聲音進行不同的組合,就能形成不同的識規,也就是不同的咒語。”

眾人這才恍然,臨將臣樂道:“原來那些咒語是這麼來的,老夫一直以為是咒語純粹是人編出來的。”

劉迦道:“有些是,有些不是。那些先賢者,比如佛祖菩薩,比如三清天尊什麼的,他們對各種層面的識相應用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知道不同的聲相組合,對凡夫有什麼樣的作用,因此留下萬千的聲相組合,給大家在證心的過程中,多一些方便。當然,有些咒語本來就是器世界有的聲相,由先賢者發現了,直接傳給後人用而已。就像一根樹幹,本來就能當木棍用了,又何必費力打造成木棍?直接拿來用就是了。但當我們需要的用途相對特殊的時候,比如需要的是一個圓圈,自然的樹幹沒有合適的樣子,我們就需要人為地把樹幹做成圓圈的樣子來用嘛。”

說到這裏面,忽然間一個稍重的聲音劃過,劉迦微微辨識,對齊巴魯笑道:“這個音挺熟吧?”

齊巴魯樂道:“這個音有點像‘婆’字音哩。”

劉迦道:“在咒語中,婆字門的含意是,一切諸法、一切有,俱不可得。”

這時又飄過去一個音,小妲旯問道:“這個‘訶’音呢?”劉迦道:“訶字的含意是,一切諸法因不可得。”

眾人耳旁音符紛呈交往,來來去去,一時都七嘴八舌地向劉迦問起種種音符在咒語中的作用,劉迦樂道:“要解釋起來,這可多得不得了,因為就算一個音,在不同識相下,也會演變許多相關音出來,你們如果詳細了解其應用,可看一本經書,上面講得很細。”

不待他動手,破禪鋒已躍然而出,對眾人道:“終於該我上場了吧?!”說著他抖出一只玉簡,扔給齊巴魯道:“胖仔,拿去細看吧。”

眾人一起湊過來,卻見那玉簡上,晶瑩閃爍著幾個字《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

劉迦道:“這經在地球上,歸為密教部,其中對許多咒語作了詳細解釋,包括對各種音聲應用的解釋。另外,你們看到黑暗中偶現的光相沒有?”

小妲旯道:“有啊,但那些光偶爾才有,似乎那聲音出現時,那些光也會出現,只是光好像少一些。”

劉迦搖頭道:“不對,光和聲一樣多,如果你們不受自身知見支配,會看得更清楚完整。聲相和色相,在這個層面上,形式都很簡單的。聲音有力量,也可以說有能量,那聲音同時也有相應的符號表現出來,也就是說符號語言,或者說符號能量是同步的。有那樣的符號,就會對應的心識能量或心識結構的運動法則。這也是世間風水學背後,更深的心識內容,符號語言。”

眾人沒法理解下去,他只好笑道:“以後機緣到了再聊這個吧。”

岐伯搖頭道:“一個心法居然演出這麼多玩意兒出來,真是不可思議。”

伽利斯默然沈思,微微點頭道:“因為我們的心複雜嘛,所以法也變得千奇百怪。”

岐伯若有所悟,向伽利斯作禮道:“伽老大,您老一句話,讓我這小僵屍明白了許多,果然是老大風範啊!”

伽利斯為人極其寬厚,也極其低調,見人對他恭敬,立刻回禮道:“岐伯兄過謙了,這些話都是我從別人那兒學來的,拾人牙慧,借花獻佛啊。”

岐伯見伽利斯不僅毫無架子,而且言語間真誠之極,更加回禮道:“伽老大這麼說,更讓我這小僵屍慚愧了,連您老都謙虛得這般厲害,我這小僵屍稍有自大,就真該下地獄了。”

伽利斯一臉無奈,連連回禮,並歎道:“岐伯兄一語道出真諦,我這不是已經下地獄了嗎?”

眾人看得難受,臨將臣罵道:“你們還有沒有完啊?”二人見他怒意大起,這才收拾起自我貶低的姿態,相互點點頭,以眼神為贊歎,看得劉迦暗笑不已。

那欣悅禪卻專注地留意著這此起彼伏的聲與光的變化,劉迦見她一臉喜悅難言,恍然暗道:“她體內的小摩尼珠定然和這些現象起了感應,這些聲色光影境界,雖遠非佛的境界,可也不是普通人容易見到的,那小摩尼珠盡含一界完整的業識結構初始狀態,與此時路過的境界極為相似,因此她有裏應外合的心心相印之感。”

果然,欣悅禪此時的心中,就像一個離家太久的孩子,突然見到了久違的家一樣,難言的喜悅,難言的相通,只覺得體內活活潑潑,一種無法表達的重生快感躍躍欲試地想要崩發出來一般。

而瑪爾斯想的卻是:“瞧瞧,欣姐自從出來以後,和我聊得越多,那神情越是開心,說明老瑪我的魅力不減當年呢!”

轉眼間,這境界已經漸漸淡去後,過得一會兒,眾人忽見群光從黑暗中如爆炸般湧現,眼前一片亮極,看得人人發呆,劉迦笑道:“那是色蘊境界,也是心變現後最接近物質相的那一層,如果修為夠,無須脫離肉身就能看見其中一部分,眼識破盡,這部分境界自然通透。”

說話間,他興趣忽然大起,對眾人道:“讓你們看一個比較好玩的東西。”

言罷,他心光層層蘊變,直接帶動眾人心識結構,微微將這群人的眼識震動起來,瞬間阻斷其用眼識確認物質世界的能力,眾人眼前只見一個華麗盡美的廣闊世界。

那世界平坦無邊,香風柔和,處處是鳥語花香,處處是歡聲笑言,沒有高山、沒有坎坷,空中沒有日月之相,卻光明籠罩,盡現莊嚴明透之境。

眾人齊聲道:“這是哪兒啊?”

劉迦笑道:“這是南閻浮堤世界的地球所在地羅。”

李照夕奇道:“啊,地球啥時變得這麼漂亮了?那月球和太陽到哪兒去了?太陽系咋也不見了?星河在哪兒吶?”

劉迦松開阻斷眾人眼識的心光,眼前世界立刻消失,所有人看到的,仍是藍色的地球,太陽,月亮,以及圍繞太陽旋轉多個行星。

見眾人不解,他笑道:“心不平,則世界不平。心執在業的積習上的時候,由六識產生的六根感受就會直接告訴你自己,你的身體處在高低起伏的、有山川平原的地球上,而且還有時間先後的變化。放開那執的認定,不受習慣的眼耳鼻舌身意的知見支配,你會發現,就處在釋迦佛成就時自然而有的淨土上。同一個地方,用心不同,所見世界的樣子也完全不同。”

大醜奇道:“這個現象值得研究,我以前就想過多維空間重疊理論的。”劉迦苦笑道:“大醜,你在你的興趣上,可真是勇猛精進呢。”

但他轉眼又道:“你以前習慣的研究方式,是站在承認身體所處的世界相的角度上,由六根感官承認的世界觀開始。修行者的方式是,放下六根感官習慣的認知方式,不隨感覺動態變化的過程,去直觀不動的根本,來體驗動態變化的背後是什麼。”

大醜聽得有趣,連呼過癮。岐伯在他身旁低聲道:“不要忘了你當初說過要改造基因來打破知見什麼的,我還等著呢。”大醜做人認真,不知岐伯是在拿他開玩笑,竟以為別人又開始對他寄托了希望,一時間又信心十足起來。

眾人遍望開去,這時才注意到地球已和當年來時大有不同了,許多極高大的建築聳入雲宵,有許多建築物直接就建在海面上。空中來來往往的,許多叫不出名的飛行物。整個世界已發展了許多。

李照夕歎道:“我終於覺得自己像古人了。”

眾人走在大街上,見到過往的人群依舊。

臨將臣眼尖,立時發現所見的一切有些不同,對劉迦道:“老夫以前要用神通,才看得見這些人的身體內,還有另一個形象,現在直接就能看見了。”

眾人也都注意到這一點了,劉迦道:“這是因為你們借用了那通道的力量。但別再在這裏說什麼元神、什麼陰神、什麼陽神啦,這些名稱越多,你會越混亂的。只要弄明白這個形象是怎麼形成的,其他的,你們自然明白。至於這形象在不同的修為下體現何種形式,在你們各自的世界又叫什麼名字,都無所謂啦。”

他體內那群靈體依然不敢出來,但從小雲那裏向外看,依然有趣,一時人人都仰頭觀望,像看電影一般。更何況劉迦所說的內容,與他們直接相關,因此人人都聽得認真。

劉迦指著路人體內那個忽明忽暗的光體,對眾人道:“這玩意兒就是我執形成的,隨時都在變,你們看到的光體,不僅有著這個人的外在形相,而且還忽明忽暗的,那是因為意識分別回饋所致。”

他指著其中一個人,笑道:“一個人如果在意識上想到不快樂的事,那光體就會變暗,看見了吧?”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見到那個人一臉愁容,體內的光體明顯比其他人暗了許多。

這時劉迦手掌微動,變出一塊金磚扔了過去,落在那人面前。那人忽然見到金磚,開始覺得奇怪,但很快確認了這是極有價值的硬通貨,立刻欣喜如狂,肉身內的光體立刻高漲起來,並且暗色頃刻消失,光茫大現。

眾人樂道:“這光體如此敏感,我們以前居然很少注意到啊。”

劉迦對眾人笑道:“看見了吧?他開始時,因為意識思維在不愉快的事上,那光體感受到壓力,立刻顯相,顯出難以舒展的被壓迫相。後來見到了金磚,意識分別立刻確認這是有價值的東西,然後聯想到自己有錢了,心中的壓力感被現時的愉悅感抵消了,那光體也立刻顯相,顯出心胸寬闊的舒展和光明相來。”

李照夕奇道:“這光體叫什麼?”

劉迦道:“這是末那識根據此時我執的內容顯出來的相,隨時都在變的,我執的內容是人,他顯人相,我執的內容是狗,他顯狗相。我執分別出‘對我有所得’時,他顯光明相,我執分別出‘對我有所失’時,他顯黯然失落相。身體健康時,他看起來也光明坦蕩,身體有病時,他看起來就猥瑣了許多。他隨時都在強化自我概念,隨時都強化和自我相關的內容,隨時都在分別我和非我的內容差異,顯出來的相也隨時都在變。”

說到這裏,咱們有個有趣的例子正好給大家聊聊。

偶們平日裏正常生活的時候,意識思維在想什麼,在判斷什麼,這是偶們基本清楚的,如果連這都不清楚,那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Chgor正常意識思維的時候,也就是沒有外來事件刺激的時候,他的心是比較平和,容易裝扮出一副坐中神仙的樣子,飄飄然。可一旦窗外飄過一個美女,情況就不同了。首先是意識中突然驚呼:“哇,好大一個美女!”緊接著心跳加速,血脈賁張,一臉漲紅,雙手出汗。

請注意了,堅決注意啊,他意識判斷出這個美女的那一刻,只是意識思維而已,這種意識思維就算沒有見到美女飄過也會產生。比如看到一個哥們兒路過,他的意識一樣會有類似的內容出現,也會想:“咦,哪位哥們兒飄過去了呢?”

