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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聶少蓁]霸後硬上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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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38: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霸後硬上弓  作者:聶少蓁

真是頭殼壞死去了,
追她的男人都排得像萬里長城一樣了,
能被她愛上的人更是祖上有積德耶!
可他這不解風情的傢伙卻老是惹她生氣,
每次都在他倆做完「劇烈運動」後,
認認真真的懺悔起來,
呼天搶地的說他破壞了禮義廉恥四維八德……
哇咧&%$……她還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咧!
害她一時「性」趣大減,很想床伴換人「做做看」。
人家她可是赫赫有名的「鴨霸」天後耶!
只要是她不喜歡的「大道理」,統統都不算數,
只是,他那死腦筋怎麼會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還主動的說要跟她「切八段」?!
哼!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她又怎麼能讓他免費「吃到飽」呢?
既然如此,她只有使出在戰場上全力以赴的精神,
死纏爛打,跟他拗到底,
硬是與他從這裡「戰」到那裡,
再從地面「滾」到水裡,讓他連逃走都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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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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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39:06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她的美,令男人驚為天人。

  她的冷,使男人不寒而慄。

  她的殘,教男人又愛又恨。

  她的鐵腕作風和如沙漠般善變的性情,教人們對她是又敬又畏。

  她是誰?

  她就是十五歲便追隨父兄馳騁沙場,十年來立下無數大小戰績,「夜郎國」最美麗、也最令人生畏的女戰神——暗夜。

  這善變的女人,有多少王公貴族傾倒在她冷艷絕俗的容顏之下,掏心剖肺、傾心盡力的求歡討愛,為的也只求佳人回眸一笑。

  然而,至今似乎無人有此殊榮,他們看見的永遠是一張明明白白寫著「離我遠一點!」的冰冷表情。

  只是,她不許男人接近自己,並不表示她就不會主動接近男人。這就是她教人又愛又恨的地方。

  偶爾心情好的時候,這位性情難以捉摸的女戰神,她也會傳喚男性進入自己的寢宮。

  就如此時,躺在浴池裡的她,正一邊享受著溫泉浴,一邊閉目養神的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在氤氤氳氳的水氣中,她那長長的翹睫毛輕微地扇動了一下。

  「大人!人已帶到。」侍女珠兒輕脆的嗓音由布幔後方傳進來。

  「你退下吧!順便把她們帶出去。」

  「是。」

  彎腰福身,珠兒領著其他侍女退出主子寢宮,留下那位打從出現在她面前開始就頻頻冒冷汗的男子。

  對這臉色泛白、隨時有可能當場昏倒的年輕士兵,珠兒只有四個字送給他,那就是——自求多福。

  「進來。」

  低柔的聲調十足的女性化,很難想像這竟是出於一位右手拿劍、左手執盾的女戰神口中。

  可惜的是,長年征戰沙場的結果,已令她原本如黃鶯出谷般的甜美嗓音,在不知不覺中增添了幾分沙啞。

  「大……大人……」年輕士兵嚇得僵直了四肢。

  「你的左手邊有件浴袍,進來的時候把它帶過來。」

  「大……大人,小的不敢……」

  目光始終不離地的年輕士兵,雙膝已經開始在打顫,血色盡失的他,看來迫切的需要好好躺下來休息一番。

  不敢?她輕哼了一聲。

  「你知道有多少男人巴不得自己就站在你現在的位置嗎?他們各個莫不希望自己就是下一位入幕之賓,而你竟然不知好歹!」

  「原諒小的無福消受……小的……小的已有未婚妻了。」他愛他未來的小妻子,他還想給她幸福,他……

  「是那位讓你抱下馬的女孩?」

  年輕士兵吃驚地抬起頭,瞧見布幔後方那隱約的春光,慌慌張張的急忙又垂下眼。

  「大人,你都看見了?」

  「她看起來很年輕。」

  「她今年十七了,大人。」

  十七……離她多麼遙遠的數字啊!暗夜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你愛她嗎?」藏在霧氣下的瞳眸似乎回到了過去。

  「是的,大人。」對未婚妻濃濃的愛意,使他不覺地語調變得高亢。

  「所以你想給她幸福?」

  「不錯,我……」

  「騙人!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幸福』可言!」她抿直的唇角泛起一絲冷殘的笑意。「你們也是。」

  情愛像把利刃,又似無解的毒藥,足以令人喪心病狂!

  「你若缺了條腿、斷了只胳臂、瞎了雙眼,你想,你心愛的女人還會繼續愛你嗎?」

  咚的一聲!那可憐的傢伙再也承受不住,雙腿發軟的跪了下來。

  「大人!你是人人敬畏的女戰神啊!」害怕的聲音透露出無奈。

  暗夜懶洋洋的嗓音穿透了薄如蟬翼的布幔。

  「現在我只是個想要你服侍的女人。」她抬起自己凝脂般修長光滑的玉腿,從大腿上捻起一片玫瑰花瓣,然後用粉紅舌尖將花瓣捲入嘴裡,慢慢咀嚼著它的芳香。

  「進來……待會你就會將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以前,有男人抱著血流如注的斷臂,哀嚎著被抬出暗夜寢宮的一幕,霎時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不禁顫抖地叫了起來。

  「大人,求你饒了小的,別跟小的開玩笑!大人是高高在上的女戰神,而小的不過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兵,小的……」

  「她確實是在逗你玩的。」冷冷的男性嗓音中滿是教人膽寒的威嚴。

  猛一抬頭,她發現他們的一國之君猶如神般的佇立在自己身側,年輕士兵再次嚇到腿軟。

  「帝……帝……小的叩見帝王。」

  聞言,浴池裡的女人僵硬地放下半懸於空中的玉腿,她渾身緊繃得像只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反撲的貓。

  他那對比子夜還深邃的黑眸,漫不經心的朝浴池方向掃過一眼。

  「起來,你可以退下了。」

  「謝……」

  「退下?!他是我召喚進宮的,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讓他走!」

  嘩啦啦的水聲加上士兵訝異瞠大的雙眼,他不需回頭,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背後是怎樣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

  他不著痕跡的擋在布幔與士兵之間。「暗夜,你是在挑戰我的權威嗎?」薄如蟬翼的布幔根本阻擋不了旖旎的春光外洩,他見年輕士兵臉紅心跳的慌忙調開視線。

  「你走吧!今天的事,不准宣揚出去。」他的聲音冷得讓人不覺要拉緊衣物。

  年輕士兵揮掉額前直冒的冷汗,他緊揪著衣襟,片刻也不敢稍留的躬身退下,奪門而出。

  隨即,偌大的室內安靜得似乎連對方的心跳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有一頭烏亮似夜的黑髮,舉手投足間則無比優雅,他的子民們給了他一個美稱,黑夜的守護者——夜神。

  她則有一頭艷似火的紅髮,以及詭譎多變的剛烈性情,人人敬畏她如——火神。

  他們正是「夜郎國」裡最俊美的男人與最美麗的女人。

  暗夜撫著胸口,因為,她聽見的是自己的心跳聲。

  她徐緩地坐回浴池,再次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絲毫不介意她之前刻意不弄濕的秀髮,而今如細絲般在水面飄散開來。

  「你得原諒此刻衣衫不整的我,無法親自起身恭迎大駕,你看見的,我身旁現在沒有半個侍女來服侍我,而惟一的一個,剛剛又讓你給遣退了……」頓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他是怎麼進來的?

  「對了,我那位失職的守衛呢?」她的語氣中儘是漫不經心。

  「你以為區區一名奉命行事的下人,能擋得住我這一國之君?」

  「阿蠻不是別人……你沒打傷他吧?!」她的柳眉不由地微蹙起。

  「這種小事何需我動手!不過,倒看不出你對下人還滿關心的?」他的口氣中充滿了譏諷。

  她冷哼了一聲,並不打算反駁。

  當暗夜驚覺到那無聲無息、仿如鬼魅的腳步,突地出現在自己耳畔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震驚地睜開雙眸,只見寬大的白色浴袍,似天幕般迎面罩下。

  浴袍飄浮在水面上,適巧遮掩住她在水底若隱若現的誘人曲線。緊跟著,她光滑的下顎驀地讓人毫不溫柔的抬起。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她愕然迎上對方相同冷硬的雙眸。

  「你何時才要停止你這種無聊且殘酷的遊戲?」其實他想說的是,你到底要這樣糟蹋自己到何時?

  他不願弄痛她,但是一想到她讓多少男人窺見了她水底下的身子,一股怒氣便令他不禁加重了力道,甚至瞇起了眼。

  暗夜微顯蒼白的艷麗容貌,在烈帝面前逐漸地凝結成冰。

  「他們企圖非禮我,我取下他們的一手一足,不過是個小懲罰!」

  「是你讓他們有非分之想!」

  「不!見異思遷、貪圖美色之人,活該受罪。」

  「那麼剛剛那個年輕人呢?你知道在我來之前,一個女孩傷心欲絕地握著一把匕首,跪倒在我面前,求我無論如何都要救救她的未婚夫。」

  「原來,『隨便』一個女人的眼淚,就能軟化你那鐵石般的心?!呵!」

  她冷笑一聲,別開視線。

  可是她眼底來不及掩飾的一絲脆弱,卻沒來得及躲過他的窺探。

  烈帝心中一慟,不由得放柔語調。「夜——」

  「不要那樣叫我!」不知哪來突生的力氣,她突然掙脫他的鉗制,靈活的身手如泥鰍般,下一秒已潛入池底,眨眼又如人魚般衝出水面。她抱著沉重的浴袍隔空繼續對他怒吼。

  「我討厭你那虛偽的口氣。你不要再那樣叫我,永——遠!」

  「暗夜,姑且不論我是你的王,我還是你的……」

  「住口!你要是敢說出來,我發誓,我會一輩子消失在你眼前,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她的怒火幾乎沸騰了池水。

  唉!征戰了近兩年,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凱旋歸來……烈帝啊烈帝!你不會在她回來的第一天就打算再次逼走她吧?

  夜郎國的君王斂起慍意,看了自己濕濡了一大片的袖口,歎息的緩緩站起身。

  「宴會快開始了,別讓大家久等。」雪紗布幔在他挺拔身軀背後徐徐飄回地面。

  「那兩人是相愛的,拆散他們並不公平。」臨走前,他語重心長的丟下這麼一句。

  「老天待我暗夜又如何公平了?!」暗夜的怒吼中夾雜著一絲幽怨。

  回應她的卻是一室的空寂。

  他讓她深陷在絕望的深淵裡,飽嘗無盡的痛苦啊!

  淚輕輕滾落她淒楚的臉龐……

  他根本不容許有「相愛」這種事!

  長久以來,夜郎國北境的蠻族巴兒族人,始終是這個國家的心頭大患,他們強佔著那片土地,虎視眈眈的伺機而動,不斷對臨近的夜郎國子民進行殘暴的擄掠行為,甚至變本加厲的企圖侵入內地。

  值得慶幸的是,巴兒族人在半個月前已成了歷史名詞,除了少數幾位降服者。

  這也就是為何會有這場舉國歡騰的慶典的原因。

  因為夜郎國的女戰神,征戰了整整兩年,最後終於在一次突擊行動中,一舉殲滅了這令他們君王頭痛不已的頑強族群,並逼死了巴兒族人的族長——黑魁克。

  黑魁克的死確實值得令夜郎國好好地慶祝一番,他的凶殘與極端可怕的行為,怕是連魔鬼也望塵莫及的。

  星星在天際眨著眼,卻遠遠不及地面簇簇燈火來得耀眼。皇宮外,百姓一片歡騰;皇宮內亦是杯觥交錯,慶賀聲四起。

  大殿上,受邀的貴族佳賓、王公大臣們,微醺的笑臉已經可以瞧見幾分醉意,有的甚至大膽的調戲起身旁貌美的侍女來。

  高居大殿首座的夜郎國君王——烈帝,目光由尖叫從對方大腿跳下的一名侍女身上斂回,舉杯啜了一口酒液。

  只要不過份,他並不介意在今晚這樣特別的日子裡縱容他的臣子享樂,畢竟這是值得慶祝的一刻。

  然而,他高貴邪魅的俊美面孔卻不像他的子民們那樣的興奮。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右方那空蕩的座位上。阿蠻高壯如牛,擁有一身蠻力的男子靜靜的佇立在座位後方。

  洗塵宴已進行到將近一半,今晚的主角卻遲遲未現身,為此,有些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頻頻猜測著。

  一隻柔若無骨的青蔥玉手,輕輕地從烈帝手中逕自取走那只見底的酒杯。

  「暗夜大人,她也許有事耽擱了。」

  說話的女性,甜美低柔的嗓音就跟她的人一樣。

  一襲寶藍色羅衫,一頭媲美身旁男人如緞的烏黑長髮,芙蓉面、柳葉眉、櫻桃紅唇、似星眸光……是個十足的大美人,只不過,與有女戰神之稱的暗夜相較,她的美卻是截然不同的。

  她就像投映於湖面的明月,教人驚歎於她的柔美,卻不具任何殺傷力。

  她是誰?

  能在這盛大的慶功宴上,小鳥依人般的依偎在那如神祇般的男人身旁,可想而知,此女絕非等閒之輩。

  「帝王,皇后!請讓下官敬兩位一杯。」

  不錯,這位擁有花容月貌的女子,正是夜郎國國君在兩年前納為皇后的妻子——莉莉。

  夜郎國的神官——加納,捧著酒杯,帶著拘謹的微笑,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烈帝從妻子手中接過酒杯。

  「這一年你也辛苦了,加納神官。沒有神官的祈求,我夜郎國又怎能這般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你也該敬自己一杯的。」

  只見神官的笑容裡多了幾分惶恐。

  「帝王的贊語,加納萬萬不敢當,加納不過是盡忠職守罷了。」

  「也讓我回敬神官一杯吧!」莉莉說。

  「謝皇后!」

  加納迎上皇后美麗的笑靨。他退至一旁,遲疑一下又道:「下官原本欲向暗夜大人祝賀的……」

  烈帝看向依舊不見主人身影的席座。

  此刻,一群艷麗舞孃,各個身著一襲令人為之噴血的清涼裝扮,紛紛上場。

  莉莉發現到烈帝抿緊的唇。她微笑道:「加納神官,我們也等著向暗夜大人恭賀呢!看來她似乎有事耽擱了……」「哼!一場勝仗讓她驕傲得忘了該有的禮儀!」烈帝深邃黑眸裡的不悅已經十分明顯了。

  莉莉與神官不禁心驚的對望一眼。

  烈帝並未察覺到自己的怒氣對皇后與神官的影響,他的視線漫不經心的落在中央那群正對著他的臣子賣弄風騷的舞孃身上。

  「希望她的驕傲不會讓我們等太久……」

  突然,他的目光變得專注起來,連莉莉也注意到了。

  莉莉看見暗夜大人身旁的女侍珠兒,終於出現在阿蠻身側。

  她見兩人低頭交談了一下,然後侍衛便皺起眉頭。

  暗夜大人呢?

  一道黑影掠過自己眼前,莉莉望著夫君貼身侍衛之一凱,走向那名侍女。

  片刻,神色蒼白的珠兒被帶到烈帝面前。

  「帝王,皇后!」

  「珠兒……」

  「是,帝王!」

  見侍女如受到驚嚇的小兔般,烈帝不悅地蹙起眉頭。

  「我不習慣對著頭頂講話,把頭抬起來,珠兒。」

  「是!」

  珠兒強自鎮靜的抬頭,迎上烈帝那對銳利的雙眼。

  此時此刻,珠兒根本無法克制自己的雙手不顫抖。

  她相信,等君王一發現了真相,自己所剩的半條小命,大概也要沒了!

  莉莉好奇地盯著眼前的珠兒,不明白她為何會驚嚇成這種樣子?

  烈帝也感到納悶,不知為何?他的心頭突然竄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我要簡潔的回答。你的主人暗夜大人呢?」

  一聲聲縱情享樂的淫笑聲令他攏緊了眉頭,他肅冷的兩道眸光射向了對面,一位衣著相當暴露的美艷舞孃,正試圖爬上一位大臣的大腿。

  可惡!或許自己不該讓他們如此縱樂的。

  「大人她……」

  烈帝凜然的一眼,足夠讓珠兒在往後的三百六十五天裡,天天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但這還遠不及接下來所發生的事。

  一陣銀鈴似的放浪笑聲,驀地竄進了珠兒耳裡——當然也包括了烈帝。

  只見帝王愕然的表情裡泛起一絲蒼白,然後是一片風雨欲來的可怕平靜。

  珠兒的心臟倏地停止了跳動——帝王他發現了!珠兒雙腿發軟的跪了下來。

  「帝王!」珠兒的眼眶霎時盈滿害怕的淚水。

  莉莉對此時發出的笑聲並不熟悉,所以她只是好奇的將目光調向那名正企圖誘惑男人的舞孃。

  她為眼前這一幕感到臉紅心跳,同時也感到吃驚,這名舞孃竟敢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大膽的挑逗行為!

  加納認得這個笑聲的主人,他駭然的瞪著對面煽情的一幕。他蹙著眉,眼底掠過一絲痛楚,望著已然走到女僕身前的君王。

  唉!這男人的怒氣,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惹得起。

  「你的主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烈帝靠在女侍耳畔低語道。

  珠兒死灰的臉上盛滿恐慌,她雙唇發顫的低泣道:「大……大人她……她……她喝醉了……珠兒曾經試……試圖阻止的……可……可是……」

  該死!烈帝臉色一變。他瞧見那位大臣在嬉鬧中,正企圖拉下那掩飾住暗夜一頭紅髮與姣顏的紅色巾飾……該死的!她把身上的衣料都用在頭上了嗎?

  「凱!伊克!給我擋著那男人。」他指的是那個眼中除了暗夜之外,從不把他這堂堂一國之君放在眼裡的愚僕——阿蠻。

  「你跟我來!」

  珠兒抖著兩腿緊跟上前,途中還不慎跌了幾跤,她連忙爬起身,趕上烈帝疾如風的腳步。

  烈帝?莉莉詢問的目光落在神官臉上,而加納只是規避的垂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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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39:29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她真該死!

  難道她想在自己的慶功宴上,將她女戰神的形象完全破壞殆盡?

  老天!竟然沒人注意到他們又敬又畏的女戰神,此刻正化身為一名舞孃,近乎赤身露體的坐在一個男人的大腿上,希望他的制止還來得及。

  大殿中,眾人各個皆忙著狂歡尋樂,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只有少數幾人注意到烈帝突有的怪異舉止。然而美女在懷、佳餚在前,他們也只是好奇的丟下一眼。

  這個已有七分醉意的臣子忙著與美人調戲,根本沒發現到烈帝的逼近。

  石柱多多少少遮掩了兩人的行為,烈帝不禁慶幸的這麼想著。

  不過,他相信這對引人注目的男女,馬上就會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如果他們再繼續玩下去的話。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麼做!」

  冷冷的聲音,讓正準備將自己狎笑的臉埋進舞孃豐腴酥胸裡的臣子愕然的打住。

  酩酊大醉的臣子半瞇起惺忪醉眼,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看清是誰這麼膽大的阻止了自己,但他只是搖頭的咧嘴一笑。

  「不!她是我先發現的——呃……」他旋及又皺眉的收緊擁著軟玉溫香的雙臂。「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從我手中搶走她!」

  模模糊糊之下,記憶裡那張威嚴又俊美的面孔,緩緩地在他眼前逐漸放大,並變得清晰……當烈帝再次開口,臣子對這熟悉的聲音已不再懷疑了。

  恐慌瞬間竄進臣子佈滿紅絲的眼底。

  「你顯然已經醉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希望這能有助於讓你好好睡上一覺,羅斯隊長。」

  羅斯感覺腹部一陣痛擊,悶哼一聲,眼前一暗隨即痛昏過去,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仰躺在地板上的他,就像是不勝酒力的醉漢般,立刻打起呼來。

  而順勢倒進烈帝懷裡的暗夜,則是為眼前的一幕發出咯咯笑語,甚至開懷大笑起來。

  不過,她的得意持續不了多久——不,是極短。

  暗夜錯愕的望進烈帝那雙比幽冥還幽暗的黑眸。

  「你以為你這罪魅祝首就能平安無事嗎?!」

  他猛然一拳揮向暗夜的下巴,毫不憐惜的將被酒精麻痺了的她,送進了黑暗世界。

  不這麼做,她怎麼會乖乖的離開這座大殿?天啊,她真是渾身酒氣!

  儘管烈帝心中的怒火正熊熊的燃燒著,然而他抱起暗夜的舉止仍是輕柔的——雖說他方才才在她臉上毫不溫柔的揮出一拳。

  瞧見烈帝朝暗夜狂怒的揮出一拳,珠兒壓抑下尖叫的衝動,並「終於」明白烈帝到底有多麼生氣了。

  咬著唇,珠兒抖動的身影緊跟著隱沒在石柱後方。

  熱鬧喧天的大殿之上,沒有人發現到烈帝的離去,因為烈帝幾乎是立刻又出現在莉莉身旁。

  一旁的加納,悄然垂眼的斜睨了莉莉一眼。

  從莉利容顏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得知,她也瞧見了!

  她的目光不知不覺地停駐在烈帝強而有力的下顎上,她可以感覺得出來,打從宴會一開始,烈帝表面雖是高高興興的接受大臣們的祝賀,但是,他的心並不在這裡。

  她注意到他抿緊的唇、不時蹙額的神情、飄移的目光,還有……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那絕對和暗夜有關。

  莉莉微微一愣,回過神來發現烈帝正對著她挑起眉尖。

  「怎麼了?」烈帝的嗓音渾厚而慵懶。

  她溫馴柔順的一笑。

  「沒什麼,我想再為你添杯酒。」她知道他不喜歡多話的女人。

  烈帝凝望著為自己斟酒的妻子,她低垂的嬌容,總是文靜嫻雅、乖巧。

  不,他的決定並沒有錯!烈帝再次堅定的告訴自己。

  甜美抬起笑臉的莉莉,並未來得及瞧見烈帝的眼裡,那一閃而逝的苦澀與痛楚……

  天殺的!混蛋!王八蛋——

  她又做噩夢了!

  為什麼?那該死的噩夢不是早已被她從腦海裡驅除了嗎?為何又在這一刻出現?

  該死!該死,她才不會承認夢境裡那位傷心欲絕的少女就是自己。

  床板劇烈的撞擊聲,嚇壞了剛從外頭進來的珠兒,她慌忙擱下解酒藥,三步並作二步的衝進了主子所在的寢室。

  「大……大人,你沒事吧?」

  慌張的掛上床幔,她在床上看見一團「棉被山」!

