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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辛卉]拒絕劈腿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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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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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5: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拒絕劈腿男  作者:辛卉

姚嘉夢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只有相親。
沒事幹嘛往戀愛墳墓裡跳,於是她精心策畫了一齣好戲──
扮成花癡女惡搞,果然換得他冷冰冰相待。
但會不會是她估量錯誤,他竟回頭熱烈追求她?
他的反覆令她氣惱,卻又不可自拔地享受他的甜蜜折磨。
芳心早已被他牽動,可他的游移不定,讓她終究決心離開……

在陸子權的人生裡,他從不會為了一朵花而放棄整座花園,
更何況眼前這個巴著他不放的女人,他只想甩了她!
聽說分手後的她傷心欲絕,可一場派對上的偶遇──
她美得驚豔、卻也瘋得令他咋舌,當下他覺得被擺了一道。
這回風水輪流轉,他也要讓她嚐嚐踏入陷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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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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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6: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晚上近十一點,一抹纖細的身影正赤著腳、踮起腳尖,迅速穿過昏暗的大廳、踏上氣派的回轉梯,來到二樓、打開自個兒的房門,正為沒被任何人發現而兀自竊喜。

  她關上房門,得意地咧開菱唇。

  豈料,她開心的情緒維持不了幾秒鐘,就被徹底粉碎——

  「妳可回來了。」一道慵懶且不悅的女性嗓音,幽幽響起。

  喝!

  她萬萬也沒想到,會有這一招……

  「媽,妳還沒睡呀?」姚嘉夢從震驚中回神,勉強擠出笑容。

  「妳前天答應我的事,沒忘記吧?」穿著一襲絲質長睡袍的貴婦人,盯著與自己幾分神似的年輕臉龐,平淡的口吻似是提醒又似威脅。

  總之,貴婦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那渾然天成的氣勢教人難以忽視她的存在。

  「前天?前天我答應過什麼嗎?」姚嘉夢杏眼圓睜,困惑的望著母親。

  其實,她沒有癡呆症,當然記得——

  前晚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時,在老爸、老媽、老哥、老姐、老弟和老妹眾人的圍攻下,受不了疲勞轟炸的她,為求得一時半刻的耳根清淨,衝動地脫口而出,應允了這個週末的相親。

  誰知,自此之後,她更是陷入水深火熱的痛苦中,耳朵飽受摧殘。

  唉!她才二十五歲,為什麼非得急著把她嫁出去?!好像她有多妨礙觀瞻似的!真令人不舒服。

  二十五歲沒有交往的對象,讓他們覺得很可恥?

  她性向很正常,沒有男朋友不是因為不喜歡男人,而是沒有遇到對的人,就這麼簡單。

  再者,即使有了男友,她也不打算這麼「年輕」就結婚,平白斷送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最後一次的戀愛是在兩年多前,因對方提到結婚,隔天,她就毅然與交往對象分手。

  自此之後,她開始熱衷投入工作,對於感情,她暫時還不想碰,但不代表沒有追求者。

  相親?未免把她搞得太沒身價了吧?她實在厭惡透頂!

  不過,看來這回她是在劫難逃……但總還是不甘心的做最後的垂死掙扎,企圖蒙混過關。

  姚夫人緩緩從沙發上起身,面帶微笑的逼近她,語氣柔和地令人起雞皮疙瘩。「妳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好嗎?」

  嘉夢嘴角顫動,節節敗退,趕緊賠笑臉改口:「呃……我是說,我當然記得!後天晚上六點要到君悅飯店相親嘛!」

  裝傻招術失效!嗚——

  聽到女兒的話,姚夫人這才緩下殺氣騰騰銳利眼神,露出滿意的笑容。「後天妳一步也不能出去,聽見沒?」猶如皇太后般的威儀的下達命令。

  嘉夢一臉苦瓜樣,忍不住抗議,試圖爭取自由行動的權利。

  「媽,我要開店耶!怎麼能不出門?」她獨資開了一家二手名牌精品店,雇用了兩名員工,經營的還算有聲有色。

  雖然生意很忙,但她完全樂在其中,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或疲累。比起應付那些沒特色男人的乏味追求,工作顯然有趣且具挑戰性許多。

  「我說不準出門就不准!」姚夫人的語氣嚴厲了幾分,十分有母儀天下的皇太后架勢。

  「媽,我不會缺席的,相信我!」嘉夢再三保證,不想像只寵物被關在家裏。

  沒辦法,誰叫她姚嘉夢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她母親……

  實在是老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勁,讓她印象深刻,也不敢造次。

  如果一早醒來,她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關在房間裏動也不能動,然後在相親宴前派人替她換衣服、化妝,再將她「綁」到飯店,乖乖相親,她也不會意外……

  每個人都有其弱點,而她的弱點,無庸置疑的,就是怕她老媽。

  或者說,老媽是她的天敵也不為過。

  一物克一物,真是一點也沒錯。

  思及此,嘉夢幾乎要歎息出聲。

  「給我乖乖待在家裏!」姚夫人不容置喙的強調。

  有骨氣一點,姚嘉夢!不要向惡勢力屈服!她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大聲表達她的意願。「我……」

  她才起了頭,便被母親搶先一步打斷,絲毫不給她平反的餘地。「早點睡!」

  語畢,姚夫人便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

  想說的話全卡在喉嚨間,嘉夢頹喪的跌坐在床鋪上,抱著頭懊惱不已。「姚嘉夢,妳這個沒用的孬種……」

  面對老媽,就像老鼠遇到貓,逃不了就只能任憑宰割。

  她是不是該慶倖二十五歲「才」被逼婚,而非二十歲?要不恐怕她現在已經兒女成群、成了好幾個孩子的媽了。

  實在太恐怖了……嘉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次相親的對象究竟是何方神聖,她全然一無所知——因為老爸拿著對方的照片、滔滔不絕的介紹時,她眼睛是睜開的,腦袋卻自己呈休眠狀態,因此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建立在商業利益下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真的會有幸福嗎?她當然不以為然。

  不過,看看她的父母,當初也是相親後結婚,婚後感情日益加溫,曆久彌堅。

  因為愛,所以她那愛漂亮又驕縱成性的母親,才甘冒著身材變形走樣的風險,替父親生了五個孩子。

  愛情力量也許很偉大,但她說什麼也不可能和一無所悉的相親對象擦出火花、甚至走入婚姻的墳墓。

  墳墓耶!開什麼玩笑!她才二十五歲,才不要把燦爛美好的未來就這麼斷送掉呢!

  她雖身為眾人眼中的富家千金、名媛淑女,看似無憂無慮,然而所背負的壓力卻也是一般人無法想像的。

  二十歲以前的她,是個唯命是從、乖巧的洋娃娃,二十歲以後的某天,她突然開竅,決定活出自我,不想只是當個不愁吃穿的千金小姐。

  然而,走上商業聯姻一途,仍不可避免嗎?

  嘉夢呈大字型癱在床上,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又沒人規定相親就一定要成功的,是吧?

  她飛快的動起腦筋,思索起相親當日的應對之道……

  這是人生中,重大的一役,她絕不能失敗——

  ***

  週末傍晚,姚嘉夢在全家人的監視及催促聲浪中,梳妝打扮完畢,在母親的陪同下,前往約定的地點。

  抵達飯店時,男方已經率先就座,等候她們的到來。

  「真抱歉,我們來遲了。」姚夫人先向男方及其母親點頭示意,以極為客套的聲調致歉。

  「怎麼會?是我們早到了。」男方的母親回以一記恰到好處的笑容,柔緩的語氣有過之而無不及。

  站在母親身後的姚嘉夢翻了個大白眼,對她們之間虛偽的對白感到噁心。

  明明就沒遲到,老媽幹嘛還向對方道歉?!簡直莫名其妙。

  「別站著,快點坐下來。」男方的母親優雅地招呼著。

  姚夫人不疾不徐的從容入座,舉手投足間淨是貴婦丰姿。

  相對于母親的高雅得體,嘉夢便顯得輕率沒氣質,不但坐姿不雅、還把杯盤餐具弄得鏗鏘作響,深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粗魯。

  姚夫人先是向男方賠不是,然後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壓低音量警告道:「別給我耍花樣,安分點!」訓誡完畢,一抬頭,又露出極為優雅的微笑示人。

  母親猶如川劇變臉般的神技,讓嘉夢歎為觀止,卻也十分不以為然。

  但她明白,同樣是富家小姐出身的母親,從小便被嚴格教導——任何時刻皆須以完美的姿態應對,不能有絲毫差錯,絕不允許做出有失顏面的言行舉止。

  然後,母親又把那一套規矩套在他們兄弟姐妹身上,將他們調教成外人眼中的紳士、淑女,無論去到哪都受盡讚美,同時也滿足大人們的虛榮心。

  想必她此刻沒教養的不雅舉止,讓講究面子的老媽蒙羞了,但礙于情勢只能強忍著不悅,不能當場發飆。

  嘉夢心裏竊喜著,揚眉抬眼,不期然地對上一雙毫不掩飾的幽深黑眸,她的心陡然一窒,隨即恢復鎮定。

  「姚嘉夢小姐?」男方噙著淺笑,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嘉夢沒有搭腔,甚至還故意置若罔聞,眼神亂飄,無視於他的存在。

  「妳好,我是陸子權,初次見面。」男人有一張俊朗的臉孔,尤其是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挺直好看的鼻樑,宛如雜誌中的外國男模,但微揚的唇角卻透著一絲輕佻。

  礙眼!嘉夢不屑的輕哼了聲,她討厭他那自以為迷人的笑容——

  陸子權依舊保持淡淡的無害笑容,饒富興味地瞅著女孩白皙細緻的臉蛋,情緒並未受到她不佳的反應影響。

  嗅到他們之間不尋常的尷尬氣氛,兩方家長紛紛開口,說些好聽的場面話,藉以緩和緊繃的局勢。

  一頓晚餐吃下來,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呈冷場狀態,單單靠著兩家夫人不停的製造話題才不致冷到最高點,而男女主角交談次數屈指可數。

  特別是嘉夢,故意狼吞虎嚥、把食物嚼得嘖嘖有聲,引來鄰近的客人側目的眼光。

  而她非但一點都不覺得丟臉,反而更變本加厲,把原本寧靜高雅的用餐環境搞得噪音四起、竊竊私語不斷。

  姚嘉夢很高興自己的形象破壞殆盡,現在大概所有人都覺得她沒家教又討人厭了吧?

  儘管身旁的母親雙眼迸射出螫人的銳利眸光,姚嘉夢依然故我,抱持著豁出去的必死決心繼續作怪,存心把自己的名聲弄臭。

  搞不好她魯莽的行徑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沒人再想和她相親……當然,最重要的是先嚇退眼前的陸家母子倆,讓他們對她留下最惡劣的印象。

  陸子權始終不動聲色的觀察她,約莫瞭解她此番作為的目的。

  看來,她和他的想法倒是有志一同。但雖然如此,他仍難免感到不快——

  這女人冷淡排斥的態度,讓他高傲的男性自尊受到打擊,胸臆間凝聚著一股無以名狀的悶氣。

  不過,他選擇隱藏內心真實的感受,冷眼旁觀她無聊可笑的把戲。

  「唉呀!一定是我們兩個太礙事了,年輕人不好意思了。」陸夫人朝姚夫人使了個眼色,示意是該她們退場的時候了。

  「附近剛好有場最新款的珠寶展,我們去逛逛好了。」姚夫從善如流的提出建議。

  「好呀!我正缺套首飾搭配我的新衣服呢!」陸夫人用很感興趣的口吻,開心的附和。

  兩位貴婦很快的達成共識,臨去前,對各自的兒女殷切叮囑。

  姚夫人以威嚇的眼神,靠在女兒的耳畔威脅道:「妳要是敢偷溜,小心我把妳的店燒了!」

  姚嘉夢嬌美的臉龐閃過一絲驚愕,然後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她本來就不打算逃——因為她明白如果自己中途落跑,下次可能就不是被逼來相親,而是直接以不人道的方法強迫她結婚了。

  至於會是怎麼不人道法……她不敢想像。

  因為善良單純的她,大腦結構和母親那滿腦子「狠毒思想」截然不同,想像不到任何一項足以折磨人的卑鄙手段。嘉夢暗自在心裏好笑的想著。

  陸夫人則溫柔的交代兒子:「好好的和嘉夢培養感情,她可是咱們陸家未來的媳婦唷!」

  未來媳婦?以對方極不友善的態度看來,這門親家結得成才有鬼。陸子權在心中冷笑,不打算潑母親冷水。

  待母親們相偕離開,參與相親的男女主角陷入一片冗長的沉默,直到服務生過來添茶倒水,嘉夢決定把話攤開講明。

  「我相信你也不願意和我結婚吧?」

  姚嘉夢開門見山的導入主題,她不喜歡拐彎抹角那一套,那只是浪費彼此的時間。

  陸子權揚了揚眉,定定的盯著她,不答反問:「姚小姐從何得知我的心態?」

  他和她恰恰相反,擅於做表面功夫、喜怒不形於色,這是他三年前接下總經理職務後養成的「習慣」。

  太過誠實、直接,在沒有永遠的敵人、彼此爾虞我詐的商場上並不適用。

  該必要說謊時,他絕不會顧及無聊的良心,一定會面不改色、信誓旦旦的允諾對方,博取信任。

  「不管你的心態是什麼,我都可以坦白告訴你,我不會跟你結婚。」嘉夢倔傲的仰起下巴,以篤定的姿態,明確的表達立場。

  陸子權輕笑,但闃黑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冷光。「我很欣賞妳的自信。」聽似褒揚的語氣中實則暗藏嘲諷。

  即便感受到他的話並不誠懇,但嘉夢也懶得揭穿,反正他的心情與看法她一點都不在乎。「我不需要你的欣賞。」她的嘴像刀子一樣鋒利、不留情。

  陸子權但笑不語,卻恍然明白姚家擔心她嫁不出去的原因——

  她的性子太烈,沒有男人受得了,儘管她有一張如玉女明星般的臉蛋、身材也不錯,但卻沒有一點女人該有的似水柔情,反像把火焰般灼人,難以靠近。

  至於他願意答應母親參加這場相親,純粹是想盡一份「孝心」罷了,也省得每天有個聲音在耳邊叨絮不停。

  女人就跟小孩一樣,只要順從她們的意思,她們就會百依百順——這是他縱橫情場多年的體驗。

  「就這樣吧。」嘉夢下了最後的定論。「解散。」她迫不及待的宣佈。

  「嗯?」陸子權揚了揚眉,儘量克制住上升的怒火。「妳很習慣指揮大局?」

  「我只是不喜歡浪費時間。」她口氣冷淡地說。

  「可是,我還挺喜歡跟妳聊天的。」才怪!他在心裏不屑的補充。

  嘉夢擰起秀眉,一點也沒有被欣賞的喜悅。

  不會吧?!難不成這男人有被虐狂?!誰對他越凶,他越喜歡那個人?姚嘉夢在心底哀號。若真是如此,那她的計畫不就全泡湯了?!

  她沉著臉,苦思應對之道。

  陸子權將她困擾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心情舒坦不少。「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出電影什麼的?」他提出邀約——當然是故意戲弄她的。

  他雖然以征服美女為樂,不過,像這種沒情趣又缺乏女人味的貨色,還是免了吧!

  「我沒空。」嘉夢斷然拒絕。

  她都表現得這麼明顯、拒人於千里之外了,他竟然還想跟她一起看電影?他不是少根筋就是臉皮太厚。

  「妳拒絕了我,難道不會再被逼著赴另一場相親嗎?」陸子權噙著笑,一語道破她的處境。

  嘉夢咽下喉頭不甘的硬塊,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踩中她的痛處。「我只是拒絕你看電影的邀約罷了。」

  說實話,他的條件超乎她想像中的出色,她也並非真的討厭他,倘若他們不是在被迫的情況下認識,說不定她會對他留下深刻印象。

  只是,出於半強迫性的感覺——不好!

  陸子權聽出她話中的弦外之音,以眼神詢問她,等待她的說明。

  猶豫了下,姚嘉夢決定硬著頭皮把苦思許久的計畫說出來,並取得他的同意。

  「為了不再被強迫相親,我們得不定期約會,讓雙方家長以為我們在交往。這樣一來,我們就不會一直被安排相親了。」

  聞言,陸子權揚起嘴角,笑意甚深。「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他言不由衷的附和著。

  男人始終不冷不熱的態度,讓姚嘉夢有種受挫的感覺,總覺得他的笑容並不單純。不過……他是怎樣的人,對她而言無所謂,反正又不是真的交往、他們也不可能結婚。「如果你不反對的話,那就依我說的模式進行吧。」

  「能和美女約會,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捨得拒絕?」讚美的話他總是不假思索,很自然的脫口而出。

  「好聽的話就不必了,對我沒用。」嘉夢回開視線,閃避他的迷人電眼。

  「是嗎?」陸子權輕笑,下一秒卻斂眸,神情冷漠。「只要是人,都喜歡被讚美。」

  別開眼的她,錯過了他近乎厭惡的表情。「大概是吧。」嘉夢敷衍的應道。

  「妳看起來似乎累了。」他說道,事實上,是他覺得煩了。「我送妳回家。」即使再怎麼不對盤,男人該有的風度與禮貌,他永遠不會偷工減料。

  「不……」話到了嘴邊,姚嘉夢臨時改口:「那就麻煩你了。」為了計畫,她只好接受,並不斷自我提醒得時時刻刻注意,絕不能在家人面前露了破綻。

  兩人達成「協定」後離開飯店,表面上看似平靜和諧,私底下,彼此都各懷心思。

  沿途,雙方都沒再多做交談。

  抵達姚家大宅後,姚嘉夢道過謝,迅速下了車,好像車內有可怕的病毒。

  隔著車窗盯著她纖窈的身影,陸子權撇了撇唇,冷嗤了一聲,繼而駕車前往另一家高級飯店。

  向櫃檯要了房間鑰匙後,他直朝豪華套房走去。

  一開門,一名打扮性感的妖嬈美女馬上奔進他的懷裏,兩人一陣熱情擁吻後,一起洗了鴛鴦浴,最後在King Size的床上翻雲覆雨……

  一番激烈纏綿,陸子權與美女相擁而眠。

  他看中的女人,終究還是會拜倒在他的男性魅力下,無一倖免。

  世上美麗的花如此多,他不會傻得為了一朵,而放棄整座花園,如果喜歡,甚至可以同時擁有好幾種花朵,供他享樂。

  男女之間的遊戲,不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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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12-6 02:26: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原以為和相親對象不定期約會,就能擺脫被催婚的噩夢,但顯然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單純了——

  姚嘉夢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無奈的接受家人排山倒海而來的「念經」,雖然她很努力地將千篇一律的內容左耳進、右耳出,但耳朵仍嗡嗡作響,疼痛不已。

  「既然妳跟子權感情穩定,那該開始籌備婚事了。」姚夫人重複說了好幾遍,興致十分高昂,然後拿出一大迭新娘禮服雜誌開始翻閱。

  「這一套不錯、這一套也好美……」只見一家子圍在一起,對著雜誌裏的精緻禮服指指點點,紛紛發表意見。

  唯獨當事人意興闌珊,想趁大夥兒不注意時,悄悄腳底抹油——落跑。

  「嘉夢,給我站住!」姚夫人彷佛多長了一雙眼睛,在女兒開溜前出聲嚇阻。

  嘉夢垮下肩頭,苦著一張俏臉,輕歎一聲。

  她深深覺得自己就像孫悟空,永遠都逃不出老媽這尊如來佛的手掌心。

  「媽,我好累,改天再說好不好?」她有氣無力的口吻,透著濃濃的疲憊。

  「好,妳去睡吧!其餘瑣事交給我們安排,妳就乖乖等著當新娘子吧。」姚夫人以柔和的語氣說著,像在敘述連續劇劇情般雲淡風輕。

  聞言,嘉夢幾乎要顏面失調,嘴角抽搐。「人家男方又不見得肯娶我。」她試著打消母親積極的念頭。

  她需要一些時間思考對策,拖延這樁無厘頭的婚事……

  「既然妳跟子權進展順利,表示人家很喜歡妳,哪有不娶妳的道理?」姚家長子姚清綱義正詞嚴的反駁她的說法。

  嘉夢翻了大白眼,忍著滿腹牢騷不發作。回嘴的下場,就是換來全家人的言語炮轟,屆時她會更難脫身。

  拜託!她不想結婚,真的有那麼嚴重嗎?幹嘛搞得她好像是萬古罪人,人人欲除之而後快。

  況且,她的人生為何要由別人來定奪?即便是她的家人,她也不會輕言妥協,勢必抗爭到底!

