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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雲曦]雨嫣格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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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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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0: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雨嫣格格 作者:慕雲曦   

他這惡賊擄她來幹嘛呢?
她雖貴為格格,卻是個隨時可能「掛掉,的病格格耶!
他腦袋是不是秀逗秀逗?擺明是賠本生意嘛!
他不僅得時時注意她的健康狀態,她還不吃肉、不能看到血,
再要一個不小心,她便「自動自發」去向閻王報到,
到時,他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法撈到,還白白浪費糧食!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綁架她根本是自找麻煩!
她「好心地」不時以「漢賊不兩立」勸他放了她,
可他這個惡霸根本聽不進去,
還老愛動不動逗逗她,高興時吻她,生氣時也吻她;
快樂時抱抱她,難過時也愛抱她,他煩不煩啊!
但最最可怕的是……
她彷彿、好像、或許、可能有「一點點」喜歡上他了耶!
她該怎麼辦才好?她都快要煩死了啦!
他卻依然我行我素,還非常小人的趁著她全身脫光光,享受熱水澡時,
面帶賊笑的關上了門,「不懷好意」的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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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北京紫禁城月兒被烏雲遮著,位在皇城旁的頭碩親王府也沉浸在一片閻黑中。一雙銳利如豹的眸子,在黑暗中散發出灼人的光芒……今天夜裡,雨嫣恪恪睡得十分不安寧。

  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過去十六年來,她從未失眠過,今天真是奇怪得緊,她隱隱絢約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她又翻了個身,連睡在她懷裡的貓兒波波也蹭來蹭去,天氣突然變得好熱,她忽然十分想喝水。

  「喜兒、喜兒。」雨嫣翻下床喊了雨聲,見沒有人回應,她只好自己下床。

  咦!燈何時滅了?

  她摸黑想要找到燭台,沒想到,懷中的波波突然「瞄」的低鳴了兩聲,便跳了開,嚇了她好大一跳。

  「波波、波波,你跑哪去了?這麼黑,你不要嚇我呀!喜兒、喜兒」雨嫣在黑暗中往前摸索。「波波!」

  「啊」驀地,她被椅子絆倒了,整個人跌到地上去,她扶著一旁的桌子站起來,腳疼得讓她低嚷出聲,伸手往前一探,摟到一塊衣袖,她感激的差點哭出來。

  「喜兒,你可來了。快幫我點燈,這麼黑,波波不知跑哪兒去了?喜兒!」

  奇怪!喜兒怎麼不說話?

  「喜兒,你是怎麼了?為什麼站在這兒不動?你」

  雨嫣抓著那衣袖,整個人往前靠近,倏地,她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臉色驟然大變。

  「你……你不是喜兒?啊!天哪!」她心一慌,急忙抽回手,腳下一個顛倒,整個人又摔到地上去。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吶喊聲「刺客!刺客跑到頤碩親王府來了。」

  「快抓刺客呀!謀刺皇上的刺客逃到王府裡來了。」

  刺客?謀刺皇上?

  雨嫣心中一窒,在她房裡的這個人是個刺客!天哪!她該怎麼辦才好?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難受得緊,好像有一塊重重的巨石壓在她心口上,好沉!她開始覺得意識渙散,波波,波波呢?

  門被輕輕的推開,月光偷了一個縫灑進來,讓倒在地上的雨嫣清清楚楚的看見一個全身黑衣裝束的蒙面男子,他那雙黝黑的眸子充滿著駭人的殺氣,以及他右手抱著那一團柔軟的白毛,那是……她的波波呀!

  「不要,你把我的波波……還我……」她緊咬著下唇,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她渾身無力,虛軟的倒在地上。

  那名男子如何消失的,她沒著到,隱約瞧見喜兒端著燭台跑來,和聽見她的尖叫聲「格格!格格,你沒事吧?天哪!你的手上為什麼都是血?格格……來人呀!

  快宣太醫,格格暈過去了……」

  等雨嫣清醒過來,已是第三天的清晨。她睜開眼,感得那一股無力感早已退去。

  她坐起身,身子骨有些酸軟,她開口輕喚著:「喜兒,喜兒!」

  小女婢喜兒奔了進來,一臉驚喜。

  「格格,你醒啦!餓不餓?我去叫廚房的嬤嬤準備點小米粥來,啊!不不不,我先派人進宮去通知老佛爺一聲,還有……還有大阿哥……」

  看喜兒開心得像一隻無頭蒼蠅般,雨嫣連忙出聲阻止她。

  「喜兒,你別忙了!來。」雨嫣揮手要喜兒坐下。「告訴我,我睡了幾天?」

  「三天了。格格,你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喜兒小心翼翼的問著,那緊張的模樣,好似怕雨嫣下一刻又曾昏過去似的。

  「三天?我好渴,喜兒,倒杯水給我喝好嗎?現在……幾更天了?」

  喜兒趕緊倒了一杯水伺候雨嫣喝下。

  「五更剛過,格格,你真的好些了嗎?你突然昏了過去,快把喜兒給嚇死了!」

  「我當你早習慣了。」雨嫣唇邊掛著一抹戲謔的笑意。倏地,那一抹隱含著恨意的眼眸竄至她的腦海中,讓她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也嚇白了臉。

  天哪!她想起來了……那一晚可怕的黑夜……一名不速之客……及那一身駭人的血腥味。

  那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呀?為何他會有一雙像恨透全世界的眼睛?那麼的頑劣、那樣的不妥協……及憤世嫉俗……「格恪,你沒事吧?」看到雨嫣渾身抖得猶如風中落葉,喜兒嚇死了,趕緊服侍主子躺下。「好些了嗎?有沒有舒服點?要不要宣太醫?」

  「別!」雨嫣抓到喜兒的袖子,整個人又疲累、又昏沉,聲音也顯得無力起來。「喜兒……告訴我……他……被抓了嗎?」

  「那名刺客?」喜兒生氣的低嚷著,「逃了!雖然沒有傷到萬歲爺半分,卻偷走了軍機處的秘密文件,聽王爺說萬歲爺已經下今追拿那名刺客。格格,你提那個刺客做什麼?要不是他,你哪會又發病呢?這該死的狂徒,我詛咒他不得好死!」

  雨嫣自小體弱多病,但打從她七歲起上碧雲寺禮佛後,身子骨已健朗許多,神色舉止已和常人無異,但,有些奇怪的隱疾還是存留著。

  她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只要一見到血便會嘔個不停,直到渾身虛軟無力為止:若是遇到重大刺激,則會昏倒,多則三天,少則一天才會幽幽轉醒。

  也許躺下來真的舒服了些,雨媽的臉色不再蒼白得可怕,唇邊還逸出一抹淡「別這樣,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壞胚子,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我才沒格格這般菩薩心腸,要是我是閻羅王,就在生死簿上記著,此人窮兇惡極,該上刀山、下油鍋,再到阿鼻地獄去拔舌頭,來世做豬做牛做狗,好償還他的罪孽。哼!」

  雨嫣但笑不語,她知道喜兒是真心的關心她,才會如此氣惱。

  喜兒幫雨嫣蓋好被子,倏地,低下頭說了一句:「格格,喜兒對不起你!」

  「怎麼了?」

  「喜兒找了三天,就是找不著波波。」

  雨嫣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用找了,它被那個刺客抓走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抓波波呢?抓走了波波、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波波只是一隻波斯貓呀!

  每個月的初一到十五是雨嫣上碧雲寺禮佛的日子,然後回到頤碩親王府和阿瑪小聚幾日,然後再進宮陪伴老佛爺,數年下來,雨媽的日子就是這樣日覆一日,在旁人看來或許有些單調、無聊,但雨嫣可不這麼認為,她反而覺得自己過得既充實又自在。

  很快的,又到了初一的日子。經過了十來天的調養,她的身子骨已經好了,於是,收拾簡單的衣物,她打算上碧雲寺。

  護送雨嫣前往碧雲寺的隊伍很快就出發了,共有二十位大內特衛守護在轎子前前後後,雨嫣則坐在八人抬的大轎子裡,喜兒乖巧的在一旁遞茶伺候著,而大阿哥宣倫則騎著馬跟在轎子一旁。

  直到出了宮內,雨嫣才吐出一口氣。

  她掀開了轎簾,露出芙蓉般的面貌,眉心中有一顆硃砂痣,瞧見了宣倫,心中充滿歉意。

  「對不起,你事惰這麼忙,老佛爺卻硬要你送我上碧雲寺。」

  老佛爺一百中意宣倫成為雨媽的夫婿,奈何兩人雖彼此欣賞,卻無男女惰愛。

  宣倫不以為忤,一買溫文懦雅的微笑著,「何必道歉?能夠護送你是我的榮幸,而老佛爺著得起我,是我的驕傲。蓮兒,歇一曾兒吧!咱們還有好大一段路要走呢:「

  由於雨嫣深得老佛爺的寵愛,並替她取個小名:「蓮兒」。

  雨嫣輕輕點頭,幸好轎子裡早備有軟墊,可以斜靠著瞇一會兒。年她醒來時,轎子已上了山路,有些搖晃,讓雨嫣感到昏眩不舒服。

  當她再度掀開轎簾,著到著郁的樹林,碧綠中有一股寧靜的力量,突然讓她覺得經松不少。

  自小,她就愛著樹,喜歡待在樹林中享受那一種天地融合的感覺,那麼自然,那麼舒服,霎時,她會忘了所有的煩惱,倘佯在一片綠意之中。

  「老佛爺真是人愛操心,瞧!根本沒事。」雨嫣帶著笑,對轎外的宣偷稅。

  「是呀!就快到碧雲寺了,搞不好今天中午我會吃一頓素齋呢!」宣倫打趣道。

  「那你可有口福了,慈雲師大做的佛跳牆可是不同凡響喔!」雨嫣心情一放輕鬆,口吻有絲調皮。「對了!大阿哥,那個刺客抓到了嗎?」

  宣倫搖搖頭。「那個刺客武功太強,而且接應他的弟兄們武功全不弱。不過,那天晚上他被我砍了一刀,傷在右胸口,雖不嚴重,但一時半刻好不了,加上他偷了軍機處的秘密文件,皇阿瑪已經派出大批人馬去追捕,我想……他終究是逃不了的。」

  想起那一晚的驚悸,那一雙冷絕的眼,今雨嫣餘悸猶存。

  宣倫察覺她眼中那一抹驚惶。

  「蓮兒,你沒事吧?」

  雨嫣輕搖螓首,腹中突湧上酸液,讓她想嘔又嘔不出來。

  「停轎!」

  宣倫看出她不舒服,連忙舉起手高喊,沒想到,兩支箭急速貫穿兩名轎夫,只聽到哀嚎聲響起,轎子就倒了下來雨嫣來不及反應,從轎子裡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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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喜兒緊緊抱著雨嫣,害怕的全身直發抖。「不礙事的……格格!有這麼多人保護著我們。」

  「是嗎?」雨嫣驚惶的望向四周,卻發現自己雙腿發軟。

  敵方來人比他們這邊的人多很多,雨嫣害怕得發現好多大內侍衛都被撂倒了,而宜倫被三名高手圍住,根本分不出身來保護她!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雨嫣喃喃念著,額上不停冒出細小的汗珠。

  倏地,數支箭齊發,將雨嫣身邊的四位護衛全殺死了,一時,少數的血漬噴了出來,其中一人更是嘔出血吐到雨嫣身上,雨嫣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來不及反應,遠遠的一名高大的男子急馳而來,探出長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雨嫣撈上馬背。

  他冷硬的聲音高喊:「擄到人了,撤!」

  瞬間,人已絕塵而去,隱沒在綠林間。

  喜兒望著雨嫣消失的方向高喊著:「格格!天啊!你們抓走格格做什麼?格格……□v頓時,數十名蒙面盜匪不再戀戰,一一退去。

  宣倫急切的想追丟,但這三名盜匪不讓他有抽身之意,以一敵三已十分吃力,況且宣倫一看雨嫣被擄,立刻心浮氣躁,一時大意,反被人劃傷了左手腕。

  「好功夫,好漢子!風子,咱們撤不撒?」這位壯漢口操山東口音,雙手淪大槌。

  「果然是位人中龍鳳,莫怪咱們頭子中了你一刀。」名喚風子的人輕笑道。

  「胖子,頭子都說撒了,你還想打下丟嗎?走!」

  三位蒙面盜匪立刻往林中深處逃去。

  宣倫正想提氣追上,這才發現他竟便不上勁,整隻手臂都麻了,很顯然的,那名風子的劍上抹了麻粉。

  天!!這一群人看來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而且依他們話中聽來,他們的頭子竟就是耶晚夜闖皇宮的刺客!

  被人抱著狂奔飛馳,雨嫣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來,頓時她五臟六腑翻攪得好難受,腦子昏眩的比往常厲害,唯一讓她有知覺的。

  就是緊緊鉗制住她的纖腰,迫使她整個人必須「貼」在他身上的鐵臂!

  老天,這是一個男人呀!還是一個十分高大威猛的男子!

  狂風吹著,讓她的鬢髮散亂,也讓她無法瞧清楚他。

  「你……為什麼……要抓我?」身體的不適讓她根本無法抵抗,只能由毫無血色的唇吐出心中的疑惑。

  上方傳來他冷冷的嗤哼聲,「沒有原因。」

  沒有?雨嫣驚駭的瞪大了眼,蒼白的櫻唇顫抖著。

  「不要……你放了……我……放了我……」莫非……她遇上了採花賊或山寨的盜賊們!

  老天!那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別想死,我不會讓你死的!」他低下頭望著她,眼中帶著嘲弄的笑,看穿了她尋死的意圖,鐵臂將她圈得死緊。

  是他!相同的一雙眼,是那天夜裡的刺客!

  雨嫣倒抽一口冷氣,一張芙蓉臉蛋頓時發青。老天!這個狂徒到底想要做什麼?

  眼眸不爭氣的浮上淚霧,她想掙扎,卻連大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她該怎麼辦?

  就在此時,她瞧見了他右胸口上隱約露出的白紗布,腦海浮起宣倫的話那天晚上他被我砍了一刀……刀傷?他受傷了?也許,他受的傷很嚴重……也許,她可以逃出他的禁錮。

  想到這,雨嫣拚命吸足一大口氣,用自己的頭往他的傷口撞去!

  聽到他悶哼一聲,腰際的蠻力鬆了一些,她正感到一絲喜悅時,不期然,他的手捏緊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他狂怒的眼。

  「你真是有夠愚蠢!」他忿忿的低咒著,眸中迸出駭人的怒光,手臂更是勒得她幾乎快斷氣。

  雨嫣被嚇到了,倒抽一口氣,卻吸入更多屬於他狂傲的氣息,心口一窒,她害怕的眸子往下瞄去,意外的看到他的衣裡滲出血漬來。

  濃烈的血腥味加上她受的驚嚇匪淺,雨嫣無聲無息的暈了過去。

  「笨女人!」他無奈的低咒了聲,叱喝一聲,馬兒往杯中更深處奔丟。

  莫約奔了兩里路,遠處可見一清幽的碧水潭,潭的盡頭有兩處天然的瀑布,他沒叫馬兒停下來,反而直奔入瀑布。

  原來這碧水潭深不及兩丈,馬兒身上馭著兩人,悠然的涉水而過,鑽入瀑布底下。

  瀑布的另一頭別有洞天,駭然是一個世外桃源,有樹有草,還有近二十間竹子搭成的屋子。

  「啞嫂。」

  他拉開嗓門換了聲,立刻有一名中年婦女趕緊跑了出來。她不會說話,僅用唯一沒瞎的右眼著著他,表示對他懷中女子的迷惑。

  「她是獵物。」他沒好氣的翻身下馬,也順便將雨嫣撈下馬。「是我們這次擄回來的,只可惜不能煮來吃。她濕透了,你幫她換件衣服,再熬點薑湯給她喝,不要讓她病著了。」

  啞嫂連連點頭,接過雨嫣,將她扛在肩上,便將雨嫣扛進一間的屋內。

  他從竹屋內拿出止血散,挨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扯掉蒙面布巾,露出一對銳犀利又深邃的眸子,英挺的鼻、削薄的唇。

  他的名字叫仇烈,一個背負血海深仇的男子。

  他扯開上衣,白紗布上早已一片血紅,他嘖了一聲,解開白紗布時,一群弟兄正巧回來了。

  「頭子,你的傷口怎麼又流血了?前兩天不是已經結痂了?」揮舞著雙槌的壯漢叫許胖,是個山東人,人矮加上圓圓的肚子,讓他看起來像顆會活動的球。

  「教她給撞傷的。」仇烈淡淡的回答,動作俐落的在傷口上撒藥,沒一會兒便上了血。

  「她?」另一名漂亮的男子略微訝異的挑挑眉。「那個手無寸鐵的格格?嗟!

  我不信。」

  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副我兒猶憐的痛美人,再有力氣,頂多踩死幾隻螞蟻罷了,哪有這麼厲害,能把他們頭子給再撞出血來。

  「不信?頭子說的話你不信?」許胖揮舞著雙槌,拉開嗓門怪叫著。

  「我當然不信了,那個格格是有名的病美人,每個月都要去碧雲寺禮佛半個月,三不五時就要昏倒一次,這樣的一個女人會傷了頭子?要是真的,我的頭給你扭下來當球踢。」這漂亮男子名喚風楫天,自認為是全「竹園」內唯一會思想、有頭腦的天才。

  「楫天說得沒錯。」仇烈自嘲的一笑。「不過,這個傷是她頭上的簪子劃破的。」

  「簪子?」許胖再度怪叫。

  「你叫夠了沒?」風楫天往他頭上狽敲一記,惹得許胖再度哀哀叫。「吵死了!對了,頭子,那個格格呢?你打算拿她怎麼辦?咱們擄她來到底要做什麼?」

  是呀!這真是一個大問題,他們並不是無惡不作的強盜,卻半路強搶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還是個格格呢!

  仇烈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沒有要做什麼。」

  沒有!

  這個回答可嚇傻了風楫天和許胖,仇烈是個深思熟慮的人,從不做沒計劃好的事,今天倒是破例了!

  仇烈盯著兩位好兄弟,笑得更曖昧,「我想要她,想要把她當珍寶一樣的收藏起來。如何?」

  他的坦言不諱,更是嚇傻了眼前這兩位好兄弟,自認天才的風楫天竟一副癡呆的模樣,而許胖更是嚇得嘴張得好大。

  他愛她嗎?不知道。

  他想要她,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你……你瘋了……」癡呆了許久的風慣天這才爆出一句話。

  「也許。」仇烈拋下這一句話,便哈哈大笑的走進竹屋內。

  風楫天二話不說約立刻追上丟。

  「我……我也瞧瞧丟。」許胖隨後跟上。

  一房一廳的竹屋,怖置得十分雅致,前廳的桌椅全是用竹子打造而成的,地上鋪著毯子,通往房間的門簾上垂著一排串珠兒,陽光一照,閃閃發光,掀簾時,還會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臥房內有一張鋪著厚厚羊毛毯的大床,還擺了一個小巧且精緻的梳妝台,仔細一瞧,鏡邊的四周是用琉璃所沏成,看起來十分的……昂貴。

  許胖一進屋,那雙眼瞠得不能再大了,「頭子,這間屋子不是……沒人住嗎?怎麼……怎麼變了一個樣?」

  但沒人理他。

  潔白的羊毛毯上躺著嬌弱約兩嫣,與那一片白色合而為一,彷彿隨時會消失似的。

  啞嫂見三位主子全進來了,同仇烈搖搖頭,一臉的擔心。

  仇烈見雨嫣已換了乾淨的衣棠,但臉色仍是一片蒼白,他情不自禁的坐在床沿,伸出手輕撫著那如白玉般的芙蓉面。

  「怎麼臉色還是這麼差?」他抬頭問:「啞嫂,她喝薑湯去寒了嗎?」

  啞嫂先搖手,再用手比出而嫣嘴巴閉得很緊,無法讓她喝下任何東西。

  仇烈的眼中充滿著擔心和憐惜之情,這讓風楫天和許胖再一次嚇傻在原地。

  「我……是在作夢嗎?還是傻了……風子!你……你快點賞我一掌,快!」許胖喃喃道。

  風揖天瞄了他一眼,看到他圓滾滾的肚子,立刻壞心大起。「好!我成全你。」

  他抬起腿,狽狽的往許胖的肚子踢下去。

  許胖的下盤功夫十分扎實,像個不倒翁似的,只搖晃了幾下便站直了身子。

  「喂!風子,你幹嘛端我肚子?」許胖已回神,氣呼呼的大叫。

  「哈!貴人多忘事,是你叫我動手的。」風楫天一副不關我事的閒散模樣。

  「你、你、你」許胖指著他罵。「你這個『瘋子』!」

  「夠了。」仇烈回頭冷冷一瞪,立刻讓兩人識相的閉上嘴。「你們嫌沒事,人無聊了是不是?上山砍柴去,好讓啞嫂有柴可以燒飯。」

  「砍柴?柴房裡的柴還夠用一個月呢!」

  「囉唆。」風楫天又偷偷往許胖肚上捏了一把。「頭子叫你去你就去,廢話那麼多。」

  「楫天。」仇烈輕喚了句。

  「什麼事?頭子。」風楫天擺出諂媚的笑容。

  仇烈頭也不回的道:「你也去。」

  「什麼?」他的尖叫像殺豬般的聲音。

  「哈、哈、哈!」許胖推著風楫天一塊出去。「咱們哥倆好,有福同一口子,有柴一起砍。」

  終於,這兩個活寶的吵架聲愈來愈遠。

  仇烈的眼眸始終盯著暈迷的兩嫣瞧。

  「風子和胖子這麼吵還是沒能吵醒你,究竟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醒來?」他想看她笑,那一抹柔美的笑靨。