  「大人?!」珠兒錯愕的愣在當場。

  有那麼一剎那,房內安靜得令人心驚膽跳。

  珠兒困難地吞嚥一下,可還來不及嚥下梗在喉間的那口氣,她脆弱的頸項已經感到一陣緊窒。

  暗夜由棉被中跳了起來,看似優雅修長的手,以驚人的力氣,牢牢地掐住珠兒纖細的頸子。

  暗夜因捶打而發紅的另一手,勾起了珠兒顫抖的下巴,「怎麼會沒事?!我下巴正隱隱作痛呢!」冷到極點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告訴我!是誰?!我要殺了那個人!」

  她咬牙,逼近的鼻息吹在珠兒的臉上。

  「是……是……」

  「是誰?」暗夜的五爪隨著怒喝而越加收緊。

  「帝……」

  好不容易擠出個字,珠兒心想,也許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了,雖然她昨晚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

  「帝王?!」

  暗夜不由自主地放鬆了掐在珠兒脖子上的力道,她皺起了柳眉。

  珠兒終於鬆了一口氣。

  「昨晚珠兒進來準備伺候大人換裝上宴的時候,發現地上有幾個空酒壺……」她怎麼也不敢道出主子喝醉的事實。

  「半途,大人碰上一群舞孃,一時興起,不顧奴婢勸阻的向她們「借」了件衣裳……大人在大殿上與舞孃們一起舞過幾曲之後……之後……」

  珠兒說得吞吞吐吐的,不敢再往下說。

  「之後怎樣?!」暗夜斥喝道,忍不住揉著發脹的額頭。

  對於昨晚發生的一切,她根本沒有什麼印象,只記得自己對那幾壺陳年佳釀讚不絕口。

  「大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暗夜瞪著珠兒,壓下想將她再抓回眼前的衝動。

  「哦?那麼你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

  珠兒瞄了暗夜一眼,不著痕跡的小心退了一步。

  「大人,你爬上了羅斯隊長的大腿……企圖在大庭廣眾之下,誘惑羅斯隊長……若非帝王打昏你,恐怕……」

  突然,一陣安靜,一陣絕對可怕的安靜。

  然後,啪!的一聲。

  床柱猛然斷裂的聲響,嚇得珠兒捂嘴跳了起來,她惶恐的望著暗夜。

  「沒想到便宜了那頭豬!」

  暗夜只是冷哼了一聲,而珠兒則是為了她手上滲出的血絲而低呼。

  「大人,你的手……」

  「別管我的手!」暗夜兩道寒芒猛然射向珠兒。「阿蠻為何不阻止我?」她摸著下巴,語氣冰冷而憤怒。

  「他……」

  暗夜的眸光一凜。「叫他進來!」

  「是。」珠兒小聲應允。

  片刻,高壯如熊的男人被帶到了暗夜面前,一如以往,自覺卑微的阿蠻,始終不敢以眼眸褻瀆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女神,於是,他把頭垂得低低的。

  「把頭抬起來!」

  「阿蠻不敢!大人。」

  「你有什麼不敢?!你現在不就是在反抗我的命令?」

  「我……」

  「住口!」

  暗夜絲毫不介意自己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晨縷,她推掉珠兒手上準備技在她肩上的外袍,揮開眼前玫瑰色澤的薄紗垂幔,筆直地走到了下屬面前。

  夜郎國的女性多屬嬌小,所以暗夜修長的纖細身材實屬難得。

  她高傲的下巴對準了貼身侍衛,因握槍持劍而長出薄繭的織指,驀然握住了阿蠻的方正下頗。

  「不要讓我對著你的頭頂!」暗夜咬牙叱喝,兩眼一瞇。

  待阿蠻抬起頭來,暗夜仍緊抿著朱唇。「你臉上的傷是那兩人的傑作?」

  除了他嘴角那原有的舊傷外,她看得出他的鼻樑險些被打斷,還有……阿蠻此刻成了名副其實的熊貓。

  「恕在下保護大人不周!」

  阿蠻避開暗夜的逼視,垂下了眼。他感覺到胸口的心跳在加快全都因為那攫住他下顎的纖手。

  他鮮明的感覺到它的柔軟。

  暗夜瞥了他一眼,放開了他。

  「你不必為此感到愧疚。他們以人多取勝,不是什麼君子作風!」不過,她也不會輕饒那兩人的。「你下去吧!」

  她如狂風般掠過紗幔,興起了一大片浪花般的瑰麗。

  暗夜邊拉扯著晨縷帶子,邊往浴池方向走去。

  「珠兒,進來伺候我沐浴更衣,順便把解酒的藥端進來。」

  她揉搓額頭,頭也不回的交代著。

  面對那男人,她需要更堅強才是!沉入浴池之際,暗夜這樣堅定的告訴自己。

  即使一襲陽剛的男性裝扮,藍色的布料還是遮掩不了那份天生的嬌貴與柔媚體態。

  暗夜將一頭長髮編成辮子,垂落在起伏有致的胸前,甩掉兩名寸步不離身的侍僕與隨從,疾如風的捲出寢宮。

  阿蠻與珠兒只能無奈的望著暗夜的背影,看著她消失在走廊盡頭。

  中途,暗夜碰上了迎面而來的加納神官,在與神官交談幾句後,她同時知道自己該上哪兒找人理論。

  「加納!」暗夜突然頓足喚住神官。

  「暗夜大人有何吩咐?」

  「『星闋雲宮』裡有住人嗎?」暗夜的眸光投射在遠方兩旁佇立著侍衛的大門上。

  暗夜未等神官答覆,便邁開腳步直接往那扇大門而去,絲毫不理會在她背後慌張叫著的神官。

  暗夜來到大門前,即刻遭到侍衛的阻擋。

  「讓開!」

  「恕小的難以從命,沒有帝王的諭令允許,誰也不能進這扇門。」

  「包括我?」

  「是的,大人。」侍衛雖畏懼於暗夜那對發光的眼睛,卻仍然不敢怠乎職守,挺胸回答。

  暗夜抿緊的唇輕輕地抽動。「好,那麼你們得有本事攔下我!」

  警告的聲音肖未落下,猛然掄起的拳頭已擊中其中一人的下顎,而如羚羊般蹬起的一腿,則狠狠地踢向另一名試圖阻止她的侍衛。

  望著地面抱著身體低聲痛呼的兩名侍衛,暗夜拍了拍手,眼中沒有絲毫的愧疚。

  「既然沒有本事,就別企圖攔阻我。」

  門外的騷動已經驚動了門內的主僕,一位侍女在暗夜準備推門而入之際,首先拉開了門。

  冷不防,侍女略露不悅的雙眼撞上兩道冰冷寒光。

  「你……你是誰?等等……你不能擅闖若絲小姐的寢宮!啊——」

  猝不及防的,侍女被推向一旁並撞上了木柱,她痛呼地抱住了手肘。

  「梅兒!是誰在外頭大呼小叫的?」

  伴隨著沙啞的嗓音,一道纖細的倩影從裡頭走了出來。

  她愕然的發現自己正面對一張罕見的絕麗嬌容雖然她身上明明穿著男人的服裝,以及一對……

  好冷的眸光啊!

  若絲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若絲小姐!」梅兒匆匆地趕到若絲身旁。「你發燒的身子才稍有起色,該多添件衣服的。」

  梅兒提醒著,隨即又跑回裡頭抓了一件暖袍出來,忙不迭的往若絲纖細的雙肩披上。

  若絲則是一直惶恐的盯著對方——在那對眸光的注視下,她竟無法移開自己的。

  「你……是誰?」

  身體的不適已讓她有好些天足不出戶……若絲忍不住又瞧了對方的裝扮一眼。她突然想起昨晚自己未能出席的盛宴,那是為凱旋歸國的女戰神所舉行的……莫非——

  「你叫若絲?」

  儘管心中十分震驚,可暗夜仍保持一貫的冷漠,她終於將視線從若絲背後那頭秀髮,轉移至她的臉上。

  這女人看起來似乎只有十七、八歲。

  「你是他的女人?」暗夜粗鄙地問著。

  他?

  「如果你說的『他』是指帝王的話……是的。」

  若絲忍不住拉緊暖袍的兩端,又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麼?!」護主心切的梅兒介入了若絲與暗夜之間。

  可是下場還是跟之前一樣,她被毫不費力的推到了一旁。

  「不管你是誰……帝王他……他不會輕饒你的!」梅兒面色蒼白的從地上掙扎爬起,口中叫嚷著。

  「那好!我這就帶她去找你的帝王。」

  若絲錯愕地瞪著自己驀然被扣緊的手腕,怔愣的望進暗夜火焰盛熾的晶眸。瞬間,她已被拖向門口。

  「梅兒!」

  纖柔的若絲掙扎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只能做困獸之鬥,同樣是女人,且同樣的纖細,為何在力氣上會有如此的懸殊?

  若絲害怕得向貼身女侍梅兒求救,她的三魂七魄早已嚇掉了一半,看來隨時都有昏厥的可能。

  「等等!小姐的病體初癒,你不能就這樣帶她出去啊!」怎麼辦?帝王會砍她頭的。

  侍女抓起那件掉落在地、滾著錦貂毛的大披風,驚恐的追了出去。

  御宮

  埋首伏案,專注於眼前事物的烈帝,並未察覺到一場風暴正向自己席捲而來。

  看著桌上的地圖,她的兩道劍眉已然輕蹙。

  雖然成功降服了巴兒族人,可東方的夏克人最近似乎也在蠢蠢欲動……

  煩啊!為何他最近總是感到心煩氣躁?

  他捲起地圖,被屋外隱約傳來的輕脆啾囀的鳥嗚聲吸引住。

  他站起身,由側門走進那不小的後花園。

  而前頭——

  「暗夜大人,帝王吩咐過不准任何人打擾他,請大人見諒。」

  門外,兩名隨身侍從,面無表情的傳達著烈帝的命令。

  「讓開。」暗夜咬牙冷道。

  凱和伊克已察覺到不對勁,他們對望一眼。

  「暗……」

  「讓是不讓?再唆,我就讓這女人血濺當場!」

  她一使勁,「藏」在她修長背後,害怕得不敢出聲的若絲立刻被她粗魯的拖到身前來。

  暗夜手中的匕首抵在若絲的下顎,教她高高的抬起頭,露出她驚慌的容顏,好讓兩人能看清楚。

  「若絲小姐!」凱和伊克同時叫了出來。

  還有那氣急敗壞追趕過來的梅兒也叫了出聲。

  有那麼一刻,梅兒高興的以為凱和伊克能夠阻止並攔下那名向天借膽的女人,豈料,卻遠遠的見他們退到了一旁,任由對方挾持著若絲,走進了門內……

  梅兒絕望的希望自己能當場昏倒。她一邊祈禱,一邊認命的緊隨在凱及伊克的後頭,匆匆進了御宮。

  在御宮的後花園裡,烈帝正逗弄著一隻鳥兒玩。

  籠裡的鳥兒有著一身比火焰還鮮艷的羽衣,以及一頂比皇冠還高貴的七彩羽冠。

  這罕見的美麗鳥兒是在他領兵出發前的那一晚,誤闖入後花園的,它當時帶著傷跌落在他腳前。

  兩年來,除了自己,他不讓任何人接近它,而奇怪的是,它除了他之外,也不讓別人接近,就像……

  收回分散的心神,烈帝微勾起唇角。

  它一身的紅實在太耀眼了,所以他立刻就想到了一個適合它的名字——火焰。

  他愉悅的瞧著火焰把自己毛絨絨的臉龐,緊挨著他食指指背,撒嬌似的磨蹭著……直到一陣碰撞聲驚嚇了它。

  烈帝不悅地將火焰放回鳥籠,皺著眉走進屋內。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不是——呃!」

  他才剛由裡頭步出,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迎面便送來一個「物體」,面對這突發的情況,烈帝下意識的伸展雙臂接住。猝不及防地抱個滿懷。

  「好好看清楚,此刻躺在你懷裡的女人是誰?這個女人叫『若絲』!」

  斥喝的聲音倏地劃過他有些怔忡的心。

  「若絲?!」

  他俯首瞪著胸前的寵妾的那張楚楚可憐、淚流滿面的嬌顏,無法置信地低語。

  若絲顫抖的櫻唇,囁嚅的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帝……帝王——」

  驚嚇過度的若絲,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的暈厥在烈帝的懷裡。

  烈帝神色一變,連忙抱緊若絲下滑的身子。

  「她倒是聰明的知道自己該在什麼時候昏倒,哼!」

  眼前烈帝百般呵護的舉止,令暗夜握緊了雙拳,她仰首,無所畏懼的接下他凌厲的一眼,並挺直背脊,看著他緩慢如盯上獵物的雄獅般,蓄勢待發的走向自己。

  她不會畏縮的,今天,她要他明白一件事!

  「你想造反嗎?!女戰神!」

  原來……原來她就是大家口中又敬又畏的女戰神——暗夜大人!

  一旁的梅兒錯愕的抑下驚呼。但是,暗夜接下來的話更讓她來不及掩嘴,便叫了出來。她也同時聽見兩位大人倒抽了一口氣,顯然與她同樣震驚。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夜郎國的一國之君……」她主動上前一步,讓她晶眸裡的熾熱烈焰在他深邃黑眸的眼底燃燒著。

  暗夜咬著牙,一字一句地清晰道,眼神中透著輕蔑。

  「你根本不配坐上那個位子,因為你是個既懦弱又膽小的可憐男人,而你懷裡的女人更足以證明你是個十足的懦夫!」不知不覺,她的語氣變得更尖銳。「瞧瞧她!你們難道看不出這女人身上有誰的影子嗎?我敢說,你們高高在上、猶如神祇般的君王,他根本是把這女人當成了……」

  「放肆!」

  一個巴掌聲,猛然打斷了暗夜往下要說的話。

  左頰熱辣辣的刺痛又怎麼比得過心頭的痛?!暗夜只是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絲。

  她甩回頭,一對比寒星還亮的雙眼,正桀驁不馴的透露著挑戰神色!

  第二次了!她回國短短不到兩天,卻已逼得他連續兩次對她出手。

  烈帝瞪著她裂傷的唇角,不同於上回,這次他感到無比的心痛……

  不,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他立刻這麼告訴自己。

  他們的眸光在半空中交戰著,引爆出看不見的火花。有那麼一段時間,大地猶如死去般的安靜。

  「伊克!」

  矮了凱半個頭,長相較為俊俏的伊克,提心吊膽的走到烈帝身旁。

  「你送若絲小姐回寢宮。梅兒,好好照顧你的主人,不能稍有差池。」

  沒想到烈帝會這麼輕易的饒過自己,梅兒差點沒為自己的幸運而當場跪地叩拜起來。

  惟恐性情多變的烈帝會在下一秒改變主意,侍女叩謝後,不敢逗留的慌忙跟上伊克大人的腳步。

  他陰沉鷙猛的雙眼一直未曾離開她的。

  「你以為留下凱,他就能輕易的制伏我?」

  黑眸正醞釀著暴風雨前的寧靜……即使如此,她還是將自己完美無瑕的下顎高高的抬起,朝向他。

  他陰沉地皺起眉頭,隨即露出了一個惡意的微笑。「也許吧!但你忘了還有一個我。」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他已跨前一步,手如鷹爪般攫住了她的下顎。

  掙扎反抗時,暗夜感覺到猶握在手裡的武器,當下,她想也不想的舉起匕首欲做反擊——

  「帝王——小心!」

  手臂猛然一陣麻痺,暗夜的匕首已讓背後眼尖的凱給打落在地上。

  她無法置信地瞪著飛落在腳旁、閃爍寒芒的利刃……沉默片刻,烈帝的眼神越加冰冷了。

  他毫不溫柔的將她捏向自己。

  「我就讓你瞧瞧,你口中膽怯無能的君王,他是如何懲治企圖弒君的叛臣!不過,你是功不可沒的女戰神,也許我該對你法外開恩才是。凱!」

  「屬下在!」

  他該讓獄卒每天鞭笞她十大鞭,直到她求饒。

  「押暗夜大人進大牢,不准給她任何水及食物——直到她開口求饒。」

  「不會有那一天的!」她那對與他媲美的倔強晶眸,閃爍著無比的高傲與絕對的不妥協。「我到死都不會求饒的。」「哦?咱們拭目以待。帶走!」

  他不再多瞧她那冷艷的絕容一眼,一把將她丟進隨從的懷裡,旋即轉過身子不願見他們離去。

  片刻,整棟屋子靜悄悄的,只剩下他以及他的心跳聲。

  「帝王!」加納神官神色驚惶的由外頭跑了進來。「聽說帝王要將暗夜大人……」

  「加納,我要一個人靜一靜。」烈帝不等他說完便道。

  雖是冷淡的口吻,卻比暴怒的語氣來得教人更不容忽視。

  他想了想,又道:「叫伊克立刻來見我。」他陰沉的下命令。

  可惡!為什自己總是非得想到那討厭的傢伙不可?!

  烈帝忍不住嫌惡的蹙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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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39:54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阿蠻果真沒讓烈帝「失望」。

  就在暗夜被關入大牢的當天晚上,他就以企圖劫獄之名被關進了地牢。

  劫獄不成,至少還能見到自己的主子,當初阿蠻是這麼想的。

  不過,阿蠻要失望了,因為烈帝蓄意命人將他關入另一個地牢。為此,阿蠻每天不斷以咆哮來表示自己心中的氣憤與不滿。

  看守大牢的獄長,現在幾乎成了烈帝跟前的「大紅人」,因為他得固定前到御宮向他報告「犯人」的情形。

  「犯人」?!除了當時在場的六個人,沒有人知道為何功勳顯赫的女戰神會在一夜之間成了階下囚?沒有人敢問,更沒有人敢提。雖有無比的好奇心,但眾人仍識相的保持緘默。

  「暗夜大人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回帝王的話,沒有。」

  這是獄長第一天的回答。

  面對這樣的回覆,正將邪魅俊容埋入若絲那頭柔似紅雲秀髮中的烈帝,露出個「早晚她會低頭」的表情,隨及揮手要垂幕外的男人退下。

  沒有人禁得起挨餓受凍的,況且是個女人。

  依照烈帝的估算,頂多三天——因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而是他所瞭解的暗夜。

  但是,顯然他對她的瞭解還不夠。

  第四天,獄長並未帶來烈帝想要的答案。為此,他深深的皺眉了。

  第五天,還是同樣的回覆。

  這一晚,烈帝讓糾纏不已的噩夢給驚醒了。

  「王上?!」莉莉的纖柔玉手輕輕地覆上他汗濕的裸胸,感覺到掌下狂亂的心跳。

  迎上莉莉擔憂的眼神,烈帝俯身在她的額上輕啄了一下。

  「沒事,繼續睡吧!」

  話還沒說完,他的貼身隨從之一凱驀然出現在宮外,要求晉見。

  烈帝感覺心跳在剎那間停止了跳動,他記起了方才驚醒自己的噩夢。

  他發現凱並非獨自一人前來,緊跟在凱後頭的是獄長,於是他的臉色驟然一變。

  暗夜連日的不吃不喝,終於因體力不支而昏厥在地牢裡。

  烈帝一聲令下,女戰神被急急的抬回了她的寢宮「火闋雲宮」。隨後,幾名御醫也火速給召進了宮。

  然而,在這整個過程中,烈帝並未親臨現身。

  他一直待在御書房裡,手撫著火焰,來回踱著步,他強迫自己不去理會那始終不放棄與他做對的她。

  他實在不敢相信。難道就算死,她也不肯開口求他?好啊!她當真是有副別人所沒有的傲骨,她……

  「帝王,暗夜大人的貼身女侍在外求見。」凱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烈帝背後。

  「那丫頭不在主子身邊照顧她,跑到這裡做什麼?」他安撫著在手上煩躁的跳動的火焰。「我說過,我誰也不見。」「可是,帝王……」

  「如果她連自己的主子都服侍不好,我留她何用!」

  凱為烈帝話裡的威脅而露出片刻的遲疑。

  「帝王,那侍女不知所措、淚流滿面的跑來哭訴,她說暗夜大人怎樣也不肯張開嘴……」

  「荒唐!她對一個昏迷中的病人也無可奈何嗎?」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的火焰又不安的躁動起來,敏感的鳥兒似乎也感覺到主人的怒氣。

  「簡直無能!送她進地牢,另外找個人代替她。」他的語氣冰冷而憤怒。

  面對烈帝的怒意,凱久久不語,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帝王……請恕小的斗膽,暗夜大人絕非『普通』病人……」

  他能怪罪凱嗎?他的部下說的可是不爭的事實,他們就和他一樣,十分瞭解暗夜那頑強的個性,既然她寧願渴死、餓死,也不願求他,她又怎會容許自己在此刻……

  該死!她明明已經昏迷得不省人事!

  「凱,你帶伊克去幫那丫頭……暗夜大人若不乖乖合作,你們就撬開她的嘴,用強硬的手段迫使她屈服。」

  「屬下道命。」凱領命而去。

  他就不信兩個大男人還制伏不了她!他閃動著光彩的黑瞳,教人瞧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最後,烈帝將火焰放回籠子,完全失去了逗弄它的興趣。他明白自己刻意保持漠不關心的表情,正一點一滴的逐漸瓦解。

  「帝王!請原諒屬下們的無能!」

  凱和伊克去而復返,同時跪倒在烈帝面前。

  烈帝面色凝重的將臉轉向在一旁哭泣的珠兒。

  「我們好不容易才讓大人張開嘴,但是,大人她……她卻把東西又全部吐了出來!御醫們說,大人若再不喝點湯水……她會死的!帝王!」

  死?!

  他原本無動於衷的心在剎那間被擊潰!冷峻的面容降到了冰點,握緊的拳頭讓指甲深深的陷進了掌肉中!

  烈帝不發一語的越過他們三人,闊步走出了御書房。

  火闋雲宮

  所有人被遣退出宮外。

  「把碗端進去擱下,你也出去,在外頭候著,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珠兒頻頻拭淚,沉默地退下。

  四周,頓時靜悄悄的,只剩下——

  烈帝的心跳,以及暗夜的細弱呼吸聲……他舉步往她的方向邁去。

  柔軟的羽墊上,他瞧見她顯得無比蒼白的臉蛋幾乎整個埋沒在羽毛枕裡。

  她看起來好脆弱,脆弱得好像風一吹就會消失……她瘦了!整個臉龐瘦了好大一圈,幾乎可見她高聳的顴骨。

  該死!他不該這樣懲罰她的。

  懊惱與悔恨在他心口交織著,烈帝終於來到了暗夜的床邊。

  他的目光落在青花細瓷蓋碗旁的一隻杯子上,杯裡裝的是滿滿的乾淨的水。

  突如其來的苦澀,翻攪了他的五臟六腑,烈帝眼底泛起了一絲苦楚。

  她當真是連一口水也不肯喝?她究竟要折騰自己和折磨他到何時?

  他抱起她,試著先讓她喝一口水,卻震驚的發現,即使在昏迷中,她仍是堅決的在反抗著!

  烈帝錯愕的瞪著茶水滿出她咬緊的唇齒,沾濕了她的衣襟與他的袖口。

  他意味深長的發出長歎,暗夜啊暗夜!我到底該拿你如何?

