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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容顏]瀾憐水仙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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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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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1:20: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瀾憐水仙菖   作者:容顏

    打看見徵婚啟示起她就回不了頭了,只能癡癡望著那個不良於行的俊邪撒旦,儘管知道自己不出色的條件配不上他,仍不由自主的悄悄付出了真情摯愛。為了幫助他重新站起來不惜冒死激怒他,即使委曲求全亦無怨無悔,原以為兩人的關係日漸圓融甚至甜蜜,他卻避不見面徹底斬斷這份情緣,教她跌入痛苦的深淵再也難以脫身……
    他的心早就隨著那場車禍灰飛湮滅了,決定盡速結婚只因為想放未婚妻自由。倒霉的是挑到個向天借膽的拜金女人,他發誓能走動的那天正是她被驅離的時候,沒想到冷漠的心竟在不經意時淪陷了,還來不及把握幸福又再次面臨災厄,夢中女孩像個謎團般困擾失憶的他七年,用盡方法始終無法得知她究竟是誰 ,直到她一臉哀傷的出現在他的婚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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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12-11 11:21:33 |只看該作者
序  

  台北郊區有一處風景如畫、鳥語花香且相當隱密的小型社區。
  該社區由五棟兩層樓的雙併別墅構成一個封閉的口字形。
  是的,這兒就是著名的情婦社區!
  顧名思義,情婦社區裡住的自然是情婦羅!
  社區內有十位千嬌百媚的女主人,據說由台北商界非常有錢的十位男人所包養。
  十間屋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專屬的花形雕像刻在大門的門柱頂端。
  枸椽——不懂幽默的美人。
  丸葉桔梗——屈服、悲傷。
  水仙菖——愛的枷鎖。
  麝香玫瑰——飄忽之美。
  晚香玉——危險的歡愉。
  雙瓣翠菊——我與你共享哀樂。
  白色鐘形花——感恩、感謝。
  香羅蘭——困境中保持貞節。
  各間屋子的女主人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居然或多或少都與花語有某種程度的相關。
  社區內除了擁有高科技的電子監控系統和防護措施,還有訓練精良的警衛,二十四小時輪流巡視戒備,以防宵小或好奇人士的非法潛入。
  因此,除了當事者和簽下保密契約的傭人以外,尚無人有幸進入情婦社區。因此,截至目前為止,該社區仍是一處未經證實的藏嬌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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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1:22:42 |只看該作者
  幕起
  「小懶豬!醒醒,太陽都曬到屁股,該起來了。」一名坐在草地上的英俊男子輕搖躺在他身旁蜷縮身子的嬌小女孩。
  他的眼神滿溢柔情和暖意,臉上淨是無限寵溺。
  女孩不堪其擾地滾離他的身邊,繼續呼呼大睡。
  見她賴皮的舉動,他不禁搖頭輕笑。
  啊!她可真難喚醒。
  再次挪到她的身旁,他俯下身,低頭舔吻她細細的小臉蛋。
  見她依然無醒轉的意思。他襲向她誘人的櫻紅小嘴,並伸出右手食指輕點她微塌的鼻頭,企圖把她由周公那兒搶回來。
  「哎呀!」一聲誇張的慘叫聲在寂靜的草地上響起。「你怎麼咬人呀!」
  「哼。」女孩撇開臉,以免自己又一時心軟不察,被他魔魅的俊臉拐騙了。「誰要你偷偷佔我便宜,還猛壓我可憐的鼻頭!」她抗議地噘高櫻唇瞪著他,「難怪它會愈來愈矮。」
  「你是我老婆,所以我是情不自禁,而非佔你便宜。」他揚著眉說,「再說,我可是奉你之命,負責在你『不小心』睡著時,不擇手段叫醒你。」
  「你還說!」女孩老羞成怒。「擺明就是你欺負人,我不理你了。」她撒嬌兼耍賴,轉身佯裝不理他。
  男子搖頭,輕扯嘴角,憐愛地看著愛妻孩子氣的動作。
  明知她只是做做樣子,他仍揪緊了心。
  誰讓他疼她疼到心坎裡去了!
  捨不得她氣壞身子,更盼她重展甜美笑容,他只好先低頭,「是,是,是。小寶貝,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別生氣了,小心氣壞身子。」見她沒有軟化的跡象,他擁她入懷,整個人貼緊她,不留絲毫縫隙。「原諒我。」他吻上她的唇、她的眉眼,讓她上身虛軟無力地攀附著他。「乖!別氣了,瞧瞧我手上拿的是什麼?」他突然從身後拿出一樣東西。
  「哇!」女孩驚呼一聲,綻出甜美的笑顏,「好漂亮喔!送給我的嗎?」她伸出手,迫不及待地奪走白玫瑰,置於鼻下輕嗅。「真香!」
  「喜歡嗎?」他滿意地見到笑容重現她的臉上。「只要能讓你開心,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摘下來給你。」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只要你的心。」她心滿意足的偎在他懷裡。
  「傻瓜!它早就是你的了。」他將她的小手置於他的左胸。
  「真的嗎?」她趴在他的胸口聆聽他沉悶的心跳聲。
  他懲罰地用力點了下她微塌的鼻頭,「你這個小傻瓜,對我真沒信心!」語畢,性感的薄唇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
  「唉!我是對自己沒信心。」她淡淡地歎了口氣,喃喃自訴著。
  「你只要對我有信心就行了。」他強勢地望進她的眼眸深處,不容她有所質疑。
  「花上還沾著水珠耶!是你剛去摘的嗎?」被他犀利的眼神盯得無處可逃的她說。
  他點點頭,「可惜有人不領情。還狠狠的咬我一口。」無意給她壓力,所以他順著她的話題指控道。
  「對不起啦,還疼不疼呀?」她心疼地撫著他的薄唇。
  「疼,當然疼羅。」他戲笑地揚高聲音。
  「真的呀!大不了我也讓你咬一口好了。」纖纖玉指逗留在他迷人的唇上,迷濛的雙眼凝視著他,他俊逸非凡的相貌令她百看不厭,迷失心魂。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他裝出一臉猙獰,並低下頭作勢要咬她,但是她迷醉的雙眸透露著她的視而不見。
  他只好憐惜地輕咬她徘徊在他唇上的玉指,繼而灑下密密的細吻。
  「喔!」她低呼出聲,仰頭用滿是疑惑的眼眸控訴他的暴行。
  見她努嘴不依的俏模樣,他不由得輕笑出聲,隨即摟緊她柔軟的香軀,深情地吞沒那誘人的櫻唇。無視她抗議、責備的眼神,他恣意品嚐那專屬他的甜美,讓意圖掙脫的嬌軀霎時化為一攤柔水,任他為所欲為。
  「啊!完了!毀了!」她猛地推開被慾火焚身的他,驚呼出聲。
  「怎麼啦?」他用膝蓋想也猜得到她忽然尖叫的原因鐵定是她終於記起英文作業尚未完成,而老師又快來了,才會變得如此歇斯底里。
  但是,為免慘遭池魚之災而被遷怒,他仍假意地問了一聲。
  「哎呀,我怎麼又糊里糊塗地睡著了呢?書又看不完了,陳老師準會把我罵到頭。」她居然用哀怨的眼神睨他。「都怪你啦。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唉!還是被罵了。「英文……你只要一碰上英文這玩意兒就昏了頭,先是一個頭變兩個大,然後就開始陷入昏迷狀態,緊接著便去拜會周公了。見你如此痛苦,我怎麼忍心叫醒你再繼續受罪呢?況且……」他語氣一轉,「把睡著的你叫醒可要付出被你拷打的代價。我才不敢哩!」他故意逗她以轉移她強烈的罪惡感。
  她的睡品極差,若有人膽敢把沒睡飽的她叫醒,她輕則破口大罵,重則拳打腳踢,試問誰敢惹她。
  「人家……人家……才不是因為它是英文才睡著的咧!」她滿臉通紅。
  「哦,你確定嗎?」他壓根兒不信自己眼光出錯,故意直往那本被丟棄在草地上的英文書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她紅通通的臉蛋瞬間漲得更紅。「確定啦!人家才沒那麼沒前途哩!都是你害的啦!」矢口否認之餘,她順便把所有的過錯往他身上丟。
  「又該怪我?為什麼?」他好氣又好笑更好奇她這會兒又要用什麼理由誣賴他了。
  「當然該怪你,人家一天起碼要睡上十二小時,你昨晚害我沒睡好,所以現在才會打瞌睡。」她說得理直氣壯。
  「哦!」他挑了挑眉峰。「是我害你昨晚沒睡好的嗎?我怎麼隱約記得不知是誰平日睡太多,昨晚忽然睡不著,硬是死纏著我不放,不准我睡,害我體力透支,外加睡眠不足,簡直累壞了!瞧,我這會兒還頂著一雙熊貓眼哩!」
  「你……」羞愧之餘,她嬌嗔的指著他怒罵道:「你才主動!怎麼可以暗示……」
  「暗示?我還以為自己已經表現得夠明白了,原來還是不夠清楚啊!」他憐愛地凝視她羞紅的蘋果臉蛋,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好啊!你竟敢……哼,算了,不和你爭辯。既然你覺得是我累著了你,為了你的健康著想。咱們今晚就分房睡,好讓你睡個好、睡個夠,以免有人認為我不人道,專擾人清夢。還有,為了證明我的誠意,更為了防範我騷擾你,我自願去睡客房。」她一說完,對他展開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站起身準備扭頭就走。
  她尚未跨出腳步,就被他一把拉住。強硬地拉回懷裡。
  「我投降!我承認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說完,他順勢將唇印上她的。她並不出色,甚至可說是平凡至極,卻是他今生最深的依賴!
  衣物件件飄落。
  離他們歡愛處不遠的草地上,竟放著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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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1:2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又是這個夢!
  這個令他心悸不已的夢。
  是夢?還是真的?
  被雷聲驚醒的司馬瀾兩眼直視前方。
  為什麼她和自己如此親密且恩愛?
  是幻?是真?
  如果是真實的,為什麼多年來她的臉總是一片模糊?為什麼自己會忘了她?
  和他失去的那段記憶有關嗎?
  若是幻夢,那他又為何總是做著相同的夢。一個個有她的夢呢?而且,夢境的內容還愈來愈清晰、豐富,甚至有親入其境的感覺。
  七年前,也是這種風雨交加的夜晚,他第一次夢見了她。夢見她渾身濕漉漉地對著他哭,眼中滿是痛苦,未了卻對他揮揮手,彷彿在向他道別。
  他至今仍忘不了當時所感受到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得他不顧全身仍扎滿繃帶,連滾帶爬的掙扎下床,想追回那前來向他訣別的女孩,卻被守在一旁的母親制止了他自殘的舉止。
  這些年來,他尋不著夢中的女孩,曾不只一次想放棄,但作夢的次數卻愈來愈頻繁,頻繁到他已經分不清是夢是真。
  直覺告訴他那個夢是真實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可是理性卻讓他清楚地知道那終究只是一場夢罷了,因為她根本沒在他三十六年的生命中駐足過!
  她只可能存在他遺失的那一年記憶中!
  可是,這唯一的可能已經被父母否認了,就連自小看他長大的管家婷姨,還有和他形影不離的左右手——婷姨的獨生子荊無涯都矢口否認她曾經存在過。
  但是,懷疑的種子卻早在父母有意無意的話題中萌芽,在荊家母子六年前忽然自願去擴展海外市場時成長、茁壯成長。
  司馬瀾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將視線投進黑黑的暗夜裡。
  他的未婚妻楚願已經學成歸國,婚禮就定在下個月中。而收到喜訊的荊家母子稍早就準備好了回國。
  忽然一陣閃電劈下,照亮整片夜空。
  司馬瀾有預感,所有的謎團將隨著荊家母子的返國而揭開。
  唐氏新任總裁唐健君盛大的婚禮。
  唐氏在商場上原就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在淡漠寡情的唐健君接手後,更將家族企業攀向高峰,使之成為台灣前十大企業之一。是以出席這場盛宴的高官顯貴不在少數。
  稚氣未脫的新娘不知為何和她那對精雕玉琢的小花童忽然撞成一團,霎時引起現場一陣騷動,他們當場成為引人注目的焦點。
  紛亂的人群中,夏婷喧瞪大雙眼,目不轉睛地望著陷在新娘雪白裙海中的帥氣小男孩,下意識地捉住兒子荊無涯的臂膀驚呼:「天啊!小少爺!他一定是小少爺!」她唯恐司馬瀾再次追問他夢中女孩的事情,所以自願陪兒子代表司馬家前來唐家賀喜。
  飛回台灣的荊無涯淡漠的眼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天啊!我們做了什麼?我們究竟做了什麼呀?」夏婷喧沉痛的吶喊著。如果早知道少奶奶懷了身孕,她絕不會昧著良心……
  「媽,別自責了,說不定他根本不是……」荊無涯驀地自動消音,因為他正好迎上這孩子的正面。毋需做任何求證工作,他已經確認那小男孩必是司馬瀾的孩子!
  「是少奶奶!真是少奶奶呀!」夏婷喧垂著愧疚的淚,鬆開兒子的手,懷著贖罪的心步向特來向新人祝福的姜舞晴。
  一身雪白的姜舞晴視而不見的往後退去,隱沒在人群中。
  姜舞晴一臉失神地踏出婚禮會場,嘴角卻勾勒出一抹詭笑。
  驀地,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住姜舞晴嬌小的身影。
  在撞上肉牆的前一秒鐘,她停下腳步,緩緩地輕抬起頭,眼中毫無驚訝之色,彷彿早料準荊無涯的到來。
  的確,她早知道一和他打照面,他這只為主子而活的忠犬必會追蹤而至,因為他絕不可能坐視主子的種流落在外。
  這也就是她願意露面的主要原因,因為,他自己送上門來,她才更有談判的籌碼!
  「七年了,你過得好嗎?」近看姜舞晴,荊無涯發覺她比以前更纖弱了。
  「不錯呀!」看荊無涯鬆了一口氣,姜舞晴滿臉諷刺的補充,「當人家的情婦,不愁吃,不愁穿,生活起居有人打理,當然不錯。」
  「情婦?你……」
  「對呀,情婦!要不然你希望一個身無分文,無家可歸,又懷著身孕,沒有任何謀生能力的女人在風雨交加的夜晚被趕出門後,如何求生存呢?」姜舞晴語氣平靜的說著,語意中卻充滿了淒楚。
  「我不是給了你一筆錢!」
  「錢?是啊,你是給了我一張支票,一張隨著我的跳海就如同泡沫一樣消失了的支票!」短短的幾句話訴盡了她被趕出門之後的遭遇。「不過,即期的支票沒了,卻換得一張長期的支票,倒也不錯。」
  「你讓孩子在那種不堪的環境下成長!」雖然心中滿是罪惡感,荊無涯仍無法諒解姜舞晴沒顧及孩子的生長環境。
  「一個沒爹疼、母親也不愛的孩子在哪種環境下成長有關係嗎?」她冷淡的語氣讓荊無涯攏緊眉峰。「再說,胎兒早和那張支票一樣,隨著我的跳海,沒了。」
  她說了事實,但他必定不會信。姜舞晴冷眼看著荊無涯。她不怕他去查,因為他能查到的,就如他所說的一樣。
  「那我剛剛見到的那個孩子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誰。」她挑釁的眼神在說明她的故意裝傻。
  「如果我願意娶你,你是否就會想起我在說誰?」為了給孩子一個健康的生長環境,他願意用自己後半生的幸福補償她。
  「你果然是一隻忠狗!居然為了主子,連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都可以拿來當籌碼!」姜舞晴冷哼道,「只可惜我沒義務陪你一起犧牲、奉獻。也沒興趣背負毀人幸福的罪名,所以與其嫁給你,我寧可繼續當別人的情婦。」就她所知,他已經有了個論及婚嫁的女人。
  「你究竟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只是不屑嫁給一隻眼裡、心裡都只有主人,隨時可以為主人賣命的狗罷了。」姜舞晴不屑的看著他,「想要我想起你在說誰,唯一的方法就是……讓他娶我,讓他呵護自己好不容易才盼來的『寶貝』。」她悲哀的語氣急轉直下變得陰沉無比。「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下回是否會記得收回放在某人脖子上的手,更不敢保證他身上不會出現傷痕。」
  「你在威脅我嗎?」荊無涯緊握雙拳。這些年來,她都拿那無辜的孩子出氣嗎?
  「不是威脅。而是在告訴你一件事實。我痛苦了多久,某人就在地獄裡陪我多久!」姜舞晴苦澀地說。
  「你……」她眼中深沉的悲哀訴說著她已經被對「他」的愛折磨得身心俱疲,對她的愧疚和憐憫讓他不忍再苛責她。
  「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已經習慣在地獄裡沉淪,不介意再繼續待下去!」
  目的已經達成,她不再迎視他的掙扎、為難的眼。
  毅然轉身就走的姜舞晴任哀傷的淚水模糊她的視線,若不是為了報答照顧他們母子七年的恩人,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她壓根兒不願再與「他」有所接觸,以免「他」憶起了那段甜蜜的往事!
  徵婚啟事!