可問題出現了,他看到哥們兒路過的時候,是不會出現“心跳加速,血脈賁張,一臉漲紅,雙手出汗”這樣的身體反應的,就算有類似的狀況,也極輕微,幾乎感覺不到。可為什麼看到美女就反應如此強烈呢?

有人哥們叫道:“那不同啊,前面飄過的是美女啊!後面飄過的是哥們兒啊!”

哎,不管他看到的內容是啥,可思維的性質不變啊,都是意識思維啊,都是腦的細胞在運動啊,只是確認的內容不同而已啊,不可能偶看美女時產生意識用的腦細胞,和偶看哥們時用的腦細胞就不同了,是吧?為什麼不同的內容,身體反差如此巨烈啊?

是意識在支配那廝的身體反應麼?倘若意識就能簡單地支配身體,偶在大熱天裏面,能想涼快就涼快下來麼?還不得靠空調才能涼快得下來?就算用自我催眠的方法去想,終於涼快下來了,可那個狀態下,還能算是簡單地在用意識麼?

有哥們兒急道:“哎呀,那是咱看到美女後,該有本能反應啊!”

哎,本能反應是如何由意識判斷引發的?這個引發的過程是怎麼樣的?身心既有此關聯,難道不能做其他關聯嗎?比如一個人因失去愛人而痛不欲生,心痛難忍、頭腦發暈而昏過去,心裏面的悲情可以引發如此大的身體反應,難道不能反向運轉,通過愉悅、開放、舒展的心態而改變發生病變的細胞組織?這個過程的細節又是如何的?意識如何發出指令,誰在接受指令,又反映在身體的變化上?

因為有比意識更深層的識在運動,這部分識通過大腦的一部分顯出意識思維相,也通過大腦的另一部分,顯出支配身體其他器官的相來。因為都是同一個東西在運動,同一個東西在支配,只是運動的作用不同,表達內容的方式不同而已,因此咱們才會常常莫名其妙地感到所謂身心合一,心中想的內容會在身體上立刻出現反應,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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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2:58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三章  六七因地轉  五八果上圓

劉迦指著路上的行人,給眾人現場解釋末那識如何成相,又如何變化,眾人聽得津津有味,齊巴魯卻道:“經書上說的阿賴業識又是怎麼回事?”

劉迦道:“為了便於後人學習的需要,在傳法過程中,意識也就被強名為第六識,末那識是第七識,阿賴業識是第八識,三者在本質上是一個東西,只是由於應緣起的作用不同,因此智者說法時,分門別類地來說明他們。其目的也是讓人更深地了解自己,了解那個無所不能的自己。”

幹玉忽然笑道:“宮主,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佛法,大多有著棄世或厭世的消極,以至於不少人一聞佛法,就總感到那是在人生沒有了希望的時候,才有的選擇,是一條逃避人生痛苦和困惑的無奈選擇。可從你老人家嘴裏說出來,佛法似乎總給人更大的人生空間,更無限的可能。這到底是別人錯了,還是你老人家怕我們拒絕佛法而刻意把它美化了啊。”

劉迦聞言一怔,他從沒細想過這個問題,但想起他在凡人世界生活的日子,確實有著這樣的狀況。大多數人要麼把佛法定義為迷信,要麼把其內容單純地看作是一種哲學,但說起實踐,更多的人寧願斥之為消極避世的途徑。稍稍自認有著奮鬥精神的人,或對生活稍有想像力或激情的人,都不願過多地讓這些所謂消極的東西影響自己,以免失去向上拼搏的動力。

他此時聽幹玉一說,回想自己的人生,他的人生觀幾次重大轉變,也都是在極大的痛苦中完成的,多少也是為了逃避當時的心靈困境而被迫作出的選擇。宣宣的死,讓他感到凡人世界的無奈,想離開的心情非常迫切;林思琪的死,讓他感受到情愛的虛幻;韓怡英的死,讓他痛悟無常與變遷,同時對過去的自己擁有的能力產生了極大的質疑。

想到此處,他對幹玉道:“人總是隨著習慣走,就算有了改變,也會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又隨著新的習慣走。只要這習慣的狀態,沒有給自己帶來太多的困境,人都會盡可能順著業識遷流的習慣來生活的。因為這樣比較容易些。突然間徹底轉換出另一種世界觀,以之為基礎來生活,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沒人願意沒事給自己找麻煩。除非這個人自己已經有了轉變的需要,他才會試著去考慮,生活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因此,佛法容易被人曲解為避世的選擇,這也很正常。”

說著他看了看眾人,又道:“你們也一樣,從前在各自的修行路上,過得挺自在的,直到各自有了或多或少的修行困惑後,或是見到他人的困惑而聯想到自己的未來,心地上有了轉變的需要,因此才會去考慮另外的路,也就是另外的可能性。”

說到此處,他笑道:“佛法只是心法,教咱們如何用心對咱們自己更有好處。而心法所用,涉及到世界任何一處角落,只看你自己如何取舍,如何用心罷了。有人取其一點,用於成就世間萬事,有人取其根本,用於解脫生死。這之間在用的立場上,並沒有不同,只是所需不同罷了。”

正說話間,祺諾忽然疑道:“有人在動這個空間的結構?!”伽利斯也在點頭道:“嗯,有人在微粒層面動這個空間的結構,就在我們所處的這個星系之中。”

此話一出,人人驚異萬分。要知道,動空間結構這種事,既便有劉迦般的能力,也是不會隨便去做的。梵天的人對一界的生演變化非常了解,因此伽利斯和祺諾對這種空間結構的震蕩異乎尋常的敏感。同時,二人受過創世和改良的苦,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境遇,因此一旦有所觸感,立時會條件反射般地驚異起來。

明正天脫口急道:“難道是波旬老仙在這裏?”

玉靈子一聽這話,精神大振,昂首道:“波旬在何處?”

劉迦暗暗探去,卻見遙遠的星空深處,正有著異樣的空間震蕩,他唏噓道:“這地方的人類發展得好快,已經在嘗試著改變空間結構了,不知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著他對伽利斯、祺諾和大醜三人道:“我想這這些人是因為對現有的生存環境不滿足,想得到更大的生存控制力,因此才會試著去改動空間結構。這種事的後果可好可壞,麻煩你們三位去看看,如果大家有緣,你們能幫得上他們,也算造福這星球的億萬後代,這可是莫大的善緣。”

伽利斯此時對劉迦極是心服,立刻應承道:“我這就去看看,如果他們的所作所為會帶來惡果,我設法阻止他們吧。”

劉迦搖頭道:“能勸則勸,他們實在聽不進去,也就算了。兩位都是梵天的人,與世俗凡眾打得交道極多,該知道許多事情都不是純粹的好心就能有好結果的,好心辦壞事的現象,到處都是。”

伽利斯和祺諾二人,都曾因顧念一界眾生而自蹈輪回,知道用心沒有善惡,一廂情願的善惡分別,往往是損人害己。因此同時點頭道:“嗯,至仁無愛,大愛無情,我們理會得。”

小妲旯鬧著也要去,大醜拉上他,笑道:“也行,你的輪寶極有說服力,可以扮演各種高級生命。”

四人說話間已經離開,劉迦道:“咱們到醫院去吧。”

話音剛落,忽聽李照夕叫道:“我眼神好像點有不對勁。看東西怎麼全變了樣?”

玉靈子又貼過來問道:“是不是中了波旬老仙的招?”

劉迦走過來,向李照夕眼識看去,果見其幻化出來的眼根底層,微粒運動大現異常之相,與普通人區別極大。他奇道:“李師弟,你剛才在做啥?”

李照夕揉著眼睛,難受得說道:“我剛才聽你說話,看那人體內的光體,看得久了以後,有些入迷,後來那人走了以後,我忽然覺得眼睛難受得很。”

劉迦笑道:“你現在是以靈體方式存在著,這眼睛只是幻化出來的,又不是真得在肉身裏面,你難受個啥?”

小雲體內的眾靈體聽得哈哈大笑,有人樂道:“這小李子是個傻瓜,明明沒有身體,他居然也會難受,這不成了咱們之中有某些人,明明沒有身體,也會嘔吐得嗎?哈哈哈哈哈。”這些靈體都是過來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時間人人笑得不可開交。

可是李照夕卻似乎真得難受,好像眼睛受了極大的刺激一般,拼命地用雙手去揉,同時還忍不住叫道:“哎呀,好癢,我的眼睛是不是進了蟲子了?!”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菀爾,連袁讓因也在一旁笑道:“李老弟,如果那蟲子能飛進你此時的眼睛,這路上隨便一個凡夫也能扔個石頭砸你了。”

劉迦雖然見他情態可笑,但也奇怪他此時的狀況,正要上前相助,李照夕忽然放下雙手,笑道:“好了,終於不難受了。”但緊跟著下面那句,卻又是比剛才更加吃驚地叫道:“啊????”

玉靈子一直跟在他身邊,見他如此驚懼,立時道:“這回終於是看到波旬老仙了吧?”

若換作平時,這群人早將玉靈子戳暈過去,可此時劉迦在此,大家又都知道他特別關照這位師兄,是以沒人敢動玉靈子,只有憋著一肚子的火,在心裏面暗罵不休。

劉迦見李照夕大張著嘴,一臉地驚恐地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知道定然有異,幹脆直接探其心識,立時明了,他倒吸一口氣道:“心的變現能力,真是不可思議,竟一至於此!”

眾人難得見他吃驚,都忍不住要問,卻見李照夕一邊東張西望,一邊怪叫道:“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全成了亂七八糟的橫線?人都到哪裏去了啊?哎呀,好難看的橫線啊!”

劉迦上前對他道:“李師弟,你先不要緊張,更不必恐慌,你現在看到的世界,全是由卦象和爻象構成的,大到宇宙星河,小到微塵顆粒,在你眼中,全是大大小小、含意各異的卦爻結構。”

這話可是眾人聞未所聞,臨將臣大奇道:“這個結構是在哪種空間層面上才有的?小李子居然能看到這些?”

