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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本土戰事
或許可以稱得上是巧合。
崇禎八年初,後金與小北荒同時開始了一項巨大的計劃。當然,因為實力的差距,雙方計劃的目的也是不一樣的。楚鍾南只不過是想把後金與朝鮮邊境斷開,順便再消滅一些八旗軍,減弱敵人的實力。而皇太極則是想一次性把那個在他身後鬧騰了好幾年的惡瘤給剜個乾乾淨淨。
按照皇太極的計劃,代善挾著憤怒與悲哀之情率領兩紅旗的部分精銳,還有數千蒙古兵開到鳳城,並在那裡接替了留在後方的杜度。之後杜度率領原本駐守鎮江、義州等地的兵馬沿鴨綠江而上,支援滿浦。按照代善的計劃,杜度將與岳托率軍與北荒軍戰於滿浦,相互攻守一段時間之後,因為種種原因而不得不撤兵後退。而為了演得像一些,代善甚至不惜命令兒子岳托必須要多死上一些人才行。當然,他也不怕杜度和岳托的聯手會把北荒軍趕跑。因為,根據軍報,前往樺甸、輝發,還有開到赫圖阿拉附近的另兩支北荒軍已經撤回。看其行進方向,應該是在往圖們江一帶撤離。這三路兵馬加起來就有將近一萬,再加上原先由小北荒水師運送而至,突襲打下宣州、義州、鐵山等地的那支北荒軍,足有一萬幾千兵馬。這麼多人,以北荒軍的戰鬥力,不會輕易撤退的。
然而,就在代善等待杜度和岳托兩人撤退消息的時候,卻又接到軍報,原本派往支援濟爾哈朗的拜音圖被北荒軍擊破。但北荒軍因長時間連續作戰,已經疲憊不堪,一萬多兵馬開始沿河後撤,大有重新撤回建州左衛之勢。代善得知消息大為著急,卻也知道若是讓北荒軍撤到圖們要塞,對方便可憑險而守。自己這前前後後加起來,還有近萬的朝鮮兵。雖然人多,但想要重新打破那處險隘恐怕也沒什麼把握。相反,還有可能會被北荒軍拖疲、拖垮,進而再走上濟爾哈朗的老路。
可北荒軍不是其他的軍隊,人家想退便退,誰也管不了。無奈之下,代善只得下令岳托、杜度兩人率部急追,絕對不能放北荒軍退過圖們。而借用軍中謀臣的計策,他更是派出了小隊,攜帶火藥去炸毀北荒軍前面的江面冰層,希望以此能延緩北荒軍的退路。畢竟,在這山巒處處的邊境一帶,雙方軍隊都是靠著平滑的江面來運輸軍隊和輜重的。雖說天氣依舊寒冷,即便是炸毀了冰層,頂多一夜之後,河面就會重新結冰。可是,只要多炸上那麼幾次,總能延緩上幾天,杜度和岳托自然就可趁機追上敵軍。而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後,他也是帶領兵馬一路疾行,在後面緊緊追趕。杜度和岳托的兵馬畢竟比不得北荒軍多,萬一對方突然殺個回馬槍,杜度和岳托不管能不能嬴,損失慘重是肯定的,這種情況他絕不能允許。
代善跟北荒軍做起了追逐遊戲!雙方你追我趕。在這一過程中,北荒軍跟八旗軍的素質也盡顯了出來。在寒冬季節,踩著厚厚的積雪,短短三天,他們居然就趕了三百多里路。而這個結果,自然讓代善,還有杜度和岳托感到極為緊張。因為,北荒軍在雪地裡趕路一向是很快的,憑什麼這一回反倒跟他們差不多了?難道有什麼陰謀?
