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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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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雪雁]生死劍[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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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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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2:34:14 |只看該作者
十一


  燕少玉身子方才一動,尚未起步,突聽絕醫谷奇叫道:「燕老弟,慢點,我谷奇的差使,你還未分配呢?」

  燕少玉扭頭笑道:「戰事決不可能只是偏面的,勝負雙方都有人傷亡,你不能與我同去,因為傷者需要到這裡來找你醫治。」話落拉著白燕,動身向第一莊走去。

  拔山神牛剛急沖沖的邁開大步,連蹦帶跳的跟在後面,狀似愉快無比。

  絕醫谷奇雖非好戰嗜殺之輩,但好奇與湊熱鬧乃是人的天性。不由失望的自語道:「早知道如此,我不學這勞什子醫道了。」

  百靈雕柏樹禮笑道:「我正寂寞的發慌,有了你,倒減少了不少寂寞,老兄,教教我怎麼處理傷者,到時我也好忙一點,免得呆著無事。」

  絕醫谷奇苦笑道:「好吧!咱谷奇不能動手,只好動嘴了。柏樹禮進谷而去!」

  燕家第一莊乃燕少玉的故居,但是,此時卻是三易其主了。

  人進得莊院,只見四週一片冷清,不但見不到浮沙堡的人,就連莊農也見不到一個,氣氛似乎極不尋常。

  拔山神牛剛,雖有此感,卻想不通是什麼道理,環眼一瞪道:「嘿,他媽的,這些龜孫子都死絕了,怎麼一個也見不到?」

  陰森而冷漠的一笑道,燕少玉似是已猜到了對方的用意,平靜的道:「他們不但每有死光,只怕此時布下天羅地網等我們了。」

  七煞玉女白燕仰起迷人的粉臉兒,嬌聲道:「玉哥哥,你說你回來他們知道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妹,難道你不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等我們嗎?」話落一頓,突然他星目中毒光一閃,斷然道:「牛剛,有一樁事,有知你敢不敢做?」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把胸膛一挺道:「幫主,你真把我牛剛看扁了不成?別說一樁事,就是你叫我牛剛切下腦袋來。我牛剛如果皺皺眉頭,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語聲鏗鏘,豪氣干雲的。

  燕少玉溫和的笑笑,道:「我當然不會叫你切下腦袋來,更不願你受到傷害,我們此去,敵暗我明,恐中其奸計,因此,我想叫你一個人獨進莊院,我跟燕妹,暗中潛進,他們沒有見過我,到時必把你看成我,而發動全副埋伏。」

  這一來,拔山神牛剛可就有些猶豫不定了,環眼連轉.也想不出個妥善之計,只得真言道:「幫主,不是我牛剛畏縮。你叫俺殺人,那絕對沒問題,但幹這等斯文的事,俺牛剛恐怕非露馬腳不成。」

  燕少玉與白燕,見他那種愁眉苦臉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出來,燕少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到時什麼話也不用說,只模仿我的表情就行了,他們心中有鬼,必會自亂章法,發動埋伏,那時我與燕妹早已到了。」

  拔山神牛剛咬了咬鋼牙,把大拳一握,道:「好吧!到時候他們不信,俺可不管。」話落轉身向莊內走去!

  燕少玉笑道:「你知道地方?」

  拔山神牛剛向前面一座大院一指道:「他們大概就住在那裡面了。」

  燕少玉笑道:「對是對了,但你這種猜測,可有些冒險。」

  拔山神牛剛大嘴一裂,笑道:「俺就准知不會錯嘛!」邁開大步,向前走去,心中一直在想著他所見過的燕少玉對敵時的表情。

  燕少玉星目毒光一閃,輕握著七煞玉女白燕的手,低喝一聲,道:「起!」聲落凌空直上三十幾丈,落身在十丈以外的一棵大柏樹上,足尖一點樹梢,急如輕煙淡縷般的向前飛去。

  那消片刻,兩人到達院內,飛身躍上院中的一棵大柏樹,但卻並末隱蔽身軀,直立於樹梢之上。

  燕少五星目掃了院內一眼,只見四週一片靜寂,狀似無人居住的院落,心中也不由為之一怔!

  七煞玉女白燕初次與燕少玉獨處,芳心興奮,難以凝神提氣,是以,無法站得住,要非燕少玉拉住,只怕她早已掉下去了。

  燕少玉輕聲道:「燕妹,你怎麼啦?」

  七煞玉女白燕嬌臉一紅,壯著膽子道:「人家……人家,站不住嘛!」

  燕少玉一怔,道:「以你的武功,應該可以站得住,何況,我還拉著你。」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更紅,嬌聲道:「就是因為你拉著人家,所以才站不住嘛!」

  燕少玉一呆,突然鬆手,道:「那我不……」

  話還未落,七煞玉女白燕嬌軀突然下沉,幾乎掉下去了,燕少玉心中一急,忙將雙手一伸,把她摟入懷裡!

  七煞玉女白燕驚魂初定,突見自己伏在心上人懷中,芳心大慰,幾乎是平靜的,她仰起迷人的粉臉,柔聲道:「少玉,玉哥!我……」櫻嘴微張,緩緩印在燕少玉雙唇之上。

  多日的相處,七煞玉女那絲柔如流水的情絲,已漸漸縛住燕少玉落寞的心房,在不知不覺中也真心的愛上了這調皮的姑娘。

  他健壯的雙臂一圈,緊摟著七煞玉女的細腰,讓四片嘴唇,緊緊的壓在一起。

  七煞玉女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擔她不願掙扎,也不願意啟開四片印在一起的嘴唇來呼吸,因為,她多日的相思愛念深情,並非短暫的時間能補充過來!

  突然,轟然!一聲大響,院內奔入拔山神牛剛。

  兩人同時一驚,急忙分開,七煞玉女白麵粉臉,如晚霞,緊偎著燕少玉,嬌咳的柔聲道:「你好壞!」

  燕少玉撫著她如雲的秀髮,笑笑,道:「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壞?」

  七煞玉女白燕嬌羞的低下頭去,輕笑道:「你不跟人家在一起,人家也不會……呸!不跟你說了!」美目向下一掃,突然驚呼道:「一條毒蟒!」

  「哼,想不到這種東西也到我燕家的故居裡來了。」

  他的語氣陰寒怕人,與方才相比,如同換了個人。

  七煞玉女擔心的向燕少玉懷中靠了靠,怯怯的道:「玉哥哥,你說牛剛能抵得過它嗎?」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有我在此,誰也傷不了他!」

  這時拔山神牛剛已走到柏樹之下,環眼一轉,只見一條粗如水桶長達十丈的大蟒,正盤成一座蛇陣,昂首吐信,向著自己,距離雖有五六丈遠,仍然令人觸目心驚!

  拔山神牛剛神色微微一變,心說:「這是什麼怪物,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種顏色的蟒蛇!」

  只見,此蟒腹綠背紅,大反一般蛇類腹白的常態,上額雙牙似乎太長了些,竟把那血盆似的大嘴,撐得微微張開,看來分外怕人。

  拔山神牛剛心中雖然直發毛但他卻有一分干雲豪氣,心念一轉,忖道:「我幫主看得起我,第一次派我單獨行事,我豈能讓他失望,一條蟒,算得了什麼,就是被它咬上一口,我也撐得住呀。」

  心念轉動,原不過只是一眨眼間的事,當下把頭一昂,大步向庭前走去,不再理會那條氣勢洶洶的巨蟒。

  燕少玉心中暗自讚許,低聲道:「燕妹,把你頭上的髮夾給我!」

  七煞玉女白燕不知其用意,嬌聲道:「人家如把髮夾給你,頭髮豈不要散亂了,你要它幹什麼嗎?」

  燕少玉低聲道:「披散了秀髮更好看,快給我。」

  七煞玉女白燕聽燕少玉讚揚她美,芳心其甜如蜜,但仍嬌嗔道:「你要自己拿就是了,何必說那些廢話,你真是天下第一壞人。」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把她頭上七八個銀質髮夾全取下來,替她理理秀髮,笑道:「我是天下第一壞人,你也好不了!」

  話落把手中髮夾折成兩段。

  七煞玉女一回頭,登時嬌嗔道:「不來了,你把它弄壞了,我要你賠!」話落竟偎在燕少玉懷中撒起嬌來。

  燕少玉摟住她的柳腰,輕輕在她粉頰上親了一口,急聲道:「乖妹妹,別吵,等下我賠你金的,事情開始了!」最後一句,語聲突然又陰森起來。

  七煞玉女白燕那是真要他賠,只是她芳心遺慰,在心上人面前撒嬌而已,聞言急忙低頭向下看去,觸目芳心不由一跳,暗道:「果然是這兩個老毒物。」

  只見,此時大庭門口,並立著兩個老者,左男右女,兩人手中,各端著一隻酒杯,神色泰然自若,狂妄之極。

  男的白髮肅肅,披散兩頰,下連滿臉白髮,所能看見的,幾乎只有一雙綠滲滲的深陷陰眼及紅紅的大如雞蛋的鼻尖,此人正是「毒龍尊者」。

  女的鳩面雞皮,手黑如炭,枯如鷹爪,殘眉細眼,滿臉陰霾,令人望而心寒,此人正是那「百禽毒婆」。

  拔山神牛剛靜立院中,盡量模仿燕少玉的聲音,冷冷的道:「兩位還沒死啊?」

  毒龍尊者上下打量了牛剛一眼,冷聲道:「燕少玉怎麼不來?可是他長途跋涉,得了風寒?」

  牛剛冷笑道:「你爺爺就是燕少玉,你還不出來受死,等什麼時候了!」

  百禽毒婆聞言乾笑道:「嘿嘿!你小子別在這裡頂名冒姓了,燕少玉斯文外表,面如宋玉潘安的,江湖上那個不知不曉,怎麼突然變成你這等丑相。」

  拔山神牛剛心直,聞言一怔,心說:「是啊!幫主那麼好看,我牛剛那裡會像他,我早知要露馬腳,這可如何是好?」

  毒龍尊者見狀大笑道:「哈哈……我說燕少玉既要派人頂替,也該找個像樣的,怎麼找到你這種丑傢伙呢?哈哈……」

  那笑聲如梟鳥夜啼,寒人心房。

  拔山神牛剛直恨不得立刻上去打他兩掌消恨,但卻又怕壞了幫主大事,只得忍下來,冷聲道:「兩位何妨出來答話?」

  這句話冷漠無比,倒真有些像燕少玉了。

  百禽毒婆臉一怔,再度上下打量了拔山神一眼,道:「你小子不配我倆出手!」

  話落細眼中毒光一閃,冷喝道:「來人啊!與我把此人擒下!」

  喝聲才落。只聽兩側房內一聲大吼,立時躍出七八個勁裝大漢,各擺手中兵刃,向拔山神牛剛撲去。

  七煞玉女白燕見狀暗駭,美目不由向燕少玉看去,但是燕少玉臉上,除了冷漠而外,沒有一點表情。

  拔山神牛剛原是個性直暴燥之人,忍了這麼久,已屬難能可貴了,再見此情景,那能忍耐得住呢,大叫一聲,道:「爺爺宰了你們!」聲落猛一旋身,連拍七八掌之多。

  掌出雖狂風如飆,但卻沒有多大勁道,拔山神牛剛練的是外門功夫,這一切,當然也瞞不了這兩個陰險狡詐的老毒物。

  毒龍尊者見狀哈哈一笑道:「燕少玉確實也狂得可以,竟派你這廢料來送死,哈哈……」笑聲一落,突然一驚,怔怔的望著場中出神。

  只見,七八個大漢在拔山神掌風掃過之處,紛紛躍出兩三丈遠,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自倒地身亡。

  百禽毒婆與毒龍尊者。見狀大駭,繼而忖道:「聽說燕少玉是朝陽神叟鳴鳳老人的弟子,武功與常人大不相同,莫非他方才用的就是那種工夫?但江湖傳言,燕少玉明明是個書生模樣的少年人,何以會突然變成這等模樣呢?」

  本來,這兩個老毒物並非如此容易受騙之人,只由拔山神牛剛,一招之下,打倒如此多人,而武功又大背常理,因此,才使兩人由驚而駭,動搖了信念。

  拔山神牛剛自己也是一楞,心說:「這些人難道是紙糊的不成,我內功向來沒有基礎,何以一揮之下,他們會都見閻王了。」

  在轉念之間,信心大增,昂首冷哼道:「我看你們還是齊上好了,憑這些飯桶,在爺爺手下,只怕再多也不濟事。」

  兩個毒物此時,信心已動搖,狂態立失,百禽毒婆夜鳥似的長笑一聲,道:「你小子別誇口吧!」

  話落長嘯一聲,四周登時閃出三四十個張弓搭箭的壯漢,箭尖全指向拔山神牛剛,百禽毒婆掃了四週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向四周看看!」

  拔山神牛剛早就看到了,聞言冷冷的道:「嘿嘿,你們倒用起古代的戰略來了,這些對爺爺有用嗎?」

  毒龍尊者冷哼一聲,仰天發出三聲尖銳刺耳的長嘯,四個大漢,聞言立時閃開五條出路,只聽絲絲!連聲,院中突然又游出五條大蟒,與先前那條,一模一樣。

  這些毒蟒,似都受過相當訓練,出來並不立刻攻擊,各選方位,盤成似蛇,紅信伸縮,向著場中牛剛。

  拔山神牛剛見狀心頭一駭,暗忖道:「他媽的,這麼多蛇,老子先打哪一條,先沒有拔棵大樹帶來,實在錯了。」

  毒龍尊者得意的厲笑道:「小子,老夫現在可以把戰略告訴你了,等下老夫這六條綠蟒一攻擊,他們便以弓箭相輔,哈哈……現在你該不會再說弓箭是古老戰術了吧?這本是打算用來對付燕少玉的,但你小子卻說你就是,那你就先嘗嘗這味道吧!」

  拔山神牛剛冷哼道:「有種的,你們就進來先接爺爺兩招。」

  百禽毒婆陰森的冷笑一聲道:「它們都是我們手下,如果你連它們也打不過,自然也沒資格對付我們。」

  拔山神牛剛此時身臨重圍,心中雖有些慌亂,但卻並不是怕死,而是懷疑燕少玉交待要辦事,不知自己辦到了沒有。

  樹梢上燕少玉附耳對七煞玉女輕笑道:「燕妹,我們此來的目的已達到,是下手的時候了!」

  七煞玉女溫柔的道:「玉哥,我們怎麼下手,這些真的能困住你嗎?」

  燕少玉俊臉上掠過一絲習慣的笑意,談然道:「方纔我們如果三人齊進,那兩個老毒物必同時出手,雖然不一定困得住我!但你與牛剛的處境卻相當可伯,燕妹妹等下下去的時候,你由左邊殺出,我在右邊,先把那些弓箭手宰光。」

  恰在這時,毒龍尊者雙臂緩緩舉了起來,四週三四十個弓箭手,雙目全都盯在他雙臂上,毒龍尊者深吸了一口箭氣,方想發聲,突聽左側傳來一片修叫,倒下十幾個弓箭手,由於他們手張滿弓,倒地時一鬆手,箭即脫弦而出,倒把對面的弓箭手,射倒十幾個。

  兩個老毒物方目一怔,突見左邊一條白影,急如鷹隼般的撲了下來,那知,白影尚未到,右邊突然傳來一片淒厲慘號!

  一變未落,一變又起,使人此時之間,幾乎連怎麼一回事都分不清楚。

  兩人再轉頭向左邊望去,只見,血注衝霄,屍首縱橫,慘不忍睹,剩下五六個末死的,早巳把弓箭丟掉,東奔西走,呼天叫地,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在淡影一閃之下,倒地身亡了,此人的手段,確實狠得伯人。

  這時,左邊慘號聲又起,拔山神牛剛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道:「給我留兩個。」聲落人已撲了出去。

  毒龍尊者此時已看清那條淡影是一個黃衣少年,他直覺的認為,此人就是燕少玉,因為,他身上有一種逼人的寒氣。

  兩個老毒物表面上雖然鎮定如常,但卻已顧不得那些被殺的弟子慘號,他們直覺出,眼前這個少年不好對付。

  燕少玉揮手把死劍拍回腕上,看也不看那些縱橫的屍首一眼,好像,這些死者,並不是人,而是一堆草木。

  他舉起沉重的腳步,緩緩向二人走去,對身側那些昂首吐信的巨蟒,形如末見。

  二毒心頭同時一震,單由燕少玉這份膽量,已足夠令人心寒了!

  毒龍尊者直到燕少玉走進六蟒中間,緊張的情緒,才稍微一緩,冷聲道:「小子,老夫推測,你就是燕少玉了。」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在臨死之前,閣下似乎仍很得意!」話落停身於眾蟒之中。

  毒龍尊者得意的大笑道:「假使老夫是你,決不進敵人擺下的圈中,嘿嘿!」精目中毒光一閃,陰森的掃了六條毒蟒一眼。

  這時,那邊戰事已結束。七煞玉女白燕一見燕少玉困在六蟒中時,芳心大駭,嬌呼一聲,就要飛撲進來!

  突聽燕少玉冷聲道:「燕妹,站在外面,別進來!」

  百禽毒婆探手入懷摸出兩支小巧的鐵燕,冷聲道:「燕少玉,你可是知道進了絕地了?」

  話落雙手一舉,突聽毒龍尊者阻道:「大妹,你還不用出手,讓這些蟒來建此第一功吧!」聲落不等百禽毒婆回話,仰天發出兩聲厲嘯。

           ※   ※   ※   ※



  燕少玉聞聲知道他在指揮六條綠腹赤蟒攻擊,心頭不由微微一顫,急忙左手一搭右腕。錚然!一聲,撤下了死劍取下,只見那六條巨蟒,巴斗大的巨頭一晃,蛇陣立散,閃電向中間竄來,其快捷直似驚電一閃。

  燕少玉心知毒龍尊者既靠這六條腹綠赤蟒而名震武林,絕非偶然得來,這六條巨蟒想必有其歹毒可怕的威力。

  燕少玉心中雖然暗自警惕,但卻末形之於色,俊臉依舊一片漠然,陰沉的冷笑一聲,死劍一揮突化「月掛疏桐」旋身向四周劈去,恰好阻住眾蟒進攻。

  毒龍尊者見狀心中陰笑一聲,付道:「你小子果然還有一手,嘿嘿,老夫到要看看你能擋得多久。」念頭方落,臉上得意之色突失,深陷的雙目,駭然的叮著六條巨蟒出神。

  百禽毒婆也是一楞,心說:「這六條畜牲,一向狠毒無比,今天怎麼卻畏縮不進了?」

  只見,場中六條綠腹赤蟒,巨頭晃動,紅信伸縮,不停的向後游動,似有藉機逃脫之意。

  燕少玉持劍緩緩向前逼去,俊臉上一片陰森冷漠之色。

  毒龍尊者見狀大怒,突然仰天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嘯聲。

  七煞玉女白燕,緩和下來的粉臉,又是一緊,忍不住脫口叫道:「玉哥哥,小心!」

  七煞玉女白燕話聲才落,六條巨蟒已再度發動攻擊,但行動卻有些畏縮不進,顯得十分勉強。

  燕少玉冷笑一聲,死劍突然一揚,冷喝聲中,鳴鳳展翼已然而出。

  但見,茫茫劍影一閃而沒,兩條血柱,沖天而起,兩個巴斗大的蛇頭,已跌出五丈之遠。

  兩條巨蟒負痛把十幾丈長的蛇身一展一掃,只聽「嘩啦!」一聲,直掃的沙土飛揚,毒龍尊者與百禽毒婆一楞之下,幾乎被它掃個正著。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但兩個老毒物為之駭然楞住,就是七煞玉女白燕與拔山神牛剛,也為之一呆。

  拔山神牛剛是個直性人,存不住話,心中疑惑,不由盼口道:「這老小子靠它毒蟒成名,何以這六條東西如此不爭氣呢?」

  七煞玉女白燕也疑惑的道:「是啊!莫非這些東西是假的?啊!不,我明白了。」

  拔山神牛剛不知原委,正自悶得發慌,聞言忙道:「你知道什麼了,快告訴掩嘛,俺都快急死了。」

  七煞玉女白燕向場中掃了一眼,只見,那剩下的四條巨蟒,已退回原位,紅信伸縮.不敢再進,心中大放.嬌聲笑道:「我玉哥哥的生死環,是大禹治水時專降天下毒物的,漫說這些東西還未成氣候,就連成了氣候的駝龍尚且敵不住呢?」言下神氣飛揚,似是芳心快慰無比。

  拔山神牛剛輕唔了一聲,突然楞楞的問道:「什麼!你說幫主是你的?」

  七煞玉女粉臉一紅,道:「本來嘛!」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道:「他是俺幫主,也是俺的,好不好?不信,等下我們問問他!」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更紅,她雖然明知心上人愛自己,卻不也當面對他說他是自己的,因為,她實在沒有這種勇氣,當下沒好氣的扭過問去道:「不說就不說,反正他也是我的。」

  兩入爭論之際,那邊毒龍尊者也與百禽毒婆爭論了許久,而場中的燕少玉,卻沒有停下來。

  牛剛的話聲才落,又是一道血柱沖天而起,接著拍!的一聲大響,巨蟒一尾巴打在巨柏之上,打成一道深達兩尺深的槽,這一擊之力,確實大得怕人。

  毒龍尊者眼見自己仗以成名的六條巨蟒已死其半,心中又恨又怒,厲聲道:「百禽毒婆你倒是管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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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2:34:28 |只看該作者
  與毒龍尊者交信甚久,雖然恨他方才阻止自己出手,而欲獨佔奇功的念頭,但終究是老朋友,再者,她心中也升起一絲免死狐悲的意念,聞言冷笑道:「快發令叫你那些徒子徒孫全力攻擊。」

  拔山神牛剛瞥眼看到,心說:「臭婆子,你敢偷襲,爺爺准活劈了你。」思忖間,已提足功力了。

  毒龍尊者心中雖恨百禽婆口齒刻薄,無奈此刻在求人之際,不能發作,只得整出一片笑容,沖天發出兩聲厲嘯。

  此時,剩餘的三條巨解,已被燕少玉逼到牆腳下,後退無路,已成困獸,聞聲凶性立發,困獸反噬之心已生,只聽絲絲絲!連聲,三條巨蟒突然直立而起,高達五六丈,箕口大張,白牙如戟,腥臭之氣,中人欲嘔。

  燕少玉大喝一聲,招出「鳴鳳展翼」,向上罩去,濛濛劍幕,早已包住了三條巨蟒。

  百禽毒婆見狀那敢怠慢,細目中毒光一閃,就要出手,突聽拔山神牛剛大吼道:「賊婆子,爺爺等你多時了。」湧身直撲而去。

  毒龍尊者眼見三條毒蟒牲命危在旦夕,生怕百禽毒婆轉移攻擊目標,見狀忙道:「我來!」

  百禽毒婆細眼一翻,冷哼道:「找我婆子的人,何用你擋。」

  她冷喝一聲道:「渾小子,這兩隻燕子送給你了。」雙手一抖,但見兩支鐵燕,凌天而起,向拔山神牛剛頭上飛落。

  百禽毒婆雙燕一出,急忙探手入懷,左手抓住三隻鐵燕,右手抓了三隻紅嘴白鶴,白鶴仍是銀質做成,伸縮展翅,栩栩如生。

  百禽毒婆當下一聲不吭,雙手齊抖,鐵燕白鶴已凌空而起,穿插飛行,向燕少玉頭上罩了下來。

  當下牛剛聞聲一抬頭,見兩隻小巧鐵燕,盤旋頭上,他不知厲害,大笑道:「爺爺豈怕你這些破銅爛鐵?」聲落雙掌一舉,才要拍出,突然空中雙燕一沉,接著,砰!的一聲炸裂,但見無數碎片,似雪花驟雨般的直射下來,範圍之光,足有六丈方圓。

  拔山神牛剛見狀大駭,慌忙拍出兩掌,閃身向後縱出去,但仍慢了一著,只覺雙臂一麻,拔去全身功力,倒了下去。

  七煞玉女白燕正自全神貫注在燕少玉身上,見燕少玉頭上飛來三隻銀鶴三隻鐵燕,正在疑惑,不知是什麼東西,突聞響聲,不由一回頭,只見拔山神牛剛正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周圍還散著一些鐵片。

  七煞玉女白燕見狀一駭,急忙跨步向牛剛走去,才走了兩步,芳心突然一沉,霍然轉身嬌呼地道:「玉哥哥,當心頭上,快躲!」

  燕少玉這時剛把三條巨蟒斬死,正在躲避那些掃來的蟒尾,聞言一驚,抬頭只見百禽毒婆的暗器,已距頭上不滿一丈,心頭不由一驚,方欲倒身飛出,突聽空中傳來連聲爆炸聲響,數不清的綠色水珠與鐵硝,已籠罩了七八丈方圓。

  七煞玉女白燕,一見燕少玉已被罩在一片灰霧之中人影不見,一顆芳心,直似破碎了一般,哭喊一聲道:「玉哥哥,等等你的燕妹。」飛身就要撲去。

  那邊,卻傳來百禽毒婆一聲得意無比的刺耳長笑。

  七煞玉女白燕身子才上兩步,突見灰霧中央,突然如濃煙般的沖天冒起,一條身帶血跡的鵝黃色的人影,沖天直上二丈多高。

  百禽毒婆一見人影,鳩險立時一變,笑聲立止,只見,空中人影,雙腳一收,驚地幻出五尊坐佛。

  百禽毒婆與毒龍尊者見狀駭然驚叫道:「啊!蓮台……」

  二人話末說完,突見五道白光一閃,接著傳來兩聲慘叫,淒厲如鳥,令人毛骨悚然。

  百禽毒婆左右肩井穴與右胸上各中一把短劍,直沒入柄但卻未立刻喪命。

  毒龍尊者右肩井穴與小腹上各中一柄,也是沒入柄,並未立時斷氣。

  燕少玉落地一個跟路,幾乎跌到,俊臉顯得非常蒼白。

  由驚駭,而喜悅,七煞玉女白燕己暫時忘了倒地的拔山神牛剛,飛身撲進燕少玉懷中,玉臂一圈,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流淚輕聲道:「玉哥哥,玉哥哥,剛才真嚇死我了,你沒受傷嗎?」