  她的臉色很蒼白,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兒,甚至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生氣,要不是他握著她白皙的小手,感覺到她的脈搏還在跳動,真會讓人以為……她死了。

  她雖然還活著,卻是如此的虛弱、如此的易碎。

  天哪!他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啞嫂,拿薑湯來。」他吩咐著。

  啞嫂立刻端溫熱的薑湯進來。仇烈握住雨嫣的下顎,扳開了她的嘴,將薑湯慢慢倒入她嘴中,但她根本沒有嚥下去,湯全流了出來。

  啞嫂趕緊拿布來擦拭。

  「再拿來。」

  仇烈一連試了三次,雨嫣甚至沒喝下半口。

  他有些心痛的望著她,她眉間的那一顆珠砂痣和蒼白的臉蛋形成強烈的對比,他心慌的感覺到她的小手愈來愈冷。好不容易才將她擄了來,他可不會經易讓她死丟,逃離他的控制。

  「啞嫂,你出丟。」

  仇烈遣退了啞嫂,將剩餘的薑湯含在口中,霸氣的吻住雨媽的唇,慢慢地將汁液餵進她的口中,慢慢的、慢慢的……終於她將那些湯汁吐嚥下腹。

  仇烈大喜,脫去了雨媽的外衣,僅餘肚兜和褻褲,而他也脫去了衣裡,僅著一件長褲,他小心翼翼的將雨嫣抱在懷中,躺在床上再拉來羊毛毯子裡住兩人。

  「你真美……美得教人吃驚。」

  兩人靠在一起,她的秀髮輕輕的摩擦他粗獷的臉,她柔滑如凝脂般的肌膚緊貼著他,讓他的身子發顫,也……蠢蠢欲動起來。

  他皺著眉,低頭看著自己的下半身「安分點!」

  他低咒著,卻怎麼也忍不住不去親她,終於他蹶起嘴,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親親她的臉蛋、親親她的眼、她的鼻,最後在她唇上廝磨了一會兒,這才滿意的放開她。

  「我可不許你死,我要看到你笑,明白嗎?」

  仇烈著迷似的呢喃著,感覺到她的體溫漸漸的回升,一顆高懸的心這才放下來。

  仇烈原以為她的情況會愈來愈好,沒想到一大清早起來,卻發現她的身體冷得像屍體般,他一輩子沒這麼驚惶失措,他發狂的大叫著「紀叔呢?紀叔回來了沒有?」

  他明明讓她的體溫回升了呀!怎麼才沒幾個時辰,她的身體就冷得像冬天的初雪。

  他的吼聲震上了天,引來了竹園裡的所有人,但只有風楫天和許胖及啞嫂敢進入屋子。

  風楫天一進屋內,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的舌頭就失靈了。仇烈赤裸著上半身,而他懷中的格格則衣不蔽體,鬢髮散亂,那張臉著起來和死人沒兩樣,莫非「頭子,你該不會把這位……呃!給弄死了吧?」許胖不怕死的直言不諱。

  「你也太猴急了,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你胡說什麼?」仇烈額上青筋暴凸,趕緊用羊毛毯將雨嫣包得密不透風。

  「紀叔呢?」

  明哲保身,風楫天連忙退了三步,這才開了口。

  「頭子,紀叔昨兒個上山採藥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嗯,有許胖在他前面擋著,他絕不會被炮火轟到,很安全。

  「快!快去把紀叔找回來。」

  「可是,上哪兒找?」

  「是呀!許胖問得對。」風楫天把責任全推到許胖身上。

  「去。」仇烈狂怒的吼著。「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搜山也行,帶著所有人馬去找,兩個時辰內把紀叔給我找回來!」

  「是。」

  感受到仇烈強烈的怒氣,風楫天和許勝不敢怠慢趕緊領命而去。

  仇烈吩咐啞嫂讓屋內燃起十來個炭盆,頓時屋內的熱度高得讓人在這寒冬裡流下汗來。他背著手,心煩氣躁的在床前走來走去,目光片刻不離床上的人兒。

  不要死!我不准你死!他的心中發狂的這樣念著,像詛咒似的說個不停。

  不!他不能失丟她,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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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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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任何人萬萬都想不到,仇烈擄雨嫣回竹園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一見鍾情。

  這種情愫仇烈也沒有察覺到,他只是如中蠱般的想要她留在他身邊,想要她在他身邊笑著、活著,直到生命盡頭的那一天,所以,她怎麼可以死呢?她甚至還沒有笑給他看過呀!

  「紀叔,她怎麼樣了?有救嗎?」

  仇烈像個黏人的蒼蠅般,跟在紀淳的屁股後直打轉,直問著。

  雨嫣仍是躺在自得駭人的床上,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生氣。

  屋裡的炭盆持續燒著,紀淳熱出了一身的汗,他搖搖頭,沉重的歎一口氣。

  「紀叔,你說話呀!」仇烈沉不住氣的大叫。

  紀淳猛地回頭,憤怒的眼直對上仇烈。

  倏地,他感到一陣寒意。「紀叔……」

  「小子,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她是誰?」紀淳努力壓下怒氣,指著床上的雨嫣。

  「知道啊!」仇烈沒好氣地道:「她是一位格格,是太皇太后最寵愛的寶貝,是牟親王唯一的愛女。」

  紀淳盯著他良久,嘴裡迸出兩個字,「白癡。」

  仇烈生氣了,從來沒有人可以罵他「白癡」這個字眼,紀叔除外,但他忍下來,因為他自知理虧。

  「我承認就這麼把她擄來實在太意氣用事了,我道歉。可是,紀叔,我不是玩玩的,我想要她,從在王府第一眼看到她時,我就想擄走她了。紀叔,幫幫我,救救她。」當時他逃進頤碩親王府只是一個意外,沒想到卻和她相遇了。

  第一次聽到仇烈用這麼低聲下氣的態度和自己說話,紀淳的怒氣仍沒削減半分!

  「難!」

  「為什麼?」

  紀淳再一次怒瞪他。「你知不知道這位格格天生帶著病骨,稍一受刺激,心悸的毛病便犯,一聞血便會嘔吐不停,整個北京城誰不曉得她是在老天的庇佑下才活到十六歲?連皇宮的太醫都沒有把握能救活她,所有人把她捧在手心裡疼著,就怕她一個不小心又發病了,而你」他指著仇烈破口大罵著,「哪個格格不好搶,你偏搶她,還帶著人家縱馬奔馳,涉水而過,把人家弄得奄奄一息再丟給我?你這個渾小子,你當我是大羅神仙下凡來著,可以讓人起死回生是不是?」

  如遭五雷轟頂般打得仇烈一陣愕然,瞬間鐵青了臉。

  他不敢相信的喃喃道:「紀叔……你是唬弄我的吧……連你都沒有辦法?」

  瞬間,他的心似乎被掏空,整個人呆住了。

  紀淳吃驚的看著仇烈,他第一次看到這孩子這般恐懼無措的模樣。

  仇熱的個性向來吊兒即當,但自從他建立竹園以來,凡事三思而後行,這件事除外。

  紀淳無奈的看著仇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女娃兒果真是一個清純脫俗的女娃兒,眉間那一顆殷紅欲滴的硃砂痣,更是襯得她美得不像凡人!莫怪乎仇烈會一見傾心,按著就將人擄來了。

  紀淳認輸了,輕歎口氣道:「也許……還有法子救。」

  一聽到這句話,仇烈立刻跳了起來,驚喜的抓著紀淳的手臂問:「紀叔,你說有法子是不是?」

  紀淳無可奈何的一笑,走到床沿坐下,握著雨媽的手檢查脈象,一邊叮嚀著:「還不去將我的布囊拿來,再耽擱下去,只怕她真的沒救了。」

  「是!」仇烈應聲趕緊,像個聽話的大男孩。

  布囊取來後,紀淳從裡面取出一朵兩個手掌大的靈芝,以匕首割下一小片放在雨嫣口中讓她含著,再取出一布璽攤開後,裡頭排列著一百零八支銀針,分別插入她的穴道。

  「我把銀針扎入她的脈穴中,讓她的脈象可以慢慢乎穩下來,體溫也曾慢慢回升。」他把靈芝遞到仇烈手中。「然後,你每一個時辰割一小塊放在她口中。」

  紀淳真是有些捨不得,這株靈芝是百年之物,因它有靈性,若有人妄想摘下,它會「咻!」的鑽到土裡丟!他可費時整整兩年,終於在昨天成功的摘下來,今天就得送給別人,心痛哪!

  仇烈著著手上的靈芝,不敢相信的問:「就這樣……」

  紀淳回頭一瞪,「要不然你以為要如何?」這株靈芝就連皇帝老爺也沒福享用耶!

  仇烈默默不語。

  「我說過,這娃兒的命是老天爺的,我已經盡力而為,至於救不救得活……全看老天爺了!」紀淳離去前拋下一句,「小心點,不可以抱著這娃兒睡,小心碰到了她身上的銀針。」

  仇烈沒有答話,只是呆呆的看著沉睡中的雨嫣,胸口漲滿著過去二十年來沒有過的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痛和……捨不得。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它的靈魂好像出了竅,輕飄飄的在黑暗的世界裡遊走著,沒有任何人陪伴著她,只有一望無盡的黑……她一點都不孤獨,因為她明白,沒有醒過來那就表示她已經死了!

  她一點都不怕死亡,因為死了她就和其他的幽魂一樣,沒有天生病骨的身子,不會動不動就昏過去。更不會嘔吐到受不了而啜泣!

  這個世界有點冷。

  雨嫣雙手環抱著自己,默默的打量著這個世界……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接她呢?

  她輕抿著下唇,突然,有一個東西侵襲她的唇,溫溫的、軟軟的,依附在她的唇上,恣意地滑動著。

  奇怪,這是什麼感覺?

  她看不到那是什麼東西,只能被動的感應著,可是,很奇怪的,她一點都不討厭這「軟軟的、滑滑的」東西,所以,她輕輕的笑了!

  突然,那個東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香氣由她的口中直滑下腹!

  瞬間,她聞到了煤炭的味道……好臭……耳邊正聽到稚嫩的嗓音愉悅的喊著:「醒了……她醒了……」

  雨嫣睜開了雙眼,看到自己正躺在用竹子搭成的床上。

  竹子?她眨了眨眼,再睜開眼著,沒錯,的確是竹子,那麼……她現在是在哪裡呢?這裡是仙境嗎?

  她拉開毛毯坐起身來,竹屋內空無一人,但佈置得很雅致,看起來就十分舒匹。

  四沒有人啊!這裡到底是哪裡呢?

  仙境嗎?

  又好像不是!

  右邊的窗口上有兩顆小腦袋直盯著她瞧,她一看見他們,兩個小孩就嘻嘻哈哈的笑著跑開了。雨嫣站起身來,只覺得頭有些昏,她走古窗邊往外一瞧,外面正飄著細細的雪花呢!

  好一個清幽小境,望出去有十幾間大小不一的竹屋,四周長著高高的竹子,空曠的地上有幾細石桌石椅,地上覆蓋著細密的白雪。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便照青苔上。」她脫口念著王維的詩。

  「她醒了、她醒了!」外頭傳來小孩子高喊著。

  醒了?難道說她沒有死……雨嫣正覺得奇怪時,身後傳來叮叮噹噹的清脆聲,她旋過身望丟,看見一中年婦人端著洗臉水進來,頭始終低低的,顯然沒發現她站在窗口。

  「請問……這是哪裡?」她好像站在夢境的虛幻世界中,感覺好不踏實。

  啞嫂聽見她說話,嚇了好大一跳,一抬頭著見她好端端的站在窗戶旁,更是驚得連手上的銅盆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按著,她轉身以急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喂!別走啊!」雨嫣叫喚已來不及,啞嫂早已打開門奔了出去,此刻身子虛弱的她自知追不上,只能站在原地歎氣。

  叮叮咚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著,她抬起頭,原來房門口掛著一排串珠兒,各個渾圓透明,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好漂亮的小玩意兒。」

  她舉起手撥弄著串珠兒玩,讓叮叮咚咚的悅耳之聲流洩個不停。

  「這次事情真的鬧大了,官府派了大批的鑲旗兵搜山,更在各個山下的路口設立哨站,對進出山裡的人全都要調查一番。」許胖將最新情報帶回。

  「看來皇上誓必要活抓我們,好救回被頭子擄來的格格。」風楫天眼底有一抹隱憂。「頭子、紀叔,你們看怎麼辦才好?」

  仇烈淡淡的睨了眾人一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得紀淳很想狠狠端他一腳,禍可是他闖出來的呢!

  「咱們全是明朝餘孽,是欽命要犯,原本圖的不過是『公義、清白』四字,但是現在一切全都亂了!」紀淳忍不住指著仇烈罵著:「小子,你給我說清楚,那天晚上不過是要給那皇帝一點好看,你為什麼要盜了軍機處的密函?」

  「有利益可圖為什麼不拿?況且這個狗皇帝殺了我們全家,這只是小小的報復。」

  「要我說幾次,紀叔不想要你們活在報復的仇恨裡,這樣子冤冤相報何時了?」

  紀淳苦口婆心的再一次相勸。

  但沒有人願意把心底的仇恨忘掉,血海深仇呀!誰有如此大的雅量可以一笑置之?

  風楫天和許胖眼中也有相同的恨意,兩人皆靜默不語,沒有人願意正面答覆紀淳的問題,紀淳只得罷手。

  「算了,不提這個了。」他看向仇烈,「至於那個格格,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仇烈看兩個小蘿蔔頭躲在竹屋窗外偷看,沒一會兒就跑開了高喊著:「醒來了……」然後,啞嫂端水進去又馬上跑出來,往他們這兒沖……仇烈倏地放聲狂笑起來。

  「頭子!」

  「小子!」

  紀淳、風楫天、許胖皆嚇了一跳,吃驚的看著他。

  「紀叔,我說過,我要她!沒有任何原因,就是要她。」

  他輕狂的笑著,語調雖柔,但話中的篤定卻不容人置疑。按著,他俐落的躍起身,在雪地上奔走著只留下淺淺的足跡,足見他武功修為過人。

  他來到竹屋前,門一堆,就輕輕的開了。

  仇烈一眼就看到雨嫣,她就站在那兒,以清塵靈秀之姿,再一次撼動他的靈魂。

  她的手正在輕輕撥弄著他送她的串珠兒呢!

  呵!他送給她的。

  透過珠兒,看見仇烈。這個人她見過嗎?為什麼他的目光看起來如此的熱切?

  「你……」雨嫣偏著頭瞧他,為了看得真切點,剪剪雙眸還眨了好幾下。

  仇烈大步邁進,笑得更張狂。「你可終於醒了,我等你醒來可足足等了四天。」

  醒來?難道她又沒死成?可是,這個人是誰?她又為什麼曾往這裡?

  好幾個疑問頓時湧上腦海,今雨嫣產生了不安。這時,又瞧見這名陌生男子朝自己走來,她馬上往屋內退。

  「你……啊!別過來。」她返到臥房內的桌子後,不敢直視眼前這名高大威猛的男子,他身上有一股駭人的迫力,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待宰恙羊般地無助!

  仇烈朝她逼近,雨嫣無助的繞著桌子轉圈圈。

  「你不要過來……我不認識你呀!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心慌和恐懼佔據了她脆弱的心房。

  仇烈不悅的擰起眉,「你的問題怎麼這麼多?卻全是些廢話。過來!」

  雨嫣搖搖頭。

  見她仍無動靜,他頎長的身子倏地躍過桌面,「啊」雨嫣的尖叫聲還沒喊完,就讓他像拎小雞似的抱起來。

  雨嫣原本恢復紅潤的臉蛋瞬間變白。「放開、放開我……」她虛弱的掙扎,鼻間嗅到的全是他陽剛的氣味。

  一抹狂笑由他喉間送出。

  「現在,我回答你的問題,我叫仇烈,是往後要陪你過一生的人,而這裡是『竹園』,就是你往後的家。」他不容置喙的宣佈著。

  什麼?

  雨嫣錯愕的瞪大眼,抬頭一著,老天!他……這雙眼……「你是那名刺客!放開我!你把我擄來要做什麼?老天!阿瑪,你快來救我呀!」

  仇烈擰眉大喝:「不許動、不許動!」

  說著,他將頭俯下來,輕靠在她的胸前,嗅到那一抹淡淡的馨香,及感受到她心房微弱的跳動。

  雨嫣真的不動了,噢!正確的說法是她被嚇呆了。

  這個男子居然如此的放肆無理,不但將她緊緊的泡在懷中,還膽大包天的把他的頭放在她的胸前……老天!她感受到他灼熱的鼻息在她的四周流竄,吞噬她殘存的理智,還聽到他滿足的低吟淺笑「記得提醒我感謝紀叔,是他把你從鬼門關給救回來的。」

  無助的淚眸對上他狂傲的眸子,不容反駁的宣告一項事實她是屬於他的!

  老天!她是掉落到怎樣混亂的泥潭中?

  一陣暈眩,雨嫣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有些事她必須開口問清楚,但她還沒有勇氣開口問,就聽到「砰!」地好大一聲,她抬頭望去,看見一根竹杖狠狠的打在仇熱的頭上。

  屋裡不知何時又冒出三個男人,一個老者、一個俊逸瀟灑,另一個胖得像顆球。

  仇烈臭著一張臉,慢慢的轉過身子。「紀叔!」

  紀淳氣不住的直瞪他,「你這個白癡!這個格格的命好不容易才撿回來,你一進來就抱著人家,你是要嚇死她是不是?」

  「是呀!看它的臉色都發青了。」風楫天的表情充滿同情。

  仇烈這才認真的打量著雨嫣,然後皺起眉來,「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

  方纔她的臉蛋白皙中透出淡淡的緋紅,煞是迷人。

  「還問?準是讓你給嚇的,還不把人家放到床上去!」紀淳大罵。

  雨嫣一聽,慌忙的直點頭。

  難不成他真的嚇到她了?仇烈有些不悅,但還是走到床邊,將雨嫣放下來。

  一脫離鉗制,雨嫣怕得直往床角縮,整個人縮成一團,害怕無助的眼此刻含著淚,謹慎的凝視著眼前四個大男人!

  她真的好害怕,全身止不住的輕顫著,看來格外惹人憐愛。

  「你……」

  仇烈無法拋下這樣的她不管,正想上前時卻被風楫天一把拉住,「頭子,稍安勿躁,你是真的想把她嚇死是不是?」

  仇烈的心像被刀割、被撕扯著,他不想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會捨不得的。可是,她好像真的會……怕他!這個認知今他更難受,又不想再嚇到她,他只好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心,走到一旁的竹椅上坐下。

  紀淳這才上前,和藹的問道:「格格,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雨嫣驚惶的望著紀淳,然後她開口說出第一句話:「你們……放了我好不好?」

  「她說她要走!」

  如五雷轟頂,炸得仇烈的理智全不見了!他變成了一隻負傷的野獸,見人就咬,胡亂的咆哮著。

  「我怎麼可能讓她走?我好不容易才擄到她,她要走?想都不要想!」他狂吼著。雜沓的步伐在這雪地上來回急走著,瞬間揚起了漫天飛雪。

  細雪漫漫中,風楫天相許胖無奈的看著仇烈發飆。

  竹園是個大家庭,共有二十多名成員,只有四名女眷、兩名孩子,大多數人的人沒有心思去娶妻生子,因為他們全是反清的餘孽,是欽命要犯哪!

  誰會去妄想一份不屬於自己的幸福?那人不實際了!

  仇烈是第一次如此的失控,他迫切的渴望得到她。

  「頭子,別傻了。」風楫天好言相勸。「你是漢人,那個格格是滿人,你以為你們會有好結局嗎?不要癡心妄想了。」

  她是個格格啊!高貴的像天上的星星,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匹配的。

  「不」仇烈忿忿的低吼,「我不管她是滿人或是格格,我就是要她,她是我的!」他朝著雨嫣住的竹屋大吼,明明白白的表達。

  這時,有三位弟兄回來了,手上拾著兩簍雞蛋、兩石米、兩石麵粉,還扛著一隻山豬。

  「頭子,我們回來了。」一名男子上前抱拳道。他叫石濤,是帶領弟兄們負責出去打獵物的。

  仇烈不得不壓下滿腹的煩躁,冷聲問:「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搜山搜得更為積極,官府的人馬更多了。我還看到那個大阿哥和牟親王親自帶領人馬,對山腰的居民挨家挨戶的搜查著,幸好咱們弟兄在山間都有木屋,自稱是獵戶就過關了。」

  已過七天,外面的信況是愈來愈危險了。

  仇烈抿著嘴不說話,一張臉陰鬱的可怕。他決計是不可能放雨嫣走的,但是又要如何應付那批難纏的官兵呢?

  他正在沉思之際,紀淳從竹屋裡走了出來。

  「她的身子骨已經好多了,可以下床四處走動。幸好有那株百年靈芝護體,否則她就算僥倖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也有可能掛掉。」他這輩子從沒見過脈象如此虛弱的人。他瞪向仇烈,再一次叮囑道:「她現在好多了,但你可不許再去嚇她。」

  她比陶瓷還要易砰,禁不起任何折難。

  「知道了。」仇烈心不在焉的回答。他人雖然這裡,但心已經飄進屋內。

  「好了,頭子,別想了。」風楫天上前粗魯的搜起仇烈。「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紀叔,咱們去合計合計。」

  紀淳搖頭歎息,「咱們是該想想法子,你偷了密函又擄走了格格,被逮到的話,只有死罪一條。」

  七天了!

  雨媽的一襲長髮披瀉而下,眉間殷紅的硃砂痣襯得她如玉雕的芙蓉臉蛋,美得不像真人。她的旗裝早已換下這都要怪仇烈力道太猛,好幾處的線頭都脫落了穿上漢服,腳穿著繡花鞋。

  她佇立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

  她要怎麼辦才好?這裡是哪裡她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在深山中,以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如何逃得出丟呢?