  她冷峻的臉龐隨著他的輕歎,緩緩柔化了剛毅的線條。

  「是我,」他俯首貼著她的臉,耳鬢廝磨道:「我來祈求你的原諒了,我不該如此對待你的,我應該比任何人都瞭解你有顆不輕易屈服的心,我也明白了……你罵我懦弱膽怯,說我是懦夫也好,現在我只求你張開嘴,讓我餵你喝點水,吃點東西……我求你別再這樣糟蹋自己了!小夜……夜……」

  烈帝懇切的呼喚聲猶如午後和煦的微風,輕輕吹拂過暗夜冰冷的面容。

  不知過了多久,這一陣陣充滿悔意且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低喚,似乎吹進了暗夜封閉的心湖,並立刻在她冰封的心口上激起了小小的漣漪。

  埋首在冰冷耳畔旁的他,未能發現暗夜眼皮的顫動,可是他卻是清楚的聽見她呼喚他的聲音——細如蚊蚋的嗓音,因喉嚨的乾澀而透露著怪異的喑□。

  「是!是我!」他欣喜地捧起她的臉。

  愕然的面對暗夜猶是閉緊的雙眼,要不是看見她不再死緊的咬著貝齒,有那麼一剎那,烈帝幾乎要以為自己剛剛所聽見的,不過是幻覺罷了。

  於是他試著再餵她喝點水,但只一會兒,他便放棄了。

  烈帝發現昏迷中的她根本無法自己好好喝水,他懊惱的看著更多的水溢出她乾裂的雙唇唇角。

  他不死心地又試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滿滿的一杯水,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如今惟一的一個方法是……不!天神絕不容許他這麼做的,畢竟……畢竟這是……這是……

  烈帝的內心痛苦地交戰著。他心底一度萌起丟下她的念頭,可是他無法讓自己這麼做,他不能丟下她不管,他……

  最後,烈帝還是捧起了杯子。

  天神能瞭解——他是情非得已的!

  他喝了一口水,貼向她的唇。

  兩人唇齒接觸的剎那,烈帝不容許自己有其他的想法,他讓自己全心全意專注於在餵她喝水這件事上。

  有感於她連日滴水未進,他先是小口小口、徐緩的餵食著她,終於將那杯水全部送進了她的口中。

  烈帝再以相同的手法,讓暗夜喝完那碗補神益氣的美味鮮湯。

  片刻後,烈帝滿意的看了已見底的器皿一眼,再小心地將她放回枕上。他未曾發覺在最後一口時,他的唇曾貪戀地在她的檀口上不由自主的多逗留了那麼一會兒。

  他替她拉好棉被後,本想就這麼轉身離去的,但她削瘦蒼白的容顏卻抑止不了他想碰觸她的衝動。

  他用手背溫柔的輕輕撫過她凹陷的雙頰,心中隱隱作痛了起來。突然,他皺起了眉頭。因為截至此時,他才發現她裹著布條的左手!他吃驚的盯著它,她是什麼時候受傷的?在牢裡嗎?

  斂回目光,他由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看見那根斷裂的床柱。

  她毫髮無傷的從戰場上回來,為什麼一回來就迫不及待的讓自己受傷?烈帝不悅地冷起一張臉。

  看來他又得找個工匠來修理這張床……唉!她總是不停地替他找麻煩。

  門外靜候著的珠兒被喚了進來。

  「替暗夜大人換件衣服,好好照顧她,若稍有閃失,定斬不赦!」

  丟下飽含威脅的一句話,烈帝便頭也不回地邁步離去。

  他離開時的表情就與他來時的表情一樣——嚴峻冷然,莫測高深!

  暗夜終於不再頑固,願意讓人為自己服侍餵食一些流質食物。面對如此的變化,最高興的莫過於保住項上人頭的珠兒了。

  不過,珠兒似乎高興得太早了,也許暗夜的手傷在牢裡受到了感染,使得她在當天晚上突然發起高燒來。

  這可嚇壞了才放下心中一塊大石的珠兒,於是御醫又在半夜被召喚進宮。

  這一晚,御醫在診治完暗夜後離去,接著,一個英挺卻又彷彿鬼魅般的人影,悄悄接近了暗夜的床邊。

  「她怎麼樣了?」自早晨離開之後,一直未再踏進「火闋雲宮」的烈帝,蹙眉望著顯然讓自己給嚇著的珠兒。

  「帝……」珠兒看清來人後,連忙慌慌張張的跪安。「帝王,請恕奴婢未能遠迎!」

  「起來吧!」他不耐地蹙了蹙眉,視線落在那記憶中蒼白脆弱的臉龐上。「回答我的話。」

  暗夜那看起來過於紅潤的臉色令他深蹙起眉頭,只見她不安的在枕上翻轉著,仿如深受噩夢的困擾般……

  「大人在半個時辰前已經逐漸有退燒的跡象,帝王。」

  「她看來似乎很不好受?」

  「大人她……她剛剛一直在夢囈。」珠兒的語氣吞吞吐吐。

  「哦?她說些什麼?」

  「奴婢……」珠兒突然不敢往下說了。

  「難道還有我這一國之君不能知道的秘密?」

  「帝王請息怒!」珠兒害怕的垂眼,避開他凜然的目光。「只是……」只是她怕若講出來,會落個性命不保啊!

  「在我的耐性尚未用盡之前,你還有一次機會。」

  烈帝冷冷的聲音在珠兒的上方響起,令她頭皮一陣發麻,烈帝的表情已經充分表露出不耐煩。

  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珠兒困難地吞嚥了一下。「大人她一直喃喃地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天啊!她會被砍頭的。

  一個人的名字?烈帝露出不解的表情。

  「告訴我,你聽見什麼?」

  他不知不覺地朝珠兒逼近。

  「我……」

  珠兒被烈帝的眼神嚇壞了,她打顫的雙腿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突然—床邊傳來了一個動靜,倏地令兩人的神色大變。

  烈帝清清楚楚的聽見了——暗夜在呼喚他的名字!他的胸口仿如被澎湃巨浪狠狠地衝擊了一下。

  他森冷的表情讓人瞧不出任何一絲的情緒,烈帝握起拳頭,沒讓自己驚猛的目光從膽怯的珠兒的臉上移開。

  「你叫珠兒,對吧?」

  此刻能令烈帝記住自己的名字,那絕對是——大大的不幸啊!收緊的喉嚨促使珠兒吞了口口水,以點頭做為回覆。

  「告訴我,你什麼都沒聽見!」

  「奴……奴婢什麼都沒聽見。」

  珠兒好不容易擠出這麼一句,她心驚膽戰的迎視著俊美的烈帝。

  「在暗夜大人尚未完全清醒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近她。還有……對於我曾來過這裡的事,我要你對你的主子守口如瓶!懂嗎?」

  「奴婢道命!」

  烈帝冷酷的黑眸浮現出一絲滿意,然後便掉頭轉身離去,他甚至未再多瞧一眼仍不斷在夢裡急切叫喚著自己的暗夜。

  那一聲聲的「烈」,只是更加催促他離去的腳步,他幾乎是逃離般的離開「火闋雲宮」。

  在暗夜的床邊,珠兒喃喃的感謝老天。最後,她再也無法支撐地,整個人虛軟的跌坐在地上,然後倏地又圓睜起一對眼睛。

  天啊!他們夜郎國的「夜神」與「火神」,他們的君主與他們的女戰神,他們敬畏的這兩人,他和她……哦!自己到底發現了什麼樣不可告人的秘密?

  珠兒的臉龐佈滿惶恐與不安,她循聲望向床上……

  身為下人的她,突然為自己的主子感到悲傷起來。

  老天……怎麼能對暗夜大人開這種玩笑?!

  一切只怪造物者弄人啊!

  凌亂的床單、斜掛在床角的絲被、濃郁的性愛氣息在這張床上,剛剛才停止了一場激烈的男歡女愛。

  去而覆返的女人,儀態萬千的掀起暖帳,千嬌百媚的在男人的臂彎裡半躺了下來。

  「帝王,您的酒。」

  若絲嫣然一笑,並沒有將酒杯遞上前,反而放到了自己嘴邊,她輕啜了一口,然後送上自己的檀口。

  烈帝先是勾起一邊的眉尖,隨即邪氣地笑開,抬手將若絲嬌艷欲滴的櫻唇壓向自己。

  「美酒在你嘴裡成了絕佳的美釀……唔……」

  「若絲承蒙帝王的讚美。」若絲吐氣如蘭地在烈帝的唇畔輕聲細語道。

  她柔媚的笑著把酒杯遞到烈帝唇前,一對可以輕易勾去男人三魂七魄的媚眼,直勾勾地盯著烈帝,無語地要求著。

  「如果你也口渴的話,方才就不該忘了也為自己倒上一杯的。」他懶洋洋的口吻充滿磁性。

  「帝王,您真愛開若絲的玩笑。」

  她嬌聲嗲嗔,主動迎上了烈帝覆上的唇。

  「不過,本王並不介意為美麗的女人服務。」

  烈帝探手取走阻礙在兩人之間的酒杯,一個翻身,猛地,若絲已被他壓於身下。

  「帝王?!」

  若絲低呼,雙眸卻是閃閃發亮。

  「再次挑起我的慾望,不就是你的目的嗎?」

  他在她的耳邊吹氣,使得她體內引起一陣騷動。

  「那麼若絲做到了嗎?帝王。」

  她的手在他背上輕撫,帶著誘人的笑容,緩緩抬起自己一雙光滑裸足,掛在他有力的窄腰上,讓自己完全暴露在他雄偉的身軀之下。

  烈帝因嫻靜的她有此大膽的行徑而微笑。

  他咬著她軟如花瓣的耳垂,雙手罩上了她豐滿的胸脯,搓揉著硬挺的蓓蕾,感覺它們在他手中越加堅硬、尖挺。

  她發熱的嬌軀不斷在他身下扭動著,當她緊繃的兩點被他張口含住,輾轉嚙咬,使她感受到一陣銷魂的刺痛感時,她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輕叫出聲,並猛地弓起身子迎合他。

  一波波甜美的折磨不斷在若絲的體內加深、擴大!

  她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另一手則在他背後收緊,抓出了五道血痕。

  他從她的胸前抬起頭來,低頭瞧了瞧她握住自己的堅挺的手一眼,壞壞的咧嘴一笑。

  若絲無法想像,這將是一段怎樣甜美又磨人的過程。

  然後,她終於知道了。

  她以自己緊實濕潤的甬道,將他勃起碩大的男性完全的吞沒,緊緊的嵌在自己體內深處——

  她幾乎是立刻達到第一次的高潮!

  「啊——」

  她興奮的尖叫出聲,高高的弓起了背脊,猶如狂風中的落葉般,在烈帝的懷裡顫抖著。

  「噓!」

  他輕觸她的眉,然後兩手握住她的纖腰。

  烈帝的唇角噙著笑,不讓身下的女人有時間平復,已迫不及待的在她緊繃的體內迅猛的抽動著。

  烈帝再次成了主宰的一方。

  在一個強而有力的衝刺之下,終於讓他身下顫抖不已的若絲再次達到高潮並高喊出聲。

  「不……」若絲意識到烈帝慣有的反應,她倏地抱緊了他,近乎低泣地哀求。「別走!」

  但,烈帝還是在自己失控之前,毅然的從她的體內退出,然後咆哮地將自己溫熱的種子,噴灑在她雪白汗濕的小腹上。

  若絲喘息地凝視著自己劇烈起伏的小腹上,那也可能為她帶來某個小生命的黏稠液體……眼中不禁泛起了失望的神色。

  「為什麼?」

  事後,她仍忍不住開口問。

  「在帝王心裡,到底要怎樣的女子才有資格為帝王您懷有子嗣?莉莉嗎?不過她似乎一直未有喜訊傳出……您說,這又是為什麼?」

  若絲以為自己大膽的言辭會招來烈帝的不悅,因此她小心翼翼地瞄向他。

  只見烈帝僅是將眉尖高高的一挑。

  「唔!這倒是提醒了本王,最近我是太忽略皇后了。」

  「帝王!」

  若絲發嗔的抬起一張美顏。

  瞧她含嬌帶怒的模樣,烈帝彎起了唇角,他伸手握住一束她垂在身前的髮絲,在手中把玩著。

  一樣的耀眼迷人……但若是「她」的,他會感覺自己彷彿握住了上好的絲緞般,教人更加的愛不釋手。還有……

  烈帝抬眼對上若絲的眼眸。

  只是,它們永遠也不可能會是那對如太陽般金澄的星眸。

  「好吧!你現在已經成功的將我留在你的床上——方才是誰要下人來傳話的?」

  他吻著她火紅的發,顯得心不在焉。

  「是莉莉皇后。」她小心地避開語氣裡的那抹敵意。

  「嗯?!」

  「莉莉皇后說她已經好些天沒見著帝王了。」

  「哦?!我在這裡待了幾天?」

  「三晚。」

  「瞧!這都要怪你,是你讓我忽略了皇后。」他鬆開手上的頭髮,徐緩的在她優美的頸部輕描淡畫著。

  「只怕若絲能留住帝王的人,卻留不住您的心哪!」

  烈帝探訪的手指驀然停置在隱隱傳來脈動的一點。

  「若絲不笨,若絲瞧得出帝王最近兩三天來,總是心不在焉……帝王若是放心不下,何不親自上『火闋雲宮』去探視暗夜大人?!」

  烈帝與暗夜之間的關係似乎非常惡劣,不過,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應該是很親密的,不是嗎?

  「你敢說,本王在那種事上也是心不在焉?」烈帝性感的唇上掛著笑意。

  「若……」驀地,她的唇被罩住了。

  若絲被烈帝吻得完全忘了如何思考,在感覺慾望再次被挑起的同時,她突然被放了開來。

  「帝王?」

  她迷濛的眼中寫著疑問,她抬起手想觸碰烈帝,卻被推到了一旁。

  「看來我是冷落皇后太久了。」他突然的冷漠與之前的熱情判若兩人。

  若絲臉色蒼白的看著烈帝神情冰冷、毫不留戀的離開她和她的床……

  她惹他生氣了?!哦!她真該死。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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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40:17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她又做夢了!夢裡,她聽見他好溫柔、好溫柔的在呼喚著她。而且……他還吻了她?!

  但是,夢畢竟是夢。夢醒是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即使如此,暗夜仍然忍不住想要證實一切真的都只是夢嗎?

  「大人?」

  珠兒把吹涼的湯藥送到暗夜的嘴前,好奇的望著暗夜放在唇瓣上的手。

  「珠兒……那個人可有來過?」

  「哪個人?」最近連連受到驚嚇的珠兒,腦袋還有些不太靈光。

  「大人指的是——」

  「你們崇拜如神的帝王!」

  「帝王他……」烈帝交代的話猶在耳際,珠兒垂眼避開了主子的視線。「回大人的話,沒有。」

  原來真是一場夢……哈!暗夜呀暗夜,你真是可笑得連自己都不禁要唾棄起自己來了。

  「等等,大人還沒將藥喝完呢!」

  氣色仍比正常人差了一截的暗夜推開珠兒,逕自下了床。

  「大……大人!你要去哪裡?」

  「你的藥比毒藥還苦,我想喝口水。」她無比陰沉的丟下一句,搖搖晃晃的走向桌子。

  「讓珠兒來就行了。」珠兒慌張的擱下碗,彎身從床腳下提起暗夜的鞋子,趕了過去。「這地板很涼的,小心你又受涼了。」

  暗夜優美的柳眉不悅的蹙了蹙,她在椅子上坐定,瞄了一眼正忙著為自己套上軟鞋的珠兒。

  「怎麼我才躺一下,你這丫頭就變得像老太婆似的犯起嘀咕來?」

  「大人,你這『躺一下』可是足足有七天六夜。大人,你這麼大個人了,應該知道好好愛惜自己的。」

  「瞧你,義正辭嚴的,」暗夜接過杯子,懶洋洋的說道:「隨我遠征作戰時,那種『不怕死』的膽子又找回來了嗎?」

  「奴婢……」

  珠兒倒抽了一口氣,這才警覺到自己方才根本是在對暗夜吼——不,是「叫」!

  「呵,我愛不愛惜自己,誰會關心?」暗夜乾笑地扯了扯唇角,嘲諷自己。

  「當然有!珠兒和阿蠻都關心大人啊!」

  暗夜自暴自棄的口吻令珠兒忍不住心疼起來,她在心裡為暗夜感到難過。

  暗夜金澄的美麗雙眸,輕輕的閃爍,懷疑的問道:「說到阿蠻……最近怎麼不見那傢伙?」

  珠兒微微一愣,真寧願自己從未提起過他。「阿蠻他……他……他現在還在牢裡呢!」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暗夜的金眸半瞇起。

  「襲……襲擊。」珠兒吞吞吐吐的,似乎又變回了原先那膽怯的丫環了。

  暗夜不知不覺地握起了拳頭。「襲擊誰?」

  「是……帝王,大人。」

  啪!的一聲。

  她雖是身體虛弱,可擊在桌面的那一下,力道倒是威力十足,使得茶水被震了出來,弄得桌子一片濕。

  「沒大腦的男人!他不知這是死罪一條嗎?笨蛋!」該死的傢伙,老是像頭蠻牛似的,真是死腦筋!

  「大人,你想做什麼?」見暗夜站了起來,珠兒趕忙上前扶持,一顆心則是七上八下的。

  「去想辦法,把那笨蛋弄出來!」

  珠兒心中一驚,她太瞭解主子了,不需多費心思,她已經可以清楚預知主子所謂的「想辦法」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錯愕地看著推開自己的暗夜,搖晃的跨出一步,然後踉蹌的險些撞倒椅子。珠兒驚呼一聲,連忙伸手接住了就要往前仆倒的暗夜。

  「大人,你要找帝王求情,也得先把身子養好再說啊!」

  任由珠兒將自己扶回床上,暗夜不悅地抿緊雙唇,心中雖是氣惱卻無法發出聲抗議,因為她發現,自己僅是回到床上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該死!她討厭虛弱的自己。

  「珠兒,你錯了!」她的纖細柔荑驀地攫住珠兒,「我是要去找他理論,要他放了我的人。」

  求情?!她到死都不會再求那個男人的。

  暗夜突然覺得自己好累,她鬆開手,疲憊的表情像似瞬間老了十歲。「珠兒,你知道嗎?這宮殿看似華麗,卻遠遠比不上咱們在戰場上簡單的幃幕。」濃濃的睡意席捲而來,她已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在說些什麼了。

  「我是想告訴你……打仗雖然辛苦,卻絕對比待在這裡好……」

  最後,沉重的眼皮讓她墜進了夢鄉。

  許久,沉靜的室內響起了珠兒的輕歎聲!

  暗夜當真如外面所說的這般可怕?這般淫亂?不!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自己是最瞭解了。

  暗夜也是有血有淚之人,否則,阿蠻如今就不會跟在她身側,拋頭顱、灑熱血的為她盡忠守義。

  她的主子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有顆豐沛愛人的心……

  珠兒癡望著暗夜有如孩子般天真的睡容,憐疼的泛起了為她打抱不平的哀傷。

  暗夜看來就像天使般的美麗與純潔啊!

  此時,在皇宮陰暗的某一角——

  「她回來了,我們可以依計劃著手進行了。」

  「可是……」

  「怎麼?你想反悔?」

  「我……」

  「哼!事到如今,可由不得你反悔。別忘了,你的秘密全掌握在我手上,想保住你現在崇高的地位與項上人頭,我勸你最好別做個臨陣脫逃的縮頭烏龜。」

  女人在離開那片隱密的樹林之前,冷冷的又朝背後的男人丟下一句。

  「找個適當的機會跟他提提,我會在你背後適時的推上一把。」

  男人沉默的將目光從女人高傲的背影移回自己的腳上,他握起了拳頭。

  痛苦的神色在男人猶見當年英姿的臉上表露無遺。

  暗夜身子稍有起色,便不顧珠兒的反對,隻身來到烈帝所在的「金闋雲宮」。

  臉色已經紅潤不少的暗夜,猶是一身在戰場上的打扮這會教她堅強不少,而女裝則令她顯得軟弱。

  她有些訝異自己並未碰上那兩個難纏的男人——凱和伊克。

  「暗夜大人?!」

  瞧見來者,侍女們顯得相當吃驚。

  「帝王呢?」暗夜金眸淡漠地掃過她們,瞧見侍女們手中捧著浴巾、浴袍與香油。

  「帝王他……」

  「我知道了。」她冷冷地截斷侍女的話。「我有話對帝王說,你們下去吧!」

  說完,她隨手從一位侍女手裡抓起浴袍,毅然決然的朝裡頭邁去,留下背後面面相覷的侍女們。

  侍女們雖覺得不妥,但又礙於暗夜的可怕,最後各個面有難色的退了出去。

  但她並未如預期的在浴池裡瞧見他的身影。

  暗夜微微一愣,她蹙著眉準備走往另一邊,卻因某物衝出水面的聲響停住了腳步,並急忙回首。

  以手抹著臉上水珠的烈帝,瞧見暗夜,也是一臉訝異。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將烈帝古銅色的結實肌肉襯托得更為閃閃發亮,映在暗夜金澄的星眸眼底。

  暗夜不覺心跳加速,可她仍拒絕去承認,眼前這男人仍舊對她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只見她高傲的抬起下巴——

  「我有話對你說。」

  烈帝將濕潤的長髮爬向腦後,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

  他一頭比黑夜還深、還沉的黑髮,如發亮的黑緞般,在他四周水面形成了一張網。他揚眉,口吻合調道:「也許你並不介意,但是,我在乎。」

  「我不介意你先套上衣服。」

  暗夜神情漠然的拋去浴袍。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她丟得不夠遠,致使烈帝在搶救衣服免於落水之際,完全暴露出上半身。

  「該死!你差點把它丟進水裡!」他冷傲的唇角為此而不悅的牽動。

  面對烈帝的咆哮,暗夜依舊面不改色。

  她冷冷地拋下一句。「我在外頭等你。」

  「如果我沒有談話的興致呢?」

  她倏然止步。「我可以將你逼出水底的。」隨著一股熱氣在胸口急遽竄升,她的身後已隱約可瞧見一團紅色的氣霧在逐漸凝聚。

  烈帝慍怒的將浴袍甩到一旁,直盯著她的眼。「憑你現在的身子?你以為你辦得到嗎?」他繃緊了全身,感覺到體內熟悉的熱量。

  暗夜毫不猶豫的以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只見她雙拳握緊,紅色氣團隨即衝出她的體內,在她身前形成一團火球,帶著強猛的力量,擊向烈帝所在的浴池。

  浴池裡霎時掀起一波驚濤駭浪,球狀的氣團將池水高高的激上了半空中,剎那間,這華麗的殿堂幾乎將被淹沒……

  此時,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如藍色的天幕,驀然出現在浴池上方,它輕易地扼止了這股浪濤……

  唰地!池水立刻又被震回了池底,片刻,四周又恢復為先前的平靜。

  瞪著自己濕透的長靴,暗夜震驚地感到一陣暈眩。

  「你的『火焰』永遠也不可能敵得過我的『藍炙』,你應該十分清楚。」

  聞言,她咬緊牙,倏地抬起了臉。

  「會有那一天的。」她強迫自己挺直身子。

  瞧她原本已帶紅潤的臉龐,如今又是一片虛弱的蒼白……面對她寧死不屈的高傲神情,烈帝終究還是不忍地放柔了緊繃的表情。

  他禁不住歎道:「既然有求於我,你就該表現得更加謙虛才是。」他指指自己。「不介意給我些隱私吧?我可不習慣這樣赤身露體的跟對方談話。」

  「哼!我可不是來求你的。」

  暗夜在轉身前這麼說道,語氣則冰冷得一如她的表情。

  烈帝皺眉的繃緊了下顎。

  她——唉!算了。

  如此的針鋒相對又如何?此時,他可以容忍她的無禮,畢竟她又再度生龍活虎、氣焰高張的站在他眼前啊!