  看看這調皮多情的姑娘,燕少玉一直覺得自己負了一筆永遠無法償清的債務,似乎他暫時已失去了往日的自制能力,忍不住輕吻著七煞玉女白燕的粉面,輕輕的,似夢囈般的低聲道:「燕妹妹,我,我令你失望了。」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沉,脫口道:「什麼?玉哥,你被那毒婆傷了?」

  燕少玉平靜的笑了笑,星目掃了四周,突然了發現地上的牛剛,他動也不動的靜靜躺在那裡,已似昏迷過去,燕少玉黯然的搖搖頭,自語道:「他也傷了,似乎太不值得了。」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已顧不得那麼多了,她輕泣道:「玉哥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燕少玉平淡淡的笑了笑,舉起右手,只見,他那只往日潔白如玉的手掌,此時已變成了紫黑色,傷處就在掌心中,正在汩汩的流著黑水。

  七煞玉女白燕紅潤的粉臉,已變成鐵青色,木然的盯著燕少玉的掌心,突然,她一伸玉手,向他掌上握去。

  燕少玉一驚,霍然把手掌一縮,避了開去,右臂閃電一圈.把七煞玉女白燕雙臂摟緊,沉聲道:「燕妹妹,你瘋了!」

  七煞玉女白燕掙扎著,哭叫道:「玉哥哥,放開我,你說過,陰陽道上你都不離開我的,放開我嘛。」

  突然,那邊傳來百禽毒婆夜鳥似的一聲厲笑,斷斷續續的道:「哈哈……燕少玉,我……我老婆子只,只道你真有通天徹……徹地的本……本領,而未曾受傷呢,哈哈…… 想……想不到,我老婆子竟……竟然料,料錯了。」

  燕少玉平靜的冷笑道:「閣下放心,燕某會看著你斷氣的。」

  七煞玉女粉臉突然一變,脫口道:「玉哥哥,你是不會死的,放毒之人,必有解毒之藥。」

  燕少玉心中也是一動,突聽百禽毒婆厲笑道:「哈哈……老兒,看樣子咱們真該先走了。」話落一滾,滾到毒龍尊者身側。

  毒龍尊者冷哼道:「要非你任性,也不致於如此,老夫死也不願與你死在同時。」

  百禽毒婆心毒如蠍蛇,聞言鳴臉上陰霾一閃,突然提足殘餘氣力,閃電探手,把毒龍尊者小腹上的短劍拔出,只見他小腹上血柱衝起數尺,連翻數滾,氣絕喪命。

  百禽毒婆嘴角掠過一絲陰毒的笑意,自語道:「不願與我死在同時,你就先走吧!」

  話落把短劍擲在地上,突然伸手握住右胸口的短劍柄上,冷聲道:「燕少玉,老婆子身上確實有解藥,但卻同時有十幾種毒藥,只有在我老婆子死後,看你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她的語辭陰狠,似乎死到臨頭,她仍不能消除那殘酷暴戾之氣。

  燕少玉此時已覺得自身功力難以抵敵那絲絲向心脈滲透的毒性,但卻末形之於色,好像死對他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威脅。

  他陰狠的冷笑道:「尊駕似乎只有嘴上狠,為什麼還不把短劍拔下來呢?莫非尊駕發抖的鳥爪,已經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錯,百禽毒婆的鳥爪確實抖得歷害,因此,她心中雖狠,雖毒但她自己卻又另當別論,她當然對生還懷著無限的眷戀。

  然而,燕少玉的話卻使她臉上掛不住,只見她鐵灰色的鳩臉上一陣搐動,雙目中殘光一閃,切齒道:「燕少玉,咱們地下見!」話落就轉手拔劍。

  七煞玉女白燕惶恐的叫道:「且慢,只要你能救治我玉哥哥.我可以保你不死。」聲音急而快但卻字字清晰,猶如珠落玉盤,悅耳之極。

  百禽毒婆一怔,突然得意的殘笑道:「哈哈……小丫頭,你,你沒想到自己年輕輕的,就……就守了寡了吧?」

  話落牙根一咬,滿口黃牙,顆顆碎裂,干干的嘴角中血流如注,右手猛揚,短劍已然拔出了,鮮血隨劍衝起數尺,慘吼一聲,氣絕身亡。

  七煞玉女白燕惶恐的輕「啊!」一聲,飛身就要去搜藥。

  燕少玉一把拉住她,輕聲道:「燕妹,別費事了,這種人雖然身懷解藥,那解藥必與毒藥同色,只有她自己才能辨得出。」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心急如焚,用力掙出燕少玉臂腕,飛身撲落百禽毒婆身側,急忙一搜,搜出十幾個玉瓶,果然不出燕少玉所料,不但顏色相同,就是瓶子,也是同樣,七煞玉女白燕一時之間不由呆住了。

  突然,燕少玉沉重平靜的聲音,起自她身側,輕聲道:「燕妹,時間不多了,我有幾句話要告訴你。」

  話聲雖然平靜,但在白燕耳中,卻似千萬把利劍插進了她小小的心房,使她覺得那顆心已完全破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哭喊一聲,撲進燕少玉懷中,泣道:「玉哥哥,我不要你死,你,你還有許多事沒有做。」

  燕少玉輕輕拍拍她的香肩,笑道:「是的,燕妹妹。誰都不願意死,但是,死神的魔爪既然掌握了你,害怕又有何用呢?」

  說話之間,把麻木的右手插入懷中.掏出那粒駝龍珠,托於掌心上,道:「燕妹,他日你再見到鳳儀時,把這個交給她,這是我唯一能送給她的東西了。」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心頭一震,心說:「這些日子裡他從來沒有提到過鳳儀,我只知道他已經把她忘了,想不到他時時刻刻都想她,原來,他比誰都重情,能與他死在一起,還有什麼遺憾的。」思付間,她櫻嘴上突然浮現出一絲淒艷滿足的笑意,輕聲道:「玉哥哥,你怎麼安排我呢?」

  這時,燕少玉覺得掌心有一絲奇異的感覺,星目轉移到掌心上,輕聲道:「你與鳳儀交情最好的,找到她以後,就不要再在江湖走動了,他日,找個如意……」

  未等他把話說完,七煞玉女白燕把櫻口印在他唇上,阻止他再把話說下去,良久,良久才移開紅唇,輕笑道:「我的如意郎君就是你,你說過生死路上,都不與我分開的,你找別人送去給儀妹吧,我相信不久,她也會到地下來找我們的。」

  她的語聲平靜坦然,毫不牽強。

  燕少玉心頭一沉,星目不由自主的移到掌心上,目光到處,只見那顆明亮的珠子,此時已蒙上一片污氣,亮光盡失,紫黑的掌心,已然轉白,傷口開始流出鮮紅的血絲,心頭登時一寬,笑笑道:「燕妹,你看看我的掌心,現在,我不想死了。」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一轉美目,出許是過度的喜悅,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櫻口微張,杏眼圓睜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她嬌呼一聲,玉臂緊環到燕少玉脖子上,櫻唇如雨般的印在燕少玉臉上的每一個部份,嬌笑道:「玉哥哥,我好高興!」

  隨著那激動的麗音,美目中淚下如雨。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燕少玉卻無法算出那裡面究竟包含了多少喜悅與深情,他輕輕吻吻這位調皮姑娘的玉頰柔聲道:「燕妹妹,你身上也有一顆,快去救救牛剛吧!」

  七煞玉女白燕直到現在才想到還有拔山神牛剛,聞言嬌聲應道:「是,玉哥哥。」話落急忙從懷中掏出另一粒,飛身向牛剛撲去。

  拔山神牛剛的傷處在臂上,他的毒只有一種,是以,沒有燕少玉重,否則,只怕早已命歸黃泉了。

  七煞玉女白燕把牛剛衣袖劃破,把龍珠抵在他傷口上,回轉美目,緊盯著燕少玉俊臉。

  約有頓飯工夫,燕少玉俊臉恢復紅潤,輕輕把明珠下意識的在衣袖上一抹,那知,那片濛濛毒汁已成細灰,一抹便沾在衣上,明珠依舊明亮,燕少玉心中大喜,連抹幾下,已把明珠恢復舊觀,收入懷中。

  七煞玉女嬌聲道:「玉哥,快把衣服撕去。」

  燕少玉一怔,突然笑道:「駝龍為百蟲之首,它雙目之所以能夠除毒,必然是能克蟲毒。這些毒灰,只怕已無毒了。」

  七煞玉女嬌聲道:「不管,我要你撕去嘛!」

  燕少玉知她關懷情切,當下笑了笑,突然俊臉一變,輕聲道:「燕妹,等下有人來此,你別說是明珠之功,只說我們拿到解藥,一切由我應付。」話落把沾毒灰的衣袖撕去。

  七煞玉女白燕迷惑的道:「玉哥,他們都是你的人,為什麼呢?」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燕妹,不久你就會明白的,現在沒有時間了。」

  這時,拔山神牛剛臂上也已流出了鮮血,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明珠取下,用小手帕把珠上毒灰拭去,揣入懷中。

  拔山神牛剛環眼眨了幾眨,但卻不睜眼。

  燕少玉沉喝道:「牛剛,你躺在那裡可是很舒服吧?」

  拔山神牛剛仍不睜開眼睛,開口問道:「我是死的還是活的?」

  燕少玉沉聲道:「別渾,快起來,死了那會說話?」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翻身躍起,嚷道:「既然沒死,誰願意躺在冰涼的地上。」

  話落間,突然看到兩個老毒物的屍體,大吼一聲道:「你們死了我也要打兩掌消氣。」

  就在這時,院內突然飛落天劍翁,他手中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燕少玉俊臉突然一變而成灰白色。

  天劍翁一雙精目一掃,心頭不由一掠過一絲涼意,暗自付道:「燕少玉功力果然高得驚人,手段也狠得怕人,在場的這許多人,竟然沒留下一個活口!」

  他繼而看到燕少玉灰白的俊臉,眸子深處,不由又掠過一絲喜色,但僅只一閃便消失了。

  這一切,原不過只是眨眼的工夫而已,燕少玉心中暗自冷哼一聲,冷漠的道:「那顆人頭,可是浮沙堡二堡主的?」

  天劍翁聞言恭身道:「票公子,第七莊上,浮沙堡二堡主,與他所統領的十二個弟子,已全死在老夫手上,這顆頭,就是二堡主的。」話落把人頭扶正,臉朝燕少玉。

  燕少玉談然的點點頭,道:「你表現很好!」

  天劍翁險上喜色一閃,心說:「果然此舉是試探我的,哼,燕少玉,你太低估老夫了!」

  在轉念間,笑道:「公子過獎了!」

  話落一頓,突又問道:「公子臉色微顯蒼白,可是方才戰鬥太激烈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憑他兩人,還用不到燕某人費太多手腳,只是我一時大意,中了百毒婆兩種毒,現已解去一種,還有一種末除,不過,哼,他們的代價卻遠比燕某高。」

  這時,拔山神牛剛已走過來,大聲道:「察幫主,兩個老小子我已打扁了,請幫主把劍收回!」

  燕少玉回頭一看,果見二人的屍體,已被拔山神牛剛打得稀爛,再看牛剛那煞有介事的樣子,也覺得好笑。

  這時,聖嬰童子、盲聖、邪啞及小秀士朱雲鵬、斷魂神煞晁子羽等人都回來,紛紛稟報戰後結果。

  天劍翁見眾人滿身血污,心知浮沙堡來燕家莊的人,可能十有八九死於眾人手中了,心中對天龍幫中這些人,暗生一種畏懼之意。

  突聽盲聖稟道:「票幫主,還有部份浮沙堡的人,逃進訟林中去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天羽早已給他們安排好了,現時已快下雨,就讓他們在雨中過這恐怖的一夜,想想他們的下場吧!」

  恰在這時,院中走進玄真羽士雲天羽及一百多個身帶斧鋤等工具的弟子,玄真羽士見過禮,開聲道:「稟主,現買現賞,他們都成了主顧了!」

  話落突然發現燕少玉臉色不正常,心頭不由一沉,眼口道:「幫主,你……」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我中了點毒,沒有什麼大妨害,邪啞!你去叫絕醫等人回來吧,盲聖,你率領幫中弟子把這裡清理乾淨,谷奇來時,叫他速速化驗這些藥,找出另幾種解毒藥來,務必要在天亮以前找到!」

  話落一頓,道:「天羽,燕妹,扶我回房中去!」

  眾人不知底細,只道燕少玉真的毒傷很重,一個個心中沉重,各自照幫主吩咐辦事去了。

  玄真羽士去天羽與七煞玉女白燕,一左一右,扶著燕少五向房中走去。

  聖嬰童子關心師弟安危,隨後跟了上來,天劍翁精目一轉,也隨後跟進。

  穿過兩座大廳,進入一間精緻的臥房,只見室內用具,件件都是鵝黃色輕沙垂地,顯得非常柔和恬靜,顯然,這兩個老怪物並沒有把室內的陳設變更。

  七煞玉女白燕親自替燕少玉把臥具換過。回頭柔聲問道:「玉哥哥,室內還有其他東西要換過的嗎?」

  燕少玉淡淡的道:「燕妹,我現在情緒不佳,室內東西,以後再說吧!燕妹,你去把窗上紗簾打開好嗎?」

  七煞玉女白燕點點頭,轉身向窗口走去,燕少玉傳言對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你睡外面客廳,今夜……」

  玄真羽士雲天羽若有所悟的笑了笑。

  恰在這時,門外走進聖嬰童子與天劍翁,燕少玉一轉頭,雲天羽卻聽如未聞,這時七煞玉女白燕子已把窗簾打開,窗口正向著大院,天劍翁掃了一眼道:「公子可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燕少玉坐到床上,沉聲道:「沒有……你們休息去吧,明天本幫開壇!」

  天劍翁一聽開壇二字,心中一震,但未形之於色,忙恭身道:「老夫遵命!」話落看了窗口一眼,退了出去。

  燕少玉見天劍翁一走,忙道:「你們都退出去吧,我要靜靜!」

  於是,眾人都退了出去,就連七煞玉女白燕,也不例外。

  黃昏時候,突然下起雨來,越下越大,似無停止的可能,這段時間,絕醫進去探望過一次,便急急的去化驗百禽毒婆遺下的十多瓶藥去了。

  燕少玉沒有吃晚飯,便自睡去了,由於他有令在先,誰也不敢進房。

  天近三更,雨卻越下越大,雷電飛加,傾盆如注。所有的人,經過一天勞累,早已都進了夢鄉了。

  突然,一道黑影,急如驚天般的從燕少玉臥房宙前經過,只見他把手一揚,兩道黑影,輕巧的落在燕少玉窗簾上。

  房中燕少玉發出均勻的呼吸,睡夢正甜,台上琉璃燈正散發著暗淡的光芒,雖然昏暗,但與四周鵝黃色的垂簾相映,卻愈發顯得柔和。

  輕風掀動窗簾,黃紗輕風如絮,突然……

  鵝黃輕紗上,飛出兩隻大如拳頭的暗紫色,背有金線的大蠍子,背上金線,由頭頂直延到尾上高高翹起的毒鉤上,兩隻巨螯平伸,足有五寸長,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兩隻巨蠍翻上紗面,突然停止爬行,頭下尾上,似在觀察床上燕少玉的動靜。

  黃紗再度被風吹起,紗尾恰好搭在床上,兩隻金線大蠍子.長腳一陣划動,爬上錦被,爭先恐後的向燕少玉爬去。

  不大功夫,便已爬到被口,燕少玉突然睜開星目,目光到處,不由毛骨悚然,心說,想不到他也用這種東西對付我!

  燕少玉轉念之際,兩隻金線蠍子並未停止行動,此時已爬到他俊臉上,並立於額上。

  燕少玉星目一望,盯在蠍尾,心中暗忖道:「毒蟲之類的東西,大都是人不犯它,它不犯人的,我可得沉住氣!」

  那知,這次他猜錯了,這兩個東西,乃是經人訓練過的,只見,它們在燕少玉玉額上停了一陣,反捲著的尾鉤,突然緩緩向下伸來。

  燕少玉大駭,心知再不下手,俊臉上必挨上兩刺,時間倉促,也不容他思索,就在兩隻巨蠍的尾鈞,快觸到臉上之際,燕少玉猛然伸手,扣住兩雙蠍尾,用力從臉上拉了下來。

  只覺掌上一陣巨痛,渾身力道全失,心知這兩雙毒蠍之毒,必然歹毒無雙,連忙探手入懷,摸出龍珠,右手向床緣上一壓,把兩隻金線大蠍壓死,然後,把龍珠交握於左手,疼痛立消,這才沉哼一聲,閉上氣去。

  外面廳中的玄真羽士雲天羽,根本就不敢睡,一聞沉哼之聲,飛身下床,衝了進來,觸目見燕少玉手中巨蠍,不由駭得呆住了。

  突然,一縷輕音傳入耳中,道:「天羽,快去叫他們進來!」

  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聲,心頭大放,但心中仍自疑惑的忖道:「人那有不怕毒的,這金線蠍子,乃西藏產物,毒能立斃獅虎,幫主何以不怕毒呢?」

  他心中雖然在想,但卻不敢誤事,急步衝出門外,嘶聲喊道:「你……你們快來啊!幫……幫主被蠍子叮死了……」

  此聲音尖銳淒厲,駭人之極。

  只聽,全院一陣大亂,首先進來的就是七煞玉女白燕,她一見燕少主灰敗的俊臉,一顆芳心直欲脫口而出,嬌呼一聲,撲到燕少玉身上,人已昏死過去。

  接著進來了天劍翁、盲聖、邪啞、聖嬰童於、小秀士未雲鵬,斷魂神煞晃於羽、柏樹禮父子,最後進來的是拔山神牛剛。

  玄真羽士一掃眾人足下,只見個個鞋底乾燥,心中不由暗哼一聲,道:「好個奸滑老賊!」

  天劍翁心中也是一動,忖道:「哼,你想到的老夫早想到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圓睜,吼道:「老道,你方才說什麼?」

  玄真羽士雲天羽落淚道:「都是我太過於大意,自信我排的陣無人能侵入,那知,幫主被西藏的人毒死了。」

  拔山神牛剛黑臉登時一白,朝床上一望,見七煞玉女白燕昏死在燕少玉身上,幫主俊臉灰白如紙,漫說他是個渾人,就是其他的人,也沒有一個看出破綻。

  拔山神牛剛猛上一步,突然雙膝跪地,拉開大嗓門,號陶大哭道:「幫主啊,幫主,俺牛剛滿以為認識你後,便可以跟你縱橫七海,橫掃九州,再沒想到你竟命短如風中之燭,是那個王八龜孫子,缺子缺孫的下此毒手,他日被老子抓住,必生啖其心,活剝其皮,哇哇……」

  他嗓門本來就大,一旦傷情大哭起來,直似雷鳴,震人耳鼓。

  其他的人,聞言傷情,個個跪地,淚下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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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2:34:44 |只看該作者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若有所悟的道:「各位先別痛哭,諒那兇手去還未遠.現在就趕快追去吧!」

  眾人個個怒氣填膺,聞言同時收淚起身、天劍翁當先應道:「對,報了仇再說!」聲落縱身而去了!

  聖嬰童子見狀心忖道:「師弟看人,果有獨到之處,此人入幫不久,竟然如此忠誠!」

  其他的人,也有同樣的想法,紛紛縱身追了出去!

  拔山神牛剛爬起來,一抹眼淚鼻涕,環眼瞪著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都是你擺的什麼好陣,如果找不到兇手,回來再找你算帳!」聲落大步跨出房外。

  幫中弟子,雖然自知功力有限,但滿懷期望,一旦落空,個個卻生了拚命之心,紛紛向四野搜去!

  雨仍然下得如同傾盆一般,但卻沒有一個人拿雨具。

  房中只剩下了玄真羽士雲天羽,與昏死床上的七煞玉女白燕,將床上的燕少玉已完全包沒於錦被中,就連那雙垂下的手也已藏進了被中。

  玄真羽士面對燕少玉,垂首而坐,似在追念往事,又似在等待什麼?

  突然,門口灰影一閃,玄真羽士雲天羽方才回頭,突覺項上一麻,石枕穴已被點中,臥倒於床上。

  只聽一個冷酷的聲音道:「小輩,你明白了,以便到九泉之下,去告訴燕小兒,老夫乃是天劍翁,奉了鬼殿主之命,前來瓦解天龍幫,你與這丫頭便是第二批,哈哈…… 燕小兒與你一死,天龍幫便群龍無首了,老夫的手段如何?」

  此話落探手入懷,摸出一個黑漆木盒,打開盒蓋,裡面霍然藏著兩隻金線毒蠍。

  他把金線毒蠍倒於地上,冷笑道:「天龍幫的餘孽,與老夫這些東西有緣,說不得只用他們來打發你們了!」

  說落之際,那些蠍子已爬出兩三尺遠,驀地!

  噗噗!兩聲,地上的兩隻金蠍線子突然巨尾翻騰,但卻不能前進。

  天劍翁一怔,定睛一看,只見蠍背之上,豁然釘了兩條木梢,木梢透過蠍背,釘進石地中,單只這份功力,已夠駭人的了!

  天劍翁久走江湖,見狀心知有異,但卻並不立刻轉身,精目一轉,突然飛身向床上七煞玉女白燕撲去,急如浮光掠影。

  那知,他身子才動,突見眼前黃影一晃,心中一駭,急忙煞身倒退五尺,回到門口,落地一抬眼,登時老臉慘變,驚呼道:「你!燕少玉?」

  不錯,眼前之人,正是燕少玉,他冷漠陰森的站在那裡,除了星目中閃射著透人肺腑的光芒以外,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嘴角上浮出一絲無所謂的笑意,順手揭開錦被,只見裡面蓋著的是另一條捲起來的被子,他冷漠殘酷的笑道:「尊駕手段雖然不錯,但卻沒傷我天龍幫一兵一卒,然而……」

  話落俊臉冷光一閃,陰沉的道:「閣下卻要分屍於燕家莊上。」

  聲音沒有一絲火氣,但卻含有一種懾人魂魄的力量,令人無法相信。

  天劍翁老臉上肌肉搐動,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老夫失陪了!」話落飛身向院中奔去。

  燕少玉並沒有迫趕,只冷冷的笑了一聲,伸手把玄真羽士雲天羽穴道拍活,沉聲道:「雲天羽,看著她!」

  玄真羽士雲天羽急道:「幫主不拍醒她?」

  燕少玉冷漠的道:「等我回來再救她!」話落閃身飛出窗外。

  天劍翁奔到門外,見燕少玉未追來,心中大慰。那知,再一抬眼不由駭得呆住了。

  只見,大院四周,此時已站滿了天龍幫的高手,除了拔山神牛剛以外,全部追去的人,全都在這裡。

  大雨淋在他們身上,他們卻動也不動。猶如石雕木刻的一般,單由這種形態,他估摸出這些人都是燕少玉叫回來的了。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響起一個陰冷無比的聲音,道:「朋友,你拿出手段來吧!」

  天劍翁自從一見身入重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鎮定,聞聲幾乎想也沒想,霍然轉過身來,只見燕少玉冷然的站在大廳門口的廊下,他身子好像有一股令人的窒息的冷氣,使人覺得連呼吸都有困難。

  天劍翁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突然仰天慘笑道:「姓燕的,你……你以為老夫怕你人多嗎?」

  陰森的一笑,燕少玉道:「只要閣下不走,他們決不會出手,這是我燕少五的命令!」

  話落一頓,一指腰上圍著的九柄短劍,習慣的笑笑,道:「尊駕把它們賣給我燕少玉,今夜燕某卻用它們來送你歸地府,朋友,你以為待遇公平嗎?」

  他說完話緩緩走進雨中了。

  天劍翁本能的摸摸懷中的十八柄鐵劍,精目一轉,突然大喝一聲,反身向盲聖衝去,抖手擲出三柄短劍。

  盲聖狠毒的冷笑一聲道:「老夫正想剝你的皮,來吧!」聲落讓過三柄短劍,揮劍向天劍翁拍去。

  天劍翁功力比盲聖略高半籌,見狀右掌一揮,硬接上來。

  轟然!一聲大震,泥土飛揚。

  盲聖斜退兩步,天劍翁身子也不由一措,方想舉步。突聽邪啞冷哼道:「回去!」聲落雙掌已到。

  天劍翁氣都還沒緩過來,如何再接這一掌,但卻也不能閉目等死,只得硬接了一掌。

  砰然!一聲天劍翁被震退五尺,濺得滿身是泥。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朋友,你放明白點,否則,只有自討苦吃!」

  天劍翁再度舉目掃了一周,只見每人仍岸然木立原位,一個也沒動。

  天劍翁心知這些人,個個功力與自己相差不多,一旦他們聯手攻擊,自己絕難逃出重圍,逃走之念一絕,拚命之心立生,緩緩轉身走到燕少玉身前三尺處,冷聲道:「姓燕的,如此看來,老夫只有待你一拼了?」

  就在說話之際。已提足了功力。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朋友,這才像條漢……」

  燕少玉話聲未落,突聽天劍翁冷喝一聲道:「接住!」

  只見銀光一閃,九柄飛劍,已射向燕少玉胸前九處死穴,其急如電,天劍翁滿以為燕少玉必然閃身讓劍,把大廳門口讓出。

  那知,燕少玉沒有閃避,卻騰空而起。

  天劍翁大喜,雙足一頓,向大廳射去,天龍幫的弟子,不由同時一驚,奈何距離太遠,無法追及。

  就在這時,驀聽燕少玉冷叱一聲,道:「回去!」聲起白光一閃,突聽天劍翁,慘哼一聲,跌入院中泥水中,右肩井穴上豁然插著一柄短劍,直沒入柄。

  燕少玉仍落原位,俊臉上除冷漠以外,沒有一絲表情。

  天劍翁心知逃走已不可能,貪生之念,油然而生,掙扎著站起來,道:「燕少玉,老夫曾贈劍與你!」

  燕少玉漠然冷笑道:「你左手贈劍。右手放蠍,右臂該去,左眼看正,右目存邪,有目該去,左心存正念,右心含陰毒,有心該去!」話落拔出三柄短劍,抖手揚起三道白光。

  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天劍翁已倒臥血泊之中,右胸口插著一柄短劍,右目已渺,右臂落地!