劉迦搖頭道:“不,沒有任何一個空間層面有這樣的相。凡是有相可見、有物可識的空間結構層面,都在共業心識之中,破的知見越多,所見世界越深越廣越簡單,共業內的眾生,只要能破知見的,所見境界的過程都一樣。李師弟的狀況,是他自己的心變現出來的,只有他才看得到這樣的結構,別人看不到的。”

忽見李照夕“呃”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現在好像有點對了……剛才那些長長短短的橫線太大,我看不明白,現在的大小正合適。咦,師兄,果然像你說的那樣,我剛才看見的那些東西,全是卦爻結構啊。現在我似乎適應這些內容了,有點明白了。”

他一轉頭正見玉靈子在身邊,可他此時看見的是由卦爻結構變現出來的相,完全不是玉靈子該有的人的樣子。

雖然他此時完全無法用從前的辦法來看清玉靈子,可他精通易學基礎,稍一辨識那錯綜複雜的卦爻結構,立時笑道:“嘿嘿,自以為是是震相,幻想臆淫是巽相,這兩個相在大腦乾卦中忽明忽暗、穿來飛去,且不斷組合出金剛威猛的神佛像,除了玉靈子還能有誰?”

藍沁在一旁奇道:“咦,這自以為是、幻想臆淫的特征,窮神也有啊,你怎麼就沒有說是窮神呢?”

李照夕笑道:“老瑪個子高大,體形是震相,玉靈子個子矮小,體形是兌相,這很容易區別的。”

眾人聽得哈哈大笑,玉靈子噘著嘴在一旁悶氣不語,瑪爾斯則樂得合不攏嘴來。

李照夕接著笑道:“老瑪下體乾卦值月建旺相,表達他此時情欲大動,可內中陽爻不斷向一旁的人延伸,欲動不動,大概是想和旁邊的人偷情,但心又不敢吧。”

那瑪爾斯想勾搭欣悅禪,是眾人皆知的事,但這群人江湖經驗豐富,從來都只是裝聾作啞,並不點破。沒想到此時李照夕興奮之下,賣弄本事,竟一語道出,一時間人人失語。

瑪爾斯忽然被人揭穿心事,那由小宇宙變出來的靈體,一時間漲得彤紅,正欲發作,他忽然想到:“我一直不好意思向欣姐表達,小李子這麼說,算是替我表達了一回,咦,不妨先看看欣姐的表情如何?她若是臉紅羞怯,那多半是對我有意了。她若是冷若冷霜,那說明她想拒絕我……如果是這樣,我這窮神需要下的功夫還有很多啊。”

他斜眼藐過欣悅禪,眾人也在看著欣悅禪。沒想到欣悅禪完全沒反應。原來她壓根兒就沒注意到李照夕的話,只是低著頭在想個人的事,這讓瑪爾斯頗為失望,這群想看熱鬧的好事之徒,也覺著無聊透頂。

但這群人同時想到,事情沒那麼簡單,另一側還有一個欣悅禪前生的老公劉迦在吶。於是這群人又興奮起來,轉眼全看向劉迦。都想看看這幾近三角關系的暖!,會不會今天掀起個大波瀾出來。

誰知劉迦也完全像個沒事人一般,正在認真地對李照夕道:“李師弟,這法子是因為你過於專注後,加上長期易學知見的積累,順著心識慣性變現出來的對世界認知的法子,只對你管用。但你最好慎用,因為通過心識外延出來的方便法,其有效度,直接取決於你個人的修為。包括你個人的喜好,包括你的各種積習,都會直接影響這法門的准確性和可用性,當你意識分別越多的時候,這法門可能失誤率越高。因為這法門由你的心變現而來,你的意識分別也是你的心在起作用,主觀的意識分別會直接影響你的判斷力。”

李照夕正在興奮中,哪管那麼多,直把劉迦的話當作是耳邊風,心中只是暗暗自得道:“我終於有了一樣別人沒有的本事。以我這能力,天下萬事萬物,盡在卦爻之中,我隨時都能明見所有事理,隨時都能一葉知秋地看透所有事相背後的關聯了。我師祖李淳風只怕都沒我這本事呢,他尚且需要取物成卦,見相推理,嘿嘿,我眼中直接就是事物的卦爻結構,直接看就是了。”

劉迦知其心中所思,暗暗歎道:“他忽然間得此能力,極大地滿足了對自我的認同,有些興奮也在所難免,想來過些日子,他適應了以後,漸漸會坦然看待這件事。”

說著他對眾人道:“咱們還是去醫院吧,那裏面在生死線上掙紮的人最多。”

眾人見他對瑪爾斯和欣悅禪一事全然沒有理會,一時又感失望起來,聆聽樂道:“老哥如果對這些事還有興趣,那‘覺有情’的定義又如何能安到菩薩身上來?”

臨將臣奇道:“啥叫覺有情?”聆聽笑道:“菩薩兩個字,就是覺有情的意思,從凡夫的情欲世界中覺醒的人嘛,笨啊,這個都要問一下。”臨將臣和聆聽甚是投機,見聆聽罵他,也毫不以為意,只是嘿嘿笑了兩聲。

玄穹走在劉迦身邊問道:“兄弟,你剛才說,李兄弟眼中全是卦爻結構一事,是他自己心識變現出來的,這是怎麼回事?”

劉迦笑道:“我們常說的心,就是那個能變現和被變現的總稱。就如凡人不能飛行,那想飛行的願望經過長時間的積累,也就是這種願望的心念經過長時間的不間斷流注,甚至是多生多世的積累,就會變現出幫他飛行的工具來,比如飛機。因為心本身是自由的,能飛的本質,被受身知見中‘不能飛’的內容抑制了,想飛的願望,就會把能飛的本質進行外延伸展,用一個替代方式來完成這個飛的目的。”

見玄不解,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心本來是無所不知的,但被各種自造的知見障礙,在知見下能知的範圍有限。比如眼識這樣的障礙,它和眼根結合在一起,支配人看的能力。當人想看得更遠的時候,那種本身就能看得遠的能力,在眼識障礙下無法得以實現,就會找替代辦法來完成這個看得遠的事實。比如將這種能力向外延伸成一個工具,望遠鏡之類的,一方面實現了看得遠的願望,另一方面也承認了知見障礙,心相之間不會沖突而矛盾,有利於原有的生存慣性。”

玄穹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凡夫世界由於知見障礙的存在,為了生存發展這個目的需要,便將心的能力外延成此知見障礙下能行得通的操作手段,比如發明與此知見相適應的工具。”

劉迦點點頭,道:“嗯,是這樣。李師弟現在的修為,不僅比其他許多人差,就算在易學理解和應用上,也比他先祖李淳風差很多。換個話來說,就是他比其他人有更多更深層的知見障礙。但他想超越李淳風的願望存在,這種願望就是心種,只要這個願望不斷,不斷流注下去,因緣際會處,心就會自然成相來實現他的目的。他現在的狀況,就是把心本來的‘知’的能力,外延出一個他的知見下行得通的法門來,‘我執’會選擇自己能理解的法門完成這個目的,他懂易學,所以這個法門自然外延成了所見世界盡是卦爻結構。只不過他不會用心,因此達到目的所需的時間很長罷了。”

玄穹點點頭,心中歡喜,不再言語。

眾人幾步下來,已經在一所大醫院的內部。

那是一個獨立的病房,有著各種極先進的醫療設備,床上躺在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正有氣無力地看著窗外。

劉迦和眾人站在她的床前,劉迦對其他人道:“大家注意一下各自的形象,再過一會兒,她就能看得見我們,不要嚇著了她。”

李照夕看著那女子道:“世爻臨子水,休囚無力,卻又不斷地變出戌土,那戌可是水的墓爻,墓爻發動,此女的命相可是隨鬼入墓相呢。”說著他忽然想起眾人此時都以靈體的方式出現,不禁又笑道:“果然是隨鬼入墓呢,倘若她能看見咱們,那看見的不是鬼又是什麼?在她眼中,咱們就是那些鬼啊。”

明正天笑道:“咱們也算從冥界來的,算不算黑白無常鬼啊?”

玉靈子搖頭道:“明正天,你成天就想當官,可這黑白無常的職務級別好像不高呢,要做也該做個什麼王之類的。”瞻南山笑道:“閻羅天子都是修行高人,就算下面的各種鬼王,也是有修為的,不是說做就能做的。”

玉靈子頗為不屑,對著瞻南山嘿嘿兩聲,不再說話。瞻南山見他笑容神秘可疑,一時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袁讓因對李照夕此時的能力大為豔羨,一臉諂相地看著李照夕,道:“李老弟,什麼時候咱們交流一下如何?你這本事可是絕活啊。咱們推命算卦,遠取諸物,近取其身,總是物相結合,方能以卦理推其凶吉。你眼中的世界全是卦爻,而且還直接顯示吉凶相,這可比普通人方便了千百倍呢。”

李照夕抬著眼,昂著頭,一副高人的樣子,道:“這可不是一般人學得來的,那得看天賦。”袁讓因急道:“在易學界,我也算身出名門,天賦應該不差吧?”

李照夕難得有此機會把架子做足,哪能輕易放過,正待多侃上幾句,忽聽那女人驚道:“你們是誰?什麼時候進這屋子的?”

玉靈子老實,一聽人這樣問起,當即作禮道:“這位姑娘,咱們來自冥界地獄,從牆外面直接穿進來的……。”此話一出,那女人渾身一顫,當即驚得暈了過去。

眾人一時間都瞪著玉靈子,明正天更是叫苦道:“玉靈老弟,你沒聽我大哥說嗎,咱們可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害人的,像你這般,咱們一天下來,做得孽可不少。”但轉眼又想到這事是玉靈子一個人幹的,他作孽與我何幹?是以又笑道:“當然,誰造的業,誰來受,和我老明沒關系。”

非所言在後面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玉靈老弟是主犯,咱們起碼也算幫凶。”明正天最討厭聽這種後面補充的話,皺眉不已。

李照夕忽然見那女子的卦爻結構中,猛地一爻閃亮,那衰減的生命力,似乎立刻有了一個脆弱的支撐,本來看似快要散架的陰陽結合結構,忽然多了一絲穩定。

他暗暗道:“咦,怪啊,一個爻的變化,竟然使內中億萬爻的結構變得相對穩定起來,這變化的爻是什麼內容?”