  「對呀!二姐,妳跟子權哥很相配呢!」姚家小妹一臉夢幻的說道。如果她未來老公能像子權哥一樣又帥又溫柔體貼,該有多好!「能有那麼優秀出色的姐夫,超級光榮的。」

  笨蛋!不要被人的外表矇騙了。嘉夢擠眉弄眼,兀自在心裏大喊。

  一群被蒙在鼓裏的傻瓜!陸子權那傢伙根本是個花花公子,同時和好幾個女人交往,樂不思蜀呢!哪有可能甘願結束單身生活,走進婚姻墳墓?!

  好幾次,他們「約會」時,都會多一名「電燈泡」,而且每次對象都不同,她當然不介意,只是覺得誇張。

  這種表裏不一的男人,嫁給他才是不幸的開端。

  況且,他和她「感情好」的假像,也是兩人聯手合演的一段戲碼罷了,可見他們都有演戲細胞,足以瞞騙過所有人,包括她那精明能幹的老爸跟老媽。

  如果精品店經營不下去,她或許可以改行當演員,說不定能闖出一片天,甚至拿個影后什麼的。姚嘉夢自嘲的想著。

  「各位,我真的很累,改天再聊,OK?」她始終沒有轉過頭面對大家,深怕看到家人那副急著想把她推銷出去的嘴臉,打擊她的心。

  雖然她不是多愁善感、傷春悲秋又脆弱的林黛玉型女人,不過大家那種殷殷企盼的模樣,仍會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很可悲,好像這次嫁不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噩夢!絕對是一場噩夢。

  可恨的二十五歲!

  再也不管身後傳來的嘰嘰喳喳討論聲,嘉夢繃著臉,兩步並作一步的上樓、關上房門,杜絕一切干擾。

  「啊——」她站在房內的雅致露臺上,對著黑漆漆的天空大叫,發洩滿腔怒火及怨氣。「我不會認輸的……」她握緊拳頭,眼神透著堅定的光芒。

  現在每天都像在打仗一樣,絲毫不能鬆懈,否則就會被敵人擊倒,任憑宰割。

  唉!如履薄冰,得步步為營哪!

  嘉夢籲了一口長氣,排解胸口的煩悶,然後回到房裏,準備就寢。

  養足了精神,才有精力應付接踵而來的棘手難題——無論是工作上的,或是被逼婚的部分。

  只是,一想到家人們翻看禮服雜誌的樣子,她就煩躁的無法入眠,腦海中全是被強迫穿上新娘禮服、綁去婚禮現場的畫面。

  要她跟陸子權那個花心大蘿蔔結婚?!休想!

  那傢伙騙得了全天下的女人,但可騙不倒她。

  姚嘉夢,趕快用妳那聰明絕頂的腦袋瓜子想個法子,制止一發不可收拾的荒謬情勢……

  快想、快想、快想……

  然而,在尚未想出好辦法前,她已經累得昏睡過去。

  ***

  剛處理完一批新進的二手名牌商品,姚嘉夢終於有空坐下來喝杯熱咖啡、喘口氣,從櫃子裏隨手抽出一本員工熱衷的超級八卦週刊,百無聊賴的迅速流覽著。

  當她不經意掃到熟悉的名字時,反射性的往回翻,確定不是自己眼花。

  那是一篇關於豪門企業接班人的評比報導,陸子權理所當然的列於名單之中。

  文章最精彩的,不是敘述各個公子哥們的經商才能,而在於豐富的風流情史,簡直比言情小說還高潮迭起,教人眼花撩亂。

  尤其是陸子權的部分,交往過的女人洋洋灑灑列出來,跟串肉粽沒兩樣。

  這還是去年年初的過期雜誌,經過一年,紀錄恐怕更往上攀升,內容可以填滿整本雜誌了。

  姚嘉夢嫌惡的輕哼,以一種看好戲的心態逐字讀著他的桃色新聞,對於他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人生哲學頗不以為然。

  這種把女人當玩具、當獵物、當作排解寂寞、滿足生理需求看待的男人,竟然還敢侃侃而談自己的想法與觀點,大言不慚的說他最討厭糾纏不清和像橡皮糖一樣黏人的女人。

  「什麼東西嘛!」姚嘉夢重重的把雜誌扔到一旁,一臉不齒的唾棄道:「用情不專的劈腿男,還敢要求那麼多!」

  不是她大女人主義,而是這男人實在太超過,不把女人當女人看待!

  總之,她對他的評語,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一頭披著人皮的大豬哥,除了好色風流,沒有其他可取的優點!

  嘉夢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潤潤乾澀的喉嚨,繼而從鼻孔噴出兩管氣。

  她絕不要跟那種男人結婚……

  冷不防地,剛才八卦雜誌報裏的一段話,猶如一道閃電般劈進她的腦海——他最討厭糾纏不清和像橡皮糖一樣黏人的女人。

  她頓時靈機一動、眉開眼笑!

  她想到一個既不用當壞人、短期內也不會被催著結婚,兩全其美的好點子了!

  嘉夢的嘴角往上翹,一掃先前的陰霾,晦澀的心情有如撥雲見日,豁然開朗。

  她真佩服自己的天才,能想出如此完美的辦法。

  雖然她人單力薄、孤軍奮戰,不過憑著不服輸的精神,最後一定能力抗眾敵,成為最後的大贏家。

  她堅定的深信著。

  事不宜遲,她要擬出一份作戰計畫,完美出擊!

  ***

  穿上最新一季的ESCADA性感洋裝,化著最新流行的彩妝,足蹬Gucci三吋細跟涼鞋,姚嘉夢緊緊挽著身旁男人的手臂,抬起頭沖著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垂眸接收到她愛嬌誘人的模樣,陸子權的目光轉為深濃。

  以往幾次的「例行約會」,她從來都吝於給他好臉色瞧,更遑論對他如此熱情友好了。

  可今天是怎麼了?就連剛才用餐時,她也不斷以一種示愛的眼神望著他,用她那雙刻意妝點過的大眼睛頻頻對他放電。

  距離上一回約會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前後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不免讓人起疑,懷疑她改變的背後有何動機。

  「姚小姐……」陸子權生疏的喚她,一直以來,他們都維持著陌生而疏離的關係。

  除了在彼此家人面前,他們會故意表現出熱戀情侶的親密樣,欺瞞眾人耳目。

  他之所以願意配合,是因為效果還不錯,他那個熱心過頭又略嫌天真的老媽,只交代他要好好對待姚家千金,倒是不再催促他結婚。

  但他相信她也清楚,這伎倆終有失效的一天,而且很快就會來臨。

  聽到他疏遠的稱呼自己,嘉夢不由得噘起紅唇,嬌聲抗議道:「都相識一個多月了,還叫我姚小姐?」

  陸子權撇撇唇,直勾勾的盯著她嬌嗔的神態,瞇起黑眸哂笑道:「妳又在耍什麼花樣?」

  經過這一段日子的「交往」,他對她雖然談不上瞭解,但也算有粗淺的認識,她絕非那種沒心機的單純女人,腦子時時刻刻都在運轉,蘊釀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的質疑令她蹙起秀眉,語氣極為失望。「你怎麼這麼說?」

  陸子權挑起眉,不著痕跡的審視她細微的表情變化,試圖揪出她搞怪的蛛絲馬跡,拆穿她無聊的把戲。

  為了不露出破綻,姚嘉夢不斷自我催眠,要表現出戀愛中女人的精髓,總之,卯足勁撒嬌就對了。

  她很慶倖他長得人模人樣、高大英挺,要說服自己已經愛上他還不算太折磨。

  「不然該怎麼說?」陸子權笑得很敷衍。

  「我只是希望我們之間能更進一步,不要一直滯留不前。」姚嘉夢低著頭,幽幽地道。

  「更進一步?」他先是狐疑,爾後嗤笑出聲。「這裏沒有別人,妳又何必言不由衷,自欺欺人?」顯然對她有所提防。

  可惡!她就不信騙不過他。

  姚嘉夢咬咬唇,重新調整情緒,再度施展ㄋㄞ功。「我是認真的。」她偎進他的胸膛,語調軟儂。

  陸子權低下頭,一股怡人幽香驀地襲進鼻腔,干擾他的思緒。

  大膽一點……再大膽一點……她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張開手環住他的腰,將臉枕在他溫熱結實的胸膛。

  她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讓陸子權感到詫異,但並未將她推離。「妳這是幹什麼?冷嗎?」他的聲調低沉了幾分。

  這男人對她有戒心,真棘手。嘉夢攢緊眉心,決定再接再厲,如果騙不了他,那接下來就沒戲唱了。「嗯……是有點冷。」她漫不經心的應和,將他抱得更緊。

  「姚……」陸子權斂起笑,英俊的臉孔顯得嚴肅。

  「叫我嘉夢。」她抬起小臉,甜甜的糾正,然後一不作、二不休,踮起腳尖在他有型的下巴印下一記吻。

  他伸手攬住她的纖腰,讓兩人的下半身更加貼合。

  「唔……」嘉夢被他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直覺的想反抗,卻在扭動了幾下之後猛然回神。

  不行!她不能被情感及好惡沖昏頭,忍耐!要成功,必定要有所犧牲。

  她把自己當作是演員,正在上演親熱戲碼。

  她會熬過去的。

  嘉夢再三的替自己做心理建設,才不致於掙脫他的觸碰,並狠狠的踹他兩腳。

  她仰起頸子,笑容好甜膩,卻反復的在心中咬牙咒罵:大色狼!來者不拒的大色狼!

  陸子權深邃的黑瞳釀著幾分興味,低下頭,以鷹一般的姿態掠奪她如玫瑰綻放的唇瓣。

  姚嘉夢不敢置信的瞪大美眸,腦子一片空白。

  他本打算淺嘗即止,試探她的反應,卻被口中柔馥嬌軟的觸感吸引,逐漸加重力道,反復吸吮舔弄。

  他加強攻勢,矯捷的舌鑽進她的檀口,誘惑著她的丁香小舌一起嬉戲。

  她的口鼻充斥著他好聞的氣息,如同迷魂藥般讓她感到四肢發軟、腦袋發昏,一時之間忘了該怎麼呼吸。

  直到一道電子聲響連續在空氣中回繞,霍地驚擾了她迷亂的神經,她才恍然驚覺自己竟然失守的投入他的吻……

  大白癡!

  雖然她很想生氣翻臉,並且甩他兩巴掌當作回禮,不過,戲既已開演,便無法走回頭路。

  她明明握有主控權,怎麼反而感到受到牽制,渾身不對勁。

  口袋裏的手機持續響個不停,陸子權離開那柔軟甘美的唇,掏出手機接聽,口氣欠佳。

  由於站得很近,加上手機的收訊效果太好,電話彼端的說話聲,嘉夢聽得一清二楚——

  那是個聲音比她剛才裝出來的還要嗲上好幾倍的女人,正在傾訴著她的思念,感覺得出來很寂寞難耐,苦苦哀求著想要見他。

  好肉麻——嘉夢忍不住作嘔。

  「乖,過一會再去找妳,嗯?」陸子權捺著性子安撫。

  那麼花心,小心得性病。姚嘉夢壞心眼的想。

  「一定喔!我在飯店等你……」電話中的女人饑渴的口吻,簡直跟0204電話女郎沒兩樣。

  該出面搞破壞了——嘉夢趁其不備的奪過他的手機,以「正室妻子」的語氣回絕對方:「子權不可能去找妳,他是我的!」

  陸子權挑起眉,冷冷的盯著她,但仍是靜觀其變,並未插手。

  「妳……妳是誰?」來電的女人顯然沒料到會有這一招,顯得慌亂。

  「我是他女朋友、他未來的妻子。」嘉夢努力說著違心之論。「所以請妳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騷擾我未來的老公!」她一口氣把八股的臺詞講完,然後結束通訊。

  「女朋友?妻子?老公?」陸子權嗓音低沉的重複道,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幽深的目光牢牢鎖著她泛著紅暈的嬌顏。

  不可否認的,她的姿色不比他交往的任何一個女人遜色——

  湛亮的雙眼、挺秀的鼻和恰到好處的粉嫩紅唇,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一雙修長勻稱的玉腿,還有一份獨特的傲然氣質。

  他欣賞她的美麗,如果她不是他父母指定的結婚對象,他勢必會追求她。

  「嗯。」她笑得好嬌美,眉眼兒彎彎,肯定的點點頭,強迫自己暫且把剛才被強吻的不愉快與震驚置之腦後,否則她會一拳打歪他挺直的鼻樑!

  「什麼意思?」他微瞇的眸,透著危險的氣息。

  嘉夢勾住他的臂膀,嬌美的臉蛋彷佛要沁出蜜來。「呵!當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囉。」

  他終於拉開她的手,嘴角斜挑,調侃道:「妳到底有什麼目的?妳不是向來有話直說?怎麼今天拐彎抹角起來?」

  一個聯手都沒讓他牽過的女人,突然主動對他又抱又親,還宣稱是他的女友、未來妻子?!只要是正常人都清楚其中必有詐,更何況精明如他,才不會相信她某天睡醒忽然轉了性,從堅決拒婚的叛逆女郎,成了百依百順的乖女兒。

  人的個性及想法會變,但她堅若磐石的意念,卻不是幾天光景就能鬆動。

  嘉夢怔了下,隨後皺起眉、嘟起紅唇,不依的抗議道:「目的?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那種女人……」她黯下俏臉,語氣十分委屈。

  陸子權嗤笑,又恢復一貫的輕鬆。「是不是妳心裏有數。」

  「當然不是。」她飛快的否認。

  他撇了撇唇,不置可否。是與不是,彼此心中都有答案,爭辯也是徒然。

  沉默的空檔,手機又赫然響起。

  陸子權只瞄了一眼來電顯示,並未接聽。「我還有事,妳可以自己回家吧?」他覷著身旁大概吃錯藥、導致言行不正常的嬌豔女人詢問道。

  通常即便接下來有約會,他也會送她回家才離開,不過這次情況特殊,他必須沉澱一下被她搞得煩亂的思緒,還是儘快結束現在詭異的局面,並且思考她莫名的轉變,究竟有何所圖。

  「你不送我?」嘉夢眼中寫滿失落,心裏卻在大聲歡喜喝采。

  「我有事。」他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你要去找那些女人?」她像個吃醋的妻子,揚聲追問。

  陸子權黯下眼,沉下嘴角,輕緩的語氣有掩不住的不耐煩。「什麼時候,妳開始關心我了?」

  成功了……他開始覺得她煩了!

  發現自己差點得意的笑出來,嘉夢連忙用力咬痛唇瓣,表情頓時變得痛苦,甚至眼中還泛著盈盈淚光。

  「最近,我發現……」她故意欲言又止。

  陸子權盯著她,等待下文。

  「唉呀!算了……」她別開頭,「表演」出一副既害羞又懊惱的模樣。

  陸子權攏起眉,若有所思的瞅著她含羞帶怯的嬌顏,胸口浮現淡淡的騷動。

  這樣的她,別有一番動人韻致,惹人憐愛。

  手機鈴聲停了又響,顯示對方的急切,也打斷他莫名的悸動與詭異的遐思。

  「我該走了,回家路上小心。」收斂起心神,陸子權不再多看她一眼,邁開步伐離開。

  「子權……」嘉夢裝模作樣、假聲假調的喚他,試圖挽留,然而他卻頭也不回消失在她的視線。

  她哀戚的臉龐一轉,幾乎要捧腹大笑起來。

  姚嘉夢,妳真是天才!演戲天才!

  她轉身,招來一部計程車,前往經常光顧的夜店,打算喝個幾杯,慶祝初次出擊便大獲全勝!

  只要繼續扮演管家婆、癡情女,相信他很快就會不想再見到她。

  想著想著,她愉快的哼起歌來。

  自由快樂的日子,正在向她招手……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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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6: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當下的犧牲,是為了將來美好的前景。

  姚嘉夢望著穿衣鏡中打扮性感妖嬈、濃妝豔抹的幾乎遮蓋住原本的自己,默默的在心裏做例行性的精神喊話。

  穿上這些袒胸露背的名牌洋裝、化上五顏六色的時尚彩妝,就等於穿上華麗的戲服、戴上精緻的面具粉墨登場,演出與她個性背道而馳的角色。

  已經做了那麼大的犧牲——被陸子權那傢伙摟過、抱過還吻過,害她每次跟他見完面回家都要重複洗好幾次澡,沖刷掉殘留在她身上的氣味——當下,她都是咬牙忍下,不讓情緒壞事。

  被一個搞不好沾染了怪病、四處留情的花花公子碰到,她真怕自己會被傳染。

  經過她幾天下來的賣力演出,動不動就打手機給他,時而噓寒問暖、時而追查他的行蹤,並且大演吃醋橋段,甚至還三不五時和他的女人們吵架,大演搶奪戰。

  她發現這比應付她厲害的老媽還費力,累得她回到家總是筋疲力竭。

  幸好,她一切的忍耐與付出有了代價——

  她常常看見陸子權那匹大色狼面露不耐煩之色,對她死纏爛打、緊迫盯人的行為感到厭惡,可見她的計畫非常成功。

  只要再加把勁,她很快就會被當成拒絕往來戶,屆時被甩了而傷心欲絕的她,應該沒人那麼殘忍,逼她立刻去相親吧?

  呃……她那個無情的老媽很有可能這麼做……不管了,賭賭看。

  深吸一口氣,姚嘉夢抱著要上斷頭臺般的悲壯心情,為自由而出門奮鬥去。

  ***

  驅車來到敦化商圈的某棟高聳氣派的商業大樓,姚嘉夢武裝起無奈的心情,替自己打完氣後,姿態婀娜的走進大樓內部。

  「我要見妳們總經理。」她開門見山的對接待小姐說,故意表現得很驕縱。

  「請問您是……」櫃檯小姐試著搜尋記憶中,有關眼前美麗但不太客氣的訪客資料,是否是總經理的重要客人。

  「我第一次來,也難怪妳不認識我。」嘉夢學著電影裏那些討人厭的千金小姐嘴臉及口氣說話,模仿的維妙維肖。

  她可是在鏡子前練習過好多次,才能把這些聽起來很好笑的話講得如此順口。

  櫃檯小姐一臉狐疑。「請問您是?」

  「我是妳們總經理的未婚妻。」嘉夢特別強調「未婚妻」三個字,還故意仰起下顎,以鼻孔看人,彰顯她的無禮及矜傲。

  「未婚妻?」接待的清秀小姐瞪大雙眼,顯然被唬住了。

  像她們這種基層員工,根本無從得知上級的一些家務事,雖然現在八卦雜誌盛行,不過她沒看過老闆類似的報導啊?