  被擄來七天了,想必阿瑪、老佛爺、宣倫都十分擔心她吧!會不會派人搜山救她回丟呢?

  那個看來高大且駭人的男子說他要她!他要她做什麼呢?她既不會燒飯又不曾伺候人,還時時要人照顧,他抓她來,究竟圖的是什麼呢?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透徹呀!

  她好怕他,真的好怕、好怕,從在王府中第一次見面時,她就被他嚇暈了。

  老天,她好無助、好傍徨,她究竟要怎麼辦才好?

  門被推開來,一股飯菜香飄進屋內,雨嫣一聞,竟難受了起來。

  進來的是啞嫂和許嫂(許胖的妻子)。啞嫂手上端著盤子,上頭有烤山豬肉、菜脯蛋,以及一碟野菜,配上一碗清香的筍子湯。

  許嫂熱烈的迎土來,「格格,前幾天都讓你吃菜,真是過意不去。今兒個石濤獵了只山豬回來,幾個男人在市集買了好多的雞啊、鴨啊、蛋回來,你來嘗嘗,這烤山豬肉是我的拿手菜。」

  雨嫣不忍拂逆許嫂的好意,許嫂牽著她到桌子旁坐下。她知道這地方的人大都是和善的,許嫂熱絡招待、啞嫂捆心照顧、紀淳謙恭有禮,除了那個男人外,沒有人對她懷有「異心」。

  雨嫣坐定,但那股肉味實在讓她難受。「對不起,我自小就茹素,不吃肉。」

  她很抱歉的說。

  「不吃肉?」啞嫂和許嫂訝異的瞪大了眼。

  「不吃肉?難怪格格你瘦巴巴的身上捏不出半兩肉。人呀!要吃肉才能長肉、有力氣呀!是不是?」許嫂熱切的叮嚀著,立刻工動夾了塊豬肉放到她碗內。

  雨嫣一聞,臉色立刻白了幾分,感覺整個人快虛脫了似的。。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吃肉……」

  許嫂一看她的模樣慌了!萬一道格格又病倒了怎麼辦?頭子準會殺人的!她趕緊把肉拿走,放得遠遠的。

  「好些了嗎?」許嫂緊張兮兮的問。

  啞嫂立刻倒了一杯水讓雨嫣喝下,雨嫣這才好多了。

  雨嫣搖搖頭,善良的她不想讓親切的啞嫂和許嫂擔心,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野菜吃下去,但才吃了兩口她就吃不下了,因為她根本沒有食慾。

  「喝點湯吧!」

  雨嫣點點頭,拿起湯匙喝了一口,但才剛入口,卻又馬上吐了出來老天,這湯有肉味。

  「怎麼了?怎麼吐出來了?啊我忘了,這湯我是用大骨頭去熬的。」

  許嫂和啞嫂慌成一團,雨嫣只覺得頭暈目眩,五臟六腑全在翻攪著,連方才剛下腹的飯菜全嘔了出來!

  她嘔得整個人昏沉無力,啞嫂奮力將她抱上床休息,許嫂趕緊跑出去喚紀淳。

  雨嫣難受極了,眼淚再也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放我走……我要回家……我要見我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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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2: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雨焉又再度昏迷一天。

  一聽到她再度昏迷的消息,仇烈把紀淳的警告當放屁,著急的來到雨媽的面前,坐在床畔,兩眼直盯著她,彷彿他一眨眼她就會突然消失無蹤。

  即使風楫天和許胖來拖他,他們不動如山。

  紀淳拿他沒法子,千叮嚀萬交代,「她沒事,只是精神方面有些虛弱,當她一醒來,你別再嚇壞她,桌上有碗粥,記得要讓她吃下。」

  原來這小子也是癡情種一個。紀淳走之前,將一干閒雜等全映出屋外。

  她為什麼會一直昏迷呢?

  看著雨嫣憔悴的容顏,仇烈心疼得要死,輕握著她的手,有些慶幸的發現——

  還好,她的手是溫的呢!

  朦朧中,雨嫣感覺到一股溫暖由她手心中滲入,將她團團包圍著……她唇邊帶著笑,由夢境中緩慢轉醒。沒想到她一睜開眼,又看到仇烈坐在她床邊。

  「你醒了?」仇烈欣喜的笑著,露出一口與他那黝黑肌膚極不相襯的白牙。

  雨媽的心猛地「撲通!」跳動。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力量,讓她從床上坐起來。

  「老天!你怎麼又在這裡?放我走!我要回家!阿瑪,救我!」她發狂的哭喊著。

  仇烈一掌將她撈過來,緊緊的揣在懷裡。

  「不准走!我不會讓你走的,你是我的,是我仇烈一個人的!」他有些心痛的低吼著。

  「不是、不是……」在他寬闊的懷裡,她的反抗與掙扎看來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我求求你……放我走……我想阿瑪,我想老佛爺……我不是你的……」

  雨嫣絕望的低拉著,難道她就是沒有辦法逃離他的控制嗎?

  她的哭泣讓他萬般的心痛與不捨,捧起她淚漣漣的臉蛋,他異常溫柔的拭去她的淚珠。

  「不要哭了,好嗎?」他語氣輕柔的說。

  雨嫣淚眼矇矓的望著他,他的手指讓她的心有些悸動。

  「你……為什麼要抓我來?我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不會呀!」她啜泣著。

  「我說了,沒有原因。」他的口氣堅定的說。

  「沒有……原因?老天……你放了我吧!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回家……」雨媽的心好痛。

  「不可以,你不能走,我要你!這一輩子,你是我唯一想要擁有的。」

  「要?」雨嫣絕望的搖著頭,「你要我?你要我做什麼?」

  仇烈粗魯的緊緊摟住她。「這一輩子,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怎麼會有這種人?如此的狂傲、自大。老天,她要如何才能擺脫他呢?

  「我不要……你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你太過分了,放開我……」她用力地推他,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柔軟的身子依附著他,鼻間嗅的淨是她發間的香味,仇烈陶醉了,捧起她梨花帶雨的臉蛋,眼中映著她楚楚依人的模樣……心口像被重重地撞擊著,他情難自禁的低下頭攫住她粉嫩的小嘴,姿意地吭吻著。

  這……這個登徒子!他怎麼可以……對她胡來呢?

  不行!雨嫣掙扎著,兩隻小手不斷地捶打他,但他隱若泰山,根本無動於衷:當她的小手摸到他頭髮,心念一轉,她改拉扯他的頭髮。

  「哦!」仇烈吃疼低哼了聲,立刻抓住她的小手扳至身後。

  「我不許你扯我的頭髮!」

  「你……你不該輕薄我。」雨媽的心跳得好快。

  她臉頰紅得似水蜜桃,唇腫得像櫻桃。

  他輕扯嘴角一笑,倏地,低下頭用舌頭輕舔她的唇瓣,惹得她尖叫聲不斷。

  「不要這樣……」她努力躲著他的侵犯,不斷求饒著。「你放了我……不要——唔——」

  他的舌直竄到她的口中,雨嫣嚇得魂兒都沒了,被動的與他狂吻著,淚再度滑落……老天!丟臉死了,她覺得無地自容。

  仇烈毫不在意她的感受,逕自加深了這個吻,直搗雨媽的靈魂深處,直到她喘不過氣來,他才不甘願的鬆了口。

  「老天!我好喜歡吻你的味道。」他滿足的笑著,唇緊貼她的,邊說邊溫柔的輕琢著她。

  雨嫣不說話,老天!她完蛋了,她居然也喜歡他的吻,天哪!她怎麼可以這麼放蕩?居然沉醉在感官的快感中,她一定是瘋了!

  她該怎麼辦才好?誰來救救她?

  仇烈輕輕的放開她,動作輕柔的像對待一個珍寶般。

  雨嫣下意識的將全身縮一起,抿著唇,睜大一雙褶褶生輝的眸子望著他。

  她不要哭!不要再在他面前掉淚。

  「我聽評嫂說,你昨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所以,我請啞嫂燉了一點白粥。」

  仇烈走到桌子旁端起一碗粥,小心翼翼的說,「以前聽人說你不吃肉,一吃就吐,沒想到是真的。你放心好了,這粥裡頭只加了筍子、香菇、野菜,你吃一點吧!」

  雨嫣震驚的看著他,他的眼神好溫柔,今她有些動容,加上肚子真的有些餓了,她點點頭,在仇烈的餵食下吃下一碗粥。

  仇烈開心的笑了,露出一排白牙讓他看來像個大男孩。

  「還想不想吃?啞嫂燉了一鍋呢!我再去幫你盛一碗。」

  「不要。」雨嫣喚住他欲離開的身子,但心思很亂,低著頭不敢看他。「我……不餓了。」

  畢竟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讓她十分的不自在,不期然的想起他狂暴的吻……她的心跳開始紊亂,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摟了她、吻了她、又無禮的看過她的身子,可是,他不是她的夫君呀!

  她的心好慌、好亂,不知道要如何去應付眼前的一切。

  「你……不該擄我來的。」好不容易,她擠出一句話。

  仇別的臉瞬間罩上一層寒霜,但他未發火,於是雨媽的膽子更大了。

  「你謀刺皇上、偷軍機處密函,又將我擄來,要是被捉的話,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啊!」

  「哦!那依你之見呢?」仇烈嘴角擒著冷冷的微笑。

  雨嫣心中大喜,忘我的一把扯住他袖子,「你讓我回丟吧!把密函交給我,我丟向老佛爺求情,同皇上求情,好不好?」

  「哈哈哈!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事了。」他放聲狂笑,「九族?哼!我孤家寡人一個怕什麼?打我夜闖皇宮那一刻起,我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眼中的那一抹恨,強烈的讓雨嫣害怕。那天晚上,她看到的就是這樣一雙眼啊!

  是呀!他還怕什麼呢?應該害怕的是她呀!落在他手中,她想要逃出去,恐怕難如登天。

  「你抓我來是要做什麼呢?我身子不好,只會給你們添麻煩,如果你想以我要挾皇上,我還不夠份量!」

  「我說過了,我擄你來沒有其他原因,只因為我要定你了!」仇烈再一次鄭重宣佈。

  

  

  

  

  

   ☆

  

  

  

  ☆

  

  

  

  ☆

  

  

  夜色如墨,天上的星斗像一雙雙眼睛,監視著她的一切。

  雨嫣躡手躡腳的溜出屋外,她緊張的四處張望,確定整個竹園靜悄悄的,大伙都入睡後,她鼓起勇氣往前走。

  經過三天的深思熟慮後,她決定摸黑逃走。仇烈是絕對不會放她走的,而且,他總是趁她不備,也不管四周有沒有人,經常當眾把她吻得忘了令夕是何夕。

  所以,她要逃…在她的心還沒完全淪陷在他深情的雙眸前。

  昨天無意間聽到風楫天相許胖談到仍有官兵在搜山的消息,如果她夠幸運的話,也許曾遇上阿瑪和宣倫。然後,她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去過以前的日子了。

  想到這,她的心猛地抽痛一下,覺得不捨。

  不捨?老天!她這是在乎他嗎?

  不!不會!她不曾在乎他!他將她擄來這裡,對她這麼無禮,她應該討厭他才是,更甚者,她應該要恨他!是的,她恨他,所以,她要離開這裡。

  根據她的調查,竹園內的男人全是由這一倏路回來,所以,只要往這條路一直走,她一定可以逃得出去。

  才這樣想著,雨嫣就不慎跌倒,「哦!」她疼得低呼,趴在地上差點爬不起來。

  在她身後不遠處,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躲著。

  「頭子,她跌倒了,看樣子跌得不輕哪!」其中一個心疼地道。

  「閉嘴!」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仇烈和風楫天。

  仇烈早知道雨嫣計劃著要逃走,因為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找尋路線,不再害怕、哭泣,也許她骨子裡也有堅強的一面。她打算用自己的力量逃走。而他,打算看她要如何逃?所以,他靜悄悄的跟在身後。

  雨嫣努力地爬起來,這兩天沒有下雪,她臉上、身上沾滿了泥土,但她已顧不了那麼多,逃命要緊。

  她以蹣跚的步伐繼續往前走,仇烈兩人亦不動聲色的追上丟。

  「呀!她好像受傷了,可憐哪!走起來一跛一跛的。」風楫天又在怪叫。

  「閉嘴!回去!」仇烈不耐煩的回頭一瞪,在黑暗中,那雙眸子仍是犀利的可見。

  「可是……」風楫天一臉猶豫。

  「回去通知紀叔、胖子一聲,我們不會有事的。山上仍有不少的官兵在搜查,不要讓弟兄來找我們。」仇烈吩咐完,就把風楫天扔下,自己一個人追上去。

  「唉!這個頭子真是,不要兄弟,見色忘友,哼!」風楫天深覺自討沒趣,算了、算了,回去睡回籠覺吧!

  走了好一段,雨嫣覺得兩隻腳好痞,再加上剛才還扭傷了一隻腳,疼得她好難受,可是,她不能停不下來呀!要是仇烈發現她逃走,一定會追上來的。

  真是該死,她不是嬌弱得不堪一擊嗎?現在哪來的骨氣逼使她一直不斷的走下去?明明腳都已經扭傷了,還不停的走,也不會停下來歇息一會兒。

  「笨蛋!」仇烈低咒一聲,心像被無數細小的針紮著,難受極了。可是他又高傲的拉不下臉他倒想看看她能走到什麼時候?

  大約走了快兩個時辰吧!雨嫣抬頭著著天空,夜色漸去,透著微亮的光線。天就要完了吧!

  她好累、好渴,外加又餓又眠。

  她回頭看了一眼,她走了這麼遠,仇烈應該追不上她了吧!

  現在仔細想一想,她真的是很笨。既然決定要逃走,居然忘了準備吃的和水,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有想到,虧以前老佛爺還稱讚她蕙質蘭心、聰明伶俐呢!

  而嫣輕呼一口氣,累得坐在石頭上,皆靠著一株大樹休息,才靠沒一會兒,她的眸子就輕輕的閉上睡得不省人事。

  仇烈施展輕功,無聲無息的落在她面前。雨嫣睡得沉,根本沒察覺到:既然她要逃,他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他輕輕的將她攔腰抱起,因為冷,雨嫣下意識的將身子往他溫暖的懷中縮去,看她那模樣,仇烈心疼的要死,緊緊的將她抱滿懷。

  好溫暖喔!

  雨嫣睜開了眼,看到暖暖的太陽在天空,散發著溫暖的熱度,冬天能出現這種大晴天,真是不可思議。

  天助我也。看來她要逃離仇熱的掌控也不是辦不到!

  她伸伸懶腰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大片枯葉上。原來如此,難怪她露宿荒野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她覺得肚子餓得咕嚕叫,口也很乾,四千張望,居然有三顆果子散落在地上!

  雨嫣開心極了,撿起果子咬了一口,嗯!又甜、水分又多,她兩三下就把果子全吞下腹。

  吃飽了,雨嫣才仔細打量四周,疑惑地道:「奇怪!這裡是哪裡?我昨天是走到這兒來嗎?怎麼好像都不一樣,下山該往哪兒走?」

  深山中,到處都是樹,也到處都是清幽小徑,看起來都一樣,她輕輕歎了口

  氣,撩起裙擺,同右邊的小路走去。

  這時,腦子裡倏地浮起仇熱的臉蛋,她的臉蛋就紅了。「要是他發現我逃走,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奇怪!我幹嘛又想他……他生不生氣跟我有什麼關係——

  小小的身影在崎嶇的山路上走著。

  她渾然不覺仇烈正穩穩的坐在樹上看著她,嘴角扯著一絲嘲諷的笑容。真不知是她太無知抑或太笨,連有人暗中幫助她、她都沒有查覺。

  他怎麼可能會放她一個人在深山中呢?以她那白癡、愚蠢的個性,加上毫無謀生能力,準會餓死在路上,要不就被猛獸吃了,最後化為一堆白骨,她這位格格就與世長辭了。

  仇烈輕歎一口氣,暗中又跟了上去。

  雨嫣根本走不出去,只是在深山中轉了兩圈,要不是仇列在後面打點一切,才不至於讓她早餓倒在路上了。

  他知道她身子骨不好,深恐她病了,要在半夜她熟睡之際點燃火堆。而雨嫣在醒來後才發現身邊有一堆灰燼:心裡雖納悶,卻地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逃難兩天,整個人看起來卻十分狼狽,頭髮亂了、衣服髒了,看在仇烈眼裡,真是心疼得要死,但她竟異常堅強的沒有沮喪、哭泣,卻不知雨嫣常常在心底想起他。

  「你不可以再想他,他是一個大壞蛋,壞得無可救藥,又常常侵犯你,你要恨他、討厭他才是。」她也時常在口頭上這樣警告自己。

  可是,心中又常常不爭氣的想著:他為什麼沒有來捉她回去呢?

  是了,他是一個江湖草莽、亡命天涯的欽犯,她怎麼可以將他說的話當真呢?

  他說他要她,只是存心逗逗她的吧,他那種人說的話怎麼能算數呢?

  「決定了!牟雨嫣,你不可以再想他!還是想想要如何下山吧!」

  雨嫣繼續往前走著,一個不小心,她的腳絆到了東西,身子往前撲去的同時,一陣劇痛從腳踝上襲來。

  「哎喲!」她的腳好痛,下意識的低喚出。「仇烈、阿瑪,好痛……」

  隱身在大樹的仇烈立刻飛了下來。

  「雨嫣。」他心痛的喚著,立刻幫她除去腳上的獸夾,抱起她。「還疼不疼?」

  雨嫣抬頭一著,是他!竟久久說不出話來。

  仇烈心痛的斥喝:「已經走了兩天兩夜,夠了吧!」

  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現在她的腳還受了傷、流了血,他的心緊緊地擰著。

  「好……痛……」雨嫣腳雖然痛,但一種前所未有的狂喜充斥著她的全身。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我找個地方幫你治腳傷。」他口吻中充滿了心疼與無奈。

  雨嫣輕應了一聲,將螓首輕輕的靠在他的胸膛,真實的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溫暖與心跳後才相信他真的來了。

  不知不覺的,她的變眸濡濕,眼淚沾濕他的衣襟。

  仇烈找到一倏清澈的小溪,這才將雨嫣放下來。

  「讓我看看你的腳。」不容她矜持,他一掌握住她的小腳,除去鞋襪,撩高她的裙擺,露出一截滿是血跡的腿。

  頓時雨嫣羞得一張臉像煮紅的蝦子,根本不敢看他,但一聞到血腥味,今她十分不好受,臉色乍紅乍白。

  「這傷會有些疼,你忍一會兒。」

  仇烈揀來乾淨的溪水清醒她腿上的血跡,然後撕下衣服的下擺,將她腿上的水拭乾,才拿刀創藥灑在她的傷口上,最後,撕下一裁袖子替她包紮傷口。

  雨嫣傻傻的看著他,怎麼可以讓他幫助自己呢?她不是要逃走嗎?

  她無言的看著他,仇烈抬起頭,正巧與她對望,眸中滿是在乎與心疼,她瞧見了,然後眼淚就落下來了。

  「怎麼了?很疼嗎?」看到她哭,仇烈心慌了。

  雨嫣只是垂下螓首,眼淚落得更凶、更猛天哪!她不能說,她怎麼能說呀!她居然……居然會為他心動,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變得這麼在乎他了?

  老天,誰來告訴她答案,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複雜?

  仇烈卻誤解了她傷心難過的原因。

  「我說過,你逃不了的。」他有些惱怒的說。「我不會放你走,這輩子你汪定是屬於我的!」

  「可是……我逃走了兩天……」雨嫣此刻才發現自己很笨,好像鬧了兩天的笑話,最後還是回到他身邊。

  「兩天?」他嗤笑了聲,最後咆哮著,「你以為你這兩天內沒有餓死、凍死是你本事大,還是老天爺垂憐你?要不是我像個白癡似的跟在你屁股後頭兩天,捨不得你受苦受凍,在這種寒冬的夜晚,你早就凍死成一倏冰住了。」真是有夠笨的!

  雨嫣錯愕不已的看著他,原來……是他!

  難怪她曾往一早起來發現身旁有果子可以上饑;難怪她每次總發現有一堆灰燼,原來是他升了火,讓她在這寒冬夜晚可以溫暖入睡!

  原來他一直放不下她,跟在她身後保護她,而她卻天真的以為是靠自己的力量才走到現在!

  「我太笨了,是不是?」她的臉垂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他。如果仇烈一直沒有跟在她身後,她相信以她的力氣絕對扳不開那個獸夾,最後,她可能就這樣痛到死吧!

  「你……為什麼會來?」沒聽到他的回答,她的膽子更大了,再問。

  仇烈自嘲似的撇嘴一笑。

  「失望了是不是?你以為會幸運的遇上搜尋你的官兵,更甚者……你會遇上你的父親牟親王或者……那個大阿哥吧?很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們是在山巘之處,地勢高又危險,官兵是找不到火這裡的,除非我放了你,親自帶你下山,否則你一輩子也走不出去。」

  「我……」雨嫣說不出話來,因為在她心底的確是抱著這個微乎其微的希望啊!

  「你是為了那個大阿哥吧!傳言說,你和他早已被太皇太后指了婚,是不?」

  他的聲音有透骨的寒意,讓人不敢靠近。

  雨嫣愣在原地,怎麼會有這樣的流言呢?她和宣倫誰都沒有答應這件婚事呀!