他意識上有此一念,末那識立刻響應,“我執”會盡一切努力維護“我”的一切內容,此時‘我需要’這個目的已被“我執”確認,立刻將那整個結構再次細化。

一時間主卦、互卦、變卦、綜卦、雜卦,層層演變,一生二、二變四地爆炸般地細化下去,爻爻相繼。各種天幹地支的相互作用立刻不再是簡單的屬性對應,而變成了形象的圖畫式場面。有的互相牽扯,有的相互克制,有的相互生助,有的互助支撐,有的爻借他力使自己變強大了,有的相助他爻而使自己變弱了,有的爻在五行之中平衡諸力,有的爻又在運動變化中破壞原有序列。再加上李照夕慣用的卦中的六親六神也變得形象化,整個系統結構中,神怪出沒,寵物亂飛,一時間整個系統就像活了起來,立體而生動地演譯著生命變遷的種種細節。

劉迦見他看得投入,忍不住問道:“李師弟,你沒事吧?”

他知道李照夕眼前變現出來的卦爻結構,和他自己從前變現出來的三千世界的業識結構,在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都是在未徹悟之前的過程境界中才有的事。只不過劉迦所見的業識結構,是在他破了大量知見,見性本空後,順著積習的認知習慣變現出來的方便法。李照夕則純粹是因為想要成為高人的願望,想要超越李淳風的願望,想要從一個弱者走向強者的願望,在心力長期流注後,變現出來的幫他認知世界的方便法。

兩者雖然沒有本質的不同,但劉迦不受意識分別的幹擾,而李照夕則隨時都可能被意識分別左右。

李照夕聽劉迦問起,趕緊道:“師兄,我重新看了一下,這女子的命相雖然大現隨鬼入墓的相,可她卻一直堅信有人會來幫她的,她相信她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她的思維卦裏面,有一個支卦好像和信仰有關系。”

一直以來,李照夕在這群人中都很少發揮作用,再加上他修為低下,常被人看不起,偶爾亂寫書,還會被人惡揍,人生也算蕭條慘淡。此時難得有了一項突出的特長,他自然是盡情顯擺張揚。

劉迦知他性情,也由得他自由發揮,算是幫他恢複一些自信,此時聽他說起那女子的信仰,劉迦笑道:“地球上現在的世界觀,已和當初頗有不同了。人們既然已經敢於改變空間結構,說明他們對微粒層面的運動已經了解不少。對於意識如何起作用,並和身體組織關聯,想來他們也了解得不少。很早以前,就聽說他們把信願力,稱之為吸引力法則,利用這個法則來幫助自己的人生。只不過和其他方便法一樣,有相信的人,也有不相信的人。就算相信的人,也有信的程度不同,起作用的深度不一。”

齊巴魯問道:“小白臉,現在這個世界,還有佛法在流傳嗎?”

劉迦搖頭道:“若說是文字上的佛法,早就沒有了,連末法時期都早過了。現在這個世界,人們隨著探索的過程,對心靈的應用,向前進步了不少。可這些進步的內容全在如何變現方便法上,離佛之心法越來越遠了。方便法既然有方便二字,就是受著時空環境和人這個因素的限制的,總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限。我就是擔心他們在改造空間結構的過程中,只考慮到可見的物質層面,而失去全局觀,最終會導致取得了局部利益,卻損失了整體平衡。這才讓伽老大他們幾位去瞧瞧,看看有沒有幫助他們的可能。”

說到這裏,他又搖頭道:“一般說來,這種幫助是極有限的,生命的我執會從各個角度維護自己的正確觀。像人類發展到今天的規模,自大和不信任,往往會懷疑他人的幫助是不是另有目的。這也是因為遷流變化的過程中,受著貪執的需要,心力向外延伸方便法的能力越來越強,我執不斷得以認可和強化的原因。”

他想起《六祖壇經》,又道:“這也是為什麼修行者用心和凡夫用心,雖然都用的是一個東西,結果卻有極大不同。六祖慧能大師曾說過,六七因地轉,五八果上園。就是說,要想證得如來妙心,整個過程要擺平的就是第六識意識和第七識末那識這兩個識用的牽絆。否則,就算你用心良苦,成就許多了不起的世間大事,也終是在這兩個作用境界下打晃,並受這兩個作用境界的牽制。早晚壞你事的,還是這兩個東西,終是今天有明天沒的緣起緣落罷了。”

齊巴魯疑道:“可咱們做凡夫時,都是這樣變現的啊,不這樣去變現的話,生活怎麼辦?”

劉迦笑道:“我又沒說不要變現了,我也是支持李師弟這樣變現的啊,只要萬事沒執,能變現、會變現,反而有助於體會心法,何樂而不為?”

齊巴魯這才明白劉迦的意思。也就是那雁過無痕、用而不執。

劉迦說的這個意思,其實在咱們生活中隨處可見。當一個人專注在他進行的事業中時,常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管有什麼困難,他總是能想出新的辦法去解決它,解決得越多,信心越強。而信心增強後,遇到後面更大的困難,他越是更相信自己能解決它,越會想出更多的辦法。一個一無所有的平民,靠著這樣專注的信念支撐,恒常堅持,不斷變現解決各種問題的辦法出來,可以推翻一個擁有數百萬軍隊的對手。可見心力替人變現方便法,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但這種變現過程,是我執為了實現某個目的,繞開知見障礙而變通的法子。知見障礙依然存在,諸如那些對生命長短的不可控的知見,對生老病死的不可控的知見,以及貪嗔執等等愛恨離別的知見,都牢牢地在起作用。因此這些方便法變現到一定程度,就無法繼續下去。早晚有一天,“生命終有涯,人力終有盡”等等觀念會越來越強悍地支配著人,使其心力變現不再像當初那樣專注,純粹度大減,意識懷疑大增,發現當初用以解決問題的辦法越來越不湊效,越來越出現錯誤,甚至會在簡單的問題上,不斷作出重大失誤的判斷。

偶們生活中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不妨回想自己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和無法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二者之間的細微差別。偶們專注解決一個困難的時候,往往會忽然發現靈感偶至,一下就把一個長期解不了的問題給了了。可曾想過那靈感從哪裏來的?為什麼有的人專業水平比你高,也不見得能如你一般解決同樣的問題?而你自己為什麼在某一個時間內靈感倍出,下一個時間段內,靈感又會枯竭了呢?

扯遠了,扯遠了。

李照夕對劉迦的話不以為然,是因為他此時收益頗大,“我執”認同“有所得”,哪會懷疑過於執著某個境界會是壞事?這是他無法分清專注和執著之間,看似都是心力不間斷地流注,但個中運轉,卻非他想像得那麼簡單,這之間的分寸拿捏,極是微妙。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那病床上的女子已漸漸蘇醒過來。她身上的病症已漸漸使她的意識判斷不大穩定,支配眼根的眼識,已從生命遷流的綜合運轉中,得到了明確的指令,讓眼根(就是眼睛和視網膜等成像器官)的作用正加速衰減。

可心力“能知”的功能卻從來是不增不減,只是應緣變現而已。她眼睛看的能力被衰減了,那是業識運動顯相的過程,可她的業識積累中尚有宗教信仰的念頭,依然在起作用,使那“能知”的功能繼續應緣變現,直接將原有的知見確認為“我生命快不行了,因此能看見平時看不見的東西了,神仙鬼怪們也會出來了。”

這知見一起作用,她此時醒來,又再次看見劉迦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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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3:36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四章  森羅及萬象  一法之所印

這一次,那女子似乎沒有像上次那樣害怕劉迦等人,只是直愣愣地盯著眾人,數次擦眼,想分辨這是幻覺還是真實。

崔曉雨離她較近,對她笑道:“你不用怕我們,我們又不會害你。”藍沁在她身後補上一句道:“嗯,我們純屬路過。”

那女子一見崔曉雨靚麗可人、親切隨和的笑容,心中恐懼立刻少了大半,鼓起勇氣道:“你們是鬼?外星人?宇宙高級生命?”

李照夕在旁笑道:“宇宙高級生命這個稱呼,比較適合我們。”

但他轉頭正見夜貓子和大熊貓在一旁傻笑,暗歎道:“可配上他們,這高級二字就要打折扣了,除非給人家解釋這兩個怪物是高級生命的寵物,不然誰能相信高級生命的級別和這兩個傻物是差不多的?”

明正天笑道:“自從跟著大哥出來混,老明漸漸也有點高級的感覺了,以前我挺怕波旬老仙的,後來一想,連波旬老仙那麼高級別的人物也瞧得起咱們,可見咱們在三千世界的級別之高,說不定在別人眼中,咱們也是名人呢。”

那女子見這群人自言自語,似乎極為認可“宇宙高級生命”這個說法,心中寬慰許多,同時升起一絲莫名興奮。

劉迦一眼掠過那女子的身體,對玄穹道:“惡性腦瘤,再過一些日子,她就撐不住了。她這病是在用意根表達意識的過程中形成的。所有的相,都能從心識結構中找到對應的部分,物相、事相即是心識結構的不間斷地表達和投射,也就是流注的不間斷,看起來就有了個具體的樣子。否則一切相從何來呢?她這病,也一樣能找到病相後面的心識結構。”

玄穹道:“普通凡夫的世界是這樣子的,那修行者呢?”

劉迦道:“一樣的,所有事物,一切的一切,要成相,都是這個過程。不管是人世間的富貴和貧窮,健康相、病相、超脫相、困縛相,也不管是出世修行者的修行次第過程,其原理都是這樣的。什麼樣的心識結構反應出什麼樣的世界形象來,若心識結構被放下了,被消亡了,哪有什麼三千世界和人我差別呢?”

玄穹道:“那麼就是說,這女子的病其實並非絕症,如果她能停止制造病相的那部分心識結構,或者說解開產生病相的知見,她的病自然就好。”

劉迦笑道:“嘿嘿,解開知見這種事,修行者尚且難得很,何況凡夫?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有當下就破見的大智大勇,她又怎麼可能做到?”