  「我馬上為您通報。」

  「什麼?還要通報?妳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嘉夢試著以高八度的音調嚷嚷,但看見對方為難的表情時,一股歉意油然而生。

  她雖出身名門、也具備老闆的身分,但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可以隨便支使、責罵別人。

  不過演戲嘛!但求逼真,她只能暗自在心裏向這些無辜的小姐們說抱歉囉。

  被她的強勢嚇住,也不敢得罪總經理的訪客,櫃檯小姐只得客氣的請她上樓。

  當電梯門關上,嘉夢偽裝的高傲的嘴臉暫時得已恢復,再ㄍㄧㄥ下去,她都快要顏面神經失調了。

  抵達總經理辦公室前,她還得經過總經理秘書那一關。

  很麻煩、很囉嗦,但直搗男人辦公的地方,才會製造出最驚人的效果,所以她必須捺著性子通關。

  「我是他的未婚妻,妳敢攔我?!小心我要子權炒妳魷魚,回家吃自己!」嘉夢指著秘書的鼻子,拔尖了嗓子叫嚷。

  噢!實在有夠傷喉嚨的。

  她開始佩服起那些動不動就扯開嗓子發飆的女人,怎麼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不等秘書回應,她就擅自硬闖,將目中無人的富家千金會有的行徑,詮釋得淋漓盡致。

  「小姐、小姐、請妳不要這樣……」秘書一路在後頭追趕,口氣十分慌張。

  要是讓未經總經理同意的訪客闖入,她才真的要回家吃自己……

  秘書越喊,嘉夢越是加快腳步,在盡責的秘書追上她時,她也剛好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小姐!」秘書近乎哀號。

  一陣嘈雜的叫喊聲浪襲來,陸子權皺著眉頭,從成堆的公文中抬頭。

  「子權!」嘉夢綻開一抹燦笑,親熱的喚著他的名字。

  「總經理,這位小姐她……」秘書臉色鐵青的想解釋。

  「沒關係,妳出去。」陸子權很快自詫異中恢復鎮定,神色平靜的淡淡下令。

  秘書如釋重負的籲了一口氣,連忙掩門退出。

  嘉夢一臉嬌笑、搖曳生姿的走到他身旁,張開白皙的藕臂,親昵的環住他的頸子。「中午了,一起去吃飯好不好?我知道一家很棒的異國料理餐廳喔。」她聲音甜膩的足以引來螞蟻。

  陸子權眉宇低斂,不留情面的拉開她的手,沉聲詰問:「妳來幹什麼?」語氣很森冷,足夠凍結空氣。

  無視於他的冷漠,嘉夢不怕死的又黏了上去。「當然是來找你的嘛!」嗯——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香水味,品味還不錯。

  「我還以為妳跟其他女人不一樣。」陸子權撇唇嗤哼。

  他不會忘記初見面時,她從頭到尾都沒給他好臉色看,不像他所認識的女人,對他百般示好、為他著迷。

  縱然對她的第一印象極差,不過與她「約會」時,她不拘小節、坦率直爽的個性,相處起來倒也輕鬆自在、沒有壓力。

  這讓他對她的印象分數從負分增加至及格,至少比起那些得寸進尺、不知分寸的女人好多了。

  然而她近來的種種的行為,在在令他反感——

  上班時間打手機、傳簡訊給他,干涉、破壞他的約會,現在更是堂而皇之的登門入室打擾他工作!

  他所交往的女人中,沒有一個敢來公司找他,這個當初視他為無物的女人卻首開先例,犯了他的大忌!

  「一開始的確不一樣。」她的下顎抵著他的肩頭,優美的粉唇依附在他的耳畔低喃。「可是,自從發現我愛上你以後,一切都變了……」她幽幽傾訴著愛戀——當然也是裝出來的。

  呼……實在太噁心了!她討厭死言不由衷的自己。

  「愛上我?」陸子權冷著俊顏沉吟,心情頗為複雜。

  又有個女人栽在他的魅力之中、為他癡狂,固然可喜,但過度黏膩、讓人喘不過氣的女人,最後下場,就是出局。

  違反遊戲規則,就只好請她離開。

  這一點,他從不留情。

  「是啊!我愛上你了。」才怪!嘉夢在心裏不情願的大聲補充。然後又口不對心的繼續道:「所以希望每分每秒都能跟你在一起。」她的小手開始不規矩的在他偉岸的胸膛遊移,刻意撩撥,讓她的示愛更具說服力。

  她特有的芳香在他鼻端繚繞,柔軟的胸部緊貼著他的背,粉嫩的雙唇在耳邊有意無意的吹拂,而那雙纖白的柔荑極為挑逗的撫摸他結實的胸,對男人而言,是誘惑、也是挑戰。

  陸子權沉下黑眸,忽然扣住她的皓腕,稍一使勁,將她帶進懷裏。

  沒料到他會有所行動,嘉夢不禁低呼出聲。「啊——」赫然驚覺自己正坐在他的大腿上,姿勢曖昧。

  她突然感到喉嚨乾澀,發不出聲音。

  「妳真的愛上我?」他的眸子蒙上難解的灰霧,嗓音瘖啞的確認。

  他炯爍的黑眸彷佛能洞悉一切,讓嘉夢幾乎以為他知道了些什麼……可惡!她不能在這個緊要關頭退縮,豁出去了!

  她主動攀住他的頸項,大膽的直視他的雙眸,巧笑倩兮的呢喃:「懷疑我的感情,不就等於懷疑你自己的魅力?」

  她很清楚,這個男人自信又自戀,應該會采信她奉承的說詞。

  他當然明白自己的魅力,但從她口中說出來,他竟感到——受寵若驚。

  「沒想到,妳勾引男人的功力如此高竿。」陸子權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一一掃過她的眉眼鼻唇,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嘉夢被他犀利的雙眸盯得發毛,塗抹著最新款唇蜜的水潤唇瓣微微噘起,佯裝生氣的指責:「別把我跟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相提並論,人家對你是真心的。」

  啊!煩死了!快點把她打發走啊!她受夠了。

  她微啟的唇鮮嫩欲滴,誘人採擷、品嘗。陸子權瞇起眼,強忍住吻她的衝動。「怎麼真心法?」他低啞的問。

  每個女人都說對他是真心的,然而她們所貪圖的,除了他的外表,還有他出身豪門的背景及金錢財勢,而他也給得起,各取所需,就像一場買賣。

  倘若有一方不願繼續這樣的關係,就好聚好散,雖然一直以來都是他扮演終結的角色,不過他也從未虧待她們。

  而眼前這個女人,又想從他身上貪求什麼?

  以她的家世,絕不是覬覦他的權勢及錢財,難道真如她所言,真的愛上他?

  陸子權分析著她的心態,得到的結論令他皺起眉頭。

  「真心可不是用嘴巴說的,而是要用行動證明。」嘉夢小心翼翼的應對,畢竟這男人比她想像中的精明好幾倍,輕忽不得。「難道,我做的每件事,都沒讓你感受到我強烈的愛和佔有欲嗎?」

  懷裏的女人性感撩人、風情萬種,雪白的胸脯受到擠壓而若隱若現,胸前的幽深陰影,顯示她有著豐滿挺立的雙峰,而小而渾圓的臀部正枕在他的腿間,每當她一動,血液就往男人的欲望根源集中。

  明顯的生理反應告訴他,自己確實受她吸引,但卻萬萬碰不得——如果她真的愛上他,而他抵擋不了誘惑而碰了她,結局恐怕不樂觀。

  與其擔起結婚的風險,他寧可當個無情的劊子手,斬斷她的冀望、撇清關係,並且承受可能的責難。

  婚姻之於他,既無聊又多餘,況且,沒有一個女人值得他珍愛一生,總有一天會厭倦的。

  他的沉默,讓嘉夢不由得緊張起來,而他身上那股怡人的氣味、灼人的體溫緊緊將她包圍,更教她坐立難安、精神無法集中。

  陸子權的思緒千回百轉,被挑起的欲火全然被消滅,回復了該有的冷靜。「謝謝妳的愛戴。」

  嘉夢茫然的望著他,一時半刻還沒從剛才詭異的氣氛中抽離。

  他收拾起真實的情緒,勾起嘴角,起身時也一併將她緊貼的嬌軀拉開。「我還要開會,妳先離開,我會再跟妳聯絡。」

  他的口吻依舊溫柔客套,但大掌卻牢牢的箝制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到門口,趕人的意味再清楚不過。

  當厚重的門扉逐漸閉合,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嘉夢才如夢初醒——

  她這算被驅逐出場吧?!這是不是代表——他再也受不了她營造出來的花癡形象?也就是說……她的計畫成功了?!

  是這樣嗎?是這樣沒錯吧?

  她的心興奮的撲通撲通狂跳著。

  她解脫了?

  嘉夢站在門口好半晌,巴不得沖進去向他問清楚,是不是決定不再理她?

  不過,她的行為卻被秘書解讀成賴著不走,而向頂頭上司稟告。

  一門之隔的陸子權聽到秘書的內線報告,更確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門裏門外,一男一女,都正為著擺脫對方而慶倖。

  ***

  一星期後

  掛上響了許久的電話,姚嘉夢的神情無比落寞。

  「怎麼樣?還是沒人接?」一旁的姚家小妹緊張抓著姐姐的袖子追問。

  嘉夢搖搖頭,誇張的歎了口氣,低落的聲音挾帶著濃烈的哭腔。「我真的被甩了……被甩了……嗚……」

  「呃……」姚小妹抽了幾張面紙給她,不曉得該怎麼安慰才好。

  「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他告白,生平第一次跟男人告白耶!沒想到居然被甩了?嗚……好丟臉……」嘉夢的五官擠成一團,哭天喊地的哀號,背對著一臉關切的妹妹,用力擤了幾下鼻涕,掩飾唇邊的笑意。

  「二姐,這又不是妳的錯,是子權哥……呃……是姓陸的沒有眼光,不懂得珍惜、欣賞妳。」姚小妹拍撫著姐姐的背,義憤填膺的數落對方。

  算妳這丫頭有良心!嘉夢窩心的想,總算沒白疼這個尚在就讀大學的小妹。也剛好藉由這個大嘴巴妹妹把她「傷心欲絕」的失戀慘況,轉述給家人知道。

  雖然她已經在家人面前失態過,但為了加強大家的印象、證實她真的很難過,如果他們尚有一點點惻隱之心,就會同情她可憐的遭遇,不會逼迫她做些不情願的事……

  「唉。」嘉夢沒把握的期待。

  「二姐,妳不要太難過,以妳的條件,還怕找不到男朋友嗎?」姚小妹握住她的手,貼心的安撫道。

  「小妹,謝謝妳的支持。」嘉夢假仙兮兮的哭喪著臉,一把抱住妹妹,故意哭得很大聲,沒有眼淚的那種。「我現在沒有多餘的心思想那些……」

  「二姐,我瞭解妳的心情。」姚小妹心有戚戚焉的感慨道。她也失戀過,很明白那種心被掏空、像遊魂般的感覺。

  「可是老媽一定會強迫我去相親……嗚……」嘉夢乘機拉攏同情票。至少抗戰時多一個幫手,比較不孤單。

  「妳放心,要是媽咪真的幫妳安排相親,我代替妳去好了。」姚小妹毫不思索的慨然允諾。

  事實上,她覺得相親這回事還挺新鮮的,有點像是抽獎,讓人有所期待哩!

  「嗄?!」嘉夢訝然的盯著她興奮的模樣,頓時傻了眼。

  這笨丫頭年紀輕輕就想相親?不是腦袋有問題吧?她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妹妹。

  「我很夠義氣吧!」姚家小妹挺起胸,邀功似的笑道。

  嘉夢用力地吸吸鼻子,假裝欣慰的點頭。「謝謝妳小妹,二姐好愛妳。」這句倒是肺腑之言。

  扣除掉他們逼婚時那副令人厭惡的樣子,基本上,她是深愛著家人的,這一點無庸置疑。

  姚小妹又陪了她好一會兒,才退出房間,把空間還給她。

  嘉夢跳下床、把房門上鎖,皺成包子狀的五官一一歸位,下沉的嘴角緩緩勾成一抹新月,那是愉悅的弧度。

  看來所有人都被她高超的演技騙的團團轉——包括陸子權那個花花公子,嚇得連她的電話都不敢接了。

  「哈哈哈…」她拍著手,笑彎了腰,暢快不已,與人前哭哭啼啼、唉聲歎氣的形象大相徑庭。

  由於心情大好,精神也為之振奮,嘉夢決定出去透透氣,找朋友小酌幾杯。

  她迅速換上俐落的褲裝,施了點淡妝,然後拎著包包、取出一雙新添購的高跟鞋,走到房外的小露臺,把事先安置好的活動長梯往只點了一盞小燈的庭院垂下。

  接著,她拎著提包與鞋,小心翼翼的爬下樓梯,抵達庭院的草地上後赤足走到屋子側門,直到成功的出了門,才穿上鞋子,踩著輕快的步伐到路口攔計程車。

  沿途,姚嘉夢都像只雀躍的鳥兒,不停的哼著歌。

  她大概是全天下失戀了卻感到快樂的怪胎吧?!呵。

  到達經常光顧的時髦夜店,嘉夢在老位子與朋友碰頭。

  「妳看起來心情很好。」不知其中內幕的朋友們說道。

  嘉夢回以燦然一笑。「超級好!」繼而走向吧台,和領班說了幾句話。

  交談結束,領班縱聲朝店內喊:「美麗大方的姚嘉夢小姐,要請在場的所有人喝一杯特調雞尾酒。」

  語畢,先是一片靜默,爾後傳來熱切的掌聲,頓時,站在吧台前的嘉夢成了眾人的目光焦點。

  沒料到領班會當眾宣佈,她來不及回避,也只好接受大家的熱情回應,報以優雅的微笑,然後從容不迫的走回到座位。

  一整夜,她的情緒都處於高漲狀態,縱情的玩樂到半夜三點,才又搭計程車回家,像出門時一樣如法炮製的回到房裏,完全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種人前人後截然不同的樣貌,她一點也不引起為苦,反而覺得有趣極了。

  卸了妝、洗過澡後,她才上床就寢,因為喝了不少酒,很快地便酣然入睡,一夜好眠。

  ***

  相對於被甩的人的輕鬆自在,甩人的陸子權則成了眾人責難的罪人,責備他的變心、指責他的無情,即便他向來不在意別人的批判與眼光,但聽說了還是會覺得刺耳、煩悶。

  據聞,姚嘉夢那個女人這陣子心事重重、以淚洗臉,由此可證,他不再和她聯絡是明智的抉擇。

  他寧願被冠上薄情寡義的罪名,也不想被一個喜歡勾勾纏的橡皮糖黏住,要不到時想甩卻甩不掉,那才真是噩夢!

  只是,他有點不明白,那個女人和他的互動明明不多,她是憑著哪一點愛上他的?

  陸子權曾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卻沒有答案。

  不過,無所謂。

  女人愛上他的理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會因為對方的認真而隨之深陷。

  她們愛他是她們的自由,而他則有接受與否的權利。

  陸子權撇撇唇,一口飲光杯裏的酒,然後抓起鑰匙離開家門,駕著車往某高級住宅區而去,找最近的新歡——以模特兒身分進軍演藝圈而大放異彩的話題女星。

  他相信,美麗知性如她,滿足他的需求的同時,也能用她的智慧與溫柔化解他胸口那股揮之不去的悶氣。

  思及此,他踩下油門,加快車速疾駛而去,顯示他的迫切與此際內心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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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7: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時序進入冬季,在這寒冷的季節中,有個教人期待且興奮的日子--耶誕節。

  街上到處充斥著歡樂節日的氣氛,店家都做了耶誕節應景的佈置,人們也興致勃勃的采瞞著美麗的裝飾用品,許多知名飯店及餐廳都推出聖誕大餐以及各式各樣的舞會吸引顧客消費。

  曾幾何時,這外來的節日已深植人心,成為年輕人最重視、在乎的日子之一。

  位於北市郊區的一幢占地廣闊的華宅內音樂震天價響,寬敞氣派的挑高大廳的角落放置著一株高約兩公尺的大聖誕樹,以彩色燈泡、彩帶和各種可愛掛飾點綴的繽紛閃亮。

  大廳兩側擺放鋪著雪白桌巾的長桌,上頭擺滿了精緻可口的美食,以及昂貴的香檳、色彩鮮豔的雞尾酒,供賓客隨意使用。

  一票衣著光鮮、打扮入時的年輕男女,分散在屋子裏的每一處,隨著輕快的旋律擺動身子,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顯然都很樂在其中。

  姚嘉夢也是眾多的賓客之一。

  今晚,她受朋友的強力邀請兼威脅,特地盛裝出席這場聖誕派對,因為心情愉悅,倒也玩得挺盡興。透過好友介紹,認識了好幾個新朋友,大家相談甚歡,她的爽朗和直率的個性為她贏來同性的友誼,甚至相約下次一同出遊呢!

  姚嘉夢外型亮麗搶眼,加上始終掛在唇邊的笑容,無疑成為在場男士們亟欲接近、攀談的超級熱門人選。

  一直以來,無論任何在什麼樣的團體裏,她都是耀眼的發光體,但她從不恃寵而驕、目中無人。

  一整個晚上下來,姚嘉夢喝了不少雞尾酒和香檳,酒量還算不錯的她,竟也感到微醺。

  不過,她很喜歡這種感覺,輕飄飄的,整個人呈放鬆狀態,腦子裏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慢動作般。

  原本嘈雜的電子樂,忽然轉為曼妙悠揚的華爾滋,男女共舞的時間於焉展開。

  很快地,幾對情侶或互看對眼的男女雙雙滑進舞池,有些男士則借機鼓起勇氣向中意的女孩邀舞。

  嘉夢理所當然是許多男人渴望採擷的嬌豔花朵,只是遲遲沒人敢趨前試探,深怕碰了一鼻子灰,當場從勇夫變成笑柄。

  倒是她一時技癢,主動走向一位長相普通、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問對方是否願意陪她跳舞。

  年輕男子受寵若驚、感到不可思議,足足愣了半分鐘之久,才確信自己受到美女的青睞。「我……我我不太會跳……」年輕男子因過度緊張而結巴。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嘉夢不吝嗇的朝他倩然一笑。「走吧!」語畢,她毫不忌諱的拉著他,走進舞池,依言教起對方舞步。

  之後,她又陸續換了好幾個舞伴,態度自然大方,一點也不忸怩作態,總是和共舞的對象有說有笑,興致十分高昂。

  情緒高漲的她,完全沒注意到舞池外一隅,有雙深幽的黑眸將她的一舉一動收納眼底--

  半小時前,陸子權在現任女伴的央求下,陪同她參加這場私人聖誕Party。

  一踏進會場,他就恰巧撞見那個聽說因為失戀而鬱鬱寡歡的女人,臉蛋泛紅的向一個其貌不揚的毛頭小夥子搭訕,然後一起共舞,接下來她如花蝴蝶般周旋在眾男人之間的花癡樣,全數落進他眼中。

  她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傳聞中描述的萎靡不振,反而笑得無比燦爛,活躍的像朵手腕高超的交際花!

  陸子權瞇起眸子,胸口燃起一把熊熊怒火。

  他該如何解讀她近乎放浪的行為?

  因為傷心過頭,導致性格丕變?藉由放縱自己,勾引男人,彌補受創的心靈,證明自己魅力無邊?

  抑或者,這才是她真正的本性?!

  盯著她甜美的笑靨,陸子權備感刺眼,斂起眉,沉思片刻,他邁開腳步,緩緩靠近那抹翩然起舞的窈窕身影。

  姚嘉夢從這個男士的懷中轉到另一個,帶著幾分醉意的她,壓根分不清究竟換了多少舞伴、此刻又正在與誰共舞……

  好熟悉的味道……

  雖然頭有點暈,但她的嗅覺並沒有失靈,鼻端縈繞著那股怡人的氣息,她很確定曾經在某個人身上聞過--腦中浮現一張英俊的男性臉孔,讓她陡然一震。

  是他……那個花花公子?

  唔,不可能,可能只是剛好跟他使用同一款香水,是她太敏感了……

  她抬起頭想辨識對方的身分,先是看到男人好看的下巴,再仰高頸子看清他的長相,男人剛好低下頭,與她四目相接。

  「好久不見,妳看起來挺快樂的,嗯?」陸子權勾起嘴角,炯利的眸子閃著精光,柔嗄的語氣透著濃厚的調侃。

  嘉夢杏眼圓睜,半晌答不出話,心跳彷佛瞬間停頓。

  她一定是醉糊塗了,才會產生幻覺……

  「傷心欲絕?心事重重?以淚洗臉?茶不思、飯不想?」他一一細數著她「失戀」的症狀,聲調越來越高,眼神越來越冷。「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是我聽錯了?還是情報有誤?」

  嘉夢勉強擠出一抹笑,努力重新運轉停擺的腦袋。「呃……」最後仍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單音,之前的絕佳演技此時完全派不上用場。

  「不是很伶牙俐齒?怎麼不說話了?姚嘉夢小姐。」陸子權極盡諷刺之能事,俊臉罩上一層冰霜。

  快說點什麼挽回頹勢呀!姚嘉夢……她深呼吸,緩和紊亂的思緒,牽強的扯動嘴角,故作輕鬆道:「我……我來散散心,總不能一直沉溺在悲傷的情境裏嘛,對不對?」

  「聽起來很有道理。」他撇唇訕笑。

  「就是啊……」她報以甜甜一笑,掩飾內心的慌亂。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派對裏?又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她都沒發現?嘉夢懊惱自己的疏忽而被逮著了小辮子。

  「沒想到妳這麼愛我。」陸子權低下頭,逼近她紅撲撲的臉蛋,修長的手指則輕劃過她尖美的下顎,低醇的嗓音似在詠歎。

  他的指尖像是帶了電,讓她泛起一陣酥麻。

  愛你個鬼!她在心裏OS,卻得諂媚的附和:「可是你卻不愛我,不接我的電話、避不見面,傷透了我的心。」她生硬的背著忘了從哪背來的句子,扮演著癡情女。

  一旦撒了謊,就要永無止境的圓謊,直到謊言被拆穿為止。還真是累……她暗忖。

  「真的是這樣嗎?嘉夢。」他收攏置於她腰際的手,語氣柔軟,眼神卻無比銳利。

  他想,他是遇到對手了,或者說是--同類?!