  「說啊!是不是?你千方百計想逃出丟,就是為了他是不是?」仇烈倏地粗魯的搖晃著她纖細的雙肩。

  「沒有、沒有,你不要胡說!我敬他如兄長、他疼我如親妹,我們之間沒有私情呀。」

  她的頭好暈,仇熱的十指深深掐入她的肩脾骨內——

  「好痛……仇烈……你弄痛我了,放開我呀!」

  直到看到她的眼淚落下,仇烈這才大夢初醒,立刻放開了她。

  「我不相信,你們這些皇室的人最注重門戶、血脈的,那個大阿哥的確是一個人才,你沒有道理不喜歡他。」他負氣的說。

  雨嫣一聽,心口抽痛,好難受呀!她用帶怨的眼睨著他。

  「就因為他是個阿哥、有皇室血脈,我就要去喜歡他嗎?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愛就是不愛嘛!這哪裡有什麼道理可言,仇烈,你是個大笨蛋!」她真不明白為什麼要跟他解釋這麼多?

  一股狂喜襲上心頭,仇烈還沒樂夠,又聽見她罵自己是大笨蛋,他一把將她洩至懷裡。

  「笨蛋?你居然罵我是大笨蛋?」

  「你是、你是。」雨嫣感受到那般熟悉的溫暖,雖然粗魯,卻讓她傾心。「我以為你有自己的一套見解,沒想到你居然會聽信街坊的道聽途說,你是一個大笨蛋!」

  「夠了!不許你這樣罵我。」仇烈粗魯的抬起雨嫣的臉蛋,強迫無助的她承受他眼中的暴怒。

  「現在的你像是一隻發瘋的獅子,我不要和你說話。」她生平第一次倔強的閉上了眼。

  「不准!雨嫣,睜開眼。」他大吼。

  她才不要!他誤會她、傷了她的心。

  「我不要看你,也不要和你說話。」

  雨嫣似乎忘了,仇烈現在是一隻盛怒中的獅子,輕捻鬍鬚的下場是很慘的。

  「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到幾時?」

  毫無預警的,仇烈粗魯的唇就吻上它的,且毫不憐惜的直接攻城掠地,撬開她的唇瓣,竄入她的口中,和她的舌交纏。

  「唔……不要……」雨嫣掙扎著,被他壓倒在地上,她的手不斷捶擊他,但顯然沒有任何效果。

  可是,她的變眸依舊執拗的緊閉著。

  仇烈倏地壞壞的一笑,架起她的雙手置在頭頂上方,熱烙的唇開始轉往她的頸項……「你在做什麼?」雨嫣身子一凜,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你認為呢?」

  仇烈開始解開她衣服的繡鈕,將她身上的衣裹一件件褪至腰下,雨嫣感到身子一陣涼意,她趕緊睜開了眼看到自己僅著肚兜,而他的大掌正想放肆的揭下她心慌的低嚷:「不要!我投降、我認輸了,我看你、我跟你說話,仇烈,你不要這樣!」

  仇烈喉中迸出一抹大笑,雨嫣抿著嘴著著他,心底委屈極了。這個男人,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瞧!我還是有法子讓你睜開眼跟我說話是不是?」他嘴角擒著得意的笑。

  哪有人用這種法子,不要臉!

  「卑鄙!」她小聲的低咒著。

  「罵的好。我喜歡這兩個字。只要能夠把你的人留下來,無論多卑鄙的手段我都會使出來的。」

  語畢!他豪邁的大笑,聲若洪鐘,震動整個山林間。

  雨嫣一聽,有些氣結的看著他。

  這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呀!這樣的自負、這樣的霸道,像個狂妄的梟雄,不擇手段的掠奪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她竟受到他吸引,正漸漸沉淪。

  「你起來,我快被你壓到斷氣了!」雨嫣惱怒的說,試著甩開心中異樣的感覺。

  「哦!」仇烈挑眉一笑,倏地,他神色嚴肅起來,「有人來了。」

  他撈起她纖弱的身子往上一蹤,躍上了高聳入雲端的樹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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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2: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盤橫糾結的樹枝隱去了他們的蹤跡。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帶她上樹梢來?

  「怎麼」雨嫣衣衫不整的倚在仇烈懷中,她覺得不好意思。她還搞不清狀況正想詢問時,卻被仇烈一把摀住她的嘴。

  「不要說話,有人來了。」然後,他去給她一個曖昧十足的笑容,「也許,是來救你的。」

  雨媽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腦子裡十分紊亂。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她現在只能想著他、看著他。

  前方有紊亂的腳步聲傳來,雨嫣好奇的往下瞧去,不料,身後又傳來戲謔的低笑。

  「我百分之百肯定那是官兵,如何?聽到這個消息,你有沒有很開心?」

  「你!」她氣得握緊粉拳,恨不得一拳打掉他那可惡至極的笑臉。「你試試看好了,如果真的是官兵,我會很樂意大聲喊救命的。」

  仇烈輕桃的吹了聲口哨,戲謔的眼閒適的瀏覽她呼之欲出的胸前風光。

  她順著他的眸光望丟她怎麼忘了自己身上只剩下肚兜。

  「老天!」雨嫣心慌意亂的趕緊拉好衣服,不爭氣的眼眶又紅了。

  「不用害臊,反正你遲早是我的呀!」他戲謔的笑聲又傳來,灼熱的唇有意無意的在她頸窩滑動,「不過呢!事情總有意外的時候。你看到了,官兵搜到這兒來了,你只要大喊一聲,我准逃不了,然後「喀擦」一聲,便屍首異處了。」

  看他這般無所謂的模樣,她恨得牙癢癢的死瞪著他。

  「你」她會叫的,叫得很大聲,叫得整個深山中的人都聽得到!

  「仔細搜查!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底下傳來官府的人的搜查聲,看來,來的人的確不少。

  雨嫣心底浮上一絲雀躍有人來了,真的有人來救她了!

  「快叫呀!」仇烈的催促聲又傳來。「你不是要逃走?再不呼救,就來不及囉!」

  「我……我會的。」雨嫣渾身發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之後,她的喉嚨裡就像梗著一顆大石頭,讓她怎麼樣都喊不出來。

  快求救呀!牟雨媽,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這裡有沒有線索?」

  大阿哥宣倫的聲音驀地竄入雨嫣百中。

  老天!連宣倫都來救她了!

  雨嫣在心底催促自己:快喊呀!可是,她的兩片嘴皮子卻顫抖不已,發不出聲音。

  她只要喊出聲,就會得救,而仇烈則會屍首異處。

  屍首異處?想到這,雨媽的心就猛然抽痛著,像是有人緊緊掐住,讓她痛得喘不過氣來。

  老天!她居然會這麼在乎他,而且在乎的程度如此的強烈……不!她不會讓他死去的。

  「為什麼不減?喊了你就自由了,你就可以逃離我身邊,不是嗎?」仇烈的大掌輕撫著雨嫣的臉蛋,萬般憐惜的問。

  老天!她看起來多麼的無助、可憐,小小的身子緊繃著發著抖,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麼似的,讓他的心狽狽的揪痛著。

  「我……我……」雨嫣努力的想說話,可是,她還是說不出話來。

  他輕輕一摟,將雨嫣嬌小的身子更貼近他的胸膛。

  「你不想我死,是不是?」他滿足的笑著。

  雨嫣無言,感受到他懷中的溫暖,意識到自己心房的悸動……她不想他死!是呀!她的確不想。

  天哪!怎麼會這樣?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為他傾心呢?誰來救救她?

  「大阿哥,看來這裡也沒有線索。」

  「是呀!牟親王,我們順著這條溪往上游丟搜查。」

  阿瑪!是阿瑪來救她了。雨嫣一震,渾身繃得死緊。

  仇烈輕摟著她,溫熱的唇經輕抵著她眉宇間那一顆殷紅欲滴的硃砂痣。

  「雨嫣,我的兩嫣……」他輕聲呢喃著。

  雨媽的心被兩方巨大的量力拉扯著,痛得直徜血……阿瑪!她好想、好想他呀!可是,她又捨不得仇烈……直到大批人馬的聲音愈來愈遠,雨媽的眼淚終於落下來。

  「阿瑪……阿瑪……」她撲到仇烈懷中,痛苦的低泣著:「對不起……阿瑪……對不起……」

  奇跡似的,仇熱的眸中流上一抹自責的神色。「對不起,雨嫣。可是,我不會放手的,你是屬於我的!」

  他吻上她的唇,溫柔的想要吻丟她的自責與痛苦。

  從今以後,她是只屬於他一人的雨嫣。

  當仇烈抱著雨嫣涉水而過,穿過那片瀑布時,她頓時露出困惑之色,她逃出來時根本沒有經過這裡呀?但隨即她便明白了。

  想必是仇烈趁她睡著時將她「偷運出去」,讓她喜孜孜的以為自己逃出去了。

  現在想一想,她真是笨得可笑。

  當她回到竹園,沒想到所有人會如此開心。

  啞嫂從頭到尾都笑得合不攏嘴,幫她梳洗、換衣,寶貝的像是對待女兒似的。

  許嫂做了好多的素菜要她多吃一點,還笑說:「才走了兩天,怎麼身子骨卻瘦了一圈,得多吃一點補回來才行。」

  從小到大,雨嫣從來沒有直接接觸到這麼親切和藹的人們,這種溫暖,讓她好感動。

  她五歲時額娘便撒手人寰,雖然四周圍所有的人都對她很好,但到底她身為格格,旁人對她總有些疏離感。

  紀淳來看她的腳傷,除了包紮上藥,還拿出一隻白瓷瓶來,說:「這裡而是我用各種珍稀的花卉提煉出來的『玉露丸』,你常會犯心悸,不舒服的時候吃一顆,它有安神的效用。」

  雨嫣接受了。吃過東西後,她卻怎麼也睡不著。

  今天和阿瑪一別,可能永難再見。沒想到她的心竟不由自主的選擇了仇烈,放棄了阿瑪,想起這一點,她就心痛如絞。

  她真是個不孝女!

  打小阿瑪便視她如珍寶,加上她身子不好,萬般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她,深怕她會早夭,更是誠心禮佛,送她到碧雲寺靜養、研修佛理,希冀她會得到菩薩的關汪,讓她平平安安的長大。

  如今,她長大了,雖是不情願被仇烈擄來,卻因他的愛強烈得撼動了她的靈魂,在不知不覺中,她交出自己的芳心。但她的私心,卻迫使阿瑪和她父女分離,為她擔心憂慮、疲於奔命!想到這一點,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原諒自己。

  在所有人都離開後,雨嫣整個人蜷曲在床上,腳痛加上心痛,她終於卸下那殘存的堅強,不可遏止的無聲哭泣著。

  淚不停的滑落,潔白的羊毛毯濡濕了一片,她哭腫了一雙美如秋波的眸子。

  「唉!」一聲無聲無息的歎息聲溜進屋內。

  「誰?」雨嫣機靈的抹去淚,坐起身子,看到進來的是仇烈,她賭氣的撇過頭,不看他。「你來做什麼?」

  她雖一副不想理他的表情,但卻聽見自己的心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跳動著。

  老天!不要跳,不可以為他心動,不可以為他傾心啊!牟雨嫣,你有志氣一點。她在心底絕望的低喊著。

  仇烈佇立在門口,那一排珠簾弄得叮咚響,他乎靜的著著她說:「許嫂說,你只吃了半碗稀飯墊肚子!紀叔說,你不好好養身子,很快就會病倒。」

  雨嫣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

  「你要說什麼?」她心口一窒,勉強開了!。

  仇烈不語,一彈指,立刻有兩個小孩跑進來,男孩手上拿一碗公的飯菜,而那個看起來不到二歲、臉上還掛著兩管鼻涕的小女孩則抱了一隻波斯貓。

  「波波!」雨嫣忘情的低叫出來。

  仇烈嘴上掛著莫測高深的微笑,眸子閃過促狹的光彩。

  「我說」他頓了頓,用兩指拾起波波,波波受驚的瞄瞄叫。「如果你不吃東西,存心想餓死自己,那麼……我就考慮把這隻貓宰了,替大夥兒加菜。」

  按著,他很開心的看到雨嫣驚慌失措的表情。

  「不!你不能這麼做。」雨嫣慌得爬下床。「你不可以這麼殘忍,把波波還給我!」

  仇列在她即將跌倒之際扶住了她。

  「為什麼不行?它是我捉回來的,我有權利決定它的生死,是不?」他嘴上依舊掛著惡魔的微笑。

  雨嫣心一寒,整個人撲向仇烈。

  「你不可以!仇烈,你好壞,你到底要欺負我到什麼地步你才會甘心?」她喊著,心痛如絞。

  他把波波學得高高的,雨嫣忘了腳傷往上一跳,疼得她差點摔到地上,幸虧仇烈眼明手快,在她落地的瞬間將她抱起來。

  雨嫣依偶在它的胸膛,氣不住的猛捶他。

  「放開我!你這惡魔,我不許你殺了波波,你若殺了它,我就跟你拚命。」

  仇烈歎了口氣,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把波波帶進來,原是想讓她開心的,他不喜歡看到她哭泣。

  「柱子,把東西放下。寶丫頭,把它抱出去,烈叔叔有話要和漂亮阿姨談。」

  兩個小孩子聽話的走出去,雨嫣無能為力的看著波波被抱走,她難過的百掉眼淚。她還有什麼好失去的,連心都已經易主了,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仇烈萬般無奈的揩去它的淚珠。

  「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停止哭泣?你已經哭了半天,不要哭了!明天我會去北京城一趟。」

  你要去北京城關我什麼事?雨嫣忿忿的想。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會親自上年親王府一趟。」他淡淡的說出明天上北京城的目的。

  「你……」雨嫣訝異的看著他,方纔他說什麼來著?

  仇烈挑眉一笑,今雨嫣芳心悸動不停。

  「你……說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再問一次,很怕剛才是自己聽錯了。

  「我說」仇烈故意頓了頓,看她緊張的屏息,他開心的笑了。「你擔心牟親王吧?我願意上親王府一趟,替你送信。」

  他捨不得她哭泣,又沒有辦法放她走,才勉強想出這兩全其美的法子。

  「你願意幫我送信給阿瑪?」雨嫣再問一次,她真不敢相信,這不是夢吧!

  「是!我願意。不過」他睨著她蒼白的臉蛋。「你得答應我從今以後,不許再哭,還要乖乖的吃飯。」瞧!再簡單不過的兩個條件了。

  雨嫣聞言忘形的抱住他,唇瓣綻出一抹笑靨。

  「謝謝你!謝謝你!仇烈,你真好!你願意幫我送信,願意去看我阿瑪好不好?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她快樂的喊著,似乎忘了害她的正主兒正是仇烈。

  雨媽的興奮感染了仇烈,他心滿意足的抱著她,然後皺著眉她太瘦了!從她身上根本摸不到半兩肉,這樣的身子,能夠替仇家傳香火嗎?

  看樣子,他得日夜監督,要把他未來的娘子養胖一點。

  狂喜過後,雨嫣這才發現是自己緊抱著仇烈,「啊!」她低嚷了聲,想將仇烈推開,但仇烈圍在她腰上的手卻不容許她退卻,反將她的身子又拉進了些許。

  「別這樣!我……」她的雙頰駝紅如花.。

  仇烈卻戲謔道:「或許……你可以換另一個方式向我道謝。」

  換另一個方式?什麼方式?雨嫣眨了眨雙眸,不解的望著他。

  他笑著迫不及待的俯下身,以行動來告訴雨嫣答案。

  他又無體的吻住她了!

  不過,雨嫣這一次閉上眼,將兩隻手攀上他的頸子,順從且心甘情願的輕啟雙唇,讓仇烈狂熱的吻直撼動她的靈魂深處。

  她交出了自己的心,這一輩子跟定他了不論天涯或海角。

  第二天清晨牟親王府內。

  自從雨嫣被擄後,年慶言已經近半個月來沒有合上眼好好睡上一覺,搜山沒有任何消息,他寶貝了十六年的女兒就這麼乎空消失了!

  一夕之間,他蒼老了許多,也白了許多頭髮。

  照例天還沒亮,他就起了個大早,正想喚人時,赫然發現床頭有一封信,上頭寫著「阿瑪親啟」四個大字。

  天哪!那字跡……那字跡是雨嫣的。

  牟慶言伸出顫抖的手拾起信封,沉重而遲緩的抽出裡頭的信,上頭果真是雨嫣的親筆信函阿瑪:對不起,請原諒女兒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向您告別。從今以後,您就當這女兒早已發病逝去了。愛上一個亡命天涯的欽犯,不論是對是錯,女兒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只能告訴您一聲!女兒很好,請勿掛念。

  唯一教女兒牽掛的只有您老人家的身子,萬般祈求,請多保重。

  初相逢撼心魂此情無歸依再相逢情相緊比翼天涯女女兒雨嫣筆「天啊!這……這怎麼可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牟慶言緊緊握住信,激動得老淚縱橫。「比翼天涯去……雨嫣,你怎麼這麼傻呀!你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朝廷欽犯?天哪……」

  不!他的女兒就像菩薩般善良、單純,不解人事的她,一定是讓人給騙了,一定是的。

  他不能坐以待斃,他要另外想出法子來,他一定要把女兒給救回來!

  他要把那個男人砰屍萬段!

  經過數日悉心的調養,雨嫣的腳傷已經好多了,也可以四處走動,只留下淡淡的疤痕,現在她還經常和柱子及寶丫頭鬧著玩。

  寶丫頭是石濤的孩子,因為沒有娘親,所以十分黏雨嫣,雨嫣也疼惜這孩子,常常說故事給她聽,只要一有空,她就會教這兩個孩子習字。

  竹園內的人有自己一套的謀生能力,竹子四季皆生,四周圍一大片一望無盡的竹林,帶給他們豐厚的收入,肥美的竹筍,不論是市集叫賣或換取米糧、布匹,都十分的搶手。

  經過了這些天的「明查暗訪」,她終於瞭解竹園內的人眼中的恨意,不是針對她,而是當今的萬歲爺。仇別的叔叔是「反清復明」之士,被捕之後,一道誅九族的聖旨降下來,仇烈的父母也命喪斷頭台,而年僅六歲的他,是唯一倖免於難的人。

  風楫天的爺爺是「文字獄」的殉難者;而紀淳則是遭貪官污吏的陷害,不僅失去了祖傳的大藥房,更和妻兒死別。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大家的遭遇都有那麼一點雷同,經過苦難重重才活下來,所以,就這麼理所當然的聚在一起,變成一個大家庭。

  善良的雨嫣想要化去他們眼中那股恨意,但卻不知從何處著手。她想,她唯一能夠去勸阻的,只有仇烈了。

  紀淳的醫術十分高明,他用日常飲食來改變雨嫣的體質,而雨嫣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她的身子的確愈來愈好,有時相寶丫頭玩上一個時辰也不會喊累。

  數天前,許胖帶回一個好消息。

  「官兵已經撤走了,咱們以後可以大大方方的上山下山,再也不必小心翼翼了。」

  雨嫣聽了開心不已。想必是阿瑪看了她的信,想通了,所以決定放仇烈他們一馬。

  她在心底默默的感謝上天,感謝阿瑪的仁慈。

  仇烈對她恨好,真的很好,小心翼翼、呵護備至,就怕她不小心摔傷了、跌傷了,然後再昏倒個三天兩夜。

  連續下了三天的雪,今天,天好不容易放晴了,天空出現暖暖的太陽。

  仇烈牽來一匹黑馬,撈她上馬背。「好不容易有個大晴天,我帶你出去走走。」

  「去哪?」她從來沒騎過馬,唯一的一次便是讓他擄來的那次,最後還被嚇暈了。

  所以,她有些害怕騎馬,只好緊緊抱著仇烈不放。

  「去抓魚。」他一拉續繩,馬兒立刻轉個彎。

  雨嫣嚇了一跳,像八爪章魚似的緊抱著仇烈。

  「抓魚?去哪裡抓?啊」

  她的話還沒問完,仇烈叱喝一聲,馬兒像箭一樣的衝了出去。

  雨嫣嚇得花容失色,害怕的百嚷著:「仇烈!慢點……我會怕,拜託你,慢一點!」

  仇烈狂傲的笑聲響徹山林間,得意的像什麼似的。一會兒,他才用雙腳去踢馬腹,馬兒感受到主子的意思,嘶鳴一聲,改用小跑步溜躂著。

  等感覺到身子輕輕的晃呀兒的,雨嫣這才把頭抬起來,驚喜的欣賞四周的雪景。

  「太過分了,剛才你是故意嚇我的。」風景美歸美,但該生氣還是要生氣,所以,雨嫣抿著嘴,瞪著他。

  通常,她生氣的模樣是沒有喝阻的效用,因為看在仇烈眼中,是另一種形式的嬌哆。

  他俯下身輕而易舉的偷了一個吻。

  雨嫣氣得鄭重聲明:「我在生氣,不許你再動不動就吻我!」

  仇烈挑挑眉,不以為意。

  「紀叔說得沒錯,你的身子的確好了許多。」

  什麼?難不成是為了測試她才嚇她的?

  雨嫣想起這些日子來,仇烈經常拿珍貴的補品給她吃,還規定每餐要吃下一碗白米飯的量,然後每隔一天,就將她攔腰抱起來,皺著眉說:「還是太瘦了。」今她啼笑皆非,卻又覺得如此的幸福。

  「我才沒有這麼虛弱。你們再這樣把我『台』下去,很快的,我就會認許胖當哥哥了。」她微笑著。

  「我不管你要認誰當哥哥,你只要記得你是我的人就成了。」

  仇烈毫不避嫌,大膽的宣告著,還故意將灼熱的氣息吹向雨嫣的粉頸,雨嫣低嚷了聲,瞬間雙頰、脖子都紅了。

  「羞羞臉,我才不要理你呢!」她嘟囔著,神情好不嬌俏可愛。

  想想,她留在這兒也快一個月,有一個問題一直悠在她胸口,想問,四周卻總是人多嘴雜,今天算是一個好時機了吧!