  誠徵台籍女子一名,願離群索居者。
  年齡二十至二十五歲。
  待遇優越,合理範圍內,任君要求。
  有意者請跟荊先生聯繫。
  無誠勿試。
  怎麼辦?
  歐馨吻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街上亂闖亂撞。
  她也未免太天才了吧!
  混過了頭,摸魚終於摸到大白鯊。
  她完全不敢想像好面子的爸媽會有多憤怒呀!
  歐馨吻嚇得渾身猛發抖。
  她不敢回家了。
  自小到大,她一直在父母的期盼下努力達成他們望女成鳳而定下的目標。
  明星小學、明星國中、明星高中,甚至到台灣最高學府——T大,她都順利考取,絲毫不敢違逆,是個標準的乖乖牌、好學生、好女兒。
  她是村裡第一個考上T大的人,所以每個鄰居一見著她父母便忙不迭地向他們恭喜、道賀。為此,好面子的父母感到光彩之餘,大肆宴請左鄰右舍、親朋好友。
  這番招搖的舉動,讓整個村裡的人也開始期待她成為第一個為鄉里爭光的大人物,以造福鄉親。
  但是,任誰也沒料到,她因為長久處於父母的壓力之下,一旦飛離令她呼吸困難的牢籠,就迫不及待地吸取自由的氣息。哪裡有多餘的心思用在課業上呢?
  因此,大一上學期,她的成績一片慘紅,下學期則因有警惕之心,情況稍有好轉,但科科仍是低空掠過;大二上學期,她如法炮製也順利的度過,可是大二下學期,幸運之神卻離她遠去。
  之前那些見不得人的成績單自然也被她藏起來了,所以雙親至今仍以為自己的女兒乖乖如昔,但如今一張退學通知書會以掛號的方式直接寄至家中,她是怎麼也藏不了。她好怕,好怕!
  歐馨吻不知雙親何時會收到退學通知書,可是她知道自己絕對沒有面對他們火冒三丈的勇氣。她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可是住哪兒逃呢?
  買份報紙,隨便找份工作,先在北部躲起來吧!
  這是哪門子的徵婚啊!
  簡直比大企業征才或國家考試還嚴苛百倍嘛!
  若非無處可去。歐馨吻幾乎想直接放棄了。
  一開始面試就先刪去外表不好的女人,諸如:太胖、太矮、太醜……等。
  第二關進行體檢。以防女方有先天性的遺傳疾病或已非清白女子。
  第三關則是智力測驗,用以杜絕不良的下一代。莫怪乎沒要求女方的學歷證明,因為這關便可直接測出應試者的素質如何了。
  第四關是身家調查,以確保女方出自清白人家.不會有其他不良的後遺症或麻煩產生。
  最後一關便由新郎欽點幸運兒。
  她連連闖關成功,現在只等新郎來判定她的命運了。
  看這等排場,對方大概是個非富即貴的顯赫人物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自我嘲弄的想著:也好,假如能嫁給這個有錢人,下輩子想必……
  最悲慘的也不過對方是個垂死的老男人或缺手斷腿外加醜陋無比的世紀大怪物罷了!歐馨吻苦笑著。
  若非如此,他又何須用這種方式覓妻呢?
  「就她吧!」司馬瀾信手由一疊紙中抽出一張遞給他的得力助手——荊無涯。
  呵!居然好死不死剛好抽中歐馨吻的報名表格!
  「你瘋了!居然如此草率的決定自己未來的另一半!你好歹也從中挑一個最優秀、看得最順眼的女人。而不是這麼胡亂抽一個。」荊無涯氣急敗壞地拿過其餘的報名表遞給司馬瀾。
  「沒必要的。」司馬瀾視若無物。
  「這事關你後半輩子的幸福!」荊無涯激動的提醒他。
  「我還有幸福可言嗎?」司馬瀾漠然地盯著自己坐在輪椅上沒有任何知覺的雙腿。「上天既然早就注定了一切,我乾脆連婚姻的主控權都交給他,任他操控我的後半生。」司馬瀾自棄且自嘲地冷笑。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我已經決定了。」司馬瀾冷然地截斷荊無涯的話。
  「你會後悔的!」荊無涯不贊同的斂起劍眉。
  「要後悔,就不去徵婚了。」司馬瀾面無表情的直視荊無涯滿是憂色的眼。唯恐他視為親妹妹疼愛的楚願會因與他有婚約而被迫下嫁於車禍殘廢的他,他遂主動提出退婚,讓她能順著自己的意願規劃——出國留學。
  而楚家會如此爽快地同意退婚卻是因為他以另有所愛,將於近期結婚為由,甚至不惜定下婚期,逼楚家不得不接受。
  「算了,反正新郎是你,又不是我。隨你高興。」荊無涯知道司馬瀾心意已決,難再動搖,只好由著他了。「我馬上安排你們見面。」
  「不用了。」淡淡的語氣說明他連新娘是誰都沒興趣知道。
  「至少你該讓對方知道,她即將下嫁的丈夫長得是圓是扁吧!」荊無涯決定讓司馬瀾有點參與感,畢竟他才是新郎官呀!
  「隨便你!」司馬瀾事不關已的回應著。
  自從司馬瀾車禍以來,性情大變。原本只局限於商場上的陰冷無情,變本加厲地轉移到平日的生活中。除了一路伴他走過車禍陰影的生死至交荊無涯和自小看他長大的管家夏婷喧,也就是荊無涯的母親以外,他不准任何人近身。
  「歐小姐,你還那麼年輕,真的甘心從此過著離群索居的日子嗎?」荊無涯一雙銳利無比的眼直盯著歐馨吻,看得她渾身發寒。
  「是的。」歐馨吻垂著頭,不敢回視荊無涯銳利的眼眸。
  「能讓我知道正是花樣年華的你為什麼甘願捨棄外頭的花花世界嗎?」
  「我能拒絕回答嗎?」她黯然地問。
  「當然。」反正他可以私下再查,「除了我們提供的一千萬。以及往後每年的五百萬以外,你還有什麼要求?」荊無涯等著她獅子大開口。
  「我想請你們將每年要支付我的款項,直接以我的名義匯給我父母,但不能讓他們找到我。」她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說:「順便幫我改名換姓,從此再也沒有歐馨吻這個人!」斷了過去的一切,才能讓她認命地面對眼前的一切。
  「就這樣?」荊無涯狐疑的盯視她,不大相信她的要求竟是如此。
  「是的。」反正在這兒的生活起居自有他們打點,她當然什麼也不需要。
  「既然如此,你看看這份契約有哪裡你認為不合理,需要修改?」荊無涯拿出一式兩份的契約書遞給她。「假如一切都沒問題的話,請你在這兒簽下大名。」
  「婚姻關係隨時可以終止嗎?還有這兒註明毋需履行婚姻義務又代表什麼意思?」她快速地將契約內容瀏覽一遍,提出疑點。
  「歐小姐,關於婚姻關係隨時可以終止這項,只有男方有權行使,而女方必須無條件接受,假若男方無故終止契約,則每年將賠償女方一千萬直到女方百年,所以你毋需擔心利益受損。當然,如果你想違約,也不會有人阻止。只不過你必須支付男方已經給付的百萬金額當違約金。」他給她時間,讓她將他所說的話稍微消化一下。才繼續說道。「至於毋需履行婚姻義務則是指你們雙方都可以依自己的意願,看是否願意上對方的床,另一方不得使用任何強迫手段逼迫對方屈服。」
  「原來如此。」她瞭然的在契約書上簽名。
  「你不後悔嗎?」宛若來自幽冥的森冷語調驀然由暗處發出。
  歐馨吻這才意識到屋裡竟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好冷的男人!
  語無情,面森冷,冰雕似的容顏令人望之生怯,全身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顫。
  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看似沒有靈魂且殘酷的他呢?
  歐馨吻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令人生懼的司馬瀾。
  她該怕他的!
  可是,她卻早在看著他的瞬間就讓他攝去了魂與魄,喪失了自己的心,所以她只能癡癡地呆望著這個坐在暗處、俊美異常的撒旦。
  「看夠了嗎?」司馬瀾迸出冰冷語句。自從車禍後,他就非常排斥有人將目光逗留。「啊!」她反映不過來地揚起疑惑的臉龐面對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
  又一個戀上司馬瀾俊美皮囊的失心女了!荊無涯對歐馨吻呆滯的目光搖搖頭。
  她的心只怕永遠也得不到回報了!
  因為司馬瀾的心早就隨著那場車禍灰飛煙滅了,所以就算她是個絕代天仙,恐怕也難令他有所回應吧!更何況她只是個清秀佳人!
  「既然你已經簽了契約,他就是你丈夫了。」
  「真的!」她驚呼出聲,不敢相信老天爺竟對她如此的厚愛。
  「你還沒回答他的問題。」荊無涯提醒著。他看得出司馬瀾已經相當不悅了,因為他一向不喜歡同樣的問題問兩遍。
  「什麼問題?」她根本沒聽進任何問話。只覺得他的聲音充滿磁性與惑人心魂的低語。「你不後悔嗎?」荊無涯好心地重複一遍。
  「後悔?後悔什麼?為什麼要後悔?」她不解。後悔簽約嗎?這輩子她最不後悔做過的事大概就屬簽了這份合約吧。如果新郎真是這個迷去她心魂的男子的話。
  「你不為自己附加任何有利的條件嗎?」荊無涯不知她是真「純」還是真「蠢」。
  「不用了!」得知道迷去她心魂的男人就是她丈夫,她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了且大幸。
  「是殘廢的男人很少見,還是你沒見過男人?」司馬瀾冷寒地嘲弄著死盯著他的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震驚得不知所措。如此優異的男人居然是個殘廢之人。老天實在太捉弄人了,難怪他如此憤世嫉俗。
  「收起你的憐憫!」看著她同情的神色,司馬瀾臉色一變,像只被踩中痛處的雄獅,憤怒得直想將她一口吞噬。
  「我……我……沒……」她嚇得倒退一步。
  「滾!」司馬瀾恢復冰冷的神色,指著門口冷冷地命令。
  「我……我……」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卻遭荊無涯制止。
  「我帶你出去。」荊無涯瞭解現在的司馬瀾只想獨自舔傷,根本聽不進任何話語。他太在乎自己是個殘廢的事實,更介意他人以同情的眼神看他。
  「可是我……」被荊無涯高大的身影擋住視線的她仍擔憂的直往司馬瀾的方向看去。
  「出去吧!」荊無涯技巧的將她帶出房門,留給被踩中痛處的司馬瀾一個獨處的空間。
  更名後的歐馨吻倚坐在落地窗前,窗外的美景卻無一落入她的眼中,腦中出現一個英俊絕世卻令人感到無限冰冷的男人身影,揮之不去。
  他不是別人,正是她要仰賴一生的良人。
  他有一張令女人一見便會為之動容且願意傾盡所有的魔魅面孔,卻配著一雙極不好的腿,她心中十分明白,憑自己並不出眾的條件說什麼也配不上人中之龍的他,但心中卻暗存一絲奢望,希望總有一天能得他所愛。
  明知那種奢望是天方夜譚,卻是她心底的夢想,因此她才會更名為夢兒:讓自己活在夢中,祈求夢終有實現的一天。
  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時時刻刻陪伴在他身旁,但是自從面試那天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因為他整日呆在書房或主臥房中,除了專門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夏婷喧和荊無涯外,誰都沒法見到他。
  連他們的婚禮,他都沒有出現,有的只是一張簽了名的結婚證書和一個代理新郎!
  原以為住進後,會有許多機會能見得著他,一解她滿腔的相思,不料來到這兒少說也有一個半月了,卻未曾見著他一面,因為他的生活空間就局限在主臥房和與主臥房相連的書房中。所以她一顆滾燙的心由開始的滿懷希望,到現在已經完全絕望了。
  她不禁嗤笑自己傻得可以。
  她畢竟不是言情小說中的女主角,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愛戀的男人有番轟轟烈烈的愛情,有的只是滿腔的悲傷和哀愁。
  該認命嗎?
  可是她不甘心呀!
  不甘心就此進駐冷宮。
  或許她該放手一搏,搏得他的目光,搏得他的注意!
  再慘也不過如現在一樣,宛如行屍走肉的活著,幸運的話,她或許還可以爭取到些許接近他的機會。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明天又將是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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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1:23: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婷姨,請你等一下。」夢兒叫住端著咖啡往主臥房走去的管家。
  「少奶奶,你需要什麼嗎?」夏婷喧訝異的停住腳步。打從夢兒嫁進司馬家以來,總是躲在自個兒的屋裡,沒有命令下人做任何事,所以她這會兒才會楞了下。
  「托盤給我,我幫你送上去。」夢兒故作鎮定地說道。自從她下定決心,主動出擊以來,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所以才會鼓足勇氣,硬著頭說。「可是……」夏婷喧可是少數得知這樁買賣婚姻內幕的人之一,所以對夢兒的命令感到相當為難。
  答應了她,少爺鐵定會發火;不答應她,又說不過去,好歹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少爺他……不喜歡被打擾。」夏婷喧含蓄的說。
  「我瞭解,可是身為他的妻子,我端咖啡給他,怎能算是打擾呢?」明知彼此心知肚明,尤其是她才更叫打擾,但夢兒仍理直氣壯地問著。
  她畢竟是這兒的女主人,誰敢當著她的面駁斥!
  「你去忙你的吧,端咖啡這等小事交給我就行了。」夢兒硬是從夏婷喧手中奪過托盤。「但是……少奶奶……」夏婷喧支吾地叫著。
  「沒什麼好但是的。你先去準備晚餐吧。」夢兒頭也不回地說。
  「可是,少奶奶……你走錯方向了。」看夢兒愈走愈遠。她不得不開口制止。
  「啊!是喔!我是太久沒運動了,想多走一點兒路,活動一下生銹的筋骨。」夢兒換個方向前進。
  「嗯……少奶奶……」
  這回不等夏婷喧說完,夢兒就主動回過身來,朝她傻笑。
  「我看還是你來帶路吧!免得熱咖啡變冷咖啡了。」
  「少奶奶,既然如此,還是讓我自己送去就行了,你去歇著吧!」夏婷喧暗自僥倖終於可以擺脫夢兒了。
  「沒關係,這麼一小杯咖啡我還端得動。何況我已經搞不清楚東西南北,連自己的房間都不知道在哪裡了。」反正丟臉丟定了,夢兒不再為自己方向感不對做掩飾。「既然得勞煩你帶路我才回得去,就順便幫你省點力氣,免得你太累了。」
  「我先帶你回房,回頭再端去給少爺好了。」
  「那咖啡不就涼了?別麻煩了,反正我也閒著沒事做。」
  「可是……」
  「這杯咖啡我端定了,你就別再可是、可是的了。」
  夏婷喧輕歎了一口氣,「你跟我來吧。」
  「沒事幹嘛把房子蓋得那麼大,活像迷官似的。」夢兒邊走邊喃喃自語著。「天啊!無論去哪兒都要走上一大段路,簡直是用來鍛煉腿力的大型健身房嘛!真是既不經濟又不實惠,浪費時間又容易把人搞得頭昏眼花,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夏婷喧一路上就聽夢兒喃喃自語地抱怨著,這才知道她真的是很沒方向感。這時領路的夏婷喧終於停在一扇雕工精美細緻的房門前。
  「少奶奶,你先等一會兒,我端進去就立刻出來了。」
  「反正來都來了,不進去豈不太對不起自己?」看似鎮定的夢兒手軟、腳軟,渾身微微顫抖著,可是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說什麼也不甘心就此放棄。
  夏婷喧勸不動堅決的夢兒,只好無奈地搖搖頭,憂心忡忡的離去。
  敲了門卻沒有任何回應,夢兒硬著頭皮妄自開門進入。
  她提著心,環視佈置得頗為陰沉的室內,卻不見司馬瀾的蹤影。
  她失望地放下托盤,忽然聽見掩著門,旁邊放著輪椅的浴室傳出聲響。
  她踱回門口,帶上房門,然後好奇的往浴室方向前進。
  司馬瀾閉著眼,坐在大型浴缸邊緣的小凳上,像只慵懶的美洲豹趴在浴缸邊緣休憩,任由傭人幫他洗澡擦背。
  平日都是荊無涯協助行動不便的司馬瀾梳洗,但若遇上他出外辦事,趕不回來就由傭人代勞。
  正在幫司馬瀾抹上香皂的傭人忽然警覺到有人站在浴室門口,抬眼一看,竟是難得露面的少奶奶,正想開口時,卻在夢兒暗示性的搖頭下即時閉上,並識相地由她接手他的工作,先行離去。
  夢兒慶幸今天遇上的不是荊無涯,否則她就只有自取其辱的份了。
  她默默地接過傭人剛剛的工作,卻猛然發覺她即將有個難題——他那令人感到尷尬的部位怎麼辦呢?
  她光是想到必須幫他洗他的「兄弟」,就不爭氣地羞紅了臉;要真動了手,豈不「腦充血」而當場休克!