  人前人後有不同的表情、不一樣的應對態度,做著完美的表面功夫,只為達成目的。

  兩人過度親密的距離,她竟有些失措,心跳怦怦然……她抿著唇瓣,硬是壓下那股詭異的感覺。「你覺得呢?」她聰明的先不拆自己的台,把問題丟回給他,算是試探。

  陸子權捕捉到她水燦美眸中的慧黠光芒,不禁揚唇嗤笑。「我覺得……」他頓住,凝睇她姣美的臉龐,神情轉為嚴肅。「妳的演技真令人佩服。」

  嘉夢先是一怔,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謊話被一針見血的揭穿,任誰都會小小的嚇一跳,即便有了心理準備也一樣。啊--算了!再演下去就矯情了。「呵!真不愧是精明又狡猾的生意人。」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收起慌亂的情緒,恢復慣有的坦率。

  她就不相信他會向兩家人戳破她的牛皮,說她失戀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演戲,然後兩個人再度被湊成一對,硬逼著結婚,那對一個不安分的男人並沒有沒好處。

  撇開她不想結婚不說,嫁給一個慣於腳踏多條船的劈腿高手,會有什麼幸福可言?

  她真不明白,老爸老媽怎麼會要她跟一個用情不專的男人結婚?!那跟把她往火坑裏推有什麼兩樣?!

  莫名其妙!

  陸子權非但沒有得知真相後的喜悅,臉色反而益加凝重。「妳膽子不小,姚嘉夢。」他聲音很低沉,很明顯的表現出現下的憤怒。

  沒有誰在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後,還能若無其事而不發怒。尤其,是一個自尊極強、習慣掌控一切的男人,怒氣更是加倍。

  嘉夢被他淩厲的眸光狠狠的螫痛了下,於是下意識的垂下眼,回避他的目光。

  「妳不打算說些什麼嗎?姚、嘉、夢?」陸子權咬牙切齒道。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她硬著頭皮,故作輕快的回答。「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繼續在花叢間流連,我繼續我逍遙自在的生活。」

  他冷哼,表示不滿,沉著俊臉譏諷道:「還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謝謝誇獎。」她ㄍㄧㄥ著笑,不怕死的挑釁。

  他闋黑的瞳仁罩上一層冰,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動手掐死一個女人。

  曲子終了,跳舞時間結束,姚嘉夢想掙脫他過緊的環抱,打算乘機開溜。

  豈料,陸子權卻招住她的皓腕,不甘心就這樣讓她離開。

  他不是心胸狹小的男人,但思及自己居然被她耍得團團轉,還讓他白白承擔負心漢的罪名,忍受莫須有的指責,滿腔怒火燒得更熾。

  姚嘉夢愕然的盯著他鐵青的臉孔,突然有些畏懼,不過好強的她馬上將那份怯懦的感受壓抑下來,儘量擠出微笑詢問:「還有事嗎?」

  他手一收,便將她輕盈的身子扯回懷裏。

  當大家都已隨著音樂終止而退出舞池,只剩下他們兩人、而且一男一女外型又如此出眾匹配,自然成為目光焦點。

  「你幹什麼?」嘉夢睜大美眸,語調不受控制的揚高幾度。

  陸子權第一次看她露出如此驚慌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掠過一抹暢快,冷冷的訕笑道:「怎麼?會怕?」他就不信連一個女人他都制伏不了!

  他輕蔑的口吻激起她不服輸的因數,揚起俏臉,勇敢的與他對峙。「有什麼好怕的?你會吃人嗎?」

  「這麼有膽識,才是我欣賞的姚嘉夢。」他望進她晶燦的瞳眸裏,怒極反笑。比起她那裝出來的乖巧與柔順,恢復真面目後的她確實有挑戰性多了。

  至少,他在採取報復時,不必擔心她會一哭、二鬧、三上吊而減了興致。

  「多謝你的欣賞。」她皮笑肉不笑的敷衍道。

  「子權!」一名身材姣好、臉蛋絕美的女人踩著細跟高跟鞋,氣急敗壞的沖了過來,使盡全力將舉止親密的兩人分開。

  而被視為狐狸精的姚嘉夢,則被一把推得老遠,腳上高跟鞋一拐,頓時失去重心,撞翻擺滿飲料、酒品的圓桌,當場澆得滿頭滿身,狼狽不堪。

  脆弱的玻璃杯瓶碎落一地,有些碎片甚至飛濺至她的細嫩的手臂及小腿肌膚,劃出一道道血痕。

  當事人沒出聲,倒是圍觀的與會賓客發出的驚呼,一個比一個大聲,引起一陣騷動。

  聖誕派對的主辦人阿May,被巨大的聲響吸引過來,赫然發覺受遭殃的苦主竟然是自己的好友。「嘉夢!妳……妳還好吧?」她趕緊沖上前,攙扶起濕淋淋的好姐妹。

  嘉夢抬起頭,繃著臉望向始作俑者,杏眸中有火苗跳動。

  因一時情急而力道過猛的美女,被她頗具氣勢的眼神看得發毛,即便心虛,卻因顧及面子而拉不下臉道歉。

  她料想對方應該不敢拿她怎麼樣!

  她一向知道陸子權花心的壞習慣,但據她所知,自從和她交往後,他就沒再去找過其他女人,就算他偶爾傳出緋聞,她也聰明的不會和他當面算帳。

  她感覺得出來,他很迷戀自己,否則不會幾乎每一晚都來找她,對她的要求也是有求必應,毫不吝嗇,而她也卯足勁滿足他、討好他,將他的心緊緊綁住。

  她甚至一廂情願的相信,將來有一天能成為陸家少奶奶,不必再拋頭露面,就能一輩子享盡榮華富貴。

  起初,看見陸子權心血來潮走進舞池與其他女人共舞,她並沒有太大的醋意,頂多有點訝異。

  漸漸地,她發現女方長得不差、身材也還算不錯,更重要的是,陸子權對她似乎很有意思,於是激起她的危機感,再也無法視若無睹的任由他們發展下去。

  無論如何,她都要捍衛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坐上陸家少奶奶的位置!

  「子權,我們……我們該走了。」美女就是他近來的新歡,由知名模特兒晉升為知名女星的汪琦。

  陸子權並未依言移動步伐,目光緊緊鎖住前方的落難女人,嘴角噙著一抹興味的微笑--

  以他對她「淺薄」的瞭解,她絕對不是那種吃了虧還默不吭聲的柔弱女人,從她倔傲的眼神可以想見,接下來應該有意想不到的舉動。

  儘管上美容院做好的頭髮已經毀了、各色酒液自髮梢不斷滴落,失去了原有的亮麗,但嘉夢彷佛絲毫不受影響,仍抬頭挺胸的緩緩走向害她出糗的罪魁禍首。

  隨著她越來越靠近,汪琦也不自覺的一步步往後退。

  這一來一往間,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靜觀其變,沒有人出面插手管閒事,包括陸子權在內。

  在推了她一把的女人面前站定,嘉夢出乎意料的揚起唇,露出一記笑容。

  「妳、妳、妳想怎樣?」她反常的反應讓汪琦全身發毛。

  「那還用說?」嘉夢擴大笑意,用超級溫柔的聲音接續道:「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囉!」

  陸子權盯著她堅定的黑眸,像鑽石般閃耀著倨傲的光芒,莫名吸引他的目光。

  語畢,嘉夢捉住汪琦的手腕,卻被一隻大掌制住。

  「不要把場面鬧得太難看。」陸子權壓低音量「建議」。

  嘉夢挑了挑眉,刻意提高語調:「你是在求我嗎?」沒眼光的男人!她在心裏暗啐。

  他黯下眸,冷冷的覷住她慘不忍睹卻又自信十足的臉龐,未發一語。

  嘉夢本來只打算嚇嚇這個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推人的女人,但確定她是劈腿男的女人後,她突然改變主意。

  加上他非但沒有為他的女人出面道歉,反而還一臉她無理取鬧的模樣,她就一肚子火!

  嘉夢用力格開他覆在手背上的大掌,另一隻手則拉住汪琦的細腕,依法炮製的將她往人多的地方推--

  「啊--」汪琦縱聲尖叫,不過在跌倒前,周圍的人已經伸手扶住她,讓她避免掉了一陣皮肉之痛。

  一連串的大舉動扯痛了被玻璃碎片割傷的傷口,嘉夢忍不住蹙起眉,表情掠過一絲痛苦,但很快地隱沒。

  一抬頭,她的視線不經意的與陸子權對個正著,她先是一怔,爾後別開臉,以勝利者的姿態越過他身邊,瀟灑的離開紊亂的會場。

  陸子權則對她靈敏的動作和力道大感意外,那女人八成練過什麼防身術、或者武術之類的。

  總之,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是什麼弱女子,絲毫不容小覷。

  對付這種個性剛強的女人,來硬的效果不彰。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突然間,他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但還來不及深思,就被哭花臉的汪琦纏住,賴在他懷裏哭訴,直嚷著要他幫她出一口氣。

  陸子權攏起眉,嘴裏卻還是說著溫柔的言語安慰著,但對她的喜愛已不復在。

  她歇斯底里的行為,已徹底惹他反感。

  是該說再見的時候。

  相較于應付這種受了委屈就哭哭啼啼的女人,馴服像姚嘉夢那種自以為是、氣焰高張的女人,要有意思太多了。

  而汪琦猶然不知她濃烈的妒意,已粉碎了她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同時也遭到遺棄,王子不再屬於她。

  ***

  回到獨居的高級大樓,洗過澡後,陸子權坐在客廳品酌著私藏好酒,腦中則回顧著一天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

  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幾個鐘頭前,在私人的聖誕Party上的偶發事件,以及那張鮮明的女性嬌顏。

  回憶起她的一言一行,他的思緒又開始翻騰。

  儘管她的能力再強、再如何獨立自主,女人終究還是女人,還是需要愛情的滋潤、並且渴望被疼惜的。

  她也不例外--倘若她的性向正常,愛的是男人的話。

  為了不結婚而設計他、欺騙了兩家子的人,把所有人當呆子要,她應該很得意吧?!

  既然她都出招了,那他不回報一下,豈不被她看扁了?

  她喜歡玩遊戲,那他奉陪!

  他非得看看她挫敗、灰頭土臉的樣子,必定很「賞心悅目」。

  姚嘉夢,遊戲才正要開始。

  陸子權仰盡最後一口烈酒,英俊的臉孔是外人從無法窺見的冷漠與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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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7: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耶誕節過去,緊接著就是元旦的來臨,免不了又是一堆跨年晚會及狂歡派對,吵熱了寒冷的冬天,也填補人們心中的空虛。

  對於各方邀約,姚嘉夢無論交情深淺一律拒絕,去到哪里都是人,混濁的空氣令人連呼吸都備覺困難。

  除了這項原因之外,事實上,她另有安排--

  她很幸運的訂到了飛往日本東京的機票,然後訂了五星級飯店的房間,選擇在異鄉度過一個人的新年!

  明知道這個時候,日本商店都未營業,氣溫又低得凍人,不過到處都可以看到人們穿著美麗精緻的和服,到廟裏祈福,那景象也是很美、很有意境。

  雖然一個人,但她並不覺孤單,甚至很享受這難得的悠閒,以及耳根子清靜的美妙感覺。

  洗過澡、整裝完畢,姚嘉夢來到飯店的附設餐廳用餐,考慮了好一會兒,她決定點一套豐盛的懷石料理,好好祭祭五臟廟,也算慶祝新年的到來。

  她的美麗丰采,格外引人注目,頓時成了餐廳裏最迷人的風景。

  即便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驚豔目光,嘉夢仍舊泰然自得,欣賞餐廳極富禪意的高雅裝潢,心情感到無比平靜祥和,能來日本過年,真是太棒了!

  沒有母親的嘮叨、也不必忍受一成不變的集體倒數,就一個人度過悠閒且寧靜的美好時光。

  忙碌了一整年,除了工作上的大小事務要打理外,還得絞盡腦汁、想盡辦法應付煩人的相親宴和莫名其妙的催婚,甚至連參加個聖誕派對,也會蒙上不白之冤,被一個超級花心劈腿男的女友視為情敵,搞得一身狼狽、傷痕累累。

  想起幾天前上演的荒謬戲碼,嘉夢就滿肚子窩囊氣。

  「呼--」她深呼吸,強迫自己不去回想那段不愉快的經過。

  她要在日本待到厭煩為止!

  過著無所事事、沒有人囉嗦的自在生活,就當作是犒賞自己辛苦認真工作一整年的特別假期吧。

  思及此,她陰鬱的心情又轉為晴朗,此時猶如藝術品的精緻料理也一一呈上,她舉箸,迫不及待的品嘗個中美味。

  「晤……喔伊細!」嘉夢情不自禁的發出讚歎。

  她毫不矯情的又挾了一大塊生鮮魚肉放進口中,用心咀嚼。「紅豆喔伊細!」她說著標準的日文,加重語氣,對送來菜肴的男侍報以燦爛一笑。

  年輕的男侍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絕美的笑顏,覺得自己今天實在太幸運了!壓根忘了不久前還因為假期需要工作而發牢騷。

  這大概是神給他的特別補償吧。他暗自竊喜。

  嘉夢看見他眼中的傾慕,遂大方的和侍者聊了幾句,言談間,粉唇總是揚成得宜的弧度。

  男侍者離開後不久,一名年約三十歲出頭,西裝筆挺、樣貌平凡的男子緊接著靠了過來,對她說了一串日文後,遞上一張名片,然後又逕自講了一堆。

  嘉夢當然聽懂對方說了什麼,但她並未接下名片,只淡淡地以日文回答:「抱歉,我沒興趣。」然後將注意力投注在美食上。

  「小姐,我們的經紀公司在日本非常有名氣,而且創造出非常多出色的明星,以您的美麗與氣質,絕對會大受歡迎……」

  她捺著性子,客氣的重複道:「對不起,我沒興趣。」沒想到,想要安靜的享用一頓大餐竟也成了一種奢望?真掃興。

  「您再考慮看看,別急著拒絕我。」男人好聲好氣的進行遊說,雙眼緊盯著她細緻的五官。

  嘉夢放下筷子,胃口喪失了一大半,她抬起頭打算說些重話讓他知難而退,一道低沉的男性磁嗓霍地自上方響起--

  「小姐不是說了沒興趣了?」

  她皺起秀眉,覺得對方的聲音很耳熟,將頸子再往上仰高三十度,一張最不想見到的男性臉孔映入眼簾。

  她心口一窒,美眸中有掩不住的詫異。

  現在是怎回事?才一轉眼,最不想遇到的事全發生了?她平靜的心情瞬間走了樣,額際隱隱泛疼。

  「再不離開,我可要告你騷擾我女朋友了。」陸子權抽走星探手中的名片,板著俊顏嚴肅的警告。

  女朋友?!嘉夢的眉心打了死結。「誰是你女朋友?!」她橫眉豎目的用中文反駁,好心情全數被破壞殆盡,涓滴不剩,腦海中勾勒的悠閒假期成了泡影。

  星探被他的懾人的氣勢駭住,雖然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看樣子似乎是正在吵架中的情侶,為了不惹麻煩,於是頻頻頷首示意、致歉,然後摸摸鼻子準備離開。

  「糾兜媽ㄉㄟˋ!」嘉夢突然出聲叫住他,然後起身奪走陸子權手中的名片。「我臨時改變心意,想跟你聊聊。」

  星探聞言,不禁大喜。「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她沒空!」陸子權擋在兩人之間,冷不防伸手攬住嘉夢的纖腰,沉聲霸道的宣佈。「你可以走了。」

  這男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瞠大星眸,不可思議的瞪住他,彷佛他說的是奇怪的外星話。

  在陸子權銳利且強勢的眼神攻勢下,星探縱然已獲得當事人首肯,竟無法像平常一樣理直氣壯、力爭到底。

  「還不快走?!」陸子權的臉色和口氣都欠佳的下達逐客令。

  幾經衡量,星探決定抽身而退,不想造成紛爭、惹上麻煩。

  「喂!等一下!」見他要離開,嘉夢突然緊張起來,連忙叫住對方。

  她寧可跟一個陌生人相處,都好過跟那個花心男獨處。

  星探敷衍的頷首示意後,頭也不回的回到座位,拉著同席的朋友離開。

  「等一下……」嘉夢尾隨其後,想企圖乘機擺脫那不知為何,出現在日本的「前男友」。

  「嘉夢,晚餐才正要開始,妳要上哪去?」陸子權悄悄來到她身邊,攬住她的纖腰,制止她繼續前進。

  「放開我!」她緊皺著眉,扭動身體,毫不手軟的曲起肘撞擊他的腹部,表達她的不悅外,也希望他能識相的離她遠一點。

  她大概是上寺廟參拜時不夠虔誠,才會在一年剛開始,就發生如此倒楣的事,見鬼的在日本碰見以為不會再有交集的男人!

  陸子權彷佛吃了一記悶棍,一陣痛楚自腹部擴散開來,這是他第二次為她的拳腳功夫感到驚訝。

  「為什麼看到我就逃?怕我?」他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將她摟得更緊。

  他優越的口吻令她火大,不服輸的因數在血液中流竄。「我為什麼要怕你?」嘉夢的語氣近乎挑釁,殊不知已掉入他的陷阱。

  「既然不怕,為什麼要逃?」陸子權附在她耳畔低語。

  「逃?有嗎?」嘉夢扯開一記和心情截然不同的虛假笑容。

  他挑肩哂笑,提出邀請。「既然如此……一起用餐吧?難得在異鄉重逢,表示我們很有緣。」

  有緣個鬼!「我……」她忍住罵髒話的衝動,抬頭瞪住他,毫不猶豫的打算拒絕。

  只是尚未說出口,陸子權便率先搶白。「拒絕的話,就當妳怕了。」

  「奇怪,我為什麼非得要跟你一起用餐?」嘉夢眉心緊蹙,沒好氣的駁斥。

  她雖好強,但可不是被刺激就失去理智的呆子。

  盯著她閃著怒芒的雙眸及不馴的姿態,讓他的征服欲更加濃厚。「我誠心邀請妳一起共度晚餐,希望妳能賞光。」陸子權一改方才的強硬,態度與語氣驟變,又恢復浪漫多情的形象。

  他的薄唇刻意輕觸她的粉頰,營造出曖昧的氛圍。

  嘉夢彷佛觸電般彈了開來,與他拉開距離,忿忿地睨住他。「抱歉,本小姐沒空!」她說的每個字,都是從齒縫迸出來,毫不遮掩對他的厭惡。

  陸子權強抑著不悅,柔嗄的語調流露出失望。「我排除萬難來見妳,妳就非這麼冷淡?」

  「真好笑,我又沒叫你來見我。況且,我根本就不想見到你!」姚嘉夢率直的道出真實感受。

  「妳說的沒錯。」他失笑。「是我控制不了對妳的思念,所以想盡辦法也要見妳一面。」縱使說著違背心意的甜言蜜語,他仍面不改色。

  聞言,她的心陡然一悸,隨後擰緊眉心,冷冷的斥責:「我聽不懂你在胡說些什麼。」

  她向來不會把男人的花言巧語當真,尤其對方還是個前科累累、對感情不忠的花花公子,相信的是笨蛋!