玄穹不解,疑道:“既然如此,不管我們怎麼幫她,她的心總是不間斷地在接續這個病相,我們不可能助她把病治好啊。”

劉迦點點頭,道:“就算以佛祖神通,也阻止不了世人想做的事,何況我們?但佛祖這樣的先達者,卻將事相背後的真實揭示開來,讓後人知道一切的根源,這樣後人自己就能對症下藥了。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一個人幾千元錢,不如給一個人賺錢的方法,終身受用呢。”

他轉頭對臨將臣道:“你要從骷沙中解脫出來,要徹底自由自在,其方法,就和咱們要幫助這個女子治好病的方法一樣,別在做不到的路子上糾纏,而是換一個自己能做到的方法,異曲而同工,達到效果是最重要的。”

見臨將臣不解,他笑道:“剛才我說了,所有的病都源於背後的心識結構,但解開這個心識結構,不見得一定要直接去硬碰硬,可以用方便法的。比如用另一種心識結構代替它。這女子的病可以這樣解決掉,你身上的骷沙也是如此,他們想解開生命之水的束縛,也同樣如此。天底下,修仙成佛者,其實都是這樣一個過程,用一種與從前不同的心識結構來代替從前的,自然現出新相,成仙相,成佛相,都在此列。只不過真修到佛祖那境界,其心識結構已無知見束縛,也就沒有一個具體固定的結構了,他的相即是無相,因此能萬相。”

玄穹恍然道:“因為所有心識結構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如果我們不能做到智者的無差別相,無分別心,幹脆就用好的代替壞的,用新的代替舊的,用輕的代替重的,用少的代替多的,用無為代替有為,用萬能的代替有限的能……如此這般。”

劉迦笑道:“正是如此。”他轉頭對李照夕道:“李師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李照夕聞大喜,暗道:“自從我能力大漲以後,連地藏師兄也需要我幫忙了!”立時應聲道:“師兄,有事只管說。”

玉靈子暗暗倒吸一口涼氣道:“咦,怪呢,我怎麼突然覺得李照夕那小子的性情變得有點像我了呢?他在學我麼?”一種被人搶風頭的失落感油然而起。

劉迦既得李照夕的應承,當即大喜,長臂忽然伸到李照夕跟前,五指叉開,罩著李照夕的面門,對他道:“師兄,你看我的掌心。”

李照夕覺得奇怪,忍不住細看。忽見劉迦掌心莫名凹了下去,內中竟有一絲光亮。他以為他看錯了,又眨了眨眼,再看。不知何時,那深凹處的光亮已變得遍天遍地,他大吃一驚,抬頭四望,只見身外之物全都不見,天地乾坤統統消失,自己已經純然地浸在深遂而無邊的光茫之中,一時不知所措。

劉迦以心法將李照夕收在掌中,朝著病床邊的一台監控電腦一扔,竟將李照夕扔了進去。李照夕根本不知發生何事,只知道自己沈在光茫中,上下左右全都是光,什麼都沒有。

劉迦自言自語道:“這電腦的屏幕太小,不方便那女子自己看。”

他再次伸掌對著牆,眾人只覺房間在扭曲,那本來厚實的牆壁,在劉迦的光茫中竟漸漸消失,牆的另一邊,所有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劉迦伸手將另一個房間內的大屏幕取了過來,那牆片刻又恢複了原樣。

他一邊將屏幕接在電腦上,一邊對眾人解釋道:“你們從前這樣隔空取物,需要念動各種口訣,也就是借用許多外力才能做到。我現在的做法,你們看起來像是一種神通吧,其實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所謂神通,都是不同的知見產物,知見越少,束縛越少,看起來就像神通很大的樣子,其實只是心在作怪而已。”

他取物只在一念,說拿就拿,說取就取,完全像咱們輕松地從桌上拿起一只筆一樣。但在眾人眼中,由於知見障礙,卻清晰地看見光茫如何產生,如何破解消融了牆壁,又如何恢複了牆的過程。

劉迦就像一個老師,隨時隨地都在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為眾人解釋其背後的根源和道理。眾人當初對他的話總是聽不進去,但隨著日子流轉,歲月推移,漸漸已經被他熏染改變了不少。

非所言對劉迦道:“兄弟,剛才那光茫是怎麼回事?”

劉迦道:“印照,心念顯相時的一個印照過程,用現代語言說,叫投射過程。把本來不存在的東西,印成一個與知見結構相符的東西,看起來像真實存在一般。《宗鏡錄》中有一句話,叫‘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這個印字,說得就是這個意思。非大哥,你看到的光,就是那印的過程,印出並不真實存在的東西,但在你的知見配合下,這些東西都真實地存在。我取屏幕的時候,是直接把屏幕的知見印了過來,因此你們就以為看到這個屏幕了。”

說著他指著那病床上發呆的女子,笑道:“這麼做,主要是為了她著想,因為她完全沒有修行過,其他針對修行者的方便法子,對她沒用。”

非所言奇道:“兄弟,你說這屏幕並不存在,可這屏幕是先有人生產制造出來了,通過銷售環節,才放在隔屋的啊,如果不存在,那人們生產出來的又是什麼?銷售人員賣的又是什麼?”

劉迦將電腦內李照夕的一部分心識結構展現在屏幕上,對非所言道:“整個人相眾生相,都是心識結構印照出來的,生產過程當然也一樣,全在心識結構中,建立起不同的知見,相互轉換。在六識的支配下,用六根看起來、感觸起來,就能真實地看到有人在開礦,有人在生產材料,有人在制造集成電路,最後生產出這樣的屏幕來。”

玄穹道:“嗯,因為所有的人都有同樣的共業知見,因此能看到相同的世界樣子,這也眾生同體的道理,是吧?倘若不同體,就有真實差別,就不可能產生共業相似相了吧?”

劉迦點點頭,對著床上那女子笑道:“你看那屏幕上有兩個畫面,一個是剛才李照夕眼中的卦爻結構,一個則是你的身體狀況,二者相互對應的。”

那女子一直在愣愣地看著這群人,忽見劉迦對她說話,她微微一詫,看了看比較親切的崔曉雨,又看了看劉迦,怯聲問道:“你是誰?你們是誰?為什麼會找上我?是不是因為我快死了,所以會看見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劉迦笑道:“叫我小白臉好了,你叫什麼?嗯……我知道了,你叫艾斯琳,是吧?是個古文化研究者,也是一個教師。嗯……因為你得了腦瘤,無法根治,醫生已放棄了治療,你現在相當於在等死了。哦,還有,你老公見你的病花錢太多,和你離婚了……哎,你可真夠倒黴的。”

這群人中能探人心思的人不在少數,一時間各自印證,欣悅禪本來不喜歡和凡人打交道,但發現這女子因病而被老公拋棄,心中大起同情,在一旁冷冷地對艾斯琳道:“你切不可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男人說話都是不算數的。”

此話一出,瑪爾斯立刻道:“這也不代表所有的男人啦,有的男人就與眾不同,挺講信用的。”

其他人見又扯出這個話題來,一時都頗感尷尬,戈帛趕緊打岔道:“艾斯琳,我們這位小白臉朋友,很善於給人治病,他路過這裏,見你病危,想順手拉你一把。”

一旁欣悅禪冷笑道:“嗯,他確實很善於治病,很善於治女人的心病,就是不肯動手。也不知你和他修的什麼緣分,居然引得他千裏迢迢跑來治你的病。”

劉迦叫苦道:“這艾斯琳的經曆中,為啥偏偏有被男人拋棄的事啊?這可刺激了欣悅禪,她一說起類似的話題來,不知要說到何時去了。”

忽見屏幕中出現李照夕的樣子,正在自言自語道:“這倒底是什麼地方啊?難道是我的境界又上升了?怎麼沒有升級的快感啊?”

劉迦一拍頭,笑道:“哎,大家跑題了,咱們說正事吧,李師弟還在電腦裏面呆著呢,咱們幾下把事說完,好放他出來。”

說著他揮手把李照夕的畫面挪到一邊隱去,對玄穹等人道:“大家都是修行者,屏幕上的卦爻結構就算不精通,但多少都有類似的陰陽五行的基礎知識。你們看,她的卦爻結構的排列,顯示她的心識結構現內向相,因為爻象收縮得過於緊密嘛,因此許多情緒相無法正常表達。也就是說,心力總是自我壓抑,積累成無法暢通流動的阻塞之相。這種壓抑需要找最脆弱的地方來突破。她壓抑的性格造成她把許多現實的不如意事裝進幻想中去完成,而幻想又和現實沖突,這部分沖突的阻塞就被表達在了她用來制造幻想的意根上,這個阻塞相就是你們看到的腦瘤。”

眾人聽得半懂,但大家都習慣性地“哦~~”了一聲,以示聽懂了。

艾斯琳多少已從眾人的對話中,得知這小白臉是在給自己治病,但這一切源於何種原因,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全然不知。可人生就是這樣的,當你陷於絕望時,陷入孤單和無助時,反而越是容易相信平時不易相信的事。因為人生已沒有退路的時候,任何一絲不可思議的奇跡,都容易被偶們當作救命稻草而死死抓住。

崔曉雨知她困惑,在旁輕聲道:“你不必想太多,只需要明白我們不會害你就行了。”

藍沁在旁笑道:“你也不用猜那麼多,不如反過來想吧,如果我們這群人真要害你,你有能力反抗嗎?既然反抗不了,就當作是好事一件,好好享受吧。”

明正天在旁歎道:“藍沁說得不錯,自從跟著大哥出道以來,那些不得不當作好事來享受的人生經曆,我已擁有太多了。”

藍沁的話雖然滑稽,可在艾斯琳聽來,似乎正與她此時的現狀相吻合,她想起一事,抬頭對劉迦道:“我在古文化數據庫中,曾看到過一些關於各種仙佛鬼怪的描述,不知你們屬於哪種?”

劉迦一愣,奇道:“現在還能看到有關佛道的書麼?”

艾斯琳道:“這些太久遠的資料,保存得很少,就算保存下來的,也是後人結論性的闡述文字,沒有古代版本的了。而且這些資料幾乎沒人看,只有像我這樣的研究者,才會偶爾去看看。”

劉迦笑道:“可是你相信那些古文化的描述,是不是?你覺得你天生就向往一種神秘主義的東西,是不是?”

艾斯琳點點頭,又道:“心理學家說,現實中越不如意的人,越容易因為幻想而相信神秘主義的東西,這樣就能在精神上找到寄托,安撫現實中的挫折感。”

劉迦不反駁她的話,道:“一種觀念如何支配人生,有很多綜合因素共同起作用,這些理論太複雜,對現在的你不重要了。因為是非對錯,對你的病而言,已經不起作用了。你就當這一切都是真得,好不好?因為就算這一切是假的,全是你的幻覺,對你的未來也沒啥壞影響了,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還在乎這些幹什麼?”