  深深地吸了口氣,咬緊牙根,她豁出去的伸出手,卻頓在空中。
  她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司馬瀾絲毫沒有發覺幫他洗澡的人已換了。但忽然停止的動作卻讓他立刻拉回思緒。
  「小……!」他睜開眼,稍一側頭。到嘴的問話硬生生地收住,隨即斥喝道:「你是誰?又是誰准你進來的?」
  夢兒被逼視得手腳發軟,卻仍故作鎮定地說。「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像我們這種小人物,你的確不用記得太清楚,畢竟我只是來為你服務一下,馬上就會離開了。」隨著司馬瀾愈變愈冷的雙眸,她的手腳也愈抖愈厲害,「喔,忘了回答你第一個問題,是你的妻子讓我進來的。」
  「滾出去!」司馬瀾冷冽的眼神射向佯裝鎮靜的夢兒。
  「我書讀得不好,不懂那三個字的意思,你要不要示範一下?」夢兒退離他一臂之遙,算準了他攻擊不到她,她才敢放聲的挑釁。
  「出去!」司馬瀾更加憎恨自己的行動不便,居然連個傭人都敢爬到他頭上撒野!
  「我想呀!可是你是打算不穿衣服,還是想練習匍匐前進?」她故意刺激他。
  「這裡多的是傭人!」他寧願用爬的,也不願讓一個下人奚落。
  「可惜目前只有我一個人。」她的眼盯著他赤裸的胸瞠,既不敢往上飄,怕見他冷酷無情的眼,也不敢向下瞄,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再說,既然你需要別人的協助。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出去。」他決定一出浴室就讓喧姨請她回家吃自己!
  「我是女人都不介意了,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該不會是你的好兄弟對我有反應?」
  「出去!」他無意和她廢話。
  不知為什麼,夢兒忽然覺得有股勇氣往上衝,讓她堅持與他槓上。「有本事你就站起來把我推出去呀,要不然你就喊大聲一點,叫人來幫你把我轟出去!」她邊說邊回頭把浴室的門鎖上。
  「你……」他的眼神冷到不能再冷的看她。
  他沒料到她居然敢在老虎身上拔毛,而他卻正如她所料,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他根本站不起來。
  因為他行動不便,他的房間裡隨處都有隱藏式的喚人鈴,訊號直通荊無涯和夏婷喧的房間,也連接傭人房、廚房及大廳,方便他隨時喚人前來。但是由於他進浴室必定有人協助,所以整個房間唯有浴室沒有安裝喚人鈴,以至於他現在求救無門。
  「我就說嘛,你現在根本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幫你。你就勉強將就一下,讓我替你效勞算了。」
  「把放在床上的衣服拿來替我穿上,再扶我出去,你就可以滾了。」既然無法讓她識相離開,只好讓這場鬧劇早點結束。
  「洗澡只洗一半會比沒洗更難過耶!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更用不著不好意思,也不必太拘束,大可把我當成三溫暖裡的服務小姐。」她的本意只是想和他多接近,可無意害他洗不成澡。
  懶得再開口,司馬瀾閉上眼,不再理睬她,任由她在他身上繼續塗抹香皂。
  「啊……」夢兒忽然發出尖叫。
  她被司馬瀾猛然回過身子,並捉著她拿香皂的手往他胸前一放的舉動嚇到了。
  望著司馬瀾冷凝的眸子,夢兒嚥了咽卡在喉頭的唾沫,瞬間止住尖叫。她知道他會有如此突兀的舉動是因為她一直只塗抹他的背部,遲遲不敢清洗他正面的緣故。
  可這也怨不得她呀!她實在不知如何下手才可以跳過他那個令人感到尷尬的重要部位,所以才會幫他洗了十幾分鐘卻只洗他的背,差點讓他蛻掉一層皮。
  見她依然沒有動作,他不耐煩的奪走她手中的香皂逕自塗抹起來。
  「你急什麼急呀!我不是說我來就行了嗎?」夢兒伸手搶回香皂。
  她打量著赤裸的司馬瀾,發現在她發愣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全身都抹上香皂了,只差他無法塗抹到的小腿。
  連忙幫他的雙腿抹上香皂,然後開始幫他按摩腿部,活絡他腿部的筋脈。
  他結實的肌肉讓她按摩沒幾下就雙手發疼,她不禁暗忖,在他出車禍之前,鐵定常鍛煉自己的體格,才能鍛煉出這種令人怦然心動的完美體魄。
  雙手雖然酸疼,但她依然盡心地幫他按摩,希望對他有所助益。直到她覺得再也撐不住時,她拿起吊在一旁的浴巾將他的背部擦乾,正要擦至他面前時,他一把奪下浴巾,把自己的正面拭乾,順便將浴巾圍在腰間。
  夢兒呆呆的立在一旁看著司馬瀾熟練的動作,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你不穿內褲嗎?」當他冷眼盯著她,她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蠢問題。因為她忽然想起剛剛走進他的房間時,就看見床上擺了乾淨的衣物,想必他都是在臥房著裝,現在卻礙於她的存在;才會用浴巾來遮住重要部位。
  霎時,紅霞飛滿全身,她羞得直想找個地洞往裡鑽。
  她垂著頭,走到他身旁,吃力的扶起他,感覺他將全身的重量都往她身上壓,好不容易才將他扶到門邊,讓他坐在輪椅上。
  汗流浹背的夢兒將他推到床邊,拿起他的貼身衣褲,蹲在地上側著臉幫他整裝,最後才拿起睡袍幫他套上。整個過程,她都不敢正眼看他,以免羞怯至死。
  「出去。」司馬瀾再次下逐客令。她置若罔聞,開口問道:「你平時都大概什麼時候沐浴呀?」
  緊蹙眉峰,雙眼放出凌厲光芒的他已捉起她的手,使勁一握,痛得夢兒冷汗直冒。
  「原來你那麼喜歡我。希望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陪伴在你身旁?」他就像毒品一樣,令人一碰就著了迷,脫不了身,所以儘管冷汗已經沿著頰邊直流,她仍忍著痛說:「也好,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不介意陪你乾耗。」
  司馬瀾第一次碰到這麼不怕死的人,居然在他嚴厲、冰冷的注視下,還有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的權威挑釁,這不由得讓他多看她一眼。
  「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他絕對會讓她到處碰壁,在家裡等死。
  「謝謝你的體貼。但再休息下去,我怕筋骨會生銹。」她豈會不知他話中的含意。
  「你可以到管家那裡支領三個月的薪水了。」
  「無功不受祿,我怎麼可以平白無故多領薪水呢?」雖然纖細的手腕已經快被捏斷了,可她咬緊下唇,仍堅持裝傻到底。
  司馬瀾又多瞄了不知死活的夢兒一眼,「那是遣散費。」他厭惡的甩開她的手。
  「遣散費?我又不受雇於你,為什麼要給我遺散費?要是嫌錢太多,我建議你大可以捐給慈善機構,為自己積些陰德。」
  「誰准你進來的?」黔園是特別買來讓他靜養的地方,外圍警戒森嚴,不相干的人是無法踏進一步的。她若不受雇於他,誰敢沒經過他的允許就私自放人進黔園。
  「你啊!」她邊回答邊打量這感覺森冷、灰暗的主臥房。
  佔地約有五十坪的偌大房間擺設相當精簡,除了通往外面的門外,左右兩邊還各有一門。因此,雖然夢兒身為妻子,卻不住在專為女主人設計的房間,就可知道司馬瀾心裡根本從沒承認她的存在。
  司馬瀾銳利的目光筆直地射進夢兒的靈魂深處,令她不禁打起寒戰。
  「你該不會真的忘了吧!」她硬著頭皮,裝出吃驚的表情。誇張的說,「你真的忘了我是你的愛妻了嗎?」一說完,她就逼自己迎視他那寒透人心的無情冰眸。
  見他眼中飛快閃過一抹意外,她不由得開心不已。
  明知自己激怒了他,以後的日子鐵定很難過,但能為他增添一絲人氣。她認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現在她只求能安然度過今天,其他的,她並不著急。
  「說出你的目的。只要不太離譜,我會考慮。」司馬瀾嗤之以鼻的認為她無非是簽字時簽得太快,現在後悔了,所以才會不怕死的找上他。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他眼中明顯的不屑讓她清楚的知道他所想的,和她所要的不同。
  「珠寶?車子?還是房子?」
  他眼中的鄙夷讓她的心刺了一下,「喔,你說的是這個呀!不過我要那些東西做什麼呢?珠寶,戴給誰欣賞啊?我又不能出去。車子擺著生銹呀?至於房子嘛……我又不會分身術,要來養蚊子嗎?」她清澈的眼直視他冰冷的眸。「再說,只要能得到你的心,別說是車子、房子,凡是你所有的東西。不都是我的了嗎?所以呀!如果可以,我就要你的心。」她伸出右手食指指著他的胸口半開玩笑的說。
  「就憑你這種姿色?」他無限鄙夷的冷諷,「快說出目的,別考驗我的耐心。」
  「我還能有什麼目的呢?只不過閒來無事,到處晃晃。就晃到這兒來了。」她偷偷嚥下差點害她嗆到的口水。
  「管家那兒一定有事可以讓你忙到沒有時間。」
  「那可能不行!堂堂一個女主人去搶下人的工作,有礙司馬家的顏面耶,要是傳出去更是不得了!」她並不介意去做灑掃工作,可是絕不能讓他知道。否則就沒有借口留在他身邊了。
  司馬瀾瞇起冷眸。「黔園說大不大,但也夠你改造的了。除了二樓不准動以外,其他地方你想怎麼改造就怎麼改造。」楚願尚在國內,不宜有任何風吹草動,以免功虧一簣。
  二樓是司馬瀾的私人地方,擺設精簡,別具風格而且陽剛味十足。他一向注重隱私,所以未經他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准越雷池一步。但自從他出事以來只有荊無涯進駐他隔壁的客房,以便隨時照應。
  「可是整個黔園裡,我就看二樓最不順眼,怎麼辦呢?」她賴定他了。「或許多看幾回,就會習慣了吧。」
  「沒人要你看二樓順眼,你大可看遠一點。」
  「那可不行,我就住三樓口,二樓是必經之地。」
  「我讓管家幫你在一樓隨便找間房間。」由於有所顧忌,所以司馬瀾的態度稍稍暖和。
  「不要。」她不假思索的拒絕,「我已經習慣也相當滿意目前的住處,不想搬動。」天知道她只曉得自己住在三樓,壓根兒不知自己住哪一間,連裡面有什麼擺設都沒留意到,會習慣、滿意才有鬼哩!「重要的是二樓有你。」這才是真正的重點所在!
  這女人眼神閃爍不定,分明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是若說她有什麼不良的企圖,她的眼睛卻又清澈明亮,不似心機深沉。司馬瀾盯著心思透明得一眼就可看穿的夢兒,有些佩服她居然有勇氣膽敢招惹無人敢得罪的他。
  只可惜,她是個為了錢,連自己都出賣的女人!
  「廢話少說,直接說出你的來意。」其實已經出了浴室,他隨時都可以喚人前來將這女人轟出去,但是他選擇暫且息事寧人。
  待楚願出國後,他再一次解決這個不知安分的女人。
  「其實我會想出現在二樓是有原因的。」她偷偷的瞄他一眼,垂下頭掩飾愈來愈明顯的羞赧。「你也知道的……女人都需要男人的慰藉,若缺乏異性的慰藉,女人就很容易像花一樣,迅速枯萎、凋零。而你是我丈夫,自然就成了我排遣寂寞的對象了。」夢兒愈說愈心虛,自然也就愈講愈小聲。
  她哪裡知道沒有人慰藉會有多難過呀!
  她可還是個不懂人事的清純少女,除了由小說和電影情節中窺知些許男歡女愛的煽情鏡頭外,她連和異性牽手的經驗都沒有,哪裡知道被慰藉的滋味有多蠱惑人心呀!
  「辦不到。」
  「是辦不到還是根本不能辦呀?」他足以凍傷人的冷絕語氣讓她的心裡起一陣涼意,卻也激起她豁出去的勇氣,遂挑釁的問道。
  「滾!」司馬瀾咬牙切齒的瞪著離他三步遠的夢兒。
  「好嘛,你說辦不到就辦不到,千萬別為了我就氣壞身子。」她下意識的又退了一步。「雖然你辦不到,可是所謂望梅止渴嘛,趁著幫你沐浴更衣,我不就可以順便欣賞一下屬於男人的體魄,過過乾癮。」被他渾身的冷意凍久了,她覺得自己已經有點麻痺了,所以膽子也更大了些,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倒也懂得別靠他太近,以免慘遭他的「毒手」。
  「淫賤!」他不屑的斜睨她一眼。
  「起碼我還有職業道德,懂得不能給你戴綠帽。」夢兒撇撇嘴,「可是如果你堅持不讓我盡義務幫你沐浴更衣,順便止渴的話。那表示你默許我……」她偷瞄他冷凝的眼一眼,「既然你默許了。那我又何必委屈自己當個吃力不討好的免費傭人呢?大可光明正大的找人做愛做的事。」她臉不紅、氣不喘,說得理直氣壯,是因為她愛做的事中,就缺那檔事,但她仍裝出一臉春心湯漾的陶醉模樣,「其實這樣對你也好,你可以不用擔心會一不小心就被我吃落腹中了。」
  「無恥!」
  「你沒聽過『食色性也』嗎?所以我這叫誠實。不叫無恥。」
  「你要我怎麼做?」她想找男人,他並不在乎。就怕她的保密措施做得不夠周全。
  「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哪敢要你做什麼呀!當然是我為你做些什麼啦。」她走近他,伸手搭上他的肩。
  「說!」他硬生生壓下想揮掉她的手的慾望。
  「你究竟什麼時候沐浴更衣呀?」她又繞回原話題。
  「你打算站在一旁看?」
  「光看有什麼好玩的?當然得親自動手才有樂趣。」她搭在他肩上的手開始蠢蠢欲動,「其實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你多了一個免費的傭人,而我自得其樂,咱們互取所需,不是很好嗎?」她蠢動的小手一觸及他健碩的胸膛,手腕立即被他的大掌使勁捏住。
  「隨你,但你要搞清楚,我不是牛郎,你最好自重點。」冷颶颶的話語透過他無情的手勁傳送到她身上,讓她的背脊泛起無限涼意。
  她奮力的將小手掙脫出他刻意加重的殘忍捏制。
  「晚餐後,你可以到我房裡來。」她那麼想當情人就隨她便,只要不惹麻煩就行了。「可是其餘時間,不管你有任何理由,都不准踏進這裡。」
  「這你大可放心,其他時間就算你求我,我都沒興趣呆在這間會悶死人的房裡。」達到目的的夢兒笑吟吟的說。她不在乎他如何看待她,只求能接近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既然如此。你還不出去?」
  「喔!」她無所謂的聳聳肩,「咖啡在桌上,你自己看著辦吧。」她能夠理解習慣當強者的他不願依賴任何人的心理,不能幫他做一些生活瑣事,以免他認為她在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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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接下來的日子,夢兒每天將大半的時間花在研究她認為是迷宮的黔園,在迷了將近一個月的路之後,她終於理出一些頭緒,起碼知道如何由她的房間直接到司馬瀾的房間和大廳,不用再繞一大段冤枉路才到達目的地。
  其餘的時間就是追著夏婷喧探聽司馬瀾的習性和喜好,每得知司馬瀾喜歡吃一道什麼菜,她就花幾天的時間向夏婷喧學習,所以一個月下來,從沒下過廚的她廚藝精進不少,但雙手也傷痕纍纍。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夏婷喧對夢兒的好感直線上升,也漸漸明白她並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更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夢兒總喜歡讓少爺認為她是個隨便、輕浮且拜金的女人。「少奶奶。」夏婷喧喚住往大門走去的夢兒。
  「什麼?」夢兒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夏婷喧。
  「你要去哪兒?」夏婷喧客氣的詢問著。
  「去小花園呀!我前幾天晃過那兒,發現好多花都開了,一片生意盎然。反觀這屋子裡沉悶不堪,所以我才打算去摘些花進來增添些許生氣。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夢兒熱情的回答。絲毫沒察覺夏婷喧露出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少奶奶,如果我要去小花園,會選擇從這邊去。」夏婷喧往左邊一指。經由這段日子的接觸,她十分瞭解夢兒路癡的程度有多嚴重,所以措辭極為含蓄,以免讓她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夢兒整張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黔園就像座小城堡似的,佔地五千坪,整個外圍由紅磚圍起,形成一道圓形的屏障,而主屋恰好位處圓心地帶,四周綠草如茵。
  主屋是一棟三層的樓中樓建築物,內部結構呈放射狀,除了正門以外,尚有東、西、南、北四個小側門,分別可通往以主屋為圓心,向外輻射的五大區域:大門口、小花園、游泳池、運動場地及車庫。
  一樓為招呼賓客及休閒娛樂的地方,大門一進入即為客廳,東接餐廳、西臨舞廳、南銜娛樂廳、北有休閒廳。每一廳的側邊各有通往樓上的樓梯。
  二樓則是主人們的居所,除了司馬家人和負責打掃的傭人以外,閒雜人等皆不得進入。
  為防止不知情的賓客誤闖二樓。因此司馬瀾在二樓的每個樓梯口都裝設有單面防護玻璃門,讓二樓完全隔絕,所以進入二樓的唯一方法就是轉動二樓樓梯口處,擺在扶手上看似裝飾品的展翅飛鷹三圈,以便啟動齒輪,使玻璃門自動滑開。
  單面防護玻璃門的功用除了防止外人誤入外,還可以確保主人們的隱私,因為它只能由裡面透視外面,而外面的人卻無法窺知二樓的一切,甚至會產生三樓即二樓的錯覺。
  目前二樓只住了身為主人的司馬瀾和為了就近照應他的荊無涯。
  三樓是客房以及視聽間。客房還分三種等級,視其親疏及身份而決定住哪種等級的客房。但自從司馬瀾出事以來,黔園就不再留宿客人,所以現在整個三樓就只有空了。
  本身就已經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的夢兒再遇上結構複雜的黔園,莫怪她將它視為一座迷宮,經常迷失方向。
  是以夏婷喧一見夢兒往她被限制前往的大門走去時,立刻喚住她的腳步,臆測她去的地方,瞧夢兒羞紅的臉,她不禁搖頭微笑。少奶奶除了迷糊之外,有時比孩子更像個孩子,可見她仍有赤子之心,看來少爺是撿到塊寶了。
  「喔!我只是覺得中餐吃多了,想藉此多運動一下。可是既然你都那麼說了,我就聽你的建議走走看好了。」夢兒覺得丟臉極了,遂垂下頭,匆匆「落跑」了。
  看夢兒走得那麼急,活像後頭有惡鬼在追似的,夏婷喧不禁再次失笑。
  黔園將不再死氣沉沉!