  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著在仇烈眼裡,瞭然於胸。

  「你有話就說吧!」

  「你怎麼知道?我都還沒開口呢?」雨嫣訝異的看著他,「我」

  「頭子,你怎麼這麼慢?賞景嗎?好大的興致呀!」

  雨媽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隨後跟來的許胖的笑聲打斷了她的勇氣。

  他十足挪揄的口氣,不僅讓雨嫣羞紅了一張俏臉,也讓仇烈瞬間瞇上一對冷眸。

  「誰讓你跟來的?」真是不識趣的傢伙!這個許胖自己趕來湊熱鬧也就算了,居然還把柱子也帶來殺風景!

  「是我啦!頭子。」風楫天也追上來了,懷裡按著笑得台不攏嘴的寶丫頭。

  「難得的好天氣呢!難不成就許你帶牟姑娘出來溜溜,我們就要『悶』在家裡呀!

  這就太沒天理了,你說對不對?胖子。」

  還不忘拉許胖「下海」。

  許胖笨笨的往「海裡」跳,不停的點頭。「是呀!頭子,不是有一句話這麼說的嗎?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

  仇烈開始感到頭疼了,這兩人分明是故意不讓他和雨嫣有獨處的機曾,還帶著這兩個只會流兩管鼻涕的孩子來搞破壞。天哪!這兩個孩子一逮到機會,一定會黏到雨嫣身上,怎樣都拉不開。哼!許胖他們分明是存心搞破壞。

  「回去!」仇烈冷冷的說。

  「這怎麼行?」許胖哇啦哇啦的大叫。「紀叔他們正打理一些野食,大家說好要一塊兒去溪邊郊遊的,咱們可以再來破冰抓魚……」

  聞言,仇烈鐵青了臉,低咒了聲:「該死的!」

  雨嫣抿著唇,輕輕的笑了。

  這是一種幸福呀!一種很乎凡、很乎凡的幸福。

  雨嫣羞赧的笑著,仇烈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抱緊我。」

  「什麼?」雨嫣還沒意會過來,馬兒就像箭一般急射而出,把風楫天相許胖遠遠拋到後頭。

  隨即,仇烈放肆的笑聲響徹山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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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2: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朦朧的水蒸氣彌慢著整個室內。

  梟梟的霧氣中,雨嫣將長髮盤成一個簡單的髻,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將整個身子浸到大木桶裡讓溫熱的水包圍著她的身子,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聲。

  真是舒服極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泡過澡了。

  今天一早,寶丫頭不知上哪兒摘了一大堆的梅花來給她,她一時興起,便將那一籃的梅花灑在桶子裡,打算洗個香噴噴的花瓣澡。

  這些粉紅、桃紅的花瓣在水裡飄蕩著,迷人極了!

  雨嫣瞇起眼,舒服的想睡一覺。

  她輕輕的打了個呵欠,卻清清楚楚的聽見門開敵的聲音。

  「寶丫頭,你來啦?」

  這一陣子只有寶丫頭敢「擅進」她的閨房。竹園裡雖有許多莽夫,但所有的人皆重禮儀,沒有人會對她不禮貌。

  來者沒有出聲。

  雨嫣訝異的抬頭望丟,赫然看見仇烈頎長的身子半倚在門簾那兒,一雙眼饒富興味的直瞅著她。

  「你……怎麼……」她不敢相信的叫著,她的心突然狂烈的跳著,除了剛被擄來的那幾天他的舉動十分無禮,但自從上次她逃離竹園最後隨他回來後,他即不再進她房裡,除了有時會偷偷吻她外,並沒有不軌的行為,怎麼今天卻……「你很喜歡這些花?」他喑瘟著嗓子問,眼神迷濛了起來。

  「是……呀……」她把整個身子全縮到水裡,只露出一顆頭與他相望。幸好這水面上至是花,無法讓他看到冰裡的「風光」,要不然,她一定會害羞得再次暈了過去。

  「看來,我一大清早拎著寶丫頭上山頂是正確的。」仇烈不懷好意的笑著。

  「原來……是你摘的?」雨嫣羞紅了臉問著,欣喜漲滿了心房。

  「要不,你以為寶丫頭那短短的身子要如何採到這些花?」他問。

  說得也是。雨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慢著,他幹嘛說這些?現在的重點是他不該闖進她房裡來耶!

  「你……出去好嗎?」

  他像只大包狼在那裡站著,教她如何是好?總不能泡在水裡一整天吧!

  她沒有成功的趕走他,他反而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昨天,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好巧,今天我有空,正好也有些事要跟你說。」

  看他大剌剌的走進來,雨嫣花容失色,低嚷著:「你……別進來,啊」

  按著,整個人幾乎沉到水裡去!

  仇烈看了好笑,眸中的熾熱更猛烈了。

  「你是想說密函的事吧?」嘴角擒著狐狸般的笑,他蹲下身子,探只大掌鞠起桶裡的花瓣玩。

  「你的手別過來!」

  雨嫣慌張之下,伸出兩隻手抓住那只撈過界的大手,沒想到,反而讓胸前的風光讓仇烈一覽無遺。

  瞧他沒反應,順著他的視線一著,她才發現他直瞅著自己的胸前看。

  「呀」她尖叫了聲,連忙縮回手,鑽回桶裡去。丟臉死了!她從小到大沒這般丟臉過,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仇烈的大掌僵在那兒,他咬著牙,努力的克制自己翻騰的慾望。

  他一直想要雨嫣,從初次見面起,那股慾望就一直折磨著他,但是,雨嫣的身子實在太虛弱了,虛弱到他不敢冒犯她,就連她的房間都不敢進,深怕自己一時克制不了衝動要了她!那會讓他懊悔死的。

  現在,他可以不必忍耐了。

  他要娶她,要它做他的妻子!

  他灼熱注視著她,讓她全身發燙起來。

  「你……別這樣看我啊……」雨嫣羞得直想逃,卻礙於目前被困在木桶裡,根本無處可逃。

  朦朧的水蒸氣拂上雨嫣的臉蛋,像清晨的花沾了露珠般,襯得她緋紅的臉龐更加晶瑩剔透,引人遐思。

  「你好美!」他讚歎著。

  頓時,雨嫣看到了他那昭然若揭的慾望,嚇得她倒抽一口氣。

  「我……我要穿衣服了,你……出去好不好?」她說話也開始結巴起來。

  仇烈肆無忌憚的笑著,以手指輕撫她細滑如錦的臉蛋。

  「雨嫣,你不後悔嗎?」他問出這一陣子心底的疑問。「跟了我,只能過平常的生活,不能穿金戴銀、吃山珍海味,更沒有僕傭可以使喚。」

  他的撫觸像一道電極,讓她全身輕顫著!

  但她仍輕搖著螓首,盈盈一笑。「我只想要無拘無束、快樂的過日子。仇烈,你曾讓我快樂嗎?」

  「會,我會的!」他輕抬起她的下顎,笑得迷人。「從今天起,不許你連名帶姓的叫我,叫我烈,明白嗎?」

  這是什麼意思?某種承諾嗎?還是代表著他倆的關係在今天會改變?

  「烈……」雨嫣的身子像火燒般,不由自主的輕啟櫻唇呢喃著。

  而仇烈像著了魔,俯下身子,細碎的吻像雨滴般灑在她細緻的臉蛋上。

  火熱的吻讓雨嫣渾然忘我,她拋下所有的矜持,主動攀住他的頸子,與他的唇齒糾纏起來。

  「老天,你這磨人的小東西。」

  嘶吼出喉間迸出,仇烈幾乎迫不及待的將雨嫣赤裸的身子攔腰抱起。

  今夜,她注定是他的人了。

  雨嫣羞得說不出話來,隔著衣料,她仍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全身繃得死緊,並散發著灼人的熱度。

  仇烈抱她上床,將她柔軟的身子緊接在他發燙的大腿上,他輕柔的解去她的髮髻,讓她一頭烏黑的長髮披瀉而下,襯得她的肌膚更加雪亮,且微透著粉嫩的紅暈。

  在他灼熱的注視下,她全身每一寸肌膚開始僵硬。

  「別這樣看我。」她低嚷著,既然阻止不了他,雙手只能聊勝於無的擋在胸前。

  〞仇烈豪邁的笑聲迎面襲來,他溫柔的將她垂在胸前的長髮攬至肩後,愛憐的瞧著。

  「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有一個降落凡間的仙子來當老婆。雨嫣,你知道嗎?自從在王府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迷上你了!我從沒看過一個比你更讓我傾心的女子,只可惜當時我受了傷,否則,當晚我就擄走你了。」

  原來他早就愛上她了!

  雨嫣聞言,胸口沸騰起來,一雙美眸不爭氣的蒙上一層淚霧。

  「烈,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說。」他的大掌開始不安分的輕撫著她傲人的胴體,由腰際開始慢慢往上游移……「烈……」雨嫣口中發出細碎的呢喃,身子開始發軟,「聽……別……聽我說……」她握住他不安分的大手,語帶嬌嗔的說。

  「我在聽啊!」他反抓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咬著,眼中促狹的笑意讓雨嫣不滿的嘟高了嘴。

  不知怎地,雨嫣渾身發顫,感覺有種東西在她體內騷動著,讓她不由自主的輕扭動著身子。

  「烈……」她求饒了,努力想抽回手,「別這樣……我好難過……」

  她的扭動卻驅動了他原始的慾望,他低吼了聲,眸子更加的陰暗了。

  仇烈改捧住她臉蛋往下拉,很滿意的吻住了她紅艷艷的唇。

  這種姿勢讓雨嫣更難受,她的身子似化成了一攤泥,虛軟的依附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仇烈緊繃的身子蓄勢待發,但他不停的提醒自己雨嫣是如此的嬌小和柔弱,他不能傷了她。

  所以,他的物改為輕柔且引導她,讓雨嫣不由得主動伸出丁香小舌與他糾纏,生澀又熱切的回吻著她。

  「雨嫣,我約兩嫣……」仇烈低喃著,品嚐著她甜美的香味,單只是吻著她,就今他窒息。

  他的大掌無聲無息的脫下她的衣裡,輕輕的在她細滑的肌膚上遊走,那細膩的觸感,如雷極般紮著他的手。

  他快要控制不住了,雙眸佈滿著血絲,重重的喘了一口氣,急促的低下頭含住她胸前的蓓蕾……「啊!」雨嫣叫了聲,整個身子在發顫。

  他的唇放肆又無體的吮咬著她,今她驚慌無措,她卻只能緊咬住下唇,以防她的嬌喘逸出口……仇烈得意的笑了。他想讓她失控!於是,灼熱的吻像烙鐵般,在屬於他的潔白一一烙下印記,直到下腹,他伸出舌挑逗著。

  「啊……烈……烈……」雨嫣受不住的低喘著,彎著身子,卻便不出半點力量推開他,這種感覺幾乎要讓她發狂。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情況,身體內像點燃著一盆火……這種放蕩又羞澀的情緒……「烈……烈……」她還是只能低喘著,不明白自己要什麼?

  「雨嫣。」他的唇還是固執的在她身上遊走,伸手脫下自己的衣棠。「愛我嗎?」他的身子幾乎要爆炸開來。

  雨嫣要著迷似的低嚷著:「啊……烈,我愛你呀……烈……」

  一旋身,仇烈輕而易舉的把雨嫣壓在床上,大掌像有魔力,在她女性私密的地方點燃了火苗。

  雨嫣心醉神迷的任由他折磨著自己的身子,直到他實質的侵入她,一股巨大的痛楚撕裂了她的身與心她落淚了,因為疼!

  見她流淚,今他心痛,他更加溫柔的愛撫她,一遍遍吶喊她的名字,溫柔的帶領她,直到他再也抑制不住慾火,急促的在她身上律動起來……雲雨過後,一抹落紅落在潔白的羊毛毯上,提醒著雨嫣她已經成為仇熱的女人。

  初次交歡的不適,加上羞赧的情愫,讓雨嫣羞得不敢看向仇烈。

  仇烈輕啄她的臉蛋一下,使喚來了啞嫂,將大木桶裡重新注滿了熱水:當啞嫂關上門退出去,他這才來到床前。

  「泡個熱水澡,你會舒服一點。」

  他伸手要去抱她,沒想到雨嫣用毯子將自己裹個密不透風,害羞的眼閃爍個不停,但就是不敢看他。

  「別害牒。」仇烈看了啼笑皆非。

  他伸手要抓她,雨嫣「啊!」尖叫一聲,縮到床裡去。

  「我……我自己來就行了,你……你出去啦!」聲音小小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瞧她說的這是什麼話,他們都已經如此親密了,還顧這顧那的!虧他剛才忍得辛萬苦,早知道這樣,他就會粗魯十倍,折騰得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看她要何反抗他。

  仇烈不悅的擰高了眉頭,二話不說,一把扯掉她身上的毯子。

  「啊」雨嫣尖叫一聲,但她根本沒有力氣拉回那條毯子,只好眼睜睜的看渾身赤裸的自己讓仇烈一把抱起。

  老天!丟臉死了!她任由仇烈將她浸泡在熱水中,而仇烈居然還萬般溫柔的幫洗澡!他拿著香皂,輕經搓揉著她的玉臂。

  「我……我自己來。」她低喃著。

  「疼嗎?」他答非所問。

  「不……不疼了……」她的臉蛋一片霞紅。老天!他怎麼問這個?

  「是嗎?」仇烈眼中充滿憐惜。

  「剛才……」一想到兩人火熱的纏綿,她簡直快停止呼吸了。「你說……密函的事?」她決定想一想別的事情。

  「你知道嗎?那個密函裡頭晝的是萬里長城的守城士兵分佈圖,圖中還指示火藥庫、兵器庫、米糧的位置。」他平靜且不當一回事的說。

  什麼?雨嫣震驚的瞪大了一雙眼。

  「老天!烈,你怎麼可以偷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瘋啦!皇上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頓了一會,他依舊笑得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原本我打算賣給……哼!你知道的,俄國對大清很有興趣,准嘍爾也野心不小喔!」

  什麼?她倒抽一口冷氣。

  「烈,你不能這樣做。你要是把密函賣給他們,這可是會引起戰爭的。」她一張小臉別地慘白。

  仇烈玩味的著著她小臉蛋的變化,最後,饒富興味的眼笑瞇成一條線。

  「我原本是打算這麼做的。不過……擄到你之後,我改變主意了!雖然皇上是與我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但……紀叔說得沒錯,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皇帝,更何況,我不想讓你傷心。」

  「為什麼?」雨嫣透鬆了一口氣。

  「去了這麼重要的東西,要是再落在有心人手裡,你爹會受到牽連,我不想讓你恨我,我也希望……仇家的子孫在一片樂土上成長。」他說出心底的願望。

  雨嫣感動極了,主動摟住他的頸子,獻上香甜的一吻道:「烈,謝謝你。」

  仇烈望著她迷人的胴體,雙眸瞇了起來,迸射出危險的訊號。

  「或許,你可以用另一個方式道謝。」他喑瘟的說。

  雨嫣像被電到一般,馬上抽回自己的手。

  瞧他那眼中昭然若揭的慾望及不正經的笑,單純如她,也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開玩笑,她現在身體的酸痛是誰造成的?他居然還敢提出來要和她再來一次……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我們還沒成親,不合禮數,你……你先出去呀!」她囁儒道。原本想義正辭嚴的警告他,沒想到,她羞窘的模樣加上軟綿綿的聲調,不論怎樣看都沒有信服力。

  然後,她又聽到仇烈張狂的爆笑聲。

  「成親?哈、哈、哈,這倒是一個挺有趣的辭句!」他眼神灼灼的直瞅著雨嫣。

  被他瞧得而嫣渾身都發燙了。

  「做什麼……這樣看我?」她真希望桶子裡有一個洞可以鑽。

  仇烈一語不發,抬起雨嫣的小腳細細端詳著,大清的女子皆不纏足,而雨嫣無疑的有一雙天足,玉雕似的,小而嬌巧,握在手裡,還不及他手掌的一半大呢!

  雨嫣神色驚慌的穩住身子,還沒喘夠氣,就看到仇烈眼露滿足的神色,隨即像小狗舔骨頭一般,抓著她的腳舔起她的腳趾頭來。

  老天!雨嫣倒吸一口氣,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她全身每個細胞竄開來,相對的,也癢得讓她受不了。

  「烈……別這樣……」她輕輕扭動著身體,水花四起。她必須努力的克制住,才不曾在水裡笑到打滾。

  噢!老天,好難過。仇烈是怎麼搞的?剛才把她的手指當「雞爪」啃,現在把她的腳當「鹵豬腳」咬,她全身上下看起來這麼好吃嗎?

  「老天……饒了我……烈……好癢……」雨嫣哭笑不得,癱軟在水裡,拚命的直喘氣。

  仇烈這不放棄了這項折磨她的「酷刑」。

  他伸出雙臂將雨嫣從水裡撈了起來,隨意抓倏毛巾擦拭她身上的水滴,嘴上擒著笑,抱著她走向床。

  雨嫣笑到沒力。

  「我們就成親吧!」

  仇烈倏地拋下這一句話,低頭就吻住她粉嫩的唇,兩隻手又不安分的在她身上遊走……雨嫣嚇了好大一跳。

  「唔……等等……」她不滿的張嘴咬他一口,並抓住他作怪的手,期期艾艾的問:「你……說什麼?」

  「成親!」

  他又堵住她的小嘴,這次成功的讓她沒有時間問問題。

  *北京城頤碩親王府內「全是一些飯桶、沒有用的東西!再去查。」牟慶言發怒的咆哮著,一揮手,打碎了桌上所有的瓷器。

  「是!小的這就去辦。」跪在地上的秦忠和林勇聞言,連忙退下去。

  牟慶言坐不住的在屋內來回踱步。

  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啊!

  自上回雨嫣傳家書回來又過了半個月了,萬一她有個什麼不測……萬一她讓那群盜賊當成玩物……老天!他死了也沒有顏面去見雨嫣的娘了。

  這一切……都是他這做父親的錯,他沒有盡全力丟保護她他唯一的寶貝女兒呀!

  「牟王爺,坐著吧!我們再來商量、商量。」宣倫在一旁好言觀著。

  「商量?商量什麼?雨嫣這孩子一定……」他仰著頭,面露自責與悔恨之色。

  老天爺呀!這孩子從小就是一副菩薩心腸,連一隻螞蟻也捨不得殺死,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會是她……」

  宣倫聽了為之心酸,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太大意,雨嫣也不會落入盜賊手中。

  大張旗鼓搜山,半個月不得要領,他們在明,敵人在暗,也許就是這樣才找不到,所以,他們化明為暗,可是,「暗訪」了半個月也沒消沒息的,這就太奇怪了。

  或許,有什麼地方他們遺漏了也說不定。也許……他們根本就還藏匿在那座山裡。宣倫暗忖著。

  就在此時,王府內一名管事悄悄來報「奴才叩見大阿哥、王爺。」

  牟慶言不耐煩的直揮手,「有什麼事?快說。」

  「是!王爺。」管事起了身道:「大理寺的許大人抓到一個反賊,身上帶著那份密函。」

  「什麼?」牟慶言駭然不已。

  宣倫直覺事有蹊蹺,那天夜闌皇宮的刺客武功不弱,理應不是這麼簡單就讓人逮住才是。

  他一個大跨步上前扶住牟慶言,冷言道:「王爺,咱們上大理寺去瞧瞧。」

  大理寺裡的監獄一片陰森,黑漆漆的讓人心生寒意,偶有一陣風襲來,在這密閉的空間裡流竄著,會發出怪異的聲響,像從冥府中傳來的哀嚎,讓人聽了聞之喪膽。有許多囚犯就是受不了心底這種折磨而招供。

  「犯人招了嗎?」

  「不!他嘴硬得很。還說要和王爺談條件。」

  宣倫和牟慶言火速的來到大理寺,聽了許大人的話後來到監牢。

  牆上有一名男子雙手被手煉銬著,手顯然被上周夾棍,有明顯的紅腫、瘀血:身上、背上有無數條的鞭痕,一聽見有人來了,那人竟笑了。

  他的笑看起來十分的冷淡且不懷好意。

  宣倫一瞧見他,就認出他不是擄走雨嫣的刺客。

  「你是誰?為什麼會有那個刺客偷走的密涵?」因為眼神差太多了,這個人的眼神裡只有貪婪。

  「大、阿、哥。」他語帶嘲諷狂妄的笑著,「你就是大阿哥吧!你為什麼不問問看你那末過門的妻子如今是死是活?」

  「雨嫣?你們把我女兒怎麼樣了?」年慶言一聽,激動的抓住他殘破的衣棠。

  「如果她少掉一根寒毛,我要把你們這一群人全部斬首示眾!」

  他聞言,神情發狂的大笑著,「哈哈哈!真是好笑極了,如果我石濤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也不會自投羅網了。可笑!」

  「你」牟慶言激動的渾身發抖著。

  宣倫大掌輕抵著牟慶言顫抖的雙肩,凜然的看著石濤。

  「你有什麼目的說出來吧!如果雨嫣有事,你也沒資格在這大放厥辭了。說!」

  「哼!」石濤冷冷一笑。「我當然有我的要求,如果你們答應了,我就把格格的下落告訴你們。」

  細雪紛飛,竹園內覆上一片皓皓白雪。

  儘管天氣依舊冷得讓人發毛,但園內卻是一片沸騰。因為,仇烈要成親了!新娘就是雨嫣格格。

  雨嫣身上披著仇烈的大擎,渾厚陽剛的男性氣息裹著她纖細的身子,今她感覺是仇烈緊緊的抱住了她、吻著她,在她耳邊軟語呢噥著……呵!她好幸福。

  她記得老佛爺曾說過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給一個疼自己,愛自己的丈夫。

  現在,她得到了仇熱的眷戀與寵愛,那麼,她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呢?