  「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他輕歎。

  陸子權很清楚,她對他的防禦心極強,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攻陷她的心。

  在付諸行動前,他早做好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

  她的矜傲雖令他生氣,不過,換個角度想,這場「征服戲碼」至少不會太乏味無聊,甚至充滿挑戰的樂趣。

  「我聽不懂。」嘉夢語氣冷硬,擺明瞭不想跟他有所交集。

  「沒關係。」他露出包容的微笑。「有些事說得太明反而沒意思,往後,我會用行動表示,讓妳瞭解我的心意。」

  嘉夢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瞪著他,星眸中有著滿滿的詫異、迷惑與防備。「我希望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你。」

  她不是怕他,只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警告她,最好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第六感……是個很玄奇的存在,她不迷信,卻也不否認冥冥之中,總有些難以解釋的感覺,突然就在腦中及血液裏奔竄,無法忽略。

  她不喜歡這種莫名的惶恐,更不喜歡他帶給她的壓迫感。

  陸子權咧嘴一笑,瞬也不瞬的直視她的雙眼。「恐怕要讓妳失望了。」

  「放開我!」嘉夢使盡全力掙脫他的箝制,賞了他一記超級大白眼後,繃著俏臉、踩著重重的步伐憤而離去。

  這一回,陸子權沒有追上,僅是留在原地目送她窈窕的倩影,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內。然後,他的笑容退散,英俊的臉孔是一片冰漠。

  「姚嘉夢,妳等著……」他喃喃低語。

  不久的將來,他會要她為她之前所要的欺騙手段付出代價。

  他深信,就在不久的將來。

  他挑了個視野良好的座位,點了一份套餐和一壺酒,獨自大快朵頤起來。

  他可是費了一番心血、動用了不少關係,才追查到她的下落,緊接著又馬不停蹄飛來東京,雖然覺得無謂又浪費時間,但既然決定要做,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他必須儲備精力,才有多餘的心思跟那個倔傲的女人周旋。

  最後的贏家只會有一個,而勝利者絕對是他!

  ***

  氣呼呼的回到飯店的豪華套房,嘉夢脫掉腳上的名牌高跟鞋,隨手奮力一扔,藉以發洩滿腔怒火。

  她真不敢相信,美好的假期竟然就在一瞬間毀滅,甚至成了噩夢的開端!

  思及陸子權那副自以為是的討厭神情,她就克制不了胸口高漲的火焰,遂將另一隻鞋狠狠的擲向牆壁,因力道過猛,鞋跟竟硬聲而斷,幾萬塊就這麼不翼而飛。

  不過,嘉夢絲毫不覺得心疼,也無暇心疼。「王八蛋、臭雞蛋、有禽流感的混蛋!」她低聲咒罵著。

  一連串沒建設性的洩恨言行後,她激動的情緒終於逐漸穩定下來,理智又一點一滴的重回腦中。

  天底下真有那麼巧合的事?選擇了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城市、同一家飯店、吃相同的料理?!

  以她對那個花心男的淺薄認識,身邊一定會有美女同行,絕不可能甘於寂寞的隻身用餐。

  再者,以他們倆交惡的狀況來看,就算他真的不計較她曾利用過他,也不可能寬宏大量到邀她同桌吃飯,甚至還含沙射影的說他……想她?!

  「哼!」嘉夢不以為然的嗤之以鼻。「那個男人肯定在暗中計畫什麼。」她緊握拳頭,一臉憤慨。

  且不管他的目的為何,若目標是她,她就不可能讓他得逞。

  「花心風流劈腿男,有本事儘管放馬過來!本小姐才不怕你!」嘉夢神情堅定的對自己信心喊話。

  她不可以被一個無足輕重的男人影響,破壞原本的美麗好心情及高昂的興致。

  如果她因此打道回府,那男人絕對會沾沾自喜,以為她真的怕他。

  他再難纏,也沒有她老媽厲害吧?況且,她也不信他有那麼多時間跟耐性跟她磨。

  那習慣在女人堆中打滾的傢伙泡妞都來不及了,很快就會精蟲沖腦,把她給忘了。

  嘉夢不斷深吸,吐出積壓在心頭的穢氣,重新調整劇烈起伏的情緒波蕩,直到胸臆間的灼熱怒火稍微平息後,她撥了通客房服務,點了一頓大餐和一瓶酒,把剛才沒吃到的美食補回來。

  飯店服務效率非常之好,很快地便送來她的餐點和高級紅酒。

  嘉夢就在豪華套房裏,佈置得美輪美奐的露臺上享用晚餐,品嘗美酒。

  餐盤中的精緻美食她沒吃多少,倒是把整瓶酒都喝光了,她覺得不過癮,於是又追加了一瓶。

  「真好喝……」她端著酒杯微笑讚歎。

  酒瓶見底了,她攢起秀眉,索性一口氣點了兩瓶,省得她得一直打電話,又害人家服務生疲於奔命。

  她很有良心吧!呵呵--

  喝完續點的兩瓶高級紅酒,嘉夢的意識漸漸感到縹緲空白,腦袋有些昏沉。

  她起身回到室內,從旅行袋李取出一本新買的詩集,靠在床頭上閱讀。

  在迂回優美的詞句中,她的眼皮卻殺風景的慢慢閉合,沒幾秒鐘的光景,便已進入夢鄉。

  因為前晚酒喝多了,嘉夢一覺直到中午才悠悠蘇醒。由於整夜好眠,她感到神清氣爽,昨夜不愉快的突發狀況已被她拋之九霄雲外,全身充滿了幹勁。

  梳洗過後,她換上一襲剪裁簡潔優雅的黑色洋裝,搭配珍珠頸煉,將長髮整燙成浪漫的波浪,整體非但不顯老氣,反而顯得俏皮、年輕且高雅。

  出門前,她才發現高跟鞋已成了她怒火下的犧牲品,所幸她多帶了一雙備用,否則她豈不要穿著拖鞋出門添購新鞋?

  想起那滑稽的畫面,嘉夢忍不出笑出聲,不過腦中浮現那張令她脾氣失控的罪魁禍首長相時,她的興致稍稍消沉了幾分。

  她對著鏡子強迫自己微笑,然後拎著外套出門。

  等電梯下樓的空檔,一道悅耳的醇嗓赫然自她身旁響起,嘉夢頓時僵在原地。

  「午安。」陸子權噙著笑,語調輕快的向她打招呼。「又碰面了,很有緣,不是嗎?」知道她不喜歡聽,所以他更要說。

  嘉夢故意置若岡聞,原本高昂的遊興在他出現的那一刻,便已徹底粉碎。

  「吃午餐嗎?」他捱近她,嗅到她身上怡人的馨香。

  她決定將他視為透明人,就當是一隻煩人的蒼蠅在耳邊嗡嗡叫。

  可是,他的身體幾乎貼緊她的背脊,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頸項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回蕩,干擾她的思緒。

  「要不要一起吃飯?我請客。」陸子權柔嗄且積極的詢問。「吃完飯,我們可以四處逛逛。」

  吵死了!嘉夢忍不住皺起眉頭,深覺自己的運氣背透了!

  她待會一定要拜遍整個東京的寺廟,請師父幫她作作法,除去她一身黴氣、讓她趨吉避凶,儘快擺脫那些糾纏不清、陰魂不散的討厭鬼。

  察覺她面有慍色,陸子權微微勾起嘴角,繼續逗弄道:「我可以陪妳逛街、幫妳提東西,累了再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天。」

  嘉夢極力忍住回嘴的衝動,緊擰的眉間似要滲出苦汁。

  「都不滿意?」他追問。她的臉色越臭,他的心情就越好。「還是妳有其他安排,我都配合。」

  說話的同時,他的唇碰到她的耳垂,嘉夢如遭電擊,怒目相向。

  陸子權報以一笑,她警告的眼神對他起不了作用。

  她喘口氣,終究還是開了口。「陸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嗎?」

  他聳聳肩,目光灼灼的緊盯著她道:「男人追求女人,總是這樣。」

  「鬼話連篇!」她火冒三丈的叱道。

  陸子權恣意的欣賞她泛紅的嬌顏,備覺暢快。「我說的全是肺腑之言。」他表情認真,直勾勾的望進她的星眸,低啞道:「妳儘管考驗我的真心。」

  縱使對他撚花惹草的惡習再清楚不過,但聽著他說這些話時,她竟不由自主的冒出雞皮疙瘩,心頭為之一蕩。

  直到電梯來了,她才慌張的別開眼,趕緊沖進電梯。

  陸子權前腳才剛踏進去,她就連忙退出,彷佛他身上有致命的傳染病毒似的,不想和他共處同一個空間。

  陸子權在電梯門尚未關合前,撳住「開」的按鍵,僅淡淡扔出一句話:「我在樓下等妳。」語畢,他鬆開手,獨自乘坐電梯下樓。

  「自大狂、厚臉皮!」嘉夢再也按捺不住,朝著電梯門低咒。

  等?!愛等就讓他慢慢等!她不打算出門了!

  她轉身回到房間,枯坐在沙發上,幾分鐘後便感到無聊透頂,像只受困的鳥,只能在屋裏來回打轉徘徊。

  「姚嘉夢,妳逃什麼逃?」她站在穿衣鏡前,生自己的悶氣。

  在房內待了約莫兩個鐘頭,她終於悶得發慌,決定下樓。

  她就不相信那個男人真那麼有耐心,會足足等她等上兩個小時。

  嗯!

  嘉夢補好妝容,再度離開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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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7: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姚嘉夢一走出電梯,雙眼便不由自主的瞄視四周,下意識的在人群中搜尋那抹頎長的男性身影。

  佇足環視一圈後,她並未發現對方。

  明明早料到那個花花公子的話可信度根本是零,但為何她卻有種上當受騙的氣惱……

  實在太可笑了!她居然把他的話當真,八成是悶昏了頭。

  「妳在找我嗎?」一道戲謔的質問冷不防自她身後響起。

  嘉夢的胸口驀地一窒,像是被逮著的偷兒,臉頰發熱。

  「我以為,妳會狠心的讓我等上一整天。」陸子權英俊的臉孔表情很溫柔,催眠似的在她耳畔低喃。

  一股詭異的酥麻感自她腦部炸開,蔓延至四肢百骸,登時動彈不得,向來伶俐口齒也發揮不了作用。

  「考慮好要吃什麼了嗎?」他揚起笑,輕緩的語調猶如溫煦的春風,教人沉溺且迷醉。

  他一向瞭解自己的優勢並善加利用,這是他在商場或情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最大原因。

  姚嘉夢從空白狀態中回神,立即移動步伐往大門方向筆直而去,不想跟他有所接觸。

  她臭著臉,對自己這幾次反常的反應十分不滿意。

  「妳生氣了?為什麼?」陸子權邁開長腿尾隨其後,存心試探。

  嘉夢加快腳步,彷佛身後有可怕的怪物追趕。

  「因為發現其實自己在乎我?甚至有一點喜歡我?」他解讀著她的心事,疑問句聽起來倒像肯定句。

  嘉夢本打定主意不跟他交談,卻對他妄尊自大的口吻忍無可忍,終於還是出言反擊。「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厚臉皮、自戀狂!」她每個字都是發自胸腔的怒吼。

  倘若有舉行什麼自大狂比賽,第一名絕對是他的囊中之物,不做第二人選。

  她的美麗和不自覺揚高的音量,引來周遭人們的側目。

  陸子權不怒反笑,縱已成為目光焦點,仍舊泰然自若。「害羞了?真可愛。」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笑得寵溺。

  嘉夢雙手緊握成摯,凝聚了全身的力量,耐性已瀕臨極限。

  她學過柔道、空手道、跆拳道和防身術,絕不是只軟腳蝦。

  他如果想見識她的功夫,她也不會吝於表現。

  只要他再多說一句廢話,她一定會讓他嘗嘗拳頭的滋味!

  陸子權直視她閃著火苗的晶燦雙眸,笑意甚深的一步步逼近她。

  當兩人只剩一步之遙,嘉夢霍地掄起拳頭,對準了他可惡的笑臉招呼而去--

  在她出手的瞬間,他也同時抬手,不費吹灰之力的擒住她的突襲,神情看來輕鬆寫意。「打是情、罵是愛,可見妳對我用情至深。」語畢,他沖著她輕佻的眨了眨眼。

  「你有病!」嘉夢怒聲啐道。

  「我是有病。」他收起薄唇微揚的弧度,不再嘻皮笑臉,頓了下認真接續道:「為了妳,我患了相思病。」後面的話,他故意改為日文,讓周遭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心意」。

  「你精神有毛病!」嘉夢板著臉駁斥,氣急敗壞的想抽回被他制住的手,卻徒勞無功,僅能瞠大美眸瞪住他,對他優異的反射神經及俐落的手腳感到詫異不已。

  她一直以為,他久坐辦公室又耽溺於美色,加上前幾次交手,他也屈居弱勢,勢必招架不住她從小就打下基礎的舉腳功夫。

  然而,他反應迅速,且姿態從容的接下她的拳頭,甚至還有心思胡言亂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妳害羞的樣子真迷人。」陸子權低詠道。

  這男人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是無人能及!

  「你到底是眼睛有問題,還是哪根神經錯亂啊?」嘉夢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每每遇上他,她就像潑婦罵街般不斷大吼大叫,氣質全數破壞殆盡。

  她很努力的不理會他,他卻再三的招惹她,分明不安好心眼!

  「我的眼睛有問題--因為我眼中只有妳,每天都想妳想得神經錯亂。」他腦筋轉得極快,肉麻的情話便自口中流泄而出。

  她簡直快反胃了!「放開我!我沒空跟你演戲。」當她是三歲小孩?她才下會上當咧!

  陸子權牢牢包覆住她的手,順勢將她帶進懷裏,凝視她噴火的眼睛,哂笑道:「跟我吃頓飯,有那麼困難嗎?」

  「我不喜歡跟動物同桌。」嘉夢答的嗆辣。

  「動物?」他瞇起利眸,冷冷的睨著她,口氣沉了幾分。怎麼聽都像罵他是畜牲。

  「對!」她抬起腳,將細跟鞋的鞋跟重重的跺向他的腳背。「無聊的大、色、狼!」

  陸子權因吃痛而鬆開手勁,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臉色驟變。

  趁著他不注意之際,嘉夢飛快的脫身,出了飯店後攔了一部計程車。

  車子啟動,她望向窗外,隨後露出勝利的笑容,傲然自語:「想占我便宜?!門都沒有。」

  擺脫了麻煩,扳回一城顏面,嘉夢思及他吃癟的愕然神情,原本低落的情緒又為之高漲。

  今天,她一定要玩得痛快。

  男人,別以為女人都好欺負!

  飯店大廳--

  陸子權臉色鐵青的杵在原地,察覺到旁人臉上露出看好戲的訕笑,憤怒臻至最高點,俊臉罩上一層寒霜。

  他冷冽的目光掃過那些圍觀的人,對方的表情立刻凍結,心虛的別開視線。

  「哼!」他撇唇冷嗤,昂然離開。

  自負如他、倔傲如她,她捍衛著單身的自由、他則誓言討回男人的尊嚴。

  新仇加舊恨,這場男女之間的戰爭,演變成精彩的拉鋸戰。

  兩人都信心滿滿,深信自己將會是最後的贏家!

  ***

  由於時序入冬,天色暗得快,才下午五點多,天空已呈深藍,四周各式的造型燈紛紛亮起,形成一片璀璨燈海,十分有過節的氣氛。

  姚嘉夢坐在露天廣場喝著香醇的咖啡,嘴角含笑,與她同席的,是各家名牌紙袋--她逛了一下午的戰利品。

  在逛街血拼之前,她去好幾間知名寺廟虔誠參拜過,祈求新的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外,也保佑她接下來每一分、每一秒都健康平安,最最最重要的是:不要再遇上某個只要是女的都不放過的超級花心劈腿男!

  她相信,她的人生將會無限燦爛美好。

  喝完咖啡,嘉夢拎著大包小包準備回飯店休息,卻赫然想起那男人可能尚未離開,再碰面的機率極大。

  她當然不是怕他,純粹不想跟他一般見識、浪費寶貴時間。

  特別是他滿嘴噁心的胡言亂語,簡直令人作嘔,再多聽一句,她的耳朵一定會長瘡發膿!

  但偏偏他說過的話像魔咒般,此刻又在她腦海中迴旋縈繞……

  嘉夢眉心緊蹙,突然氣自己的記憶力幹嘛那麼好,聽過的話總是很難忘記。這項「缺點」讓她非常困擾。

  「當做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她不斷的自我催眠,試圖將那惱人的魔音趕出腦中。

  明明是想圖個清靜才特意飛來日本的,為什麼終究還是避免不了麻煩,竟然搞得連飯店都沒辦法隨心所欲的回去。

  「那個沒節操的花花公子,到底想幹什麼……」嘉夢又坐回椅子,撐著下顎苦思。

  男人的甜言蜜語只是要博取女人歡心,但沒道理會跟一個自己不喜歡、沒感覺的女人示好吧?

  說好不想,然而她又不知不覺的陷入堆迭的謎團中,終至腦袋混沌一片。

  最後,她歸納出結論--不管對方出什麼怪招、要什麼無聊手段都無所妨,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對了!

  有了這層體認,嘉夢全身又充滿了能量,戰鬥指數止跌回升。

  她就不信那傢伙能奈她何!

  她再度拎起購物袋,搭乘計程車回到下榻的五星級飯店。

  意外的,一整晚下來,她都沒有再「巧遇」陸子權,嘉夢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那個花花公子大概又相中哪個新目標,施展泡妞功力去了。

  由此可見,昨晚和今天中午所發生的插曲,只不過是他吃飽撐著沒事幹才找上她當做練習對象。

  用過晚餐,嘉夢坐在飯店頂樓的酒吧裏小酌,一邊眺望燈火如織的東京夜景,一陣空虛突然襲上心頭。

  一個人自由自在,不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嗎?為何當濃烈的孤單感侵襲,她卻無力招架,胸口像被重物壓住般悶得喘不過氣。

  大概人在異鄉,所以心思格外敏感之故吧?!

  嘉夢再度向酒保要了一杯酒,等待的空檔,她轉動黑白分明的大眼觀察四周人們的互動。

  一側過頭,恰好撞見一男一女親密的走進酒吧,女人的穿著大膽清涼、酥胸半露,供身旁的男人大飽眼福。

  男人的手臂繞過女人的裸背,大掌「湊巧」觸碰到女人右邊高聳渾圓的胸。

  女人非但不以為意,甚至還主動往男人胸前偎去,胸前的兩顆肉彈呼之欲出,大有蹦出來見人的意味。

  嘉夢的視線不期然對上男人墨黑深邃的雙眸,心跳陡地停了一拍,忘了呼吸。

  而男人僅是瞥了她了一眼,便馬上回開目光,落在幾乎是掛在他身上的女人姣美噴火的肉體上,兩人如膠似漆的選了靠窗的座位坐下。

  酒保調好她指定的酒,並且喚了她好幾聲,嘉夢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吶吶的伸手接過色澤鮮豔的雞尾酒。

  接下來的時間,她的眼角餘光總會不由自主的瞟向坐在斜前方、那對快要交纏在一起大演春宮秀的男女,然後露出嫌惡的表情,嘟囔地批評:「有礙觀瞻。」

  彷佛聽見她的話,陸子權冷不防抬頭看向她,將她的窺視逮個正著,緩緩勾起唇角,朝她露出一記惑人的笑容。

  嘉夢來不及收回視線,只能怔愣的漲紅臉,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的羞愧,感到困窘不已。

  不過,陸子權很快地移開眼,目光並未在她身上多逗留,而是隨即低頭凝睇著懷中身材惹火的女郎,相互調情,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雖然她一點都不屑被一個濫情的花花公子注視,但此刻,她卻有被比下去的不甘與難堪。

  他稍早說過的肉麻話語突然在腦中反復播誦,讓嘉夢備覺諷刺,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盤據著胸口。

  不知不覺間,被她認為鬼話連篇的甜言蜜語卻悄悄滲透她的心,在心版上留下痕跡。

  明明不久前這男人還纏著她說些不三不四的花言巧語,也才幾個鐘頭的光景,他就視她為無物,搞不好還嫌她礙眼!

  他「移情別戀」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她應該為了不必再被所厭惡的男人糾纏而歡呼喝采,可為什麼卻有被背叛的憤怒?