  烈帝唇角含笑的看向她,顯然忘了暗夜此行是有目的的。

  烈帝身著一件寬大浴袍出現在暗夜面前。

  微敞的胸襟,坦露出他衣服下那片寬厚結實的胸膛,強烈地散發出一股教人暈眩的窒息感,令暗夜無法克制的心跳加快,以及……

  為什麼?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忘了對這男人的渴望!

  她沒料到自己這份渴求在多年後竟是有增無減,甚至是更加強烈的思念。

  「你要過來幫我擦頭髮嗎?」烈帝一邊擦拭著濕濡的黑髮,一邊走向那張披著銀狐雪白皮毛錦毯的湘妃榻。「畢竟你把服侍我的侍女們追退得一個也不剩。」他故意逗著她。

  「那不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暗夜的口吻膽大而無畏。

  她的目光還是忍不住被烈帝優雅的舉止所吸引。

  他聳了聳肩。「有什關係?你以前不是也常常這麼做?」

  今天是你這小魔星誕生的偉大日子。說吧!你想要什麼禮物?

  我要你把這頭比「黑色石頭」還漂亮的頭髮留長,然後剪下來送給我。

  往事浮上心頭,令暗夜感傷的別開了眼。

  「我可以等你穿戴完畢。」

  「這又何必?你剛剛可是一點也不介意,不是嗎?」烈帝將濕透的毛巾丟到一旁,再次將炯炯發亮的目光投向緊握雙拳的她。

  「再說,我們的談話不會太久的,而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的問題——我不可能釋放阿蠻的。」

  「為什麼?」

  「相信你應該十分清楚。」

  他深邃的黑眸迎上她一對迷人的眼睛。

  「他襲擊你?」

  「不,他只是將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暗夜凝蹙娥眉,露出無法置信的眼神。

  「他不可能做到的!憑他,想接近你是不可能的,他根本沒這個能耐!」

  「不錯。」烈帝的唇一抿。「我只是想知道阿蠻對你這主人的忠貞度,而他,似乎也沒讓我失望。」

  「你是故意讓他襲擊成功的?」她不敢相信地咆哮。

  烈帝冷冷一笑。

  「也許吧,也或許你可以把它想成是我一時大意,疏忽了。」

  哼!鬼才會這麼認為。「你這麼做有何目的?」

  「我不希望往後你我總是為了阿蠻爭執不休。因為打從你歸國之後,這似乎時常發生。」

  「你——」

  「唉!你該表現得更加低聲下氣的,畢竟是你有求於我……或許我一高興,改變主意,大發慈悲的留他一命,讓他在牢裡度過下半生。」他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暗夜沉默了,當她再開口時,語氣變得不再似先前火爆,她握了握雙拳,平穩道:「我說過,我不是來求你的。」平靜的口吻透露著教人不容忽視的堅決。

  烈帝不由地微蹙起劍眉。

  「既然他是我帶回來的,我就對他有責任。」她把手伸向了背後。

  暗夜從衣服裡摸出那把預藏的短刀。她直視烈帝的雙眸眨都不眨一下,神色堅決,絲毫沒有猶豫,在她毫無預警地揮高手臂之時,一道駭人的寒光射進了她的雙眼。

  事情發生得十分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眼見寒冷的刀身即將嵌入她的血肉中,一道迅如閃電的藍色光球,猛然擊中了暗夜的手腕,她的手臂刺痛一麻,不由地鬆開了手。

  暗夜絲毫不訝異,她咬著牙走了一步,彎腰欲重拾起被打落的兵器。

  然而她的手才剛剛碰到刀柄,她纖柔卻有力的手腕,已教烈帝的大手給倏地攫獲。

  暗夜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拉了起來,並踉蹌地跌進烈帝溫暖寬闊的胸膛中。

  她試圖掙脫,可是她的雙手卻被反制於身後,而她高傲的下巴則被粗魯的捏住,高高抬起。

  她望進一對陰鷙兇猛的眼。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烈帝勉強拋開那股心悸,咆哮的怒吼道。

  「他是我的屬下,我得為他的行為負責。」

  「不惜自斷一條手臂?」就為了那個男人?!

  「他為我挨了一刀,性命垂危,我暗夜向來不喜歡欠人家人情,就算對方只是一名下人。」

  「如果我說,你的一條手臂根本不足以抵那男人的一條命呢?」他怒極的故意刁難道。

  「我願意以一命抵一命。」她金澄的眼看來無比清澈。

  「哈!好一個一命抵一命!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起自己的下屬了?」明知她的回答會是如此,烈帝仍是無法置信的怒髮衝冠。

  「那傢伙連你的半根寒毛都不值!相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派人將那傢伙給處決!」他咬牙切齒道。

  「你——」

  「你說你不想欠他人情,那麼我呢?我好不容易才將你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以自殘的方式來回報我?就為了地牢裡的那個男人?」

  狂怒之下,烈帝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狂怒至極的想掐死眼前這頑強的女人。

  暗夜愕然地睜大眼,花了好半晌時間,才弄清楚烈帝剛剛說了些什麼。

  原來……原來那一切真的不是夢!那麼……他溫柔的吻也是真實的?她感覺她的心在加速跳動著。

  「把我關進地牢的是你,下令不給我食物和水的也是你,你以為我得為你事後的亡羊補牢而感激得痛哭流涕嗎?阿蠻不同,他是心急於在地牢中飢寒交迫的我,而不顧一切後果的莽撞行事,才犯下大錯哪怕是冒犯君王,落得一死!」

  直到這一刻,暗夜才察覺到他們有多接近,她每一次的呼吸,幾乎都能讓她清楚地感覺到由他堅實的胸膛傳遞過來的熱力。

  「他若為忠貞兩字而喪命,我絕不會坐視不管的。想殺他就得先殺了我!」

  她心跳得好快,不過,她相信他是不可能注意到的,因為他看來是如此的生氣,氣得不知道他又和她更靠近了。

  她可以恣意的汲取屬於他特殊的男性氣息,她口乾舌燥的舔了舔唇瓣。

  「我一直以為從戰場上傳回來的種種謠言都是無稽之談,看來你是真的讓那男人成了你的入幕之賓,而為了救你的情夫,你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是不是?」

  他怎麼可以這麼認為?她早已說過,她只是不想讓魯莽的阿蠻為了她而犯下弒君大罪,枉送一條命……

  暗夜忍不住又舔了舔唇瓣。

  「不錯,他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為什麼我不能?他是真心真意的待我,為什麼我不能以此來回報他?」她深深地看進他的眼裡,一字一句清晰的道,臉上彷彿帶著回憶。

  「他是真正的男人。就算現在這樣被你抱著,我還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在每個寒冷的夜晚,他強健的手臂所帶給我的溫暖……」

  「夠了!」

  「他是如何輕柔的吻遍我的臉、我的唇、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住口!」他嘶吼出聲,驀然以唇封住她的。

  他已經被激怒得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不想再由她嘴裡聽見別的男人在她身上所做的任何事!

  他狂極、怒極,他瘋狂的想殺人。於是他狠狠地、近乎粗暴地吻著她,如狂風驟雨般肆虐著她脆弱的唇瓣。

  哦!是的……她惟一想要的一直是他,是這個男人的吻啊!

  暗夜嘗到了血腥味,以及輕微的刺痛感,不過這一切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他抱著她。

  她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唇被咬傷了,她也抱緊了他,將他狂奪肆虐的唇更加地壓向自己。

  「烈……烈……」

  她濃情蜜意的在他唇際歎息、低喃。

  此時此刻,暗夜心中漲滿的全是對這男人的愛即使是神也阻止不了。

  烈帝聽了震驚一愣,一聲聲呼喚讓他猛地恢復了理智,耳畔深情的呼喚猶如一波波狂浪,倏地驚醒了他。

  「烈?!」

  她不要他停止,她渴望他繼續吻她,於是她張開了半睜半閉的美眸,眼中表達出赤裸裸的情感。

  烈帝在那對美麗的眼眸裡,看見了暗夜對他強烈的愛意,以及……

  他逃避的目光落在她又紅又腫的雙唇上。

  天殺的!他的胸口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痛得他血色盡失。

  他避之如蛇蠍的猛然推開了她。

  他怎能讓盛怒凌駕於理智之上?瞧他對她做了什麼?難道他又得再次傷害她嗎?

  深深的悔恨與痛楚在烈帝的臉上交錯著,但是,瞬間又消逝得無影無蹤。

  當他再次迎上她的目光,他的眼裡滿是冰冷與輕蔑。

  「怎麼?才一個吻就讓你忘了牢裡那男人是如何為你出生入死?哼!你還真是薄情寡義。」

  見她驀然刷白了臉,他的心彷彿也被抽了一鞭似的。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享受這個吻?」說著,他故作嫌惡地以手抹了抹唇。「你錯了,我對它只感覺到噁心,你讓我噁心得欲吐!天曉得,我怎麼會讓這種齷齪的事情發生!」天哪!原諒他這麼說吧!

  齷齪?!暗夜感覺溫熱的胸口又再次凝結成冰。為什麼?就只因為她愛他嗎?為何他要如此狠心的對待她?將她再一次傷得體無完膚?

  她愛他啊!難道愛一個人也有錯?

  「不,這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話!」她咬緊牙關地低語,隨即又對他咆哮起來。「你為什不敢承認你愛我?」

  烈帝緊握起拳頭,強迫自己面對她那雙看進了他靈魂深處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當然知道!你一直很清楚,你愛的人是我,為什麼你就是不敢承認?」

  「我不必承認什麼。因為,就算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女人,我也不可能愛上你的。」

  「騙子、大騙子!」

  那是發自她內心深處的指控。烈帝的心為此而被撕裂了。

  他臉色一沉,咬牙道:「暗夜……即使你是我夜郎國功績顯赫的女戰神,你今晚的行為也足以為你套上……」

  「死罪又如何?」她好絕望、好痛心啊!

  暗夜握緊了拳頭。不!她絕不會再為他掉下任何一滴眼淚的。

  「懦夫!」她眼底的哀傷被憤恨所取代。「你是個十足的懦夫!」

  「住嘴!」他不願再把她丟回地牢,他不願啊!

  「不,我偏不!」她決定像他傷害她一樣狠狠的傷他,哪怕是他黑眸裡的警告。

  她握緊拳頭,一步一步朝眼前的烈帝逼近。

  「你孬種——不!應該說你這堂堂的一國之君,根本是沒種!你甚至不敢讓自己的妻子懷下你的孩子!告訴我,你的皇后是不是夜夜求你給她你的孩子?!哈!她真是全天下最可憐的女人了,她完全不知道她萬人之上的夫君竟只是一條懦弱的蟲罷了,可她竟還把他當神般……」

  「夠了!」烈帝狂吼一聲,在暗夜的臉頰上狠狠掃過一巴掌。

  她抹去嘴角的血漬,迎戰的目光不見絲毫退縮。

  「不!不夠!」她咬牙吼了回去。「瞧那紅髮的女人,每當你將她壓在身下,與她翻雲覆雨時,你看見的是什麼?恐怕是另外一張面孔吧?你甚至得在達到高潮的時候,小心的不讓自己叫錯名字。那紅髮女人是不是也幾近哀求的祈求你給她你的種?!可悲的是,她就跟王后一樣,不知道你根本是個沒種的懦夫!」

  如果暗夜想激怒她眼前的男人,那麼她成功了,而且相當成功。

  她握拳的手猛然被攫住。烈帝結實修長的五指猶如鷹爪,深深的嵌入她肉裡。

  她被他強拉到他的眼前,結實的撞上他銅牆鐵壁似的胸膛。

  「你想知道我有沒有種嗎?」

  肅冷的面孔、遙不可及的冰冷語氣,以及由他大掌所傳遞過來的強大力量

  暗夜的心不由地顫動了一下,她不安地刷白了臉。

  下一刻,她已被烈帝拖出了他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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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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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40:40 |只看該作者
第05節


  水闋雲宮

  身著一襲雪白絲質長袍的莉莉,正讓宮女們伺候著準備就寢。

  她嫻靜的美麗臉龐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全部給我出去!」

  烈帝如狂風般席捲入她的寢宮,而且,背後還抓著人人敬畏的女戰神!

  一聲暴喝,沒有人膽敢稍有停留,眾奴婢們紛紛奪門而出。

  「該死的,放開我!」

  暗夜一路掙扎的被拖到莉莉的面前。她那對罕見的美麗眼睛,裡頭除了怒火外,還有著強烈的不安,她朝慌張的莉莉狠狠的丟去一眼。

  雖然不是沒見識過烈帝發飆的樣子,但莉莉還是被嚇到了。因為,此刻的烈帝足以嚇退一支軍隊……

  「帝王?!」

  她不安地起身。

  「進去!到裡面候著!」

  烈帝沒再多看莉莉一眼,他抓著暗夜往離床不遠處的一根柱子走去。

  沒兩下,暗夜纖細的柔荑已被反綁於光滑的水晶柱子上,她咬牙地拉扯著雙手。

  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暗夜驀然刷白了一張初癒的病容。

  「不!如果你真的這麼做,我會恨你的,我發誓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她尖聲咆哮,淚如泉湧。

  暗夜已經許久不曾有過懼怕的感覺——可此刻,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那遠比在她脖子上架把刀更教她心驚。

  始終肅冷著一張面孔的烈帝,從柱子後方走回暗夜面前,一對黑眸盯住了她。

  「是嗎?我以為你對我早已恨之入骨。」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她。

  「你一定很高興自己能親眼目睹這一幕吧?十個月後,在這張床上誕生的新生命,將會理清你所有的疑慮,你睜大眼睛看著吧!」

  莉莉向來柔順,不多話。當他揮帳進入,她已經安靜的坐在床上等著。

  「脫衣服。」

  少了柔情蜜意,烈帝明確的下達命令,而他自己身上則還是那件在沐浴後匆匆套上的衣物。

  烈帝冷漠的扯著浴袍的帶子。

  短暫的遲疑後,絲質長袍由莉莉光滑細膩的肩頭輕輕滑落了。

  衣服底下的她,什麼都沒穿,珍珠白的誘人肌膚、渾圓豐滿的胸脯、雙腿間的神秘地帶……瞧見這一幕,只要是男人都會立刻血脈僨張的。

  暗夜駭極了,隔著薄幔,她看見烈帝脫下了浴袍,露出他宛如天神般雄健的背影……

  她的心在泣血!

  「放我走,讓我離開這裡!」她緊咬著唇瓣,痛苦的說:「我不要看見!求求你……求你別這麼對待我……放我走……放我……嘔……」乾嘔伴隨著絕望的嘶吼。

  她掙扎的雙手已在繩索上留下斑斑血跡,暗夜不覺痛,仍是拚命的想要掙脫。

  她不斷尖叫哭喊著,一聲聲的怒喊都是來自她心底深處的悲哀、不平、氣憤,以及悔恨。

  天啊!是她逼他發狂的!是她逼他的!如果要她眼睜睜的看見這一幕,她寧願死——

  暗夜狂亂的視線驀然落在一堆果物上,她在水晶盤底座的桌面上看見一把水果刀。

  烈,老天殘忍的待我,你又何嘗不是?

  她以益加激烈的舉動來表示自己的決心,沒多久,她濕黏的手腕已可感覺到繩索的鬆動!

  暗夜沾滿淚水的容顏為此綻露出一抹淒美的冷笑。

  「帝王……我們真要在暗夜大人面前這麼做嗎?」雖然這麼問,但莉莉半睜的眼眸卻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她在烈帝的身下,嬌喘吁吁地呻吟、扭動著。

  烈帝沒有回答,他放開她的椒乳,撐起身子,扳開她的雙腿,將自己蓄勢待發的雄偉男性實放在她嬌艷盛開、濕潤的小穴入口。

  莉莉的心因為期待而禁不住地顫抖著,她知道自己今晚將懷有這男人的孩子,而這全拜暗夜所賜,她不清楚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相信,過了今夜,她將懷有他的孩子,即使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她也不在乎。

  意亂情迷之際,莉莉忍不住由眼角瞄了柱子方向一眼,她吃驚的發現,暗夜並不在那裡!

  突然,莉莉發出了尖叫!

  因為暗夜手上拿著一把刀,赫然出現在床邊,出現在她面前。

  「烈帝!我要你永遠記得這一幕!」

  即使烈帝在莉莉尖叫時,早已從她圓睜的眼珠子裡驚見暗夜拿刀的身影,猛然旋身——

  但仍是遲了一步!

  在他出手擊上暗夜握刀的手背之際,他感覺到一道溫熱的稠液噴上他的臉。

  莉莉再次發出了恐懼的尖叫,因為,從暗夜頭上噴出的血,有一部分灑在她赤裸的嬌軀上。

  「天啊!」

  烈帝從如遭雷極般的自震驚中恢復過來,他狂亂地跳下床來,接住了在他眼前倒下的暗夜。

  「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他咆哮的怒喊。

  烈帝看著鮮紅的血液不斷從她怵目驚心的傷口湧出,血液彷彿瞬間從他體內抽離,他駭得幾乎忘了呼吸,慌亂的以手按住那湧血的傷口,企圖阻止血液如泉水般湧出她的體內。

  烈帝在瞬間亂了分寸,只能想到這樣做。

  突地,暗夜反抓住他的手,他愕然的抬眼,望進一對充滿悲怨的眼眸。

  「別……別這樣待我……這比你拿刀捅我……更令我難受……咳……我……我就算死……也不願見到你和其……其他女……」

  暗夜抓他的手「咚」地垂落,整個人跌進了黑暗的深淵。

  「不——」他驚心動魄的哀嚎,幾乎震撼了整座皇宮。

  烈帝慌忙中想起自己天生的神力,他先是以「藍炙」暫時鎮壓住暗夜頸部那條駭人的傷口,接著又將床單撕成數條布條,緊緊綁著傷口。

  求求你,別死啊!我這就帶你去找御醫。他的喉間如梗了塊石頭般,在心中叫道:小夜,別丟下我,求求你……他的眼眶迅速濕潤起來。

  事情發生快得令人措手不及,當莉莉再次回過神來,她只看見烈帝正抱著暗夜衝出她的寢宮。

  這一晚,整座皇宮的人全部被暗夜浴血的模樣嚇壞了。

  好不容易才擱下心上一塊大石的御醫們,又再次提心吊膽的給急急召喚進暗夜的寢宮。

  烈帝的「藍炙」只能暫時壓制在暗夜頸部的傷口,並沒有治癒的能力,所以,他還是需要御醫們的幫忙。

  當裡頭忙成一團的時候,加納匆匆趕到了火闋雲宮。

  「怎麼樣?暗夜大人要不要緊?」

  加納喘著氣,緊張地問守在宮外的兩人。

  「御醫們還在為暗夜大人急救。恕卑職無可奉告,神官。」

  回答的是烈帝的護衛之一,凱。

  「神官請止步!」伊克的劍倏地擋在加納胸前。「帝王有令,不准任何人進入,請神官見諒。」

  「我……」加納求助的目光落在凱的身上。

  「神官還是請回聖殿,為暗夜大人祈禱吧!」

  面對凱和伊克冷肅的面容,加納只好放棄的丟下一句。「那麼,如果有任何狀況,請兩位大人務必盡速讓我知道。」

  臨去前,加納仍忍不住看了緊閉的大門一眼,然後垂頭喪氣的走出凱和伊克的視線之內。

  不只是加納,接下來的數天,烈帝根本不容許任何人接近暗夜的寢宮一步,除了暗夜的侍女珠兒,以及固定來探視的御醫外。

  不幸中的大幸,暗夜誓死劃下的一刀,僅差寸許就割開她的動脈。

  她的傷勢在御醫們努力的救治之下,總算是暫時控制住了。但隨時會裂開的傷口仍是教人憂心不已。

  而在這危急的時刻,烈帝則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只是,已經過了好些天,她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烈帝緊蹙起劍眉,不放心的傾身探了探暗夜的鼻息,有好幾次,他甚至以為她根本沒有在呼吸!

  所以,他不時以探觸她微弱的鼻息,來確定她並未真的死去,而這已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帝王,凱大人在外求見。」珠兒怯懦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要他在『御宮』候著。」

  短暫的沉默後,珠兒又吞吞吐吐的道:「可是……凱大人說……這件事十分急迫,需要帝王即刻處理……」

  烈帝皺緊眉頭,顯露出他的不悅。

  「他最好確定『這件事』具有這麼緊急。」

  他冷著一張憔悴的俊容,越過將頭壓得低低的珠兒大步離去。

  才要踏入地牢,烈帝已隱約聽見下頭傳來撞擊的聲響。

  他擰著眉,繼續移動腳步。

  「他這樣的情形有多久了?」

  「昨晚……當他聽見暗夜大人受了重傷,躺在床上……他……」

  烈帝猛然停住了身子。

  「誰讓你告訴他的?」

  地牢中突然吹起一陣冷風!

  咚!獄長毛骨悚然的在烈帝背後驀地跪了下來。

  他著急地叩拜道:「帝王恕罪!小的完全是無意的,帝王……」

  烈帝冷哼一聲,將失職的下屬暫時丟在後頭,舉步走向牢房的盡頭。

  牢房裡,憤怒的男人正以自己的頭,不斷撞擊著束縛住他的木條。

  堅固的木樁上處處可見從他額上的傷口流下的血跡,他的頭髮、他的臉、他的身上鮮血淋漓的模樣,真是令人見了膽戰心驚。

  眨掉眼角的血水,阿蠻終於停止了從昨晚開始就不曾歇息的駭人舉動。因為他要見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

  「這算是你無言的抗議嗎?」瞧阿蠻竟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模樣,烈帝嫌惡地皺了皺眉。

  緩緩滑下的稠液順著他的鼻樑、嘴巴、下顎一路流下,留下一道新的血痕。阿蠻雙手握緊了本欄。

  「讓我見大人!」他的語氣異常的清晰,還有不會錯認的一絲懇求。

  「你以為你這麼做,本王就會答應你?別忘了,此刻的你根本沒有資格與本王談條件!」

  烈帝一對比鷹還犀利、比冰川還寒冷的黑眸,直直的逼視著牢裡的阿蠻。

  阿蠻為烈帝的話而握緊拳頭,在毫無預警之下,他突然又把自己的腦袋當石頭似的,又開始撞起困住他的木欄。

  這一次他豁出去了,急劇又狂猛的撞擊著,藉以表達自己心中的憤怒,以及對暗夜安危的著急。

  烈帝微微一愣,感覺似乎有什東西飛濺上他的左臉頰,毋需用手去觸摸,他也知道那股溫熱是什麼。

  這是第二次有人將自己的血灑在他臉上她是這樣子,就連她帶回來的人,也同樣冥頑不靈!