  「好了,這就是我這次南下評估所得到的結果,一切就等你做最後決策了。」剛由南部出差回來,一身風塵僕僕,坐在司馬瀾對面的荊無涯將一疊報告和專案企劃書隨手丟到司馬瀾的書桌上。
  「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司馬瀾一向信任荊無涯的辦事能力,所以一旦將事情交代下去,就不會再過問,但荊無涯還是習慣在做最後決策時請示他,以表對他尊重。
  以荊無涯精明果決的能力,想自立門戶絕非難事,但司馬家多年栽培的恩情以及他和司馬瀾濃厚的友誼讓他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也因此原本位居總經理的他在司馬瀾出事後就自願降級當他的秘書,做他和外界溝通的橋樑。
  「天啊!這是什麼鬼天氣呀!連呆在冷氣房裡都還能感受到太陽的熱力。真是受不了。」既然沉悶的公事已經告一段落,荊無涯開始沒話找話說。
  司馬瀾淡漠的掃了額際冒汗的荊無涯一眼說:「心靜自然涼。」
  「涼你的頭啦,我真的受不了了。」荊無涯站起身來,「我要去沖一下涼,你要不要順便洗一下冷水澡?」
  「你自己去吧,順便好好休息一下。」
  「我還以為你會放我幾天假呢!」荊無涯開玩笑地說。
  「等明天的股東會議結束後再說。」自司馬瀾行動不便以來,股東會議就一直由荊無涯代他出席。
  「算了,無魚蝦也好,至少我還可以休一個下午的假。」荊無涯誇張的歎口氣,「失陪了,晚上再來陪你洗個鴛鴦浴。」
  「晚上你可以繼續休息。」
  「不會吧!你居然為了我想休半天假。就不開心的打算剝奪我倆的甜蜜時光。」荊無涯誇張的哀叫出聲。他知道司馬瀾不可能對他不滿,更不可能為了體貼他就乾脆不洗澡,因為司馬瀾有嚴重的潔癖。
  「甜蜜時光從此不再。」司馬瀾對他一臉的哀怨視若無睹。
  「這個處罰未免太重了吧!我看我還是認命一點,下午的假還是別休得好。」
  「去衝你的涼。」也就是說少在這兒演戲礙他的眼。
  「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就跟你耗定了。」開玩笑,沒得到答案,他休假怎麼可以。
  「拿去。」司馬瀾隨手拿起桌面的膠帶,快、狠、準的丟向荊無涯。
  「不想放我假就明講嘛。我是很認命的。」荊無涯眼明身快的閃過凶器。「何必生氣!」
  「誠如你所說,今晚我會洗個鴛鴦浴,往後也是,只是對像不是你。」司馬瀾有意盡早結束話題。遂蹙眉說道。
  「是真的鴛鴦浴,還是愛人同志。」敏銳的荊無涯一聽司馬瀾不耐煩的語氣,就知道他不在黔園的日子似乎有事發生了。
  「你認為呢?」
  「愛人同志。」唯一能進入這房間的女人就只有他母親一人。
  「別把你的那個觀點投射在我身上。」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可是一個百分之百正常的男人!」玩笑之餘,荊無涯也認真的思索。不知怎麼著,夢兒的身影忽然闖進他的腦海中,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對與她有關。「是她!」
  「嗯。」看荊無涯駭然的神情,司馬瀾就知道他猜到了,「她說閒來無聊,所以想嘗嘗當三溫暖女郎的滋味。」
  「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荊無涯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車子?房子?!還是什麼?」
  「不清楚,但只要她不惹是非。就暫時由她吧!」其實這些日子以來,他都被搞糊塗了。原以為她耐不了幾天,鐵定會對他要求些什麼,可是她卻如自己所說,只是幫他洗洗澡,並費心的按摩他毫無知覺的腿部,就再也沒有其他動靜了。他曾故意將價值昂貴的珠寶和現金放在相當明顯的地方連續數天,她卻視若無睹,最後他甚至將那些東西移到她每天必定開關的衣櫥內,並留下字條言明是要給她的,她卻假裝沒看見。「唉!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你那麼享受你的鴛鴦浴,我也不好破壞,只好先回去了,去修補一下破碎的心靈。」荊無涯假裝滿臉的黯然,接著又歎口氣說:「甜蜜時光何時重現呀!」看著司馬瀾若有所思的神情和居然向那女人妥協的舉動,荊無涯心裡明白事情絕不簡單,但仍識相的不再追問。因為他如果想說,早就說了,要是他不想說,拿槍逼他都沒用。
  「小願還有多久才會出國?」就在荊無涯踏出門口時,司馬瀾忽然開口問道。
  「半個月。」楚願申請的學校還有一個月才開學。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糟了,快來不及了。」夢兒倉皇的趕快向前衝。一下子分不清南北,更別說找出餐廳的方位了。
  「喔!」夢兒悶哼一聲,伸手揉揉被撞疼的鼻頭。「你怎麼忽然停下來?該不會你也迷路了吧?」一想到這種可能,夢兒整張小臉全皺在一起,懊惱不已。
  「我也會迷路?」荊無涯懷疑夢兒這句話的含意。她是因為迷路才一直跟著他嗎?但可能嗎?她住進黔園好歹也有一段時日了,居然還會迷路?太扯了吧!
  她分明就是想藉機搭關係!
  「如果不是,你停下來幹嘛?我在趕時間那!」慘了,晚飯時間都過了!
  「你連腦子都忘了帶出門嗎?」餐廳就在轉角處,她居然還能睜眼說瞎話的問出這種爛問題,簡直就是沒腦子。
  所以說她腦子忘了帶出門還算客氣了。
  「懶得理你,我自己慢慢找,說不定還快些呢。」夢兒白他一眼,隨即掉頭找去。
  看著朝反方向離去的夢兒,荊無涯這會兒真的傻眼了。
  「噗!」
  荊無涯毫不客氣的噴出口中的咖啡。他這輩子從沒喝過那麼難喝的「咖啡」。
  惡狠狠的目光射向在另一頭忙著張羅司馬瀾換洗衣物的夢兒,眼角餘光還瞥見司馬瀾正氣定神閒吸飲著手中的咖啡。
  這下子他更加肯定她根本就是藉機報仇!
  可是就算她迷路迷了一個鐘頭,也是她自己的事,憑什麼算在他頭上!
  「習慣就好。」司馬瀾忽然開口。
  「什麼?」荊無涯將注意力轉回司馬瀾身上。
  「咖啡。」
  「簡直媲美餿水。」荊無涯又白了夢兒一眼。
  「你沒試過更難喝的。」司馬瀾再次優雅的喝了口咖啡。起碼這回比她第一次沖泡的好。
  或是說他已經麻痺了!
  「她不是故意整我嗎?」荊無涯瞠大眼。看著司馬瀾面不改色的繼續喝咖啡,荊無涯實在很難相信他手上那杯也同等這杯,因此他還是有點懷疑夢兒是不是故意整他。
  「你跟她有過節?」
  「沒有。只是一時以為她把自己的遲到歸咎於我。」
  「哦?」
  荊無涯將剛才的情況大略描述了一道。「泡咖啡的工作一向不都由我媽包辦嗎?」
  「喧姨說她一時忙不過來,所以請她代勞。」他不得不佩服她居然連喧姨都收服了。
  「忙不過來?那怎麼不多請個人幫忙?」荊無涯蹙眉說道。
  「喧姨不肯。」司馬瀾當然知道忙不過來只是一個借口。
  「為什麼?」
  「這你就必須自己問她了。」司馬瀾喝完最後一口咖啡。
  「你還真的把餿水喝完啊!」荊無涯開始懷疑司馬瀾是不是缺乏味覺了。
  「不然你要我堅持由喧姨沖泡嗎?」
  「算了,我自己來。」荊無涯是個孝子,哪捨得要母親操勞呢!「隨便泡都絕對比這杯農藥好喝。」
  「我泡的咖啡真的那麼難喝嗎?」雖然協助司馬瀾沐浴更衣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夢兒望著他厚實的背肌仍不免臉紅心跳。
  「不。」司馬瀾的否認讓夢兒鬆了口氣,但他的下一句話卻將她打進更深的歉疚裡。「是難以下嚥。」言下之意就是連嚥下都覺得自虐了,更別說喝下。
  「對不起。」夢兒咬著下唇,囁嚅地道歉。「我會改進的。」但就怕有些困難,因為凡是苦的東西她都不吃,就連只要牽扯到苦的的東西,比如苦茶、苦瓜等她都不碰。所以咖啡這種帶有苦味的飲料,她更是視為毒蛇猛獸。
  但司馬瀾卻是個一天沒有咖啡就過不下去的人,因此夢兒只好勉為其難的去沖泡,並親自品嚐它的口感。
  也就因為如此,她泡出來的咖啡永遠不像咖啡而像糖水。
  難怪荊無涯會視她泡出來的咖啡為農藥。
  司馬瀾懶得搭理她,逕自在自己的身子塗抹香皂。因為要是等她動手,一個澡大概得洗上個把鐘頭,所以他已經習慣自己動手了。只是沖水及擦乾的動作仍由夢兒完成。
  「沖水。」簡短的命令乍然響起,震醒了發怔的夢兒。
  「喔!」她連忙拿起蓮蓬頭幫他衝去一身的泡沫。
  「你沒看見衣櫃裡的留言嗎?」
  「你說壓在首飾下的那張紙呀?」她早就知道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可是看見他所饋贈的珠寶,仍不免黯然神傷,也因此她連碰都不想去碰。
  「你既然看見了,為什麼沒把東西拿走?」
  「忘了。」
  「是嗎?」第一天、第二天忘了拿走也還說得通,可那些珠寶已經放了整整兩星期,她卻連動都沒動,就太說不過去了。
  「是。」她將一條干浴巾遞給他,讓他圍在腰部。
  司馬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開頭,說了句極不搭邊的話,「以後別在咖啡裡加糖。」
  「啊?喔!」前後不搭的話,讓她愣了整整一分鐘,才反應過來,「可是那不是很苦嗎?」
  可她就偏偏忘了,不苦的咖啡還叫咖啡嗎?
  「喧姨。」徵得夏婷喧的同意後,夢兒也跟著司馬瀾叫她喧姨。
  夏婷暄轉頭望向正在幫她處理豆角的夢兒。
  「我……」夢兒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
  「少奶奶,這裡沒有別人。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
  「我……」夢兒抬起低垂的臉,望了望夏婷喧,卻什麼也沒說,又垂了下去。
  「少奶奶!」
  「我……」夢兒再次抬頭望了夏婷喧一眼,卻仍鼓不起勇氣開口,遂又低下頭去。
  「少奶奶,你光是一直我呀我的,我怎麼會知道你究竟想說什麼呢?反正這裡沒有別人,有什麼事你明講沒關係的。」夏婷喧耐著性子等夢兒開口。
  「我……我想托你買樣東西。」夢兒總算鼓起勇氣說出口,但整張臉卻染滿了紅霞,十指也全絞扭在一塊了。
  「那有什麼問題呢!」瞧少奶奶那副緊張樣,她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呢?「想買什麼儘管向我開口,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把你想要的東西列張單子,我明天出門時再幫你帶回來。」
  「我只想買一樣東西。」夢兒說得非常小聲。
  「是什麼呀?」
  「是……是……是……」話雖已到嘴邊,她卻不好意思說出。夢兒全身紅得就像煮熟的蝦子一般。
  「我知道了。是不是女性必需品呀?」見夢兒不答腔,夏婷喧以為自己猜中了,「咱們都是女人,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呢!」
  「不是啦!」看夏婷喧又回過身去忙自己的,夢兒急叫出聲。
  「不是?那還有什麼?」還有什麼能讓少奶奶難以啟齒的呢?
  「是……是……是興奮劑啦!」夢兒終於想到較好的詞彙了,遂衝口而出。
  夏婷喧這卻被夢兒的話嚇白了臉。
  「少奶奶,你要那種東西做什麼呀?」她震驚的盯著夢兒直瞧,暗自祈求千萬別是她所想的那樣。「嗯……」夢兒嚥了嚥口水,猶豫該不該實話實說。「唔……」看著夏婷喧瞪大的眼,她只好結巴的緩緩道出:「嗯,用來吃的,就是要吃的。」
  「吃的?少奶奶。」夏婷喧那臉見到鬼似的詫異表情讓夢兒知道她一定誤會自己有吸毒的毛病了。
  「不是我要吃。」夢兒連忙搖頭擺手地否認。
  「那——」夏婷喧這才稍微鬆了口氣,「那你要它做什麼呢?」
  「其實,其實也不該說是興奮劑啦,實說的名詞是」夢兒羞怯的嚥了咽卡在喉頭的唾沫。
  她開始猶豫是否要繼續說下去。若說了後不知會不會嚇壞保守、傳統的夏婷喧,就算沒嚇著她,她會幫自己嗎?
  說了,起碼有一絲希望;不說,就連希望都沒有了。
  「到底是什麼呀?」夏婷喧被搞得滿頭霧水。
  還是不說出去吧!
  上回她不就是贏了,所以這回她也必須試試才行!
  畢竟有試才有希望!