自從醫生宣布艾斯琳的病無救以來,她早就放棄了希望,由此開始,什麼無所謂的消極觀念也早就深植在她心中。此時聽劉迦這麼一說,她反倒覺得正合自己的心意。把眼前的事當作生前最後一次娛樂,倒也不錯。也算最孤單的時候,總有人陪,不那麼寂寞。

念及此,她抿嘴笑道:“嗯,我在前人描述的神話故事中,曾看到過地藏王主管地獄,我也是快下地獄的人了,我就當你是地藏王吧,由你來決定我的生死好了。”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驚訝,連臨將臣都忍不住樂道:“小白臉,這小妞確實和你有緣啊。”

夜貓子對大熊貓樂道:“這小妞居然直接叫小白臉地藏王,也算靈感啊。”大熊貓呵呵笑道:“是啊,她說不定有他心通的本事呢。”

欣悅禪也在暗中思量道:“俗話說,緣不可思議,她此時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冥冥之中,真有那不可思議的緣在左右著人生的命運?”

小雲想起從前的事,悠悠自語道:“我記得心緣鏡中的那句話,緣者,心所造也。心是何物,緣是何物?”

那群靈體見她沈思,一時又熱鬧非凡,有人道:“連小雲上人都需要思考的問題,咱們肯定是死活想不通的了。”也有人道:“小雲姑娘是宇宙大仙,哪能用上人這種低級別的稱呼啊?”還有人道:“宇宙就是宇宙,大仙就是大仙,這兩個稱呼能合在一起用嗎?你這麼說,倒底是侮辱小雲姑娘呢,還是在抬高大仙啊?”更有人糾正大家道:“宇宙是無情類,大仙是有情類,無情和有情哪能混為一談呢?聽說過石頭成大仙的事麼?”終於有人起大疑惑了,叫道:“宇宙既是無情類,可咱們這些有情卻被無情鎖在其中,這算啥事啊?難道有情的不如無情的有智慧麼?那咱們不如變大石頭吧?”

小雲聽得難受,愁道:“自從裝進了這群怪物後,我這裏再難清靜了。”

劉迦對艾斯琳的話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又道:“你看著這屏幕,試著把心放輕松,想像讓你最愉快的事,或者讓你心情最輕松的事,或者是體會讓你感到心靈最開朗、最明徹的心境。”

艾斯琳默想片刻,開始憶念童年無憂無慮的日子,漸漸地深入遙遠的回憶中。

忽聽劉迦道:“你看,當你心情開朗的時候,心靈障礙小的時候,你這部分病變的器官是有反應的。”

艾斯琳看著屏幕上劉迦所指示的方位,果見那黑色的腫瘤處,有微微泛起的紅蘊來,但這種紅蘊只是稍稍維系了極短的片刻,便消失了。

袁讓因也在道:“不錯,剛才那卦爻結構上,顯示她病症的衰爻,忽然變得比從前剛強了許多,但似乎四周爻變的壓力太大,那爻剛一變強,立被就與四周五行沖突,被壓制了下去。”

劉迦點頭道:“是這樣,那是因為她形成這病相的心念流注已經持續了好久,從未停止過,現在要反過來停止這種慣性的運動,無疑是蜻蜓搖石柱一般得艱難。”

艾斯琳多少聽懂了一點點劉迦的話,問道:“那個……小白臉先生,你是說,我的心就是有力量的,只不過力量比較弱?”

劉迦搖頭道:“不是弱,是你不會用。不僅如此,而且你和許多人一樣,還常常把心用地對自己不利的一面,比如煩惱、憂傷、自我責難等等,這些都是讓自己生病的心的用法。”

艾斯琳想著屏幕上剛才的畫面,不禁微有喜悅,道:“你是說,如果我的心情一直都很開朗,一直都很廣闊,就能治我好的病?”

劉迦道:“是這樣,只不過你現在沒辦法保持這樣的心境,因為四周的幹擾太多,比如醫生給你下的定義,你的人生經曆的回憶等等,都會不斷強化你負面的心用,沒法讓你保持一種廣闊開朗的心境。剛才咱們只是通過一個試驗,讓你明白你的心是有力量的。現在我們再回放一下當時那個畫面,你會看清你的心是如何起作用的。”

他把畫面回放,把內容調整到器官的內部,以慢幀減速放過去。所有的人都清楚看見,剛才那病變的部位,黑糊糊之中,忽然閃現了一絲光茫。也就是這光茫閃動的片刻,病變部位剎那出現了一絲紅蘊,而卦爻上剛出現了強有力的五行支撐。

劉迦道:“這光茫就是剛才你用心的剎那,明白了吧?你用心的時候,心力以光茫的形式體現出來。”

玄穹微感疑惑,問道:“心是以光的形式在表達麼?”

劉迦傳音道:“不是。玄哥,我只是對她這樣講,因為如果講得太複雜、太深入,她現在根本不可能懂,等她真得弄明白了,早死了。遠水不救近火,我用個方便說法,讓她盡快能信入,盡快能用心就行了。”

玄穹贊歎道:“菩薩慈悲,為救苦救難,真是變著花樣為眾生設下方便解脫之道呢。”

劉迦聽著好笑,回應道:“玄哥啥時學得油嘴滑舌了?”玄穹連聲道:“真實之語,真實之語,這可是發自內心的贊歎呢。”

玉靈子見玄穹臉上表情忽現喜色,忍不住上前道:“玄老大,你在高興啥?”

玄穹不方便將他和劉迦暗中傳音的內容說出來,擔心幹擾那艾斯琳,便道:“我這是在贊歎菩薩呢。”

玉靈子樂道:“菩薩和佛比起來,誰大?”

玄穹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但想來玉靈子的這個“誰大”的說法,是指誰的能力強,或者是說誰的境界高吧,便道:“應該是佛的境界更高吧。”

玉靈子更加樂道:“那你為啥贊歎菩薩,不贊歎佛?這豈不是撿芝麻丟西瓜麼?”

玄穹道:“佛祖我也贊歎的。”

玉靈子又道:“那你剛才為啥只贊歎菩薩,不贊歎佛?藥師琉璃光如來,就沒聽你贊歎過呢。”

玄穹被他糾纏不清,只好道:“玄穹這就補上,也贊歎佛。贊歎藥師佛。”

玉靈子點點頭,道:“那比佛更厲害的,是不是更加該贊歎了?”

玄穹一愣,不知誰比佛還厲害,只得順口道:“如果真有比佛祖境界還高之人,那自然是該贊歎的啊。”

玉靈子一臉得色,不再言語,昂著頭,背剪著雙手,走向一邊去了。

玄穹見他不可一世的樣子,這才恍然,暗道:“哎,原來他還惦記著戰勝藥師佛吶,這……這執著勁兒,玉靈子當數第一呢。如果執著也在贊歎的範疇,玄穹也該贊歎一下他的。”但轉眼發現自己過腐過頭了,忍不住自嘲道:“玄穹啊玄穹,你啥時變得這般迂腐起來的?”

劉迦聽到他心中念頭,傳音笑道:“太上忘情,因此才能無相而眾生平等,既贊歎佛,又何妨贊歎眾生呢?”

玄穹大醒,連連悔過,走到玉靈子身邊,正要贊歎兩句,誰知玉靈子一見他過來,早在心中暗道:“玄穹終於醒悟了,知道早晚我必定戰勝藥師佛,提前來贊歎我了。”因此不待玄穹開口,便搖頭道:“玄哥,贊歎這種事,要靠自覺的,如果需要別人提醒才來做的,不算數的。”

玄穹一時怔住,心中頗覺尷尬,不知如何繼續下去,戈帛知道玄穹一門心思在修行上,體會到了他和玉靈子之間陰差陽錯的感受,上前笑道:“玄哥,你的認真勁兒,讓戈帛佩服得五體投地,無以複加呢。”

玄穹得他解圍,立刻輕松許多,向戈帛還禮道:“唉,大家都在修行路上,要學習的還有很多,還有很多。認真二字,本來也就是修行者該有的風範,不值得贊歎呢。”

玉靈子正要補上一句:“還不夠認真。”戈帛已暗中甩過去一句話:“你再多嘴,我趁宮主不在的時候便廢了你!”

玉靈子聞言大驚,知道天幽宮的人心狠手辣,只怕這姓戈帛的說到做到,一時不敢繼續下去,但心中兀自不願承認自己的恐懼,只是嘟著嘴,走到一邊,暗暗咬牙道:“等我成了道,打敗諸佛那天,立即下詔書,叫我兄弟把這姓戈的從天幽宮開除了!廢他修為!貶成凡夫!”

但這種顯示威權的方式似乎並不過癮,很快被他否定,還是在心中暗道:“這麼做,姓戈的一定不服,我要讓他知道我的仁德,明知他曾經對不住我,我也大人大量不計較,他必會真心誠意地佩服我,五體投地地贊歎我,更加悔恨當初曾經錯看了我。嘿嘿,對,就是這般辦。”

這幾人之間的對話只在片刻間,而這短短的時間中,艾斯琳卻在想著劉迦的話。她親眼看到了那光茫起的作用,親身回憶起了心境開闊時的愉悅,這些內容配合著劉迦的說教,已經開始在她心中起著作用,讓她在絕望處,沒有過多的心靈空間用生活中習慣的邏輯是非來判斷取舍。反而是生起一股信心,一股絕處逢生的信心。

她對劉迦道:“你是說,我可以用心的光茫來治療我的病?”

劉迦點點頭,笑道:“那是當然,我教你一個法子,你現在就可以用。”

說著劉迦讓艾斯琳斜躺在床上,然後稍稍壓低自己的音調,對艾斯琳道:“放松總會吧?學著放松吧,反正你現在已經是快死的人了,沒什麼不能放下的了,幹脆把一切念頭都放下吧。去體會一下徹底放松的感受吧,從頭頂到腳心,整個身體的每一部分,每一個關節,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會因為你放下了心中的負擔,而變得自由舒坦起來。”

那艾斯琳剛才見過他的能力,對他極有信心,隨著他話語的引導,很快便放松下來,甚至隱隱有睡意起來。

幹玉在一旁看著,對劉迦道:“宮主,你這有點像催眠術?”

劉迦笑道:“催眠術,也只是被名催眠術,我們要看它的實質是什麼,這樣才能做到不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

幹玉笑道:“你讓她放松,大概是因為身心一體,身體放松了,心也就放松了,是吧?”