  燕少玉冷冷的道:「子羽何在?」

  「弟子在此!」聲落,斷魂神煞晁子羽已恭身立於燕少玉身前。

  燕少玉冷聲道:「救醒他!」

  斷魂神煞晁子羽忙復身在天劍翁命門上輕拍一掌,天劍翁慘哼一聲,醒了過來。

  恰在這時,院中跳下滿身泥水的拔山神牛剛,不知在那裡,他又拔了一棵大樹扛在肩上,一見燕少玉,不由呆住了。

  燕少玉冷漠的對天劍翁道:「生死悉決於尊駕一念間,燕某所說與你同來的,有本幫七個弟子,他們是否已投身於鬼殿?」

  天劍翁精目一轉,突然開聲道:「老夫說了,你保證老夫不死嗎?」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的聲音起自廳內道:「幫主,此事弟子已弄清楚了!」

  接著,大廳中一聲嬌呼,一道白影已閃電般的撲進燕少玉懷中。

  就在此時,拔山神牛剛似已清醒過來,只聽他大吼一聲道:「老小子,害俺傷心了一夜,俺打扁了你!」

  話剛落只聽轟然的一聲大響,接著,傳來天劍翁的一聲慘叫。

           ※   ※   ※   ※



  拔山神牛剛雖然用樹把天劍翁打成了肉餅,卻仍難消恨,仍在砰砰,不斷打著。

  大廳中,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牛剛,夠了,你再汀就把幫主的劍打到泥中去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怒道:「老道等下咱們再算帳,你騙得俺好苦。」話落把大樹丟到一旁,伸手到泥裡去摸劍。

  燕少玉沉聲向眾人道:「各自回去休息,明天開壇,天羽,擊鐘把幫中弟子召回。」

  玄真羽士雲天羽應聲而去,其他人相繼離去,拔山神牛剛摸出四柄短劍,逕自找水去洗,走去了。

  燕少玉輕輕拍拍懷中哭泣的七煞玉女白燕,柔聲道:「燕妹,別哭了,我好好的又沒受傷,這裡雨大會受涼的。」

  他話落摟著她向廳裡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嬌嗔的哭道:「不管凍死也好,誰叫你醒了也不叫人家,直到人家自己醒來。」

  燕少玉笑了笑,在她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不再說話,扶著她向後院走去。

  風雲變幻不定,一夜驟雨下過,竟又轉成了艷陽晴天,初升的旭日,照在般刷過的樹葉上,碧綠清新,充滿一番新的氣象。

  白色的霧氣,由大地升向碧空,迷茫寧靜中,顯得有些莊嚴而肅穆。

  大院中,正庭廊下,此時佈置得如同一座壇台,正中一張檀木大桌之上,擺著一座香爐,縷縷青煙,由爐中冒出,濃香充塞滿院。

  廊下四周,鵝黃輕紗垂掛,迎風飄舞,莊嚴中充滿柔和。

  正在此時,大庭中走出滿身黑衣勁裝的拔山神牛剛,他雙手捧著一很長有二丈的銀桿大旗,寬達五尺長及一丈的龍綾旗面上,繡之極精細,巧奪天工,旗色古老,似非新制之物。

  拔山神牛剛把大旗立於桌前一座旗座上,回身進庭而去。

  不大工夫,一片宏亮的鐘聲,突然起自大廳之上,連響九聲,劃然而止。

  大廳中魚貫走出一干天龍幫的弟子,為數不下三四百人。九列排列整齊,恭身肅立,鴉雀無聲。

  接著,又是九聲鐘響,大廳中緩步走出燕少玉,他身邊伴著七煞玉女。

  燕少玉俊臉上一片冷漠,平靜,沉著緩慢的走到檀木桌後,七煞玉女白燕則停步在於五尺以外。

  燕少玉才站定,突聽四周傳來一聲震天大呼,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

  連呼三聲,響徹雲霄;

  燕少玉星目中掠過一絲仇焰,冷漠的沉聲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今日我天龍幫又重現江湖了,秉承祖師規訓,天龍幫要扶弱濟危,但是……」

  話落聲音突然一沉,幾是從齒縫中進出的聲音,道:「我們需先討回別人所賜於我們天龍幫的事。」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充塞於四周。

  天龍幫弟子,受盡武林凌辱壓迫,個個都有滿腔憤慨,聞聲不由雷聲應道:「謹遵幫主之命。」

  燕少玉玉臂一舉,四周登時寧靜下來,他放下雙臂,沉聲道:「今日我幫開壇,但卻需先肅內奸,在我天龍幫臥底的弟子,站出來。」

  四周登時一片寧靜,個個面面相域,肅煞中充滿恐怖,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一聲,道:「牛剛何在?」

  拔山神牛剛虎吼一聲,奔至台前,恭身道:「牛剛聽令!」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於鎮山原屬天龍弟子,趨炎附勢賣幫求榮,你與我執法!」

  拔山神牛剛大吼一聲,道:「牛剛遵令。」話落轉身大步走入人群中,不大工夫,提了一個面色蒼白,渾身發抖的壯漢走到台前,擲於地上。

  那大漢早已被方纔的聲勢駭呆了,此時一見陰謀敗露,更駭得叩頭不止,連聲哀告道:「幫主小……小人,知……知罪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入天龍幫時,你有勇氣立下盟誓,叛天龍幫時,你就有勇氣接受的呀。」

  話落一頓,冷聲道:「牛剛執刑!」

  拔山神牛剛飛身而上,怒吼道:「今日天龍幫開壇,你便是第一個祭旗之人!」話落運掌入刃,劈斷大漢雙臂雙腿,血流如注,但卻未立刻死去,正自倒臥血泊中發抖。

  牛剛抬頭道:「幫主過目!」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牛剛退下。」

  話落漠然一笑道:「還有六個,你們最好是自己出來。」

  方纔的景象,已令人心寒,雖然,誰都怕死,但,如果受盡萬般痛苦再死,倒不如乾脆的比較好。

  人群中緩緩走出六個弟子,為首的一個,年事已近六十,滿頭蒼發,臉色蒼白,其他五個,則都是壯年漢子,個個面無人色。

  六人一齊站在台前,為首的老者開聲道:「幫主,老夫在天龍幫中四十幾年,雖無大功.卻也奉公守法,只因一念之差,破幫變節,老夫不敢乞幫主宏恩活命,只求幫主能看老夫多年忠誠,賜老夫自我了斷。」

  燕少玉俊臉微微搐動了一下,冷冷的道:「你可有什麼後事交待?」

  老者搖頭道:「老夫孤身一人,沒有交待的。」

  燕少玉冷冷的點頭道:「那你就自我了斷吧!」

  老者叩頭謝恩畢,舉起發抖的右掌,牙根一咬,自碎天靈蓋而亡。

  燕少玉冷漠的道:「牛剛,執法!」

  拔山神牛剛飛身而上,雙掌連揚,但見血肉橫飛,五個壯漢,四肢全去,倒於血泊之中。

  燕少玉命牛剛退下,並不見人收屍,冷冷的道:「今日天龍幫在血腥中開壇,以後將在血腥中茁壯,此時就是開端。」

  話落從袖中拿出玉、金、銀三塊令牌,往桌上一放,道:「聖嬰童子何在?」

  聖嬰童子恭身接過令符退下,小秀士朱雲鵬跟了過去。

  燕少玉又道:「天羽何在?」

  雲天羽應聲出場,恭身道:「天羽聽令。」

  燕少玉沉聲道:「金龍堂你掌,專主策劃攻敵。撥五十弟子由你指揮,副堂主他日補備。」話落把金龍令頒下。

  玄真羽士雲天羽雙手接令,行禮退下。

  燕少玉沉聲道:「盲聖、邪啞何在?」

  盲聖、邪啞飛身出場,行禮畢,燕少玉道:「你二人不分正副,同掌銀龍堂,專主對外攻敵,撥全幫弟子。」

  盲聖、邪啞同時接令退下。

  燕少玉沉聲再喚道:「樹禮聽令,幫內執事你掌,你招子女三人,統令所有餘下弟子,調配支援,不得有誤。」

  話落在身邊取出一面金旗,交於柏樹禮。

  柏樹禮父子女三人行禮畢退下,燕少玉沉聲道:「谷奇為天龍幫醫護,只挑選人手相助,牛剛為我前衛,子羽刑堂執事,隨幫同行,不需助手。」

  話落沉聲道:「今日各自調配人馬,明日一早動身往浮沙堡,銀龍堂,各帶二十弟子隨行,不得有誤,收壇。」

  話落後緩緩退入黃紗中。

  各堂堂主,紛紛去調配自己的人馬。

  燕少玉一進廳內,七煞玉女幽幽的道:「玉哥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燕少玉見她淒然欲泣的樣子,心知不是玩笑之語,不由一楞道:「燕妹,你這是說那裡的話。」話落上前拉起她的玉手。

  七煞五女白燕掙脫,道:「你要是瞧得起我,為什麼一校事也沒給我!」

  燕少玉淡然笑笑道:「我以為你是女孩子,不該做這些事!」

  七煞玉女白燕冷聲道:「有什麼不可做,過去與你們天龍幫齊名的『碧鳳幫』不就是女的統領嗎?」

  燕少玉心頭突然心頭一震,脫口道:「『碧鳳幫』?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七煞玉女道:「此幫在天龍幫遇害前,即二十年前已經瓦解了,你當然不知道,就是我,也是聽師父提起的呢!」

  燕少玉心中掠過一絲曙光,他似乎猜透了一個謎,突然,他問道:「你師父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呢?」

  七煞玉女白燕似乎已把才纔的事忘記了,偎在燕少玉懷中,黛眉一皺,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師父不但告訴我此幫,還叫我把此幫的幫規全背了,還記了許多重要人物的名字。」

  燕少玉劍眉一皺,道:「燕妹,我想你與碧鳳幫一定有關係,但是,既然有關係,你師父為什麼不告訴你其中詳情呢?」

  七煞玉女白燕疑道:「是啊!這些年來我一直猜不透是為什麼?喂!玉哥,咱們不談這些了,我想了好幾年都想不出來,一時之間那能得到解答,玉哥,咱們談別的好不好?」

  燕少玉會錯了意,笑道:「好吧!你就做金龍堂副主好了,不過,既做副堂主,就要聽令於我,你辦得到嗎?」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嗯……人家本來就聽的嘛!」

  「我不在你要聽堂主的!」

  七煞玉女白燕一怔,脫口道:「你是說有時候你不與我在一起?」

  燕少玉道:「這個自然難免!」

  話落一頓,道:「副堂主白燕聽令……」七煞玉女白燕嚇了一跳,一下飛離燕少玉懷抱,嬌聲道:「我什麼也不要做!」

  話落飛也似的向後院奔去,如同大禍臨頭似的!

  燕少玉笑了笑,腦海中又浮上碧鳳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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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2:35:00 |只看該作者
十二


  急捲起飛沙如煙。浮沙深陷馬蹄盈尺,這裡,是一片浩瀚的沙漠,行走確實不易。

  然而,此時卻有五十幾騎,正迎著濃濃的黃沙,向前面百丈的一處沙漠中的黃褐色的石山前走去。

  他們以紗巾蒙面,阻擋飛沙,雖是長途跋涉,勞累不堪,然而,卻不知什麼力量支持著他們,使他們個個精神飽滿,豪氣干雲。

  一面巨大的銀桿長旗,迎風飄舞,旗面上巨大的青龍,亦發顯得栩栩如生。

  日近中午,眾人已奔到石山之前,但見岩石起伏,嶺嶺相接,不知長達幾許,石上枯草迎風,看來十分荒涼。

  眾人到達之處,正是一處石巖進口,只見入口兩旁石壁上,刻著三個大字:「浮沙堡」。

  但是,谷口卻不見一人。

  突然,騎白馬的鵝黃衣著少年,沉聲道:「牛剛,撐旗進堡!」

  這些人是誰,諒各位讀者已知道了。

  拔山神牛剛虎吼一聲道:「末座遵命!」

  話落催動黑色座馬,向谷中走去!

  燕少玉身側的玄真羽士雲天羽偶一抬頭,只見遠處石山之上有兀鷹盤旋,兀鷹群達數百隻,卻不只一處,不由劍眉一皺,道:「幫主,到這裡來的只怕不只我們而已!」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懷疑此堡已是空城一座。」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幫主,卑職也這麼想,我們還要進去嗎?」

  燕少玉大笑道:「小小一座浮沙堡,何必懼他,拉下面罩,進堡!」

  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拉下面具。長驅直入峽口而去。

  峽道兩側極高,雖非峭壁絕崖,看來卻也相當險峻,路徑迂迴曲折,無法估計究竟能有多長。

  拔山神牛剛心底潔白,不知什麼險惡,高舉大旗,坦然直入,他心中所想的就是快些進到堡內,殺個痛快。

  峽道寬達僅五尺,只能並馬而行,七煞玉女白燕策馬走在燕少玉右側。美目連轉,不安的道:「玉哥哥,怎麼這麼靜,好可怕啊!」

  「燕妹,暴風雨到達之前,都是陰森森的。」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道。

  就在這時,突聽前面的牛剛大叫道:「他娘的總算走到頭了。」

  燕少玉策馬向前,果見前面呈現一片綠草平地,石樓連綿,看來相當廣闊,足有百畝大小,此處景象,與外面截然不同,別有一番景象。

  石樓之前,排著不下五十個持刀杖棍的男男女女,為首一人,是個白髮蕭蕭老婆婆,他們站立的位置,正對著入口,是以一眼可見。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凜,回頭笑對玄真羽士道:「天羽,你記得咱們轉了幾個彎?」

  玄真羽士雲天羽臉色凝重的脫口道:「幫主,共有九轉。」

  燕少玉笑道:「這九轉可有什麼名堂嗎?」

  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臉色一變,脫口道:「浮沙堡九轉峽道,向有幽冥路之稱,但我們今天進得堡來,卻是如此容易,卑職猜測,谷中必有更可怕的埋伏,那明處的五十幾個人,只是誘敵之餌而已!」

  燕少玉漠然笑道:「天羽,這次你猜錯了,浮沙堡雖然有紅雲幫中的人撐腰,也決不會放棄這九轉幽冥路,因為我們全部都入峽道中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臉色一變道:「幫主進堡之前,莫非有所見聞嗎?」

  燕少玉俊臉一寒,道:「天羽,先前你猜中了,有人比咱們無到此地,但他們卻沒有敢先進堡!」話落一頓,冷喝道:「牛剛,進!」

  玄真羽士雲天羽知燕少玉話出有因,星目急向上細細一掃,只見黃色的峽道石頂上,正掛著一條鮮紅的血痕,心中立時明白過來,暗忖道:「我道幫主一向做事細心,此次何以敢如此輕敵挺進的,原來他早已有所發現,我雲天羽智力雖不輸他,但臨敵的這份鎮定,我卻遠不如他了,今後倒要多多修養修養。」

  拔山神牛剛一見堡前凝立的人,早已有些按奈不住了,只是幫主有令在先,不許急行,此時聞令之下,雙腿猛然一夾馬腹,向前衝去,口中哇啦啦的大吼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

  燕少玉等人,隨後跟上,不大功夫,已衝進堡中。眾人直至堡前十丈左右處,燕少玉喝住了牛剛,星目微微一轉,只見堡內建築宏偉,石樓相接中,不下數百之多,四周峭壁直立如刃,光亮如鏡,寸草不生,心中不由冷笑一聲道:「好一處絕地呀!」

  轉瞬之間,燕少五催馬走上前來,冷冷的對著馬前老太婆說道:「諒尊駕並非浮沙堡中的要人,叫浮沙堡之主余時盛出來答話!」

  白髮老婆婆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陣,一雙精目突然停在七煞玉女臉上,一面冷冷的道:「你就是燕少玉吧?」

  拔山神牛剛用力把大旗插在地上,大吼道:「既知我家幫主之名,還不快快叫余老小子出來受死,你等什麼?」聲如雷鳴,震人耳鼓。

  白髮老太婆心頭一震,暗忖道:「聽其言語,此人只是個渾人而已,聲音卻如此駭人,看來天龍幫中,真個人才濟濟了,老身今日可能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了,唉,但是……」

  老太婆轉念之際,雙目並未離開七煞玉女白燕的嬌面,也沒有看拔山神牛剛,只冷冷的道:「燕少玉,你沒猜錯,老身確非此堡重要的人物,甚至,根本不是本堡的人,但是……」

  拔山神牛剛見他不答自己的話,心中大怒,翻身下馬,冷喝道;「既非此堡人,快讓開!」

  燕少玉冷喝道:「牛剛慢著!」

  他用手止住拔山神,便又對老太婆談然一笑道:「可是尊駕要替人賣命是嗎?」

  燕少玉的話,似乎深深的刺傷了老太婆的自尊心,只見她目中寒光如電一閃,突然厲聲笑著說道:「哈哈……燕少玉……你猜中了,為了我……」

  老太婆話聲未落,人群中突然閃出一個六旬上下的鷹鼻老者,冷聲截住道:「冷飛鳳你講得太多了,堡主只是要你拿出手段而已,並末叫你說話!」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一怔,櫻口輕啟,喃喃自語,道:「冷飛鳳,冷飛鳳這名字我聽到過。」

  燕少玉星目一閃,突然轉向說話老者道:「看來閣下你知道此堡中的事,似乎比她更多,那就由閣下說吧!」

  老者聞言心頭一沉,突然命令道:「冷飛鳳,看你的手段了!」

  白髮老太婆——冷飛鳳險上怒色一現,突又消失,冷聲道:「老身聽你的!」說完身子一措突然凌空向燕少玉撲來,其急如電,功力似乎相當深奧。

  燕少玉漠然一笑,並末出手,突聽身側的七煞玉女白燕冷聲嬌叱道:「我白燕來接你幾掌!」說著人已躍身離馬,撲了上去。

  冷飛鳳一聽白燕二字,心頭猛然一震。勁道立時收回五成,脫口道:「你姓白?……」

  轟然!聲落大震,冷飛鳳被震出一丈多遠,七煞玉女白燕人已落在地上。

  七煞玉女白燕當著情郎,第一仗建功,那肯饒人,冷叱一聲道:「你功力也不過如此,看掌!」聲落躍身而上,指顧之間,連攻七掌。

  冷飛鳳似乎有話要說,但卻找不到機會開口,因為,七煞玉女白燕的功力並不在他之下,一旦全力攻擊,實在難以招架。

  拔山神牛剛見七煞玉女白燕已找到敵手,自己還沒有敵手,自己卻眼看著目前這許多人不能下手,直急得手足無措,額現汗珠。

  燕少玉猛然舉手向下一揮,天龍幫的四五十個兄子已全部下馬,燕少玉目注鷹鼻老者,威嚴肅穆的冷笑一聲道:「在下相信余時盛已不在此堡中了,但是,尊駕卻在此替死,哼哼,說不得燕某人要對不住了。」說著便又揮手猛喝一聲:「血洗浮沙堡,上!」

  浮沙堡的人,見情勢不對頭,紛紛撤下兵刃,全神戒備。

  天龍幫的弟子,含恨而來,一見浮沙堡的人,早已動了殺機,一聞令下,那肯遲疑,只聽盲聖、邪啞當先吼道:「血洗浮沙堡。」便雙雙撲了出去。

  接著,四十幾個天龍幫的弟子,直衝而上。

  浮沙堡的人,仗著大援在後,個個抖擻精神,奮勇相迎,兩下一交手,登時慘號震天,血灑如雨。

  拔山神牛剛心中正打算,如何先殺他幾個,才不被幫主責備,此時他根本就沒聽到燕少玉的命令,但,見眾人都撲了上去,急得他環眼暴睜.大吼道:「喂,你們怎麼也不通知俺一聲。」

  他立刻也撲了上去,舉掌打倒兩個,提起兩人的腳腕,竟當作兵器,又大叫一聲道:「這五個是我的了。」

  他又向人多的地方衝去,揮著兩手中慘叫連聲的人體,東掃西打,剎時之間,竟被他打倒了好幾個。

  馬背上燕少玉淡然一笑.轉對玄真羽士雲天羽道:「我們已身陷重圍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泰然一笑道:「有幫主在此,咱還擔心什麼?」

  燕少玉掃了正在打鬥中的七煞玉女白燕與冷飛鳳一眼,見她們打的已不如先前那麼激烈,兩人嘴唇連動,似在說什麼!

  鷹鼻老者,見燕少玉全然不把在場的浮沙堡中人看在眼裡,正自坦然的與玄真羽士雲天羽說話,心中毒念立生,躲過眾人,藏身馬群之中,向燕少玉潛來。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問道:「幫主,這些人顯然不是我幫對手,真的要把他們殺光嗎?」

  燕少玉星目中突然寒光一閃,笑說道:「本來就要血洗浮沙堡的。」

  玄真羽士雲天羽忙道:「卑職以為該留個活口問問堡內情況……」

  玄真羽士雲天羽話聲末落,只見燕少玉一轉身,雙眼一睜,冷冷一聲暴笑道:「留他什麼活口。」

  正說之間,右手猛然向前一劈,只聽一聲淒厲慘號,同時,傳來一聲卡察脆響,接著噴起一片血光。

  這一切的變化實在太快了,等玄真羽士雲天羽看清,鷹鼻老者已被燕少玉活劈了時,那兩片屍體也已落於馬下了。

  燕少玉淡淡拍拍手上灰塵,星目一轉,突見與七煞玉女白燕打鬥的冷飛鳳,此時已向右側逃跑而去,七煞玉女白燕不但不迫,反向自己奔來。

  燕少玉星目再向那邊一掃,見戰事已近尾聲,浮沙堡的五十多個人,只剩下兩三個了。

  此時七煞玉女白燕已來到燕少玉馬前,只聽她嬌喘吁吁的急聲道:「玉哥哥,我們還是快走吧?」

  燕少玉聞聲俊臉平靜如常,似乎連天塌下來,也不會令他吃驚,玄真羽士雲天羽卻臉色一變,脫口道:「姑娘,為什麼?」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冷飛鳳告訴我說,紅雲幫與浮沙堡已聯手在四周埋伏下大批弟子!」

  絕醫谷奇看了燕少玉一眼,道:「我們本來就是來找他們的嗎!」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可是,他們把天南四象請來了啊!」

  絕醫谷奇與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同時吃了一驚,齊聲道:「什麼?天南四象?」

  雲天羽話落補問一聲:「就是當年傳自雲貴一帶,騎象橫掃中原而未通敵手的天南四象?」

  七煞玉女白燕嬌聲道:「正是他們!」

  絕醫谷奇與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臉上同時變色,目注燕少玉,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燕少玉俊臉上依舊掛著那絲漠然的笑意,談談的道:「燕妹,燕少玉統領的是天龍幫。」

  玄真羽士雲天羽沉聲道:「幫主,他們四人,聽說在中原從未遇過敵手!」

  燕少玉星目中冷電一閃,道:「但他們遇到我燕少玉了。」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玉哥,他們有四人,再加上紅雲幫與浮沙堡的人,而我們卻……」

  無所謂的笑意,又浮現在燕少玉的險上.只聽他漠然一笑,截住道:「燕妹,冷飛鳳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玉哥哥,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燕少玉平靜的笑道:「燕妹,這些最重要,因為,你數年末解的謎,可能此人能幫你解。」

  就在這時,突聽拔山神牛剛大叫道:「稟幫主,他們的血都流乾了,但卻洗不了浮沙堡。」

  燕少玉掃了地上縱橫的屍首一眼,笑道:「這只是開頭而已,等下自然洗得了。」

  說著又轉問盲聖,道:「本幫弟子傷亡如何?」

  盲聖恭身道:「死三人,重傷五個,輕傷十二個。」

  燕少玉俊臉微微搐動一下,沉聲道:「谷奇,你的差事到了!」

  絕醫谷奇道:「好差事準沒我的!」

  他方欲下馬,突聽入口處傳來一陣震天長笑,笑聲如刃,穿山裂獄,駭人之極,天龍幫的弟子個個臉上變色,一齊轉過身去!

  突聽谷奇驚叫道:「啊!天南四象。」

  燕少玉俊臉上掠過一重殺機,冷聲道:「谷奇。別忘了,本幫弟子的一條命,能抵過敵人百命,你的職務是救人!」聲音十分平靜。

  在驚駭中,這種聲音似有無上威力,如同一顆定心九,天龍幫的弟子聞聲,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平靜了不少。

  絕醫谷奇道:「但願我有空時也能替四象醫治傷,我會拿最毒的傷藥給他們的!」他一面說,一面向那些受傷的弟子走去!