  夢兒硬著頭皮迸出話來,「是春藥。」
  「啊!」夏婷喧果然被嚇傻了,一張嘴硬是合不起來。
  「算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光看喧姨嚇成那樣,夢兒就知道保守又護主的她絕不可能答應的。
  夢兒沮喪的抿抿嘴,神情迷濛的看向遠方。
  「我只是想改善我們之間的關係。」她渴望和他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
  「少奶奶,你太傻了。自從少爺出事後,整個人變得更冷酷、更絕情,所以就算你用了那種藥,他也絕對不會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到時你豈不慘了?」
  「我吃?」夢兒霎時滿頭霧水。「我有說我要吃嗎?」
  「不是你?難道不成你是要給少爺……」夏婷喧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眼。
  「對啊!」夢兒理直氣壯的點點頭,「我吃有什麼用?當然是給他吃羅!」
  「你要真那麼做,少爺絕饒不了你。」
  「我不在乎。」
  「你,你太天真,還是太傻了呢?」夏婷喧搖搖頭。
  「雖然說女人因愛而性,男人因性而愛,可是我並不希望他會因此愛上我,只希望他不必再壓抑自己與生俱來的生理需求。再說,我和他畢竟是夫妻,若沒有圓房,豈不枉費夫妻一場!」
  由夢兒毫不掩飾的愛戀神情中,夏婷喧知道她真的願意為司馬瀾做任何事情。
  「婷姨,求你幫幫我。」她不在乎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
  「可是……」夏婷喧雖同情夢兒的癡心,卻愛莫能助,因為司馬瀾的脾氣絕非一般。
  「婷姨。」夢兒哀求的握住夏婷喧的手。
  「你確定真要這麼做,不怕少爺一怒之下把你逐出家園了。
  「怕,當然怕,可不是怕被他趕走。而是怕再也見不到他。」光想到這種可能,夢兒的心就涼了一半,臉色更是蒼白無血色。
  「既然這樣,你還是別……」
  夢兒打斷夏姨的話,「夏姨,老實說,當初我只求能偶爾見到他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一旦讓我見著了他,我卻又希望能天天見到他、碰觸他。如今,我見到也碰到了,他卻視我為隱形人。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不惜激怒他,讓他鄙視我,可是不知怎麼的,我發現自己愈來愈貪心了。現在的我希望得到更多,希望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即使因此再也見不到他都在所不惜,至少,至少我曾經擁有他。」
  望著夢兒堅定的眼神,夏婷喧這才瞭解夢兒癡心的程度遠比她想的深了許多。
  「我還是覺得不妥,萬一……」她方出的話突然被一陣男音打斷。
  「我幫你買。」
  夏婷喧和夢兒驚住,同時將視線投向倚在廚房門邊的荊無涯。
  「無涯?」夏婷喧不贊同的看著兒子。
  「媽,瀾少爺是該好好發洩了。」荊無涯並不相信夢兒如她所說的那般癡情,但是考量到司馬瀾的確該發洩一下生理需要,所以他願意成全她。「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他極其冷漠的盯著夢兒發亮的眸子。「我只負責給你東西,至於要怎麼做!就必須靠你自己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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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1:23: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夢兒一如往常的服侍司馬瀾一起洗澡,但今天似乎更加體貼、溫柔,速度也慢了些。
  她扶著他躺進盛滿熱水的浴缸中,等他舒服的躺平,她開始幫他做一週一次的全身按摩。由於這需要耗費較長的時間,所以司馬瀾只願一週一次。而平時就只做簡易的腿部按摩。
  夢兒熟練地按著司馬瀾各處穴道,讓他全身放鬆,促進血液循環,按摩至他的腿部時,她更加賣力的推拿,希望有助於他的復健。
  她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的按摩著他的腿,直到他快睡著了,她才將他扶出浴缸。
  荊無涯一星期前就將她要「東西」交給她了,可是她卻遲遲沒有行動。
  除了尚未鼓足勇氣外,她的心裡更是萬般捨不得,捨不得離開他,可一旦行動後,恐怕就真的會被迫離開,離開這個有他的世界,再也不能看到他。
  夢兒使盡吃奶力量將司馬瀾扶到浴室外的輪椅上,將他推到床邊,俐落的幫他穿上貼身衣褲並套上浴袍。
  司馬瀾毫無情緒波動的冷眼看著夢兒一如往常的站起身子。
  她居然向後一倒,仰躺在他的床上。
  「出去!」司馬瀾端著一張無表情的冷凝臉孔,由齒縫中迸出冷冽的命令。
  「這床躺起來真是舒服極了,再借我躺一下嘛!」她側過身子看著他,企圖誘惑他。
  「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道。」他的語氣更加森冷,凍得她背脊發冷。
  「有辦法你就把我拉起來呀!」怕歸怕,她仍鼓起勇氣挑釁他。
  「你該死!」他的右手快如閃電的攫住她細弱的手腕,毫不留情的使出五分力道,差點將她的手硬生生的扭斷。
  他自小精通各項武術,所以不能動的雙腳只是牽制了他的行動,並沒有瓦解他的武術根基。
  上回的浴室事件,他只是不願和她起正面衝突,她居然就以為他行動不便,真想對她動殺機。
  「哦!」夢兒失叫出聲,痛得冷汗直冒。「你放開我!」她坐起身,掙扎地用沒被攫住的那隻手試圖扳開他鷹爪般的手。
  司馬瀾無情的眸透著絕情的冰寒,手勁一轉,霎時將她拖離出他的床上。
  「啊!」她哼了一聲,抬起右臂揉揉細頸。
  司馬瀾殘酷的盯視夢兒。
  希望這次的教訓能讓她學乖,否則難保下回她不會變得跟他一樣,必須依賴輪椅過日子。
  她原本想用食指指著他罵,卻不料手才伸到一半,就看見他更為陰狠的神情。讓她不禁嚇得硬生生的收回發顫的手,低下頭注視自己的腳尖,不敢迎視他。「還不滾出去!莫非還想活動、活動筋骨?」
  「不用了!可是我現在全身痛得動彈不得,求求你再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好不好?」她更奮力的撐起身子,睡衣的細肩帶也「不小心」的滑落,露出雪白肌膚。
  「滾!」司馬瀾瞇起益發冷酷的眼,惡狠狠向仍不知死活的她瞪視。
  不知怎麼地,司馬瀾忽然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那片雪白肌膚。
  他發覺自己冰冷已久的血液逐漸加溫,體溫不斷攀升。
  察覺自己的不對勁,他連忙想轉移視線,但雙眼似乎有自己的意識,怎麼也移不開。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開始沸騰,下半身也起了變化。
  口乾舌燥的司馬瀾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抑下體內的騷動。
  平日她穿得再涼爽,他都心如止水,不屑一顧,因為她的身材大概只比飛機場凸出了一點,是他「碰過」的女人中,身材最差的一個,怎麼今天卻被她滑落的肩帶所製造出的煽情效果迷惑了呢?
  司馬瀾連連深呼吸了幾次,甚至閉上了眼,卻發覺她身著半透明絲質睡衣的清純模樣不斷地在腦海中撩拔著他,讓他一向傲人的自制力瀕臨崩潰。
  「你怎麼了?」夢兒將柔弱的身子貼向他,說話的氣息噴在他變得相當敏感的耳垂上,惹得他更加是一陣心癢難耐。
  司馬瀾咬緊牙根,竭盡所能的壓下不斷湧現的熊熊慾火,但他的理智與身體似乎分了家,所以,當他的舌頭一碰上牙齒,立刻無意識的呻吟出聲。
  那慾求不滿的呻吟聲一傳進耳裡,司馬瀾簡直無法相信那是自己發出來的,但由夢兒好奇的看著他的表情中,他不得不接受傲人的自制力已崩潰的事實。
  「你沒事吧!」夢兒先伸出舌頭濕潤乾燥的雙唇,然後伸手探向他的額際,「你的臉好紅,該不會感冒了吧?」手碰到他的額頭,整個身子也幾乎貼緊了他的身子。
  為了阻止自己做出自己不該做的事,司馬瀾額上冷汗涔涔,雙手更是緊握輪椅的把手。「滾開!」他語氣嚴酷的命令著,雙手卻不敢推她。
  「你沒發燒呀!啊!」她的手還來不及撤離,就被他一手緊緊攫住。
  望著司馬瀾發紅的眼,眼神已不再如往常一般的森冷,而是帶著異樣的狂熱,夢兒這才確定功效開始起作用了。
  「出去!」司馬瀾好不容易才由齒縫中迸出這輕蔑的字句,但緊握住她手的大掌卻遲遲沒有鬆開。
  「出去請醫生嗎?」夢兒故意坐在他的腿上,整個人緊密的貼著他,不留一絲縫隙,口中輕吐話語,故意將氣息拂在他的耳邊。另一隻沒被捉住的手更是放肆的伸進他敞開的浴袍撫摸他健碩的胸膛。
  「下賤!」司馬瀾嘴上雖然不屑的罵著,身體卻亢奮的回應著她,整個人猛然壓向她。埋首於她誘人的雪頸狂熱的吻著,激動的舉止讓重心不穩的兩人雙雙滾入柔軟的大床。
  「你在做什麼?」夢兒不知所措的輕輕推拒司馬瀾粗暴的愛撫。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現在的他就像頭失控的野獸!
  司馬瀾感覺到夢兒的掙扎,可是他根本阻止不了自己滾燙的身子直往她冰涼的身子貼近的衝動。
  漸漸適應的夢兒開始由被動為主動,企圖喚醒司馬瀾更強烈的慾望。
  在夢兒青澀的挑逗下已意亂情迷的司馬瀾再也控制不了的覆上她的身,佔有了她未經人事的身子。
  「啊!」毫無心理準備就被猛地貫穿體內,一陣撕裂般的痛楚立刻讓夢兒發出淒厲的尖叫聲。
  尖叫聲稍微震醒了被春藥腐蝕心智的司馬瀾,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連忙退離她的身子。
  看著司馬瀾一臉的懊惱,感覺渾身上下都快被撕裂的夢兒霎時心疼不已,遂咬牙忍住錐心的痛,強迫自己貼近他。
  看著夢兒伸手拭去他額際不斷冒出的冷汗,司馬瀾忍住體內熊熊的慾火,勉強撇開頭,無意「強暴」她第二次。
  夢兒將臉貼近他的,小巧的唇輕輕吻上他緊閉的眼和抿緊的唇。
  她不願意見他受苦,寧願痛的是自己。
  閉著眼的司馬瀾更敏感於夢兒的挑逗,陣陣湧現的狂野欲潮令他再也難以忍受,遂一次又一次的借夢兒撲滅自己體內的熊熊火焰。
  渾身的骨頭似乎被支解,完全不再屬於自己,夢兒雖然也累壞了,但仍忍住渾身的不適,凝望著司馬瀾因得到滿足而變得溫和的表情。
  她忍不住俯身在他臉上灑滿細吻,心中溢滿對他的柔情。
  她就這麼呆呆的望著他,完全捨不得閉眼休息,因為她怕天一亮,她就會被迫離開,再也見不到他,所以她要趁著此時將他迷人的身影牢牢的刻在腦裡,印在心裡。
  當刺目的陽光灑進房間,她知道她該離開了,因為她明白司馬瀾睜開眼睛時,絕對不會希望見到她還賴在他的房裡。
  她撐起癱軟的身子,忍著全身的酸疼,緩緩地下床,最後又眷戀的親了下他的唇,才拖著一身的疲憊離開。
  司馬瀾睜開朦朧的雙眼,下意識的往左右看了看。
  若非筋骨仍有些疼痛,他真會以為昨晚只是南柯一夢。
  雖然昨晚是他自車禍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夜,可是他究竟中了什麼邪,為何會那麼作?
  驀地瞥見床上暗紅的血跡,他的眉皺得更緊,心頭的那團迷霧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少爺,您醒啦!」夏婷喧由衣櫥拿出乾淨的衣物。
  「把被單換掉。」短短的時間內,司馬瀾已經調適好自己的心情,不再讓昨晚的事回想在心中。
  「好。」幫司馬瀾著衣完畢,扶他坐上輪椅,她就將床單抽起。
  「叫那個女人進來見我。」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再懊惱也與事無補。
  「您是說少奶奶嗎?她好像身體不舒服,所以交代任何人都不許去吵她。」不舒服?還是被他的需索無度累壞了?「她有說為什麼不舒服嗎?」
  「大概是女人家方面的毛病吧。」
  「女人家的毛病?」
  「就是每個月固定會來一次的毛病。」
  「糟了!」司馬瀾暗叫一聲,心中忽然浮現一抹警覺,他昨晚並沒有採取任何避孕措施!
  「少爺,什麼事糟了?」
  「沒事!」萬一她真的因此懷孕了,那原定過些日子就「請」她走的計劃豈不是無用?
  「夏姨,你確定她真的是女人家的毛病嗎?」
  「當然。」這下子夏婷喧再遲鈍,都知道司馬瀾在擔心什麼了,「少爺,您怎麼忽然這麼關心少奶奶呀?」夏婷喧倒真希望夢兒的肚皮能爭點氣,那她就可以少受點苦了。
  「如果她真的不舒服就該請醫生來看看,以免到時候出了問題,人家會說我們司馬家欺負她。」
  「原來如此。」
  「夏姨,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十一點了。」
  「怎麼沒早點叫醒我?」司馬瀾淡漠的語氣隱含著怒氣。
  「今天一大早少奶奶就告訴我您今天不大舒服,要我晚點來,所以……」
  「算了。」她是一大早來過,還是那時候走!
  「少爺,那您現在是要先吃早餐,還是午餐提早開飯?」
  「午餐提早就行了。」
  「聽說你要見我?」夢兒端著咖啡走進司馬瀾的房間。
  自他們發生關係後已經整整一星期了,她幾乎每晚都會帶著憂鬱的微笑進他的夢中。
  看著夢兒不凸出的身材和只能稱為清秀的容顏,司馬瀾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開始對她有所眷戀。
  「你月經來了沒有?」
  放下咖啡,走向衣櫥準備張羅衣物的夢兒愣了一下,但腳步卻未曾停留,直到走近衣櫥才站定位,卻沒有回頭面對他。
  「來了。」問題雖然私密、尷尬。她還是回答了。
  「什麼時候?」
  「這幾天。」
  「這張支票你拿去吧!」他從書桌上拿起一張即期支票。
  「我現在在忙,待會兒再給我吧!」她當然知道那張支票是他用來補償她肉體上的傷害。
  「隨便你。」他將支票隨手丟回桌上,雙眼卻沒離開她的身上。
  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的夢兒踱回司馬瀾的身後,將他推向浴室。
  以前總是慢吞吞的夢兒今天一反常態,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替司馬瀾洗完澡。
  「你洗澡都只洗背部嗎?」當她手上的毛巾快碰上他厚實的身體時。
  「當然不是。」她反射性的回答。
  「既然不是,你為什麼沒幫我洗正面?」
  「你一向不都……」猛然迎上司馬瀾冰冷的眼,夢兒立刻閉上了嘴,拿起香皂往他身上擦去。
  三分鐘後,司馬瀾連開口都懶了,直接冷視著夢兒。
  「我知道你的意思。」被兩道寒光直射得無法閃躲的夢兒只好硬著頭皮回視司馬瀾。
  心一橫,她閉上眼睛,雙手認命的往下一抹,卻被一隻大掌制止。
  「我沒有知覺的是腿,不是男性的象徵。」她粗魯的舉止讓他不禁冷汗直冒。
  「什麼?」夢兒聞言不解地張開雙眼看著司馬瀾。他微彎的身子和泛著薄汗的微皺額際讓她霎時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好事。「對不起!」她瞬間臉紅耳赤,手卻不敢停,小心翼翼的抹著香皂。
  他瞇著眼盯著她的手,臉色益發難看。
  他的身體雖然無法控制的起了些微變化,但仍被他絕佳的意志力強壓了下來。
  既然他的自制力沒出問題,那麼那天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居然能讓他如此失控?看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而主謀者自是眼前這個看似不知羞恥,實則青澀的女人,和那個一切以他的利益、需求為第一考量的荊無涯。
  司馬瀾雖然已經得到結論,但他仍冷眼看著夢兒漲紅著臉完成最後的清洗動作。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夢兒的神經也一天天愈繃愈緊,唯恐稍一不小心就觸犯陰晴不定的司馬瀾。
  以往她幫他沐浴更衣時,他彷彿怕被她佔太多便宜,所以總是速戰速決;這陣子卻變得相當吹毛求疵,一下子說手臂沒洗乾淨,下一刻又說腳沒洗到,最誇張的一次居然說她不用心,硬是命令她重新幫他清洗一道。
  最令她感到不知所措的是每當她聽從他的指示動作時,他卻又在下一刻喊停,然後她就變成令人厭惡的蟑螂一般,在最短的時間內被他趕出他的視線外。
  今天又是在司馬瀾身邊按摩的日子,夢兒感到無奈極了。
  按摩的過程中,他銳利的雙眸總會緊盯著她,彷彿怕她偷偷佔他便宜似的,害她心驚膽戰,一雙手不知道該擺哪裡好。
  上回才按摩到一半就被他兇惡的轟走,心有餘辜的她苦著臉遲遲不敢敲向那扇緊閉的房門,房門卻在此時毫無預警地開了。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司馬瀾不悅的冷哼。
  這個可以輕易撩插他慾望的女人顯然被他這陣子為了掩飾自己懊態的怪異舉止嚇壞了,否則她哪會一直站在門外而不願進門呢?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時間,所以……」她絞扭十指,沒有勇氣。
  「廢話少說,還不去放水。」他沒耐性地打斷她的話。
  「好。」她趕緊衝進浴室,口中不忘喊道:「你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司馬瀾將輪椅移到浴室門,「你怕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一點都不喜歡這樣。
  「我不怕你,可是我怕自己的笨手笨腳會讓你更不舒服而己。」她一邊調水溫也一邊回答。
  「你到黔園也有一段日子了,都做了些什麼?」
  「還能做什麼呢?當然是當個稱職的米蟲,每天東晃西蕩。」深知無法改變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她乾脆把自己貶得更低。
  當浴缸中的水滿了,她走到他身邊協助他卸下身上的衣物,並扶他坐進浴缸裡。
  「你難道不想再多念點書?」
  「唸書?有心唸書就不會到這裡來當米蟲了。」她自嘲地說。
  背著司馬瀾,夢兒盤起烏黑的長髮,脫下外衣,僅著貼身衣物,以免被濺得滿身濕。
  「什麼意思?」由以前的經驗和驀然響起的水聲,他知道她正踏進浴缸中。
  她雖然沒有較好的身材,卻足以令他感到興奮異常,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情況中。
  他連忙閉上眼,決定眼不見為靜,以免又落得必須「自我安慰」的下場。
  「意思就是我不是塊讀書的料。」她傾身向前。先清洗他的身子,才開始幫他按摩。
  她的貼近讓她女性的馨香直撲進他的鼻,熏得他差點暈了,而她在他腿部施壓的手讓他感到若有似無的知覺,更慘的是她的手愈接近他大腿根部,他的兄弟騷動得就更加劇烈。所幸她每回要幫他按摩時,總會先在他的腰部圍塊毛巾,正好可以遮掩他目前的蠢動,但要是她的手再不移開,難保他的兄弟不會想「一柱擎天」,屆時可就難看了。
  就在司馬瀾的自制力要宣告瓦解時,腿的觸覺瞬間消失,他終於得以鬆一口氣。但氣還來不及吐完,他又倒抽了氣,他的兄弟也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她的胸居然貼上他的胸!