劉迦搖頭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身心固然是一體,但身心放松的結果,其背後產生的影響是什麼呢?是暫時放下慣性心識結構的牽引,讓意識甚至是末那識暫時別完全隨著習慣的心識結構所表達的內容走,也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常說的,讓意識放松下來,別讓它隨便用習慣的方式去支配潛意識,反用新的內容讓潛意識重新定義心識結構。”

見幹玉有困惑之色,他笑道:“一般人之所以不會用心,是因為大部分把心的作用揮霍在意識上,啥都想,從不停止,這個忙碌的過程,讓大家沒有可能去注意到心的力量有多強大。我現在讓她徹底放松,就是盡可能地讓她把平時習慣用心的方式和習慣用心的內容,暫時都拋開。如此一來,就像一個人暫時去掉了身上背負的重擔一樣,忽然輕松了,就能感到自己的力量了。一個身上背著百斤重負的人,哪還有力量去做更多的事呢?”

幹玉恍然道:“原來這就是身心放松的實質。”

劉迦點頭道:“不錯。但是這樣也有一個麻煩,就是她在意識放松後,末那識的運動並不會停止,還在不斷地強化與自我相關的內容。因此往往在意識放松後,人又在末那識支配下,順著業識遷流的習慣,對業識的內容進行表達,也就是開始進行另一個方式的心識表達。我們稱之為做夢。”

幹玉聰明之極,立刻答道:“我明白了,這個時候,你必須用語言或其他方式,主動引導她的末那識去變現,讓她變現你設計好的內容,這樣的話,她就不會陷入夢境中,反而進入你為她設計好的境界中去了。這就是催眠術的本質是吧?”

劉迦笑道:“西相的腦子轉得極快,我一直都是挺佩服的。”

幹玉眨眼笑笑,低聲道:“宮主,如果我猜得沒錯,咱們現在在這裏,也是因為你用類似的法子,引出咱們的元神,咱們才暫時擺脫骷沙或生命之水的束縛吧?咱們自己要元神出竅,可沒能力擺脫這兩個東西啊。”

劉迦一愣,暗道:“她聯想得好快!”

這群人中,耳力極佳的人占絕大多數,幹玉沒用傳音的方式說話,其聲音照樣細不可聞,但依然被大多數人聽見了,臨將臣反應最為強烈,驚呼道:“啊?我們這是在催眠狀態麼?”

但見劉迦一時沒有回答幹玉,那模樣卻似乎多有認可的意思,臨將臣心中已經確認無疑。此念一起,心識結構中對骷沙的定義,立刻起作用,末那識瞬間產生強大的身見,劉迦尚不及阻止,臨將臣已然消失。返回冥界,重入他那身體上去了。

其他人等,見臨將臣的修為尚且如此,個個來不及說話,已被身見牽引,瞬間消失了。

只剩下玄穹、小阿菜、崔曉雨、聆聽、欣悅禪和瑪爾斯等人在原地。因為這群人固然也由劉迦誘引而出,但其身見遠遠不如臨將臣等人的強大和頑固,因此就算知道了其中源由,自身也能靠著定力維系此時的狀態。

劉迦苦笑道:“我已經盡可能在避免發生這樣的事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個不小心就讓他們回去了。”

正說話間,忽然聽見一陣輕微酣聲,原來是艾斯琳在放松後,由於沒有及時得到劉迦外力的誘引,已經被末那識牽引著開始進入夢境了。

劉迦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跑題犯的錯啊!”

到得此時,玄穹等人都知他做了無用功,一時盡皆莞爾,連欣悅禪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病房內一時間其樂融融,和諧溫暖。

可窗外卻不知何時已開始陰沈下來,並且雷鳴電閃,狂風暴雨,肆虐無忌,似乎乾坤在剎那間就被人顛覆,陽消陰至,黑壓壓的天隨時都可能壓下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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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20:25:05 |只看該作者
第卅卷 心想事成、第五章  一切萬有的心

劉迦看了看窗外的暴雨,暗道:“不知大醜他們那邊如何了?”

但想到大醜和伽利斯等人,應付幾個凡人,綽綽有余,最多大家也就是談不到一塊兒,隨緣罷了,不該有啥意外。因此不用他想。看著病床上的艾斯琳睡得沈穩,他暗暗思量起來。

玄穹此時已知眾人是因為劉迦引導而出冥界,他本來就在修忘形之心,身見不重,一路上又聽劉迦法論如雨,妙解心相,他多有歡喜,見劉迦前功盡棄,他以為劉迦心情不好,便道:“兄弟,這助人之事,本屬不易,常難一次成功,你也不必自責。”

劉迦思緒被他打斷,笑道:“哦,我沒自責。只是在想臨將臣他們的事。咱們這群人中,由各種因緣所致,身見極重的人頗多,這也算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像臨將臣他們的狀態,本身的修行經驗和見識都挺多的,就是因為在各自的修行曆程中,我執中含藏了強大的身見,把本來早就該解脫的事,硬生生地被一個障礙卡住,所有修行的積累,全被心扭曲了,外化成了可見的種種能力,有了能力強、境界差的現實,因此才造成僵屍陷入了死循環般的修行道路。”

他想起往事,又道:“許多修行者,最初發心都是想解脫,可在過程境界中,往往有了異樣的神通或能力後,便容易得少知足,轉過來以能力高低來簡單地判斷修行結果,從而陷入了對追求神通的岐途。這和凡夫把心的能力外化成種種可見的科技工具,方便六根操作,來滿足自己的需要,沒有本質的不同。”

玄穹笑道:“兄弟,我聽說你當年轉世前,就曾放話諸天界,凡能得你真性者,必得你無量神通。當時來的人可不少,簡直是無量之多,可見修行者對神通的追求,也非少數呢。”

他想起一事,又道:“兄弟,你既然說真性空寂,如如不動,又如何放出這樣的話來?那真性是可奪得的?”

劉迦樂道:“那真性是不可形求、不可意得的東西,誰能奪得去?想來當年地藏放那個話出去,只是為了結個緣而已。大概是先以欲勾、後以智拔的意思吧。若非此話,那些追逐神通的人,請也請不來呢。”

他知道艾斯琳要過一會兒才能醒來,便和玄穹等人一道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走走看看。這是一所極其現代的醫院,上上下下好多層,醫生護士、病人及其親屬,來來往往,相當繁忙。

小阿菜忽然注意到四周間或就有一些光點從其他空間出入,不覺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迦道:“那些都是不同境界的修行者,順著各自的緣法,來相助那些病危的人。做這種義務救助的,人數之多,難以計量,咱們幾個,只算是這人海中的一滴水而已。這些人中,有的通過臨終說法,讓人頓悟真相,有的通過變通諸法,救死扶傷,有的直接接引人去相關樂土,讓其永脫輪回。總之,各有各的業緣罷了。”

這群人極少看到過這樣的景象,見許多光點落地成相,或現天使,或現醫生,或現學者,或現其他種種形象,此起彼伏,一時看得眼花繚亂,劉迦道:“這些都是應著各自的前生往世的緣來的。還有一種,就是乘願而來的,這種現象,受助者能看見,你們暫時看不見。多破一些知見後,能看見,因為那成相的根源和方式,和你們現在看到的,有些區別。”

瑪爾斯疑道:“小白臉,你們佛門常有念佛名號,求佛加持什麼的,聽說常能心想事成。一個名號就是幾個字而已,哪能有這樣的威力?”

劉迦扭頭看了他一眼,突然變臉,黑著臉罵道:“瑪爾斯,你他媽放屁!”

眾人哪見過他如此粗俗無禮,一時都極為詫異,瑪爾斯更是大怔,轉而急道:“小白臉!你這算啥意思?我這不是因為不懂,在向你請教嗎?你罵我幹嘛?楞是有本事了,想打架不是?我我我……”他尋思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劉迦的對手,但心中卻實在想不通,劉迦何以突然不講道理地亂罵人,心中暗暗愁道:“難道因為我追他前生的老婆,他不樂意了?這這……我早說了嘛,追朋友的情人,要出事的!”

卻見劉迦對著他眨了眨眼,菀爾笑道:“瞧瞧,一句放屁,也就是簡單的語言符號,在心識結構中代表的內容少得可憐,都有如此大的威力,讓你浮想聯翩,心潮起伏。那諸佛名號,是先達者們曆經修行而最後成就的標志性符號,在心識結構上,是對其成就無上智慧的最直接地表達,其威力,自然是大得不可思議了呢。”

瑪爾斯這才恍然大悟,劉迦是在現身說法,咧開大嘴哈哈笑道:“這該死的小白臉,老子又上當了,哈哈哈哈。”他之所以笑得如此開心,並非是聞法而喜,全是因為明白剛才誤會了劉迦,那假想的情敵不見了,心中莫名升起大歡悅呢。

玄穹和小阿菜等人知他心事,忍不住都大笑起來,聆聽走在人群最前面,也跟著活躍得不得了,搖頭擺尾,喃喃自語,崔曉雨距他極近,聽見他隨口在念叨著:“……文殊師利,地藏菩薩威神誓願,不可思議。若未來世,有善男子、善女人,聞是菩薩名字,或贊歎、或瞻禮、或稱名、或供養,乃至彩畫刻鏤塑漆形像,是人當得百返生於三十三天,永不墮惡道……。”

崔曉雨聽他念得極順,似乎像是某種經文,不禁問道:“聆聽,你在說什麼?”

聆聽一邊跳躍向前,一邊笑道:“這是釋迦佛說的《地藏菩薩本願經》,我這作神獸的,就是通過這部經,才對主人的底細了解得清清楚楚,嘿嘿。這是我唯一能背的經文,熟得很,倒著背也行。”

眾人一邊聊一邊走,聽劉迦妙解諸法,跑題千變萬化,興致高昂。

卻說那大醜幾人,早早來到星河深處,去探究那產生空間振動的地方。

伽利斯和祺諾二人在輪寶中,看著小妲旯將輪寶操作得隨心所欲,二人大為歎服,伽利斯奇道:“聽說轉輪聖王也有三十二相,那三十二相之一就是馬陰藏,男根是……是藏起來了的,沒了男根,如何生得出小妲旯這等機靈的孩子來?”

祺諾也微有所疑道:“大概需要生孩子的時候,藏起來的東西……也會拿出來吧?這……畢竟是自己的東西,既然能藏起來,想用的時候把它拿出來,想來這不是什麼問題吧?不是有個縮陽功嗎?那大拿大放,收放自如,怕說的就是這事吧?”

小妲旯聽得一臉漲紅,在前面叫道:“我是怎麼生出來的,和咱們現在要做的事有關系嗎?!”

伽利斯兩人方知他在生氣,趕緊陪禮道:“小妲旯莫要嗔怒,咱們只是好奇而已。”小妲旯頗為不滿,道:“瞧瞧你們好奇的地方!”