  燕少玉漠然的笑笑道:「燕某人一向下手極重,但願這次能留他們一口氣。」說著,便策轉馬頭,催馬緩步向前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躍上坐騎,與燕少玉並肩而行,拔山神牛剛拔起大旗,奔到前面,其他之人魚貫相隨。

  燕少玉馬上抬眼,只見,距浮沙堡入口處十丈以外,散立著四隻巨大無比的白象,象背上,分別盤膝坐著四個奇裝異服,白髮蒼蒼的老人,雙目直視,形同坐定一般。

  燕少玉停住坐騎,揮手阻住眾人前進,兩下距離,足有三十丈遠。

  突然,最右側白象上的一個獠牙陷目的老者冷喝道:「燕少玉,你走過來,五丈之外,老夫決不傷你!」

  燕少玉冷然的一笑道:「四位過來吧!十丈之內,燕某人決不取爾等性命!」

  右側第二個,此人巨口塌鼻,臉如淡金,聞聲大怒道:「燕少玉你知道我們是誰?」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天龍幫主要辦的事極多,那有功夫顧及蠻荒地帶,出些什麼妖魔鬼怪!」

  右側第三個黑臉殘眉,骨瘦如柴的老者,冷然笑道:「燕少玉,你也犯了死罪了!」

  燕少玉冷笑道:「四位不必賣老,燕某手中欲殺之人,從無年齡之分,上來吧!」

  左側一人,臉紅如火,目凸如金魚,冷聲道:「老夫等若過去,只怕你死得不會痛快!」

  同時又向右邊三人道:「我們去吧!」

  其他三人點點頭,誰也沒睜開眼,揮手在象頭上一拍,緩緩走了上來。

  拔山神牛剛見狀微微有些失望,忍不住大聲道:「就只你們四個老雜種,而沒有帶別的人來嗎?」

  黑臉老者,性情似乎特別暴燥,聞言怒哼道:「黃口小子,出言無狀,等下老夫活劈了你!」

  拔山神牛剛怒喝道:「你他娘的,老得快進棺材,俺牛剛打你都嫌勝之不快呢?你還想劈俺,真他媽的是天大的笑話,快叫你的人從老鼠洞裡給俺爬出來!」

  這時,四人已經到達燕少玉前面十丈之內,停了下來,黑險老者伸出一雙右掌,冷冷的道:「方纔那口出狂言的小子,你只要能將老夫從象背上打下來,今日老夫四人,就由處置!」

  拔山神牛剛怒道:「俺不打你這老狗才,快叫他們出來!」

  拔山神牛剛話聲才落,突聽四周崖上傳來一片震天狂笑道:「哈哈……燕少玉,你向四周看看吧!」

  燕少玉一抬眼,只見正面一處高崖上站著一個金袍老者。他兩側豁然站著金扇玉狸余煌與八臂人熊余星武,毫無疑問的,那金袍老者就是浮沙堡主余時盛了。

  在三人右側約五十丈處,站著一個灰袍頭陀,他胸口繡著一桑紅雲,一隻血獅,玄真羽士雲天羽劍眉一皺,低聲道:「幫主,那頭陀號稱『散手頭陀』有七十二散手的是紅雲幫,血獅堂的副堂主,功力並不在『開天斧』之下,想不到連他也來了。」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還有周圍的數百弟子是嗎?」

  黑臉老者殺機已動,久久不聞拔山神牛剛有所反映,忍不住冷笑道:「小子,老夫只出一手,你也不敢上嗎?哈哈……」

  拔山神牛剛大怒,冷然扭頭.道:「幫主,請下令!」

  燕少玉俊臉一沉,冷冷的搖頭道:「牛剛,你退……」

  別看拔山神牛剛人渾,有時卻也粗中有細,他一見燕少玉搖頭,就知不准他出手.一肚子污氣實在忍耐不住,當下把心一橫。未等燕少玉把話說完,猛然大吼一聲道:「老小子欺人太甚!」說著便一躍而起,巨掌一揮,力平五嶽向黑險老者推去。

  黑瞪老者殺機早動.聞聲並不睜眼,暗中把功力運於伸出的右掌上,利時間,掌心深陷盈寸。

  燕少玉一見拔山神牛剛違令出手,心頭不由一沉,冷喝道:「牛剛,你敢違令?」

  拔山神牛剛不知怎的,就是怕燕少玉,聞聲心頭一震,勁力不由一鬆,但右掌卻已擊在黑臉老者手上。

  黑臉老者冷哼一聲,道:「回老家去吧!」隨聲內陷的掌心早已擊出。

  只聽,轟!的一聲大響,拔山神牛剛一個龐大的身子,已被推出兩丈之外,落地連翻數滾,滿身塵土。

  黑臉老者暗呼一聲,可惜他用勁未實!

  轉眼間冷笑道:「老夫還以為天龍幫中藏了多少龍虎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燕少玉俊臉上直似可以刮下霜來,神色卻並不激動,陰森森的一笑道:「閣下準備了。」

  黑臉老者冷冷的笑道:「老夫等你很久了,何用準備!」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嘴角上立現那絲習慣的笑意,長笑一聲道:「哈哈……那閣下就接燕某一掌試試看嗎!」

  他隨聲飛身縱離馬背,足有十丈高,右掌一揚,招化力平五嶽平推而出,掌出卻不帶風聲。

  黑臉老者方自輕蔑的笑了半聲,突然心頭一動,暗道:「燕少玉如無驚人的功力,紅雲幫決不致於通過幻雲谷請我四人。」

  在轉眼間,忙提足全身功力灌入右掌,卻已慢了一著。

  雙掌一觸,黑臉老者只覺燕少玉掌心內,似乎看出無窮無盡的綿綿掌功,如同九重山嶽壓了下來,黑臉不由一變,只聽轟然!一聲震天大響,燕少玉飛身落於馬背上,俊臉上除了冷漠以外,與前時一樣文靜,好似未動過一般。

  黑臉老者則覺氣血翻湧.坐在象頭上的身子,也被燕少玉震到象背,直把那隻大白象壓得連退了幾步。

  天南四象霍然間,同時睜開眼睛.目光一到處.不由一楞,敢情,燕少玉年輕得令他們難以相信啊?

  燕少玉長笑一聲,道:「哈哈……蠻夷之人,功力不過如此而已,燕少玉雖然無犯人之心,但你們卻膽敢多事前來找我。」

  他再度長笑一聲,突然飛身凌空而起.道:「哈哈……這是四位最後一次在中原得意了。」說罷右掌一沉,招化月掛疏桐向黑臉老者當頭拍下一掌,向右一側,把黑臉老者頂出五丈之多,燕少玉一招月掛疏桐竟然落空。

  黑臉老者立於白象鼻尖之上,觀准燕少玉下沉的身子.雙掌向前一伸接著一拉,一股奇大無比的吸力,直向燕少玉吸來。

  燕少玉心頭一震,忙一吸氣,落下地面,天南四象見狀心頭又是一震,因為,黑臉老者,雙掌一吸足有千斤之力,卻未能將燕少玉吸進分毫。

  黑險老者,一見燕少玉落下地面,立時尖嘯連聲,只見那白象高舉的長鼻子,左右有度的晃動著,黑臉老者卻在上面出掌下擊,掌掌狠毒,功逾山嶽,功力駭人聽聞。

  那白象高達丈餘,鼻子再一舉,更覺高大,這不啻是等於黑臉老者站在兩丈空中攻敵,居高臨下,佔盡便宜。

  燕少玉雖有一身功力,但上空被黑臉老者運掌罩住,匆忙間,卻無法直衝上去,只有用掌上擊了,位置上吃虧不少。

  拔山神牛剛,此時已從地上爬了起來,由於他練的是外門工夫,特別抗打,再者,燕少玉一聲冷喝,他收回了不少功力,前衝之傷,只覺胸口疼痛而已。

  他環眼轉了兩轉,並不大,是以,並未受到內傷,自語道:「想不到這老小子快進棺材了,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玄真羽士雲天羽一直目注打鬥中的黑臉老者,這時,他已看出那黑臉老怪物,上身發育如常人一般,下身兩腿,卻特別瘦小,如孩童一般,乍看起來,使人覺得他連支持那巨大的身子都有困難呢。

  猛然間,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靈光一閃,忖道:「以象鼻代足,居高臨下,確實佔盡便宜,但這種奇異的戰術,決非常人所能想像得出的,莫非他雙腿行動有所困難,才窮極而變,想出此法?」越想越覺有理。

  打鬥中的燕少玉,他雖然雙掌揮舞,瀟灑從容,但卻無法逼近,顯然戰事短時間內,絕難分出勝負,而浮沙堡與紅雲幫的人,環視四周,不知何時發動攻擊,萬一燕少玉精疲力竭時,情勢確實令人擔心。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有所恐,心思也轉動得特別快,突然,他看到象鼻高卷,像口外露,心中登時一動,大聲道:「大家聽著,天南四象,借獸力之助,佔盡對敵時的便宜,太不公平,各位有暗器的用暗器,沒有暗器的用石頭,打白象之嘴,直到他落地與幫主交手!」

  玄真羽士雲天羽深知燕少玉冷傲個性,是以,先把不公平三字加入,再叫眾人出手!

  天龍幫的眾人,正在無計可施之際,突聞此言,個個大喜。紛紛在地上揀拾石塊。

  拔山神牛剛正有一肚子火。無處發洩.聞言便在身腳前拾起一塊鵝蛋大小的石頭,大喝一聲,揮手朝白象粗長如樹枝的白牙上打去,邊喝道:「爺爺打斷你這畜牲的鳥爪!」

  拔山神牛剛力能拔巨樹,這一擊之力,何等之猛,只聽拍!的一聲.火星進冒,石裂成粉,把那白潤的象牙,打缺了五大塊。

  像齒雖無知覺,齒根卻連著齒,白象負痛把頭一搖,方位立亂,象鼻上的黑臉老者不由一驚,招勢略為一緩。

  猛聽燕少玉冷喝一聲,衝破罩頂的掌影,衝霄而起,右手一招「九日當空」,布起滿天掌網,左掌卻乘機拍出一招「鳴鳳展翼」,逕取黑臉老者胸口大穴。

  燕少玉身子一離地面,像頭之前,登時全空,天龍幫眾人。紛紛大喝聲中,把石塊朝象口內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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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2:35:14 |只看該作者
  白象雖然受過訓練,終究也只是個獸類而已,一面要聽黑臉老者號令,那有時間顧及本身,像皮雖厚,嘴內卻軟,登時被打得鮮血直流,暴跳如雷。

  鼻頂黑臉老者一見燕少玉縱身空中,就知不妙,連忙呼嘯一聲,蓄勁一待。

  那知,白象此時嘴裡疼痛,竟不聽他的指揮,呼嘯雖起,象鼻卻高挺不動,此時,燕少玉的「九日當空」卻已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攻到。

  黑險老者大駭,當機立斷,雙掌一揚,觀准燕少玉掌影指顧之間,連出二十七掌之多,不管虛實,全都接住,此人功力,確實非同小可!

  那知,燕少玉九日當空並非殺手,只是誘敵而已,黑臉老者二十七掌才落,突聽三個同伴同聲呼道:「老大小心!」

  黑臉老者聞聲心知不妙.但此時運功已來不及,忙一吸氣,準備向象背上躍去,身子才動,壓力已到身邊。

  黑險老者直駭的黑臉慘變,也顧不得丟人現眼,急忙一散功力,歪身向地下倒去!

  只聽,波!的一聲輕響,黑臉老者躍出五尺以外的地面上,落地一躍而起,雙腿卻為之一彎,似難支持。

  燕少玉沒想到盛名遠播的天南四象,臨敵竟然散功自保,不由氣得冷哼一聲,足尖一點象頭,凌空向地上黑臉老者撲去!

  黑臉老者不能在地上應敵,一見燕少玉當頭撲到,真不知要如何自保。

  這一切的變化,在當時只是眨眼間的事而已,燕少玉身子才起在空中,其他三人,已都落在自己所騎的象鼻之上,只聽三聲暴喝,六道其大無比的勁風,已然同時向空中的燕少玉襲來,掌風之猛,簡直如排山倒海。

  燕少玉不敢逞強,雙手分扣雙腕,一聲清嘯過處,一片濛濛劍影,早已罩住他全身,緩緩落下地面。

  拔山神牛剛見狀大急,叫道:「在空中打多好,這一下地,豈不又要陷身重圍了?」

  盲聖怒道:「幫主又無立空術,等在空中停留不住時再下降,豈不要受敵人暗算,別說傻話,快打象嘴!」

  眾人能幫燕少玉的,也只有這些,聞聲紛紛向三隻象口打去!

  黑臉老者發出一聲長嘯,白象轉身把鼻子一伸,重又把他捲到背上,黑險老者一上象背,立時有了章法,尖嘯聲中,他躍上象鼻,沉聲道:「老三,老四去把那些搗蛋的小輩收拾掉,老二與我收拾燕小輩!快!」

  獠齒老者與突目老者齊應一聲,發嘯催象向眾人撲去,金臉老者與黑臉老者則掌出如急風驟雨向地下燕少玉拍擊。

  燕少玉心知手下眾人,決非二人之敵,長嘯一聲,右劍一招羿射九日向上一盤,封住頭上,左劍招化鳴鳳展翼向兩個轉身欲去的老怪激射而至。

  兩人本以為老大、老二足可以把燕少玉困住,那想到他會突然衝出重圍,攻擊自己,當下一聞背後絲絲銳嘯劍聲,就知不妙,兩人同時轉身,雙掌齊出,封了上來。

  這時,老大、老二也同時變招換式,平推雙掌,相助老三、老四。

  天南四象只非親生同胞,交情卻同骨肉,多年相處,更使他們瞭解了各人的個性,坦誠相處,開懷彼此。所以,老大、老二一見燕少玉攻擊其他二入,雖有下手殺敵機會,卻不敢因貪功而誤了兩人性命,是以,才以猛烈的掌風駭阻燕少玉。

  燕少玉不敢大意,右劍急變「烈日當空」,回招平封二人掌力,左劍卻急變「浮雲缺月」,仍攻老三、老四。

  黑臉老者見此情景,心說:「反正兩打一是以多欺少,四打一是以多欺少,今天這以多欺少之名,我天南四象是佔定了,何不四人聯手,先把這小輩除去再說!」

  他眼動心決,大喝道:「老三、老四,調轉象頭,我們先宰了這小輩再說!」

  老三、老四也正有此意,聞言一齊拔轉象頭,全力向地上的燕少玉攻來!

  這一來,四人像頭朝內,天龍幫眾人卻打不到象嘴了。

  拔山神牛剛氣得在象背上連打了好幾塊石頭,卻只見那象把皮抖了幾下而已,好似並不很痛。

  天南四象當年既橫掃中原,而末逢敵手,功力自然有獨到之處,四人這一聯手,燕少玉只覺四周壓力如山,甚難攻敵,要非他功力超人,身手嬌捷,只怕早要傷於四人手中了。

  轉眼之間.十幾招已過,燕少玉額上已然見汗。

  場外玄真羽士雲天羽卻急得青筋暴跳,心中如火焚,七煞玉女更是美目含淚,如坐針氈似的。

  天南四象連攻二十幾招,未能傷得燕少玉分毫,心中也是為之駭然,猜想不出此人功力到底是怎麼練來的。

  突然,拔山神牛剛氣得把手中石頭往地上一摔,道:「他娘的,爺爺要拼了!」

  說著就要躍上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急喝道:「牛剛,慢著!」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血絲密佈,冷喝道:「為什麼?老道你給俺說出理由來?」

  七煞玉女白燕翻腕拔下背下七煞劍道:「大家上去一拼,總比眼看我玉哥哥一人獨戰四人好得多!」

  拔山神牛剛吼道:「對啊!這才像話。」

  盲聖、邪啞,也躍躍欲動。

  玄真羽士雲天羽急道:「幫主功力,遠勝你我太多,他之所以不放兩人過來,就是知道我們非二人之敵,你們一上,反分幫主之心,多增一分危機。

  拔山神牛剛氣得大叫一聲道:「放屁!你聽沒聽過猛虎不敵一群狼嗎?」

  恰在這時,突聽黑臉老者陰沉的桀桀怪笑道:「桀桀……燕幫主,你胸口的那條裂縫,有多少深,多少長?」

  眾豪聞言同時色變,個個額浮青筋,七煞玉女白燕顫聲道:「玉哥哥受傷了,我不管了!」說罷翻身下馬.一飛七煞劍就要沖去。

  其他人也已無法自制,舉步欲上,恰在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看到了擺動的象尾,忙喝道:「慢著,我有助幫主之法了。」

  拔山神牛剛抖頭道:「快說。如不管用.俺打偏了你。」

  事情已迫在眉睫,玄真羽士雲天羽與也不與拔山神牛剛計較.沉聲道:「獸類糞門最弱,大家快打白象糞門。」

  眾人心頭登時一動,紛紛覆身拾起丟掉的石頭,四散開來,朝四支白象糞門打去,就連那些堂下的弟子,也紛紛出手。

  此時,白象上又傳來獠牙老者一聲陰笑道:「呵呵……燕少玉,由你背上的血跡判斷,老夫這一縷指風,劃得該不輕吧?」

  獠牙老者話聲才落,突覺足下白象一跳,接著,其他三人也發覺有異,回頭一看,見天龍幫的人正在打白象糞門。

  這時,燕少玉已覺壓力不少,銀牙一咬,開始反攻,但一時之間,卻仍難找到衝出的空隙來。

  黑臉老者,回頭見天龍幫的人,距白象約有五丈之遙,心知他們個個功力超群,出掌不但傷不到他們,反而會被燕少玉衝出來。心中一動,毒念立生,仰天長嘯一聲,沉聲,道:「余時盛、散手毒陀快率你們的人下來,把這些搗蛋的小輩除去。」

  崖上的余時盛與散手頭陀本來早就想下來了,只是,天南四象有言在先,不招呼不准他們的人入堡,所以才等到現在。

  浮沙堡主余時盛聞言冷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們天南四象,盛氣凌人,有著通天本領呢!原來,你們合四人之力,也只能抵住燕少玉一人而已。」

  金扇玉狸余煌心戀著七煞玉女白燕,早去想下去了,聞言忙道:「爹爹,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我們下去吧!」

  浮沙堡主余時盛也只是嘴上狠而已,那敢真個違背天南四象之令.沉聲道:「走吧!要快。天龍幫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金扇玉狸余煌心頭一急,脫口道:「爹爹,天龍幫的人並非個個是主凶。」

  八臂人熊余星武知道弟弟心思,冷笑道:「煌弟可想留那七煞玉女白燕?」

  金扇玉狸余煌俊臉一紅,閃爍不定的星目一轉,冷笑道:「爹爹奉了紅雲幫主之命,當然由不得我。」

  浮沙堡主余時盛被兒子當面損穿底牌,自尊心受了嚴重的打擊,忍不住怒吼道:「孽障出言無狀,今天我就把那七煞玉女白燕留下活的,然後再好好教訓你。」

  他又隨即右手當空一揮,道:「浮沙堡的弟子,全下去,衝!」

  金扇玉狸余煌伸腳踢下面前長繩,當先盤繩而下,心中卻暗喜道:只要把她留下,我自然有辦法弄到手。

  這時,崖頂已落下數以百計的長繩,正有許多人盤繩而下,顯然,浮沙堡的人是為了爭取入堡時間,而事先安排好的。

  浮沙堡主余時盛側臉注定散手頭陀,道:「副堂主可要下去?」

  散手頭陀心念一轉,暗忖道:「最近聽江湖傳聞,燕少玉已把連台九佛全部練成,我此來目的乃是奉命探聽虛實,並非爭功,如果是真,四象必然斷命,如果是假,燕少玉難逃四象之手,我下去倒不如在此安全。」

  他念動笑道:「本座不想下去了,天龍幫僅來了五十幾個人,實力不大,不過,紅雲幫的弟子會下去相助余兄一臂之力的。」

  說罷一揮手,四周散立的兩百多紅雲幫的弟子,紛紛落下長繩,向堡中盤下。

  浮沙堡主余時盛,乃時一代梟雄,散手頭陀的心思那能瞞得過他,不過此時,技窮位卑,有求於人,不能頂撞而已,當下冷冷一笑道:「那麼兄弟先走了。」便隨手拉起長繩,向堡中盤下。

  散手頭陀冷冷一笑,自語道:「哼,你心中可是不服嗎?」

  這邊堡中玄真羽士雲天羽,抬眼見下來了兩三百人,心知不妙,心中略一盤算,立時沉聲地說道:「五路分兵迎敵,牛剛帶十個迎左面,盲聖帶八個迎右面,邪啞與白姑娘帶十個迎正面,其他的人隨我阻背面。」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那我玉哥哥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把心一橫,道:「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奪去幫主之命,就是能奪去。閻王老兒也不敢收。」

  拔山神牛剛心直,信以為真,問道:「老道,體問過閻王老子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斷然道:「不然我怎麼會說呢?」

  拔山神牛剛心知玄真羽士雲天羽精通陰陽八卦,所以,才信以為真,聞言大笑道:「哈哈……那俺就放心了,孩兒們,咱們上。」

  他就率領十個弟子,向左面迎去。

  其他人,雖知玄真羽士雲天羽言不可靠,但為今之計,最急迫的,也只有如此,阻住浮沙堡的人,當下只得丟下石頭,懷恨各自領兵而去。

  只有七煞玉女白燕不肯離開。

  這時,各方面已交上手,突聽一聲朗笑聲:「白妹子,好久不見了。」

           ※   ※   ※   ※



  這時只見金光暴張,直撲七煞玉女白燕。

  七煞玉女白燕全心全意只記掛著燕少玉,並未注意到有人向她攻來,眼角金光一閃。不由駭了一跳,本能的掠身飄退五尺,抬眼見來人竟是金扇玉狸余煌,芳心不由大怒,柳眉雙豎,冷聲嬌叱道:「賊子找死!」

  七煞劍連出七式,式式狠辣,似乎恨不得立把余煌置於死地。

  金扇玉狸余煌功力原不及七煞玉白燕,被她一連七劍,退得險象環生,退出七八尺遠。

  這時,場外又躍進七八個大漢,刀劍齊出,把七煞玉女白燕困於核心,金扇玉狸余煌的危機才算解除掉。

  金扇玉狸余煌,單戀七煞玉女白燕多年,生怕那些大漢不知死活,傷了她,金扇一抖,招化霞光萬道,飛撲而上,一面喝道:「不准傷她,只准活擒。」

  七煞玉女白燕暗中把銀齒一咬,絕招立出,剎那間傳來兩聲慘號,已有兩個浮沙堡的漢子傷在她濛濛光幕中了。

  無奈,浮沙堡人多如蟻,死一個上兩個,七煞玉女白燕仍是無法脫困。

  絕醫谷奇看看剛包紮好的五個重傷漢子,苦笑道:「你們儘管安心坐在這裡,此處有我絕醫負責,我死之前,任何人也衝不進五尺之內。」

  說罷從懷中拿出那個紫玉瓶來。

  五個重傷漢子,為首一人,聞聲長笑道:「此來浮沙堡,我等本就立下了復幫雪恥之心願,只求義氣長存,生死何足掛齒!」

  說著便拾起地上鐵刀,手按傷口,向衝來的敵人撲去。

  其他四人也紛紛站起,蹣跚著腳步,向急進如潮的浮沙堡徒眾撲去!

  他們個個目中燃憤怒的仇火,沒有一絲痛苦表倩。絕醫谷奇沒有阻他們,只是木然的呆望著他們陷身於群眾之中,他腦海中浮現了燕少玉那冷漠的表情,喃喃自語道:「他冷漠之中,一定還含有什麼?這不止我一個人體會到了.連他們也體會到了,因此他們忘卻自身的安危……」

  突然,一聲淒厲的長笑,由強轉弱,終至無聞,絕醫谷奇辯認得出那聲音,於是,他腦海中浮現一張大義凜然的蒼白老臉。

  絕醫谷奇,只覺自己的心脈在擴張,似乎馬上就要爆炸了,他淒厲的長嘯一聲,復身拾起一把鋼劍,如餓虎般的向人群內撲去,紫絲由瓶中閃出,銅劍如浮光掠影,剎那之間,慘號之聲,又增加了一倍。

  陣陣慘號之聲,難辯是發自那一方面的人口中,但是,無可否認的,兩方都有傷亡,只是,多與少而已。

  燕少五星目中浮上千重殺機,嘴角上,那絲無所謂的笑意也更濃了,此時,他現時被困在天南四象掌下,雖然,他身上已帶了三處不輕的傷痕,但是——

  他相信天下沒有人能困住他,也沒有人能消滅天龍幫。

  黑臉老者陰森的笑道:「燕少玉,你已受了三處傷了,可是,你也許想像不到,現在天龍幫已快瓦解了吧?」

  說著向他連劈三掌。

  金臉老者道:「他又何必看,將來在黃泉路上,那些忠心的弟子自然會把全部經過告訴他的!」

  他的語氣陰毒而殘酷。

  燕少玉沒有搭腔,他一面應敵。一面在考慮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在此時,浮沙堡入口處,突然出現了東海六十四島島主,與他手下的十二個島主以及近百的手下。

  姬天雄目睹場中倩況.接頭歎道:「天龍幫初復,鬥志竟然強得驚人,以五十餘眾,拒近三百的敵人,確實令人難以相信,燕少玉,確實有一代宗師的氣魄。」

  姬天雄左側五個赤面黑髮.年約五旬的漢子沉聲道:「總島主,我們現在還不下手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搖搖頭道:「技窮相助,才顯得助人可貴,燕少玉誤會我姬天雄極深,如非在其必要時相助,他不會諒解姬某的!」

  赤臉漢子道:「但是,島主,萬一他們不需要呢?」

  那東海島主姬天雄笑笑道:「我已相信他沒有其它的朋友會來助他了,因為,當年群雄都嫉妒他天龍幫,現在,自然也不例外。」

  赤臉漢子道:「然而島主……」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聲笑道:「老夫並沒有說我例外!」

  此時,天南四象中的凸目老者突然道:「燕少玉,你還能支持多久?」

  燕少玉仍然沒有答話,但他心中卻決定了一件大事。

  金臉老者大笑道:「這不是白問嗎?他是天龍幫之主,當要比其他的人死得晚些啊!」

  四人口頭上雖然說得尖酸刻薄而又輕鬆,手上卻拾好相反,一掌緊接一掌,想使少玉連緩氣的機會都沒有。

  突然.一個冷森刺骨的聲音道:「四位話說完了沒有?」

  四人聞聲,打從心底裡冒出一絲涼意,但只一閃便逝,因為。他們相信燕少玉決難逃離掌握。

  黑臉老者冷冷一笑道:「話是多的是,但卻不須要對你小子說的!」一聲冷冽的長笑,如鋼絲一縷,直上九霄。笑聲甫落,突聽燕少玉冷冽的朗喝一聲道:「羿射九日,鳴鳳追月。」喝聲才落,招式已變,但見他身子一旋.讓過左右後三面攻來的掌鳳,右手生劍向上一揚如驚電一閃,似白駒過隙,死劍已脫手而出,不攻人,而攻黑臉老者坐下的白象。

  也許變動太快,也可能天南四象沒想到他取出兵刃,不殺人而殺象,總之,燕少玉的舉動,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就是了。