可是想到現在的局勢,三人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追上去。皇太極這一回連己唯一的兒子都賭上了,擺明了是要給大傢伙一個交待。可是,如果這一回因為他們的原因使得北荒軍從容撤回了小北荒,進而使得豪格和多鐸戰敗,甚至失去了性命,那可就把兩黃旗和兩白旗都得罪慘了,到時候,不死也得扒層皮!當然,三人都是沙場驍將,也不是真的那麼膽小。而且,在戰場上想要耍陰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只要多派出一些斥候,把周圍的情形搞清楚。除非北荒軍一下子拿出十萬大軍來,否則就別想輕意的對付他們。事實上,如果北荒軍突然派出大軍跟他們對峙或交戰,這才是代善最需要的,只要防著己方不被對方偷襲掉就可以了。
但是,代善三人緊張兮兮地又過了幾天之後,發現自己似乎有些過慮了。因為北荒軍逃了一陣不再逃了,在茂山,那個鐵礦,人家停下了,並且建立了層層營寨,擺明是要跟他們對耗下去。這一下,代善可謂是求之不得,數萬大軍便在茂山一帶對峙起來。一會兒是八旗軍攻破幾個營寨,一會兒又是北荒軍將之奪了回來,再反過來打下八旗軍的幾個營盤……反正,雙方是你來我往、攻守兼半,並且似乎有著這樣一直纏鬥下去的趨勢。
可是,兩個他國的勢力在自己的國土上大戰,茂山真正的主人朝鮮卻好像對此視而不見。一萬朝鮮兵馬只是面對杜度和岳托的時候還能偶爾歇歇,可以稍稍保存點兒自己的面子,發點兒小脾氣。可代善趕過來之後,這些兵馬立刻就成了炮灰,每每都要被派去打前鋒,死傷頗重,朝鮮的將領卻連個話也不敢說。因為,敢說話的已經被代善給宰了。
然而,朝鮮看不見,大明卻好像也同樣瞎了。
八旗軍幾戰下來,已經損失一萬多人。再加上被代善、杜度、岳托,還有北面的豪格、多鐸兩人帶走的兩萬多兵馬,可說是空前的虛弱。而此時的關寧守軍依舊擁有十多萬人馬。這麼多人,卻只是眼看著朝鮮邊境的這場大戰,連一封請戰書都沒有人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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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不僅沒了老虎,連猴子都跑光淨了!」對於大明的表現,楚鍾南忍不住出這樣的慨歎。堂堂的天朝上國,居然連這樣的機會都抓不住。最精銳的邊關守軍,卻連主動挑釁敵人的膽量都已經沒有了,這還是大明嗎?當年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固然是因為己的老巢在北面,又何嘗不是以天子之身為國守邊?可現在……
「其實大明也是無可奈何。」調查局負責人高天柱聽到楚鍾南的抱怨,微微笑了一下。如今,小北荒的人對直接稱呼大明為「大明」已經很習慣了,卻好像並不在意這種稱呼其實很像是沒把己當成是大明子民。不過,別人或許會因此而惆悵一下,他高天柱卻不會。身為調查局的負責人,對大明內部的情況他瞭解的不少。說真的,他確實不覺得大明跟小北荒有什麼可比性。
「怎麼了?那位崇禎天子又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楚鍾南笑問道。高天柱年紀不大,原名高小樹,因為始終長不高,幾年前不顧自己老子的堅決反對,愣是把名字改成了「天柱」。雖說這名字是有點兒俗,可這人卻也算是小有性格,再加上行事縝密謹慎,頗得他的喜歡。