  雖然隔著胸衣,他仍感覺得出她的尖挺。
  「你做什麼?!」他雙眼一瞠,困難的將話由齒縫中迸出。
  「你整天坐著,背都坐僵了,按摩一下會舒服一點。」夢兒被他沙啞兇惡的語氣嚇得收回雙手。
  由於她也處於戰戰兢兢的緊繃狀態下,所以一直沒發覺他的異常,還在為自己技術拙劣,才會讓他一直無法放鬆下來。
  「不用了,扶我回床上。」
  「喔!」她將他扶出浴缸外,並擦乾他的身子,這才發覺他的興奮。夢兒羞得撇開頭,當作沒瞧見。
  「快扶我到床上去。」看見她全身泛著羞紅及身上呈現半透明的貼身衣物,讓他更加興奮。
  「啊!」當她將他扶到床上,卻被他順手一拉也倒到床上時,她不自覺的發出尖叫。
  「閉嘴。」他吻上她因發愣而大張的嘴,並隨手卸下她的貼身衣物往床下扔。
  夢兒一開始雖然被嚇到,可是很快就被司馬瀾的狂野點燃體內最原始的火,積極主動的配合他的律動,將彼此帶往絢麗的天堂。
  激情過後,兩人都無力的癱在床上。
  看著司馬瀾的背,夢兒知道他雖沒下逐客令,卻也不歡迎她分享他的床,所以她默默的起身。進浴室將自己稍微打理一下,就識相的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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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那夜後,司馬瀾對於夢兒有一句沒一句的無聊問話開始有所回應。一天,司馬瀾由床頭拿起一串珍珠項鏈,夢兒沒拒絕,卻也沒伸手接過,只是望著他的眼,傾身向前。
  他習慣在兩人激情過後送她一些貴重的珠寶、首飾。起初她總是拒絕,但在發覺他不高興之後,她就不再拒絕他的補償,但總要他親自幫她戴上。
  「謝謝。」看也不看胸前雪白的珍珠項鏈一眼,她就往浴室前進,準備離開。
  整個黔園沒人知曉他們的關係已經如此的親密,但隨著他們對彼此的身體愈熟悉,兩人歡愛的時間就愈長,夢兒離開司馬瀾房間的時間相對的也愈來愈晚。
  甚至還有一、兩次直到天際泛白她才匆匆離開,有一次不小心被夏婷喧撞見,她只好硬著頭皮謊稱想到廚房喝水,卻迷了路,這才掩飾過去。
  「等一下。」就在夢兒的手碰上門把時。司馬瀾忽然出聲。
  「什麼?」她轉過身,迎視他的眼。
  「你真的沒想過再進修嗎?」他想栽培她,算是對她的補償。
  「再說吧。」其實她自己有買書進修,而荊無涯就是她最好的家教,只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個有上進心的女人。
  見他不再開口,她開門走了出去。
  這天,不擅廚藝的夢兒泡了壺連荊無涯都說不錯的咖啡,並做了一個超級完美的小蛋糕。
  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她悄悄的打開書房的門。
  見司馬瀾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她忽然有了惡作劇的念頭。
  輕輕的將托盤放在書桌上,她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後,伸出雙手蒙住他的雙眼,並俯身在他頰邊印下一個香吻,
  在她的手一觸及他的眼時,他就已經驚醒,並由她身上發出的體香得知來者是她。
  雖知夢兒沒有惡意,可是她擅闖書房的行為卻讓他大感震怒。只要是司馬家的人都知道書房是他的私人領域,即使是他的父母、家人都不得未經他許可就進入。
  而她,卻私自闖了進來。看來,只陪他上了幾次床,她就真以為自己是這兒的女主人了!
  司馬瀾不帶一絲情感的摟住她的手,使勁一握,將她曳到身前。
  「啊,好痛喔!」夢兒痛得尖叫出聲,「是我!」她誤以為司馬瀾不知道來人是她,撅高嘴,委屈的看向他。
  這一看,嚇得她咬緊下唇,以防自己叫出聲來。
  司馬瀾寒光四射且略帶鄙夷的眼神,和嘴角勾起的殘酷冷笑,都顯示了他的蓄意。
  盈水雙眸瞬間盈滿受傷的淚水,但她卻隱忍著不讓它落下,佯裝堅強的望向他。
  雖不知他為何如此待她,卻知曉答案必定會將自己傷得遍體鱗傷,但她仍想知道他的原因。
  「你不知道書房是個禁地嗎?」夢兒脆弱的臉龐勾起他一絲不忍。但他卻選擇忽略,以免她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妄想爬到他頭上。「是誰給了你特權,讓你以為你有資格踏進連我父母都不敢擅自闖進來的禁地?就算是我的妻子也必須遵守我的規矩,更何況是你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唯一適合你的地方就是床上。當然,那還是指以我目前行動不便的狀況,否則你連幫我暖床的資格都不夠!」
  司馬瀾殘忍的話語像針一樣,狠狠的扎進她帶著夢幻色彩的心,扎得她千瘡百孔。
  「說完了嗎?」夢兒咬緊牙根,挺直腰桿,強忍盈眶的淚珠。「起碼目前我還有這項功能,不是嗎?」她露出僵硬的微笑,「不過我想我還是欠你一聲對不起,我的確不該沒認清自己的身份就任意私闖你的禁地,請你原諒!」彎腰致歉後,她才挺直背脊退出。這時的她才任屈辱的淚水撲簌簌直下。
  司馬瀾批完最後一件公文,揉揉發疼的太陽穴,眼前又浮現夢兒那天故作堅強的神情。
  雖然這些天她仍如往常一樣的服侍他,一樣的臉帶笑意,夜晚的熱情更絲毫未減,但他就是覺得有哪兒不對勁了。
  觀察了數天,他終於發現是她的笑變得不一樣了。
  她臉上的笑讓他一天天覺得熟悉,卻也一天天備感厭惡。
  那種笑意根本就是自他車禍以來,他掛在臉上用來敷衍家人的笑。
  再者,她似乎真的將自己當成傭人了,純粹為服侍而服侍他,不再帶任何情感,就連在床上,她似乎都變得只是在善盡義務罷了。
  他厭惡這種感覺,也厭惡這樣的她,可是他卻開不了口,讓她滾離他的視線範圍,因為她已經牽動了他的生理需求,讓他不能一天沒佔有她!
  真是這樣嗎?司馬瀾對自己提出了質疑。
  若真的只是生理需求,他何須理會她的表情。何須介意她的改變?
  這種種的跡象,讓司馬瀾不得不正視夢兒已經撼動他的心的事實。
  被敲門聲震醒思緒的司馬瀾下意識的看了下壁鐘。
  「進來!」自那晚起,她總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准八點出現,不像前陣子一天比一天早出現。「怎麼是你?」縱使大出所料,司馬瀾仍不露聲色地沉著問道。儘管如此,他的心仍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失落。
  「要不然應該是誰?」荊無涯眼眸帶笑。司馬瀾微蹙的眉出賣了他些微的情緒,「我來不好嗎?」
  「不是不好,而是驚訝她居然懂得識相兩字了。」司馬瀾語氣滿是嘲弄。
  「楚願已經出國了。」荊無涯忽然說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並向前將司馬瀾推向浴室。
  「我知道。」
  「什麼時候送她走?」荊無涯相信他雖然沒指明她是誰,但司馬瀾絕對知道他的意思。
  「再說吧!」她本該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可是她卻上了他的床,暫時鞏固了她女主人的地位。
  「我還以為你會迫不及待的把她送走。」
  「我不說,不代表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司馬瀾銳利的冷眸直射荊無涯略顯心虛的眼。
  「嘿!嘿!嘿!」荊無涯乾笑幾聲。
  「我倒不知你何時兼差當起皮條客來了。」他都還沒來得及跟他算他對他下春藥的事。
  「我也是為你著想嘛!」
  「那我是不是該對你說聲謝謝?」
  「當然不用。」即使對司馬瀾那雙冷眼已經麻痺了,可是,荊無涯還是覺得頭皮發麻,連忙轉移話題,「聽說你的腿大有起色。」
  「我自己怎麼沒聽說?」對他而言,站不起來就是站不起來,無所謂起色不起色。
  「可是醫生說你的腿部神經已經有知覺了,只要你願意接受手術,並持續做復健,要再站起來並不是不可能的。」
  「機會有多大?復健時間要多長?哼!就為了那微乎其微的機會凌虐自己,欺騙自己,何必呢!」他從不做白費力氣的蠢事。
  「你太悲觀了。」
  「我只是勇於面對現實罷了!」
  「我還以為你終於厭惡了當傭人生活,打算從此不出現。」強壓下心中不斷湧上的欣喜。
  「這幾天不方便,怕污穢了你。」
  「你姨媽又來了?」
  「嗯。」她維持一貫的表情簡潔的應和著,並蹲下身幫他做腿部按摩。
  打從她一踏進主臥房,她就不敢正眼看他,深怕管不住自己愛戀的心而再次自取其辱。
  「今晚可以回家了嗎?」
  「不行。」他問得簡潔,她答得也乾脆,「我的避孕藥沒了。」
  「我不介意。」既然都上了床,他不介意讓她生下他的子嗣。
  「我介意。」她本身就不喜歡孩子,更何況要她生下可能會被視為私生子的孩子呢!「除非……」
  「除非什麼?」看著她被水濺濕而若隱若現的雪白身子。司馬瀾發現自己的下體已經不受理智控制了。這時,他才赫然發覺,幾天不見,她對他的影響力愈來愈大了。
  「除非你願意開刀,接受復健。」她無意間聽到醫生和荊無涯的對談,得知司馬瀾的腿大有進展,只要他願意接受手術並積極做復健,就有機會可以重新站起來。
  雖然成功的機會只有百分之十,她還是希望他試試。
  而身體是她唯一的籌碼。
  「是誰要你這麼做?」她是受了威脅還是利誘?「你難道不知道我站不起來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嗎?」
  「或許吧!可是我已經開始厭倦千篇一律的做愛姿勢,想到可能永遠都這樣,就更懶得做了。」夢兒眼中流露出來的深深愛戀和她冷酷的語言顯得相當的不搭軋,但自尊嚴重受創的司馬瀾根本無暇注意。「雖然手術成功的機會不高,可是起碼還是個機會。」
  「你只是個妓女,就算厭倦,就算懶,你都必須打起精神來討好你的恩客!」被激怒的司馬瀾將怒火聚集在心上。
  「就因為我是個妓女,所以必須陪你做那種一成不變的動作運動。既然我痛苦,怎麼甘心放過你呢?當然要拉你一起作伴羅!而復健這種活罪對你而言,應該是最適合不過的吧!」
  「你以為你支配得了我嗎?」
  「不,我支配不了你,可是我支配得了我自己!」她定定的看著他因震怒而充血的眼,「我承認自己是個妓女,一個不能沒有男人的妓女,剛是你別忘了,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
  「你在威脅我?」
  「我怎麼敢呢?我只是不願意獨樂樂,要苦咱們就一起來,否則就同樂吧!你繼續做你不癢不痛的殘廢,而我只好當個更稱職的妓女。」她挑釁的朝他拋出媚眼。
  「你贏了。」就算對她再鄙夷,就算他真能勉強克制自己的生理需求,他卻無法接受她作踐自己的身子,讓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玩。
  光思及她有此念頭,司馬瀾被激起的漫天烈焰瞬間引爆。他不帶感情的將夢兒拉入懷中,粗暴的撕毀她的貼身衣物,以最侮辱人的方式直接在浴室的冰冷地板上佔有了被他的粗暴舉動駭住的夢兒。
  生理的發洩並沒有舒緩他被她激起的炙人狂焰,反而添加了他渾身的冰寒,司馬瀾自我厭惡的發覺他的身體仍依戀著還橫陳在雪白磁磚上,剛被他狠狠摧殘過的柔弱身子。
  「起來,別讓你令人作嘔的味道停留在我身上。」他冷眼睨著以手遮胸的她。「比我還平的胸部需要遮嗎?不過遮起來也好,省得傷我的眼。」
  夢兒退到他的身後,重新幫他抹上香皂並沖洗。
  拚命將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吞回肚裡,夢兒知道她這回真的激怒他了,因為以往他對她再不屑都不曾以她的身體做過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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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我能走的那天,就是你再無利用價值的時候,也就是你滾蛋的日子!」在夢兒扶司馬瀾出浴室時,他淡漠的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這晚,司馬瀾沒有留下夢兒。
  「我知道。」走出臥房的門時,夢兒才喃喃的說著。
  一星期後,司馬瀾動了第一次腿部手術,並開始接受專業復健。
  「少奶奶,你現在怎麼都那麼早離開少爺的房間呀?」夏婷喧看著夢兒日漸消瘦的樣子。
  「聽說他已經可以自己站起來了?」夢兒沒有回答,反而問著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是啊,少爺這樣都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少爺不會答應動手術的。」雖然夏婷喧這次不知道夢兒用什麼方法讓少爺同意動手術,可是她那晚見過他後,他就交代荊無涯安排手術事宜,所以不用猜也知這是她的功勞。
  「不,這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夢兒絲毫不敢居功。她知道司馬瀾會進步得這麼快速,是為了讓她後悔。
  他能走動的那天,就是她被驅離出園的日子!
  「對了,醫生有說什麼時候要幫他動第二次手術嗎?」由於司馬瀾腿部受創嚴重。所以必須分三階段進行。而最困難的第一階段手術相當成功,因此手術成功率已經提高了。
  「醫生說還必須觀察一個月才能決定。」
  「那他不是還得躺上一個月嗎?」夢兒心疼的揪緊了心。
  每回看司馬瀾承受的復健之苦,她都心痛難耐的掉頭離去,以免自己忍不住衝向前求他別再做復健了。
  儘管如此,她卻還是知道司馬瀾的復健過程有多難捱,因為曾有幾次連他自己都撐不下去的想放棄。而那時,她就必須負責扮黑臉,強忍心痛地在他身邊冷嘲熱諷地刺激他。
  「嗯。」夢兒點點頭。她早將喧姨當成自己的母親看待,所以從不隱瞞自己的情感。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鼓勵少爺動手術呢?難道你不怕他一好,就不要你了嗎?」她相信這個問題的答案,少爺一定也很感興趣,所以就悄悄的按下口袋中的隨身聽錄音鍵。
  她平時習慣邊打掃邊聽自己錄的懷舊老歌,可是今天還沒開始打掃。夢兒,所以隨身聽就一直擱在口袋中。
  「如果我不夠愛他,我會希望他一輩子坐在輪椅上,那我就可以永遠伴著他,可是我好愛他,愛到不介意當他洩慾的工具,愛到不敢奢求他的愛,愛到不在乎他把我當成妓女看待,愛到不願意見他每天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愛到不希望他將自己層層冰封在面具下,愛到希望他能如願重新站起來,重新過著意氣風發的生活,更重新拾起對生命的熱愛……」每說一句愛語,夢兒傷痕纍纍的心就被凌遲一次,無形的血化作有形的淚頻頻滾落,說到最後她已泣不成聲。
  「你有沒有想過讓少爺知道你對他的愛?」夏婷喧儘管心疼夢兒為司馬瀾所做的犧牲,卻也只能提供溫暖的懷抱供她發洩悲情。
  「對他來說,我的愛沒有意義。我的惡毒才是他站起來的原動力。」夢兒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龐,悲慼的搖頭苦笑。
  「你太傻了。」夏婷喧輕拍夢兒的背,給她安慰。
  相信少爺若聽到這番告白,也會大受震撼的!