  「就算你把自己撞死在裡頭,我也不會讓你見你的主人。不過,你若在見她一面之後,願意乖乖的回到牢裡,而且不再有任何自殘的行為……也許本王會考慮。」

  烈帝並未刻意提高音量,但是他相信阿蠻已經聽得一清二楚了,因為他倏然停下了瘋狂的舉止。

  烈帝在阿蠻眼中看見了承諾與……感激?!

  「有件事,本王希望你明白。你是暗夜大人帶回來的人,而她效忠的對象是本王,所以她得對你的一舉一動負起責任,如果你真的為你的主人著想,就停止你的魯莽行為,否則,難保你的莽撞有一天不會害了你的主人!再說……」烈帝轉過身,不願阿蠻瞧見接下來在他眸底浮現的柔情。

  「暗夜大人是本王最親近的人,再怎麼樣,本王也絕不可能真心想去傷害她。」

  他冰冷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改變,丟下這麼一句,烈帝寒著一張臉,走回兩名部下與獄長的面前。

  「凱,你和伊克去把那男人帶出來。」他冷瞧著猶趴在地板的獄長。「至於你嘛……」

  他沒再往下說了。

  「帝王饒命!帝王饒命啊!」獄長頓時一陣呼天搶地。

  而誠如阿蠻所承諾的,他在見過猶是昏迷不醒的暗夜一面之後,便沉默的再次被帶回了地牢,往後的數天也不再滋事,相反的,他變得異常安靜。

  一改多日來的好天氣,今日,竟然烏雲密佈、風雨交加。

  怎麼變天了?!

  珠兒小心地點燃燭火,連忙關上在風雨肆虐下不斷拍打的窗扇。

  一陣雨灑在她蹙眉的臉上,一陣風驀然吹走了她夾在腋下的手絹。

  「可惡……」

  珠兒不禁罵起只有在戰營裡才可能聽到的粗話。她的手絹被風吹進了房裡。

  珠兒輕易地在暗夜的床腳下找到了自己的手絹,顧不得先替自己拭淨臉上的雨水,她慌亂的為暗夜拉上羽被,不經意的,珠兒突然對上一對清澈無比的金色眼眸。

  呀!的一聲,大驚失色的珠兒反射性的摀住自己的嘴巴,她想起暗夜曾說過,若再讓她聽見自己罵半句粗話,她就要把自己的舌頭給割了!

  不過,眨眼間,珠兒卻又熱淚盈眶。

  「大……大人,你終於醒了。」她馬上又感謝起老天來。

  珠兒臉上高興的淚水並未感動暗夜,反倒是醒來的感覺,令她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原來自己不是在地獄裡!

  金眸失去了光彩,一如火焰燃盡,僅剩下冰冷,她的目光從珠兒臉上緩緩移向天花板,並試著動了動手指頭。

  「珠兒,我想見帝王。」她的語氣雖細弱,卻還算平穩。

  「對了!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珠兒這就去!」

  珠兒拭著淚,興奮的心情掩蓋過她在軍中所訓練出來的判斷力。

  但是珠兒畢竟不笨,走到一半,她突然覺得不對勁了!

  暗夜大人她……哦,老天,她該不會……

  一顆心猛然懸上了胸口,珠兒臉色發白的忙掉頭,又衝回房裡。

  「大人!」她駭然的看見暗夜正使盡全身氣力,拉扯著纏繞在她頸子上的布條!

  「住手啊!大人!」

  「站住!」暗夜怒喝一聲。

  珠兒橫衝直撞的身子,在暗夜驀然射向自己的迫人眸光下,不由地停住。

  「不許過來!這是命令!」

  諒珠兒也不敢違背命令,暗夜繼續扯著布條,乾淨的布條在她粗魯的拉扯之下,滲出了新的血跡,而她卻連柳眉也不皺一下。

  珠兒一愣!下一刻,她已經心驚膽戰的衝到暗夜身旁,氣急敗壞的又哭又嚷:「大人,你別這樣啊!珠兒求求你!」「走開!別管我!」

  「不!珠兒求大人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大人……」

  珠兒哭喊的試圖阻止暗夜瘋狂的舉止,可是昏迷了數天的暗夜,不知哪來的神力,竟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了她的手!

  「來人啊!救人啊!」

  眼見血跡擴散得越來越明顯!珠兒萬分恐懼地叫了起來。

  烈帝也剛好走了進來,聽見這呼天搶地的求救聲。

  「怎麼回事?!」

  聽見帝王威嚴的聲音,珠兒不禁鬆了一口氣,可她這口氣還來不及吐出,人已被推到了一旁。

  「住手!」男人的力量畢竟遠遠勝過女子,兩三下,烈帝已牢牢的把暗夜揮舞的雙手壓制於她頭的兩側。

  「該死的,你到底想幹什麼?」烈帝怒吼,瞧見鬆脫的布條與上面沾染的新血跡,他嚇得立刻朝身旁的珠兒吼道:「杵在那做什麼?!還不趕快過來為大人重新包紮!」

  房裡充斥著窒人的氣息,一直到珠兒福身退下,烈帝一對黑夜星眸始終未曾從暗夜挑釁、冷然迎視的雙眸移去。

  他們誰也沒開口說話。最後,烈帝發出了一聲歎息,狂怒的表情也緩和了不少。

  「你當真這麼不願與我活在同一個世界裡?你當真能這樣一了百了的捨我而去?」他的語氣充滿了無奈與心痛。「你要這樣折磨你我到何時……」

  暗夜依舊沉默,蒼白容顏撲簌簌滾下了淚水。

  「夜?!」他詫異的一愣,放鬆了她的雙手。

  「如果今生不能擁有你,我寧願死。」她的聲音雖然微弱,卻是清晰無比。

  烈帝的胸口猛然揪緊,暗夜的淚珠,滴滴敲痛了他的心,教他心疼不已。

  「傻瓜!你當然能擁有我,只要你願意,我還是可以給你我的……」

  「我不要你的親情!」她淒愴的吼了回去。猝不及防的,她猛地挺身,雙臂繞過他的頸後,抱緊了他。

  「烈!我不要你碰她!我不要你抱其他的女人……我不要、我不要!」她憤怒地哭喊著,在他頸間不斷啜泣地喃喃道。

  「對不起……都怪我……我不該出言逼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後悔了……我好後悔……對不起……你不要這樣懲罰我……」

  然後,她倏地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首。「你有沒有……」她的眼中流露出恐懼,肩膀僵直,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底打轉。

  瞧她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緊盯著自己……烈帝遲疑了,最後他說:「沒有。」

  她怎能以為在她性命垂危的時候,他還能無動於衷的抱著其他女人做愛?!

  驀然綻放在暗夜唇角的淡淡笑靨,緊緊揪疼了烈帝的心口,令他眼眶不由地一熱。

  「夜,你何不停止呢?你難道不明白,你的愛會把我倆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是不明白!但是,愛一個人有錯嗎?」

  「不!你明白的,你一直都明白的,對不對?」

  「不對!我不明白。」她突然氣憤地推開他,狼狽的起身,把自己縮向床角。「兩人相愛並沒有錯,我愛你!而你也愛我,為什麼我們不能相愛?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兄妹!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該比誰都清楚的。」他握緊拳,咆哮地做出痛苦的反駁。「你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是你大哥,我們的愛是天地不容的。我們不該相愛,為什麼你就是不能看清楚這一點?為何非得以這般強烈的手段來折磨你我?為什麼……」最後幾句化為哀求的低喃。

  老天!你為什麼要待我如此?我愛他,我愛眼前這個男人啊!你怎能如此的作弄我?我恨你!我恨你!

  「除非你告訴我……你已不再愛我。」

  她咬緊牙關逼視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拒絕讓它掉落下來。

  為什她總是不放棄,反而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他去傷害她?

  烈帝的目光一凜,甩開臉,毅然離開床沿。

  「從我迎娶莉莉的那一刻起,我對你就只有兄妹之情。」

  騙子!你這大騙子!

  她悲憤的在心中吼道,暗夜緊緊咬著牙,別開臉,在淚光之下,僅剩下一片絕望的冰冷。

  「讓我走吧!讓我離開這裡……只要能不再看見你,任何地方我都不會反對的……或許你可以把我嫁到遠方,這樣我就不會再讓你感到困擾……我會死心的。」

  原來她的情愛終究敵不過神對她的作弄。

  暗夜的神色是一片孤絕,她漠視著床的一角,神情飄渺的自言自語著。

  珠兒在這時悄悄的掩面飲泣。

  烈帝身子一僵,瞬息萬變的表情,最後讓悲哀的苦澀籠罩住。

  「如果你確定這是你要的……王兄會替你辦到的。珠兒!小心伺候你的主人。」

  烈帝的嘴角噙著一抹苦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扼止不住的淚水猶如潰決的江河,在暗夜脆弱蒼白的臉龐上氾濫成災。

  暗夜哽咽出聲,將臉埋在雙手間,再也忍不住的哭泣起來。

  珠兒遲疑的望著向來堅強的暗夜,哭得仿如淚人兒般,不禁也跟著頻頻拭起淚來。

  珠兒瞭解,暗夜不喜歡有人瞧見她此刻脆弱的一面,但是她又不放心放她獨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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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41:03 |只看該作者
第06節


  幾天的大雨,讓石室外圍繞的叢叢籐蔓,顯得越加青翠與鮮明。

  石室內——

  女人氣憤的聲音幾乎傳到了石室外。

  「你知道嗎?就差那麼一點,若不是那女人——哼!我原本還以為它只是單方面的,卻萬萬沒想到這對男女竟是兩情相悅,互相愛慕著對方,他們難道忘了他們是兄妹?這種不倫之戀是天地不容的,而他們還讓這種要不得的情愛在彼此心中孳長?簡直是無恥!」

  一隅的男人沒有馬上答腔,他低垂的眼睛掠過一絲痛楚。

  女人揮舞著雙臂,繼續憤恨道:「哼!就算是老天答應了,我也絕對、絕對不允許!他是我的,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從我身邊奪走他。」

  她一臉陰森的在離男人一步之遙的前方站定。

  「看著我!」她高傲的表情仿若女神般。「記住我接下來所說的每個字……」

  女人開始說出自己的計劃。

  「為什麼要這樣做?」男人感到訝異與不安。

  「你會知道的。」女人揚袖一甩,走出了石室。

  一個月後。

  夜郎國一年一度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法會盛事,提前在聖殿舉行。

  慶典過後的晚宴上,聖堂大殿內坐滿了受邀前來的各高官顯要、政治大臣,與幾位舉足輕重的元老們。

  既籌交錯、歌舞昇平,這場通宵達旦的慶宴,令人不由得聯想起不久前才為女戰神所舉辦的洗塵宴。不同的是,當日缺席的女主角,今晚到場了。

  夜郎國的女戰神——暗夜,就坐在烈帝的右翼下方,而當日他所寵愛的女人——若絲小姐,則隔著人群,和暗夜遙遙相望。

  同樣是一頭引人注目的火紅頭髮,這難得見到的一幕,令眾人有些錯愕。

  說風是風,說雨是雨,脾氣向來火爆的暗夜,今晚成了宴會上最安靜的人。

  其實,這一個月來,她幾乎都待在自己的寢宮裡,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

  女人都是愛美的,不管在任何場合皆是一襲中性打扮的她,毫不介意眾人由她領口上瞧見,那道剛結疤不久的傷痕。

  現場,很多人不瞭解他們的女戰神,為何脖子上會多了那條令人怵目驚心的疤痕?誰也不敢多言,斗膽想去弄清楚它的始末。

  暗夜一頭上天賜予的亮麗髮絲豈是他人所能比擬的?它甚至比陽光還耀眼,比海帶還光滑,比絲緞還柔軟,而它此刻被暗夜編成了一條髮辮,如美麗的紅緞般,垂落在她凹凸有致的胸前。

  儘管周圍笑語不斷,暗夜仿若置身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是靜靜的喝著酒。她誰也不瞧,只是一徑地盯著酒杯,一杯接一杯,幾乎沒有間斷過。

  很快的,她的桌子上已經多了好幾個空酒瓶。

  珠兒在一旁瞧得憂心如焚,她知道暗夜的酒量好,可照她這樣的喝法,遲早會醉的,而且她的傷勢才剛剛痊癒,實在不宜喝這麼多酒。

  「大人。」

  阿蠻終於看不過去,上前欲勸阻她,他直到今天早上才被放出來,臉上猶帶著傷。

  「別說掃興的話。」暗夜頭也不抬。「我正喝得痛快呢!」她仰頭又乾了一杯。「再說,如果真的醉了,還有你在,我何必擔心呢?呵!」

  兩頰旁淡淡的紅暈,令她看來更加的美麗嬌艷。

  她笑著,笑意卻未延伸進她的眼中,反倒是那樣強顏歡笑的笑臉,讓人瞧得心痛不已。

  阿蠻握緊拳頭,不禁將目光放向橫踞於首座上的男人,不期然的,他的目光和烈帝的在半空中交會。

  烈帝首先調回了視線,突然,有個男人走到了他的眼前。

  「帝王,請容加納大膽進言。」

  身上套著一件白色聖袍的加納,神色嚴謹,高大的他看來就像是聖潔的天神般純潔無瑕。

  而烈帝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則是絕對性的壓倒此刻在他面前的男人。

  「有什麼事,不妨直言!神官。」

  烈帝兩眼盯著神官,心思卻是在另一人身上。

  一個月了,一個月的刻意迴避,沒想到在她病體初癒後的再次會面,又是一幅她不斷糟蹋自己的畫面。

  心痛與憤怒讓烈帝握緊了雙手。

  她非把自己折磨至死方肯罷休嗎?

  「加納希望帝王能再次考慮三個月前,『光之界』對我方的請求。」

  神官的話令烈帝變得專注了。

  「什麼請求?」

  烈帝並非故意刁難神官,而是他真的忘記「光之界」的使者曾對他說過什麼?他當時只把它當成一個笑話,聽完便忘得一乾二淨。

  「『光之界』這個國家的國土雖不及我國大,但它國內卻有豐富的礦產。咱們『夜郎國』所需要的鐵,就有近乎一半需仰賴這個國家的供給,再說,先王在世時便與『光之界』的國王有著深厚的交情,這次若能和卡修王結為親家,那麼咱們兩國的關係豈不是更上一層樓?」

  「你是指暗夜與亞烈殿下的婚事?」烈帝想起來了。

  「是的。加納在此懇請帝王……」

  「神官所言甚是。」他舉手制止對方往下說。「不過,咱們在金山山腳下發現的新礦脈,其中蘊藏的鐵,應該足夠我國自給自足。」

  「但是,新礦脈要完全開採,尚需五年的時間……」

  「神官毋需多言,相信卡修王也不會因為本王的回絕而與我方交惡的。此事攸關玉妹的終身幸福,本王豈能隨便開口應允!」

  「不錯,這件事還是得徵求當事人的同意,豈能隨隨便便讓他人說了算數的?」莉莉一邊斟酒,一邊溫柔低語。「既然暗夜大人也在現場,何不趁此時間問她本人的意思?畢竟她才是對方提親的對象,帝王。」

  「莉莉?!」烈帝蹙起了劍眉,神情顯得相當不悅。

  莉莉朝他嫣然一笑。

  「帝王別擔心,暗夜大人若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了她的……何不就讓莉莉為帝王來問問暗夜大人的意思?」

  說罷,莉莉的視線跟著調往下方。

  「暗夜大人,相信神官與帝王的對話,你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從加納開口的那一刻起,她喝酒的速度就已明顯的變慢。「對於這樁能為兩國帶來利益的婚事,暗夜大人可有任何意見?」

  但當事人暗夜仿若充耳不聞,依舊沉默的喝著酒。

  莉莉微笑等待著,神官也在等候著,而烈帝則繃緊了全身。不只是他們,連現場觀看這一切的滿朝文武百官,各個莫不手握酒杯,屏氣凝神的等待著。

  珠兒和阿蠻也緊張的望著暗夜,霎時,暗夜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終於,暗夜面無表情的迎上莉莉的視線。

  「我沒有意見。」

  她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頃刻間,現場頓時掀起了一片歡騰,莉莉的笑容逐漸加深,若絲則是在另一側微蹙起眉。

  加納神官的表情極為複雜,烈帝更是毫不掩飾的陰沉著一張臉。

  珠兒和阿蠻則同時露出震驚與錯愕!只有……

  是的,只有暗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繼續喝她的酒。

  接下來的三個月,皇宮上上下下一片喜氣洋洋,奴婢們穿梭如蝶,大夥兒忙著為最美麗的暗夜大人趕做嫁衣。

  火闋雲宮更是處處洋溢著喜氣。

  「大人,這件衣裳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漂亮!」

  珠兒欣喜的將剛做好的嫁衣攤放在暗夜手裡。

  「你摸摸看,這是由上好的蠶絲裁製而成,感覺十分輕柔呢!大人,你瞧……大人?」

  珠兒吃驚地瞪著重新塞回她手上的嫁衣。

  「拿去掛起來吧!」暗夜淡淡的說著。

  珠兒臉上的笑容迅速褪去,其實,這三個月來,她一直逼迫自己強顏歡笑著,因為,她知道暗夜並不快樂。

  掙扎片刻,珠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大人……如果大人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帝王可以向對方的使者解釋……」

  「珠兒,」暗夜的神情木然,眸光未曾離開過窗外那幾株盛放的櫻樹。「也許今天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看著它們了。」窗外,朵朵嬌艷的紅花將一株株櫻樹點綴得十分美麗,教人驚歎不已!

  據說這片林園是有人費心栽種的,因為當它們盛開時,那種把天地染成一片艷紅的美麗景致,就與暗夜一樣的迷人心魂。

  一個侍女在這時走了進來。

  「稟大人,皇后駕到。」

  暗夜僵硬地轉身,看見自己深惡痛絕的女人,一臉虛假笑容的迎上自己。

  「不知皇后駕到,暗夜有失遠迎。」

  她淡然的口吻就與她臉上的表情一樣,倒是莉莉看起來顯得相當興奮。

  「唉!雖然你我相處的時間不算多,但也毋需如此客套生疏。」莉莉豁然又笑開。「不如這樣,私底下你就稱呼我一聲莉莉,而我就叫你……小夜,如何?」她一徑熱絡地問著。

  暗夜沒有答腔,臉上還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暗夜的冷漠似乎一點也降低不了莉莉的熱心,她拍手喚來侍女星兒,溫柔的笑容依舊不減。

  「我一直很遺憾,兩年前遠在戰場上的你,未能來得及回國參加我和你王兄的婚禮,所以,今天說什麼我也要送你一份賀禮。」

  說完,莉莉逕自拉起暗夜的手,欣喜地將錦盒塞入她手中。

  「打開瞧瞧!看喜不喜歡?」

  「既然是皇后送的禮物,想必價值非凡。」暗夜瞧都不瞧一眼的就把錦盒遞給了珠兒。「珠兒,把這貴重的賀禮收好。」

  莉莉有些吃驚的問:「你不先瞧瞧嗎?」她的口吻顯得十分失望。

  「王后的賀禮『任何人』都會喜歡的。」

  「可是……」

  「帝王駕到!」

  聽見是夫君來了,莉莉雙眸驀然一亮,她神采奕奕的立刻迎了出去。

  「莉莉叩見帝王。」

  若在平時,她那如花笑靨必能博得烈帝的一笑。

  「我和暗夜有話要談,你先出去吧!」除了剛開始的輕微訝異之外,烈帝滿懷心事的扶起莉莉。

  他沉默地望著乖巧聽話的妻子離去。

  珠兒也悄悄退下。

  「三個月不見……你是來向我道賀的嗎?」暗夜的口氣依然冷傲。

  烈帝緊繃起下顎,久久才開口。「我是來勸你改變主意的。」

  她注視著他好一會兒,最後,暗夜得到了一個結論——原來並不只是她一人睡不好而已。

  「何必呢?人都已經讓你安排在別宮裡了。」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向他們解釋的。」他強硬的口氣中透露著期待。

  沉默片刻,暗夜美麗的金眸變得更加冰冷。

  「你只要讓婚禮如期舉行就好。」

  烈帝陰沉地皺起了眉頭。

  「小夜,事關你一生的幸福,不要意氣用事啊!」

  「幸福?哈……」暗夜淒厲的笑聲立刻響起。「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老天就從我身上剝奪了這兩個字。」她瞪著眼前的烈帝,「而你,好一個『小夜』,你知道剛剛走出去的那個女人也是這麼叫我的嗎?瞧她叫得那麼親密,怎麼?你在那女人面前,就是如此毫無顧忌的談論著我嗎?」

  烈帝凜冽的俊容有剎那的訝異。

  「隨你怎麼想,」烈帝的眼底泛起了溫柔。「小夜,你是我惟一的親人,我希望你能為自己好好的想清楚,也許……」

  「也許這個叫亞烈的男人能令我日漸生情,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在日後愛上他呢?」

  烈帝繃緊了身子。「他保護不了你的!」

  「哦?」

  「他虛弱得甚至無法親自來迎娶你,這種男人,根本不配擁有我夜郎國的女戰神!」

  「那麼,哪種男人才有資格擁有我?」見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嗤地冷笑一聲。

  「真是可笑!你的皇后處心積慮的想嫁掉我,而你卻千方百計的想阻撓我出嫁,嫁給他有什麼不好?他可是『光之界』未來的國君,日後我就是一國之後,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如果你是來勸我改變主意的,那麼你可以請回了。」她轉身背對他。「請原諒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冷漠的口吻表明拒絕與他再交談的意願。

  他的腳步聲在她耳畔逐漸遠去,淚水卻也同時悄悄滾落了她的雙頰。

  為什麼?!自己只想要他的一句話啊!她在心中哭泣吶喊著。

  烈帝森冷的黑眸藏著一股風雨欲來的風暴,青筋在他的前額若隱若現,他怒髮衝冠地步出火闋雲宮。

  瞧見佇立在門口,高頭大馬的阿蠻,烈帝猛然停步,語氣冰冷而憤怒。

  「如果你真的為你的主人想,你就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盯著烈帝離去的背影……片刻,阿蠻堅定的心,不知不覺已開始動搖了。

  那一頭火焰女神猶不足以媲美的柔絲,就已教人讚歎連連了,現在再加上一襲如花似錦、手工精細的美麗嫁衣與綴滿全身的稀世珠飾,無疑讓她成了最最美麗的新娘——

  尤其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渾然天成的高貴、冷漠氣質,令她更像個高傲的女神。

  面對如此集純潔與嬌艷於一身的美女,「光之界」的使者們莫不看得目瞪口呆。

  當第一道陽光照上聖殿的第一層石階時,夜郎國的女戰神在群眾的恭賀聲中,對方使者一干人的圍繞之下,浩浩蕩蕩的前往「光之界」。

  令人不解的是,對於暗夜的遠嫁之行,烈帝並未在隨行護送之列中。

  「帝王,您一定很捨不得讓暗夜大人出嫁吧?」從昨晚的慶宴到今天早上,莉莉一直沒有看見他笑過。

  「怎麼會捨不得?」烈帝勉強地露出了笑容。「未來,她也是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

  面對烈帝突然乍現的笑容,莉莉錯愕的一愣。

  隨著太陽的升起,地面也在逐漸加溫,沿途有不少的平民百姓,不斷的朝戰馬上的女戰神揮手致意,表達著祝賀之意,甚至有人想獻上自己養肥的牲畜、雞蛋之類的物品,以做為自己的賀禮。

  珠兒揮掉額上的汗水,再也忍不住的驅馬上前。

  「大人,你還是進車子裡歇息吧!」她的座位前已擺滿不少花環、花圈。一個精巧細緻的花圈又放到了珠兒的手裡。

  「等過了這個村口吧!」暗夜朝眼前的珠兒淡淡的一笑。

  半晌,當她再回頭,卻是蹙眉的盯著珠兒。

  「阿蠻呢?珠兒,你可曾看到他?」

  「有啊!他一直跟在後頭……」珠兒訝異的發現,後方並沒有阿蠻高壯的身影,她疑惑的擰起眉,隨後又豁然地舒展雙眉。

  「大人,阿蠻的酒量不好,昨晚我看他喝了不少,現在一定是躲到什麼地方去,不願讓人瞧見他此刻狼狽的模樣,尤其是大人你。」珠兒幸災樂禍地說著。

  暗夜則是半信半疑,猶疑地勾起如畫的美眉,但是,很快的,一位手抱著嬰兒的少婦令她又掛起僵硬的笑容。

  用過午膳,稍做休息後,迎娶的隊伍再次啟程,暗夜在珠兒的堅持之下,最後不悅地進了車子裡。

  暗夜蹙緊的眉一直未曾放鬆過。因為阿蠻在五分鐘前又再次失去了蹤影。

  那傢伙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幹什麼?