「今年正月初六,農民軍攻陷滎陽。高迎祥、張獻忠、老回回、羅汝才、革裡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橫天王、混十萬、過天星、九條龍、順天王……總共十三家七十二營大軍共會於滎陽,商議抵禦官軍。眾人採納李自成分兵定所向之策。以革裡眼、左金王擊川湖兵馬;橫天王、混十萬出戰陝西官軍;羅汝才、過天星扼守河上;高迎祥、張獻忠與李成等攻略東方;老回回、九條龍往來策應。後來,雖因陝西兵馬精銳,橫天王、混十萬一方又增了射塌天、改世王兩部,可這些農民軍依然越戰越強。那位崇禎天子在這個時候又哪裡敢惹皇太極?先不說他老人家躲在皇宮大內能不能知道咱們這裡的情況,就算知道了,他也怕皇太極再繞過長城殺進關內呢。……而且,根據北面的消息,那些朝廷的大佬也正幸災樂禍,希望咱們跟後金打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呢。」高天柱冷笑著說道。
「嘖嘖,這麼多?隋末也就是十八家反王吧?這位崇禎爺看來也就比隋煬帝差不了太多了。」楚鍾南笑道。
「隋煬帝還沒怎麼管國事,整天吃喝玩兒樂,才十八家造他反的;崇禎爺整天累死累活。把個天下都折騰得不成樣子,居然都有十三家七十二營兵馬造反,這還沒算其他那些不入流的。算來算去,他可比隋煬帝差遠了。……而且,隋煬帝雖然混帳,怎麼說也沒讓己家祖墳被人給掘了。他可好,鳳陽中都讓張獻忠給燒了,洪武皇帝要是天上有靈,也非得再被他氣死一回不可。」高天柱冷笑道。
「鳳陽被破了?」楚鍾南一怔,接著搖了搖頭。他以前倒也聽說過這事兒,「八大王」張獻忠打破鳳陽,挖皇帝的祖墳、燒皇家的陵寢和龍興寺、砍光了皇陵的幾十萬株松柏。雖說這事兒放到日後看,有點兒過份。可放到現在,又何嘗不是顯示出了這些農民起義軍對大明王朝的痛恨!刨人祖墳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破了!」高天柱沒有發現楚鍾南眼裡的那絲可惜,反倒是有點兒興奮。他是平民老百姓出身,本就對官府非常不滿,再加上這些年來楚鍾南的教育,他對大明王朝可是沒有任何的好感,反倒是對那些農民軍有著不小的同情。「張獻忠不光毀了皇陵樓殿,燒了龍興寺,還殺了宦官六十多人,斬了中都留守朱國相和幾千官兵。天下震動啊。現在,人家還豎起了古元真龍皇帝的大旗呢!」
「古元真龍皇帝?」怎麼有點兒像是仙俠?楚鍾南暗暗覺得有些好笑,但在手下面前也不好表現出來,只能淡淡地點了點頭:「不錯,比那什麼八大王、革裡眼、射塌天之類的名號有水平。」
「嘿嘿,水平這東西可管不著打仗。」高天柱笑了笑,又接著說道:「您知道崇禎那貨是怎麼辦的麼?」
「洪承疇?」楚鍾南微笑著問道。明末幾大「漢奸」,他手裡已經收了三個,不過這幾個人現在表現都還不錯。至於范文程和寧完我,他是不打算留下了。可那洪承疇……這位爺據說可是本事不小。不然,皇太極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女人親自「犒勞」招降不是?當年中學課本上,好像還提過這人一段兒。雖說不是正文,卻是在下面的註釋裡說的,說是這人當過七省經略!這可是超超超級的封疆大吏,沒本事能行嗎?恐怕就是日後的吳三桂也比不得的。
「就是他,朝廷下旨晉洪承疇兵部尚書兼總督河南、山、陝、川、湖軍務。賜尚方劍,令其召集諸路兵馬進駐楚、豫適中之地。」高天柱答道。
「注意點兒,這人不簡單。我總覺得,有朝一日,咱們會跟他打交道的。」楚鍾南彷彿隨意地說道……
「臥底已經派過去了,只是能不能接近還很難說,還要等一段時間。」高天柱收起了笑臉,鄭重地答道。楚鍾南曾經以臥底輕鬆收拾掉了孔有德等人,可那功勞是情報局的,調查局可還是頭一回這麼幹。可話說回來,總督五省兵馬地洪承疇可比孔有德那些人值錢多了。如果真能成功,也算是不讓情報局的那些傢伙專美於前。