  只聽一聲淒厲尖叫,白象四腿一彎,突然仆倒地上,像頭之上,死劍直沒入柄,鮮血順著皺皺的象皮流下,黑臉老者倒在地上。陣勢立缺一角。

  其他三人,心中雖然驚駭莫名,但卻未落,同時大吼一聲,一齊揚掌向燕少玉拍去,及時救應落地的老大。

  這些動作,從頭述來極慢,但在當位,卻只是眨眼間的事而已。

  三人才一揚,地上燕少玉突然從缺陷的陣角沖天而起,並未取地上黑臉老者的性命。

  三人六掌轟然一聲,擊在地上,打得枯草橫飛,地陷五尺,威力好不驚人。

  這聯手的一擊,雖然未能傷到燕少玉,但老大能安然無著,三人也寬慰了不少。

  驀地……

  空中傳來一聲冷冽的長笑,聲如萬年玄冰,似能凍結人類的血液,天南四象聞聲抬頭,只見上空數十丈處,正盤旋飄動著九尊坐佛緩緩下降。

  天南四象雖未見過此等武功,卻聽過其名,見狀再也沉不住氣,齊聲驚叫道,「蓮 ——台,九——佛!」

  四人驚呼聲中,雖想逃脫,怎奈那幻影降得太快,四人身子不過才動,空中突然閃下九道白茫光。

  四聲慘厲震天的慘號,響徹四野,白象鼻上已失去了站立揮掌,躍武揚威的三個白發怪服老者地上,卻多了四個臥身於血泊中的白髮老人。

  黑臉老者,胸口中了一柄短劍,此時,正吃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金面老者胸背各中一劍,早已氣絕,其他二人,除了胸背以外,小腹上還多了一劍,自然更是沒命了。

  燕少玉飄身落下地面,看也不看木然呆立的黑臉老者,逕自在白象頭上拔下死劍,又到其他三人身上去取短劍。

  入口處,東海島主姬天雄木然呆立著,他喃喃自語道:「蓮台九佛,燕少玉,今後你的麻煩更大了,儀儀,儀儀怎麼辦嗎?」

  十二島主,沒有一個聽懂他到底說了些什麼,赤臉老者急道:「總島主,燕少玉已經脫困了咱們再不下手,只怕沒有機會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用舌頭舐舐乾裂的嘴唇,苦笑道:「是的我們再不下手,不但不能助他,反而要跟他打架了,上。」

  他雙手向前一揮。

  十二個島主同著近百東海弟子,突分兩路,左右並進,向堡內撲來。

  這是東海島主姬天雄原先計劃好的、不與燕少玉正面接觸。

  等燕少玉覆身把八柄劍一一拔出,東海的入,早巳加入了戰圍,黑燕老者伸出顫抖的右手,握住胸口短劍,吃力的笑道:「燕少玉,還有老夫這一把!」

  燕少玉冷漠的轉過身來,習慣的笑笑道,「閣下自己拔還是燕少玉去拔?」

  黑臉老者冷冷的笑道:「燕少玉,你向地下看看,這就是天南四象。」

  燕少玉漠然笑道:「在下拔劍時已看過了!」

  「你……你有什麼感想?」

  燕少玉冷漠長笑一聲,道:「哈哈……感想當然有,不過,可能出乎閣下意料之外而已。」

  黑臉老者冷笑道:「老夫想聽聽可以嗎?」

  燕少玉向周圍一指,道:「燕某時間有限!」

  黑臉老者冷冷的求道:「簡短的說,老夫想聽聽毀滅我天南四象的人,會有些什麼感想。」

  燕少玉冷漠的大笑道:「好吧,尊駕聽著,燕某的感想是你們不該無仇怨來找燕少玉,因為,燕某手下少有活口,朋友,這就是生存之道,也是燕某對任何死者所生的感想。哈哈……」

  黑臉老者顫聲吃力的道:「沒有同情?」

  「同情?哈哈……如果四位不躺下來,此時躺下的該是我燕少玉,燕某已對尊駕說過,燕某時間有限!」

  黑臉老者慘然一笑道:「燕少玉,你是天下第一狠心的人,想不到當年橫掃中原未逢敵手的天南四象,今日竟毀於你一人手中,哈哈……」

  話聲未了連吐數口鮮血,伸手一把拔出胸口的短劍,慘哼一聲,倒地身亡。

  燕少玉聳聳肩,轉身拾起短劍,燕少玉就在此時,燕少玉耳中突然傳來拔山神牛剛的聲音嚷道:「老小子,你真有良心,當日俺幫主助了你一臂之力,想不到今天你會到此來相助俺們,什麼?你們東海的,啊!俺知道了,你就是東海島主啊!」

  燕少玉聞言劍眉猛然一揚,朱唇一起,突然又把話嚥下,自語道:「我此時喝阻已太晚了。」

  他星目一轉,只見許多胸繡東海二字的壯漢,穿插於浮沙堡紅雲幫的徒眾之中,個個勇猛如虎。

  燕少玉星目再轉,只見盲聖、邪啞此時合戰浮沙堡余時盛與十幾個浮沙堡的弟子,正自難分難解。

  那知,二十幾個紅雲幫的弟子困住玄真羽雲天羽與絕醫谷奇,四周躺著不下四十幾身無血跡的壯漢,浮沙堡與紅雲幫的都有,想是死在紫色毒針之下的,絕醫谷奇,此時只用鋼劍,顯然紫針早已用光。

  再向四週一掃,只見天龍幫的弟子已寥寥無幾,此時,正有五個帶傷的弟子,捨死忘生的合戰八臂人熊,看來相當吃力。

  燕少玉俊臉上一陣猛烈的抽動,突然長嘯一聲,飛身向人群內外去,才只兩個起落,突見十幾個浮沙堡的弟子與金扇玉狸余煌正困住七煞玉女白燕。

  七煞玉女白燕香汗濕衣,粉臉微白,但卻咬緊牙關,苦撐不懈。

  燕少玉冷叱一聲,死劍一揮一圍,招化鳴鳳展翼,冷叱道:「認得我燕少玉吧?」

  只聽連聲慘號,血光沖天,斷肢殘臂散落一地,十幾個弟子,沒有一個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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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2:35:31 |只看該作者
  金扇玉狸余煌沒想到,連天南四象的功力,都會困不住燕少玉,不由駭得倒退八尺,怔立當地。

  七煞玉女白燕一聽燕少玉的聲音,真不知心中是悲是喜,嬌呼一聲道:「玉哥哥……」隨聲早已撲進燕少玉懷裡。

  燕少玉輕輕的拍拍她的香肩道:「燕妹,平靜點!」

  金扇玉狸余煌見自己單戀著的入兒,投入別人懷抱,妒火頓升三千丈,把利害拋至九霄雲外,金扇一展,射出萬道金光,切齒道:「小輩,來來來,你余少爺與你戰上百招!」

  燕少玉輕輕推開懷中七煞女白燕,冷漠的笑道:「不用百招,十招之內,燕少玉叫你屍分五塊。」

  恰在這時,那邊突然傳來八臂人熊余星武一聲厲喝道:「你們嘗嘗少爺鐵膽的味道吧!」

  接著傳來五聲淒厲的慘號。

  燕少玉一回頭,星目直欲噴火,冷喝一聲道:「燕妹,守住這賊子!」

  立即隨聲人影已逝。

  七煞女白燕見情郎安然無恙,芳心大慰,聞言嬌聲應道:「玉哥哥放心,決跑不了他!」

  說著將手中的七煞劍一抖,連攻七劍之多。

  此時浮沙堡與紅雲幫的人,已被東海的人與天龍幫的幾個堂主敵伐殆盡,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恐慌,再上自己也不是白燕之敵,那還有時間說話,只得全力應戰,思考脫身之計。

  八臂人熊余星武兩顆鐵膽殺死天龍幫五個徒眾,方思起身去援助父親,突見眼前一花,接著喉頭一緊,已被一個冷冷的東西抵住了。

  八臂人熊余星武心頭一沉,飛身倒縱八尺,那知,那東西仍在喉頭,而且,比方才更緊。

  八臂人熊余星武再也跳不出去,定睛一看,脫口叫道:「燕少玉?」

  燕少玉冷聲道:「你死期已到了!」

  八臂人熊余星武駭然叫道:「燕少玉,乘人不備,你這是英雄行徑嗎?」

  燕少玉陰森的笑了笑,道:「朋友!你不會死得痛快的,因為天龍幫的弟子有五條命喪在你手中,我撤如此劍時,你盡可能拿出手段來!」

  說罷緩緩把死劍從八臂人熊余星武喉上取下。

  八臂人熊余星武雙掌一舉,那知尚未舉到胸前,突見豪光閃,接著雙腕一陣徹心割痛,轉瞬之間,豪光又閃。

  只聽,余星武連號三聲,一個身子,已被燕少玉砍成八塊,死於非命。

  浮沙堡主一聽愛子慘號,登時心膽俱裂,雙手一緩,被盲聖一掌打出五丈,吐血昏死地上。

  浮沙堡主一去,其他人那是敵手,不大工夫,被盲聖、邪啞殺了個精光。

  那邊,拔山神牛剛也已清理完畢,只聽他大叫道:「喂,東海來的,你們幫夠了,剩下的留給俺了。」

  說著人已如旋風般的向玄真羽士雲天羽與絕醫谷奇處棄來!

  東海島主姬天雄長嘯一聲,東海派的人,立時遲過一邊。

  此際戰場一片靜寂,只剩下了十幾個紅雲幫弟子與浮沙堡弟子而已。

  但是,天龍幫所剩也不到十幾個,而且,每個弟子卻帶了不輕的傷。

  金扇玉狸余煌星目一閃,見大勢已去,逃走之念立生,死命攻出三扇。轉身向堡外跑去。

  七煞玉女白燕向燕少玉保證放不過余煌,見他一走,那肯甘休,七煞劍一揮,悶聲不響的迫了上去!

  燕少玉心情沉重的掃了戰場一周,突然,也心中一動,暗道:「咦,燕妹呢。」

  思忖之間,一抬眼,只見七煞玉白燕追趕余煌已到了堡口,心中一急,沉聲向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天羽先把這邊安排一下,我去去就回!」

  「回」字出口,人已出去不下五十丈元,而此時,七煞女白燕卻已隱入峽道中。

  燕少玉追過峽道,見左邊五十丈外,七煞女白燕正往黃石崖上躍去,前面卻不見金扇玉狸余煌的影子。

  燕少玉急叫道:「燕妹,不要追了,快回來!」話聲才落,只見一條白影挾著七煞女白燕,向石頭山巒中跑去。

  燕少玉大驚,厲叱一聲,急迫而上!燕少玉功力深厚,急怒之下,飛身一縱,足有五十丈遠,落身之處,正是七煞玉女白燕遭到伏擊的地方。

           ※   ※   ※   ※



  燕少玉落地星目一轉,但見立足之處,乃是一處高地,石下各處盡收眼底,卻是四野空蕩,不見七煞玉女白燕與那人的蹤跡。

  燕少玉心頭一駭,暗付道:「攜走燕妹之人,決非金扇玉狸余煌,他沒是這等輕功,此人功力如此之高,竟能脫出我的眼界,不知是那一個。」

  燕少玉正在彷徨之際,突聽遠處傳來七煞玉女白燕一聲嬌呼道:「玉哥哥……」

  燕少玉聞聲猛一抬頭,只見前方遠處,一座高聳達千丈山峰上,七煞玉女正被身邊一個白衣中年美婦人扣住門脈,燕少玉星目一掠美婦人的粉臉,不由為之一怔,心說:「此人怎麼如此象鳳儀的!」

  當即幾個縱身,來在中年美婦面前,開聲冷冷的道:「尊駕大概是為了我燕少玉而來的吧?可否請尊駕在那裡稍候片刻,燕某人前來會你!」

  中年美婦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自信武功天下無敵,何用擔心我跑掉,上來啊!」

  燕少玉冷漠的長笑一聲道:「哈哈……尊駕過獎了。」

  話聲一落掠身而起,向山峰撲到!

  燕少玉才一動身,白衣婦人突然一扯七煞玉女白燕,向後隱去。

  不大工夫,崖上飛起一支巨大無比的彩鳳,向另一處高拔入雲的石巔飛去,等燕少玉到達兩人原先立身之處,中年美婦與七煞玉女白燕已到在另一座高達五百丈的石峰上了。燕少玉一抬頭,心中登時疑惑起來,心說:「世間那有這等輕功,此峰高拔如雲,就是會飛,此時也只能剛到而已,莫非武功,真有所謂凌空虛渡之法?」

  中年美婦見燕少玉凝視著峰頭不語,深怕他不肯上來,使自己一番心血白費,忙然笑道:「燕少玉,此處平坦約有二十丈,四處絕崖,背臨急流,確實是較量的好地方,上來吧!」

  燕少玉心中一陣迷惑,暗忖道:「在我的記憶中,自出道至今,從未見過此人,何以她一定要與我分個生死存亡呢?」

  思付間,冷漠的一笑道:「不知尊駕是那一方的高人?」

  中年美婦冷笑道:「武林之中,欲取你燕少玉性命的人,多如過江之卿,本人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個,有什麼稀奇的!」

  這話燕少玉倒是信得過,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雙足一點石面,身如急箭鍍的向峰頭飛去!

  中年美婦目注燕少玉的身法,心中暗自駭然忖道:「難怪此人能令整個武林動搖,人心惶惶,單憑這份輕功,我過去這許多年,就沒見過何人至此。」

  就當燕少玉到達半途時,中年美婦突然拉著七煞玉女白燕.消失於峰後。

  電光石火之間,燕少玉上得峰頭,舉目四望,只見此峰頂平如台,方圓果然僅只二十丈左右,峰後約十丈之外,火聲衝撞如雷,霧氣蒸蒸而上,水色濁黃,是由綿綿無盡的石山流出,似是山水所致,由於此峰北臨群山峽谷,所以水由此過。

  峰下清風凜凜,微覺寒冷。

  此時,面水立著一個白色飄飄的少女,清風吹動她潔白的衣裙,看來是那麼嬌弱動人。

  燕少玉心頭一震,朱唇一張,似要叫喚,突然,他又停了下來,心說:「鳳儀遠在東海,怎會到這裡來,但是,燕妹與那女人那裡去了呢?此女決不是那中年婦人。」

  燕少五星目再四掃一周,除了白衣女子以外,仍是一無所見。

  燕少玉暗道:看來此女在這裡站了不少時候了,說不定她知道,何不問問她看!

  他心念一動,開口冷漠的道:「姑娘能登此峰,絕非無能之輩,在下想問問姑娘一件事情!」

  這聲音,對白衣女子似具有無上的力量,她嬌軀突然顫抖起來,猛然間,她轉過了嬌軀。

  燕少玉寒光閃射的眸子中,突然掠過一絲驚訝色彩,脫口道:「是你,鳳儀!是你……」

  他眸子中的冷光消失了,但卻漸漸蒙上一片更深、更濃的憂傷,他似乎在盡量控制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心中不停的自語道:「鋼刀已斷,此情已埋,燕少玉你不能誤她。」

  姬鳳儀,美麗迷人的眸子中,落下粒粒珍珠般的淚珠,那微帶渴求的目光,那啟動而無話聲發出的小嘴,無不令人心痛欲碎。

  燕少玉依戀不捨的把目光移開,做出一個笑容,但是,看在姬鳳儀眼中,她覺得那不是笑,她彷彿看到他滴血的心尖。

  燕少玉吃力的道:「姬……姬姑娘,你是……一個人到達這裡來的嗎?」

  姬鳳儀美目中的沼更多,但卻出人意料的平靜,她默然的道:「少玉,你變了,你……你不再叫我鳳儀了,過去,你是那樣叫我的,少玉,看看我。」

  燕少玉木然的轉過臉來,目光凝視在那張他朝夕不能忘卻的臉兒上,蒼白憔悴,她,更顯然嬌弱了,也更令人心醉心痛。

  燕少玉木然的笑笑道:「姬姑娘,過去的已過去了……」

  姬鳳儀淒艷的笑道:「但是,你不能忘了我,我也忘不了你,少玉,朝朝暮暮,我們都彼此不能相忘,因為,我們原不應該分開。」

  燕少玉已失去了往日的果斷能力,麻木的道:「是的,我們必須分開。」

  姬鳳儀向後退了一步,燕少玉忍不住猛上兩步,舉手驚叫道:「姬姑娘,不要再退了!」

  珠淚更多了,姬鳳儀愁苦的笑道:「少玉,你仍然那麼疼我,關心我,使我不忍心說那句話了呀。」

  燕少玉笑了笑,笑意深遠而無邊際,使人覺得那麼茫然無憑,他沉重的道:「姬姑娘,說吧,你知道我能經得起一切打擊,燕少玉的心,早已木如鐵石了,說吧!」

  姬鳳儀終於輕泣出聲了,她,擔心母親的心白費了,更擔心自己真要永遠與心上的人兒訣別了,但是,她必須說。

  她吃力而斷然的道:「少玉,自從苗疆分別之初,我便一直想再見你最後一面,我要記住你,永遠記住,以便到地府閻君處,告訴他,來世讓我們對成夫妻,永在一起,因此,我千里迢迢來此見你,上天不負苦心人,我終於見到你了。」

  燕少玉身子開始發抖,那緩慢如杜鵑泣血的聲音,一字一句,都化成了根根利箭,根根無堅不摧的利箭,刺入他麻木的心房中,他不由自主的舉步向姬鳳儀走去。

  姬鳳儀絕望了芳心,又掠過一絲曙光,但是,她知道燕少玉有著超人的毅力,如果不把他深埋的情感突然引發,他仍可能控制住自己,而使自己全盤落空。

  姬鳳儀揮袖拭去粉臉上的淚痕,嬌聲道:「少玉,今生你我不逢辰,願來世你的鳳儀永伴在你身邊,少玉,永別了。」

  說罷,突然轉身,作勢欲投崖。

  血脈似已暴裂,腦海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意念在那空白的濁海中閃動著,不能讓她死,不能讓她死。

  如怒馬奔騰,似驚虹一瞥,燕少玉大叫一聲,道:「鳳儀,不許下去!」

  說著人已撲到,攔腰摟住了姬鳳儀的嬌軀。

  心神不安,衝力又大,兩人同時衝出峰崖,向峰下激流著的濁水中落去。

  峰前突然躍上白衣美婦與七煞玉女白燕,中年美婦臉上早已急得變了色,飛身欲向峰下撲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把拉住她,輕鬆的笑道:「伯母沒有關係的。」

  白衣美婦急道:「燕兒,此峰距地面高達數百丈,燕少玉身抱不會武功的儀兒,如何支持得了呢,我們快上峰背去接應。」

  七煞玉女白燕搖頭笑道:「伯母,你知道我也該關心儀妹的,如知沒有把握,怎敢亂說,現時他們只怕已到河面了。伯母,我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話落拉著疑信參半的白衣美婦,走到峰邊。

  兩人向下一看,只見燕少玉雙手托著姬鳳儀,涉水向岸上走去,水僅及他足踝而已。

  白衣美婦奇道:「濁水滾滾,不知有幾許深,怎麼才只沒及足踝呢?」

  七煞玉女白燕輕笑道:「伯母,如果他不是身抱儀妹,只怕還高在水面一尺之上呢?」

  白衣美婦聞言大驚,道:「真有這等事?」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方纔我說關心儀妹,伯母不信,此時我再說別的,伯母當然更不信了,對嗎?」

  白衣美婦明陣一轉,突然笑道:「啊,我實在應該相信你這調皮丫頭的話,不過,只有相信有關燕少玉的事,因為,你不只關懷儀兒,更關杯燕少玉是嗎?」

  七煞玉女白燕心事被她道破,不由羞得粉面通紅,嬌嗔道:「不來了,伯母欺負人。」說著便飛身向峰前奔去,取道回浮沙堡。

  白衣美婦喚起彩鳳,隨身追了下來。

  峰下河上,燕少玉抱著姬鳳儀走上岸來,跺跺腳上水痕,然後走到高處,把姬鳳儀放下,柔聲道:「風儀,以後不許再有這等傻想法。」

  姬鳳儀幽幽的道:「少玉,你要我了?」

  燕少玉黯然的笑笑道:「風儀,你知道我的心。」

  姬鳳儀突然想到那柄燕少玉折斷了的鋼刀,心中立時明白過來,嬌聲笑道:「少玉,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等下,你帶我回去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燕少玉拉著她柔嫩的小手,道:「我們這就回去吧!」

  姬鳳儀搖頭笑道:「不,我要替你把傷包紮一下。」

  燕少玉搖頭淡然笑道:「傷得不重,我們回去讓谷奇替我包紮好了。」

  姬鳳儀固執的道:「不!你的傷一定要我包,少玉,上一次就是我替你包紮時,你才喜歡我,疼我的。」

  看著她誠執關懷的粉臉,燕少玉無法自主,緩緩在石面上坐下,笑笑道:「那這是第二次了,無三不成禮,也許……」

  姬鳳儀粉臉一變,突然撲進燕少玉懷中,紅唇緊壓在燕少玉嘴上,阻住他再說下去,燕少玉俊臉一變,因為,她壓到了他的傷口上。

  良久,姬鳳儀才移開小嘴,惶恐的道:「少玉,我不許你再受傷了,我實在怕!」

  突然她看到燕少玉額上的冷汗,黛眉一皺,柔聲問道:「少玉,你真的傷的不重嗎?」

  她說罷開始解他左胸的衣衫。

  燕少玉淡然笑道:「傷重了我還能抱你嗎?」

  姬鳳儀嬌面一紅,突然驚叫道:「你……你騙我,這……啊!這傷口好大啊!」

  她突然嗚嗚輕泣起來。

  燕少玉輕輕歎息一聲,笑意盡收,柔聲道:「儀儀,天龍幫要生存,這,這就是代價。」

  姬鳳儀用顫抖的小手,輕輕看他的傷口,前軀偎在燕少玉右胸上,痛苦的輕歎道:「少玉,少玉,痛不痛,告訴我,痛不痛,還有幾處傷口,誰!誰傷了你。」

  燕少玉替她理著額前散亂的秀髮,淡然笑道:「儀儀,並不大痛,傷口共有三處,但天南四象的代價比我更大,因為,他們用了四條生命換取這些。」

  稍停,突然的道:「儀儀,只要你安全快樂,我,我忍受得了這些。」

  一面說著,一面輕輕的在姬鳳儀微顯蒼白的粉臉上吻著。

  他一會兒又道:「儀儀,你憔悴了很多。」

  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她無法用適當的詞來告訴他,她心中快慰滿足與痛心關懷,她用柔嫩顫抖的小手,撫弄著燕少玉的玉頰,她,只希望燕少玉能看透,領會她一寸芳心內所包含的無限柔情。

  在一片寂靜中,燕少玉卻聽到什麼?

  姬鳳儀向燕少玉懷中偎了偎,愁苦的道:「少玉,我,我身邊沒有藥,原先,我只當是你傷得很輕。」

  燕少玉撫摸著她如雲的秀髮,笑道:「儀儀,不要緊,我們回去再包好了!」

  姬鳳儀嬌聲道:「我包紮嗎?」

  「假使你願意!」

  姬鳳儀嬌聲道:「當然願意,少玉,以後我要永遠陪伴著你,不管天南地北。」

  稍停,她美目中突然掠過一絲異光,又問道:「少玉,方纔那河水明明很深,你為什麼能在上面行走,而只濕及足面呢?」

  燕少玉笑道:「這是武功,儀儀,你不知道。」

  姬鳳儀突然一握粉拳,斷然道:「少玉,教我好嗎?等我學會了,我不許任何人再傷你,我要永遠跟在你身邊,照顧你。」

  燕少玉一怔,突然大笑道:「儀儀,永遠伴著我倒是真的,不過,是我保護你。」

  姬鳳儀愁苦的道:「少玉,你不教我?」

  燕少玉俊臉一整,道:「儀儀,你知道武功不是短時間內練成的……」

  「我不怕吃苦。」

  燕少玉輕吻著她的紅唇,道:「儀儀,不會武功,你才是一個嬌柔溫婉的真正女子,小鳳儀,你知道我從你溫柔、嬌而令人心疼的儀態上,領會到多少恬靜和平嗎?」

  姬鳳儀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聽懂,她凝視著燕少玉那誠懇安慰的臉色,直覺告訴她,她的少玉,在向她傾吐心聲。

  溫婉柔馴的點點頭,她把小紅唇印到燕少玉嘴上,許久,才輕聲道:「少玉,你的小儀儀永遠聽你的話。」

  聲似蟻語,又似夢語。

  她輕勸移動了下身子,道:「少玉,我們該回去了,你的傷不能停太久。」

  燕少玉笑了笑,扶著她站起來。

  突然,他星目中殺機一閃,摟起姬鳳儀的細腰,起身落到一塊高石上,長笑道:「哈哈……朋友們,夠近的了。」

  姬鳳儀一驚,美目向四下一掃,只見,周圍十幾丈以外,發現不下二十個全真道士,個個仗劍而立,殺氣騰騰,不由驚駭的道:「少玉,你的傷……」

  燕少玉星目一轉,迅捷的掃了四週一眼,當即發現十八道士,徐徐而來。

  他們年紀最小的,也在四旬以上,這十八個全真老道,他有十七個未曾見過,但卻認識其中一個人,此人乃是柏家堡的公證人之一,天蒼道人袁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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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2:35:43 |只看該作者
十三(上)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泰然低頭,對懷中的姬鳳儀歉然的柔聲道:「儀儀,我本來不想叫你看到血腥的事件,但是,我們碰上了!」

  他語聲除了歉然之外,沒有一點懼意。

  姬鳳儀緊偎著燕少玉,嬌軀微激顫抖,耽心的道:「少玉,只要你安然無恙,再慘的景像我也敢看,但是,但是你傷得這麼重。」

  燕少玉一怔,笑道:「儀儀,你怎麼突然變了?」

  姬鳳儀柔聲道:「為了你.因為,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比你對我更重要。少玉,你…… 你真的能再打下去嗎?」

  天蒼道人見燕少玉訥訥細語,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輕視他們之心,可想而知,聞言忍不住冷笑道:「不能打,也得打,燕少玉自己明白!」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笑意陰沉中,充滿輕蔑。

  姬鳳儀芳心恐懼,見燕少玉久久未做回答,只道他傷得太重,不能再用功力,不由昂然的道:「他人已受了傷,你們既敢找他,當非武林無名之輩,合攻一個受傷的人,你們不怕毀了一世盛名嗎」

  天蒼道人袁成道與眾人聞言臉上同時一紅,他們確實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平日自視極高,而今,竟然準備合攻一置信。

  兩聲淒厲慘號一落,濛濛劍幕中,突然衝起兩道血柱,高達五六尺,駭人之極。

  燕少玉一招得手,身子早已凌空衝上十幾丈高,剛好避過毫髮之差,便已近身的十五把長劍。十五個道士,刺人心切,衝力太猛,等到發覺劍出落空,幾乎傷到自己的同伴,好在他們個個功力均非等閒之輩,便迅猛煞身收招,飄出八尺。

  在十五人落地的同時,場中落下神色冷漠的燕少玉,他星目掃了地上兩具屍體一眼,嘴角立時浮出一。絲安慰的笑意。

  姬鳳儀親眼看到地上兩個怒發張牙的人頭,駭得她小手緊撫在櫻唇上,嬌呼出聲!