  不知不覺的,暗夜在馬車內睡著了,她是該好好的休息一番,畢竟這三個月來,她沒一天睡過好覺,而且,路還很長。

  清脆的鳥嗚在暗夜耳畔啁囀不停,還有……

  流水聲?!

  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暗夜驀然從夢中醒來。

  外頭安靜得讓她連遠在幾里外的潺潺流水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暗夜身子一僵,她發覺馬車根本沒有在移動。

  該死!自己該有的警覺性跑哪去了?外頭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連忙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並衝出馬車,這之間也僅只有短暫的片刻。

  「你……」

  當她準備跨出馬車時,一條人影倏地擋在她身前。

  雖然她心中早有應敵的準備,但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將她給劈昏了過去。

  她身子一軟,又倒進了馬車裡。

  答!答!答……

  是水滴滑落水面所發出的聲音,然後,另一種不同的聲響也加入了其中——是女性懊惱的呻吟。

  哦,怎麼回事……該死!他以為他將自己全身埋得密不通風,只留下一對眼睛,她就認不出來他是誰嗎?!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他以為他在做什麼?

  「阿蠻!」暗夜的呻吟變成了咆哮。

  暗夜倏地睜開眼,猛地由自己躺著的地方彈起,結果,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感,令她眼前一黑,差點跌落床下。

  她忍不住按著頸背,再次呻吟。

  她要殺了那傢伙要是他敢在此刻現身的話。

  掌下柔軟的皮毛教暗夜吃驚的睜開眼睛,她訝異的往下望,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躺在一張鋪滿狐皮雪貂毛的石床上,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

  暗夜避之如蛇蠍般地旋即雙腳一蹬,跳下了石床,並嫌惡地瞥了一眼。

  她緩緩地打量四周的景物……然後,她發現石洞內所有的一切,仍舊保有她記憶中的乾淨與整潔。

  這裡被打理得一塵不染,一如她八年前離開時的模樣……八年前?她不由得摸著石桌邊沿緩步走著。

  如腦海裡的印象,暗夜摸到了石桌缺陷的一角,那是她在當時所留下的……

  只是,自己當年所留下的又豈只是這一角而已!

  暗夜壓抑下心頭那股突來的苦澀,就著將石洞照亮得仿如白晝的燭火,舉步走上通道。

  她試著轉動前方那扇阻隔了自己與外界的石門,最後,暗夜筋疲力竭的瞪著不動如山的石門。

  他以為這樣就能困住她?!

  暗夜決定用她的「紅焰」來讓自己脫困,她討厭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可是,就在暗夜集中力量準備擊出一掌時,她一擰眉,倏地又收回蓄勢待發的力量。

  為什麼?為什麼她捨不得毀了這個教她受盡恥辱的地方?

  她猛然握拳旋身,憤恨與悲傷在她臉上同時交錯著,她瞪著走道的另一頭。

  答、答……不停的水滴聲就是從那頭傳來的,只要她再往前走個數十步,便能瞧見一池周圍環繞著無數白色小花的清淨池水。

  哈!有誰能想到,離皇宮不遠的瀑布下方,有這麼一座渾然天成的絕妙石洞?

  她譏諷地撇了撇嘴角,再走回石室中,經過石桌時,桌面一籃新鮮果物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

  暗夜隨手挑了一個,然後找了個面對門口的位子,坐了下來,她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拳頭大小的金色果子……

  「龍果」——她以前最愛吃的水果,敲開它堅硬的外殼之後,裡頭果肉鮮美,汁液甜如蜂蜜,可惜的是……那種滋味已經離她太遠了!

  暗夜猛一咬牙,用力將金色果子甩向石門邊上,果子迸裂開來,頓時,四周瀰漫起一股香甜的氣味。

  金色的眸光如發亮的星辰般定在門口,暗夜要見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烈帝從石壁後方走了出來。「好險啊!僅差一步,那顆硬果子就敲在本王的臉上了!」

  「是啊!實在可惜。」她面無表情的回他。

  烈帝挑了挑英挺的濃眉,以食指拭起不小心飛濺到他右頰上的汁液,邊放進嘴裡,邊走了進來。「如此甜美的果物,你真不該白白浪費了它。」

  「很高興它合你的胃口。」她仍是無動於衷。

  「哦?」烈帝佯裝懊惱的皺眉。「原來它已經不再討你歡心了。」他自言自語似的聳了聳肩,最後在石桌前坐了下來。「無妨,我相信你會喜歡這個的……」

  他吃驚地望著如遭狂風掃過,猛然被揮落一地的水果,不禁慶幸自己反應得宜。他高舉著裝滿佳釀的酒壺,對著美麗的金眸輕蹙起眉頭。

  「瞧你,險些打翻我的一壺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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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41:28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去他的好酒!

  「你怎能隨便唆使我的手下?」暗夜兩手啪一聲地打在石桌上,撐著上半身地對他怒吼。

  她的眼睛在燃燒,每條神經如弦般的緊繃,可以說,她從頭到腳無不籠罩在熾烈的怒火之下。

  她的咆哮對烈帝而言彷彿微風吹過,他氣定神閒地斟著酒。

  「別忘了,既然他是你的手下,那麼他就該服從我的命令。再說……你該瞭解,那傢伙固執得像條蠻牛,除了你,他似乎誰也不聽從,而那似乎也包括我在內。」

  「如今我人在這裡又做何解釋?」這密室,普天之下除了他和她之外,根本沒有第三者知道。

  「我只不過告訴他關於我的想法——當他把你交到我手上時,我才知道,原來他也頗為贊成。呵!」

  暗夜簡直無法相信。「讓我離開這裡!」

  「會的,等你靜下心來的時候。」

  暗夜先是倒抽一口氣,準備咆哮出聲,卻在半途又改變主意地深吸了一口氣。

  「我現在已經很平靜了。」她優雅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烈帝看了暗夜一眼,將已斟好酒的其中一隻酒杯遞給她。

  「口渴了吧?先喝杯酒。」

  瞧她乖巧地端起酒杯,他微笑了。

  「不!你明白我指的是什麼,小夜。」

  暗夜的手驀然停放在嘴前,她擱下半滴未沾的酒杯。

  「那麼你明白你在做什麼嗎?你想引起兩國之間的戰爭嗎?卡修王絕不會允許自己遭受此種恥辱的。」

  「無所謂。」

  「無所謂?」她當他瘋了似的瞪著他。

  「不錯。」他漫不經心的表情消失了,神情嚴肅地說:「只要它能阻止你做出傻事來。」

  為什麼這男人總是自以為是的認為該怎麼做對她才是最好的?

  「傻事?!」暗夜跳起來吼道,她甩掉了酒杯,也揮落了烈帝的酒壺。「該死的!那愛上你是不是我這一生中做過最大、最蠢的傻事?」

  她眼底的傷痛揪疼了烈帝的心。

  「它是蠢、是傻!因為它是神所不允許的,為何你總是想不開?」

  「我是想不開,但你又何嘗不是?否則我此刻也不會站在這裡,你回答我啊!」

  面對暗夜的指控,烈帝如遭重擊,他板著臉,起身避開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天殺的當然知道!」她怒吼地打斷他,衝到了他眼前。「你怎能如此自私的一邊要留下我,一邊又殘忍的要我停止愛你?我是人不是神,我也有七情六慾,我知道在那一晚、在這裡,當你毫不猶豫的推開我的時候,我就該斷絕了這股思念,而我也努力的試過,但是我沒有辦法啊!我根本做不到,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小……」

  「住口!」暗夜握起拳頭。「有多少次我曾想就這麼戰死在沙場上算了,可是老天從不讓我稱心如意。好不容易一個機會來了,就在聽見你將迎娶皇后的隔天,萬念俱灰的我一個失神誤闖敵陣,九死一生之際,阿蠻竟不要命的擋到我身前!」

  毫無預警的,她刷地用力將衣襟一扯,露出她雪白如凝脂的胸脯。

  「那把飛箭穿透了阿蠻的肩膀,直直地嵌入我的胸前,這道疤就是當時所留下的。」

  他不該看的,但是那對泛著水光的眼眸,卻教他不由自主地垂下視線。

  那是個星形的白色疤痕……就在心臟上方——

  天啊!她竟曾經與死神如此的接近!

  失去她的恐懼令他渾身一顫,他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

  「對不起,小夜,我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在信中並沒有清楚的交代……小夜。」他愕然的望著推開自己的她。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她握拳朝他揮舞,淚水滾滾滑落。「我只要你告訴我一句話。」

  「小夜?!」

  「告訴我,你還愛我!」她幾近哀憐地低求著。

  天啊!他多想把這個女人抱在懷裡,好好的疼惜她,不讓她再痛苦的落淚啊——老天!神為何要這般折磨我……烈帝緊緊咬著牙關,搖著頭,他已經無法讓自己開口再次去傷害她。

  暗夜祈求的眼神增添了幾分失望的神色。

  「別用那種目光看我,回答我!」

  烈帝別開目光,握緊了雙拳。

  「別逼我,小夜,我不想再傷害你!」普天之下,她是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可笑的是——

  「夠了!你口口聲聲說不想傷害我,但是那個傷害我最深的人卻是你啊!」

  她不讓他避開她,她用一對哀怨的金眸鎖住了他的黑眸,流露著楚楚可憐的乞求。

  「現在我只要你告訴我一句話。」

  他握得手心都在發疼,最後,以堅定的眼神望著她。「我不可能說出那句話的。」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不!告訴我……求求你,烈……」

  「放棄吧!我……」

  「告訴我!」她又一次地朝他怒吼。

  絕望教她悲憤地撲向了他。「你這天殺的混蛋,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不斷吶喊著,雙手更是發了瘋似的狠狠捶打著他的胸膛。

  「你怎能這樣無動於衷地對待我?你好無情啊!我恨你……」

  她的指控就像尖銳的鐵釘般,句句敲進了烈帝揪痛的心坎裡。

  他不要她恨他!但天啊!他更害怕她會不小心傷害了自己。

  「住手!」他猛然鉗住了她在自己胸前胡亂捶打的雙手,然後再也無法克制的吼了出來。

  「不錯,我愛你!我是愛你!全天下能教我烈帝魂牽夢縈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人,我對你的愛從未減少過一分,你聽清楚了嗎?」

  那乍然浮現在金眸眼底的神采,令烈帝倏然停止了搖撼暗夜的動作。他驀地痛苦呻吟一聲——

  他把她拉進了懷裡,緊擁著她,哽咽道:「傻瓜!就算是這樣,就算我說千千萬萬個愛你,那也不能改變我們是兄妹的事實,我是你的大哥,而你是我的妹妹……我們不能相愛的——不!我們本來就不該讓它發生……你懂嗎?小夜!」

  他推開她,想知道她對自己的這番話到底瞭解多少?

  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之下,烈帝的唇猛然遭暗夜的櫻桃檀口封住了!

  烈帝錯愕地僵直了身子,但是……他並沒有立刻反應的推開她。

  他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既沒有拒絕她的吻,也沒有去迎合她。

  他可以感覺在自己唇畔廝磨的柔軟櫻唇,是多麼的甜美!

  他的心不斷加速鼓動著,他甚至不知不覺的微啟雙唇,以便讓她那探索的小舌能順利進入他的嘴裡……

  她專心的吻著他,以她僅知道的,不顧一切的強索著屬於他的吻——他的一切。

  有那麼一刻,她好害怕他會推開自己。

  耳畔彷彿響起了一聲男性的歎息,她眷戀的從他唇上移去,雙手仍是捧著他完美無瑕的俊容。

  「我的唇除了你,沒有人品嚐過。你難道願意你心愛的女人身上沾滿的是其他男人的氣味?你能忍受其他男人這樣毫無顧忌的碰觸我?」她拉著他的手,由她半裸露的胸脯一路輕撫,直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你能想像,這裡蘊育的是別的男人的孩子?」她問得極為輕柔,注視著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話語方落,她馬上感覺到他手臂的緊繃,下一秒,她已經跌進他的懷裡。

  「不!我做不到。」他痛苦地怒吼著。「我甚至嫉妒得發狂!」他胳臂如鐵條般將她脆弱的嬌軀緊緊鎖在懷裡。「我以為我做得到,但是……我現在才知道,我根本無法忍受,你躺在別的男人的臂彎裡,小夜……」天啊!烈帝,你真是個自私的混蛋!

  烈帝猛然瞭解,自己多年禁錮的情感即將如決堤的江河,傾瀉而出,再也收勢不住。

  暗夜緊偎在所愛的男人的懷裡,此時正是她這麼多年來最欣喜的一刻。

  她用纖手從背後抱緊了他,高興的嚷道:「那麼就別再離棄我,烈,如果你這次再狠心的丟下我,我……我發誓,你將再也見不到我!」

  俊容霎時變得柔情一片,烈帝攬腰抱起了暗夜,再也無法丟下她——

  「不會的。即使老天爺此刻出現在你我面前,也不能阻止我要擁有你的決心。」

  他不願再傷害她,也不想再違背自己的真心……就讓他們阻止不了的狂愛,如地獄之火般,將他倆帶往萬劫不復之地吧!

  什麼都無法想,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愛她。

  他溫柔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然後堅決的走向那張鋪滿柔軟皮毛的石床上。

  他在床沿輕輕地放下她,然後溫柔的輕觸她的臉頰。

  「你要我熄了燭火嗎?」他想看著她,不想錯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但是,他想她也許會害羞……

  對暗夜而言,自己此刻置身何處,似乎早已不再重要了,她根本不在乎!因為她等待這一刻已等了好久,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他男性的氣息、他的觸摸、他的每一次呼吸、他俊美得足以令天使羞慚的臉孔,還有他深邃熾熱的目光,這一切全都佔據了她所有的心神。

  她的手滑到他充滿力量的胸膛。

  「我不要在漆黑中看著你……我要清清楚楚的看見你身上的每一寸。」她感受到他的心跳和自己一樣快速起伏著。

  輕愣了一下,烈帝微笑地低首。

  「我實在不該再感到訝異的,不過,」他含笑的唇溫柔地輕觸她的眼瞼。「這種露骨的表白,似乎還是比較適用於男性——那才是我要說的話,我要看見你的每一寸。」

  他的唇掠過她俏挺的鼻樑,落在另一邊眼瞼上,然後抬起。

  有那麼片刻,他只是以溫柔的眼神靜靜地注視著她,並未再碰觸她。

  「烈?」他又打算再次扔下她嗎?

  她不安地拉緊他的衣襟,靠近他。

  如狂浪般襲向她的恐懼感,教她驚慌得輕叫了起來。「不!別對我說你已經反悔,我只想感受你的唇落在我臉上、眼上、嘴上,以及我身體的每一寸!」

  「我……」

  「不要!」她倏然摀住了他的嘴。「你什麼都別說,只要說你愛我!」

  暗夜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臉色顯得異常蒼白。

  她的模樣揪痛了烈帝的心,他握住了她的柔荑,輕輕的印上一吻,眼神柔似秋水。

  「怎麼你這團教人避之惟恐不及的火焰,一碰到我,就成了氾濫的洪水?」

  「我……」

  烈帝打趣的口吻未能驅走暗夜心中的不安,她仍是惶恐的緊瞅著他的眼,強烈需要他再次緊緊地抱住她,她聽見他發出了一聲輕歎。

  「傻瓜。現在除了你,誰也別想阻止我!」他抱起她,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我是在想,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才會用如此極端激烈的手法,來證明自己對一個男人的愛?」他在她頸間那條稱不上美麗的傷疤上,溫柔的吻著。「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懦弱所造成的,我不該去管那些世俗的規範、道德倫理……你說得對,兩人相愛並沒有錯,誰也不能妄加斷定你我有罪……」

  他慢慢抬首,由濃密的睫下看著她。

  「夜,前面是一條黑暗的道路……你願意與我一起沉淪下去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晶瑩珠淚滑落暗夜的兩頰、耳畔,她朝他露出一朵美麗的笑靨。

  「哦!你這可惡的男人,休想要我改變主意!」

  她纖柔的十指穿過他如緞的頭髮,壓下他的後腦,抬起自己的下頗,給了他堅定的答案。

  烈帝忍不住呻吟,他用舌溫柔的分開她的唇,進入她嘴裡,恣意品嚐著屬於她的芬芳。

  此時此刻,烈帝終於在心中大聲地對著自己說——

  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啊!

  他纏綿的吻著她,一邊溫柔地解開她已破損的紅色嫁衣。即使只是淡淡的薄施胭脂,她仍是全天下最美麗的新娘,而此刻,她就躺在自己身下。

  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幾乎淹沒了烈帝,串串稀世珍貴的珠飾,隨著他唇所到之處,被逐一扯下,擱置於一旁;層層上好的綢緞,也像瀑布般一件件滑落。

  一件比雲朵還輕柔的薄紗,是她身上僅存的衣物,而這遠比她什麼都不穿更顯得誘人!

  他的目光像愛撫般在她玲瓏有致的曲線上緩緩游移,隔著衣物親吻她的雙峰,看著她的孔尖因為他的吸吮而傲然挺立,然後又往下游移到她的雙腿間。他看不清她隱秘毛髮的色澤,但他相信,那與她一頭火紅的秀髮是一樣迷人的。

  當烈帝將目光從她修長的雙腿移回她臉上時,他的目光變得愉悅而熾烈。

  暗夜則在他炙熱的注視下,屏住了呼吸,一股熊熊烈火同時燃燒著她的身體,令她忍不住輕顫。

  「為我脫下它。」他以眼神無言的要求著。

  她照做了,並且毫不害羞的重新躺到他的眼前,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裸裎。她並沒有因為他臉上飢渴的表情而躲避,她甚至為他眼中赤裸裸的表達而微笑。

  他必須看著她,就與他需要呼吸一樣。

  他為她的自信而彎起唇角,然後他彎下身,雙臂撐在床鋪上,雙眼灼熱的俯視著她。

  「你怎能如此有把握?」他好奇的問著。

  她甜美的一笑,笑得極為嫵媚。

  「你的眼睛告訴我,它們是最完美的。」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你真是一點也不懂得謙虛呵!」然後,言語不再重要了。

  他們的目光在半途相會,同樣灼熱且熾烈,他的唇深深封住她的,給予她甜蜜的氣息。

  他一對修長的雙手,更絲毫不放過的撫遍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曲線,令她為他剛剛輕撫過自己大腿間敏感的肌膚而發出愉悅的呻吟。

  她的眼皮變得沉重了,但仍是意亂情迷的望著他。她不願閉上眼,她要知道此刻親吻她、撫摸她的人是他,是她如著魔般深深愛著的他。

  他的嘴移到她柔軟的耳畔,一邊親吻、吸吮,一邊彷彿向她訴說著她的美麗與迷人。

  沿著她優美頸子曲線,再到細膩的肩膀,他以牙齒和唇舌徐緩的品嚐著,而他堅毅的下巴在她鎖骨柔軟的肌膚上摩擦著,新生的胡碴為她帶來一波波異樣的快感。

  他的嘴再次襲向她渾圓美麗的雙峰,尖挺敏感的兩點,鮮艷如櫻桃般可口,他以牙齒輕輕咬著它們,直到她忍不住屈膝,兩手抱住他的頭,壓向她又腫又脹的胸部。

  「烈……」

  當她發現那個微笑的男人,只是暫時離開,脫掉他一身衣物,她的目光變得讚歎而迷濛了。

  她發現他真的好強壯!她訝異的看著它在她的注視下所產生的微妙變化!她圓睜的美眸迎上他的,屏住了呼吸。

  他邪氣地笑望進她的眼裡。

  「我不得不承認,你此刻的表情令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驕傲感!」

  他以目光引誘著她,然後看著她毫不遲疑的起身爬向自己。

  「我不懂……既然你這麼痛苦,為何還要我……

  她的純真讓他不由得怔愣而大笑。「你會懂的——我會讓你明白。」

  帶著魔魅般的笑容,他輕輕推倒她,雄健的身體緊跟著壓在她身上。他吻著她,唇舌與她交纏,一手則由胸而下,撫過她腹部……

  無法承受這突來的強烈喜悅,她忍不住閉起雙眸,急急倒抽一口氣的發出輕呼。

  「寶貝,我無法再等下去了!」他握住她的膝蓋,扳開她的雙腿。「我必須立刻感覺你……」他挪動下半身,用他的堅硬代替了手指。

  他壓低身子,燃燒的目光與她緊緊的交纏,暗夜除了感覺到體內的他之外,再也無法容納其他了,她甚至感到呼吸困難,為此,她握住他強壯的胳臂,手指不由地一再收緊。

  預期中的一道阻礙物終於妨礙了他的再深入,他停住了。她很緊,雖然她已經給了自己相當的濕潤,但他的進入仍是困難的,如今……

  「夜?!」

  暗夜在烈帝眼中看到了一絲遲疑,她不由自主得抓緊他的臀部。「不,我絕不允許你退縮!」她驀地向上一挺——痛!好痛,該死——她不知道會這麼痛!