  被匆匆拉來復健室的夢兒站在門口,看到司馬瀾正大發雷霆,只差點沒將整間復健室拆了的狂暴行為,讓她也不禁為之卻步。
  只要夢兒出現,傭人們開始紛紛走避,因為他們知道女主人的到來就代表另一場更激烈的風暴即將展開。
  夢兒的冷嘲熱諷只會激起司馬瀾更狂暴的脾氣,絲毫沒有遏小的效用,但卻能讓他完成未完的復健工作。
  「滾!」若非防止他跌傷的軟墊早已讓司馬瀾洩憤的丟個精光,他早就用來迎接她了。
  自從他三天前站起來後,就再也毫無進展了,這種突然的無助讓他挫折得捉起狂來。
  自他開始復健以來,原本冰冷陰沉的性情變得暴躁易怒,甚至每每有暴怒的舉止出現,隨著他每一次的捉狂,他的脾氣就變得更加狂暴,而這次,更是有史以來的失控,所以才會讓夢兒膽戰心驚,遲遲不敢前進。
  儘管如此,夢兒仍強迫自己硬著頭皮踏進復健室,並隨手鎖上門。
  「看你累得跟狗一樣喘,卻連點進展都沒有,真是差勁透了!」夢兒強迫自己裝出刻薄的嘴臉。
  司馬瀾撐起不願被夢兒瞧不起的一身傲骨,奮力的再次站了起來,可是撐不了十秒鐘卻在雙手放開平衡木的當兒,又如這些天來的練習一般,雙腿猛一癱軟,硬生生的往前栽去,幸而一隻手及時撐住,才沒造成更大的傷害,可是他的自尊卻大大受損。
  心疼萬分的夢兒憂心忡忡的移到司馬瀾身旁,雙眼飛快的檢視沒有軟墊護身的他有沒有受傷。
  「你——」夢兒及時嚥回關心的話語,卻收不住雙眼疼惜的關懷。「捨不得太早趕我離開就說嘛,何必為了面子故意把自己摔得鼻青臉腫?」
  「捨不得?我這就讓你瞧瞧我對你到底有多捨不得你!」喪失理智的司馬瀾快如閃電的伸出右手擒住夢兒纖細的手腕,用力一扯,讓她猛地趴下,背面「親吻」木質地板,而他則重重的壓上她的身,讓她動彈不得。
  因長髮被他用力向後扯,夢兒不得不仰頭看著司馬瀾陰鴛的眼眸與勾著嗜血冷笑的嘴唇。
  她咬緊下唇,強忍心中不斷湧現的寒意。
  「還沒開始運動,你怎麼就流起汗了?」司馬瀾揚起不懷好意的冷笑,用食指沿著夢兒冷汗流經的路徑勾勒著她微圓的臉部線條。
  不想看他殘酷的表情,她直覺的想撇開臉,他卻更加野蠻的拉扯她的長髮,不讓她如願,迫她非將慘白的臉正對他不可。
  他毫無暖意的冷眸凍得她下意識的閉上眼,以免給凍傷了。
  「睜開你的眼!」他掐住她的咽喉命令道,「我要你親服看著我有多捨不得你!」他用另一隻手摀住她的口鼻,逼她非睜眼不可。
  無法呼吸的夢兒不得不睜開眼迎視他殘忍的眼,驚懼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滾落。
  「哼!」司馬瀾冷哼一聲,雙手同時鬆開對夢兒的鉗制,隨即撕裂她的衣褲,毫無前奏就攻佔她尚未準備好的身子,發洩他隨著血液四處奔竄的怒濤狂焰。
  她膽敢以言語強暴他的尊嚴,就休怪他化無形為有形的回報她!冷情地抽出身子的司馬瀾斜睨蜷縮在一旁的夢兒。
  儘管身心皆疲,夢兒仍強撐起身子,迎視他殘忍的眼眸,「你已經證明了你對我的不捨,而我也已經知道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扮小丑,把自己跌得渾身是傷來證明你有努力,卻沒有進展!」夢兒不忘激他,以免他就此放棄長久以來的努力。
  「滾!」
  「我知道。」夢兒拾起破碎的衣物遮住重要部位,退到門邊,才再次開門。「這樣你才能理直氣壯的將沒有進展歸咎於你的腿不配合,而不是因為你捨不得我故意不完成復健,更不是因為你軟弱得撐不住復健的痛楚而偷工減料,對吧?」她一說完,就立刻走出復健室。
  她知道,就為了她這番譏諷、嘲弄的話語,他絕對會設法克服挫折,讓自己的腿有機會復原。即使自殘,也在所不惜吧!
  「啊!」司馬瀾眼中射出殺人的冷芒,緊握雙拳直至關節泛白,朝著被掩上的門發怒。
  「最遲兩個月,我一定會讓你滾出黔園!」發洩完心中那股郁氣的司馬瀾陰鴦的為自己鼓氣。
  一個月後,司馬瀾動了第二次腿部手術,加上他從不間斷的復健,他已經可以踏出幾步,由於司馬瀾的復健相當順利,所以醫生決定一個月後進行最後一次的手術,醫生甚至斷言只要司馬瀾持續復健,他絕對可以恢復到如常人一般,而不會有跛足現象。
  當司馬瀾踏出最困難的一步後,復健工作對他而言就不再是充滿挫折的活受罪,反而成為一種健身運動,因此暴躁易怒不再是他隨身的情緒,曾經叛離的理智與自製也紛紛回籠,讓他又回復成尚未做復健前那個淡漠寡情的冰人。
  透過潔淨的透明落地窗,司馬瀾面無表情的盯著在小花園發呆的夢兒。
  在理智紛紛回籠後,他就開始觀察著她,準備在最佳時機給她最殘酷的一擊,可是連日觀察下來,除了在刺激他時她才像個人外,其餘的時間她總像是個被掏去靈魂的布偶,不是發呆就是發愣,就像現在,她又一個人落落寡歡的坐在花壇邊把玩著一朵落花,思緒卻明顯的飄離了肉體。
  他更發覺她日益消瘦,如今幾乎只剩下皮包骨了。
  她似乎有了厭食的傾向!
  令他更想不透的是自他復健以來,就純粹把她當成洩慾與洩憤工具,每每在冷硬的地板上自顧自的長驅直入,那與她抱怨他動作一成不變有何差異?
  感覺想必只有更差,絕無變好,可是她卻從未為此抱怨過,只是默默承受他的野蠻。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嫌他因腿殘而導致動作千篇一律真的是她要他接受復健的原因嗎?
  或者這只是一種激他接受復健的借口?
  「今天天氣不錯吧!」敲了門卻得不到回應的荊無涯自己進入司馬瀾的房間,對著他說。
  「有事嗎?」當開門聲響起。司馬瀾就收斂了忘我的思緒,但仍沒回過頭看是誰擅闖他的房間,因為不用看,他都知道只有荊無涯會這麼做。
  「奉命送樣東西來給你。」
  「什麼東西?」司馬瀾回過身。整個訃園裡,能喊得動荊無涯的也只有喧姨和他罷了,所以他不用問也知道荊無涯是為誰跑腿。
  「哪。」荊無涯將手中的錄音帶準確的丟到司馬瀾面前的書桌上。
  「這是什麼?」
  「放來聽聽不就知道了。」荊無涯聳聳肩。
  由荊無涯的眼神就知道他也不知道,所以司馬瀾將錄音帶重新丟回荊無涯手中,讓他把它放進床頭的音響。
  夏婷喧和夢兒的交談聲乍然響起!
  「如果我不夠愛他,我會希望他一輩子坐在輪椅上,那我就可似永遠伴著他,可是我好愛他,愛到不介意當他洩慾的工具,愛到……」
  將輪椅移到音響旁的司馬瀾驀地按下停止鍵,偌大的主臥房再次恢復一片死寂。
  「怎麼把它按掉了?」荊無涯明知故問。
  「你可以出去了。」司馬瀾下逐客令。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中斷,可是卻礙於荊無涯仍在場。
  既然人家都明著趕人了,不想自討沒趣的荊無涯只得摸著鼻子離開。
  司馬瀾須臾不離的凝視讓夢兒全身僵硬。
  打她一進他的臥房。他就以若有所思的神情緊盯她,害她一時誤以為他已經等不及到浴室再行發洩,所以全身霎時處於戒備狀態,但他卻遲遲沒有行動。
  「把衣服脫掉。」一踏進浴室,司馬瀾終於開了口,卻沒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將她撲在地上,一逞獸慾。
  「沒那個必要吧。」夢兒緊咬下唇,恐懼戒慎的盯著自己為了方便司馬瀾而只圍了浴巾的下半身。「你只用得著我的下半身,脫掉上衣恐怕只會更壞了你的胄口。」他對她身材惡毒的評價正好免了她必須在他面前寬衣的羞怯。
  「我是說把我的衣服脫掉。」司馬瀾的話讓夢兒尷尬得羞紅了全身。
  「啊!喔!」天啊!羞死人了,她居然會錯了意!就說他怎麼可能忽然對她平坦的胸感興趣。
  夢兒怯生生的將手伸到司馬瀾的領口處開始解他襯衫的扣子。
  這些日子他總當她是瘟疫,嫌她髒,是以除了替他背部塗抹香皂、沖水與局部拭乾外,他根本不許她碰著他的身,今日怎麼忽然……
  「一件襯衫你打算脫多久?」司馬瀾一向冷酷的聲音中添了一絲戲謔。
  「對不起。」夢兒聞言緊張的加快動作。可惜緊張過頭的地一個手勁沒拿捏好,唰的一聲,扣子應聲飛出。
  「你這是在抗議嗎?」他斜睨她一眼,眼中帶著明顯的戲謔,「還是想傚法我的粗暴?」
  「不!都不是。」她眼露驚惶地猛搖著頭和手澄清,「我只是……只是……只是」
  「只是厭惡了服侍我這個殘廢?」司馬瀾惡意的套用夢兒曾說過的話。他雖然感動於夢兒對他的一片癡心,卻也不甘心輕饒她。
  「你胡說!」自從他動過第二次手術後,她就不再也不需要刺激他了。
  「重點是現在仍是。」司馬瀾沒漏掉夢兒臉上欣慰的真誠笑容,忽略她眼中的落寞。「我決定把握這段時間,好好的回敬你,」他猛地攫住她的下頜,讓她迎視他的眼。「怕了嗎?後悔了嗎?」
  「不。」她永遠也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不怕,還是不後悔?」他伸出另一手描繪她的臉部線條,眼中、嘴角皆掛著一抹邪魅、詭異的笑。不待她回答,他繼續說:「明天開始,我要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隨時跟在我身邊任我使喚。」他的臉貼近她,濕暖的鼻息吹拂在她的頰邊,魅人的唇與她駭得微張的嘴,僅一厘之隔,就在她以為他即將吻上她的同時瞬間抽離。「如果你沒意見,就繼續脫吧,我可沒興趣在這大冷天裡洗冷水澡!」
  「喔!」她正竊喜自己在離開前能有更多的機會與他相處,又豈會有反對之理?高興之餘,她也不忘手邊解扣的動作,以免又惹他不悅。
  「你洗澡時,習慣穿著褲子一起洗嗎?」一看夢兒拿起香皂,司馬瀾狀似不經心的問。
  「啊!對不起。」夢兒這才驚覺自己興奮過了頭,居然忘了幫司馬瀾脫掉長褲。
  夢兒垂首解開司馬瀾的腰帶時,發現他的褲襠微鼓,她尷尬得連忙撇過頭去。
  「你嫌它不夠興奮嗎?」司馬瀾倒抽一口氣,向雙手摸索他褲頭拉練處的夢兒做白眼。「看清楚點,可別傷了它。」他一手拉住她的雙手,一手將她的頭轉回,讓她正視拉鏈處。
  「我知道。」夢兒嚥了嚥口水,強迫自己硬著頭皮注視他的興奮,以免真傷了它。
  夢兒小心翼翼而顯得特別漫長的輕柔撫觸以及泛著桃紅色彩的嬌羞臉蛋將司馬瀾逼上興奮的高峰,可是他卻逼自己隱忍。
  難以忍受的司馬瀾最後乾脆拉離夢兒的手,自己拉下拉鏈,再牽著她的手脫下長褲。
  終於完成任務的夢兒亟欲縮回雙手,司馬瀾卻無意鬆手,反而借力使力,讓她跌趴到他身上,而她嬌艷飲滴的紅唇正好印在他敏銳的乳頭上。
  被慾火染紅了雙眸的司馬瀾猛地拉起夢兒,飢渴的舌肆無忌憚的探入她沒閉緊的唇,直取她口中的蜜汁。他飢渴的唇忙碌著,一雙大掌更沒閒著,一手挑逗似的撫摸她,另一手則解著她身上的衣物,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與他裸程相對。
  「知道泰國浴怎麼洗嗎?」他忽然將手定在她的腰間,並移開了唇,改貼在她耳邊邪魅地吹氣輕問。
  意亂情迷的夢兒一時反應不過來地眨著眼,一臉癡呆的望著忽然停下動作的司馬瀾。「什麼?」
  「我說是我要洗澡,還是你要洗澡。」他猜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已經全身都被塗抹了香皂。司馬瀾忽然發覺逗弄懷中的夢兒是件相當有趣的事。
  「啊!」莫名其妙的夢兒這時感到身上一陣涼意,低頭一瞧,忍不住尖叫出聲,「啊!」她連忙以手遮胸,卻滑了一下,春光再現,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滿身皂泡,「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把香皂塗到自己……」她話說到一半,雙眼登時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因為她赫然發覺自己的手上並無香皂,而他的手中卻握著——
  他何時卸了她身上的衣物,並幫她塗了香皂?他又想怎麼羞辱她了?
  「知道泰國浴怎麼洗嗎?」
  「是你要洗澡,不是我要洗,所以你只要告訴我步驟就行了。」她一手遮胸,一手舀起浴缸中的水就要往自己身上衝,卻被他及時制止。
  「我這就是在告訴你該怎麼做。」他用力將她往自己身上貼,「用你的身子取代你的手。」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看著司馬瀾認真的表情,夢兒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哀號。
  「因為那不是笑話。」一說完,司馬瀾就採取實際行動強迫她的身子在他身上磨蹭著,把她身上的泡沫轉移到自己身上。
  「別這樣!」渾身燥熱的夢兒掙扎著。她可以讓自己靈肉分離的面對他的粗暴,卻無法抗拒這火辣辣的煽情遊戲。
  她不能眷戀呀!一旦沉溺了,就再也無力承受他的無情。
  可是已對她有所眷戀的司馬瀾又怎可能輕易放過,他們就在半推半就中有了有史以來最漫長、也最沒意義的澡,因為好不容易洗完澡。
  夢兒雖不知是什麼原因讓司馬瀾一改對她殘暴的態度,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可以在他眼中看到以前未曾有過的憐惜與嬌寵,但她卻可以明顯的感受到現在的他以戲謔、捉弄她為喜。
  「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司馬瀾在她頸上種了一枚草莓。自從反覆聽了錄音帶後,他除了為她的愛語動容外,也開始試著從另一角度去看她,進而接受並疼惜她的情和愛。
  因此打她幫他端來咖啡,他就霸道地將她拉進懷中,讓她坐上他的腿,不讓她離開。
  司馬瀾知道自己對懷中這個可人兒愈來愈著迷,佔有慾也愈來愈強,甚至已經到了不願有任何瑣事來分散她對他的注意力。
  「沒。」欲睡的夢兒強打起精神來。
  以往她只需在晚上服侍他,所以白天她睡得再晚都沒人理她,久而久之,睡功了得的她一天不睡上十二小時,精神就會顯得相當不濟。可是自從他要她隨侍在身之後,她早上七點前就必須出現在他房裡幫他梳洗,晚上不到十二點他絕不會放人,所以連日來,她睡眠嚴重的不足。
  前些日子地還可以在一大早服侍完他後,拿著他交給她的原文書在一旁的沙發上繼續睡她的大頭覺,可是近來他卻喜歡抱著她坐在他的腿上辦公,讓她想睡也不敢睡,只能硬撐著。然而睡眠嚴重不足的她已經夠想睡了,再看他處理她完全看不懂的公事,那無疑是平添周公對她的吸引力呀!就在她即將拜倒在周公的魅力下時,他卻適時拉回去了。
  「陪我真那麼痛苦嗎?」瞧她一臉睡相,她似乎喜歡周公甚於他!
  「沒有啊!只是我沒事做,又看不懂那些『象形文字』,所以……」
  「哪個字你不認得,我教你。」
  「分開看每個字都懂,合起來就不懂了。」難抑瞌睡蟲,她掩口打了個呵欠。
  「我教你。」他戀上了她身上那股清新自然的體香,更戀上了她的嬌憨。
  「你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嗎?」
  「你想學嗎?」他不答反問。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你教我就學啊。」她雖然說得漫不經心,可是眼中卻閃著雀躍的光芒,因為她渴望進入他的世界。
  「那就從這份文件開始吧!」與其讓她無聊的睡覺,他寧可多花一點時間讓她融入他的世界。接下來的時間,司馬瀾不厭其煩的將商業知識傳授給初次接觸這類知識的夢兒。雖然她聽得一知半解,但她仍用心的聽著,絲毫不敢分心。
  這奠下了日後她能順利留在他身旁的契機。
  「為什麼?」一聽到司馬瀾拒絕完成最後一次復健手術時,夢兒想也沒想的衝進她說什麼也不肯再踏進一步的書房,朝著他大叫,「為什麼要放棄?真是捨不得我嗎?」她用久未使用的嘲弄語氣激他。
  「是。」司馬瀾斬釘截鐵的肯定句讓夢兒不由得傻了眼。
  「你……你……發燒了啊?」
  「如果我的殘缺能讓你心安,那我不介意一輩子如此。」隨著他復原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他察覺她變得鬱鬱寡歡。而已戀上她的他自然不忍見她一天天的憔悴。
  「可是我介意,我要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不是一個殘廢!」她激動的叫嚷著。天知道她寧可他一輩子都好不了,那她就可以和他永不分離。
  司馬瀾定定的凝視著激動的夢兒,情緒不受她無心的攻擊而有所波動,反而因她不絕的淚而動容。「那你好不容易才養胖的身子,為什麼一天天的消瘦,神采奕奕的眸子為何一天天的黯淡?」他心疼她呀!心疼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的難受,「算我求你好不好?只要你接受手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真的嗎?」她哭擰了他的心,更震撼了他的靈魂。看來這個小人兒真愛慘了他。
  「真的。」她信誓旦旦的點著頭。
  「喔……」她翻了個身。隨手拉起薄被往頭上一蒙,企圖擺脫外界的干擾。
  「國慶!」司馬瀾扯去她臉上的薄被,硬將她拉坐起身。他從不叫她夢兒,因為他不認為她是個夢,而是個寶,一個無意間撿到的寶貝。所以同床共枕以來,他總喜歡這麼喊她;「快起來了。」他重重的拍了她的臀部一下。
  也是同床共枕以來,他才發現她是那麼的嗜睡,若沒三、五個鬧鐘齊響個三、五分鐘,她非睡到日上三竿絕不起床。他這才發現之前要她七點起床服侍他,是太虐待她了點,難怪她總是一臉睡相。
  「知道了。」知道歸知道,她仍是不想起床。
  「知道了還不去洗把臉,清醒、清醒。」司馬瀾搖搖頭。
  「何必麻煩呢?洗了還不是白洗。」更何況待會兒得面對一個個的蝌蚪文字呢!