  燕少玉輕鬆的拍拍她的香肩,道:「儀儀,把臉伏在我肩上,惡夢的時間,永遠不會太長。」

  十六個道士,眼見一招之下,十八個人中,就有兩個喪生於燕少玉劍下,個個心中都沉痛萬分憤恨難忍,再見燕少玉與情人款款而談,全然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更幾乎連肺都氣炸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看了其他十五個人一眼,暗中一使眼色,長劍一揮,當先向燕少玉背後撲來,竟是一聲不吭。

  十五個道士,雖然心中憤恨難忍,卻已看出燕少玉功力非同小可,天蒼道人袁成道當先一擊,他們也就緊跟著發動,也是一聲不吭。

  燕少玉雖然低頭對姬鳳儀說話,眼角卻始終注意著眾人的一舉一動,天蒼道人袁成道身子向左一側,他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星目中殺機一閃,朗笑一聲,道:「袁成道,你心機又白費了!」

  說話之際,死劍向前一指,似要迎接正面攻來的十五個道士。

  袁成道見狀大喜,右手精劍向前一送,直取燕少玉背心死穴,快如驚鴻奔電。

  燕少玉早就料到了他有這一著,死劍一伸,突然收回,身子一側,閃身向右後方飄去!

  天蒼道人袁成道只覺雙眼一花,眼前已失去燕少玉蹤影,心念電轉道:「此人功力進展怎麼神速至此……」

  他一抬眼,見前面十五個同伴長劍一齊攻到,口中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然右肩一涼,接著一陣鑽心劇痛,忍不住慘號一聲,跌倒地上,那唯一的一條右臂早已失去。

  十五個道士觸目心驚,恨火更熾,丟下地上的天蒼道人袁成道不管,紛紛凌空向燕少玉撲了過來。

  就在此時,突然一聲沉喝起自十丈以外,道:「你們簡直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此聲音並不很大,但卻震人心弦,猶如暮鼓晨鐘,發人深省。

  十五個道士聞聲不由自主的一齊飄身後退,舉目向發聲處望去!

  目光到處,不由同時驚呼道:「是金雲老前輩?」

  那人道:「前輩二字不必加,直叫我金雲煞神不就是了嗎?我知道五十年來,江湖中人,背地裡卻如此稱呼我!」

  他的聲音平和、並無怒意。

  十五個道士齊恭身道:「晚輩不敢!」

  燕少玉此時抬頭向發聲之人一望,年2頭不由一緊。

  只見,來人是個九旬以外的老人,白眉盈寸,精目閃光直鼻方口,玄袍過膝,上繡朵朵飄動的白雲,腮下五緒白鬚,與他紅潤的臉色相映,更顯得神色奕奕。

  老人盤膝坐在一條粗有數圍的巨蟒頭上,此蟒全身麟甲金黃燦爛,映日生輝,白牙森森,陰氣逼人,想來,他這金雲煞神之名,就是因此蟒而來。

  此時,地上的天蒼道人袁成道,突然一躍而起,恭身叩首道:「前輩到此,正好是替弟子等報仇雪恨!弟子被燕少玉凌辱已極,萬望前輩見憐,速即出手!」

  金雲煞神搖頭笑道:「老夫來此目的,並非為了替列位報仇,而是告訴諸位,燕少玉功力已臻化境,非爾等可敵,蓮台九佛當今江湖上還找不到能敵之人。」

  天蒼道人袁成道不死心似的脫口道:「前輩,他蓮台九佛只會五式,以前輩奪天地造化般的功力,欲除此人,決無困難,還望前輩……」

  金雲煞神大笑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燕少玉此時蓮台九佛,早已完全練成,不過,老夫卻不是怕此蓮台九佛,而是為了江湖上今後大計著想,故不能相助列位,你們如果還想活幾年,此時該走了。」

  天蒼道人定成道深知此者來歷,他雖有煞神之稱,但以他威震九州的聲望,決不可能謊言相欺也就是說,自己十六人,決非燕少玉之敵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掃眼一瞥其他十五人,但見他們個個臉現退意,鬥志消沉,而自己僅存的一臂也已被燕少玉切掉,心知今日之局,如果再不知進退,勢必全軍覆沒於此。天蒼道人掃了陰森的燕少玉一眼,心頭突然一動,暗付道:「燕少玉手中,從未放過侵犯他之人,如果就此一走,他必然不放,我何不把事情推到金雲煞神頭上,一切自然有他承擔。」

  轉念間,沉聲道:「天蒼十八劍,謹遵前輩意旨。」

  說罷,便朝其他十五人一打眼色,向地上兩具屍體一揚頭,立時有兩個老道上來收屍。

  金雲煞神冷淡的一笑道:「多謝你們天蒼十八劍看得起老夫。」

  這時;兩個老道士已抱起兩具仍在流著血的屍體,抓著兩顆張牙裂嘴的人頭,轉身欲去。

  燕少玉陰森森的一笑,嘲弄似的道:「列位就這麼要來就來,要去就去嗎?」

  天蒼道人袁成道霍然轉過身來,掃了金雲煞神一眼,有恃無恐的冷聲道:「莫非你想留下道爺們?」

  燕少玉冷冽的長笑一聲,漠然的道:「道爺,你猜對了。」

  其他十五個道士同時轉過身來,幾乎是同一時間之內,三十二道目光,全部集中在金雲煞神臉上。

  金雲煞神淡然一笑道:「年輕人,得饒處且饒人,你豈能預料自己他日不走上他們今日之路?」

  燕少玉冷漠的俊臉一沉,冷然道:「可惜他們找的不是尊駕,不然,今天他們準可安然無恙的回去了。」

  金雲煞神談然一笑道:「他們不敢找老夫。」

  燕少玉冷漠的道:「因此他們不能安然回去,」言下之意,無異是告訴金雲煞神,我燕少玉的手段,還比他狠辣些。

  金雲煞神平靜的老臉突然一變,陰沉的一笑道:「少年人假使老夫處在你當今的立場,決不說這種話,因為對手隨時可以置我於死地!」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知尊駕何以久久不出手?」

  金雲煞神怒目一瞪,心存殺氣,然而,不知怎的,事到臨頭,他又停了下來,淡然笑道:「老夫開頭已說過,為了武林今後大計,老夫不能殺你。」

  燕少玉冷冷的道:「錯過今日,尊駕可能會後悔。」

  金雲煞神笑道:「老夫做事,從不後悔。」

  說罷抬頭看看天色,突然凝重的沉聲道:「假使老夫所料不錯的話,再過半個時辰,鬼殿之主就要到達浮沙堡了。」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沉,暗忖道:「南神宮,北鬼殿,此地處在北方,距鬼殿正近,此人之言,或許不假,然而,此人明明來意不善,何以竟會通知我此事呢?」

  金雲煞神似已看透燕少玉心意,淡然的道:「至於老夫為什麼要通知你此事,等你到達鬼殿之時自然知道在那裡,老夫還會派人助你一臂之力。」

  燕少玉心中一動,脫口道:「在下所料不錯的話,該是紅雲幫的人。」

  金雲煞神一證,突然大笑道:「紅雲幫能者無幾。就是那幻影七魔前去也無濟無事,老夫豈會派他們前往。」

  燕少玉此時心中已有些明白了,但仍難確定,冷笑道:「因為他已非在下之敵了是嗎?」

  金雲煞神淡淡的笑道:「少年人,你講對了,老夫今天可以實言相告,你天龍幫已在老夫的主人掌握之中了,少年人,再會。」

  說完舉手一拍蟒頭,金蟒蛇陣突然一散,但見金光一道,如飛般的竄下石山,瞬即消失。

  天蒼十八劍沒想到連金雲煞神這等名震武林形如神怪的人物,講話竟是如此吞吐,更沒料到,武林中畏之如虎的金雲煞神背後還有操縱之人。

  似乎,天下還有任何事能令燕少玉吃驚,儘管,他明知金雲煞神武功,但他並無懼意,因為,他深信天龍幫將永遠屹立不倒。

  燕少玉冷冷的掃了天蒼十八劍一眼,陰沉的道:「燕某相信方纔那人所言非假,因此,列位該知道在下時間有限了。」

  他手中的死劍一振,緩緩舉了起來。

  天蒼道人袁成道此時心中後悔無已,他知道自己完全被紅雲幫利用了,到如今,自己無大用時,紅雲幫幕後的主持人,竟連一命也不肯救他。

  他掃了其他十五人一眼,心中覺得無限歉疚,是自己連累了他們。

  天蒼道人袁成道暗歎一聲,突然走向前來,冷冷的道:「姓燕的,怨有頭,債有主,結怨的只是我袁成道與你,與他們無干,如果你真的是一條漢子,就該恩怨分明,拿我袁成道之命就是了吧?」

  燕少玉陰森森的一笑。道:「閣下等天蒼十八劍可是自知不敵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冷笑道:「蓮台九佛,武林無人能破.我天蒼十八劍敵不住你燕少玉,也沒有可恥的,下手吧!」

  燕少玉冷冽的大喝一聲。道:「袁成道.你明知燕少玉手下未放過一個來犯之人,這一番話你是白說了,人人都有保衛生命的權利,在下希望各位能表現得像個武林中的英雄。」

  顆顆豆大的汗珠,剎那間佈滿了袁成道蒼白的額上,接著一顆接一顆的滾落下來,他恐怖怨恨的盯著燕少玉。

  他顫聲道:「姓……姓燕的,你……你逼人大甚了。」

  一面對十五個同伴說:「你們淮備了!」

  十五個人,自從聽說連金雲煞神也聽命於人,爭雄於江湖之心,早已因自卑感而消失,一齊丟下手中長劍。

  他們一齊聲道:「掙扎自取其辱,燕少玉,貧道等只希望你給我們一個痛快。」

  燕少玉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怔,姬鳳儀粉臉上卻滾下顆顆豆大汗珠。

  突然燕少玉長笑一聲道:「假使燕某在各位的地位,決不放棄索取代價的機會,然而,各位卻放棄了。」

  話聲一了,星眸中殺機一熾,死劍一揮,冷聲道:「燕少玉要得罪了。」

  他身子一躍而起,向十六人撲去,突然——

  姬鳳儀嬌聲驚呼道:「少玉,你……你真的這麼狠嗎?」

  燕少玉心頭只覺一沉,全身功力盡洩,噗!的一聲,落在地上,迷茫的注視懷中的姬鳳儀,茫然的道:「儀儀,假使我功力不行的話,你知道他們丟在地上的十五把劍會把我怎樣?」

  他的聲音只是迷茫,並無責備之意。

  姬鳳儀痛苦的輕泣一聲,把粉頰伏進燕少玉懷裡,泣道:「少玉,你的儀儀知道,但是,但是我……我不忍心,我……我知道我錯了,少玉,你永遠是對的,照……照你的心意去做吧!我不看。」

           ※   ※   ※   ※



  燕少玉突然揮手把死劍拍回右腕,冷漠而表情的道:「各位走吧!」

  天蒼十八劍活命的十五人,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聽覺,但事實卻擺在眼前,因為,燕少玉那柄追魂奪命的死亡之劍已不在手中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蒼白的老臉激烈的抽搐了一陣,突然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沉痛地道:「姓燕的,貧道生平只跪過我雙親與師父,但這時卻給你下跪了,貧道並非為了你放過了老夫這殘缺的一命。」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你看錯人了,活爾等之命者,乃這位姑娘也!」說著輕輕將姬鳳儀身軀扳轉過去。

  天蒼道人袁成道慘然一笑,朝姬鳳儀點頭,道:「姑娘,你挽救了我天蒼一派,貧道感激之心唯天可表。」

  姬鳳儀襝襟還禮道:「當你們圍住少玉時,我心中卻又不忍,我不知道為了什麼,也許,因為你們與我一樣,都是人,雖然,你們居心險惡……」

  語聲純真,足以啟發人類潛在的良知,使人覺得,面對這個嬌艷少女,如同面對著一面照心鏡似的,可以自己看到自己的罪惡,心痛深處也有些慚愧!

  十五個人同時慚愧的低下頭!

  天蒼道人袁成道緩緩站起身來,誠摯的道:「姑娘金玉良言,足以發人深省,貧道就此告別了呀!」

  說罷轉身對燕少玉冷冷道:「尊駕也許要後悔方纔之舉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大丈夫所為,言出計隨,絕無後悔之理。」

  天蒼道人袁成道大笑道:「哈哈……燕少玉,天蒼派今後只怕再也不會與你相逢了,但是,天蒼派卻將世世代代記住你今日這血的教訓!」

  說著便又沉重的向十五人道:「咱們走吧!」

  於是,十六個全真道士,匆匆的離開了這令他們遺恨的地方。

  姬鳳儀緩緩地轉過嬌軀,癡癡的望著燕少玉的俊險道:「少玉,你……你一定很氣我是嗎!請原諒我,我實在太不懂事。」

  她說罷嬌軀緩緩偎進燕少玉懷中。

  燕少玉舉手輕撫著她的秀髮,木然的道:「儀儀,你太善良了,與你在一起,我會覺得自己雙手都是血腥,我覺得我會沾污了你潔白的心。」

  姬鳳儀嬌軀猶如觸電般的猛然一震。惶恐的道:「少玉,別說這些,我……我怕聽到你說這些可怕的話,因為,我覺得你……你要離開我,你……你知道我的心……」

  燕少玉仍然木然的道:「但是,儀儀,我必須殺,每次當我面對著他們時,我便會看到血,我親人的血,那是他們賜給燕家的。」

  姬鳳儀嬌聲的輕泣道:「少玉我知道,下次我決不再干涉你。」

  燕少玉摟起她的柳腰,漠然的道:「我們該回去了,鬼殿之主,可能已到浮沙堡。」

  隨聲縱身如飛,向峰下閃去。

  姬鳳儀仍然不安的問道:「少玉,你原諒我嗎?」

  燕少玉輕輕吻吻她帶淚的粉頰,很柔和的點了點頭,眼望著這位嬌艷溫柔的姑娘,他有一種潛在的意識,要疼愛她,保衛她。

  如輕風,似迅雷,他們越過了兩處石嶺,前面已可望見平地了。

  突然,姬鳳儀想到金雲煞神,忍不住問道:「少玉,你說剛才那坐在金蟒頭上的人,是不是怕你?」

  燕少玉平靜冷漠的笑了笑,道:「他不會怕我的,你可以想得到,天蒼十八劍敢找我索仇,但卻要呼他前輩,畏之如虎,僅憑這一點,就可知道了!」

  「那他為什麼不敢與你交手呢?」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這中間定有其用意,我現在也還沒想出來,不過,我知道那傢伙是紅雲幫的幕後人之一,儀儀,等我們回到浮沙堡,事情也許會明朗些!」

  這時,兩人已落下平地,浮沙堡的入口,已在眼前。

  一陣輕風迎面吹過,燕少玉耳中傳入牛剛的怒吼聲,道:「王八龜孫子,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們如不把俺兩個堂主放下,俺牛剛就迫你們到十八層地獄也不放鬆。」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熾,冷漠的自語道:「鬼殿之主,武功果然有獨到之處。」

  姬鳳儀一怔,道:「你說誰?」

  燕少玉飛身向前,細聲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就在此時,谷口躍出兩個壯漢,挺刀立馬,阻住路口。突然谷中黑影一閃,兩個壯漢連刀都來不及舉,便雙雙慘號一聲,跌倒在地,當先衝出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在黑衣人身後,跟著另外四個黑衣蒙面人,左右二人,一個抱著盲聖,一個抱著邪啞。

  燕少玉醒目一亮,冷笑道:「原來是轉輪王,廣成王,森羅王,楚江王領來的,那為首之人,大概就是鬼殿之主了。」

  燕少玉此時已來到附近,突聽入口崖上,傳來一聲震耳人佛號,道:「阿彌陀佛,五位施主請慢走吧!」

  隨聲但見紅影連閃,如四朵紅雲一般,由崖上飄下四個紅袍大和尚,恰好阻在鬼殿五人中的去路。

  燕少玉霍然停身在入口之外,恰好在四僧身後不遠所在,此時,峽道內首奔出東海島主姬天雄,接著,便是燕少玉先前見過的白衣美婦,她手中牽著七煞玉女白燕,在二人身後追出的,是六個東海島上的島主,最後一人,才是拔山神牛剛,他不知從那裡弄來了棵大樹,扛在肩上。

  拔山神牛剛一出峽道,飛身就要上,突被東海島主姬天雄拉住,道:「壯士慢點,有人代咱們出頭了!」

  拔山神牛剛怒道:「天龍幫的事,何用別人多管!」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微微一變,看了四個紅衣和尚一眼,見他們並無反應,始才放心,他似乎看穿了拔山神牛剛的個性,知道自己管不了他,朝燕少玉一指,道:「你們幫主就在那裡,你去問他准不准你插手。」

  拔山神牛剛一抬眼,果見燕少玉遠遠立著,便掙脫東海島主姬天雄的手,逕向燕少玉奔來!

  此時,中年美婦與七煞玉女白燕早已到達燕少玉面前,姬鳳儀嬌呼一聲:「娘!」撲進白衣美婦懷中。

  當面的黑衣老者,上下打量了四個紅衣和尚一眼,心頭微微一沉,思付道:「天地四僧,怎麼息隱江湖近五十年的北海四使還在人間。」

  他心中雖然駭異,精光如電的眸子中,卻是神色依舊,朗朗一笑,道:「四位大師莫非是北海四使中的天地四僧嗎?」

  右側一位白眉盈寸,銀髯垂胸的老和尚,稽首笑道:「難得施主還記得老四人,不錯,老正是北海『天玄』。」

  蒙面黑衣人淡然一笑,道:「北海不入武林,已近五十年,今日四大師突然降臨此地,阻住我等去道,不知有何貴幹?」

  右側第二個圓臉細眼的白眉和尚,笑道:「正是為施主而來!」

  蒙面黑衣人笑道:「地玄大師之言,在下有些不大明白,鬼殿自創立至今,似乎從未與北海結過什麼怨恨!」

  第三個瘦高如竿,目大嘴寬的老和尚稽首道:「正因為施主你從未與北海結冤,所以才來替施主等分點憂。」

  黑巾蒙面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北海派幾時施過恩惠於人?此言真是令人費解。」

  轉念間,冷淡的一笑道:「托列位大師之福,鬼殿一向平安,並無憂慮之事需煩四位大師分擔的,此德兄弟心領了!」

  第四個矮胖老和尚笑道:「施主過去雖然無憂慮之事,但目前憂慮卻在眼前。」

  蒙面人沉聲道:「地靈大師請道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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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1 12:35:57 |只看該作者
  天玄老和尚笑道:「施主劫天龍幫兩位堂主之前,當知天龍幫主的底細,如此貿然而行,只怕你殿毀滅就在眼前。」

  蒙面人忍不住冷笑道:「四位大師也未免太關心我殿,不過,相比之間,有他天龍幫主出頭,四位大師何妨先做壁上觀?」

  燕少玉一直默然不語,直到現在,並未吭聲,因為,他正在思考。

  金雲煞神與這北海四使天地四僧究竟有些什麼關聯。

  拔山神牛剛忍不住抬頭問道:「幫主,咱們什麼時候才下手?」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這些人你用樹打不死,急什麼?」

  拔山神牛剛道:「俺想試試看!」

  此時,天靈和尚開腔沉聲道:「殿主,老衲等來此相助原意,乃是看在同屬北海一方的份上,施主如果再不徹悟,莫怪老衲四人要硬性出頭了。」

  鬼殿之主雖然明知北海四使,任何一人功力都與自己不相上下,但卻不肯示弱,冷笑一聲,說道:「大師早說此話,不就早解決了嗎?何用耽擱這麼久?不知大師要怎麼出頭?」

  天玄老和尚笑道:「就請施主放下天龍幫被劫的兩個堂主。」

  天玄老和尚話聲才落,突聽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天龍幫的事,不用別人插手,大和尚,在下請你們退開。」

  天玄僧聞言心中大急,沉聲喝道:「留下人,快走!」

  天地四僧似早已計劃好了,天玄老和尚話聲剛停,突然見到四朵紅影,閃電似的向鬼殿中的人撲去。

  天玄老和尚寬大的紅袖一揚,一陣排山倒海的罡風,直取黑巾蒙面人。

  地玄老和尚飛身揚掌,雙手齊出,掌擊空手的森羅王與轉輪王。

  天靈、地靈二僧,則向抱著盲聖,邪啞的廣成王與楚江王撲到。

  四僧同時發動,快似流星趕月,令人難以捉摸。

  黑巾蒙面人似已看穿四人用心,冷叱聲中,雙掌猛然揚起,硬接天玄老和尚攻來的紅袖,出手狂風如剪,威猛絕倫。

  轉輪王、森羅王雙雙出掌硬接地玄老和尚雙掌,也是硬打的架勢,顯然他倆與黑巾蒙面人有同樣的想法,想速戰速決以便解救中間最弱的廣成王與楚江王的危機。

  廣成王與楚江王功力最弱,再加上懷抱二人,行動不便見招那有時間應敵,只得紛紛向兩側躍去。

  白衣美婦一見情況劇變,急忙把姬鳳儀推到七煞玉女白燕懷中,嬌叱一聲,飛身出掌,向天靈和尚背上拍到,行動之快.似乎還在東海島主姬天雄之上。

  東海島主姬天雄比白衣美婦發動的早些,他取的是地靈老和尚,但卻比白衣美婦慢到一步。

  眾人的動作,在當時只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的事,就在天玄僧發動的同時,燕少玉已騰空而起了。呼嘯聲中,空中的身子,突然幻出九尊佛像,九道匹練一閃,直取地下四人。

  兩道奔向天靈地靈背後,四道匹練攻廣成王,三道攻向楚江王,九劍出後,身子一閃,向場中射下。

  北海四使功力確有驚人之處,天靈、地靈雖在攻敵,耳目卻靈敏無比,他悄悄瞥見空中的燕少玉身子一幻就知不妙,既見匹練一閃,那還顧得搶人,急忙左右一分,背貼地面,倒射出一丈開外。

  忽嗤嗤!兩聲,兩柄短劍全插在地上。

  天靈、地靈身子一閃,場中突然傳來兩聲淒厲慘號,廣成王與楚江王雙雙跌到地上,七把短劍全中要害,無一落空。

  這時,燕少玉身子已飛落地面,伸手抓起盲聖、邪啞向外一拋,道:「牛剛接住!」

  拔山神牛剛楞頭楞腦的扛著大樹,正要參戰!聞聲抬頭,盲聖、邪啞身於已到頭上,幫主之令不敢不遵,急得他忙把大樹往地上一拋,很快地接著兩人道:「我的媽!你兩個老小子可把俺牛剛的熱鬧搶去了。」

  天靈、地靈倒射的身子一著地,雙雙冷喝一聲,反身再撲上來,恰好迎上中年美婦與東海島主姬天雄。

  此時,天玄老和尚與黑巾蒙面人已對了一掌,各退三步,不分勝負。

  地玄與轉輪王、森羅王聞聲知警,同時虛晃一招,向外奔去。

  北海四使此來目的,本就是阻止鬼殿再與燕少玉結下深仇,而導至天龍幫先攻鬼殿後壞北海大事,所以,當下鬼殿中的人一退,他們並不攔阻,紛紛躍身退下。

  燕少玉此時剛好啟出九柄短劍,拾眼見鬼殿中人已去,立刻冷笑一聲,道:「三位還想走嗎?」

  轟!的一聲震天大響,地上浮沙飛揚勢如濃煙,方圓一丈之內,伸手難見五指,浮沙飛揚高達數丈。

  北海四使心頭暗自警惕著,因此,此時燕少玉如果騰身而起,展出蓮台九佛他們實在是難以防禦。

  燕少玉硬接天玄、地玄二尚合力的一掌,足下不由退了兩步,胸口真氣微微一浮,暗自驚忖地道:「這北海四使的功力,似乎還在天南四象之上,如此看來,我天龍幫的厲害對頭,越來越多了,不知北海的幕後主持之人,是那一個。」

  天玄、地玄各自上身晃了兩晃,心中也暗自駭然付道:「難怪主人不敢直接出師橫掃武林,原來武林中又出了這麼一個厲害人物,如果盲目而行,豈不要滅於幻雲谷、神宮、鬼殿與此人之手的嗎?」

  姬鳳儀惴惴不安的仰起迷人的嬌面,注視著七煞玉女白燕道:「姊姊,這四個和尚明明是燕少玉把幫中的人救回來,少玉與我爹娘三人,為什麼還要打他們呢?」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也擔心著燕少玉的安危,聞言搖首道:「儀妹,北海四使此來是有目的的,並非為了幫助少玉,伯父母與他早就看出了,所以才攻擊他們。」

  姬鳳儀看著緩緩圍上去的雙親,嬌聲道:「姊姊,你說他們有什麼目的?」

  七煞玉女白燕茫然的搖搖頭,歎道:「唉!我也不知道,總之.少玉的武功,太今他們恐惶了吧!」

  「你是說假使少玉武功沒有這麼高他們就不會找他了嗎?」

  七煞玉女白燕點點頭,接著又補充道:「儀妹,但我喜歡少玉功力無敵於天下,我要我喜歡的男子,永遠是個轟轟烈烈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姬鳳儀搖頭道:「姊姊,我的想法與你不同,我只希望能永伴少玉身邊,安然悠閒的生活於泉州之間,那怕是清茶淡飯,我也滿足,只要,我永不失去他。」

  這時,浮沙已被清風吹散,燕少玉抬目向遠處一望,那還有黑巾蒙面人的影子,不由冷笑了一聲。

  天玄僧稽首為禮道:「燕少玉,老鈉方才有得罪之處,不過,純是為了施主好。」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如此說來,倒是燕萊恩將仇報了。」

  地玄僧忙道:「施主不可誤會,我等四人,放鬼殿中人回去,對施主實在大有用處,不久施主自然知道。」

  燕少玉冷冷的道:「北海派並非行俠之派,燕少五更非行俠江湖之人,四位為什麼要處處為燕某一幫著想?」

  地靈僧笑道:「也許是因為你有非俠非義的相同之處吧?」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陰沉的冷笑道:「北海派放鬼殿中人,並非為了鬼殿好,聲言將有助於天龍幫,非為天龍幫強,此言可對?」

  北海四使臉色一變,一閃而沒。

  天玄道:「以施主之見呢?」

  燕少玉大笑道:「幻雲谷中的人,要燕某急去鬼殿,顯然,鬼殿將有不利於幻雲谷之處,北海要在下休去鬼殿,顯然幻雲谷有不利於北海的地方。」

  此言一出,北海四使臉色同時大變,東海島主姬天雄與白衣美婦也為之怦然,心動不已。

           ※   ※   ※   ※



  天玄僧慈祥的臉上,緩緩罩上一片陰霾,陰沉的道:「燕少玉,你全猜對了,但是,不管如何,鬼殿此時存在,有利於你天龍幫與我們北海派,因為,神宮五老已到鬼殿,幻雲谷的九陰女也將於近期內到達鬼殿,讓他們一拼,勢必兩敗俱傷,鬼殿神宮一主五老一去,此二處必然從此瓦解,去一強敵,幻雲谷九陰女一去,外面唯一擾亂者已除,幻雲之主。必親自率眾出馬,那時,你我兩處再一合作,不怕幻雲谷不除,天下大局,豈不垂手各得其半?」

  燕少玉此時已明白了金雲煞神報驚之意,也明白了北海四使阻敵放敵的目的,但其中詳情,仍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幻雲谷既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為什麼不早下手橫掃武林?而只派一個幻影七魔來阻撓武林各派合作,北海派既然心恨幻雲谷.又為什麼不早與幻雲谷一決生死,而要等他再培養出一個九陰女來?