  是錯覺……一定是錯覺!是一時的寂寞作祟,導致她的情緒不穩定,僅是如此罷了!

  然而,她的雙眼卻又不自主的瞄向斜前方的男女--

  終於,在「不小心」看見兩人接吻時,她霍地起身,付了帳之後迅速離開。

  由於背對著他們,致使她沒能看見男人立刻松開懷中火辣的美女,嘴角彎成戲謔的弧度,半瞇著眼盯著嘉夢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沒入黑暗中。

  陸子權遣走主動向他搭訕的波霸美女,將杯中的褐色酒液一飲而盡,壓積在心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剛才,他將姚嘉夢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捕捉到她三不五時投射而來的打量眼神。

  表面上越是高傲冷漠的女人,其實內心越渴望被疼愛寵溺,他不是心理學家,而是根據多年來縱橫情場的經驗所歸納出來的結論。

  那女人以為她偷窺的行為掩飾的很好,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毫無遺漏。

  會在酒吧遇見她並不在他的計畫內,一切純屬巧合,但卻有了意外收穫--

  縱使她再極力抗拒,最後還是逃不過他精心設下的愛情陷阱。

  這一點,他很有把握!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

  看來,才短短一天,他的計畫便已有了一點成效。再加把勁,她很快就會臣服於他的魅力,為他深陷沉淪。

  屆時,他會狠狠取笑她,給予她重重一擊!讓她真正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既然她喜歡「失戀」,他就讓假像成真。

  這是他的還擊。

  他從來就不吃敗仗!而好戲才正要展開……

  ***

  翌日一早、用過早餐,嘉夢便打電話訂機票,晚上八點多抵達臺灣。接下來的幾天,她全心投入二手名牌精品店的工作,堪稱她近來最平靜的一段時光。

  這求之不得的安寧,嘉夢卻反而感到悵然若失,但究竟缺少了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總之,她就是覺得安靜的太過詭異。

  連一向催婚催上癮的一家人,最近也靜悄悄的,不太習慣之餘,又隱約感到不太對勁,大有「暴風雨前的寧靜」的味道,令她不由得提高警覺。

  果然,回臺灣一星期後,開始有了變化--

  傍晚六點,嘉夢終於得以坐下來喘息,一閑下來,才發覺自己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著實餓了。

  才想著要去吃晚餐,店門系上的鈴鐺因為被推開而發出清脆的聲響,表示有客人進門。

  由於雇請的小姐出去張羅晚餐,嘉夢只得起身接待。「歡迎光……」話未竟,她在看到來者後噤口,掛在嘴邊的職業微笑一併消失。

  「晚安。」陸子權咧嘴一笑,緩緩走向她。「好久不見。」

  獲知她回臺灣的消息後,他並沒有馬上追著回來,而在日本度過了愉快輕鬆、沒有工作纏身的三天假期。

  回國後,他也沒立即找她,太過緊迫盯人只會造成反效果,若即若離才能挑起對方的好奇,讓對方在不安中又有所期待。

  人都有慣性,很容易在反復中被制約。

  回應他親切問候的,是一記冷漠的白眼,表示她一點也不歡迎他的到訪。

  「吃過晚餐沒?」陸子權不為所動,語氣溫柔和緩。

  「關你什麼事?」嘉夢沒妤氣的回道。

  他深情的凝望著她,低嗄道:「妳餓壞了,我會心疼。」

  「少噁心了!」她瞪住他,嫌惡的眼神像在看待一隻臭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妳在生氣?」他瞬也不瞬的瞅著她的嬌顏,語調依舊柔嗄。「為什麼?」

  察覺他過度靠近,溫熱的鼻息拂過她臉龐,嘉夢防衛性的往後退一步,極不耐煩。「陸先生,你想太多了。」

  這男人態度顛三倒四、忽冷忽熱,有女伴時對她視若無睹,沒人陪時又來跟她胡言亂語,簡直無聊透頂!

  有自信是好事,但過頭成了自戀就很教人倒胃口。

  再者,他把她當做他養的寵物嗎?沒事幹時就找上她,然後說幾句沒營養的廢話,以為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被他迷得團團轉?!

  「是嗎?」陸子權輕笑。「我很在乎妳的情緒。」

  「不勞費心。」嘉夢皮笑肉不笑的回嘴。她真的很想拿針線縫住他的嘴巴,省得老說些教人作惡的言詞,殘害她的耳朵。「我沒時間跟你抬杠,請你離開,謝謝合作。」她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

  他被她的語氣逗笑了,說著好聽的表面話。「妳真可愛。」

  「快滾出去!」她提高音量,不再刻意隱藏真實情緒。

  她才剛吼完,門把上的鈴鐺再度響起,又有人進來了。「嘉夢姐,妳在跟誰吵架啊?」

  「我……唔……」嘉夢尚不及把話說完,一道黑影便朝她壓下,堵住她微啟的芳唇。

  因為毫無防備,所以她只能在他的吻中驚愕、沉默。

  雇請的年輕店員小妹,沒想到一進門就親眼目睹一場激情熱吻,既詫異又不好意思。「對……對不起……」怔愣須臾,她才吶吶的道歉,轉身回避。

  「唔……」嘉夢扭著頭,奮力推拒他的胸膛,逃離他的觸碰。「無恥!」她怒不可遏,杏眸噴火。

  陸子權沉下眼眸盯著她酡紅的粉顏,英俊的臉孔沒有表情,讀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馬上給我滾出去!」嘉夢失控的大喊,失去了從容與鎮定。

  瞅著她因羞憤而漲紅的麗顏以及鮮豔欲滴的櫻唇,他竟然移不開目光,甚至想再度狠狠品嘗她那嬌軟的唇瓣。

  他不禁想知道,她的唇有多少男人曾經佔有過。

  他無禮又極具侵略性的眼光,讓嘉夢覺得壓迫感十足,下意識的垂下眼簾,逃避他闐黑的幽深眸光。「看什麼看?!滾出去!」

  她鼓著腮幫子憤怒咆哮的樣子,非但沒有嚇阻作用,反倒像是在和情人鬥嘴。

  克制住想再度一親芳澤的欲望,陸子權決定暫時鳴金收兵,今晚就到此為止。

  他突如其來的吻,已足夠撼動她高築的心防--她第一時間的激烈反應和惶恐迷惑的神情,便可證明她對他並非全無感覺……

  他要一點一滴滲透她的生活,讓她習慣他的存在,屆時她的愛有多濃烈,痛苦也就多深!

  他會以最愉悅的心情,靜候那天的來臨。

  「別忘了吃晚餐。」做完最後叮嚀,陸子權對她溫柔一笑,繼而調頭離去。

  待他步出店中,嘉夢重重喘了一口氣,花了一些時間調整紊亂的心跳,緊接著便沖進洗手間,死命的刷牙漱口,清洗掉那殘留在唇齒間的男性氣息。

  是夜,她懊惱的情緒始終無法平息,輾轉難眠,直到吞了一顆安眠藥,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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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8:1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連幾天,陸子權無論再忙,都會抽空往姚家和嘉夢經營的二手名牌精品店兩頭跑。

  不過,不曉得是湊巧抑或存心,他到姚家都是姚嘉夢外出的時間。

  至於到精品店,他則會帶著精緻花束和五星級飯店的可口甜點,鮮花贈佳人,至於點心則分送給店內雇請的年輕小姐們。

  年輕女孩們都喜歡甜食,特別還是高檔貨,大家都吃得不亦樂乎,對他這個老闆的「男朋友」印象分數直線狂飆。

  至於姚家上上下下對於他的拜訪,都十分驚訝,起初,並沒有給他好臉色瞧,尤其是姚家雙親,更是直接賞他幾枚白眼外加冷嘲熱諷。

  畢竟他們可沒忘記,他可是拋棄了姚家老三的無情負心漢,讓一向自信瀟灑的老三為了他天天以淚洗臉、傷心欲絕。要不是看在和陸夫人的交情上,他們忍下來沒去找他算帳,沒想到,這傢伙卻自動送上門來找罪受。

  一天、兩天,一次、兩次,陸子權縱使清楚感受到姚家不善的態度,卻未因此打退堂鼓。

  每一回登門造訪,他都禮數周到,表現得彬彬有禮且誠意十足,因此姚家人原本想責備他的話自然也就緩和成了幾句無關痛癢的牢騷與埋怨。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找上門來求和了,也沒道理臭著臉把他轟出去。

  然而,幾次接觸下來,姚家上下漸漸對他改觀,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非但不再對他滿懷敵意,甚至和他有說有笑,相談甚歡,關係良好。

  這一晚,陸子權又來到姚家,一邊喝咖啡、一邊和大家閒話家常。

  「前陣子造成大家的困擾,真的萬分抱歉。」他語帶自責兼誠心懺悔。「那時候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抽不出時間陪嘉夢,讓她受了委屈,真的很抱歉。」

  「唉呀!誤會解開就好,別放在心上。」原本最憤憤不平的姚夫人,卻也是最先倒戈的一個。

  以他的身分地位,竟然願意坦承自己的錯誤與疏忽,並拿出誠意想挽回逝去的愛情,實在太令人動容了。

  說什麼,她都要助這麼癡情的男人一臂之力。

  姚夫人向來清楚自己女兒的性格,倔傲固執的脾氣跟她如出一轍,一旦遭到背叛或任何傷及自尊的事,即便感覺仍舊濃烈,但要再回心轉意、當仿一切都沒發生過的再續前緣,機會微乎其微。

  正因如此,所以她才更要從旁協助,讓這對相襯的有情人破鏡重圓之外,最好還能終成眷屬!

  「你這小子,是真的愛我家嘉夢嗎?」姚家的一家之主--姚清遠口氣嚴厲的質問。

  「當然。」陸子權毫不遲疑的肯定回答。「對於我之前的冷落,深感抱歉。我是真的希望能跟嘉夢重修舊好。」他再三表示,強調他的決心。

  「你應該去對嘉夢說,如果她肯原諒你,我們當然樂觀其成。」姚清遠愛女心切,仍無法諒解他對寶貝女兒所鑄成的傷害。

  「我已經在為我犯下的錯做最大的彌補了。」陸子權態度誠懇,並未揭穿那根本就不曾存在的「錯誤」,為自己的清白平反,甚至還就著劇情發展下去。

  「沒關係,姚阿姨挺你到底!」姚夫人信誓旦旦道。

  「謝謝妳。」他對姚夫人微微一笑。

  「我也是!」姚家小妹隨之附和。

  她一直都希望他能當她的姐夫呢!沒想到原本破滅的期待,竟出現一線生機,說什麼也要支持到底。

  「謝謝。」陸子權報以感激一笑,他向來懂得自身的魅力,迷人的笑容是他令女人傾倒的利器之一。

  「你要是敢再惹嘉夢傷心難過,就別怪我不客氣!」姚清遠不放心的提醒兼警告。

  陸子權但笑不語,沒有反駁、沒有允諾。

  「爸爸!你很囉嗦耶!」姚小妹對父親的嘮叨與不友善的態度,感到柑子不以為然,出聲聲援未來的姐夫。

  姚清遠瞪了小女兒一眼,繃著臉沒再多說什麼。

  氣氛陷入短暫的尷尬與沉默,直到身體不適而提早回家的嘉夢出現,才又活絡起來。

  「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姚夫人盯著她,感到十分稀奇。

  「嗯……有點累。」她隱瞞感冒發燒的事實,隨口應道。

  「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陸子權瞅著她蒼白的臉蛋,一語中的。

  他若沒開口,嘉夢壓根沒注意到他。「你為什麼在這裏?!」她皺緊眉頭,不明就裏的質問。

  「需不需要我帶妳去看醫生?」陸子權置若罔聞,輕聲細語的溫柔關切道。

  「不必你雞婆!」嘉夢口氣惡劣,但因體力不支顯得有氣艇力,沒了氣勢。

  這男人到底想幹什麼?!

  三天兩頭往她的店跑,老對她說一些噁心得要命的話,然後又是送花又是買蛋糕討好她店裏的小姐們,現在居然還登堂入室,準備拉攏她的家人?!

  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打死她都不相信他真的對她有意思。

  他的態度轉變得太突然,她沒辦法接受。

  嘉夢原本就痛得發脹的腦袋,看到他之後,更是頭痛加劇,氣惱得快要爆炸。

  「嘉夢,人家子權是關心妳,妳的態度有必要那麼差嗎?」姚夫人果然依言力挺。

  身體狀況不佳已經讓嘉夢的情緒不太穩定,加上最近無端介入她的生活,嚴重擾亂她的思緒的男人莫名出現在家中,老媽居然還胳臂往外彎的指責她,一切的一切都令她火大!

  「誰稀罕他的關心!」她大吼,因氣血直沖而導致一陣暈眩。

  「二姐,妳幹嘛對子權哥那麼凶啊!」姚小妹嘟著嘴,打抱不平。

  嘉夢瞪大眼,不敢置信她們竟然一個勁兒的幫一個不速之客講話?

  她雖然頭痛,但可還沒糊塗到忘記母親與妹妹之前義憤填膺、想將對方千刀萬剮的模樣,現在,卻又站在敵人那一邊,同仇敵慨的對付她!

  怎麼?她們也跟她店裏的小姐們,被那個滿口謊言的花花公子收買了?

  一群沒節操的女人!

  嘉夢在心裏不滿的低啐。

  「妳看起來很不好,我帶妳去看醫生。」陸子權起身走到她面前,一臉擔憂的瞅著她略帶病容的臉龐,溫柔道。

  「不要靠近我!」嘉夢像刺蝟似的防衛著,末了,還賞了他一記大白眼,示意他離遠一點。

  他非但沒有走開,反而伸手探向她的額際,嘉夢來不及防範,只能讓他得逞。

  當他微涼的大掌碰上她滾燙的肌膚,她的心口頓時一窒,一股強烈的脆弱突然湧上心頭。

  「妳的體溫好高。」陸子權皺眉,口氣充滿詫異,心頭掠過一絲詭異的沉悶。

  「唔……不要碰我!」嘉夢努力集中有些渙散的精神,揮開他的觸碰。

  他黯下眼,執意道:「我帶妳去醫院。」態度堅決且強硬。

  「不要!」她的脾氣也不遑多讓。

  「沒得商量!」陸子權牽起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往門的方向走。

  「放--開--我!」嘉夢掙扎著,試圖抽回手,奪回自主權。

  但不知是她病了所以連帶沒了力量,還是他本來氣力就大,居然無法撼動他半分,只能隨著他的步伐,不甘願的前進。

  直到他們的身影和聲音消失,圍坐在寬敞氣派大廳中的每個人神情各異。

  「那小子……到底是不是認真的?」姚清遠不放心的嘀咕。

  「嘖!人家都那麼有誠意了,有什麼好懷疑的?」姚夫人瞪了老公一眼,不滿意他的多慮和疑心病。

  「對啊!子權哥真的好帥、好有魅力喔!」姚小妹雙手交握,表情天真夢幻。

  姚清遠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心愛的女人,被那男人迷得七葷八素的模樣,莫可奈何的搖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概是他在商場上打滾久了,危機意識比一般人都強,凡事都先抱持懷疑的態度,再進而慢慢的審慎評估、深入瞭解,將傷害減至最低。

  再者,以陸子權在商場上的強勢作風,姚清遠並不認為他是那種會輕易低頭認錯的人。而且,他的精彩情史幾乎每個月都登上八卦週刊及雜誌,從沒斷過。

  一個心高氣傲、身邊從來不缺乏女伴的男人,這回卻主動低聲下氣的想要挽回破裂的感情,姚清遠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他的擔心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過,若是女兒真的愛他,而那小子也真的回心轉意、真心悔改,他也只能選擇祝福。

  ***

  雖然很想抗拒,但嘉夢卻渾身乏力,只能任憑陸子權將她帶上車,倚著椅背,她難受的喘著氣,語氣仍然很差。「你到底想怎樣?」

  「嗯?」陸子權啟動引擎,淡淡的應了聲。

  「你到我家幹什麼?」嘉夢質問。

  「哦!原來是指這件事。」他輕笑。「剛好路過,所以就進去叨擾了。」他刻意隱瞞實情。

  「真的嗎?」她對他說的每句話,都大打折扣。

  「妳好像很不信任我?」陸子權笑睨著她,並未因她的質疑而不悅。

  「因為你不值得信任!」姚嘉夢不客氣的直言。

  他嗤笑。「嘉夢,別忘了,是誰先說謊在先,演了一出精彩好戲,把姚陸兩家的所有人都要得團團轉--」頓了下,他斂起笑。「包括我。」

  經他一提,她咬唇不語,無法反駁。

  「妳的脾氣非得那麼倔?」陸子權操控著方向盤,往醫院的方向行駛。

  「我的脾氣輪不到你來管!」嘉夢氣呼呼的,因動怒而致使頭痛程度加劇,彷佛有一把錐子在腦中作怪,讓她的五官皺成一團。

  「妳好好休息,今晚暫時休戰,OK?」他瞥了她痛苦的神情一眼,極有耐心的柔聲道。

  他低沉的嗓音,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竟奇異的安撫了嘉夢煩躁的情緒,痛得快要爆炸的腦袋也在瞬間緩和不少。

  接下來,兩人未再開口,度過了難得的短暫和平時光。

  陸子權注意路況之餘,也偶爾側首關心她的狀況,察覺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且發出微弱的不適呻吟,蜷縮著身子,微微顫抖著。

  他遲疑了會,先將車子停在路邊,脫下外套覆在她身上,然後不假思索的跺下油門,加快速度駛向醫院。

  抵達後,他提醒她下車,然而嘉夢卻一動也不動。

  陸子權斂下黑眸,動手將她抱出來。

  「唔……」她隱約感覺自己身子騰空,卻連睜眼的餘力都用罄,更甭論制止他的觸碰。

  陸子權動用了私人關係,讓她先行就診。

  過程中,嘉夢幾乎呈現昏迷狀態,失去意識。等她醒過來時,點滴已經又換過一瓶。

  她掀開眼簾,適應刺眼的光線後,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好些沒?」陸子權磁性的嗓音赫然響起。

  嘉夢的腦袋遲鈍了好幾秒才恢復運轉,轉動僵硬的頸部,循向音源,蒼白的臉上有掩不住的訝異。「你……你怎麼還在?」

  他凝視著她,揚唇輕笑道:「我擔心妳啊!」

  嘉夢別開眼,抿著唇瓣,心口猛地揪緊。

  她一定是腦袋燒壞了,才會因他的話而動容。

  陸子權的大掌冷不防覆上她的額際,測試她的體溫。「幸好退燒了。」他低喃著,語氣明顯松了一口氣。

  他掌心傳遞的溫度,莫名地熨燙著她的肌膚,身體好像又開始有點發熱。「不要碰我。」嘉夢用力扭開頭,排拒他的觸碰。

  「我身上有病毒嗎?那麼怕我。」陸子權莞爾道。

  「搞不好就是有!」她撇唇咕噥著。

  一個四處拈花惹草、腳踏多條船的濫情花花公子,誰知道有沒有染上什麼噁心的風流病。

  「嘉夢,妳在擔心我嗎?」陸子權勾起笑容,傾身靠近她的頰畔低語。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拉高棉被,杜絕他灼熱的氣息干擾。

  她孩子氣的舉動惹得他發笑。「小心悶壞了。」

  躲在被子裏,嘉夢閉著眼,承受胸口的劇烈翻騰。

  她是怎麼了……竟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似的,因他的靠近而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半晌見她沒有動靜,陸子權於是伸手想掀開棉被,卻被一道力量制止住。「我還以為妳又昏了。」

  縱使沒看著他,嘉夢也能想像他此刻的笑容--那是他這陣子最常對她展現的表情,在她腦中深刻的記憶、烙下一抹痕跡。

  不可諱言的,他確實有讓女人著迷傾倒的本錢,但不應該包括她。

  她可是見識過他的花心,也親眼目睹過他周旋在女人堆中那輕佻放縱的模樣,他讓她知道,他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他愛的只有他自己。

  既然有這份認知,為何在他強烈的追求攻勢下,她堅定的意念逐漸崩塌,雖然對他依舊不假辭色,但唯獨她自己清楚內心已然動搖。

  因此,她更急著從他身邊逃離,想證實那份莫名的心動純粹是一場錯覺。

  但是他卻看穿她的想法似的,窮追不捨,絲毫不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逼使她墜入、淪陷他執意撒下的情網。

  她很震驚、很惶恐,更覺得不可思議。

  她明明很討厭他幾近厭惡的地步,怎麼會在不知不覺間沉迷於他的笑容、溫柔呵護,他時而體貼、時而霸道的態度,則令她迷惑。

  想著想著,嘉夢發覺周遭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響,掀開被子一角窺看,發現床邊已空無一人。

  他走了,真的離開了……一股失落感頓時充塞著她空虛的心頭。

  姚嘉夢,妳真是無藥可救!