  她輕經吐出一口氣,氣化成了白煙縷縷向天空飄去,就像她的心,循著仇熱的方向飛去。

  她愛他呵!愛得好深,拋棄了一切她也義無反顧。

  雨嫣坐在屋外的竹椅上,低著頭,專心的替仇烈縫製一件坎肩兒,原來她應該親手編一個聶兒瑾送給仇烈,可是仇烈是漢人,自然不興她們滿人這一套。

  她記得曾聽說,漢人的新嫁娘會親自縫些衣物,例如手帕之類的當作訂情物,仇烈不用帕子,通常用衣袖一抹了事,所以,她打算縫一件坎肩兒。

  可是,她的繡功不好,縫來縫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她又瞧不出端倪來,這才糟糕。

  不知不覺,晌午的時間都快過了,倏地,她聽見有馬蹄聲傳來。

  「烈,你回來了。」她欣喜的抬頭一著只見風楫天風度翩翩的下馬,將採買來的四果交給啞嫂,這時踱到雨嫣面前來,眼帶促狹的笑。

  「嫂子,在給頭子縫訂情物啊!」他眼尖瞧見雨嫣手裡的坎肩兒,滿嘴不正經的笑問。

  「不給你瞧。」她趕緊把坎肩兒收到身後去,藏得妥妥當當。

  「哎喲!別這麼小氣嘛!」風楫天誇張的大叫著,按著,眼珠子一溜,大喊:「嫂子,不好啦!你那只波波爬到竹子上了。」

  「什麼?」

  雨嫣馬上被他騙了,急忙的轉過身望去,但,哪來的貓會爬上竹子,真是荒謬!等她察覺被騙,一回頭,就看見風楫天拿著那件坎肩兒玩味的瞧著。

  「還我!」她正氣凜然的吼著。

  這個風楫天是書香世家之後,卻老是這麼不正經,總有一天會遭雷劈的。

  「啪!」不是雷劈下來,是紀淳手上的那支竹棍不客氣的敲上風楫天的頭!

  風楫天吃痛,摸著後腦勺叫道:「紀叔,幹嘛打我?萬一你這麼一打,給打笨了怎麼辦?」

  雨嫣在一旁瞧著,輕輕掩著嘴笑著。

  「你這個輕桃的小子,應該娶房媳婦治治你,壞毛病老改不了,活該變笨。」

  紀淳冷冷一瞪,二話不說拿走風楫天手上的坎肩兒,遞給雨嫣,道:「孩子,你明天就要嫁給仇熱那渾小子了,這裡不是王府,沒法子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可要想清楚呀!」

  雨嫣垂著螓首,凝視著手上的坎肩兒,眼中凝滿著癡癡的愛戀。

  她盈盈一笑,「紀叔,我的身子你是知道的。打小,每個太醫都說我活不到十歲,阿瑪怕我早夭,在七歲那年便將我送到尼姑庵靜修,我每天的願望就是可以醒來看到第二天的太陽光,我從來不奢求什麼,日復一日的過下去,直到我遇到烈的那天晚上。

  「他的出現帶給我深深的震撼,我看到他眼裡的傷、眼裡的痛,還有那一股強烈的恨意,我從來都不知道有人是背負著恨過一生的。當烈對我說他要我,甚至願意為了我放棄復仇,我好感動!只希望跟他一起過最平凡的夫妻生活。」

  雨嫣柔柔的低訴,溫柔的語氣裡有其堅強的一面,撼動了紀淳和風楫天的心。

  紀淳眼裡有淚光,感慨的笑了。「那個渾小子真的說要放棄仇恨?這是他過去二十年來始終卸不下的心結呀!他想通了?好好好!」

  「嫂子。」風楫天慎重的朝雨嫣抱拳一揖,口氣誠懇而真摯。「謝謝你,祝你和頭子幸福。」

  雨嫣笑了。她好喜歡這裡呀!竹園每個人皆背負著沉痛的過往,但,卻擁有更多的愛。

  又一聲馬蹄聲傳來,這一次真的是仇烈回來了。他翻身下馬,落在雨嫣跟前。

  「怎麼又出來了,我不是要你好好待在房裡嗎?」他眼底、口裡全是濃得化不開的關懷之意。

  雨嫣甜甜的倚入他懷中,「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

  仇烈打從心底的關懷,呵護備至的愛意讓她感覺好窩心。

  「我們就要成親了「我可不希望你又病著了。」他溫柔的將她攔腰抱起。

  「我沒這麼嬌弱。」她抗議的嘟囔著,身子卻緊緊地向仇烈溫暖的胸膛挨了過去。

  自從紀淳那顆百年難得一見的靈芝將她從鬼門關搶回來,又天天服用紀淳的玉靈丸,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身子在不知不覺中好了許多。

  仇烈看她羞答答的模樣,俯下身子就要採擷她唇中的香甜,她立刻伸出玉手擋著他霸氣的唇。

  「別呀!紀叔和楫天都在呢!」她嬌嗔道。

  仇烈回頭看著不識相的兩人,紀淳「嗯哼」了兩聲,拉著仍佇立在原地的風楫天,立刻自動消失。

  「娘子,我沒看到任何人呀!」仇烈回過頭,戲謔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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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婚禮這一天,從清晨便開始下起大雪。

  仇烈昨晚自己一個人在新房睡,過度興奮的他一夜都沒有合眼,天才亮,他就溜進了雨嫣的肩裡。

  「啊!你……你怎麼來啦?」雨嫣羞答答的,根本不敢拿正眼著他,拚命的扭絞著雙手,目光落在地上。

  「我太高興了,怕睡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仇烈興奮的上前握住雨嫣的手,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告訴我,你真的不會後悔嫁給我?」

  看他這麼緊張,雨嫣咯咯的笑了原來他也會害怕呀!

  她不打算正面回答他,讓他去瞎操心也好,誰教他一開始以嚇她為樂,這算是她小小的報復吧!

  「雨嫣,你說呀!」見她不說話,仇熱心更慌了。

  雨嫣仍是抿著嘴不說話,心底卻偷偷的笑著。老天!原來捉弄人是這麼有趣的事。

  「為什麼不說話?你後悔了是不是?」仇烈心慌意亂,衝動地抱緊雨嫣,「不行的,你不可以後悔,雨嫣,你是我的!」

  「傻子!」雨嫣輕輕的笑了,輕摟著仇烈寬厚的臂膀低喃著:「初相逢,撼心魂,此情無歸依。再相逢,情相系,比翼天涯去!」

  仇烈一聽,簡直不敢相信,愣愣的望著她,「雨嫣,你……」

  雨嫣眨了眨眼,柔柔一笑。

  「天涯海角,我跟定你了。」

  仇烈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天哪!原來雨嫣也愛著他,她也愛著他呀!

  「雨嫣,我的雨嫣。」他忘情的捧起心愛人兒的臉蛋,吻上了她的唇。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激情的纏綿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打斷。

  「哎呀!新郎在這兒呢!」許嫂吃驚的喊著:「頭子,出去出去!還沒行禮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許見面,這是不吉利的!壞了兆頭,真是的!」

  許嫂力氣大,二話不說就將仇烈給推了出去,看得雨嫣啞然失笑。按著,啞嫂進了門,將鳳冠霞幀揣了進來,外頭風楫天的怪叫也傳進屋內。

  「頭子,你別這麼沉不住氣嘛!要溫存,你也得等晚上行過禮才成呀!」

  雨嫣羞得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別不好意思呀!這個楫天向來這個樣,沒一刻正經,格格,你別跟他計較。」許嫂打圓場,啞嫂則急忙幫雨嫣洗臉、梳發。

  「別叫我格格了,自從下定決心跟著烈以後,我就不再是格格了。」

  「啥?」許嫂和啞嫂互看著。

  然後,許嫂笑了出來,「好,不叫格格。那要叫什麼?頭子是我們這兒的當家,咱們管他叫頭子,難不成要叫你……頭子婆?嗟,難聽死了,有這種叫法嗎?」

  雨嫣笑了出來,真的很難聽。

  「我有一個小名叫蓮兒,以後你們就叫我蓮兒吧!」她說。

  「蓮兒?」許嫂笑咧了嘴,「這個名字好,今晚你成親後,和頭子就是我們竹園的蓮主兒了。」

  蓮主兒?真虧許嫂想得出來。雨嫣搖搖頭,但笑不語。

  婚禮在晚上舉行。

  中午時,竹園內大大小小包括仇列在內全在吃喜酒,外頭鬧哄哄一片,只有雨嫣這個新娘子坐在屋內餓得頭昏眼花,仇烈心疼她,暗中叫啞嫂煮了碗素齋拿丟給雨嫣果腹。

  雨嫣匆匆忙忙吃了兩口,便又趕緊起身照照鏡子,看臉上的妝花了沒?她緊張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她現在要怎麼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沒有人告訴她新嫁娘應該要怎麼做才台禮儀。

  她好惶恐!一會兒又想臉上的妝晝得大紅了,看起來好像唱大戲的。左思右想,正想抹去胭脂時,外頭傳來風楫天高八度音的聲音「吉時到!」

  雨嫣嚇了一跳,又一屁股跌坐到炕上去,喜帕差點掉到地上,啞嫂趕緊幫她蓋好。

  許嫂急急忙忙跑進來,「快快快,要上喜轎了。」便和啞嫂一起扶著雨嫣上了彩輿。

  一瞬間,鞭炮聲、鑼聲、鼓聲齊響,響震雲霄,寶丫頭圍著彩輿大叫:「娶新娘,娶新娘了!」

  坐在彩輿裡頭的雨嫣開心的笑了,她這一輩子沒有這麼開心過。

  彩輿入門時,過了火盆,許嫂和啞嫂這才小心翼翼的扶著雨嫣下了轎,進了門,仇烈身穿一身新郎服在屋內等待著。

  「新娘過門了!過門了。」有人興高采烈的喊著。

  風楫天擔任司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這下換柱子高喊:「洞房囉!寶丫頭,我們去鬧洞房、鬧洞房。」

  「鬧洞房、鬧洞房……」

  仇別的竹屋早被佈置成新房,紅錦、鴦鴛枕、四處張貼大紅雙喜字。

  雨嫣羞答答的端坐在新房裡,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來一般,她又羞又怕……又期待……「快!頭子,拿起喜秤挑起喜帕,從此以後,一切都稱心如意啦!」風楫天又在怪叫,看來比當新郎的仇烈還要猴急。

  仇烈沒有心思去理會他,挑去了喜帕,雨嫣一時之間忘了羞怯、忘了矜持,含羞情怯的與他深情相望。

  呵!多麼奇妙,她真的成為他的妻子了。

  許嫂將長壽麵、子孫脖饒放在桌上,用玉犀杯倒了兩杯女兒紅。

  「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仇烈和雨嫣兩人各執一杯酒,勾著對方的手臂飲下酒,此刻兩人的臉靠得好近好近,不知是否是因酒的關係,雨媽的臉蛋紅得像火燒般,眼尾輕輕一瞄,望進仇烈寫滿愛戀的眼眸去!

  「恭喜、恭喜,祝早生貴子。」許胖抱拳道賀。

  「好了、好了,大家出去吧!春宵一夜值千金哪!」許嫂拉著丈夫和兒子出去。

  「不行、不行。」風楫天哪肯放過這個可以光明正大整仇烈的機會。「我要看到新郎親吻新娘,不鬧一下洞房怎麼行呢?親、親、親!」

  其他人跟著吆喝:「親、親、親!」

  柱子人小鬼大,也跳著叫:「親、親、親,鬧洞房,好好玩呵!」

  噢!老天,這些人真是……雨嫣輕抿著下唇,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仇烈臉上寫著不悅,他和雨嫣幹嘛要作戲給這些人看?尤其是風楫天這該死的渾小子!但眾意難違,他也明白雨嫣怕羞,只好托起雨嫣駝紅的臉蛋,敷衍的輕琢了一下。

  風楫天當然不滿意了,又在怪叫:「頭子!你太沒誠意了,我們要看的是纏綿惜惻的熱吻,要快斷氣的那一種。」

  「你要斷氣是吧?」仇烈額冒青筋,語帶威脅的說。犀利的雙眸毫不客氣的向他射出一記冷芒。

  一道寒意自腳底竄起,風楫天一頓,「呃……」話便在喉中就是擠不出來。

  只要是有點智商的,就該明白此時該閃人,沒有人會笨到去惹怒仇烈。

  「走啦!我們吃喜酒去。」許嫂左手夾著兒子,右手拉著丈夫趕緊閃了出去。

  啞嫂抱著寶丫頭尾隨其後,一屋子的人瞬間作鳥獸散,全跑得一乾二淨,只剩下紀淳和風楫天。

  「這……」風楫天傻眼了。人呢?方才一起起闔要鬧洞房的人怎麼全都不見了?

  「走啦!難不成你真要留下來看他們洞房是不是?」紀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看?這主意倒是不錯,就不知頭子肯不肯……哎喲!」

  風楫天的話未說完,就著見紀淳的臉色瞬間鐵青,反手一揪,揪住他耳朵往外扯,厲喝道:「你跟我出來!」這個不識像的傢伙!

  「啊!痛喲!紀、紀叔……輕點啊……」風楫天殺豬般的哀嚎消失在關上的門扉後。

  仇烈與雨嫣兩人相視一笑。看這麼重的鳳冠壓在雨嫣小小的頭上,他不由得皺起眉來。

  「很重吧!我替你拿下。」他萬般輕柔的卸下鳳冠,擱在一旁的茶几上。

  雨嫣靦覷羞澀的一笑,想起以後要和仇烈共度一生,要替他生兒育女……天!

  她羞得都不敢看他了。

  「怎麼了?不好意思?餓嗎?這素餃子和面是我請啞嫂準備的,要不要吃一點?」仇別的語氣甜得可以掐出蜜汁來。

  「我不餓。」雨嫣小聲的說,小手不斷扭絞手中的帕子,緊張得手心都冒出汗來。

  仇烈看她這麼緊張,心底直覺得好笑,輕握住她的柔美,在她驚慌之際,將一條由瑰珀打造成的手環套進她的手腕。

  「這……」雨嫣吃驚的望著他。

  「訂情物。」仇烈抓起她的柔美湊進唇邊輕輕一吻。「我聽說你們八旗女子在成親當日會互換什麼聶兒瑾的?我不懂那一套,我是個漢人,只曉得用漢人的方式來迎娶你,通常應該是由我娘將祖傳的玉觸子傳給你。可是,家被抄了,我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送你,昨天在街上溜躂,好不容易才選了這只號珀觸子,店家說這可以辟邪、保命。」

  雨嫣動容的著著他。誰說他是個草莽?他只是個亡命天涯的要犯?他……是這麼的愛她呀!

  「烈……」怎麼辦?她感動得要死,她好想哭啊!

  「不許哭!新娘子怎麼可以哭呢?這可是犯忌諱的。」仇烈俯下身子輕柔的吻去她的淚,笑道:「這個瑰珀鐲子你可要好好收著,仇夫人,將來你兒子成了親,你就可以把這鐲子傳給你媳婦了。」

  雨嫣突然感傷的想:以她的身子她能孕育孩子,能活到白髮蒼蒼的那一天嗎?

  「烈,我好怕!」她有些惶恐、害怕起來,小手緊緊地攀著仇烈寬厚的背——

  這是她這一生的依靠。

  「怕什麼?怕我吃了你嗎?」

  他作勢要將她撲倒在床上,雨嫣笑嘻嘻的逃開了。他大手一撈,將她笑到要斷氣的身子往懷裡揣,嘴就要吻上她的。

  「烈,等等……」她讓他吻得喘不過氣來。「我……我有事……」

  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耶!她竟要他等?

  「什麼事?」他不悅的擰高了眉峰,兩隻手卻急忙脫下她的霞幀,探索著她柔軟的身子。

  「烈……」雨嫣急得高喊:「我生氣了!」

  這句話有十足的恫嚇力,成功的讓仇烈「暫時」住了手。

  他眼底有明顯的慾望,瘠壓的間:「什麼事?」

  「你別這麼急躁嘛!」

  雨嫣眼含嬌羞的睨了他一眼,伸手到頸後,將她從小就不離身的長命鎖給解下來,她跪坐起身子,將煉子系到仇烈的脖子上。

  「這是長命鎖,是我從小就戴在身上的寶貝,現在我把它送給你,這是我送你的訂情物。」她巧笑倩兮。「本來我打算縫一件坎肩兒送你,可是,縫好後才發現……袖口一邊大一邊小……根本不能穿。」

  她微嘟著嘴的模樣看起來好誘人,仇烈忍不住輕啄了一口。

  「這長命鎖太重要了,我不能收,這是用來保護你的。」仇烈說著就要將它解下來。

  「哎呀!不行。」雨嫣抓住他的手,哭喪著一張俏臉。「這是訂情物呢!你不收……是不是表示你心裡根本不愛我?」

  「胡扯!」他皺著眉。

  「不管!這是我唯一能送你的,要是你不收,我……我就不跟你成親了。」她嗔道。

  仇烈挑挑眉,曖昧的一笑,「那可由不得你。」

  瞧他笑得這般可惡,雨嫣看了為之氣結,正想反抗時,仇烈突然將她抱起來。

  「呀」它的低呼一聲,因為她又坐在他大腿上了。

  她的衣服被褪至一半,又用這種姿勢坐在他身上,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你方才說……你不要什麼來著?」他把嘴湊進她如絲般滑嫩的頸子廝磨,沉重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頸間。

  「烈……」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全身發燙。

  哦!老天,他老是愛這麼逗她。

  仇烈邪氣一笑,順手摘去她發上的簪子、瓔珞等,讓她的黑髮如瀑布般直瀉而下,按著,他的手探進了後頸,扯去她貼身肚兜的帶子。

  「今晚,夜還長呢!我們有許多的事情可以做……」

  半夜四更,雨嫣被一種莫名的雜沓聲驚醒。

  她心底有一股不安,遠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騷動著。

  她爬起身子,卻發現仇烈早已被驚醒。

  「烈,出事了嗎?」她開口尋問著。

  倏地,仇烈一把抱住她翻下床,二話不說的抓起地上的衣裡遞給雨嫣,語氣冷咧的說:「快把衣服穿上,有敵人來了。」

  雨嫣嚇白了一張臉——敵人?難道是阿瑪派人來找她了?還是,仇烈另外有仇家?

  仇烈看見她纖細的身子微微發抖著,他真恨自己,健臂一攬,他將雨嫣摟在懷裡。

  「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他俯身給她一個吻,雨嫣這才稍稍安心。

  到底出了什麼事?

  遠方此刻竟傳來鑼聲,「咚、咚、咚」的,好不駭人心魂。

  雨嫣穿好衣服,仇烈將大髦給他穿上,兩人這寸步出屋外。

  竹園裡所有的人全被驚醒,大家的臉色都十分的驚慌,男人們手上拿著火把,女人手上拿著油燈,大夥兒下意識的全靠在一塊兒。

  雨嫣瞧見啞嫂抱著哭鬧不休的寶丫頭。

  她哭嚷著:「爹,我要爹,爹上哪去了?」

  「寶丫頭!」雨嫣輕喚。

  寶丫頭一聽,立刻從啞嫂手上溜下來,圓滾滾的身子搖搖晃晃的朝她跑來。

  「爹呢?我要爹!」她撲到雨嫣身上,不依的嚷著。

  雨嫣手勁小,抱不動她,只好彎下身輕拍它的背,哄著:「寶丫頭乖,你爹丟辦事,馬上就回來了。你瞧,波波在石桌上呢!你要不要去抱它玩?」

  「不要、不要,我要爹!」寶丫頭哭嚷著。

  孩子們也感覺不安,雨嫣無助的看向仇烈。

  他一把把她摟到懷裡,低嚷:「別怕。」轉頭喝道:「楫天!」

  「頭子。」風楫天立刻上前,一改平常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神深沉得嚇人。

  「情況怎樣?」

  「已派人去探過了。」風楫天別有深意的看了雨嫣一眼,道:「是官府來的!

  領兵的人是牟親王,已來到瀑布外,來的官兵至少有三百人,看樣子,他們不只要搶回……格格,咱們這一群人誰也別想逃了。」

  三百名官兵!

  天哪!阿瑪怎麼會知道這裡呢?

  要是竹園裡的人全落在阿瑪手裡……她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烈……」雨嫣下意識的揪緊仇熱的衣裡,往他懷裡偎去。

  她不要和他分離!她跟仇烈已經成過親,她已是他的妻子了,要與他白髮偕老。

  紀淳語重心長道:「孩子,要想清楚,不要讓所有的人做無謂的犧牲,不值得啊!」

  「紀叔,你說這什麼話?」許胖哇哇大叫:「咱們這些人全是被烙上反清罪名的餘孽,今兒個還逃得走嗎?既然這些昏宮不讓我們有好日子過,咱們何必客氣,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對!我們殺出去。」

  「拚個你死我活,大家一起不要活!」

  評多人義憤填膺的高舉著手中的火把揮舞著,東方漸露曙光,人影幢幢,聲震雲霄。

  雨嫣只覺呼吸困難,臉色鐵灰。

  她不要!她不要看到任何一方流血的!一邊是生養她的阿瑪,一邊是她愛逾生命的夫君,要她如何選擇呢?

  老天!誰來救救她,告訴她要怎麼做,才能把可以預見的悲劇消弭於無形呢?

  她該怎麼做呢?