  這些全都令他百思莫解。

  燕少玉心念一轉,冷淡的一笑道:「尊駕打算的倒很好!」

  天玄僧一笑,滿有把握的道:「爭生存,揚名威,乃是每一個武林同道與幫會當先要務,老衲相信尊駕決無不同意之理。」

  燕少玉冷漠陰森的一笑,道:「大師,在下的想法也許出乎意料之外了。」

  天玄僧等四人,聞言同時一怔,似乎根本沒是想到這百利而無一害的事,燕少玉竟然會斷然矩絕。

  天玄僧脫口道:「施主之意,是不想爭生存?」

  燕少玉冷笑道:「如不爭生存,在下也許會與你們合作。」

  地玄僧已知道燕少玉之意,冷冷的道:「燕施主,你的意思是說本派將對你有所不利嗎?」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利?在下倒從未想到過江湖上那一幫派會對天龍幫有利!」稍停後,他又突然沉聲道:「大師該知道在下的意思。」

  天玄僧心知利誘已不可能動搖燕少玉,不由冷笑一聲,道:「燕幫主,體如果是個知道大局的人,該明白與我北海派合作,最起碼還是乎分天下,一爭長短的機會,否則,目前生機就成問題。」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四位以為能威脅燕某的生機嗎?」

  地玄僧冷笑道:「老衲覺得施主身上的傷並不太輕,雖然,施主有那份令人駭人的耐力,使臉色保持不變。」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插嘴冷笑道:「四位大師,愚夫婦不知能否勉強湊上個數?」

  北海四使心頭同時一沉,如果東海島主夫婦加入,足可以抵住他們之中的兩個,燕少王蓮台九佛要除其中二人,卻不必.化太多時間,心中確實有些遲疑起來。

  天靈僧為人較陰沉,聞言笑道:「天龍幫與東海島主,有斷刀記根之事,老衲相信,島主此舉,只是戲言而已!」

  此人出言果真歹毒,使人無辯駁的餘地!

  燕少玉俊臉上仍然毫無表情,似乎,這些話並未令他動容,但是,他越是如此,了解他的人卻越心驚,因為,這表示對這件事情沒有令他考慮的價值。

  東海島主姬天雄老臉氣得通紅,但心思卻未因氣而亂,暗自付道:「以燕少玉的個性,再加上四僧如此一提,他必然不會接受老夫相助之誠意,看樣子只有先下手了。」

  他又冷笑一聲,道:「大師這番心思是白費了,老夫根本就未想過相助何人!」說罷猛上一步就要下手。

  白衣美婦見狀突然冷喝一聲,道:「天雄,你想幹什麼?」

  東海島主姬天雄似乎很怕白衣美婦,聞聲連忙止步,不安的道:「珠妹……。」

  白衣美婦冷淡的道:「你這個牛性子也不知弄遭了多少事.真不知你那一輩子才能改過來!」說著便向身後一招手。十二個島主之中,立時走出一個紅臉膛.長眉鳳目的五旬漢子,上前恭身交給白衣美婦一條黃綾布包紮的長長東西。

  眾人不知道白衣美婦弄的什麼玄虛,一齊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倒把緊張的局勢緩和了不少。

  白衣美婦接過黃綾,轉身柔聲道:「儀兒,過來!」

  姬鳳儀一直擔心著燕少玉再與父親鬧僵,聞言嬌應一聲,移動柔弱的嬌軀,跚跚走到白衣美婦身前,惶恐的道:「娘,我,我心裡好怕!」

  白衣美婦冷厲的眸子中,突然變換成一片愛憐痛惜的光芒,輕扶著愛女的秀髮,歎息一聲道:「癡兒,娘已盡了最大的力量了,但願上蒼成全你,快,把這個拿去交給燕少玉,天龍幫與東海六十四島,是敵是友,就看這個來決定。」

  姬鳳儀美目中緩緩滾下兩行情淚,泣聲道:「娘,如果玉哥不能接受,女兒也將盡一切心機,向他解說,以消除兩家恩怨!」

  說著舉步跚跚向燕少玉走來。

  中年美婦拉住身要起相隨的七煞玉女白燕,搖頭哽咽道:「燕兒,你別去!」

  七煞玉女白燕一回頭,芳心不由一陣酸痛,淒聲道:「伯母,你……你哭了?」

  她自己也跟著流下淚來。

  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就連北海四使也覺得此時沉寂的氣份,令人窒息,他們似乎都忘了此行目的,四人八道目光,全集中在姬鳳儀身上。

  緩慢的,蹣跚的;這腳步該是夠慢的了,但看在東海的人與天龍幫的人眼中,卻覺得她那蹣跚的腳步,像千里名駒過隙,快得令人心寒。

  其實,不是快,而是,她每進一步,距那最終的目標——燕少玉,就接近了一分,而那件眾人擔心著的事情決定的時候接近了一些。

  他們,當然願意知道結果,但如果那結果壞的成分遠大於好的成分時,人們往往又怕那事真個決定,雖然,好奇心卻使人急於知道。

  從天玄僧身邊經過,她沒有看他一眼,雖然,她不會一點武功,但她卻名震整個武林。

  蓮步雖小,總是前進著的,終於她到達燕少玉身前兩尺處了,顫抖的玉手,托起黃綾,開始解結。

  俊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身子也直立不動,似乎,他生來就是沒有表情的,也像是,上天只雕琢了一尊至美的人像,而末施給他的靈魂。

  他的神態,令人更加迷惑,也更加擔心。

  他,淡漠的道:「儀儀,不要解了,我知道那裡面包的是什麼」。

  姬鳳儀芳心猛覺一冷,顫抖的玉手一鬆,托!的一聲,黃綾包裝已落到地上,她嬌軀顫抖的退下兩步,那張迷人的粉臉兒,已變成鐵灰之色。

  淒涼的哀艷的,她綻開了蒼白的櫻唇,露出碎玉般的一排貝齒,但是,卻不能算是笑,她麻木的道:「少玉,你雖然知道了,但是,我仍希望你看看它,因為,那上面有儀儀的血,是手上的,也有儀儀母親的血,你是我心中的少玉,我求求你看看它!」

  她隨聲緩緩蹲下了身子,玉手卻抖的更厲害了。

  燕少玉緩緩跟著蹲了下去,右手輕輕扶著姬鳳儀顫抖的嬌軀,左手把黃綾包裝抓了起來,動作是那麼緩慢而吃力,形如一個老態龍鐘的就木老人。

  第一次,姬鳳儀覺得燕少玉扶著她的手,是那麼重,但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考慮這些,因為她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燕少玉扶著姬鳳儀站了起來,自嘲似的笑道:「儀儀,我知道這裡面包的是那柄斷而復合的斷刀,雖然,我曾決定過不再見到它,但是,我卻不能自主,因為,因為你的嬌弱令我心疼也使我心軟,我相信,就是它現在仍然是斷的,我也會把過去的全忘掉的。」聲音緩慢而沉痛,像是理智與感情搏鬥後所留下的殘局。

  過度的驚喜並末恢復姬鳳儀往日的臉色,她木調的說道:「少玉,你考慮過了?」

  燕少玉笑道:「在你來的時候,我開始考慮,在你蹲下去的時候,我下了未曾考慮過的決定,上天把你我連在一起,似乎告訴世人,善良與罪惡是緊鄰的。」

  姬鳳儀茫然的搖搖頭,吃力的道:「少玉,我並不是善良你也不是罪惡,上天只在告訴世人的,真正的情與愛,沒有任何力量能分開!」隨聲嬌軀向前一撲,昏迷在燕少玉懷中,這短暫的時間內,她腦海中的負擔,確實太大了。

  七煞玉女白燕,飛身撲了上來,抬著含淚的美目,對燕少玉道:「玉哥哥,我好高興!」

  她似乎只能說這些。

  拔山神牛剛看看身旁臉色肅穆的盲聖、邪啞一眼,低聲問道:「喂!老小子,幫主方才到底說要不要那丫頭?」

  盲聖活動了下剛活過血來的穴道,由於內心的喜悅,他忽略了拔山神牛剛的稱呼,笑道:「天龍幫與東海從此是友非敵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轉了兩轉,似乃想不通,脫口道:「俺又不是問這些,喂,老小子,說清楚點好嗎?幫主到底要不要那怪令人心疼的丫頭嘛?」

  盲聖笑道:「當然要了,不要天龍幫與東海又怎會成為朋……什麼?你剛才叫我什麼?」

  拔山神牛剛是個直腸子,喜怒哀樂永遠不會去隱藏,聞言狂笑起來,笑聲震山撼岳,動人魂魄,眼淚順腮漸漸而下。

  盲聖、邪啞先是一怔,繼而也笑了起來,似乎,只是一笑才能排除掉他們響中方才積下的鬱悶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重的歎了口氣,自語道:「好一群血性漢子。」

  白衣美婦擦一擦眼中淚痕,美目緊盯在燕少玉微帶蒼白的俊臉上,自語道:「他也應該休息了吧!」

  拔山神狂妄自得的笑聲,把北海四使拉回了現實的情況中,四人茫然的互望一眼,似在奇怪,天龍幫與東海派竟然和解了?

  天玄僧深吸一口冷氣,沉聲道:「燕施主,現在該解決我們之間的事了?」

  白衣美婦向身後十二個島主一揮手,十二人紛紛縱躍上來,白衣美婦,與東海島主姬天雄,緩緩向場中走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還是快走吧,燕某人實在不願意對僧侶下手。」

  地玄僧大笑道:「燕少玉,你此話當真嗎?」

  燕少玉冷冷一笑,雙手緩緩伸入腰中,冷漠的道:「大師可想試試嗎?」

  天靈僧精目向四週一掃,心中微微一冷,暗忖道:「主人有令,不准與燕少玉衝突,看目下情勢,就是衝突起來,也決佔不到便宜,還是先回去稟明經過,再做道理的好!」

  在念轉之際,冷笑道:「燕施主,今日之事,我們是末得結果,不過,老衲等臨走之時,仍要忠告施主一句,別進鬼殿!」

  說著轉頭對三人道:「咱們的事辦完了吧!」

  三僧聞言齊聲道:「北海四使告辭了!」

  說完,轉身向場外走去,態度非常從容。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好走,燕某不送了,假使四位有興趣,你我鬼殿中再會!」

  這時,四僧已走出圈外。

  天玄僧回頭冷笑道:「施主但請放心,想進鬼殿,勢必先經過我們北海這一關,那時再會!」隨聲縱身化成圈道紅影,飛馳而去!

  白衣美婦飛身落到燕少玉身前,柔聲問道:「少玉,你也需要休息了吧!」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道:「伯母先看看鳳儀,我支持得住。」

  白衣美婦道:「鳳儀本無大疑,可怕的是你的傷,讓我看。」

  燕少玉俊臉一紅,笑道:「無妨,進堡後谷奇會很快醫好的!

  隨即傳令眾人道:「進浮沙堡,牛剛守住谷口。」

  拔山神牛剛一挺胸膛,「牛剛遵令!」

  其他人紛紛向峽道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走到燕少玉身側,小心地伸出右手,道:「可要我扶你一把?」

  燕少玉俊臉一怔,突然搖搖頭,笑道:「謝謝伯父,我還好。」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這次我們化敵為親,你到底低了一輩,不覺得吃虧太大嗎?」

  燕少玉笑道:「鳳儀是你的女兒,我覺得你吃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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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時之間,為之語塞,仰天豪放的大笑一聲道:「少玉:你功力霸道,嘴也不饒人,老夫把女兒賠給了你,竟然佔不到便宜,看來老夫這生意是光賠不賺了,哈哈……」

  燕少玉也大笑道:「哈哈……伯伯,咱們彼此彼此。」

  於是大家都興高采烈走進了浮沙堡。

           ※   ※   ※   ※



  這是一間佈置得十分華麗的臥房,面積雖然不甚大,但卻小巧玲瓏,使人並不覺得狹窄,四周垂著綠色絨幔,桌椅用具,無一不是精工製成。

  那窗明几淨,打掃得一塵不染,屋內擺設整齊,真是精緻高貴兼而有之。

  燕少玉斜倚在木雕鳳的大床上,身上已換上嶄新的鵝黃衣服,俊臉上油垢盡除,容光煥發,俊朗如玉。

  床下兩張高背椅上,分坐著姬鳳儀與七煞玉女白燕,姬鳳儀一雙美目正一瞬不眨的盯在凝目沉想的燕少玉臉面上,看得那麼出神。

  室內雖然靜靜無聲,但氣氛卻十分和諧,突然七煞玉女白燕站起身來,附耳對姬鳳儀不知說了些什麼?突見姬鳳儀粉臉通紅,揚著粉拳打道:「你……你胡說!」

  燕少玉被兩人打斷情思,緩緩把星目轉動了一下,這時姬風儀一雙小手被七煞玉女白燕抓住,急得她拾眼向燕少玉嬌聲道:「少玉!你看!燕妹妹欺負人家。」

  七煞玉女白燕也嬌笑道:「好啊!你以為告訴他我就怕他嗎?」

  燕少玉知道七煞玉女白燕調皮,但卻不好喝阻,便笑笑道:「儀儀,告訴她,她再這樣調皮,你以後不跟她好!」

  姬鳳儀芳心一動,突然笑道:「我不跟她好,她根本就不怕,只要你說不跟她好,她一定再也不敢欺負我了,少玉!快說嘛!」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粉臉立時紅了起來,嬌叱道:「丫頭,看我不把你整得討饒才怪!」

  恰在此時,房門外突然傳來拔山神牛剛的聲音道:「啟稟幫主,俺牛剛可以進來嗎?」

  二女兒急忙分開。

  燕少玉道:「進來吧,門沒關。」

  拔山神牛剛推門而入,一恭身道:「幫主,浮沙堡那老小子說要見你。」

  燕少玉俊臉一寒,道:「見我做什麼?」

  「他說我不該把他全家用陣困在曠野中,受盡日曬風霜之苦。」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假使他們不要命的話,就可以免受此苦了,牛剛,回去告訴他們,兩者任他選擇其一好了。」

  拔山神牛剛恭身應道:「牛剛遵命!」

  說罷轉身欲去!

  突然,姬鳳儀黛眉一皺,喚道:「牛剛,你回來!」

  她轉身對燕少玉道:「玉哥哥,我們出去走走好嗎?順便由你自己告訴他豈不更好!」

  燕少玉想了想道:「這兩天也實在悶的夠了,好吧,我們出去走走,牛剛帶路。」

  牛剛應聲前去,直向困住眾人的陣地走去,早有玄真羽士雲天羽前來迎接。

           ※   ※   ※   ※



  燕少玉拾眼,只見陣內老老少少,不下三十人,或坐的或臥的散在沙地之上,個個蓬頭垢面,狀至淒慘。

  浮沙堡主余時盛在裡面來回距著步,嘴裡還不停的罵道:「你們這些燕少玉的狗腿子,快點叫燕少玉來,老夫一人與他有過仇,全家老少無辜何故受此風霜之苦,你們還有半點人性嗎?」

  拔山碑牛剛環眼一瞪,喝道:「老小子,你敢再罵俺幫主,俺把你活埋了。」

  姬鳳儀只看了一眼,便急忙把粉臉扭了過去,小嘴微動,卻不敢言。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牛剛,你這不是有力氣沒地方耗了嗎?你罵破喉嚨他們也聽不到。」

  拔山神牛剛環眼向四週一掃,見那裡只不過隔著幾根枯枝而已,連風都擋不了,那能把聲音阻斷,不由瞪眼地道:「老道,你不用騙人,這幾根枯枝,連風都擋不了,怎能阻住俺的聲音,鬼才相信你的話。」

  燕少玉見陣中的浮沙堡主余時盛仍在罵不絕口,似乎根本就沒聽到拔山神牛剛的話,心中也暗自佩服玄真羽士雲天羽之能,當下冷聲道:「天羽,把陣解開!」

  玄真羽士雲天羽一怔,突然明白過來,拔山神牛剛卻轉身拔腿向二十丈外一棵柏樹前奔去。

  姬鳳儀似乎再也忍不住,低垂粉頰,愁苦的問道:「少玉,你要殺他們?」

  燕少玉毫無表情的道:「你不願意?」

  姬鳳儀黯然的道:「少玉,我說過不管你的事。」

  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已把陣破去,牛剛卻抗著一棵大樹跑了回來,靜立在燕少玉右前方。

  浮沙堡主余時盛眼睛一亮,發覺燕少玉就在五丈以外,怒極大喝一聲道:「燕少玉,老夫與你拼了!」

  話聲未了身子已如怒箭般的衝了出來,直撲冷然靜立的燕少玉。

  拔山神牛剛,雖然已有了準備,但卻沒料到余時盛會連話也不及說完,就先出手攻來,等他發覺,已無法出手了。

  燕少玉直等浮沙堡主余時盛掌快近身之際,才突然把身子一旋,出手如電般的扣住浮沙堡主余時盛的命脈,動作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這時,地上的三十多人,已全部站了起來,一見堡主被擒,紛紛大喝一聲,一齊向外衝來,雖是怒極而動,行動卻慢慢無比,好似根本不會武功似的。

  浮沙堡主回頭大喝道:「你們站住,誰也不准動。」

  聲如焦雷,把三十多人全震住了。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你有話要對我燕少玉說嗎?」

  浮沙堡主余時盛此雖成待宰羔羊,臉上卻末改色,冷笑道:「姓燕的,咱們武林中,講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發動攻擊你燕家莊的,乃是我父子中三個有武功的,余星武已死於你的劍下,余煌下落不明,諒也凶多吉少,現在只剩老夫一個,此時落在你手中,老夫只希望你給個痛快,不過這些與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他們都不會武功。」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緩聲問道:「當你派人進攻柏家堡時,不知有沒有關懷過手下,不要傷及柏家堡的家眷?」

  浮沙堡主冷笑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燕少玉陰沉的道:「假使你當時曾顧及到此,燕某今日不但不殺你全家,就連你也放過,否則燕少玉血洗你浮沙堡。」

  冷汗由浮沙堡主余時盛瘦削了的雙頰上不斷的滾下來,燕少玉這一句話,無異已決定了浮沙堡全體家眷的命運,但是,他卻不敢說謊,也不願說,他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老夫未曾提過,這也許就是報應,我只希望你給我們全體一個痛決。」

  燕少玉陰沉沉的笑,星目緩緩掃過那些蒼白的面孔,與那些閃爍的眸子,雖然,各人的表情卻不一致,但眸子中所浮現的光芒卻相同,恐懼、哀求與怨憂的絕望。

  燕少玉眼前突然浮現一片片血跡,一葉葉秋風下的黃葉,以及,一具具帶有憤恨、猙獰面孔的屍體,最後,他看到四道絕望的目光,那是她姐姐與母親的。

  現在,他又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到了過去的一切,他俊臉由平靜而轉成猙獰,切齒聲道:「余時盛,你算得上一條漢子,告訴我實話,當年雁蕩山你有沒有去過?說!」

  浮沙堡主冷冷的搖頭道:「未曾去過。」

  燕少玉右手一緊,余時盛登時忍不住哼出聲來,臉色登時變得灰白,燕少玉冷聲道:「要說實話!」

  浮沙堡主余時盛痛苦難當,只想速死,忍不住冷聲道:「老夫此時真後悔當年毒丐施善真相邀之時沒有同往,不然,也可為今日全家無辜,討回一點本錢。」

  燕少玉聞言右手猛力向外一揮,砰!一聲把浮沙堡主余時盛摔出五丈以外,仰面跌於沙地上冷聲道:「此堡是你所建,你知道何處可以容下你全家,燕某只希望你能放明白點,別自找死路,天羽!帶他們去吧!」

  玄真羽士雲天羽看出燕少玉情緒激動,雖然,他表面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只方纔那一變已足以證明一切了。

  雲天羽恭身道:「天羽遵命,堡主,帶領你的人走吧!」

  浮沙堡主余時盛與全家的人都愣住了,他,精目中仍是一片冷光,但他全家人的眸子中,卻充滿了感激的光芒。

  浮沙堡主余時盛從地上跳躍起來,冷然的道:「燕少玉,你該知道這裡我比你熟識,最好,你在我這住處四周,再布上一陣。」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假使閣下認為值得這樣一舉,在下甚是歡迎。」

  玄真羽士雲天羽冷冷的對浮沙堡主道:「堡主,你如有此心,何必說出來,走吧!」

  浮沙堡主余時盛沉重的歎了口氣,對家人道:「隨我走!」

  說著不由淒然淚下,寂然而去。

  燕少玉仰臉看著天上浮雲,目光是那麼空洞。突然,姬鳳儀嬌柔的輕搖豐燕少玉的手,道:「少玉我……我又惹你生氣了是嗎?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心中不忍。」收回那遙遠的目光,燕少玉溫和一笑,道:「儀妹,你的善良,有時可使我少殺許多無辜之人,雖然,我殺他們並非沒有理由。」

  說罷便牽著二女的玉手,對拔山神牛剛道:「牛剛,告訴天羽等人,晚間在大廳中聚會。」

  牛剛惋惜的把柏樹丟下,恭身道:「牛剛這就去。」

  他轉身便去。

  一天的時光,很容易便流失了,沙漠中的氣候,白天能熱死人,晚上卻能使滴水成冰。

  浮沙堡的大廳上首,端坐著燕少玉,左邊是玄真羽士雲天羽,背後站著拔山神牛剛,右邊是盲聖、邪啞,客座上,坐著東海島主夫婦!