  明明知道可能是個陷阱,卻還是禁不起誘惑而跌落,再不如以往隨心所欲。

  她的心,已經被捕捉,難以逃脫。

  她拔掉點滴針頭,吃力的撐起身、翻下床,一刻也不想獨自待在這空蕩又冷清的病房,這會讓她陷入自艾自憐的窘況。

  最近,她變得不像她自己,那個瀟灑自若,恰然自得的姚嘉夢,已經迷失了。

  她一打開門,冷不防撞上一堵結實的胸膛,由於體力還沒有恢復,嘉夢一時失去重心,往後傾倒。

  陸子權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稍一使力,將她擁入懷裏。「妳不好好躺著休息,要上哪去?」

  「不用你管!」嘉夢賭氣的回嘴,卻突然眷戀起他溫暖的胸膛,想棲息、想依靠。

  在她不經意的意識到自己對他產生好感,她開始變得軟弱且可笑。

  「回到床上去。」陸子權關上門,強勢的命令。

  「奇怪!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麼插手管我的事?!」她反譏。她氣他獨斷的口吻,同時又因他的蠻橫的關心而漾起一陣淡淡的甜蜜。

  她完全被自己搞迷糊,已經分不清對他的感覺究竟是喜歡抑或討厭--看到他時,她希望他從眼前消失;沒見到他時,她竟會莫名的想起他的一言一行……

  「那麼,妳願意讓我成為妳的誰嗎?」陸子權低下頭,凝睇著她的嬌顏,低啞道。

  嘉夢的心跳霎時失去正常律動,急促的撞擊著胸口,居然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理所當然的說出駁斥的話,繼而賞他幾記白眼兼拳頭,再趾高氣揚、心高氣傲的調頭離開。

  雖然她最終仍沒有回答,但陸子權瞭解,當她不再像以前一樣當機立斷的給予否定的答案而有所遲疑,表示已落入他布下的圈套。

  「妳不必急著答復。」他的口氣及眼神都很深情。「但請務必相信我的真心,對妳,我不是抱著隨便的心態。」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咒語般,緊緊纏繞她的心弦,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一陣刺痛感自鼻腔擴散開來,嗆出些微淚光。

  「乖乖的,回床上躺著,我會陪妳。」陸子權以極為柔緩的語調誘哄道。

  嘉夢忽然掙脫他的懷抱,轉身背對他,略顯激動的下達逐客令。「你出去。」她的心紛亂不已,不知該以何種表情及心態面對他。

  她需要冷靜,厘清內心的感受。

  她一定是生病,導致感情脆弱的緣故,而非真的……愛上他。

  沉吟了下,陸子權輕歎一聲,妥協道:「好吧!我先走,今晚妳就在這裏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來接妳。」

  臨走前,他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吻,然後掩門而去。

  聽到門板落合的聲響,眼中的淚水突然模糊了她的視線。

  過了一陣子,或許是血液裏的倔強因數使然,嘉夢挪動虛浮的步履離開病房。

  出了醫院,她攔了計程車回家。

  她不想繼續待在那沒有人氣的地方,等著隔天一早他來接她。

  她不是那麼溫馴聽話的女人,不會為了誰而改變自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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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12-6 02:28: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自從那天離開醫院後,嘉夢又過著「平靜」的日子。

  除了上門的顧客外,就再也沒「其他」訪客,更沒有鮮花,也沒有店內小姐們期待的五星級飯店甜點。

  持續約莫兩個星期的「慣例」,突然毫無預警的停止,一干人都覺得不適應、悵然若失而顯得無精打采。

  「奇怪,陸先生今天怎麼沒來?」趁著沒有客人光顧的空檔,幾名店員圍在一起閒聊時有人提及。

  「就是啊……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覺得好寂寞喔。」

  「是不是跟嘉夢姐吵架了,所以才沒來?」

  「嗯……很有可能。」

  年輕女孩們一說完,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調向忙看似在工作、實則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老闆身上,更加肯定了她們的猜測。

  「該不會分手了吧?」

  「不會吧……」

  女孩妳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沒察覺她們口中的主角之一,正逐漸朝她們靠近。

  「躲在這裏嘰嘰喳喳的,在講些什麼?」嘉夢繃著俏臉問道。

  其實,她們說的一字一句都傳進她耳裏,東一句子權哥、西一句吵架分手的,無比刺耳。

  女孩們嚇了一大跳,連忙住嘴。

  「呃……沒有啊!」年紀最長的女孩率先穩住慌亂,陪笑回答。「我們在聊昨天的……的連續劇劇情。」末了,還朝其他同伴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配合。

  「喔……對啊!昨晚的日劇男女主角吵架、分手了……好可惜。」另一名女孩機伶的補充。

  「那出日劇超級感人的,男女主角明明很速配,卻因一點小誤會而分開,真希望他們能早日言歸於好,締結連理。」年紀最小的女店員繼續添油加醋,話中有話的隱射著。

  嘉夢不是笨蛋,當然知道她們沒有說實話,不過,她也不打算說破,也懶得拆穿。「我不是請妳們來聊日劇的。」她口氣淡淡的,但任誰都聽得出來她不高興。

  畢竟,平常她總是和員工們打成一片,像姐妹一樣相處愉快,有空時也會加入她們的談話,氣氛十分和諧。

  這還是她第一次制止她們聚在一起閒聊,擺明瞭她心情欠佳。

  失戀的人情緒本來就不穩定,女孩們能夠理解,也不介意,倒是好奇她和風度翩翩、英俊迷人的男友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導致這對金童玉女的感情產生裂痕。

  「嘉夢姐,妳是不是……不舒服啊?臉色很差耶。」年紀最長的女孩轉移話題關切道。

  「沒有,我好得很!」嘉夢不由得提高音量,想證實自己真的很好。

  話甫落,門框上的鈴鐺熱鬧響起,通知有人上門。

  她們都還來不及起身出面接待,來者已主動走到後方,找到她們。

  「美女們聚在一起,喝咖啡聊是非嗎?」陸子權唇邊掛著迷人的淺笑道。

  「子權哥!」女孩們大感驚喜。「你終於來了。」然後眉開眼笑的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妳們是想我,還是想念蛋糕啊?」他笑著調侃。

  女孩們被他一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很有默契的肯定道:「當然是想你--帶來的蛋糕。」

  語畢,幾個女孩吃吃的笑成一團,把陸子權也逗笑了。

  「原來,蛋糕比我還有魅力。」他故意裝出失望的表情,但還是把手中的美味蛋糕遞給她們。

  「謝謝子權哥,你最棒了!」女孩們發出愉快的歡呼,接過蛋糕後,退到一旁開心的分食去了。

  女孩們退開後,嘉夢也想跟著離開,手臂卻被一隻大掌從身後拉住。

  「這幾天還好嗎?」陸子權盯著她的側顏,低嗄的問。

  嘉夢奮力甩開他的手,凶巴巴的吼道:「我好不好關你什麼事!」

  乍見他,她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加速,積壓在心口的烏雲霍地消散。

  然而,他消失幾天後再度現身,卻一副怡然自得的態度,卻教她感到莫名地火大。

  「我又惹妳生氣了?」他握住她的肩,扳正她的身子面對他。

  「我才沒那個閒工夫生你的氣。」嘉夢口不對心道。

  「那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讓妳不高興?」陸子權似笑非笑的柔聲追問。

  嘉夢抿著唇,一心想從他身邊逃開,深怕洩漏了心底最真實的感受。

  雖然沒得到她的回答,但他並因此氣餒,捺著性子繼續關心道:「還是身體不舒服?」語末,溫熱的大掌貼住她的額頭,測探體溫是否不正常。

  嘉夢睜大杏眸瞪住他,當他的指尖拂過她的肌膚,她竟冒起雞皮疙瘩,忍不住輕顫。

  「這幾天,妳想我嗎?」陸子權輕撫著她的粉頰,語氣充滿愛憐。

  她怔了下,才恢復理智,躲開他的觸碰。「我幹嘛想你!」她怒視著他,覺得他的笑容礙眼至極。

  「是嗎?」他彎下唇角,正色道:「可是,我好想妳。」

  嘉夢的心口驀地一窒,才剛回復正常的心跳又突然失序,隨後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想她?自從那天自醫院離開後就音訊全無,他憑什麼說想她?她才不會聽信他滿口的謊言!

  「我擔心妳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掛念著妳是不是生病了還硬撐。」陸子權垂下黑眸盯著她,極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幽幽低喃著,感人心神。

  嘉夢不期然地跌進他如深潭般的深的眸光中,心跳陡地漏了一拍,繼而瘋狂鼓動,覺得胸口既悶又痛,一時無法喘息。

  理智上,她不斷提點自己,不該把他天花亂墜的一字一句放在心上,但在情感上,卻因他的一番話而心湖蕩漾。

  「難道妳不想知道,我這幾天去了哪里嗎?」陸子權語帶試探。

  「除了跟女人鬼混,你還能幹嘛?」嘉夢倔傲的仰起下顎譏諷道。即便他的問題正中她內心的疑問,仍不輕易鬆口。

  「被妳說中了。」陸子權咧嘴一笑。

  他毫不猶豫的坦承,聽起來就像在炫耀,她的心倏地往下沉。

  「用膝蓋想都知道。」嘉夢勉強擠出嘲諷的笑容冷哼,努力佯裝不在意。

  然而,她落寞的眼神卻出賣了她的情緒,那一閃而過的失望,如流星般掠過他的眼。

  他在心裏泛著冷笑,決定今天就逼迫她承認心意。

  「那……妳的膝蓋知道,我在想妳嗎?」陸子權俯下頭柔聲詢問,薄唇幾乎碰上她的。

  嘉夢被突如其來的男性氣息擾得亂了呼吸。「無聊!」她怔愣須臾,才開口低斥,沒心思捧場他的幽默。

  「在日本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妳。」他嗅著她的髮香,喃喃地吐露情意。

  她屏住呼吸,被他如囈語般的嗓音迷惑了心神,忘了言語。

  望著她迷蒙的星眸,陸子權不禁在心中嗤笑。再加把勁,她將成為他馴服的獵物。

  「前幾天因為日本分公司有些狀況,我必須親自跑一趙。」他解釋著。狀況發生的突然,他無法掌握,但也恰好給了他測試她的機會。

  嘉夢聞言,那股壓在心頭上的沉悶感頓時減輕許多,但她仍撇開臉,改不了嘴硬的回嘴:「你去哪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需要向我報告。」

  「這幾天沒能來看妳,讓我渾身不自在。」陸子權對她不馴的態度不以為然,但仍不斷地發動柔情攻勢,打算一舉擊潰她的心防,讓她舉旗投降。

  屆時,他會告訴她殘忍的真相--

  到那時候,他所說的甜蜜字句將會化為一把把利刃,將她的心千刀萬剮,讓她徹底品嘗被玩弄在股掌間的滋味。

  不是他狠心,他只是想讓她明白,從初次見面的那一刻起,她就低估了他的能耐。

  既然她有膽量利用他、並陷他於不義,就要有勇氣承擔惹毛他的後果,代價就是把被她要的不甘以倍數奉還。

  但願,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能承受的了他回報的「厚禮」。

  「如果廢話說完,你可以滾了。」嘉夢在即將沉淪於他的深情前緊急煞車,霍地關起心扉,壓抑住澎湃的情感。

  若是接受他的感情,等於打了自己一記耳光……她曾信心滿滿的揚言絕不會對一個有劈腿惡習的花花公子動情。

  在她的認知及對他的瞭解,他明明就是個自信狂妄之徒,光靠著一張臉和那張彷佛沾了蜜般的嘴欺騙女人的感情,根本就是女人公敵,人人得而誅之的害蟲。

  她更不解,那些女人既然知道他花名在外、用情不專,卻還是甘冒著被傷害的風險與他交往。

  在她眼中,那些與他在一起的女人,都是沒長眼睛兼沒腦袋的笨蛋。

  曾幾何時,她居然也成了其中一個……當她意識到自己對他產生好感時,一度驚慌失措、無所適從,認為那只是錯覺。

  但這幾天不見他的人影,她的腦海中居然全是他的影像,總不由自主的期待下一個進門的人會是他,然而下一秒卻換來濃濃的失望。

  開始在乎對方、渴望見對方一面所代表的意義,她當然再清楚不過,越是想忽略、排斥,感受反而更清晰,緊緊地揪痛她的心。

  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喜歡上他,應該是她活到目前為止,最始料未及的意外。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已悄悄地進駐她的心房?她反復的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

  「嘉夢?」

  她自他的輕喚中拉回遠揚的思緒,盈盈美眸中淨是一片茫然,恍若兩潭起霧的湖水,教人移不開視線。

  陸子權瞇起眼,定定的審視她的嬌顏,隨後低頭攫獲她微抿的粉唇。

  「唔……」嘉夢本來紊亂的腦袋轉為一片空白。

  他的吻由淺轉深,霸道的佔有她柔嫩的芳唇。

  她的顧忌及高傲的自尊,在他熱切且高超的吻技中逐漸融化,他身上怡人的氣味灌進她的口鼻,迷醉她的神經,她情不自禁的回應他的吻,釋放這幾日壓抑在心頭的思念。

  她的熱情挑起了他的征服欲,靈活的舌在她檀口內肆意撩撥,誘引她一同追逐嬉戲。

  他的吻深入而綿密,幾乎奪去她的鼻息,讓她癱軟在他懷中,任憑他奪取她的甘美,也連帶的攻佔她戒備森嚴的心防,觸動了柔軟敏感的心弦。

  兩人貪婪的渴求對方的回應,展開一場纏綿的唇齒之戰。

  一觸即發的熱吻,在嘉夢感覺肺部的空氣即將用罄而無法呼吸,才動手推拒著他的胸膛,否則,她就要在他懷抱中窒息。

  陸子權放開她嬌嫩的唇瓣,直勾勾的瞅著她酡紅的麗顏,微啟的紅豔朱唇,猶如熱透的櫻桃,誘人再度品嘗個中美好滋味。

  「嘉夢,妳好美……」他痦啞的讚美透著濃烈的欲望。

  她劇烈喘息著,調整失序的心跳,腦子裏烘亂不已,不知該以何種表情、何種心態面對他。

  別說排斥或拒絕了,她甚至忘情的陶醉在他激切的熱吻中,甚至還大膽索求他更火熱的深吻。

  簡直像個欲求不滿的「欲女」,令她感到羞赧且難堪,心是煩亂的,腦子裏卻呈當機狀態,無法思考任何事。

  陸子權的手掌貼住她猶然發燙的粉腮,聲調嘶啞道:「上次在醫院病房問妳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曖昧的氛圍持續蔓延,他趁機提及兩個星期前丟給她的問題,逼迫她正視自己的心意。

  即便剛才她的熱情早說明了一切,但,他就是要聽她親口坦承,感受越深刻,將來得知實情後,痛苦就會有多強烈。

  嘉夢垂下眼簾,回避他過分灼熱的目光。「我……我不知道什麼問題。」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

  殊不知,她飄忽的眼神卻已洩露了她此刻的心虛。

  然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

  談過幾次無疾而終的戀愛,被追求、告白的經驗更是多得數不清,她一直以為自己夠瀟灑、坦率,愛就愛、不愛就不愛。

  所以她總是分手分得乾脆,毫不拖泥帶水,對示愛者直截了當回絕,不喜歡拐彎抹角。

  但現下的意亂情迷,卻教她方寸大亂,無所適從。

  陸子權勾起唇角,不相信她的搪塞之詞。「妳記得的。」他肯定的推翻她的謊言。「妳決定讓我成為妳的誰了嗎?」他托高她的臉,不給她任何閃躲的機會。

  嘉夢瞠大美眸瞪著他,抿唇不語。

  「不回答,我們就一直耗在這裏。」他沉聲低語,稍作停頓,他的唇忽然湊近她的貝耳,壓低了音量竊語。「然後像剛才那樣,傳達我們彼此的愛意?」

  嘉夢禁不起他的挑逗,光滑的肌膚泛起小疙瘩,一股血液倏地往頭部集中,紅潮未退的嬌顏再度染上一層緋紅。

  當他說出「愛」這個字眼,她有片刻恍神,感到不切實際。「我跟你之間,沒有所謂的愛。」她固執地否決他的說法。

  「這是妳的真心話嗎?嘉夢。」陸子權黯下闐黑的眼瞳,低醇的語氣顯得格外危險。

  嘖!這女人還真難搞定!他已經浪費太多時間與她周旋,已逐漸失去誘哄的耐性。

  她內心交戰,情感與好強的個性在心底相互拉鋸,竟失去言語。

  「那個直率坦白的姚嘉夢到哪去了?」他扣住她的纖腰,開始使用激將法。

  他知道,這次若讓她逃了,要再逼出她的真心,恐怕難上加難。

  嘉夢回開眼,企圖掙脫他的箝制。「不要自以為瞭解我!」她沒好氣的低吼。

  「承認愛我,對妳而言有那麼困難?」陸子權將她摟得更牢,神情嚴肅。「愛上我,讓妳覺得丟臉、沒面子?」他激切的語氣咄咄逼人。

  他的逼問令她啞口無言。

  她只是……只是礙於自尊,拉不下臉承認心意。

  「我愛妳,嘉夢。妳呢?」他加了一帖猛藥,感性的示愛,循循善誘她開口。

  她猶豫半晌,緩緩蠕動唇瓣,最後卻只發出一聲僵硬的單音。「嗯。」音量雖細微,但卻很篤定。

  得到她的答復,陸子權忍不住揚起嘴角,一股勝利的快感油然而生。「妳讓我等得好辛苦。」他凝睇著她的粉紅嬌靨,佯裝松了一口氣。

  嘉夢抬眼回望他英俊的臉孔,心頭沉甸甸的悶痛感一掃而空,大有豁然開朗、撥雲見日的輕鬆。

  她晶燦的雙眸閃著夢幻喜悅的光采,彷似天邊最耀眼的星辰。

  陸子權的目光膠著在她絕美的臉龐上,霍地低頭狠狠地掠奪她柔馥的菱唇,胸口脹滿一股無以名狀的……愉悅與滿足。

  他認為那份得意暢快,不過是因計畫得逞而起,極力忽略心底深處想擁有懷中女人的強烈念頭。

  他若想佔有她,那也純粹因為他費盡心思博取她的歡心,繼而想從她身上討回一點好處罷了,和所謂動心沒有絲毫關聯。

  嘉夢在他火辣辣的索吻下,逸出軟儂的嚶嚀,卸下心防真切的與他相濡以沫。

  殊不知,交心的開始,將會是造成她往後受傷的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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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8: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自從嘉夢公開和陸子權交往,所有人都能明顯感受到她的改變--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動人的光采,比以往更加耀眼迷人,也更加有女人味。