  「安靜。」仇烈大喝,讓現場瞬間安靜下來。「紀叔說得沒錯,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大家現在都不是孤家寡人,每個人都有牽掛,我們在一起,是要過幸福的日子,不是為了喪命:官府來了三百名,我們與他們短兵相接,無異是以卵擊石,白白送命罷了。」

  「頭子,這口氣我們嚥不下去啊!」許胖氣紅了眼大叫。

  「是呀!官府欺人太甚。」有人揮舞著拳頭大叫。

  仇烈冷冷的著了他們一眼,道:「對,所以你們義無反顧和官兵拚鬥,心中真的沒有牽掛嗎?胖子,看看嫂子和柱子吧!」

  許胖聞言回頭望丟,許嫂紅了一雙眼和柱子緊緊相擁在一起,眼中的悲慼與惶恐昭然若揭,許胖瞧著瞧著……默然了。

  一瞬間,吵鬧的現場全安靜下來。

  竹園是個大家庭,當初大家願意一起生活,真的是以恨為出發點嗎?大家真的想到頭來還是屍首異處嗎?

  哦!不是這樣的,他們全是因為要過新的生活才會聚在一起,為了要開心、幸福的過日子啊!

  「孩子們,聽紀叔的一句話,忘掉仇恨是很難。但,我們有我們的日子要過,我們要往前看,不要沉湎於過去,日子……還長得很呢!」紀淳苦口婆心的勸著。

  是呀!日子長得很,大家還有未來的路要走下去呢!

  雨嫣驚奇的發現,所有的人眼眶全紅了,嘴角浮現一絲溫柔的笑意。

  此時,一名壯漢跑進來道:「頭子,官兵放話了,要我們半個時辰內交出格格,不然的話,所有的人殺無赦。」

  殺無赦?雨嫣聞言雙腿一軟,差點站不住身子。

  阿瑪,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仇烈有力的臂膀將她摟得更緊。雨嫣帶淚的眸子望向他,看到他黝黑的眸子有著痛苦及不捨。

  她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傳來,「雨嫣,要跟我走嗎?」

  他問的這是什麼話?

  他以為她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嗎?她怎麼可能去下他回去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呀!他倆注定要相守一生。

  「你怎麼這樣問?」雨嫣主動伸出雙臂攀住他厚實的雙肩,低嚷著:「你說要愛我一生一世,我不許你丟下我!」

  仇烈聞言,感動得緊緊摟住了雨嫣。老天!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現在要他死他也甘願。

  「頭子,現在要怎麼辦?」

  風楫天的話讓仇烈恢復了理智。

  他神色一凜道:「大家快逃吧!趁官兵還沒殺進來前,騎著馬往不同方向逃去。在蘇州玉泉酒家那兒有一座四合院的廢宅,大家往那兒丟,在那兒相見。」

  「是。」所有的人齊應聲道。

  按著馬廢裡的馬匹全被牽了出來,大伙上馬、策馬奔丟。

  仇列車來一匹黑馬撈著雨嫣上馬,驀然,遠方傳來官兵涉水而過的馬蹄聲。

  不好了,阿瑪他們追來了!

  雨嫣害怕極了,緊俱在仇烈懷裡,波波教她緊抱在懷裡。

  仇烈眼角倪著後方,淡淡一笑,道:「楫天,我有個阻止追兵的方法。」

  「什麼法子?」

  仇烈取來燈油,將衣擺撕開纏在弓箭上,倒油點火,他冷笑道:「讓竹園消失吧!」

  「咻!」的一聲,點燃著火的箭射向竹屋,一瞬間,引起了熊熊大火,煙霧梟梟中,三匹健碩的馬兒絕塵而去。

  雨嫣頻頻的向後張望竹園,消失在一片火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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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3: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砰!」的一聲,雨嫣的身子墜落地上,她以絕望的目光看著手腕上的琥珀鐲子斷成了兩半,「不」她心碎的嚷著。

  一幢幢的人影圍在四周。

  抬起頭,她看到跟在阿瑪身邊的李大人用冷硬的口氣說:「格格,請跟我們回去吧!」

  雨嫣心寒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他們被官兵重重包圍住了!

  她跟仇烈逃了一天,終究還是被逮到。

  為了保護她,在逃亡的過程中,仇烈被砍傷了右臂,而她居然在危機重重時還顧著波波,差點摔下馬背,仇烈為了保護她,大意之下,教人一箭射中右肩,當場,她和仇烈摔下馬來。

  一直跟著他們的風楫天和紀淳也受傷了,氣喘叮呸的強撐著。

  雨嫣看得心痛如絞。

  「格格,請原諒卑職來晚了。來人呀!將這幾名反賊拿下。」李大人高喊著。

  「不!」雨嫣大喊著,心慌的抱著已昏迷的仇烈。「不許過來,統統不許過來。」

  老天!仇烈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要怎麼做才能救他?

  「格格,這……」李大人顯然被嚇住了,往前一步。「這個人是個逃犯呀!格格,王爺很擔心你,請跟我們回王府吧!」

  「不要,不要過來!」雨嫣害怕極了,淚撲簌簌的往下掉,眼角餘光瞥見地上的刀,她一把撿過來抵在脖子上,厲喝道:「誰敢過來,我就死給他看!」

  「格格!」

  她這句話一出口,便嚇住了所有人:,風楫天不敢相信的看著她,紀淳老眸中有著深深的激賞,李大人更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全部退下,沒聽見格格說的話嗎?」李大人大聲喝道。

  老天!要是格格有個什麼閃失,他要拿什麼跟王爺交代?光是老佛爺那一關就足夠讓他死一萬次了。

  「格格,那把刀很利的,小心點,別傷了自己啊!」李大人好言勸著!

  「不要過來!」雨嫣發狂的叫著,全身發抖。「你要是再過來一步,我馬上死給你著。叫你的人全部退下。」

  她好難受,血的氣味讓她顫抖不已。

  叫他的人全部退下?這不是擺明要他放了這幾名反賊嗎?

  這怎麼行!他可是有皇命在身要救回雨嫣格格,緝拿反賊!可是,格格又以死相逼,這要如何是好呢?

  就在李大人不知所措之際,宣倫得到消息,帶著他的人馬往這兒趕來,卻看見了這一幕。

  「李大人,這是怎麼回事?」他從馬上跳下來,膽戰心驚的問:「蓮兒,你這是做什麼?快把刀子放下來。」

  雨嫣搖搖頭,淚掉落得更凶、更急。

  「大阿哥,你來得正好,快勸勸格格吧!格格不知是中了什麼邪?竟以死相逼,要臣放了這批反賊。」李大人像著見救星般恭敬地道。。

  宣倫看著雨嫣,想起了在王府中她親筆為的那首詩初相逢,撼心魂,此情無歸依。

  再相逢,情相系,比翼天涯去。

  宣倫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氣,顫魏藐的問道:「蓮兒,那首詩……真是你親筆寫的?」她真的愛上這名擄走她的反賊?

  還是宣倫瞭解她。

  雨媽的淚怖滿臉龐,顯得楚楚動人極了!

  「大阿哥,幫我,求你!」上蒼,她現在已別無所求——

  只要仇烈能活下去!

  宣倫被雨嫣眼中那抹堅定給嚇著了。蓮兒,那個羸弱的像風中搖曳的蓮兒,何時變得這般堅強了?為了愛而變堅強的她,看來更是美麗得不可思議。

  從她的眼神中他知道,如果不照她的話去做,她真的會自例。

  「退下。」宣倫微笑著,淡淡的說道。

  「什麼?」李大人嚇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大阿哥,這萬萬不可呀!」

  宣倫厲眼一瞪,「我的話你敢不聽?還是……你想害死格格?」

  「臣……臣不敢。可是……」要他回去如何交差?

  「放心吧!天大的事有我扛著。帶著你的人馬全部返到十里外。」宣倫吩咐道。

  「是。」李大人雖不情願,但仍是領著人馬返到後方,但又擔心大阿哥、格格會有什麼閃失,於是,他不敢離得太遠,隔了十來棵大樹,靜靜候在那兒。

  雨嫣見人並沒退得很遠,所以,那把刀還緊緊的握在手上。

  「蓮兒,把刀子放下,小心傷了自己。」宣倫不敢貿然前進,立在原地問著。

  「不,你不要過來!」雨嫣好害怕,渾身如驚弓之鳥般繃著。「謝謝你……」

  她喘著氣,覺得身子愈來愈虛軟了……不!她不能倒下,至少現在不能。

  她轉過身子,看著流血過多導致昏迷的仇烈。天!他們真的不能廝守在一起嗎?

  「烈,你要記得,我愛你……」

  她輕俯下身子,吻住他的唇,淚沿著她的臉滑到他的唇,然後,她笑了——溫的!他還活著……老天,她只要他還活著,其他的她都不要了!

  「紀叔……楫天……帶他走。」她喘著氣,淚流不止。只要她還跟在他們身邊,阿瑪一定不會放棄追捕,若她留下,他們才有逃走的機會。

  「這……」風楫天猶豫了,紀淳沉重的歎口氣。

  「走哇!」她心痛的喊著。「不要讓我害了你們,我……我留下!我要他活下去,我不要他死……你們明白嗎?」她痛哭失聲。

  宣倫看到這幕,將身旁的兩匹馬拉到風楫天跟前,道:「我無意害你們,他的傷很重,撐不了多久的,快走吧!」

  「走哇」雨嫣快撐不住了。

  紀淳起了身,和風楫天一起將仇烈扛上馬背。

  雨嫣心痛的看著仇烈。

  風楫天別有深意的看了兩人一眼,道:「多謝。」

  紀淳也道了謝,瞬間,兩匹馬絕塵而去。

  直到馬蹄聲終於隱沒山林間……雨嫣安心了,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手一鬆,刀子應聲掉落地,整個人也順著同一方向倒去:「蓮兒」宣倫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雨嫣。「你沒事吧?」他拍了拍她的臉蛋。

  她的臉色是毫無血色的白,讓宣倫看得膽戰心驚。

  「我……」雨嫣睜開了雙眸,迷濛而沒有焦距,她掙扎著往前爬丟。「我的鐲子……」

  「什麼?」

  宣倫想抓住她,但雨嫣不知哪來的力量在地上爬著,最後,她抓起了捧成兩半的墟珀鐲子,柔柔的笑了。

  「烈……給我的……」

  她的身子好痛,但最痛的是心!驀地眼一閉,所有的感覺全消失了……

  

  朦朦朧矓間,有人悄悄的低語著。

  「你胡說什麼?」

  「王爺,我沒有胡說,格格的確是有」

  「閉嘴!葉太醫,這事我們知道了,回去後若皇阿瑪或老佛爺問起,不許你露了口風!這事關係格格的貞節,有個差錯,我唯你是問!」

  「是!大阿哥,臣……遵命。」

  煙霧裊裊,她聞到了竹子的清香,她看到了仇列在一旁促狹的笑著,作勢要抓她的腳丫子去啃,她笑嘻嘻的往一旁鑽丟,卻教仇烈一把摟住……「格格,醒醒呀!你不要嚇喜兒呀!」

  有人在哭的聲音。

  「葉太醫,你救救雨嫣呀!我不能失去這唯一的女兒。」

  「王爺,你冷靜一點,我會盡力救醒格格的。」

  阿瑪!阿瑪在哭!

  咦?寶丫頭也在哭?

  烈,你在哪兒?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在哭?為什麼大家都不笑?

  「老佛爺!格恪醒了,她在說話。」

  「胡說,那只是囈語罷了!蓮兒,你這孩子受苦了,怎麼昏迷了五天還沒醒來呢?」

  「老佛爺,您先回宮歇息吧!」

  「宣倫,那些反賊沒欺負蓮兒吧?你派兵去追了嗎?追到了沒?」

  「回老佛爺,已派兵追了!別擔心。」

  派兵?反賊?

  不!烈不是反賊呀!他只是可憐的遺孤而已,他並沒有反清的意思呀!老佛爺,你不要派人去抓他,他已經受傷了,流了好多的血——

  血!烈死了!他死了嗎?不!不要這裡好黑,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死了嗎?不,她不要死,她還要和烈廝守一生!她要替烈生兒育女,她還要把琥珀鐲子傳給兒子的媳婦!

  「嗯……」雨嫣半睜開眼。

  「格格,你醒了!」

  她看到了好多人的臉,阿瑪、宣倫、老佛爺、喜兒、太醫,全部的人都驚喜莫名的看著她,可是,烈呢?她看不到烈,他上哪兒去了?

  不!她不要待在沒有烈的地方,她已經習慣有他存在的地方呀!

  「雨嫣,你再睜開眼看看阿瑪呀!」

  「蓮兒,醒醒呀!」

  不要,這裡沒有烈,她要去找他,她要飛到有他的地力去!

  雨嫣睜開眼,恢復意識已是十天後的事。

  正在替她擦汗的喜兒突然看到她睜開眼,大眼瞬也不瞬的瞅著她瞧,喜兒大喊一聲:「恪恪!」按著她衝了出去,高喊著:「醒來了,格格清醒過來了,來人哪!快宣太醫。」

  雨嫣黑而明亮的眸子靜靜的蹲了一圈。

  這裡是頤頎親王府裡她的閨房倚翠閣。

  不消一個時辰,所有的人全擠進她的房間。

  葉太醫診視了一會兒道:「恭喜王爺,格格脈象與常人無異,已逃離險境。」

  牟慶言開心的喊著:「感謝老天爺!我的寶貝女兒總算平安無事了。」

  喜兒也開心的叫著。

  只有雨嫣沉默著,所有的人皆吃驚地看著她。

  「雨嫣,你在主阿瑪的氣嗎?氣阿瑪這麼久才救你出來,你一定受了許多委屈吧!」牟慶言憐惜著。

  雨嫣搖搖頭,依舊不語。

  宣倫看在眼裡,已瞭然於心,她是太悲傷了,反而不知道如何宣洩自己的情緒。

  「王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噢!大阿哥但說無妨。」

  「請讓我和蓮兒單獨談談。」宣倫真摯的說。

  「嗯!」

  所有的人全返到屋外,偌大的室內只剩宣倫和雨嫣兩人。

  宣倫扶起雨嫣坐著,自己倒了杯水,拉把椅子坐在雨嫣床邊,他把水遞給雨嫣。

  「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雨嫣搖搖頭。

  「餓不餓?要不要我明廚房做點素齋?」

  她如木頭人似的搖了一下頭,目光望著遠方。

  宣倫自嘲的一笑。「看來,你就算沒有病死,也打算將自己餓死、渴死。蓮兒,你不想知道它的下落了嗎?」

  雨嫣聞言一震,急急忙忙抬起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左手緊緊握著一個東西,她顫巍巍的伸出手一看是半截的琥珀鐲子!

  仇熱的戲謔聲在她耳畔響起……這只鋪子是我送你的訂情物!

  如今鐲子斷成兩半,好像在嘲笑他們脆弱的婚姻!在竹園相戀到成親,那麼虛幻、不真實,醒了,夢就消失了,就像她手上斷裂的琥珀鐲子一樣易碎!

  可是,她的心呢?為什麼這麼痛苦?像被人紮了上百根針,疼到……麻木了「蓮兒,這是你的吧!」宣倫拿出荷包,倒出另外半隻觸子放在她手上:「我瞧見掉在另一邊,便幫你撿了起來。」

  雨嫣看著斷成兩半的鐲子,伸出另一隻手將鐲子合而為一,大眼迅速染紅,滾下淚水。

  鐲子依舊還在,色澤依舊剔透圓潤,可是……可是人已經不在了呀!

  「烈……」雨嫣喃喃低喚著,她的心好痛,好想見他!

  宣倫經輕拍著她的肩,給她安慰。

  「蓮兒,別哭,你擔心他是嗎?你放心。他會平平安安的,因為我暗中派了人馬去保護他,他絕對不會有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宣倫的話像一根浮木,拯救了雨嫣即將溺斃的心。

  「真的?」她含淚凝視著他。

  「當然是真的,我從來不騙你的。」宣倫溫柔的笑道。對雨嫣,他有深深的愧疚與自賣,要不是他大意而失責,雨嫣就不會被擄,不會和仇烈相戀,更不會有了身孕!

  老天,一個格格和反賊私通,皇阿瑪和老佛爺要是知道了,那該如何是好?

  高貴的愛新覺羅皇室是容不下不貞的格格,更何況是一個和漢人生下的子嗣!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幫助雨嫣,才能救她呢?

  他明明白白看到雨嫣眼中的癡與戀,那麼狂熱,尤其看到雨嫣為了救仇烈而不惜舉刀自刎時,他真的感動了。

  他想要幫她不計一切。

  宣倫輕歎一聲。「蓮兒,你昏迷了十天,身子很虛,必須要吃點東西,我叫廚房弄點粥來。」

  仇烈生死未上,她怎麼可能吃得下?

  雨嫣搖搖頭,不料,一陣昏眩感襲來,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一陣噁心感又竄到胸口……好難受!她想吐,卻吐不出東西。

  「蓮兒,躺下休息。」宣倫扶著她躺下,語重心長地道:「你必須要吃點東西,因為……」

  「因為什麼?」雨嫣喘著氣,好奇的間。

  「因為太醫診斷出你有喜脈!蓮兒,你懷孕了!」

  等來等去,女兒莫名其妙大個肚子回來,而肚子裡那塊孽種,居然是個漢人反賊的,氣得牟慶言不知如何是好?

  三天!他捱了三天不敢進雨嫣的閨房,深怕自己一時衝動會做出錯事來,直到今天,他才壓抑住胸口那一股怒氣,來到倚翠閣。

  「王爺,要不要奴婢湖杯茶來?」喜兒問。

  「不用了,去外頭守著,不准讓人進來,我有事要和格格談。」牟慶言揮揮手。

  雨嫣看著阿瑪,此刻的她心裡完全明白阿瑪要談的是什麼,但,她不會答應的,於是她乾脆沉默不語。

  「連聲阿瑪都不會叫了?」

  雨嫣抿著唇,輕輕開了口。「阿瑪。」

  「很好。」牟慶話裡有太多怒氣。「我想,你已知道阿瑪來找你的目的,雨嫣,告訴阿瑪,你被擄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雨嫣含淚看著牟慶言。

  「說啊!」女兒的沉默,促使年慶言胸中的怒意又往上飆漲幾分,他近乎咆哮的喊:「我要聽到實情,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兩滴淚迅速的滑落臉龐,雨嫣幽幽的開口了。

  「阿瑪,烈沒有擄走我,是我自己願意留在他身邊一起生活,我愛他,他也愛我,我」

  「胡扯!」牟慶言暴吼地打斷她的話。「明明大阿哥和二十名大內侍衛親眼看見你被他擄走,女兒,阿瑪知道你心地好,但也不可以好到替一個反賊脫罪,毀了自己的清白呀!是他玷污了你是不是?」

  好嚴重的罪名呀!

  「不是的,阿瑪,不是這樣的!」雨嫣慌亂的猛搖頭,淚如雨下。「烈不是反賊,他不是,他從來沒有反清的意思,我和他之間……我是自願的,阿瑪,我已經和他成了親,我是他的妻子了。」

  「荒謬,胡說八道!」

  牟慶言氣得打翻桌上的茶壺,一瞬間,杯盤狼藉,他氣喘呼呼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一個不貞、和反賊私通的格格下場會是什麼?要不是我和大阿哥要葉太醫不准把這件事傳出去,你以為你還能躺在這兒好好的休養嗎?」

  這是什麼意思?

  雨嫣抬起含淚的眸子,不明白的看著阿瑪。

  牟慶言嘲諷的說:「這事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連老佛爺都保不了你!天哪!和反賊私通,這是多麼嚴重的罪名,恐怕連阿瑪都要陪你一塊上斷頭台了。」

  雨嫣渾身一顫。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牟慶言收起冷笑。「阿瑪已經問過了,以你的身子而言,下藥打胎只怕會連你一塊兒喪命。所以,三天後,我會安排你到杭州的靜心庵待產,我會騙皇上和老佛爺說你是去研修禮佛,一年半載不會回來,等孩子生下來,你就當作這些事從來沒發生,孩子……我會找個好人家送走。」

  「不」如青天霹靂般,雨嫣的臉蛋迅速刷白。「阿瑪,你不可以這麼做,不可以!」

  烈至今生死未上,腹中的孩子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呀!

  「我已經決定,也打點好了,三天後,你就出發到杭州靜心庵吧!」牟慶言不帶一絲感情的說著。

  「不要!阿瑪,雨嫣求你,不要……」雨嫣滿臉是淚,整個人由床上翻落在地上哀求著阿瑪。

  牟慶言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阿瑪已經決定了。」

  「不」雨嫣整個人趴在地上痛哭著。她的心好痛,烈,你在哪裡?