  大廳金碧輝煌,不亞於公候之家,浮沙堡主余時盛不知在這上面花了多少金銀與心血,而今卻毀於一且,世事滄桑,端的令人歎息。

  燕少玉凝重的掃了眾人一眼道:「鬼殿確實地點,今天已經探知,可說近在咫尺,明天天亮,我想直搗鬼殿,各位不知有沒有其他意見?」

  玄真羽士雲天羽脫口道:「不等玉龍堂主宰眾到達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接口道:「進攻鬼殿,輕騎最好,江湖上既然把神宮、鬼殿視為神秘之地,決不可能只指武功,我想多年來,鬼殿必然借自然之奇,造成許多機關陷阱,人多了反而容易中埋伏。」

  燕少玉道:「我也是這麼想。」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但咱們絕不可能毫無障礙的到達鬼殿。」

  盲聖聞聲道:「金龍堂主指的是北海派的人會阻攔嗎?」

  燕少玉笑道:「北海派必然也是輕騎出阻,只不過,來人可能略比北海四使四人多上幾個罷了,我召各位來此,主要的是要把任務分派一下,明天,銀龍堂主兩人留守此堡,看守余家的人,姬伯父,姬母請自行……」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道:「我夫婦二人當然隨行,你帶不帶小儀儀同去?」

  燕少玉道:「我想把鳳儀留於此地。」

  白衣美婦搖頭道:「不可能,儀兒絕不肯留下,所以、我夫婦必須隨行。」

  邪啞此時急道:「幫主,可否留別人在此,本座想……」

  燕少玉早已洞悉二人意在報復,笑道:「你們放心,我出手不會太輕的……」

  就在此際,廳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道:「什麼人?」

  緊接著,傳來砰!的一聲大響,似有人對掌。

  拔山神牛剛正覺無聊,聞聲拔腿就往外跑,燕少玉站起身來,冷然一笑,道:「來人能避過入口看守之人,必然對此堡地形極熟,明天的事,就這樣決定了,咱們出去看看吧!」

  這時,拔山神牛剛早已消失廳外,只聽他大吼道:「他娘的,你們討飯也不會找地方,竟跑到沙漠裡來了。」

  盲聖、邪啞此時也出大廳,燕少玉星目中冷一閃,問道:「天羽,余家的人,在什麼地方?」

  雲天羽道:「他們自選東邊庫房,啊,那地方莫非有秘道通往外面?」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來人明知我等在此,竟敢明目張膽來犯,為數必然不少,也決非無能之輩,我們得快出去應付了。」

  白衣美婦心頭一動,突然道:「我去看看儀兒與燕兒她們。」話落當先向後飛躍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也同時向大廳外奔去。

  燕少玉從容的一笑道:「天羽,你說他們來此目的何在?」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難以推測,因為,我不知道來人是誰?」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毒丐施善真。」話隨出口,人已閃電躍出大廳而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自知功力有限,出去幫不了大忙,動不如靜,略一思忖,起身向後院奔去。燕少玉出得大廳,認準東邊庫房,急奔而去,行走之間,見來犯之人,全是些乞丐,為數不下二十人,正在草上與天龍幫的人殺得難解難分。

  燕少玉眼掃間,見東海島主姬天雄於高處,並未動,只有十二個島主參入助陣,心知此處無大礙,直奔東邊庫房而來。

  燕少玉照著有燈光的地方馳去,不大工夫,已到房下,只見四週一片沉寂,沒有一條人影,心知此處可能也是來人要我的地方之一,當即隱身窗外,側耳細聽起來。

  只聽,裡面浮沙堡主余時盛慨然道:「老夫基業已毀,弄到這步田地,幾乎把全家老少性命賠上,還談得上什麼東山再起。」

  另一個聲音笑道:「勝負原是兵家常事,余兄豈可因一時之負,竟把一片雄心付諸流水?」聲音陰沉,正是毒丐施善真。

  燕少玉嘴角上浮現毫無所謂的笑意,緩緩站起身來。

  浮沙堡主余時盛又歎道:「唉!老夫只希望能多活幾年,心願已足,燕少玉功力高深難測,老夫不想再做無謂的犧牲!」

  毒丐施善真冷笑道:「余兄,我施善真既敢來找你,如無必勝把握豈肯輕舉妄動。余兄,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浮沙堡主余時勝道:「既有把握必勝,又怎會來不及呢?」

  毒丐施善真道:「大援在堡外,我們必須先與他們會合才能制勝。」

  余時勝問道:「不知大援是誰?」

  毒丐施善真道:「神宮二三兩個宮主,鬼殿兩個殿主。」

  浮沙堡主余時勝笑道:「天南四象合四人之力,尚且被燕少玉蓮台九佛誅絕於本堡內,諒那神官鬼殿來的四人,決不會勝過天南四象,又怎會是燕少玉之敵,何況,目下他還有東海島主姬天雄與其夫人百鳳女林玉珠之助。」

  毒丐施善真似有些不耐煩,燥聲道:「好吧,兄弟就與你說清楚了吧,他們四人來此乃是與我巧合,他們要阻燕少玉前往鬼殿,以便明日神宮五老與鬼殿之主合力除掉九陰女,他們除掉九陰女時,必然前來剪除燕少玉,難道這個援手還不夠硬咀?」

  浮沙堡主沉歎一聲道:「夠是夠了,但是……」

  毒丐施善真急燥的道:「夠就是了,快動身吧!」

  突然,一個濁重的聲音,道:「施伯伯,家父已洗心革面,請施伯伯不要再拖他老人家下水了吧。」

  毒丐施善真怒道:「什麼話,我是來救你父親的!」

  浮沙堡主余時盛斷然的道:「施兄,兄弟基業已毀,倚為左右手的兩個犬子,一死一失蹤,你縱然把我救出也無大用,盛情兄弟心領了。」

  毒丐施善真怒道:「老要飯的來求你,一方面固然是看在往日的交情面上,另一方,卻是想先給天龍幫一個打擊,讓中原不敢參戰的各門派知道,燕小輩武功有限,曾把俘虜的人被人救走,以便除去眾人畏他之心,群起而攻之。」

  余時盛堅決的道:「燕少玉赦活我全家之命,老夫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決不再蹈往日覆轍,施兄請便吧!」

  毒丐施善真怒極冷笑道:「余老匹夫,想不到你如此下賤,甘願做牛做馬供人驅使,老要飯的我看……」

  毒丐施善真話聲未落,一個冷漠的聲音起自門外,道:「施善真,你卻連牛馬也不如!」說著砰!的一聲,庫房之門被踢開,門外,緩步走進滿身殺氣的燕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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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下)


  毒丐施善真一見燕少玉,打心底深處冒出一絲涼意,在過去,他已非燕少玉之敵,以致酒會上吃了燕少玉的大虧,此時,當然更非人家敵手了。

  浮沙堡主余時盛與家人,默默退向四處,他們臉上都沒有絲毫表情,使人無法看出他們的心事了。

  浮沙堡的人一退,毒丐施善真更顯得孤立無援,他帶有疤痕的考驗上,懼色微微一閃,冷冷的道:「姓燕的,你來找的可是老要飯的?」

  燕少玉無所謂的笑了笑,表情陰森異常,向前邁了兩步,冷冷的道:「與其說是燕某來找你的,倒不如說是燕某來此討還十五年前雁蕩山那筆血帳。」

  毒丐施善真陰眼一轉,突然冷笑道:「只找老夫一個?」

  燕少玉默然一笑道:「此處只有你一個。」

  毒丐施善真心中毒念早,已生下,聞言狂笑道:「哈哈……那是因為你狗眼不明,以致於……」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星目中突現殺機,陰聲喝道:「姓施的,別想在燕某面前賣弄口舌,燕少玉有自己處事的方法,用不到你幫助,時間有限,尊駕自己該有個打算。」

  毒丐施善真見毒計難逞,拚命之想隨之而生,偷看了地道入口一眼,疤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冷聲道:「老要飯的倒是自作多情了!」

  說著便暗中提足功力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不!在下以為你該說嫁禍之計難……」

  燕少玉話聲末落,毒丐施善真閃電般的飛身揚掌向燕少玉劈來,掌出始才大喝一聲道:「是又怎樣。」

  從容不變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毒芒,陰森的一笑道:「你心中明白會怎樣?」

  轟然!一聲,毒丐施善真拍出的雙掌已然落空,他只見燕一少玉身形一晃而已,並不知道他準確的方位。

  毒丐施善真攻燕少玉的目的,正是希望燕少玉在全無準備之下驚身後退,以便他可以從容脫身了,因為,要傷燕少玉,他自知是不可能。

  電光石火間的事,毒丐施善真雙掌一落空,幾乎想也沒想,雙足一點地面,掠身向秘道入口飄去,就空一轉身,精目一掃,不由駭得冷汗直流,因為,燕少玉正站在秘道入口處,他嘴角上含著一絲陰森的笑意。

  身在空中,不能自主,毒丐施善真猛吸一口真氣,沉身落下地面,這中間,時間雖短暫,但是如果燕少玉想攻他,時間決不會太短。

  這時,他仍然凝立不動,是那麼沉靜,使人難測深淺。

  時間上,已不容許毒丐施善真多想,雙足才著地面、猛然大喝一聲,再向堵在秘道入口的燕少玉撲來,指顧間,連攻七掌。

  掌風如雷,人影飄忽,毒丐施善真似已把功力施展到了極黑。

  燕少玉嘴角上那絲笑意不變,俊臉上也沒有一絲驚色,身子倏然向左一側,冷喝道:「朋友,該出來了!」

  話落人已左飄五丈多遠,毒丐施善真心中大喜,身子直往道口衝去。

  驚地!秘道內傳來一聲大喝,道:「燕少玉,少狂!」

  轟然!一聲大響,毒丐施善真直衝到洞口的身體,突如斷線的風箏般的、直飛出兩丈多遠,砰的一聲,跌倒地上,口中鮮血如泉,良久爬不起來,顯然傷的不輕。

  洞口人影一閃,跳出一個白髮鷹鼻,陰目如電的老者,老者身後躍出鬼殿三殿主。

  兩人落地,目光向四週一掃,不由微微一怔,突聽燕少玉冷冷的道:「朋友,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白髮老者目注剛從地上站起來的毒丐施善真,毫無歉意的冷笑一聲,道:「燕少玉,你確實夠毒,但是,這對老夫來說,沒有什麼多大損失,此人原是助紅雲幫的,不能久留身邊,借此機會,讓老夫練練勁也不壞。」

  燕少玉淡默的道:「與其說尊駕是在練功,倒不如說是在炫耀!」

  鬼殿三殿主陰沉的笑道:「不管怎麼說,三宮主都是替你消除了不少麻煩,免得你東奔西走的躲避了。」

  燕少玉看看面色蒼白而陰沉的毒丐施真善,冷冷的大笑道:「哈哈……三殿主只說對了一半,麻煩,兩位確實給燕少玉減去了不少,不過,卻不是施善真的傷與亡,而是兩位的到來卻省了燕少玉再跋涉尋找一番。」

  白髮老者——神宮三宮主,聞言毫無表情的陰聲道:「那麼你該動手了,我兩人隨你挑一個。」

  燕少玉冷冷地道:「在下既然要省麻煩,當然是兩位一齊上了。」

  鬼殿三殿主,自從聽說鬼殿中,有三個殿主先後死在燕少玉手中,心中對他已存了畏懼之心,正巴不得能兩人聯手攻他。

  他聞言忙道:「姓燕的,你這是由衷之言嗎?」

  燕少玉輕蔑的一笑,道:「莫非兩位以為還有令燕某畏懼處?」

  鬼殿三殿主厲笑聲中,突然飛身發難,身子一矮,雙掌一分,蹭身向燕少玉背後繞去,正是鬼殿的輕功絕技。

  燕少玉已看透他此舉是想先阻住自己的退路,使神宮三宮主有凝後出手的機會,冷笑一聲,在三殿主雙足才著地之際,人已飄出兩丈,動作還比鬼殿三殿主快得多,落地冷聲道:「宮主還不出手嗎?」

  鬼殿三殿主聞言知道他在羞辱自己,老臉上殺機一閃,狂笑一聲,雙掌齊出,眨眼間,連攻七掌之多。

  燕少玉縱身穿插於他掌影之中,東西飄動,輕如無物,像一條有形而無實的幽靈,使人無法捉摸到他的實體。

  神宮三宮主精目中掠過一絲毒茫,冷笑道:「只怕是三殿主一人,你也對付不了?」

  打頭中的燕少玉冷笑道:「宮主猜燕某在第幾招上能取下三殿主的首級?」

  三宮主把心一橫,陰沉的道:「老夫相信三殿主三招之內,能讓你血濺五步,否則……」

  「否則你就出手相助是嗎?」

  神宮三宮主,眼向燕少玉一面,與自己說話,一邊竟能從容遊走於三殿主掌影之中,心中也無驚意。

  他聞言接口道:「不錯!」

  燕少玉俊臉突然一沉,殺機爆生雙目,陰森森的道:「從現在起,燕少玉兩招之內,就叫三殿主命歸黃泉,宮主你且看看!」

  說罷身子一閃,脫出鬼殿三殿主掌影之中,驀聲喝道:「第一招!」

  右掌向外一揮,招出羿射九日,封住鬼殿三殿主情急拚命的十三掌,身子直衝而上,左掌自下而上,突展「鳴鳳追月。」

  左掌出時成一直線,滲合於右掌拍出的滿雙掌影之中,實在無法分辨得出,那一隻掌才是左掌。

  鬼殿三殿主,全部十三掌,被燕少玉九掌封住,心中暗自駭意,好在燕少玉除了封招之外,並無煞手出現,心中稍放,疑念突生,忖道:「如果僅只如此,鬼殿其他三個殿主何至於會一敗而亡呢?莫非其中有什麼玄虛不成?」

  轉念如電火光石,掌招已用老,不得不換。

  眨眼一瞬,就在三殿主撤掌欲待換招之際,燕少玉拍出的九掌突然消失,一張無聲無響的左掌卻已距胸口不滿三寸了。

  一驚,直驚得三殿主臉上色變,但經驗老辣,雖驚卻並不亂,當即倒地一滾,向身後滾出七八尺遠,動作雖然快捷,頭上髮結,仍被燕少玉掃散,白髮飄散,形如厲鬼惡煞。

  鬼殿三殿主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方自暗呼一聲好險,突聽神宮三宮主大叫地說道:「殿主,頭上!」

  鬼殿三殿主聞聲知覺,雙掌向上一盤,招化「萬花台頂」,然後才躍起抬頭,這時,神宮三宮主已突起發難,偷襲少玉背後,毒丐施善真卻奮身向秘道入口撲去。

  鬼殿三殿主一抬頭,登時驚得叫道:「啊!蓮台九佛?」

  他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神宮三宮主,聞聲心頭也是一震,手下也為之一緩。

  猛地——

  石屋內傳來三殿主一聲慘吼,跟著又是砰的一聲,神宮三宮主的身子,已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向秘道入口射去,轟!的一聲,恰好堵住秘道之口,阻住毒丐施善真的去路。

  毒丐施善真情急拚命,也不管落下的人是誰,大吼一聲,雙掌齊出,猛推出去。

  神宮三宮主被燕少玉一掌震得耳鳴眼花,幾乎連氣還沒喘過來,毒丐施善真掌已拍到,只一聽一一

  轟!然一聲大響,挾著神宮三宮主一聲悶哼,秘道入口己失去神宮三宮主的蹤跡,毒丐施善真閃身向秘道內撲進去。

  浮沙堡余時盛滿以為燕少玉必然不會放毒丐施善真就此離去,以他的功力手段,毒丐施善真也決難脫其掌握。

  那知,燕少玉卻動也沒動,他嘴角上仍噙著那一抹漠然的笑意,好像,毒丐施善真的逃走,與他沒有關係。

  突然,秘道內一聲怒吼,接著,傳來毒丐施善真一聲悶哼,悶哼聲中,毒丐施善真已從洞道之內反射出來,落地恰似洩了氣的皮球,軟癱地上。

  秘道內傳來神宮三宮主愈去逾遠的聲音,道:「燕少玉,我神宮與你天龍幫誓不兩立。」

  燕少玉俊臉上,仍是一片冷漠,緩緩舉步向毒丐施善真走去。

  浮沙堡主余時盛直到現在,才算完全明白,燕少玉為什麼會眼見其殺父仇人逃去,而竟無動於衷,原來,他早已料到了一切將發生的事,他心中,不由對燕少玉又增加了一份畏懼之意。

  毒丐施善真目注走到身邊的燕少玉,貪生之念油然而生,冷冷的道:「姓燕的,咱老要飯的,此時內腑傷勢沉重,確實是你殺我報仇的好機會,下手啊!」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毒丐,你放心,燕某決不會令你失望就是。」

  話落左手突然一閃,只聽錚!然一聲脆響,那柄死環脫腕而下,透出森森逼人的寒芒,在黑夜之中,特別令人心寒。

  毒丐施善真內心一寒,但仍強自鎮定,撐身坐起,揮袖一抹嘴上血跡,撇嘴笑道:「姓燕的,老要飯的先已說過內傷甚重,決不會還手,有種你就下手。」

  薄薄的劍尖,緩緩抵在毒丐施善真額角上,燕少玉的頭微微斜傾著,那兩支黑白分明的星眸,本是令人心愛的,但此時確充滿冷冽的光芒,他冷森森的道:「施善真,你想這當年我父被圍困之前是什麼情形嗎?那時,在場想取他性命的人,卻不只一個。」左腕微微向前一送,毒丐施善真額上已冒出了鮮血。

  生命的誘惑力,也許太大了,毒丐施善真已失去了往日的尊嚴,顫聲道:「燕…… 燕少玉,老要飯的承認當年錯了,但是,人……人非聖賢,孰……孰能無……錯?」

  燕少玉星目仍是那麼陰森,毫無感情的笑道:「但——是,尊駕不該錯在我——燕家的事上。」左手突然向下一劃,只聽毒丐施善真一聲慘號,滾倒地上,自額上,過右目,他臉上多了一條其深見骨,長達半隻的血槽,血與目中黑水,流滿臉上,一片模糊。

  浮沙堡的人,個個顫抖著扭過頭去,浮沙堡主余時盛,雖然盯著現場,神情卻是恐怖無比。

  沒有一絲表情,燕少玉猛上一步踏住毒丐施善真的胸口,右手死劍連揚,血光隨著劍影冒出,慘號卻在血光中揚起,由淒厲,而嘶啞直到漠然無聲,毒丐施善真早已面目全非地,絕命石屋中了。

  門口飄進拔山神牛剛,他環眼向四週一掃,見地上僅只毒丐施善真一個屍體,迷惑的問道:「幫主,你殺了半天,只殺了一個?」

  浮沙堡主余時盛沉重的道:「老夫卻覺得比殺千萬人更可怕。」

  此時,外面又進來盲聖、邪啞,他倆一見地上只有鬼殿三殿主和毒丐施善真兩個屍體,也是微微一怔,但沒有問話。

  燕少玉深深呼出一口氣,好似減輕了內心不少負擔。拍回鳳環,緩慢的轉過身來,道:「那邊的人可清理光了?」

  盲聖略一沉思,方想開口,拔山神牛剛已搶先道:「他娘的,只來了十幾個不中用的龜孫子,那裡招打,早就死光了,俺只道這裡還有熱鬧,卻不想也是冷清清的。」

  燕少玉冷冷的點點頭,道:「我們走吧!」

  浮沙堡主余時盛突然接口道:「燕少玉你不封閉這秘道嗎?」

  燕少玉淡然的道:「浮沙堡是你所建,有多少秘道燕某不知道,假使你認為值得逃走,燕某並不阻止。」

  話罷舉步欲行。

  余時盛沉歎一聲,道:「此處沒有臥具,老夫可否另選一處居住。」

  燕少玉沒有止步,聞聲冷冷的道:「當下燕某並未決定你居住何處,現在仍是如此。」

  說著已走出門外。

  拔山神牛剛緊隨身後,盲聖、邪啞其次,盲聖回頭道:「余時盛你再選最好一處能睡有吃的地方別老是找我們幫主替你打算。」

  話落轉身出屋而去。

  浮沙堡主余時盛看看妻兒,沉重的歎口氣道:「我們到東側偏房中去居住吧!唉!老夫本以為連累你們受苦了,卻沒想到一個劍下亡魂,會受到這般優厚的待遇。」

  他夫人上前溫言勸道:「賤妾早就勸你要回頭了,你總不聽,但願此事能改變你的主意。」

  余時盛苦笑道:「老夫此時正羨慕那些自食其力的農人,咱們收拾收拾,到那邊去吧!」

  燕少玉回到大廳,東海島主姬天雄與夫人百鳳女,玄真羽士雲天羽已等候在那裡了,燕少玉一進廳便問道:「伯伯,後院可有敵人侵入?」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鬼殿八殿主來過,但卻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燕少玉笑道:「是死在伯伯的絕學之下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道:「我的武功你已見過,那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把他結果掉,他死在你伯母的百鳳掌下的。」

  百鳳女笑道:「玉兒,別聽他吹牛,咱們何時動身。」

  燕少玉臉上神色一整,道:「我想現在就出發,伯父伯母率人留守此谷,鬼殿神宮中的人,今夜受挫,必不敢重進此谷,我一人去相助九陰女。」

  百鳳女粉臉微微一變,道:「你要相助九陰女?」

  燕少玉慨然道:「伯母,她原是個不幸的人,我答應過白衛,要救她。」

  東海島主姬天雄想得沒有百鳳女多,聞言道:「你只一個人去?」

  燕少玉道:「我一人目標小,北海派不易攔阻,去多了恐怕無法及時到達。」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幫主,天羽想同去!」

  燕少玉笑道:「只要我救得九陰女,其他的人,必定同來,原先本想帶你去的,但我沒預料到還有個北海派。」

  玄真羽士俊臉一紅,不安的道:「天羽是擔心他們的鬼域伎倆。」

  燕少玉一笑,道:「不妨,我會小心的,現時天近五更了,我得出發了。」

  百鳳女急忙道:「玉兒!萬事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別忘了燕兒與儀兒天天在等你。」

  燕少玉俊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點頭道:「不會超過兩天的,這邊的事,就由伯父伯母與天羽主持了。」

  「了」字出口,人已閃出大廳,這時正是黎明之前,分外漆黑。

  翻上絕壁而不走峽道,燕少玉辨明了方向,正向北方急馳著,翻過一座石嶺,前面已是平坦的沙漠。

  燕少玉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冷漠的笑道:「朋友,出來吧,再向前走就沒東西施遮你的行蹤了。」

  石巖中傳來連聲狂笑,聲如夜鳥,淒厲駭人,笑聲中,人影連閃,石巖內飛射出北海四使,與一個灰袍駝背老人,並列於燕少玉身前五尺外。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五人一眼道:「五人是來阻止燕少玉上鬼殿的吧!」

  駝背老者一仰臉冷森森的道:「但你現在回去仍來得及!」

           ※   ※   ※   ※



  天色雖然昏暗,燕少玉內功精湛,夜能視物,仍可看出此人臉色刻板,如同停了屍的老人,雙眉成八字形,雙目深陷,長鼻虯鬚,形似鬼魅。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閣下怎麼稱呼?」

  駝背老者一怔。好像奇怪燕少玉為什麼由外表上竟看不出他是誰,仰天狂笑一笑,道:「哈哈哈……老夫人稱駝背殘龍,你這是真個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燕少玉陰沉的一笑,道:「閣下以為天下人都知道你嗎?」

  天靈僧冷笑道:「除非那人孤陋寡聞!」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還有,除非那人並不把他放在眼裡。」

  駝背老者「駝背殘龍」聞言,那刻板的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厲笑一聲道:「小子,你到底是回不回去?」

  燕少玉大笑道:「在下既然未把五位放在眼裡,五位又豈能決定在下行止,如果五位沒有別的事的話,在下這就告辭了。」

  說罷轉身欲行,他提足了全身功力。

  駝背殘龍做夢也沒有想到,燕少玉會如此輕視他,見狀厲喝一聲,道:「與老夫躺下!」湧身直上,一招「長風飛龍」,向燕少玉背上拍到。

  掌出狂風如飄,捲起飛沙千重,轟若雷鳴,猶如天崩地裂。

  冷厲的長笑聲中,燕少玉霍然轉身出轉,一招「拒客千里」硬接上來。

  轟然!一聲大震,立時飛沙滿天。

  燕少玉與駝背殘龍各退一步,同時覺得胸口一窒。

  飛沙緩緩消失,彼此一看對方臉色,同時為之一驚!

  駝背殘龍驚的是,燕少玉年紀如此之輕,功力竟能與他平分秋色,顯然已勝過自己,因為,在體力上,他不是燕少玉之敵。

  燕少玉驚的卻是自他功力猛進以來,這是第一個能接下他一掌,而絲毫不露敗象,由此,他更想到北海的主持之人,與幻雲谷的主持之人的功力,只怕還要高過他些許。

  天靈僧含有深意的叫道:「師叔!」

  駝背殘龍冷聲道:「你們站在一邊,今天我非宰了這小輩不可!」

  北海四使不敢抗命,聞言四方散開,困住燕少玉於核心中。

  駝背殘龍陰聲道:「燕少玉,老夫今天如不殺你,誓不回北海。」

  掃了散立的北海四使一眼,燕少玉毫無表情的冷笑道:「不錯,五位本來就回不去了。」

  駝背殘龍冷眼注定燕少玉,緩緩向前邁進兩步,突然大喝一聲,飛身出掌,指顧之間,連劈二十一掌,四面八方,猶如天羅地網,罩向靜立的燕少玉。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凜,因為,此人的招式,與一般武功有些不同,式接式,招連招,好像黃河決堤,永無止境。

  他星目緊盯著四周閃動的駝背殘龍,看看四周掌影已到始才冷笑一聲,右掌劈出一招九日當空,護住全身,左掌卻蓄勁末動。

  拍拍!連聲脆響,九掌全部接實了,但誰也沒洩勁,是以,只發出幾聲脆響而無掌風的激流。

  燕少玉九日當空幻完,駝背殘龍卻仍不停手換招,左右雙掌連環猛攻,包圍燕少玉全身各處要穴,使他無法換招。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駭,蓄勁的左掌,不得不用了,當下冷哼一聲,招化浮雲缺月向左迎去,人也跟著衝了出去。

  駝背殘龍只當是燕少玉全身各處已經窮於應付,而想突圍脫身,得意的冷笑一聲,飛身再上,重把燕少玉團於核心,冷聲道:「燕少玉,你想走嗎?這裡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燕少玉冷漠的微笑,並不動怒,他已有一次教訓,這次可不再上當了,左掌向外一揚,招化羿射九日,封住了駝背殘龍的掌招,身子重又凌空衝出掌網之外,行動比上次要從容。

  駝背殘龍見狀心頭一凜,暗道:「我這次攻得比上次更凌厲,他怎麼如此輕鬆就脫困了。」心中在想,人可沒閒著,再度怒叱一聲,撲了上來。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一閃,左掌已聚滿功力,反身冷笑一聲道:「閣下少得意!」

  右掌一振,再出羿射九日,左掌卻在同一剎那,拍出鳴鳳追月,但見滿天掌影一消,一道閃光似的掌影,已射入駝背殘龍的掌網之內,由繁入簡,變化僅只一瞬,殺手卻在這一瞬間展出。

  駝背殘龍沒想到燕少玉節節突圍,要下殺手,倉促之間,那能接得住,所幸,他久經大敵,臨危不亂,心頭一跳急忙倒地外翻,滾出兩丈多遠,只聽……

  嘶!的一聲,一條衣袖已被燕少玉截斷,要非他應變迅捷,只怕那條左臂得也留下了。

  燕少玉一招得手,殺機更濃,冷笑聲中,如影隨形般的重又追上,驀地——

  天靈僧冷叱一聲,道:「燕少玉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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