  陸子權對她也是百般疼寵溺愛,每天都會帶她到不同的餐廳用餐,享用各式料理、品嘗名酒佳釀,之後還會帶她去賞夜景。

  若是工作太忙抽不出空陪她,也會不定時致電噓寒問暖,溫柔的問她一天的心情。

  在他的呵護備至下,姚嘉夢拋開了先前的顧忌以及莫名的矜持,敞開心胸沉浸於新的戀情中。

  陸子權英俊、多金,溫柔、體貼又懂得營造相處的氣氛與情趣,完全是個超級完美的好情人,令許多女性同胞又羨又妒。

  所有人都十分看好他們這對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也給予誠摯的祝福。

  陸姚兩家上上下下都為兩人的和好感到欣喜,尤其是兩方的夫人,更是歡天喜地的開始著手籌備婚禮,三天兩頭就聚在一塊討論各項細節。

  在商場上佔有一席之地的陸姚兩家一聯姻,勢力財力將更龐大,甚至造成驚人效應,商界龍頭之位非他們莫屬。

  是夜,陸子權和嘉夢在外享用過美味的晚餐後,驅車帶她回家。

  當車子駛進陸家的豪宅時,嘉夢終於忍不住問:「不是說要去賞夜景嗎?」

  「在我家也可以賞夜景。」陸子權停妥車,捏了捏她的俏鼻,輕笑道。

  嘉夢接受了他的說法,任由他牽著手,一同走進大廳。

  「咦?嘉夢,妳跟子權約會回來啦!」事先開口的不是陸夫人,而是她母親。

  見到母親在場,嘉夢瞠大美眸,訝異不已。「媽,妳怎麼在這裏?!」

  「當然是在和陸夫人討論婚禮事宜啊!」姚夫人睨著女兒,好像她問了一個蠢問題。

  「唉呀!都快結為親家了,還稱呼什麼夫人不夫人的,多見外。」氣質出眾的陸夫人綻開一記微笑,保養得宜的臉龐讓人猜測不出實際年齡。

  「婚禮?」嘉夢秀眉淺蹙,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誰的婚禮?」

  兩個上了年紀,卻仍風韻猶存的富家夫人則一臉不解。靜默片刻,姚夫人忍不住開口叨絮道:「妳這丫頭,都幾歲了還害羞?」

  害羞?她的樣子看起來像嗎?嘉夢翻了翻白眼,層間的皺折更深。轉念一想,驀地恍然大悟。「妳是說……我們的婚禮?」她揚高的語調,有掩不住的驚訝,對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不可思議。「誰說我們要結婚了?」

  她大驚小怪的反應,看在其他人眼中,才是真正的莫名其妙,好像她說的是無法解讀的外星語。

  「妳跟子權的感情路走得那麼辛苦,好不容易解開誤會、盡釋前嫌,就證明你們深愛著彼此,結婚也是理所當然啊。」姚夫人責備似的盯著女兒說。

  「什麼誤會……」嘉夢不耐煩地想反駁,隨後才憶及之前為了逃避婚事而撒下的謊,頓時噤了口。

  最近因為沉醉在愛河裏,差點把過去自導自演的戲碼忘得一乾二淨,暗中慶倖自己及時想起來,才不致於拆了自己的台。

  陸子權從頭到尾都沒表達意見,英俊的臉孔也沒有任何表情,教人摸不清他的想法及情緒。

  「我們挑了幾個好日子,你們過來看看吧。」陸夫人朝他們招手,溫柔的笑著說。

  嘉夢思忖須臾,決定實話實說。「媽、陸阿姨,我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她儘量保持委婉的口氣。

  雖然她正處於熱戀階段,但並末因此沖昏頭而對婚姻產生憧憬。她很享受戀愛的酸甜苦辣,但對於婚姻,她仍感到卻步。

  並非排斥婚姻,而是她壓根沒有走進婚姻的心理準備,也許再過一兩年,她會想定下來,全心全意當個好妻子、甚或好媽媽。

  總之,婚姻在她的觀念中,神聖到近乎沉重的地步。

  如果結了婚才發現彼此個性、理念不合,也無法忍受對方的某些習慣而吵架,最後以離婚收場,那倒不如婚前好好互相瞭解,並調整自己的心態。

  欣賞對方的優點很簡單,不過,要接受並包容對方的缺點,那需要深摯的愛才辦得到。

  現階段的她雖然愛著身旁的男人,但對他花心多情且慣於劈腿的風流帳,她始終耿耿於懷,沒有安全感。

  她甚至擔心他的陋習未改,依舊背地和其他女人交往,並不專情於她一人。

  「你們還杵在那兒發什麼呆?快點過來挑個良辰吉日。」姚夫人對女兒的話置若罔聞。「快點過來。」

  「媽!」嘉夢萬般無奈的重申。「我們『暫時』還不想結婚。」末了,她抬起頭,示意一語未發的陸子權開口應援。

  「子權,你的意思呢?」陸夫人徵詢寶貝兒子的意見。

  所的目光焦點頓時都集中在陸子權身上,靜待他的回答。

  他頓了下,緩緩道:「我沒意見。」

  聞言,嘉夢的星眸盛滿錯愕。她以為他跟她一樣,對婚姻抱持著觀望的態度,所以也會和她站在同一陣線上「共禦外侮」的……

  所以,當他說出似是而非的答案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向很有主見,根本不容許別人幫他作主,怎麼這等人生大事,他反而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嘉夢覷著他俊逸的側臉,突然覺得他的表情好冷漠、好疏離,心口陡然一縮。

  「沒意見……是什麼意思?」她發現自己的聲音跟他的神情一樣冷淡。

  陸子權咧嘴輕笑,不打算多做解釋,馬虎敷衍道:「字面上的意思。」

  他草率輕浮的態度,以及黑瞳中再也看不見的溫柔和寵愛,深深困惑了嘉夢,眼前的男人讓她感到陌生。

  「我不懂。」她倔強兼賭氣地道。「你想把終身大事交給其他人決定?」無論如何,她都不認為他是那種輕易妥協的人。

  「妳不想嫁給我?」陸子權盯著她嬌美的慍容問。

  「你不覺得言之過早了嗎?」嘉夢直視他闋黑難測的雙眸反問道。

  他但笑不語。

  嘉夢被他不明朗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感覺上他似乎有事瞞著她,突然間她彷佛被他排拒在心房外,無從得知他的真實情緒,讓她胸口悶悶的。

  「你們兩個在那兒咬什麼耳朵,快點過來啊。」姚夫人從婚紗雜誌中抬頭,神情很愉悅,好像要嫁的人是她似的。

  「我沒興趣。」嘉夢垮下俏臉,轉身便欲離開。

  然而,出乎她意料外的,陸子權並未隨後追上安撫她的情緒,這讓她既憤怒又困窘,加快腳步走出陸宅,才驚覺自己目前身處於半山腰。

  若想回到市區還得花上幾十分鐘的車程,何況,她是由陸子權載來的,根本沒有交通工具可以下山……

  她垂下肩頭,氣惱得直想罵髒話。

  他大概是抓准了這點所以才沒追出來。嘉夢兀自在心裏揣測他的心機。

  他前一刻還對她溫柔深情、輕聲細語,為何剛剛卻露出那麼漠然的眼神,笑容也顯得有幾分輕佻?

  是她的錯覺嗎?那樣子的他,與她印象中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重迭。尤其是那種眼神和笑容,更是常在他們針鋒相對的那段時期看見。

  嘉夢心倏地往下沉,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但,如果他不愛她,又為何會做出等同默許的答復,任憑兩方家長安排婚事?

  越想,她的思緒就越陷入紛亂,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幾分鐘過去,沒有半個人走出來關心她。

  頓時,嘉夢覺得自己彷佛被遺棄了,一股淡淡的哀傷覆蓋心頭,又悶又痛。

  最後,她在負氣以及好強性格的驅使下,賭氣的循著昏暗的山路步行,走了好長一段路,直到看到一家便利商店,她才撥了一通電話呼叫無線電計程車,並在商店裏等待。

  三十分鐘過後,計程車來到便利商店門口,載著她回家。

  是夜,沒有電話也沒有任何一句關切,嘉夢整晚心都揪得好疼,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她始終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錯……

  ***

  接下來的日子,嘉夢又回到被催婚的那段光景,有時,她會試著好聲好氣的說出自己的看法,不過大多時間,她都是惡聲惡氣的跟催婚的那方展開一場大鬥法。

  被催得越緊,她的反彈就越大,整天心情都差勁透頂,看什麼都不順眼。

  自從她那一夜負氣離開陸家後,陸子權隔天也沒有打過一通問候電話、或是到她的店裏找她,好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包括他們的戀情。

  後來,姚嘉夢輾轉得知他因公去了洛杉磯,預計一星期後才會回國。

  若這是既定行程,為何事前他隻字未提?不聲不響的獨自遠渡重洋,留下她孤軍奮戰,應付接踵而至的疲勞轟炸?

  嘉夢隱約嗅出不尋常,但腦海裏千頭萬緒,理不出個所以然--

  也許,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不願相信,也難以承受那傷人的事實,索性逃避。

  幾天過去,陸子權不聞不問的作法讓她心生疑竇,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人患得患失,盲目的失去自我。

  對於這段感情,嘉夢開始懷疑,當初情感戰勝理智,進而接受他的追求,究竟是錯還是對?

  愛情甜蜜期都還沒過,便莫名的陷入僵局,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得。

  難道她只能等?這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她也沒有足夠的耐性什麼事都不做,就把時間花費在「等待」上。

  與其虛耗著,不如積極一點,化被動為主動。

  就算他移情別戀、不愛她了,她也要聽他親口告訴她,也不願淪為他腳踏多條船的對象之一。

  ***

  考慮了幾天,嘉夢打探清楚陸子權在洛杉磯下榻的飯店後,當天使瞞著家人,毅然決定出發。

  經過十幾個鐘頭的長途飛行,終於抵達洛杉磯,出了機場,嘉夢立即搭乘計程車前往飯店。

  在櫃檯checkin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男性嗓音,不必回頭,就能馬上辨認出那曾在她耳畔說過無數甜言蜜語的低醇聲調。

  嘉夢怔了下,緩緩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恰巧是男人和女人旁若無人的當眾嘴對嘴親吻。

  她的心狠狠揪成一團,無法喘息,偏偏又移不開視線,任由劇烈的疼痛自心口蔓延,麻痹了四肢百骸,使她動彈不得。

  男人饜足的自女人性感的豐唇抽離,唇邊噙著一抹招牌輕佻笑容,抬起眼,卻不期然與櫃檯前、正盯著他瞧的一雙盈盈水眸對上。

  陸子權瞇起眼,笑容已不復見,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這裏出現,臉部線條有些僵硬。

  嘉夢木然的與他四目相接,眼神一片空洞。

  對視了不知多久,陸子權身旁的東方美女在他耳邊低喃了幾句,豔麗的臉龐寫著不耐煩。

  他刻意忽略心中一閃而逝的驚喜、收回詫異的目光,視若無睹的低下頭,對懷中的女人報以迷人的淺笑,加重環住她纖腰的手勁,讓女人更加貼緊他的身軀,並在她唇上重重印下一吻。

  兩人親昵的交談幾句後,相偕離開。

  目睹一切的嘉夢,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連櫃檯小姐喚了她好幾次,都沒有丁點反應。

  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灰白,喪失思考能力。

  「小姐?小姐……小姐?妳還好嗎?」櫃檯小姐見她臉色發白,緊張的拍她的手,擔心的問。

  半晌,她才從莫大的打擊中回魂,望著親切的櫃檯小姐,眼中卻是一片茫然。

  「妳還好嗎?」櫃檯小姐客氣的詢問。

  嘉夢勉強扯動嘴角。「嗯……我沒事。」

  「那……房間還需要嗎?」

  猶豫片刻,她還是點頭,虛弱的應了聲。「嗯。」

  辦理好住房手續,接過房間鑰匙,嘉夢卻像是大海中無依的孤帆,頓時失去了方向。

  她突然討厭起自己過於積極的個性,千里迢迢來這一趟,卻碰到了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即便之前,她已反復做好心理準備,但親眼目擊的衝擊,仍令她心魂俱裂。

  她怎麼會傻得相信,那個慣於流連花叢間的男人會改邪歸正、獨鐘於她?

  幾個月以來與他共處的甜蜜點滴,如潮水般湧上她的腦海,淹沒了她的雙眼,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嘉夢手持鑰匙,步履虛浮的走到電梯前,打算到所屬的房間休息。

  只是,電梯上上下下好幾回,她卻依舊恍惚的杵在原地,直到嘴角嘗到一股鹹澀的味道,她才驚覺臉上淌著淚水。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流淚,並且深刻體會到被傷害及背叛的痛楚,也才明白,自己這次真的動了情。

  或許是報應吧?懲罰她過去狠心結束了一段段乏味的戀情,冷漠殘酷的拒絕向她示好的對象。

  她的率性灑脫,對別人而言,卻是一把無情的利刃,傷了別人的自尊,卻還為自己坦白的行徑感到驕傲。

  只是,像陸子權那樣來者不拒、玩弄別人的感情,不也同樣傷人?

  她從小到大都是個資優生,可是感情,卻是讓她束手無策的難題。

  嘉夢抹去頰上灼燙的淚,閉上眼睛、吐出一口長氣,心底已有了抉擇。

  ***

  摟著初識的妖嬈女伴出席合作對象的周年酒會,陸子權卻顯得心不在焉。

  「權,你在想什麼?怎麼都不理我?」女伴Sally噘著性感朱唇,用她那甜膩的嗓音大發嬌瞋。

  他收回追逐著會場一隅、那抹纖窈身影上的視線,恢復慣於示人的微笑。「寶貝,我在忙著想像妳所有的一切。」他附在她雪白的粉耳邊低語調情,語畢,他揚起嘴角,笑得曖昧。

  「嗯……討厭。」Sally口是心非的說著,然後偎緊他的胸膛,擠壓著她豐滿柔軟的胸脯,算是給他的回報。

  陸子權當然樂於享受主動送上門來的豆腐。

  「或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讓你徹頭徹尾的瞭解我。」Sally大膽的暗示。

  他勾起了然的笑容,輕啄了下她擦了厚粉的頰畔。

  「走吧。」Sally緊緊挽住他的臂膀,迫不及待的邀請他成為入幕之賓。

  他英俊的外表、極佳的體魄加上勾魂的笑容,讓她第一眼見到他就為之著迷,於是不顧一切主動找他攀談。

  陸子權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太大的興致。

  他隨著她的腳步來到宴會場地的二樓,酒會主人專為酒醉的賓客準備的高級套房,關上門,Sally旋即送上紅唇,與他纏綿熱吻。

  吻畢,Sally著手寬衣解帶,展現姣好誘人的雪白胴體,並且撲上前去,解開他的領帶、襯衫鈕扣,俯身親吻他結實的胸膛。

  當她饑渴的想拉開他的褲頭及拉煉之際,陸子權及時制止她,冷冷撂開她的青蔥玉手。

  Sally錯愕的瞠大眼望著他,卻被他眼中的冰漠嚇了一跳。「權?怎麼了?我惹你不高興了?」她怯怯地問。

  陸子權很快的整理好服裝,招牌笑容重回臉上,胡謅了個藉口搪塞。「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還有事,不能陪妳了。」他隱藏起厭煩的情緒,戴上虛偽的面具,隨意敷衍。

  說一套、做一套,言不由衷的表面功夫,向來是他的拿手好戲。

  連再見也沒多說一句,他便棄佳人而去。

  疾步走出套房,他站在階梯上環顧整個空間,只用了短短幾秒的時間,便尋獲目標。

  他瞇起眼,盯著那張巧笑倩兮的明媚笑顏,覺得礙眼至極,頓時間,他又有種被擺了一道的感覺,一股無以名狀的憤怒充斥胸口。

  當他回過神時,已不由自主地朝對方走去……

  姚嘉夢堆著合宜的笑,陪著大學同學應酬,她的神情表現得有多愉快,內心就有多苦澀。

  和之前演出來的情況不同,她越是難過,表面上就會一副越無所謂的模樣,因為好強、因為倔強,所以她不想被窺見受挫沮喪的自己,習慣獨自躲起來療傷。

  而他鄉遇故知的小小驚喜,確實稍微減緩了她心口的絞痛。

  兩天前,她在飯店目睹令她大受震驚的畫面後,決定隔天便回臺灣,但是才出飯店,身後就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茫然的回頭,蓄淚的眼和昏沉的腦袋一時沒認出對方。

  對方還花了一些時間自我介紹,才逐漸勾起她的記憶,原來是大學四年中曾和她同修過好幾門課的吳明楓。

  當被問及來洛杉磯的原因時,她隱瞞真相說她是來度假,豈料吳明楓卻自告奮勇的願當她的導遊,帶她四處遊玩。

  那時她的情緒極為低落、備感孤單,他的親切熱情讓她的彷徨無依暫時有了依靠,遂接受他的提議,並答應充當他的女伴。

  吳明楓雖然不是那種一眼就會被注意到的類型,但他脾氣好、口才佳,學識豐富又幽默風趣,十分受到女孩們的青睞,每天情書收不完,但不包括她。

  她跟他是很談得來的朋友,雖不算非常要好,但也有一定程度的交情。

  他會不時講笑話,逗得她笑顏逐開,佈滿陰霾的心口透出一點陽光,溫暖著她失溫的心房。

  然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瞬間摧毀。

  乍見到陸子權,嘉夢的笑容凝固,心臟猛地揪緊,忘了呼吸。不過,她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收起驚訝,冷漠以對。

  陸子權臉色森冷,緊緊瞅著她精緻無瑕的臉蛋,以及貼身禮服下裸露的香肩、和深V領下若隱若現的白皙渾圓,一把無名怒火燒得更熾。

  「嘉夢,你跟這位元帥哥認識嗎?」吳明楓察覺出他們之間氣氛不太對勁,遂出面試圖緩和冰凍的空氣。

  「帥哥?我覺得你比較帥耶!」嘉夢親密的勾住吳明楓的手,笑得好燦爛。

  她不想讓陸子權知道,她被他傷得有多深,於是佯裝若無其事、甚至表現出開心、樂在其中的樣子。

  「妳這是反諷法嗎?」吳明楓也跟著笑開來。

  「我是認真的。」她半倚在他懷裏,肯定道。

  末了,她還對著大學同學露出一記致命的媚笑,陸子權完完全全被她晾在一旁當雕像。

  「姚嘉夢,原來,妳這麼不甘寂寞。」陸子權沉聲開口,字裏行間淨是譏誚。

  嘉夢咬了咬牙,恨不得踹他幾腳、賞他幾拳,以消心頭之恨!

  但那樣會洩露她的真實情緒,因此她忍下出手的衝動,以輕快的語調回敬道:「你不也是?」

  明明說不認識,怎麼還對起話來了?吳明楓被他們搞得一頭霧水,分不清楚他們究竟是敵是友……

  「我沒想到,妳是那種神經質、會緊迫盯人的女人。」陸子權撇唇,表情很不屑。

  他指的,當然是她追蹤到洛杉磯來一事。

  嘉夢抿著唇,無從辯駁。多做解釋,只會讓她更居弱勢、讓他更志得意滿。

  因為,她真的愛上他,才會急於想瞭解他的想法。

  第一次完全沉溺在愛情中,卻換來如此不堪的結果,她感到可悲也可笑。

  「既然妳來了,就不要讓妳白跑一趟,我乾脆把話講明瞭。」陸子權盯著她,勾起殘酷的笑容。

  嘉夢因他的一番話,心吊得老高,緘默的等待下文。

  陸子權將他精心設計的「復仇計畫」一五一十的告知,每說一句,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心被他寡情冷酷的剖白碾得粉碎。

  到最後,她只看見他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一人耍對方一次,算扯平。」他理直氣壯的補充。

  他非但報了一箭之仇,同時也證實了他的男性魅力無邊,征服了難馴的獵物。

  他應該為這一役的大獲全勝而大感痛快,但在觸及嘉夢血色盡失的臉龐時,胸口卻湧現一陣不舍,很快的被他壓抑住。

  「你這樣太過分了!」吳明楓挺身為朋友打抱不平。「男子漢大丈夫,對女人耍手段,不覺得太卑鄙了?」

  陸子權的黑眸迸射出一道寒光,神色冷冽,覺得眼前的男人極度礙眼。「有你好好安慰她不就得了?」他話中有話地嘲弄。

  「用不著你這人渣說,我當然會好好安慰她!」吳明楓心疼好友的遭遇,幾乎想跟對方幹上一架,幫她出口氣。

  被冠上如此難聽的字眼,陸子權忍不住動手揪住對方的衣襟,咬牙警告:「小心你的措詞!」

  姚嘉夢始終默不吭聲,周遭所有的一切景象像是壞軌的映畫,看不真切也聽不見聲響。

  吳明楓忿忿撥掉他的手,摟著嘉夢的腰悻悻然離開會場。

  瞪著環住她腰際的那只手,陸子權感到無比刺目,甚至想狠狠的剁掉,丟到路上喂野狗。

  接下來,陸子權繼續和許多前來搭訕的美女飲酒作樂,卻怎麼也驅散不了內心狂熾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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