大醜卻被引出了興趣,笑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兩位,他們曾在創界一事上花了許多功夫,對生命之間如何繁衍後代這種事,肯定比其他人有興趣,這也很正常嘛。”

幾人沒聊得一會兒,便已來到那振動所在,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巨大的蓮花狀結構物體。那蓮花似乎是空心的,每一片花瓣只有線條般勾勒的花邊,花瓣本身就是空空如也。每一層花瓣相距看似挺近,但實際距離卻極為遙遠。上千層花瓣重重疊疊,整個蓮花體竟相當於好幾個太陽系那麼大。

大醜在控制台連連探測,一時沒有結果,忽聽伽利斯和祺諾叫道:“哎,這附近有微粒層風暴,咱們要不要躲一下?!”

話音剛落,只見輪寶外的虛空中,莫名掀起一股如龍卷風般的光流,眨眼已從輪寶外飛逝過去了。輪寶在光流外顯得異常渺小,就如大海中的一粒沙子。但光流經過卻並沒有動得輪寶一絲一毫,輪寶依然靜靜地停在原地。

伽利斯對祺諾道:“這輪寶的性能果然好,如果沒有它,咱們這樣光溜溜地裸在外面,一定被這風暴給打暈過去了。”

大醜笑道:“你們兩位果然對空間變化了如指掌,這微粒層風暴是怎麼回事?”

祺諾道:“微粒層是相對於可見的物相層來說的。在物相層面,物質被分門別類地結構化,比如星河的結構,恒星的結構,行星的結構,生命的結構,靜態的和動態的,所有結構,都很明確,相互之間的結構界線也很清楚。你可以改造一個人,改造一個星球,甚至改造一個星系,卻很難在物相層面改造整個空間的基本格局。因為空間太大了。”

大醜立時恍然,道:“我明白了,微粒層的物質結構是沒有被物相化的,只是一個整體聯系在一起,相互間關聯只是靠著極簡單的牽引作用而已,因此動其中任何一個部分,都會引發這個作用的相互傳遞,整個層面的排列方式就隨之會改變,是吧?”

伽利斯贊道:“大醜兄所見極是。”他指著外面的蓮花狀物體,道:“微粒層是非常穩定的,一般手段根本動不了。但梵天的創界法寶,卻能改變微粒層的排列,只是改變後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很難說。同時那改變的效果,要從微粒層反映到物相層面,需要的時間或長或短,有的需要幾十萬界年,有的甚至需要上億界年……這朵空花,它要改變世界,需要的時間只怕極短。”

小妲旯奇道:“外面的東西叫空花?是你們梵天的寶貝?我還以為是一個陣法呢。”

祺諾轉頭對伽利斯道:“老哥,你能確認這是空花?”

伽利斯點頭道:“我在梵天的經典上看到過,就是這個樣子,它靜止的時候,只有巴掌大小,運動起來,就像現在這麼大。是梵天失落太久的寶物。這玩意兒現在已掀起了微粒層風暴,至少說明一件事,它放在這個地方的時間,對現在地球上的人而言,起碼已經有上千年了。”

大醜沈思道:“聽劉迦先生說,三千世界都是心在變現,不知道像這樣的物事是怎麼變現出來的?”

祺諾道:“在遇到目健連尊者以前,我們把你們說的這個心,稱之為宇宙精神,就是說,他是一種動態的、能自我演化推進的能,這個能所作用的規模和範圍,我們稱之為量。像空花這樣的事物,能和微粒層直接勾通的,我們稱之為量能樞紐,也就是宇宙精神的焦點。”

大醜聽著開心,樂道:“這一套名詞我挺喜歡的。聽起來像那麼回事。”

小妲旯道:“兩位老大,咱們下一步該做啥?”

伽利斯道:“咱們得弄清楚這空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它作用到微粒層後,會造成物相層有怎麼樣的改變。”說著他“嗯”了一下,又道:“這空花現在看起來挺平靜的,其實不然,內中變化極其猛烈,只是咱們在這兒看不到罷了。不知道輪寶有沒有辦法和裏面勾通。想來裏面該有操縱者吧?”

祺諾道:“梵天有些通訣,咱們可以試試。”伽利斯遲疑道:“咱們現在的修為,只怕啟不動這些訣印吧?”

大醜對這事感興趣之極,忙道:“要不,我來學學?”小妲旯也道:“我也要學!”

伽利斯和祺諾此時只想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不管這一老一少有沒有能力對付那繁雜萬變的梵天訣,當下席地而坐,開始教授起來。

當年劉迦和小阿菜跟著猥瑣男學過梵天訣,劉迦學得比小阿菜快得多,就是因為其對宇宙物相變化的理解,在深層次上,比小阿菜細微。而大醜和小妲旯對這些的理解,完全是一對糊塗鬼。

伽利斯一邊念訣名,一邊做動作,一邊講體內力道如何配合,聽得大醜和小妲旯雲裏霧裏,再加上體內諸力根本配合不上,兩人完全成了聽天書。

伽利斯知道這件事對二人難度太大,只好放棄,皺眉暗道:“這麼學下去,等兩人真能用了,只怕這空間已變得咱們不認識了。”

小妲旯一臉鬱悶,撓著後腦,愁道:“看來這事咱們做不了,不如回去吧,叫小白臉來。”

祺諾搖頭道:“菩薩拜托咱們一件事,咱們誇下海口,卻又無功而返,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吧?”

大醜想起一事,忽然叫起來:“哎,我有辦法了。”

說著他一下坐進那控制椅,努力進入輪寶。他和輪寶曾做過一次這樣的交流,因此這次做起來,輕松得多,躺上去沒多久,人影已沒入輪寶中,散在輪寶各個角落,又和輪寶合體了。

小妲旯極其聰明,一見此法,立時恍然叫道:“我明白了,讓伽老大把對梵天訣的一切記憶,輸進輪寶,輪寶有能力用,就相當於大醜哥有能力用了!”

伽利斯一臉驚喜道:“說不定這法能行,輪寶有如意之能,我是聽說過的。只是大醜兄可能要受些折磨了。”

祺諾也明白了,點頭道:“大醜兄雖然要受些折磨,但想來不至於打回小僵屍吧?”

大醜一聽不至於打回小僵屍,心中更加開心,直叫道:“你們還在等啥?趕緊動手!”心中頓起為科學獻身的沖動。

他哪兒知道,這祺諾和伽利斯一樣,急著看輪寶運轉梵天訣的效果,至於會不會把他打回小僵屍,兩人壓根不知。剛才那句,純屬安慰之語,是一廂情願下的美好祝福。至於到底是什麼效果,二人全然不曉呢。

伽利斯不再猶豫,來到控制台前,將心中所記藏的梵天訣的內容,全部輸了進去。他怕自己記得不夠,又對祺諾道:“你也來,把你的記憶輸進去,這樣或許更加完整些。”

祺諾點點頭,也跟著將自己的記憶全部輸了進去。這兩人既信任輪寶能力之巨,也就不限於通用訣,凡是所記得的一切梵天訣,均是統統裝進去。

輪寶中安靜了一會兒,這才聽到大醜笑道:“這法子果然不錯,我要用輪寶的能力來啟動梵天訣了,現在開始!”

要知道,天底下所有的法訣,咒語,手印,陣法等等,無不是心識結構底層的聲相符號和語言符號的外在表達。擅於用心的人,根本不需要這些,直接在心識層面做功夫。修行界常有一句話,叫“全憑心意作功夫”,是最簡單的表達。其意無非是,不同的法門,操作起來,看似千變萬化,各有千秋,但其實內函無非就是制心而已。制心一處時,必能見三千世界即是心相,心相即是自心所畫,自心所造,自心所縛。但偶們陷在死死認定的習慣的知見觀念中,無法擺脫,因此才借助所謂訣、咒、印等等這些東西,來幫助自己調心。雖然這種事都是頭上安頭、騎驢找驢的畫蛇添足,但法門萬千方便,無非是為了讓人在修行過程中,能從起信、淨信、堅定、恒常專注,直到最後徹底成就罷了。

且不說佛門萬法皆指心要,翻開道藏諸法,從《大丹直指》、《鍾呂問道》、《黃庭經》到最形而上的《道德經》,哪一樣不是在說心?如果你只看到天人合一的名詞、只看到道法自然的灑脫,請問是誰在體驗這天人合一、誰在體驗這道法自然,誰在識玄關、誰在采藥、誰在搬運?誰在解脫?

有個在“修”的人,必有顆在“修”的心,有個要“成道”的人,必有顆要“了道”的心。

就算是鹹魚,它要翻身,也不能只靠白肚皮折騰兩下,總得用心才行。有哥們急道:“鹹身翻身,是本能求生!”就算是低級意識,潛意識,也在心用中哩……咦,好人不做,做鹹魚幹嘛?

因此,大醜融進輪寶,用那梵天訣,終是大醜的心在用,只不過是大醜借助了輪寶的威力而已。可大醜自身沒有承受那萬力傾注的心用,瞬間即顛狂起來。

伽利斯等人,開始還只聽見大醜“咦”、“哎”、“呃”的種種怪聲,大概以為他初識梵天妙法,心中驚喜無限,抓耳撓腮之余,難免嘖嘖贊歎。

祺諾高聲笑道:“大醜兄,也別光顧著滿心歡喜去了,幹正事要緊哦,呵呵。”(咦,滿心歡喜這四個字好熟啊,像某個讀者老大的名呢……聯想得太遠了,呵呵。)

大醜正被輪寶生出的大力弄得渾身煩躁難安,聽見這話,忍不住急道:“我要能歡喜啊,這些亂七八糟的光流咋老是理不順呢?”

伽利斯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大醜根本控制不住梵天訣的振動,正待開口相助,忽聽大醜叫道:“哎呀!”兩人齊聲道:“怎麼了?”

那梵天訣剛注入時,大醜用輪寶之力將之啟動,可啟動之後,情況立時不同。萬法之用,法既有相,必有受者。那受者不僅僅是輪寶,還有大醜那修為不到的心之境界。

梵天境界只是初禪粗定,一切法之所用,萬萬達不到上層境界的化繁為簡、一訣萬境。因此一訣即是一意,且訣訣相關,極為錯綜複雜。一字既出,聲形俱齊。

大醜只覺得萬聲轟響、光影亂顫,伏住了這個,又漏掉了那個。而且他又不能像當初劉迦那樣,借助原力的一心萬念來分心周旋,只能見一聲平一聲,見一形調一形。可萬相競起,需得同時交融貫通,哪能容得他如此拖拉折騰,是以剎那間就被擾得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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