  「雨嫣,你不要怪阿瑪,阿瑪這麼做都是為你好啊!」牟慶言心痛的著著渾身抖得猶如風中落葉的女兒。

  驀地,門開了,走進來的是宣倫。

  「王爺,我還有另外一個法子可以保護雨嫣。」他走進來直奔向雨嫣,抱起她輕柔的放到床上去。

  「大阿哥,幫我求求阿瑪……我不要……我不要……」雨嫣哭得氣若游絲。

  宣倫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大阿哥,你方才說有法子是什麼法子?」牟慶言緊張的問。

  宣倫笑了一笑道:「我要在近日之內娶雨嫣過門!」

  大理寺監獄的夜晚一片陰森,雨嫣身上披著披風,悄悄來到這兒。

  她暗示獄卒開了鎖並立刻吩咐人將監牢內點燃兩盞燈,霎時,燈火通明,照亮了一切。

  牢內的人立刻驚呼,「格格——」許胖、許嫂和柱子簡直不敢相信的叫著。

  雨嫣對獄卒道:「出去!我有話要和這幾名犯人談一談,沒有我約允許不准進來。」

  她拿出一錠十兩的金元寶,試卒看得眼睛都亮了,連忙應聲:「喳!」便趕緊退了下去。

  「對不起,我來晚了。」雨嫣歉然道,直到前天,她才知道竹園內有人被捕,其中包括許胖一家三日,所以,她來劫獄。

  「格格,你」許嫂問不出口,他們已經被判秋決,是死刑犯了,雨嫣這個舉動……「什麼都不要問!我在監獄外北邊小榕樹下已經備好了馬匹馬車,你們快逃吧!」雨嫣拿鑰匙解開他們三人身上的手煉和腳煉。

  許胖激動地道:「格格,你要救我們?你要放了我們?」

  「我很抱歉,讓你們平白無故遭受這種牢獄之災,你們快走吧!」雨嫣從懷裡拿出一包銀子。「這裡有兩百兩白銀,你們帶著路上用。對不起!我的錢不多,只能湊到這些。」

  許嫂感動極了,紅著眼接過。「謝謝。」

  許胖抱起了柱子,問道:「多謝格格了,那……格格如果被知道你放了我們了?」

  「我不會有事的。」雨嫣淒涼一笑。「我到底是個格格。許大哥、許嫂,蓮兒可不可以拜託你們一件事?」

  許胖拍拍胸脯。「格格儘管吩咐,胖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雨嫣掏出一封信,塞到許胖手中。「我沒有烈的消息,但我想……他不會死的!現在官兵都在緝拿他,你找到他以後,一定要保護他,並告訴他——連兒的心意沒有變,我在等他。」

  許胖和許嫂互望一眼。「我們明白了。」

  「快走吧!獄卒那兒我全打點好了,不會有事的。」雨嫣含笑,眼眶卻紅了。

  「嗯!」

  望著許胖一家三日離去的身影,雨媽的淚決堤了,她多想跟著他們一起走,去找仇烈。可是,不行哪!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護他倆的孩子。

  「烈,我會等你,這輩子、下輩子……」她漫無目的的走向台階,淚不停的掉落。「竹園一場夢,醒來人事非。夢中憶君情,衣襟沾滿淚。宮瑋重連天,妾坐憶君言。望有一日重相逢,話離情,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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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9 03:03: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六個月後,皇宮博陽宮初夏生氣蓬勃。

  雨嫣坐在鋪有厚厚軟墊的躺椅上,每當有淡淡的花香味襲來、如天籟般的鳥啼聲傳來,她彷彿徜徉在世外桃源中,舒服的讓她合上了眼。

  此時,一名太監喊:「貞妃娘娘到。」打斷了雨媽的凝思,只見她秀眉輕輕的蹙起,睜開了眼。

  「喲!格格今兒個好大的興致,在花園裡賞花呀!」貞妃人未到聲先到,高八度音的尖銳嗓子響徹整個花園。

  「娘娘,這麼早來博陽宮,有事嗎?」雨嫣含笑得體的問。

  「不就是來看看你嗎?」貞妃毫不客氣的一扭臀,硬坐在雨嫣一旁。「瞧瞧你這肚子……怎麼這樣大呀!太醫不是說還有四個月才生嗎?」她愈瞧這個雨嫣格格愈不順眼,不但出生好,人又長得漂亮,現在更是皇宮裡除了老佛爺之外最尊貴的女子。

  她甚至聽到老佛爺向皇上「建議」,若是雨嫣生下個龍子,大阿哥宣倫就理所當然的被立為太子,是未來的皇上,而雨嫣則是未來的皇后。

  這……這怎麼行!那她千想萬想要自己的兒子十一阿哥宣佑成為太子,自己被封為皇后的美夢不就破碎了?

  東宮之首的位實已經懸宕許久,皇上近一年來也有立後的意思,所以,她千萬不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娘娘有所不知,太醫曾說格格這一胎是龍鳳胎,若佛爺聽了可開心呢!」伺候一旁的喜兒連忙抬出老佛爺。

  「是嗎?老佛爺這麼說?」果不其然,貞妃笑得尷尬極了。「可……萬一不是,老佛爺不是要失望了?我認識一個名醫」

  「貞妃,你在胡說些什麼?」

  前方傳來怒喝聲,大家回頭一瞧,乖乖不得了,是老佛爺來了!

  「老佛爺吉祥。」貞妃連忙起身請安,「閃」到一邊去。

  雨嫣要起請身安,卻被老佛爺制止了。

  喜兒連忙跑進屋內搬出一張椅子來。「老佛爺吉祥,喜兒在椅子上放了軟墊,老佛爺要不要坐下和格格聊聊?」

  「好乖的喜兒,格格有你照料,我可放心了。」老佛爺在兩名宮女的伺候下坐下,回頭看著雨嫣。「蓮兒,這陣子怎麼樣?小傢伙踢你踢得厲害嗎?」

  「多謝老佛爺關心。」雨嫣下意識撫著圓滾滾的肚子,臉上露出即將為人母的喜悅。「這陣子好些,小傢伙就算踢得再厲害,也不會難受。」

  「是呀!老佛爺,全拜那些太醫的參湯所賜,格格的身子骨近來好多了。」喜兒連忙附和。

  「可是,我瞧這肚子太大了,深恐有不測。」貞妃諧媚的笑著。「老佛爺,我剛才跟雨嫣提過,我認識一位名醫,醫術高得很。」

  老佛爺狐疑的挑起眉。「名醫?宮外的人?」

  「是呀!他的醫術高明得不得了」

  「放肆!」貞妃正欲發表高論,老佛爺怒吼一聲打斷她的話。「從宮外弄人進來,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怎麼?貞妃,咱們這宮裡徐太醫、葉太醫的醫術你是瞧不起,是不?」

  貞妃呼吸一窒,連忙支支吾吾的道:「老、老佛爺息怒,臣、臣妾不敢。」

  「我說貞妃,有時間在這兒閒瞌牙,不如回去好好督導宣佑唸書。」老佛爺冷淡的睨了貞妃一眼。「前兒個我聽張師傅說,宣佑已經十歲了,卻不好好唸書,連個三字經都還沒背好,你這額娘是不是該督導、督導?」

  貞妃氣得一咬牙。「老佛爺教訓的是,臣……臣妾明白了。」

  看貞妃氣得都快七孔冒煙,雨嫣急忙打圓場。「老佛爺,您別急嘛!十一阿哥年紀小,難免貪玩了些,等過一兩年就懂事了。」

  老佛爺輕歎口氣。「蓮兒,你別替他們說惰。什麼貪玩,全是推托之辭!我就沒看到宣倫貪玩過。真難為了這孩子,才兩歲,仁孝皇后就去世,沒了皇額娘的照顧,他卻能自行勉勵,吟詩繪畫、拉弓上馬無一不精,實在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好人才,我跟皇上說過了,儲君之位,非他莫屬!」

  貞妃一聽,整顆心快爆了大阿哥宣倫是太子人選,未來的皇上,那她的宣佑往哪兒擺?

  「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貞妃怒瞪了雨嫣一眼,便匆匆忙忙的離丟。

  雨嫣憂憂的輕歎一口氣,後宮之中,紛爭不斷呀!

  她明白老佛爺不喜歡貞妃,因她是蒙佔人,驕氣重、眼高於頂,說話不得體,又沒分寸。

  唉!但願貞妃不會把怒火指向她。

  新月如弓,天上星子眨呀眨的,蛀鳴聲不絕於耳。

  宣倫步入臥房。自從開始隨皇阿瑪上早朝以來,他是愈來愈忙了,忙得沒法子和雨嫣好好談一談。

  果然,今日一回房,雨嫣已沉沉的睡著。

  宣倫溫柔的盯著沉睡中的兩嫣瞧。

  「大阿哥」

  「小聲點,別吵醒格格。格格今天如何?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這……」喜兒想了想,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直說。」宣倫見雨嫣被子沒蓋好,雖然已是夏季了,但夜裡夜寒露重,還是小心點好,他輕輕地替雨嫣把被子拉高。

  雨嫣嚶嚀了一聲,嘴角漾出一抹笑。

  喜兒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了。

  「格恪本來心情很好的,躺在花園裡賞花兒,可是,後來貞妃娘娘來了,說了一些話……格恪氣悶在心裡,晚膳也沒吃就睡了。」

  「貞妃娘娘?她來做什麼?」宣倫皺眉,「沒吃晚膳?這怎麼行!你去廚房弄點東西來。」

  「是。」喜兒趕緊退了下去。

  待喜兒離去後,宣倫立刻輕搖搖雨媽的肩,喚道:「蓮兒,醒一醒?蓮兒。」

  蓮兒?是誰在叫她?是烈嗎?是烈來接她了嗎?

  雨嫣猛然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宣倫擔心的眸光。

  「大阿哥!」她輕喚一聲。看清楚了,也想起來!這裡是皇宮內的博陽宮,她和宣倫已經「成親——半年多了。

  最近的她特別嗜睡,幾乎只要一沾到忱頭,半個時辰內一定會睡著。夢裡她經常回到竹園的那一段日子,和烈相戀、成親,那是多麼幸福的一段日子啊!可終究是南柯一夢,醒來後,她又曾發現自己是在富麗堂皇的金色牢籠裡。

  宣倫扶著雨嫣坐起來,看著她愈來愈大的肚子,憂心忡忡的問道:「怎麼肚子這麼大?你的臉色卻盎發蒼白?老天!蓮兒,你該多吃一些才行。」

  雨嫣回以柔柔一笑。「喜兒呢?」

  「我叫她去廚房弄點消夜給你吃。」宣倫又歎一口氣。「瞧你,身子虛成這樣,我頁怕你涯不過生產時的痛楚。」

  「我沒事。」雨嫣急忙搖搖頭,望著屋內沒有別人,她眼底偽裝的笑意全退去了。「有沒有熱的消息?有沒有?」

  她眼中全是擔憂,粉嫩的唇輕抿著,訴說著她心底的期盼。

  宣倫依舊輕搖一下頭。他哪會不知道雨嫣心底的期盼,她千盼萬盼、朝思暮想,就是希望聽到仇熱的消息。

  他也不希望看到雨嫣傷心,現在支持她活下去的,除了腹中的孩子外,就是生死未卜的仇烈!

  沒有。雨嫣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聽到仇烈依舊沒有消息時,她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徜下來。

  「別哭,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宣倫輕輕摟著她哄著。「蓮兒,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派人盡全力去找,沒有壞消息傳來,就表示他還活著不是嗎?」

  「可是……」雨嫣哽咽道:「烈那天流了好多血……我好怕……」

  「別怕!我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畢竟我的乾兒子還要見親生的爹。」宣倫取下身上的帕巾,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

  雨嫣點頭,她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祈禱、等待了……這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喜兒,她手上拿著托盤,看見大阿哥摟著格格,她有些不自在的悶咳了聲。

  雨嫣這才驚覺自己太依賴宣倫了,縱然兩人只有兄妹之情,但落入喜兒眼裡,不知會曲解成什麼模樣?

  宣倫卻自若的朗聲道:「還杵在那兒做什麼?格格餓了。」

  「是。」喜兒趕緊把托盤上的食物一一放下。「格格,有好多你愛吃的東西呢!有小米粥、豆腐皮包子,還熱騰騰的:開胃的酸筍香茹錦湯、糖蒸酥酪,還有風乾栗子、梅花香餅兒。」

  雨嫣和旁人不同,別人懷孕喜食酸食,而她則特愛嘗甜食,楓露茶更成了她偏愛的冷茶。

  宣偷看了嘖嘖稱奇。「喜兒,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兒變出這些東西來?」

  「大阿哥,你有所不知。」喜兒伺候著雨嫣喝粥。「這一陣子,格格幾乎是一沾枕便睡,吃東西都不定時,老佛爺知道後,特別吩咐御膳房一定要隨時準備好格格愛吃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老佛爺可真是疼雨嫣呀!

  不過,老佛爺的疼愛對於雨嫣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蓮兒。」宣倫夾起一塊豆腐皮包子放在雨嫣碗裡,問道:「貞妃找你做什麼?」

  雨嫣輕搖螓首道:「沒什麼好提的。」她只願息事寧人。

  「什麼沒什麼?」喜兒可沒這麼善良,她氣呼呼的道:「大阿哥,你不知道,貞妃娘娘一來便大聲嚷嚷,說什麼格格肚子大得離譜,恐有什麼不測的,還說要替格格聘請名醫呢!誰知道她肚子裡藏著什麼鬼主意?」

  「有這回事?」宣倫皺眉凝思。

  貞妃到底在想些什麼?莫非是懷疑雨嫣肚子裡的骨肉……「喜兒,別胡說了。」雨嫣不想惹出事端來。「大」瞧見喜兒,她連忙機靈的改了口。「宣倫,你別聽喜兒瞎擔心,貞妃娘娘只是一片好心罷了。」

  「不!還是提防點好。」宣倫臆測。「這個貞妃可不是那麼簡單,我曾聽有人傳說,當年蒙古王要向皇阿瑪獻美的是貞妃的妹子,但出發前一天,那妹子不知何故被人毒瞎了,所以,貞妃便李代桃僵被送進宮來,成為皇阿瑪的妃子。」

  雨嫣和喜兒皆沒聽過這檔子裡,這一聽,兩人雙雙瞪大了眼。

  喜兒更是低呼:「天哪!那貞妃不會如此手段毒辣,為了當萬歲爺的妃子,不惜毒瞎自己的胞妹吧?」

  「喜兒,不許胡說!」雨嫣斥責。「事情沒憑沒據,不要妄下斷言。」

  「所謂無風不起浪,無巧不成書。」宣倫慎重的道:「喜兒,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看守著格格,除了老佛爺及皇阿瑪的人之外,不要讓任何人接近格格。」

  「喳!奴婢遵命。」喜兒應得鏗鏘有力。

  雨嫣看了好笑,直覺認為宣倫太大驚小怪,連喜兒也一同緊張兮兮。

  害她對貞妃而言,哪會有好處?

  雨嫣輕輕打了個呵欠,吃飽後她又想睡了。老天!再這樣下去,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懶豬投胎轉世的。

  「恪格,奴婢扶你上床歇息。」

  「不!我來吧!喜兒,你收拾收拾便下去休息吧!」宣倫遣退喜兒,跨步上前將雨嫣攔腰抱起,輕柔的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並動手解開床頭的紗帳。

  「你對我真好。」雨嫣柔柔一笑,她真不知將來要如何答謝他。

  「現在是非常時期,別跟我客套,你只要養好身子,生下健康的小娃兒,我就阿彌陀佛了。」宣倫難得的戲謔道。

  真是大恩不言謝啊!雨嫣這樣想著,深深的沉入夢鄉。烈,在夢的那一頭等她呢!

  看著雨嫣睡得知仙女般,宣倫這才安下心了。他走到一旁的徜椅上躺下,思緒紊亂,怎樣都睡不著。

  事實上,他隱瞞了雨嫣一件事,那就是仇烈當初中的箭上被餵了毒,他根本沒有把握仇烈至今是死是活?

  雨嫣眨眨眼,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站的地方……這地方是竹園!

  景物依舊在,可是人呢?

  「烈、烈,你在哪裡?」她奔跑著,在四周尋找。「烈,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仇熱的聲音由前方傳來。

  「烈!」雨嫣慌忙的跑過去,卻撲了個空,四周空蕩得讓她心痛。「你在哪裡?我找不到你呀!烈……你出來……」她難受的掉下淚珠。

  驀地,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自身後摟住。

  「傻女孩,我在這裡呢!」仇烈戲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一回頭,看到他帶笑溫柔的眼神,連忙伸出雙臂緊緊將他抱住。

  「烈,我好想你,想得心都快要碎掉了,我求求你,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裡!」

  她啜泣著。

  仇烈沒有說話,只是溫柔的笑著,探出大掌輕輕摸著她那一頭柔順的秀髮。

  雨嫣覺得奇怪,慌張的抬起頭著他,「烈,你怎麼不說話?」

  仇烈仍是溫柔的笑,靜靜的看著她。

  「你生氣了對不對?」她心慌的解釋。「我告訴你,我和宣倫之間是清白的,嫁給他是不得已,是為了要保護我們的孩子呀!」

  他輕輕的笑了。

  「別慌,我相信你。」他的大掌輕撫著她憔悴的容顏,歎道:「我也好想你。」

  這句話讓雨嫣落下滿足的淚水,她輕散櫻唇,卻說不出話來,好怕他又突然不見了,於是,她收緊雙臂緊緊摟著他,淚珠落在它的胸膛上。

  「別走……烈,不要離開我……」她啜泣,「帶我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傻瓜!」

  他低歎一聲,捧起她帶淚的臉龐,將唇輕輕的印上她的唇。他是那麼溫柔,像是觸碰一件極珍貴的寶物般。

  這種感覺……彷彿他要消失了……離開她到很遠的地方……「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雨嫣用盡全身的力量抱住他,心痛得直徜血。

  「保重自己。」他低歎著,聲音飄散在空中。

  「不、不,不要走!」雨嫣發狂的吼著:「烈,留下來,多暗我一會兒,不要留下我獨自一人!」

  她祈求的哭聲讓人聽了為之鼻酸。

  「好好活下去。」它的身形逐漸模糊。

  「不不要」

  她伸手丟抓,卻徒勞無功,仇烈消失了,連四周的景象也逐漸模糊起來……不她的咆哮像空谷回音,四處流竄著……「烈」

  雨嫣狂吼一聲,睜開了眼,看到自己仍在深宮中,枕頭早已讓淚濡濕了一大片,她的心如冬雪般好冷、好痛!

  夢……如果能永遠不要醒來有多好!

  耳畔迴盪著仇烈溫柔的低嚀——

  保重自己,好好活下去。

  北京城外的護國寺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前來拜拜的人更是擠得水洩不通。但今天不是初一而是初三,人潮反而此初一更多,為什麼呢?

  因為初三是雨嫣格格上寺廟拜拜的日子,許多人為了看這個傳說中的格格,不惜冒著擠破頭的危險,也要看一看這個如仙女般美麗的格格一眼呀!

  寺廟擠得水洩不通,連四周客棧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

  「聽說這雨嫣格格歷劫歸來後,奉旨和大阿哥成了親,現在是皇宮裡最尊貴的格格了,太皇太后更是拿她當心肝寶貝疼,怕這如花似玉的格格再讓人給劫走,所以,規定不許格格再上碧雲寺禮佛,只准她初三這一天上護國寺拜拜。」客棧裡的小二說得眉飛色舞。

  立刻有人間了:「拜拜嘛!幹嘛排場這麼大,瞧那官兵怕有一百人不止。」

  「嘍!瞧,格格出來了,啊她要回宮了,快著哪!這雨嫣格格真是漂亮。」

  「小二,那前頭騎白馬的男子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大阿哥?」

  「可不是!你沒瞧見那模樣?儀表堂堂,多威風、多俊哪!跟格格站在一塊兒,真是一對漂亮的金童玉女,聽說皇上要……」

  小二滔滔不絕於耳的驚歎聲飄上了二樓雅座。

  倚欄而生,仇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還是一樣的美、一樣的清靈出塵,在女婢及官兵的擁護下,她看起來像高貴的仙女,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她是他的呀!怎會半年前和大阿哥成了親,還懷了六個月的身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仇烈雙眸迸出冷絕的眼神,脆弱的酒杯教他一捏即砰。

  多脆弱呀!他冷冷.一笑。她已成為他人婦,莫非那一晚的婚禮、交心只是一場遊戲,一個可笑的事?

  「砰!」他忿忿的一拳擊向桌面。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風楫天,不苟同的搖搖頭。「頭子,別聽信譏言,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不相信蓮主兒會背叛你。」

  自從上一次樹林中,雨嫣不惜拿刀自刎以確保仇烈可以安全逃離後,風楫天就被雨嫣征服了!她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實則骨子裡剛烈得很!如此慈悲為懷、重情重義,風楫天簡直不敢相信她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仇烈不發一詞,痛苦的著著街上的轎子愈走愈遠……那一天,紀淳和風楫夭並沒有帶著他趕赴蘇州,因為他中毒,且情況危急。

  要不是碧雲寺的靜心師太收留了他們,只怕他已毒發身亡,魂歸離恨天了。

  那毒之強,幾乎要了他的命,害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四個多用,這才逐漸清醒。

  一醒來後,他原本不顧一切要去找雨嫣,可紀淳和風楫天千方百計要他留下養傷,這一養傷卻又兩個月過去。雖然後來和許胖等眾兄弟會合,得知背叛的人是石濤,但那又如何?於事無補。

  唉!短短半年,人事全非。

  仇烈霍地站起身,卻被風楫天一把揪住。

  「頭子,你要做什麼?」他驚慌的問,深怕仇烈會一時衝動做出錯事來。

  他啞著嗓子,「我要劫轎,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我眼前消失。」

  他紅著眼,忍住錐心之痛。

  「你瘋了嗎?我不會讓你去的!」風楫天深怕仇烈的舉動引人疑竇,他硬是拉他坐下。

  「頭子,你不要發瘋了,現在的官兵起碼有百人之餘,你這一去,無疑是以卵擊石,有命去、無而回。」他壓低嗓音警告。

  「你要我眼睜睜的看她離去?」他忿忿的低吼。

  「正是。」風楫天冷淡的答道。

  仇烈憤憤的瞪著他,「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意氣用事是莽夫所為,頭子,靜下心。」風楫天苦口婆心的勸著。

  「我明白。」仇烈咬咬牙。

  可是,他已有半年未見到她了呀!

  他想她、念她、戀她,相思折磨得他已快不成人形,他多想親眼看看她、摸摸她、親親她,問她好不好?

  問她這半年來可皙想過他、念過他?

  仇烈再斟一杯酒,仰首一口飲盡。

  「楫天,要不要跟我一起來?」驀地,他雙眸綻出邪戾的光芒。

  「頭子,上刀山下油鍋,你只要吩咐一聲,我捨命相隨。」風楫天豪氣干雲的拍胸脯保證,才說完,頤了頤問:「去哪?」

  仇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夜探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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