「那崇禎除了派洪承疇出馬,就沒再遷怒別人,推卸責任?」楚鍾南又問道。大戰在即,而且這一戰又不像前面幾場那樣佔據優勢,所以他的壓力可說是非常之大,有時候總是覺得心煩。可他沒想到,崇禎的事情卻好像可以緩解他的壓力,每當心煩的時候想想那位皇帝陛下,他都能舒心一會兒。或許,這是出於一種能強過皇帝的心理優越感吧。
「當然有。」高天柱笑了起來:「這都是他的習慣了,怎麼可能改得了?鳳陽失陷的消息一傳回北京,兵部尚書張鳳翼就驚怖欲仆,慌亂上殿請死罪;聽說崇禎更是垂頭喪氣,為之素服避殿,哭告太廟,下詔罪己。並令天下所有官員素衣素食辦理公務,表示哀悼。可惜,雖然罪已,他還是撤了兵部尚書的職,鳳陽巡撫楊一鵬被處死刑。巡按鳳陽御史吳振纓遣殺倒是罷了,他還把總督漕運尚書楊一鶴也給殺了。諭中外刷國恥,盡心殺賊,限洪承疇六個月平定賊患!」
「六個月?呵呵,我看就是再給他六年,那賊患也平定不了。」楚鍾南冷笑道。
「這是肯定的。雖然現在大明朝廷看上去還挺龐大,可他們左支右絀,早就不行了。洪承疇的那七萬兵馬上是左拼右湊出來了,連軍餉都不夠,還是崇禎拿了己內庫的一百多萬兩出來才夠。要不然,這支兵馬能不能聚到一起都不一定。而且,官軍比那些流賊還可怕。左良玉等人一路禍害百姓,就算能滅了一撥,也會再激起一撥。……除非人死光了,否則,這麼打,流賊是永遠也打不完的。」高天柱說道。
「一百萬兩?看來皇家還是有錢。聽說洛陽的福王是老朱家最有錢的藩王了,是不是啊?」楚鍾南突然問道。
「傳說是這樣,不過估計也差不多。可惜啊,這些傢伙跟他們的祖宗一樣,都摳得要死。自己家的天下都亂成那樣,居然也沒幾個捨得掏錢。那麼多藩王,一人拿上些家財出來,什麼災荒擺不平?有了飯吃,誰他娘的還會造反?」高天柱忍不住罵道。他也曾是那些老百姓的一員,恨得咬牙切齒。
「可能是家族遺傳吧?朱元璋捨不得給官員發錢,又不讓人貪污;讓所有人都當窮光蛋,可他們家的稅卻不少收。這麼多年下來,我可是聽說,崇禎的皇宮裡也有幾千萬兩銀子呢!可他也照樣捨不得拿出來。」
「幾千萬兩?真的假的?真要有這麼多,只要拿一些出來買糧賑災,天下還會亂成這樣?」高天柱懷疑道。
「誰知道是真是假?」楚鍾南長出了一口氣。「不說這些了,我待會兒還要見個人。沒什麼事兒,你就先去忙吧。」
「嗯!」
看著高天柱離開,楚鍾南又對外面喊了一聲:「來人,去把圖拉諾夫給我叫來。」
「圖拉諾夫?」沒一會兒,王祿兒在門外伸出了半個腦袋,帶著一絲疑惑看著楚鍾南:「大人,那傢伙這段日子可一直憋著火呢!老是叫著要去殺了約瑟夫他們。您這時候見他,會不會早了點兒?要不再過幾天,我先叫人去安排安排?」
「屁話!我還會怕他撒野不成?」楚鍾南冷笑了一下。看王祿兒還一副擔心的模樣,又擺了擺手:「放心吧,那傢伙表面粗,心裡卻精著呢。不會惹事兒的,你去派人叫他過來就是。」
「那我多叫倆衛兵?」王祿兒又問道。
「用不著!」
「大人,安全第一!」
「你……好好好,隨你便!不過,我可告訴你,此事涉及機密,你叫倆衛兵過來,等我跟圖拉諾夫說完,他們就得被暫時關禁閉!」
「您嚇誰呢?我可是機要秘書,怎麼不知道最近有什麼機密大事?」
「哼,機要秘書就了不得了?」楚鍾南瞪了一眼挺胸抬頭裝象的王祿兒,搖了搖頭:「小北荒要打仗了!」
「咱不一直在打嗎?」王祿兒撇撇嘴。「城裡好多人都有些厭了呢。要不是那些韃子豺狼成性,大家都怕他們打過來,指不定早就有人來找您請求停戰了。」
「是啊,一直在打。可這回是要打到小北荒本土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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