  毫無預警的痛楚在暗夜的腿間蔓延,若不是她適時的咬住下唇,恐怕她已叫出聲,最後,她還蒼白的閉起了雙眼。

  烈帝錯愕的睜著眼,不知該如何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定在她的上方,先是想到了自己該生氣。「老天!你怎麼能……怎能……」隨即又擔心地叫了起來。「天啊!你痛不痛?」

  她硬是眨回眼角的淚水,睜開了眼。

  「如果我說很痛,你是不是打算就此停住?」她擺在他窄臀上的手一刻也不肯放鬆。

  他輕愣了一下,俊容看來就與她一樣痛苦似的。「不會。」他看著她,然後邪氣地笑了。「我怎能讓你前功盡棄?現在就算你拿把刀要我滾下床,我也無法辦到。不過,你這驕傲的女人,真是該好好打你一頓屁股了!」

  他略顯懊惱的吻著她的眼、鼻,然後輕輕地捧起她的臉,用他從未有過的溫柔,一遍又一遍輕柔地吻著她。

  他仍停留在她體內,完全的深入,卻不敢再移動。他與她親吻了許久,舌頭纏繞,氣息融為一體,漸漸地,她腿間尖銳的疼痛慢慢消除,不再感到疼痛。

  她放鬆緊繃的身子,試著放下雙腿,光滑的肌膚為此而摩擦過他的腿、膝、小腿、足踝……

  「烈——」她的手滑向他的手臂和肩膀,指甲陷入其中。

  「還痛嗎?」他微笑的問著,同時慢慢的移動。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那是……不一樣的。」

  他摟著她,開始呼喚她的名字,在她完全放鬆之下,逐漸加快了抽送的動作,一次比一次更深入、更急促、更有力,兩人毫無空隙的貼合著。

  體內的火焰燃燒著暗夜的嬌軀,令她通體熱得幾乎融化了,奇妙的戰慄在烈帝強而有力的急速動作之下,如浪濤般不斷在她體內堆疊,越疊越高、越疊越高……

  朦朧中,她似乎看見她的「紅焰」與他的「藍炙」將他倆緊緊包圍住,她無法思考,彷彿聽見了他的呼喚,既遙遠又渺茫。

  那強而有力的撞擊就像無法停息般,最後,一種超越暗夜所能想像的快感如火焰般,在她體內瞬間爆發了!

  這次她清清楚楚的聽見一句如狂獅般的咆哮——

  「不——」

  在明瞭他的意圖之際,她赫然睜開眼,雙手如鐵條似的緊緊攀附著他,堅定地鉗制住他,不容許他再次逃避現實,把他留在自己體內!

  她看見他瞪視自己的黑眸閃過一絲痛苦,然後他又一次咆哮的拱起背——

  一道充滿生命力的熱流注入她緊緊包裹著他的窄道深處……她看著他,頭往後仰,雙眸緊閉,口中逸出如釋重負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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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7 02:41:48 |只看該作者
第08節


  烈帝此刻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漲滿他心頭的愉悅與滿足感,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有一股想掐死她的念頭,然而,他現在虛軟得什麼都不能做。

  暗夜喘息地靜靜凝聽著,埋首於自己頸間的烈帝強烈的呼吸,以及感覺吹拂在她肌膚上的溫熱氣息……他們的心跳聲在互相應和著,隨著兩人的呼吸,逐漸緩和下來。

  手掌下,他的背肌是強壯堅實的,抱著與自己同樣汗流浹背的他,全身籠罩在他的體味和麝香氣息裡……

  當她還是個孩子時,她以為自己戀愛了;當她是少女時,她以為自己找到了靈魂的另一半,然而她的少女夢很快就破碎了……在這之前,她心寒的以為,至死也不可能再將破碎的夢重新拼湊完整。如今這一切,他們所共享的事實,身體融合在一起的感覺……

  天啊!就算自己讓全天下的人唾棄、鄙視,她也絕不後悔,因為這男人遠比她的生命還重要啊!

  擁抱他的真實感,令暗夜的眼眶泛起了水光,她閉上雙眼,回味著他們所經歷的一切,直至他輕輕蠕動。

  「小夜?」

  「嗯?」她忍不住以鼻碰觸著他性感的耳骨。

  他微微一僵。「你得讓我起來。」

  「不要。」她回答得簡潔有力,完全不經思考。

  「我會壓壞你的。」這才是他所關心的。

  她的舌尖舔過他耳骨線條。「除非你發誓不對我皺眉。」

  沉默片刻,然後是沙啞的詛咒聲,他不顧她反對的抬起頭來,接著又呻吟的閉起眼睛——他突然的舉止,令仍停留在她體內的男性,不免地又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烈帝感覺自己又蠢蠢欲動了!

  「那麼你就應該明白,我們不該冒險的。」他瞪視著她。

  「我不想讓這美妙的一刻有所缺憾……」她也同樣吃驚的感受到他在她體內的變化!

  暗夜緩緩綻露出美麗的笑靨,教烈帝呼吸一窒的蹙眉了。

  「你最好現在就讓我離開……」他挺起上半身,準備從她身上滾離,但她一雙突然纏上他窄腰的玉腿,猛地緊緊鉗住了他的下半身,致使他稍稍抽離寸許的男性,在如此親密又毫無空隙的接觸下,又一次深深埋進她濕潤的甬道。

  「你……哦——」

  烈帝忍不住咬牙地吼出一句銷魂的呻吟,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完全的脹大與堅硬,他背肌憤起的又一次閉上眼。

  不,該死!太快了……他不想傷害她,她剛剛才……啊……天啊!他……她……

  這一次暗夜成了主動的一方,她生澀地扭動臀部,探長的藕臂毫不困難的拉下那張猶豫掙扎的俊容,拱起的柔軟雙峰,在結實堅硬的胸肌上搓弄推擠,不斷刺激著烈帝的感官……

  在烈帝咆哮的猛烈封住她等待的雙唇時,暗夜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挽留住這企圖離開她的男人。

  她嚶嚀的抱緊他,似要將他強壯的身軀嵌入體內般地緊抱住他!

  有別於第一次,他們愛得熱情、狂猛,且十分激烈……

  烈帝在暗夜烈焰般的熱情反應下,完全失去控制,他對她似乎有著永遠也用不完的需求……

  這一晚,她讓他一遍又一遍的愛著她,無法思考的忘了一切,並冒險的教他一次又一次的將他生命的種子灑入她的體內……

  孩子?!

  有什麼能比懷有自己心愛男人的子嗣,更教人覺得幸福?

  暗夜微笑的歎息,感覺到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子宮深處。

  「不見?」

  啪,火辣辣的一掌,扎扎實實的甩在男人削瘦的臉上。

  「怎麼會不見?!」

  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打,男人臉上除了錯愕,還有緊接而來的憤怒!

  男人瞠目咬牙怒道:「記住!這種事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則……」

  「否則你會一刀砍了我?」

  男人瞇起了眼。

  「那麼你就什麼也拿不到!」女人繼續說著,無視於他那對瞇起的眼睛所透露出的警告意味,她冷哼一聲地甩開對方的束縛。

  「你拿了酬勞,就該替我辦事,現在你卻站在這裡跟我說她不見了?!你根本沒資格對我發脾氣,哼!」

  「別忘了,你只付了一半的酬勞。」

  男子劍拔弩張的神色顯然收斂了幾分,但他仍是瞇著眼。

  在一臂之遙之外,她站定回首。「我們的協議是,完事之後再付給你另外兩箱珠寶,但是,你非但沒讓她死在咱們的計劃之下,還讓她給跑了,這你又做何交代?」

  瞪著扭曲的美麗面孔半晌,沉默的男子最後聳了聳肩,只見他逕自拉了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照計劃,我預設了一場落石,迫使他們不得不更改原定的路線,到達達拉山谷時,我假借探路之名義,帶了咱們的人,先進了樹林,做了埋伏。沒想到等一切就續,我匆匆出了樹林時,現場除了一輛馬車、兩匹馬之外,其他人皆如空氣般平空消失了,你說奇不奇怪?」

  「不可能!就那瘦扁的丫頭不算,另外隨行的五人各個人高馬大,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

  「不錯,所以我循著雜杳的馬蹄足跡一路追到了一條小溪。」

  「結果呢?」

  「結果還是追丟了,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件事……我後來仔細算了一下,原本應該只有七匹馬的足印,但不知何時竟多了一頭——溪邊有八匹馬所留下的足跡。」

  「這麼說,是有人帶走了他們?」到底是誰?

  他看了眼底掠過一絲恐慌的她一眼,然後勾起了唇角。「也許吧!但是咱們的獵物可能是被迫跟著走。」

  他的話,讓目光恍惚飄移的她,再次定在他身上。

  「有匹馬的足印顯得特別深,而其中有一排足跡就輕淺得能看出馬上並無載人——她是強行讓人帶走的!」

  「誰會帶走……」她突然倒抽了一口氣。「該不會……天啊!有人識破了你的真面目?」

  望著幾乎要尖叫的女人,長相削瘦、五官粗獷的男人蹙起了眉頭。

  「若真是如此,我不會還在這裡……」

  「這就是我害怕的!」她打斷了他。「你確定一路沒被人跟蹤?」她恐懼地瞪著他。

  「沒有!」男人斬釘截鐵的丟下一句,不悅地起身。「我身上的信物和皮捲上的字跡,與你在那使者身上所看到的,可說是真偽難辨,它們真實得就連卡修王本人都無法懷疑,沒道理會讓他人識破的。」

  頓了一下,他走到合作對象的跟前——一個擁有高貴面貌,卻有一副蛇蠍心腸的美麗女人,只是……她的美在另外一個女人面前,可就遜色多了。

  嫉妒——女人可怕的利刃!

  「這一切或許是那男人搞的鬼,你說過,他對那女人有不正常的眷戀,也許……他反悔了?所以派人半途捉了她,把她藏起來,來個金屋藏……唔……」他握住她的下巴,露出邪氣的笑容。

  「我不應該站在這裡的,而是應該以『光之界』使者的身份,站在你那偉大的君王面前,要求他把新娘子交出來,否則……卡修王將會親自率兵前來一雪前恥。」

  「你瘋了!」她打掉他在她下頗撫弄的手,對他的輕薄,嫌惡地擰起眉。「就算真是他做的,他也不會承認。反過來,他若追查下去,你豈不是自暴身份?屆時,別說連殺她的機會都沒有,就連我都會被你連累!」

  女人又恢復了鎮定,她思索片刻後,摸著下巴沉吟道:「總之,我們還有幾天的時間。這段日子,你就在宮外負責將她找出來,而我會時時刻刻盯緊他的行蹤……」她走到一旁,以凌厲的目光緊盯著他。「我知道她是個美麗的女人。但是,記住!我要你一發現她就立刻殺了她,千萬別再給我節外生枝,明白嗎?」

  「明白,怎麼會不明白呢?!」他曖昧一笑,上前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畢竟咱倆的關係是息息相關、密不可分的!你真的不讓我碰你?我幾乎要忘了你那柔軟的嬌軀是如何的美麗誘人……」他急切的吻落在她雪白光滑的頸側。「相信我,只要你願意,我絕對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我的女王。」

  憑你——一個浪子。

  這次,她並未推開他,她偏過頭,好讓他能更加徹底的吻她。

  她一雙柔若無骨的青蔥玉手拉開了他的衣襟。如預期的,她又摸到了他胸前那道狹長醜陋的疤痕。

  「你真的不告訴我它的由來?」她在他唇際呻吟道。

  「會的……時候到了自然會讓你明白。」

  她張口欲言,可他帶著厚繭的大手已經探入她的雙腿間她反射性的夾緊雙腿,銷魂的放浪呻吟聲全教他含進了嘴裡。

  隨著他手指的移動,她開始急切的剝除他的衣物。

  他在她唇際輕笑。「瞧你的樣子,顯然已被冷落了許久。」

  她沒有回答,只是拉回了他的嘴,並對他撥弄的長指,歡迎的張開她逐漸濕潤的私密處。

  急促的喘息充斥在這小小的房間內,交歡的性愛氣息,濃郁的散佈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她被粗魯的推倒在桌上,當她背後的男人以他那碩大的硬物,從後方粗魯的進入她時——

  喊出淫蕩叫聲的女人,腦中竄過的想法卻是——他若真的起疑,這男人還能留著嗎?

  艷陽高照。

  一望無際的校場上,訓練有素的士兵們正整齊畫一的操練著,他們在這足以燙熟一粒雞蛋的沙地上,已經待了將近有三個鐘頭。

  而築台上的男人,在士兵開始操練之際,便已待在上頭。灼人的熱風不斷吹拂著他冷峻面容,三個鐘頭下來,他依舊面不改色的靜靜觀望,檢閱這一切成果。

  最後,高深莫測的面容終於有了一絲滿意,烈帝沒注意到,他左側孔武有力的大將,明顯露出一副鬆了一口氣的神情。他側頭交代幾句之後,在眾人敬畏的目送下,如神祇般起身離開了校場。

  「伊克人那邊如何了?」

  「約罕大人已將動亂暫時平息。」凱亦步亦趨緊隨在烈帝身後,即後又開口。「帝王打算親征?」

  烈帝以沉默做回應,當他再次出聲,則是在接近自己寢宮之時。

  「伊克可有消息傳來?」

  「屬下尚未接獲任何消息,帝王。」

  「那些人的行蹤呢?」

  「全掌握在屬下手中……不過,屬下不明白,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帝王大可下令將那些人——逮獲,拆穿他們的真面目,但帝王為何不這麼做?」

  「時候未到,日後你會明白的……」踏進寢宮前,烈帝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凱,你附耳過來。」

  一陣交頭接耳之後,凱的心中即使有些吃驚,但亦未將它表露出來。

  「屬下馬上去辦。」凱隨即領命離去。

  看見莉莉就在他的寢宮裡,烈帝有些訝異,他微笑地攤開雙臂,接受她給他的擁抱,以及熱情的一吻。

  從他對她的回應中,她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同,莉莉巧笑倩兮,深情款款的盯著烈帝。

  「聽說你去了校場?」

  「嗯!」烈帝笑開地在妻子唇際印上一吻。「不過,你看來似乎比我還需要解『渴』?」

  聞言,莉莉立刻羞紅了臉。她含嬌帶嗔的偎在烈帝懷裡,不禁抱怨起來。

  「這都怪帝王您呢!這也丟來對我不理不睬的,莉莉幾乎要以為帝王是不是忘了妾身的存在,還是……帝王仍在為暗夜大人的事生莉莉的氣?!」

  「哦?」他挑起一邊劍眉。「什麼事?」

  「妾身應該先和帝王商量之後,再徵求暗夜大人的意見……帝王是為此而故意冷落莉莉嗎?」

  烈帝微笑的表情莫測高深,他摟著莉莉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多心了,皇后。我是為了夏克族人而煩心……如果這讓你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了,那麼就讓這杯酒代本王向你賠罪!」

  「帝王言重了,莉莉愧不敢當!」

  話雖如此,她仍是欣喜的接下烈帝所賜的醇酒佳釀。

  「不知暗夜大人一行是否一路平安?」她倒了杯酒,親自餵著高大的烈帝,忍不住露出擔心的神情。

  「到『光之界』尚有數天的光景。一旦到達,他們會稍來口信讓我們知道的。」烈帝淡然回應。

  莉莉蹙眉地望著烈帝好一會兒,便舒展雙眉,附和地微笑點首。

  正當莉莉準備使出渾身解數來誘惑烈帝之時,宮外好巧不巧,正好傳來凱欲求見的通報。

  遣退了所有人,並下了一道不許任何人打擾的命令,烈帝慢步往寢宮內部走了進去。

  一如其他的飾物一般,一顆鑲嵌在精雕細琢玉座上的水晶珠,除了色澤剔透的少見之外,並無其他特別之處。

  只見烈帝一手覆上了它,不稍片刻,透明球體奇異的成了藍色光球,接著,烈帝背後馬上響起了物體移動的轟隆聲。

  隱藏在巨型木櫃後方的,竟是一道肉眼無法分辨出來的石門。

  烈帝進入石門之後,藍色光澤亦漸漸消退。轟隆聲再一次響起,水晶球恢復為原來的透明狀,石門不見了,木櫃也回歸原位。

  一踏出密道,瞧見自己所掛念的面孔就在幾步之外,烈帝有一絲錯愕的微頓了下腳步。

  戒備之色從金眸眼底隱退,暗夜的目光變得好奇,並從石壁上那扇緩緩關合的石門,移到了逐漸朝自己接近的英俊男人身上。

  「你走了之後,我才突然想到,為何你不是從我所知道的洞口方向進來?而是從另一邊?讓我猜猜……這扇門通往你的寢宮?」

  他露齒一笑,迎上她的笑容。

  「原本我也不知道,是父王去世前透露出來的,不過,他並不知道你我早已發現這石洞的存在。」

  「那麼你是如何打開這邊這扇門的?」

  「看見那塊圓形的石頭了嗎?」

  石壁上有不少凸起的大小圓狀石塊……暗夜的視線落在一顆顯得特別光滑平整的石頭上。於是她點頭了。

  「用我的『藍炙』。」

  乍見她的一刻,他原本以為,她已經聰明得發現到石壁後方的另藏玄機,但是,從她一頭濕漉的長髮,以及一襲幾乎貼在她曼妙嬌軀上的單薄羅衫,很顯然,她剛剛正在沐浴淨身……

  烈帝微笑地將暗夜拉進懷裡。「你剛出浴的樣子……唔,真是性感極了!」他埋首在她頸間低語。

  暗夜皺眉了。

  「而你似乎急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烈帝啃著她的細皮嫩內輕笑。「哦!你得原諒我……從校場回來之後,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見你。」

  咦?「你的身上怎麼會有女人的香味?」

  他瞪著突然推開自己的她,瞧她對他皺起了兩道柳眉……

  「看來你該下去好好清洗一下!」

  語畢,暗夜的柔荑猛地一個推壓,可憐的烈帝,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推進池子裡。

  跌落池裡的剎那,烈帝忽然想起了塞在腰際,他特地吩咐凱去取來的要物,但是,清涼的池水瞬間已淹沒至他的頭頂……

  哦!真該死!

  他氣急敗壞的詛咒著,然後衝出了水面,靠在池邊,抹了抹臉,然後無法置信的瞪著那雙手環胸、宛如高高在上的美麗女神。

  「該死!瞧你做了什麼好事?」

  暗夜眼底的快感驀地從金色瞳眸消失,她也看見那迅速融入池水裡的紅色粉末!

  「你想做什麼?」

  她以震驚的眼光注視著他。

  烈帝別開眼,不由地又抹了抹臉。

  「我得做些補救,小夜。」

  她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她沉默的注視了他好半晌,然後帶著受傷的神情轉身離開。

  「該死!難道你不懂嗎?我不能讓你冒著可能懷孕的危險,我們不能冒險……小夜,你停下來聽我說……」

  暗夜疾走的腳步在烈帝的咆哮聲中突然停頓了,她一個轉身,又走回到烈帝眼前。

  烈帝放柔語調地說著。「小夜,你聽我說,我們絕對不……」

  烈帝的聲音驀地消失了。他震驚萬分的看著暗夜高舉起手臂,當著他的面拉下了一身沾濕大半的薄衫……一對渾圓挺俏的雪白雙峰,倏然躍入他眼簾。

  烈帝感覺腹部彷彿挨了一拳般的難受!

  剩餘的話全梗在喉嚨——不!當暗夜如魚般的游向自己時,烈帝除了呼吸之外,已經忘了自己先前想說些什麼了!

  他有些艱澀的嚅動雙唇。

  「小……」

  「噓——」

  她纖柔的小指輕輕抵在他的唇上,含笑地捧住他的俊容,梭巡著他完美的五官,然後停留在那兩片抿緊的薄唇上……

  她星眸半閉,徐緩地送上自己的櫻唇,如蘭的氣息在他唇際瀰漫。

  「我的身體我清楚,也許在這段期間,我並非那麼容易就受孕,何況我們只在一起度過一晚……」

  「一個既漫長又甜蜜的夜晚。你的狂野讓我失控得不僅是要了你一次而已……或許……或許你已經懷孕了……」

  他的思緒無法集中,語氣變得模糊,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不斷逗弄著他的甜蜜唇瓣,以及她的——雙手。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到時再讓婆婆為我淨身吧!我不會再拒絕的……惟一的條件是,不許你強迫我喝下我不願意喝的東西。」

  柔軟的丁香舌舔過他下唇,她退了寸許。

  「你願意相信我嗎?」解完他最後一顆鈕扣,她的纖手沿著窄腰由他臀骨兩側滑進了褲頭裡。

  臉上帶著教人窒息的倩笑,暗夜俯身慢慢地褪下烈帝身上僅存的一件衣物……池水逐漸淹沒她。

  她在水底下看見他那傲然挺立的堅硬男性,這是她自己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它,她為它的強壯感到震驚!……

  烈帝呻吟的緊閉雙眼,攤放兩側的手臂,倏然握緊了池畔的巨石……

  哦!她怎能……

  咆哮一聲!他無法再忍受更多的折磨,驀然睜眼,將吮弄他男性的她從水裡拉了起來。

  「為什麼我必須相信你,並且,得同意你這種極有可能會傷了你自己的要求?」

  他吼著,在她還來不及吸進第一口新鮮空氣時,旋即猛地吻住她的嘴。

  烈帝無法再等待了,他急切的只想將自己深深埋入她柔軟的體內,感覺她緊實溫暖的肌肉緊密的包裹著他!