  「這給你。」司馬瀾隨手拿起置於床頭的一朵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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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1:2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又偷懶了!」司馬瀾將輪椅移向呈大字型仰躺在花園的草坪上的夢兒身旁。儘管他的雙腿已經復原了,毋需再依靠輪椅,但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他仍習慣坐在輪椅上,享受被她伺候的樂趣,同時強化他仍殘缺的事實以減輕她嚴重的自卑。「你和伯父談完公事了呀?」夢兒側過頭凝視她戀戀不捨的俊顏。
  自從他手術過後,就重新積極投入工作中,開始四處巡視產業,不再成天窩在黔園裡遙控事務,所以夢兒常常一整天難得見他一面,但每天最晚八點,他一定回到黔園讓她服侍他沐浴更衣,繼而引爆熱情之夜。
  但這情況看在司馬兩老眼裡卻解讀為:康復的兒子不耐煩買來的妻子,又不得不應付她的勉強行徑,所以雖同居黔園,他們卻將夢兒視同隱形人,未曾和她交談過隻字片語。
  「扶我坐到草地上。」
  「喔。」她由地上彈跳而起。他總是以不能久站為由,理所當然的坐在輪椅上讓她服侍。她雖然知道那只是個借口,卻未曾戳破,反而甘之如飴的服侍他。
  「誰是伯父?你忘了你是我的妻子嗎?」他順勢將她壓在草地上。
  「我沒忘記自己是你用錢買來的妻子,想必你父母更不會忘記。」她的眼神黯了黯,聽聞他父母已經重新開始幫他物色好對象了。
  「那又如何?你仍是我的妻子,不是嗎?」他細細的吻著她的唇,她的眉眼,吻去她所有的憂愁。
  「我愛你,你愛我嗎,」她不安的靈魂亟欲他的安撫。「即使你不愛我,也請你說謊哄哄我,好嗎?」
  「不好。」他的否決讓她的心宛如陷入冰窖中而寒徹心扉,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喜上眉梢,「如果不愛你,別說哄你,就連看你都懶,又哪會糾纏著你?」他雖沒有肯定回答她,卻也間接承認愛她。
  「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她摟著他的頸,愛嬌且激動的回應著他的吻。「答應我,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請你一定告訴我,讓我徹底對你死了心,斷了念,好不好?」
  「不會有那一天的。」他的生命已經缺少不了她了,習慣了她的服侍、她的依賴、她的笑顏,一刻不見她,就不自覺的找尋她的蹤跡。就像這會兒,一知道她刻意避開父母躲到這兒來,他就立刻尋跡而來了。「除非我死。」
  「不!」一陣不安閃過夢兒的心,她倏地伸手摀住他的嘴。「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他拉下她的手,「送你。」他由口袋中拿出一條白金玫瑰項鏈,幫她繫於頸上,「生日快樂!」他按下玫瑰花心,打開項鏈,裡面放著一張他倆的合照。「喜歡嗎?」
  「喜歡極了。」她目光灼灼的望著項鏈中的合照,照片中的她一臉幸福的依偎在他懷中,手中還拿著一朵他親手摘的白玫瑰。「這張照片怎麼來的呀?」她進黔園後就未曾拍過照,更何況與他合影。
  「我命人暗中拍的。最近我為了整頓公司冷落了你,你怪我嗎?」被他養胖的身子又有逐漸消瘦的跡象,讓他明白她近來很不快樂。
  「不。起碼你還記得我的存在。」她的要求不多,只求他的心中有她。
  「傻瓜,我當然記得,你是我的妻呀!改天我為你重新辦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不只為她正名,也因為他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你說就選在下個月,我們結婚一週年的那天好不好?」
  「不需要那麼麻煩,我只求你心裡有我。」
  「我不但要你心裡有我,還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不准任何人來招惹,更要你分享我的榮耀,重展幸福笑顏。而不是像現在,總是愁眉不展,讓我看了心疼。」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迷上了她的笑容,她的笑可以舒解他工作的壓力,也可以讓他的心情轉陰為晴。
  「你就會逗我開心。」她笑逐顏開的偎進他的懷中撒嬌。
  「為我生個小寶貝。」獲得滿足的同時,司馬瀾在夢兒耳邊輕喃。他不忍的在她的耳垂邊說:「別生氣呀,跟你開玩笑的。不過聽人說生完小孩的女人上圍會變得更豐腴,你不心動嗎?」
  「你真的那麼喜歡孩子嗎?」見他點頭,她繼續問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喜歡,最好你能一次為我生下一男一女,一個寶、一個貝。」
  「你要我為你生下一個寶、一個貝,那我算什麼呢?是不是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呢?」
  「他們一個是寶、一個是貝,而你當然是我的寶貝羅!」自從戀上了她,甜言蜜語總會自然的脫口而出。「答應我,為我生個小寶貝,好嗎?」有了孩子,她在司馬家的地位就能更加穩固,她也可以不用再為自己的去留而憂心忡忡。
  「好。」她溫順的點了點頭。
  「下個月婚禮前,我必須到紐約一趟,你要不要順便去度蜜月?」
  「不了,你會在婚禮前夕出國,想必事情很重要,你還是專心把事情處理好,然後早點回來,我們再去度蜜月也不遲。」
  「你想要什麼禮物,我帶回來給你。」
  「我只要你。」
  「好,我一定把自己帶回來給你。可是除了我以外,你還想要什麼?」
  「我要你有想著我。」
  「這樣吧,只要我一想起你,就買一朵白玫瑰送你。等我回來,你就知道我有多想你了。」
  「就怕你回來的時候,只帶了兩串香蕉回來。」
  「什麼意思?」
  「就是兩手空空。你瞧這樣不像兩串香蕉嗎?」她拿起他兩隻手腕,讓他十指下垂。
  「我不會那麼惡劣,頂多只是帶包花種回來讓你自己種罷了。」他戲謔的輕點她的鼻。司馬瀾坐在回台灣的飛機上,含笑地看著自己手上那一大束惹人側目的雪白玫瑰。出差才短短一星期,他卻已飽受相思之苦。
  若之前他還不確定自己對夢兒的感情是純粹的愛情或由感動延伸出的憐惜之情。經過這次的分離他已經可以肯定是令人牽腸掛肚的纏綿愛情了。
  這一星期,只要一空閒下來,他的腦中立刻浮現後天即將和他重新舉行婚禮的愛妻。每想一回,他就隨手畫下一朵玫瑰,並在登機前以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雪白玫瑰取代一朵朵的紙上玫瑰,信手數來,正好是九十九朵。
  忽然一陣亂流。
  不一會兒,機艙內立刻掀起騷動,司馬瀾攏起雙眉,小心的護著手中的玫瑰,唯恐玫瑰有絲毫受損。
  強烈的搖晃、震動,嚇壞了所有的人,包括護著玫瑰的司馬瀾。
  好,我一定把自己帶回來給你。
  承諾言猶在耳,他卻……
  又一陣天震地動,飛機彷彿失了翼的往地面衝去。
  陣陣宛如世界末日的驚叫聲劃破司馬瀾的耳膜,意識逐漸脫離他的肉體,只剩殘餘的意念不斷的嘶吼!
  「不,我不能失去她的!」
  他不願也不忍見她憂傷的臉呀!
  長庚的加護病房外,站了四個憂心忡忡的男女。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瀾兒好不容易才重新站了起來,現在居然又發生了災難,怎麼會這樣呢?」司馬夫人趴在丈夫的肩膀上哭泣。
  「別難過了,醫生不是說瀾兒沒事了嗎?」司馬耿輕拍妻子的背,為她順氣。「他除了失去部分記憶外,並無大礙,已經比其他遇難者幸運多了。」
  「都是那個女人害的,如果瀾兒不是為了逃避她就不會出國,也不會遇上這次的空難,更不會因此失去記憶了。」司馬夫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無涯,盡快安排那個女人離開。」司馬耿一面安撫妻子,一面嚴肅的對荊無涯交代,「只要她提出的條件不要太離譜,就都允了她,最重要的是絕不要再讓她出現在瀾兒眼前。」
  「可是……老爺,醫生雖然判斷少爺可能是因為不願意面對或蓄意逃避某件事才導致局部性記憶喪失,可是他也說了,如果受衝擊時,太過惦記某件事,也會造成這種結果啊!」夏婷喧提醒著另一種可能。少爺和少奶奶的戀情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她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過前者。
  「如果瀾兒惦記她,會一能走動就整天不待在黔園裡嗎?會在他們重新舉行婚禮的前夕出國嗎?」司馬夫人駁斥道。
  「是啊。」司馬耿歎了口氣,「不論原因為何,瀾兒就是忘了那個女人,那就讓那個女人就此消失吧。」
  「是啊,媽,如果正如醫生判斷,瀾少是為了逃避,那她勢必留不得;反之,如果她和瀾少真有深厚的感情,而今瀾少卻徹底忘了她,那讓她不知情的離開,又何嘗不是件好事呢?」荊無涯雖然也認為司馬瀾失憶的原因偏向過於惦記,可是他仍昧著良心,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的讓夢兒繼續留在司馬瀾身邊。
  「婷喧,答應我,就讓瀾兒結過婚的事成為我們大家共同的秘密。別讓瀾兒知道好嗎?否則依那孩子的個性,即使再不願意都會強迫自己繼續對那女人負責任。那對他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呀!」司馬夫人拉著夏婷喧的手懇求著。
  「好吧!」事到如今,她只能強迫自己相信,少奶奶臉上洋溢的幸福是不存在的。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已過了他和她舉行婚禮的時間,渾渾噩噩的夢兒一整天惶恐不安的情緒終於崩潰,淚水不知何時已經佈滿她慘白的小臉。
  司馬瀾原該前天就返抵家門,卻遲遲不見蹤影。
  他忘了今天是他們的婚禮嗎?
  夢兒看了一眼自己握在手上、早已被捏皺的紙張。
  前天盼他盼到凌晨,仍盼不到他歸來,卻盼到了手上這張原以為是惡作劇的紙。
  「還不死心嗎?」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夢兒身後的荊無涯冷聲說道,「再過十分鐘就十二點了,你灰姑娘的夢該醒了。」
  「你放心,我不是一個死皮賴臉的女人,十二點鐘一響,我就會履行和你的條件簽下名字。」手上的紙宛如會燙人似的,夢兒手一鬆,任它飄落在腳邊。
  前天荊無涯帶著這張搗碎她心的離婚協議書,強逼她簽下名字時,壓根兒不相信司馬瀾會如此無情的她當場允諾,如果他今天不出現,不用人逼,她就會識相的簽名。
  外頭淅瀝淅瀝的雨已經斷斷續續下了三天,今天卻突然加劇。狂風暴雨彷彿是上天為她奏起的悲歌,預言著她終將離去的命運。
  「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懷孕了?」可知道她真如他所願的懷孕了。
  「那又如何?」荊無涯語氣雖然譏諷,那眸光卻仍忍不住望向夢兒平平的小腹。「這筆錢夠你墮胎了吧!」他取出事先準備好的三千萬支票,放在他撿起並攤開在桌面的離婚協議書上。
  荊無涯強迫自己的視線離開夢兒的小腹,並判定她絕不可能懷孕。
  當!當!當當——
  午夜鐘聲乍響,夢兒仍心存希望的望向門口。
  「別看了,不要再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荊無涯看著籠罩在哀傷中的夢兒。心中終也忍不住湧現陣陣的同情與愧疚。她的癡傻他不是不知道,可是為了瀾少著想。他卻不得不犧牲她。
  「我走了。」夢兒心死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然後如遊魂似的站起身往大門走去。
  「這麼晚了,明天一早再走吧!更何況外頭風雨這麼大,你根本走不了。」她打算去哪兒?居然連行李都不帶。
  「早走晚走都必須走,何不識相早點走呢?」應該說早走晚走她都無處可去。所以何時離去有何差別呢?夢兒哀傷的露出一抹苦笑,不留戀的繼續往外走去。
  「支票記得帶走。」既然阻止不了她,荊無涯只好將身上所有的現金和她沒拿走的支票連同傘塞進她的手中。
  荊無涯想說什麼,夢兒將現金和支票隨手放進口袋裡,撐起傘,頭也不回地走了。
  祁瑞面無表情任由狂風暴雨襲擊他的身軀,雙眼一瞬也不瞬。
  如果可以他多想應海神的召喚跳下去,可是身為獨子的他肩負照顧父母與經營家族事業的龐大責任,讓他無法率性的應邀而去。
  他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著迷,就只有她,雖然兩人交往僅有半年的時間,他卻已經將整顆心都給了她。
  在加拿大,兩人甚至已經論及婚嫁,她卻突然被緊急召回台灣。所以同為台灣人的他為了捨不得與她分離,自然也跟著回到台灣。
  她回來居然是為了照顧空難的前未婚夫!
  最令他心痛的是,她居然不顧他拋下自尊的乞求,反而選擇了曾拋棄過她、迎娶別人的他。
  就因為對方有錢嗎?
  她可知他祁家在台灣也是屬一屬二的大企業。
  他該慶幸的。起碼他及時認清了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但他就是忍不住恨她,恨她讓自己確實認清了她,卻仍無可自拔地愛著她!
  楚願,我恨你!祁瑞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卻被眼前的情景駭住了,一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定眼一看,這才確定自己沒看錯,不知何時,海邊出現了一個女人,而她正應海神之邀!
  在這凌晨三點時分!
  夢兒沒有知覺的往海裡走去。
  手上的傘早在她踏出黔園的同時就被風吹走了。
  一身濕透的她頂著狂風暴雨無意識的往前直走。不知過了多久,她聞到海水的味,聽到海的嘯聲,順著冷冷的海風,她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海邊。
  一片黑黝黝的海水被狂風捲起了巨浪,彷彿海神正在向她招手呼喚,讓她不自覺的走過去。
  祁瑞緊鎖雙眉,前往雪白病床前看著依然昏迷的年輕女子。
  他既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她來自何方,但同病相憐的悸動讓他毫不猶豫地從海神手中救了她回來。
  「你醒了?」見她兩扇睫毛輕顫了一下,祁瑞開口問道。
  「瀾少?」乍聞男聲的夢兒震了一下,直覺地喚著心愛之人的名字,雙眼陡然瞪大,雙手激動的環上他的腰,臉頰靠在他的腹部。「我就知道你不會忍心丟下我的。」
  「你認錯人了。」他輕輕推開她。除了楚願以外,他從未讓人如此貼近他。
  「啊?」夢兒猛一抬頭。愣愣地看著陌生的男子,過了好久,才茫然地開口問道:「你是誰?這又是什麼地方?」她直覺知道這是醫院,但仍忍不住想確定。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我該通知誰來醫院照顧你?」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道沒有人會關心我的死活。」早在踏進黔園時,她就摒棄了原先的身份,成了一個活在夢中的虛幻人物,如今出了黔園,她又該是誰呢?
  「你是在告訴我你得了失億症嗎?」祁瑞的眉鎖得更緊了。她根本是失意而非失禮。
  「不,只是我是個不該存在的人,所以誰都不是。」她的語氣落寞、飄忽已不具生人該有的朝氣。
  「你是偷渡客?」
  「不,我是個不該活著的人。」
  「事實證明你是活人,還是個有了身孕的活人。」
  聞言猛一抬頭,才想起自己早有了身孕。
  為『他』而懷,『他』卻不屑一顧,如此,留他何用?
  「他不要,我也不要。」隨著熱淚滾落,她失控的猛擊自己的腹部。
  「你瘋啦!」祁瑞疾言厲色的捉住她的雙手。「冷靜下來!」
  「我不要,我不要孩子,我連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從了,如何生孩子呢?」她激烈的掙扎著,企圖掙脫他的鉗制。
  「你聽好。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連你肚子裡的小生命都是我的。」他既已插手管了她的事,就不介意繼續管下去。或許她和她腹中的小生命可以讓他忙得無暇理會自己心中化了膿的情傷。
  「我不要孩子,我不要!我不要!」她激動的搖著頭。
  「你不要,我要,你必須為我把孩子生下來。一旦孩子生下來,就入我祁家的戶籍,你大可不用管他的死活,更不用擔心醫院會留下任何你生產的紀錄,因為你的孩子已經隨著你的投海沒了。」自家的醫院還怕住院紀錄不照著自己的意思登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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