  他拉開她的雙腿,讓它們勾著自己的腰桿,雙手則托住她性感的美臀,再將他的男性置於她的小穴入口處。

  「你最好已經準備好了!」

  隨著低吼,他一舉推進她的體內,直達最深處,然後停留在那裡。

  他們的身子在水中緊緊的貼合著,仿如一個發熱的個體。

  「啊……唔……嗯……」

  暗夜雙頰緋紅的在烈帝耳畔呻吟著,結實的胸膛、鋼鐵般的鐵臂緊箍得暗夜差點喘不過氣來。

  費了一番氣力,她終於為自己爭取到一些呼吸的空間,不過,這並非她更正想要的。

  她纏繞在他頸背的纖指,在他濃密濕潤的發間穿梭著,她笑靨如花,仿如正準備施展詭計的小女巫。

  「我們要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嗎?」

  「你最好別動!」

  他咬牙忍住,以警告的眼神注視著她,不料卻換來她的嫣然一笑。

  「但是,我不想就這麼保持著,」她開始不顧他反對的輕輕扭起臀來。

  她專注且性感的擺動雙臀,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將自己撞向他的堅挺。

  急促的喘息聲圍繞在池畔四周,兩人灼熱的眸光在半空中較量著,暗夜豐腴的乳房在烈帝堅實的胸肌上有節奏的擠壓著……一點一滴的擠掉烈帝殘存的克制力——

  烈帝幾乎是立刻投降了!

  「噢,我發誓,我會好好打你一頓屁股的……」

  在咆哮的怒吼聲中,他猛地將腰身向前一挺,在抵達甬道盡頭時,再也無法克制的爆發了。

  烈帝又一次在暗夜體內噴灑出自己的種子,天堂與地獄,他選擇了通往地獄的慾望之門……天曉得,連神都無法抗拒這既性感又驕傲的火焰。

  清淨的池水裡,暗夜火紅的柔絲緊緊的糾纏住烈帝黑夜似的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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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11-27 02:42:16 |只看該作者
第09節


  沉落池底的衣物,顯然已被兩人遺忘了。

  在石床上,柔軟保暖的毛毯上,暗夜身無寸縷的嬌軀緊緊偎在烈帝胸前。離開池水之後,他們在石床上又翻雲覆雨地熱愛了一番。

  輕吁一口長氣,她香汗淋漓的從他滿是汗水的身上翻身而下。

  「我說過要好好打你一頓屁股的,而現在我更應該這麼做。」

  他將她攬進臂彎裡,卻虛弱得使不上力。

  唔!她愛極了他為她失控的表情,暗夜微笑地以手肘撐起上半身。

  「十三年前,我也說過,不准你再打我屁股!」她的纖指在他汗濕的胸膛上繞著圈。

  烈帝抿唇勾勒出淺笑,他握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嘴前輕啄。

  「當年十二歲的你,手裡拿著一把劍,威脅地要我從今以後不准再將你當小孩看待!呵……」他笑出聲的望著她。「而你當時還因為疼痛不已的屁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小時候的種種歷歷在目,烈帝突然不再笑了,他眼中的戲謔倏地被一股專注所取代,他凝視著她,神情嚴肅。

  「答應我!如果你懷孕了一定要告訴我。」他目光鎖緊她的,要求她的承諾。

  暗夜微微頷首,突然想起自己一直來不及開口的疑問,「你讓阿蠻將珠兒他們安置於何處?」

  不知為什麼,暗夜一反平常的順從,反倒令烈帝不安了起來,為此,他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沉默的審視著她。

  暗夜在烈帝的注視之下揚眉笑了。

  「你不相信我?」眸光一閃—她驀地離開他的臂彎,起身,舉手做了一個起誓狀。

  「我發誓,我暗夜若違背約定,願遭天打雷劈!」

  「傻瓜!誰要你起誓了?」烈帝皺眉的將暗夜拉回懷裡,決定暫時相信向來叛逆慣了的她。

  「我讓他將他們安置在一個隱密之處。」其實事前的預防與事後的補救都不是最好的方法,惟一的方法是,他不能、也不該再碰她的……

  拂過她胸膛的柔軟乳房,令烈帝差點壓抑不住的逸出呻吟。

  「你所說的『他們』,指的可包括那個使者和他所帶來的那些人?」

  她趴在他胸前,淡淡的笑著,眸光閃著慧黠。

  「你如此認為?」他感到吃驚。

  「我左思右想,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其他可能性了。你是個愛百姓的明君,你不會讓你的子民因為一個女人而置身於水深火熱的戰火之中的。她欣賞著他濃密的睫毛。「既然應允了卡修王,你絕不會讓自己出爾反爾的摒棄承諾。除非……再次前來的使者出了問題。」

  她在黑眸訝異的注視下,繼續道:「我發現,你在審視卡修王志使者所帶來的信物,以及親筆函時,眼中曾掠過一絲懷疑。並且在聽見使者以抱歉的口吻,表明即將娶我的那個男人,病重得無法親自前來迎娶我時,眼底的懷疑之色更加明顯了。」

  「為何你能注意到別人所不能注意到的?」他欣賞並感歎於她所敏銳。

  她的眸光從他濃密的睫毛移到他的雙眼。「因為從我睜開眼的那一刻起,我的視線就離不開你了。」

  「這麼說,使者和那些工人的是冒充的?!」

  一頭蓬鬆半干的雲發,幾乎將她清冷的艷容遮去大半,烈帝撩起其中一束,嗅聞著它淡淡清香。

  「是的!那些人確實是假冒的。在你們出發的前一天,我讓伊克私底下走了一趟『光之界』,雖然他尚未捎來任何消息,但是從你們失蹤了兩天,卻不見有人來通知我的情形看來,事實再明顯不過了。」

  「這些人到底有何目的?莫非……」

  暗夜不禁震驚地瞪著烈帝。

  「在半途選擇適當的時機殺了你,再借此挑起兩國的戰火,我的想法與你是一樣的,聰明的小傢伙!」他漫不經心地把她的紅髮纏繞在自己的指頭上,神情一派優閒。

  「抓住那些傢伙了嗎?」

  「目前還沒。」

  暗夜眼裡有一絲憤怒。「你既然掌握了那票人的行蹤,為何還放任他們消遙法外?」

  「呵!你認為那個假使者怎麼會有辦法將卡修王的信物與親筆函,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除非他看過,或者有人看過,然後告訴了他。」

  也可能他殺了之前那位真正的使者,從他身上奪走了它們。不過,那已是幾個月的前事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卡修王早已派人來為使者失蹤一事提出質疑。所以,真正的使者應該早已回到自己國內,而惟一的可能就是……

  暗夜拉回了游移的心神,她眨動雙眸,俯視著正以拇指親密摩挲她下唇的烈帝。

  「顯然我對『光之界』的亞烈殿下稱不上熟悉,不過,就種種傳入我耳內的消息來判斷,我相信這個重視榮譽比重視自己生命還重要的男人,即使重病,也會抱病來迎娶他的新娘的……」

  他的眸光與她的交會。

  「在真相尚未大白之前,只有委屈你了。」

  她靜靜注視著他好半晌,然後,唇角浮現了滿意的微笑。

  「如果能這樣無所顧忌的被你抱著,我寧願永遠待在這裡。」她歎息地在他唇際低喃,心房微微顫抖著。

  「傻瓜!我怎能自私的將你關在這裡一輩子?!」他喑□地在她的唇瓣上輕輕一啄。

  只是,未來……他們又該如何?

  循著曾經走過的足蹤、山道、樹林、山丘、小溪……以臉型削瘦、體型健碩的男人為首的一行人,不分晝夜的翻山越嶺,幾乎找遍了整個夜郎國。但,還是一無所獲。

  今天,他們又找回了皇宮附近的山林。

  太陽高掛空中,就與暗夜出嫁的那天一般,熱得嚇人。

  偽裝成獵戶的一行人汗如雨下,各個臉上難掩疲憊之色。

  連日來不分晝夜的搜索行動,再加上一個早上的飢渴,眾人憔悴與狼狽的面容已經充分表露出不耐和厭煩。

  其中一人終於忍耐不住的一個箭步擋在首領面前。

  「老大,我們再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就帶著那箱珠寶,一走了之算了!那也夠我們兄弟享樂好一陣子了,老大。」

  男人期望的目光,換來的是狠狠的一拳,他整個人飛了出去,砰地撞在一棵樹上,一把大刀在他還來不及振作之前,已抵上他的頸項,顯出一道血痕來。

  「沒出息!再有第二次,我就讓你身首異處,滾!」

  驚懼於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與老大的神威,男子連忙稱是,連滾帶爬的滾到了一旁。

  男人冷哼的瞥了一眼,猛地旋身,盛怒而圓瞠的雙眼,一一看過眼前面露不安神色的手下。

  「誰要敢再讓我聽見一句抱怨——」大刀一個起落,粗壯的樹枝在他身側應聲一分為二。「我就教他跟這棵樹一樣!懂嗎?」

  他威脅地揮舞著兵器。

  「滾!分頭去找,誰偷懶,我就砍了誰的腦袋。今天再找不到人,我就砍了你們的手腳!快去!」

  眨眼間,空曠的竹林裡只剩下他一人了。

  一堆酒囊飯袋,儘是些不可靠的傢伙。哼!待他利用完這些沒用的傢伙,他得想個辦法來徹底解決掉他們才是—只不過……

  那該死的女人到底藏或被藏到哪裡?他的時間不多,若再待在這個國家,自己的處境就會越來越危險……不行!他發過誓,一定要親手血刃那賤女人的!

  他要她在他身下求饒,他要看著她的鮮血染紅她身無寸縷的身子,就像她那頭引人注目的紅髮一樣!他要她在高潮的愉悅喊叫聲中死去!

  是的!當他第一眼遠遠瞧見她,他就如著了魔般的渴望著她。

  隔著布料摸了模自己腫脹的下部,跨出草叢的同時,一座瀑布頓時躍入他的眼中。

  滿頭大汗的他兩眼一亮,自我調侃的扯了扯唇角,此時的他確實得讓自己好好冷卻下來才是。

  選了一處水流較平緩的角落,他彎身掬了一把泉水潑了潑發燙的臉。

  當他正打算起身脫衣時,水面的一點異樣吸引了他的眼角餘光,他震驚的抬首往對岸望去……一塊小小的紅色布料掛在樹梢上隨風擺動著。

  只見他臉上緩緩綻放著一抹笑容,但是緊跟著響起的動靜,又讓笑容迅速凍結在他臉上。

  「什麼人?!」高舉兵器,他警戒地對著來者做出備戰狀。

  「是你?!」他先是一愣,在看清黑色兜帽下的面孔後,他放下了兵器。「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她要你來找我的?」

  「她問你事情進展得如何了?」對方面無表情的問著。

  既是自己人,他便放鬆警戒地將兵器丟到腳旁,開始背對著對方脫起衣物來。

  「告訴她,不出兩天,我保證把那女人的人頭提到她眼前。」想起自己方纔的發現,他信心十足的朗聲道。

  得意讓他疏忽了對方隱藏於眼底的憂慮。

  「她要你殺了她?!」

  對方震驚的口吻使他停止瞭解衣的動作。「原來她沒有告訴你這件事……等等,你該不會不知道當初被你帶到烈帝面前的我,其實是個冒牌貨……」對方皺眉的表情令他一愣,接著他驀然大笑起來。

  「哦!那個女人真是狡猾得不可愛吧?」笑容倏地一斂,他又恢復成那個冷酷殘忍的男人。「我會教她欲仙欲死的死在我身下的,你這麼回去告訴你的主人吧!」

  「等等!她要我把這東西交給你。」

  對方突然從衣服下伸出右手,手上是一把足以讓人斃命的匕首!

  還來不及反應,他只覺眼前白光一晃,那把匕首已經筆直地插在他的胸膛上!

  「你……」

  「她要我為你送來這個!」

  兜帽下的面孔揚起一抹冷笑,男人拔回匕首,然後狠狠的把他踹落到河水裡。

  望著迅速將巨大身軀吞沒的河水,男人不禁開始低首祈禱地念著。

  「神啊!你得原諒我,我不能讓他殺了她,絕對不能!」

  男人拉緊兜帽,順道將對方忘了帶走的兵器踢進湍流中,如來時般悄悄的離開了。

  他走得匆促,所以並未發現那片不小心遺落在對面樹叢裡的紅色布塊。

  該如何讓烈帝知道那些人是假冒的?不!也許烈帝早就起疑了,那麼,是他帶走暗夜的嗎?

  千頭萬緒的想法在他腦海中翻騰。

  距現場約莫五公里的下游處——

  凱正蹲跪在河畔,為自己方才一時的大意,導致跟丟了那些人而懊惱不已。

  在臉上潑了數把清水,凱不經意的瞄了河面一眼……僅僅一眼,他面色凝重的站了起來。

  「有無生命之虞?」

  「沒有。」凱回答著。「那個男人相當健壯,而且傷口不深。」

  「人呢?」

  「知道他傷得並不重時,屬下便把他交給他的夥伴,悄悄離開了。」

  「嗯!」

  「帝王?」

  「嗯?!」

  「屬下已查出那名與他暗中碰面的女子的身份。」

  「哦?!」烈帝一邊餵食著愛鳥,一邊撫摸著它的羽毛。「從你對她身形的描述中,我以為你與本王一樣,心中早已有了譜。」

  「屬下不敢妄加猜測,當時屬下只是遠遠瞧見那條匆促的人影,而且對方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那麼,什麼事讓你此刻如此的確定?」

  「屬下在他胸前發現了一隻原是屬於帝王的物品。」

  聞言,烈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小指,他的黑眸閃動,嗓音中透露著危險。「殺人滅口!一旦那男人重新找回了力氣,他會馬上展開行動的!」

  烈帝望著手下撫摸著的美麗羽毛,彷彿看見了那頭紅焰似火的雲發。

  可惡!那該死的男人,竟然趁她不注意之時,從她手中偷走烈帝送給她的戒指!

  「我非殺了他不可!」

  「我相信你已經做過一次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莉莉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看見背後熟悉的面孔,她旋即壓下叫了一半的聲音。

  「你……你怎麼會……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守衛呢?」

  她驚恐的推開他,沒注意到由於她的粗魯,令他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她匆匆探了外頭一眼。

  「宮門外倒是沒瞧見什麼人,不過你那幾位侍女倒是各個長得如花似玉。」

  「你把她們怎麼了?」

  「打昏了。」

  「你……該死!你不能待在這裡的!」見他大咧咧的準備坐下,她又氣又急的站到他跟前,氣急敗壞的低嚷著。

  從他敞開的衣襟下,她發現他裡在胸膛上的布條。

  「你受傷了?」

  他看著她,為她臉上的迷惑而嘲諷的扯了扯唇角。「這得問你,你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

  「我?!」

  莉莉不解的擰眉,但是,她最關心的,還是該怎麼樣把這男人弄出自己的寢宮?

  一隻突然掐住她頸項的大掌,令她駭然地睜大了雙眼。

  「你還在裝糊塗!難道不是你派他來殺我的?哼!」

  冤枉哪!她並沒有派人去殺他呀!

  「只是你派來的這個人,顯然把位置給弄錯,而且下手也太輕了。否則,此刻我又怎能站在這邊……」黑魁克的臉露出猙獰的表情。「親眼看著你在我手中死去!」

  他迫人的鉗制教莉莉感到呼吸困難。「住手!這件事根本與我無關!咳……我……我根本不知道他要殺你!」她掙扎的叫嚷著。

  他彷彿沒聽見她的辯駁,一邊不斷在手勁上使力,一邊紅著眼的喃喃說著。「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我不會太快殺死你的,我會讓你慢慢品嚐死亡的滋味。」

  天啊!這男人真會殺了她的。

  「你……你不想要……你的珠寶了?!」

  莉莉呼吸困難的感到死神的逼近。

  黑魁克嗤地冷笑了一聲。「會的!臨走之前,我會先將這裡搜刮一空的。」

  他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凶殘的眼神掠過一抹狠勁,他雙手一提,如拎小雞般把她舉了起來,十指毫不留情的鎖緊她。

  「唔……」她臉色漲紅的僅剩一口氣了,「住……住手……孩子……我有你的孩子了!」拚上這最後一口氣,她聲嘶力竭的朝他大叫道。

  孩子?!

  黑魁克一愣,不覺地放鬆了力道。

  莉莉明白自己機不可失,先是深吸一口大氣,然後毫不猶豫的抽出了短刀——

  「去死吧!」

  短刀沒有偏差的筆直插在黑魁克的心口上,為他跳動的心跳畫下休止符。

  「你……」他雙眼圓睜,無法置信。

  「呵!看來我這一刀要比他準確多了。」

  莉莉撫著自己發疼的頸子,乾咳地瞪著軟軟倒在她腳前的男人。

  你這來歷不明的混蛋,憑你也配當我孩子的父親?呸!

  美麗的臉龐儘是嫌惡與鄙視,莉莉扭曲著面孔,揚腿踹了地上的男人一腳。

  賤男人!我怎麼會允許你的髒手來碰我呢?!

  她拉起裙擺,在那張不算難看的男性面孔上,又是狠狠的一踹。

  糟糕!她臉上驀然又浮現驚慌與恐懼,她該如何解釋這混蛋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慌忙一轉,莉莉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了,他……

  「帝王!」淚水頓時急湧進她的眼眶,她哽咽一聲,聲淚俱下的撲進了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背後的男人懷裡。

  「原來使者和那些人都是假冒的!莉莉好害怕啊!這個人剛剛拿了一把刀要挾持我,我……我想呼救,他卻緊緊掐住我的脖子不讓我出聲!」她略微抽身,露出自己瘀紫紅腫的勒痕,淚如雨下。「我害怕得不斷掙扎,好不容易掙脫他的鉗制,他又企圖把我捉回去……」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

  烈帝既沒推開她,也沒給予她安慰,他點頭朝身旁的凱示意,炯亮的眼睛瞧不出任何情緒。

  「已經斷氣了,帝王。」

  聽見凱的回覆,莉莉哭泣的連忙又道:「我也不知道那把刀怎麼會插在他身上……我想跑到外頭求救,他突然從背後又捉住了我,我……我用力一推……再回頭時,他就已經倒在那裡了……」

  「是巴兒族人的黑魁克,帝王。他左耳後方確實有塊十字型的紅色胎記。」

  什麼?!他竟是黑魁克?!他不是早該讓那女人給逼得負傷摔落到萬丈深淵?

  據聞,這個始終帶著面具現身的男人,惟一能辨識他身份的,就是那塊隱藏在他耳後的紅色十字。

  忘了流淚,莉莉震驚不已的瞪著仰躺在地上的男人,她一直很好奇,一個木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醜陋的傷疤?現在她完全明白了!

  她突然被推離了烈帝溫暖的胸膛。

  莉莉愕然的抬眼,忐忑不安的目光迎上烈帝的。剎那間,她血液盡失的感到驚訝!

  「收起你多餘的淚水吧!你們剛才的對話我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而你,我美麗而高貴的皇后,你始終將自己扮演得如此完美——」冷淡的口吻就與他毫無溫度的黑眸一樣。

  顫抖的雙膝幾乎撐不住搖晃的身子,莉莉兩腿一軟,「咚!」地跌坐在烈帝跟前。

  她在烈帝臉上看見了失望。

  「不!你聽我說……」

  「在我尚未決定該如何處置你之前,你就先待在你的寢宮吧!」他漠然的聲音,冷冷的截斷她未竟的話語。

  烈帝走了,走得絕情,甚至沒再多瞧苦苦哀求的莉莉一眼。

  背叛他的人,沒有資格得到一絲一毫的同情!他絕不原諒這種人……

  「你不能丟下我!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不該在抱著我的時候,叫的卻是別的女人的名字!」

  烈帝仍是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身後對他咆哮怒罵——從今以後將不再是他妻子的女人。

  但是,莉莉的話還是敲進了烈帝的心坎裡。

  是的,她曾經是那麼柔順、甜美……是他逼她的!不!不能心軟,他不能原諒一個肚子裡懷著其他男人骨肉的女人!

  莉莉確實背叛了他!

  一條人影由角落悄悄走了出來,那人先是打量著漸行漸遠的英挺背影,接著又看了門邊的守衛一眼,然後再一次隱匿於黑暗的一角。

  淒苦的黑夜。

  晦暗的天空忽然飄起毛毛細雨,加上颼颼的冷風不時吹刮著,教人感到陣陣毛骨悚然。

  水闋雲宮富麗堂皇依舊,只是宮裡不再侍僕成群,裡頭冷冷清清的,除了莉莉的貼身侍女星兒被留了下來之外,不見半條人影。

  戒備森嚴的門外,五、六名虎背熊腰的待衛,仿如天兵天將般站得挺直。

  想要通過這些高頭大漢,實在比登天還難。不過,這難不倒他的。

  憑借腦海裡殘存的記憶,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小心地摸索、搜尋著。

  片刻,他聽見石壁緩緩移動,發出沙沙的聲音,進入那狹窄得僅容一人側身行走的秘密石道之前,他謹慎地看了四週一眼。

  以袖揮開身前層層密佈的蛛絲網,記憶如泉水似的,霎時湧進了腦海中,他露出了微笑。

  她和他彷彿是一體般,她總是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然後她會帶著甜美的笑靨,靜靜的在另一頭等著,等著他的出現,美麗的吉兒……

  她是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女神!

  目的地到了。他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讓自己不驚動他人的推開那扇沉重的石門。

  早在用完晚膳之後,星兒便被叫了出去,沉悶的死寂瀰漫在房內。

  床幔半垂的床榻上,不久之前,莉莉才在哭累的疲備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枕頭上,她狼狽不堪的面容,就與室內一地的狼藉一樣,令人不由皺起眉頭。

  藉著微弱的光線,他小心地越過那一件件極有可能吵醒莉莉的破碎物。

  他已經站在床邊了。見她倏然睜開了眼睛,他知道他仍不可避免的將她給吵醒了!

  在她驚恐的注視下,他朝她露出了笑容,並在她眼底看到了對自己的熟悉,在她準備起身放聲尖叫的同時,他抓起床上的另一隻枕頭,對準她的口、鼻,把她狠狠又壓回了床上。

  他用一腿壓住她不斷踢動的雙腿,盡量不讓自己被她掙扎揮舞的雙手在他的手臂、臉上留下任何抓傷的痕跡。

  他無動於衷的等著她耗盡力氣,用盡肺部僅存的空氣。

  等待!此刻對他而言彷彿是永無止盡般……

  漸漸的,掙扎逐漸轉為疲弱,斷斷續續的,最後,終於完全靜止。

  他知道自己不該冒險移開枕頭的,但,他還需要她一絲微弱的氣息。

  想起那座水深足足有兩個人高的人造湖,他一邊禱告的扛起她。黑色的身影如幽靈般,疾步往宮殿後方的花園走去,陰森的表情透露著怪異的平靜。

  隔天——

  莉莉皇后跳湖自盡了!

  一大早就傳來星兒驚恐的叫喊聲,然後迅速傳遍了整座皇宮內外。

  別怪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不該威脅我的!

  遠遠看著躺在烈帝腳旁的冷硬身子,他在心中禱告地畫了個十字,隨即目光又回到了烈帝透著一絲痛苦的側臉。

  那種背叛自己丈夫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帝王?」凱從莉莉的屍首旁起身,他詢問的望著烈帝。

  良久!

  「好好把她安葬了吧!畢竟她曾經是你們的皇后。」

  懷著對莉莉的一絲愧疚,烈帝最後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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