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923|回覆: 18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謝天]海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12-12 21:06: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海神  作者:謝天

第一章 專家


  「邁可私家偵探社。」

  一個三十來歲,打扮得不是很時髦的女職員用著有氣無力的聲音,無精打采的接了電話。

  她坐在一間小小的辦公室裡,面對著辦公室的玻璃門,右手邊是一台老舊的冷氣,正怒吼著噴出不太冷的冷氣,她的左邊是一個鐵櫃,裡面東倒西歪地放著一些很久沒整理的文件夾,櫃子上還覆著一層厚厚的灰。

  緊貼著她的身後是另一張桌子,桌後坐著一個男子,只見他趴在桌上打盹,微微有鼾聲傳出,對電話響並無反應。

  「我要請你們幫忙找我們家的露露。」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子激動的聲音。

  「露露是你的什麼人?失蹤多久了?」女職員這才打起精神,關心地問道。

  「露露是我們家的豬,傭人今天早上帶它去散步的時候走掉的,那支豬是我花不少錢買的,而且還是法國進口的,我一直叫她要小心一點,可是她就是不聽,我跟我丈夫說這個傭人做事太不認真,要把她開除,可是他捨不得,他看到她那個身材……」電話那頭喋碟不休。

  接電話的女職員小心地將話筒捂上,回過身來搖了搖坐在她身後的男人,道:「有案子了。」

  那男人聽有生意上門,忙打起精神坐正,用力抹了一下惺忪的臉,問女職員道:「什麼樣的委託案?」

  女職員擠了一個笑容,有點心虛的回道:「是要找她家的豬的。」

  那男人一聽,原本的精神馬上變成了火氣,一把就將電話筒搶過,大聲的道:「找豬?這是什麼跟什麼?現在的人真是神經,連豬都養。」

  女職員的臉上表現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好像對這件事情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看他們兩個早就有染了,好多次我都看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是不說而已……」那男人拿過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頭的女人還在說個沒完。

  「你要找豬,就到農莊,然後就去超級市場!或是等你老公真的跑了,再來找我。」男人對著電話吼得很大聲,說完就掛了,他對這種人一點也不同情。接著又對女職員道:「下次再有這種案子,就直接掛掉,不必再叫我了。」

  女職員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回道:「老闆,我也不想去理這種案子啊,可是,我們已經有半年多沒有接任何案子了,再不接就要餓死了。」

  「餓死?你說這是什麼話?我沒有發你薪水嗎?」那人一臉沒睡醒又沒吃飽的樣子,滿臉的鬍渣子,除了他的體格還不錯以外,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是個私家偵探而不是個流浪漢。

  女職員聽到這個話題臉色更難看了,嚅嚅道:「你是有發我薪水,可是一次比一次少,別人都是加薪,只有我是減薪。」

  那人乾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道:「現在景氣不好嘛。」

  「你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從半年前你把我的周薪減成一百五十塊時就這麼說了。你每說這句話一次,我的薪水就要減少一次,現在我的周薪八十塊不到,我的房東說我要是再不付房租的話,就要我搬著我的行李去睡大馬路。」女職員說到這裡都快哭了。

  那人看她難過,趕忙安慰她道:「不要擔心,我們一定可以接到大案子的,接到大案子之後,我一定給你加薪?」

  女職員道:「大案子?加薪?以前你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所有的委託人都讓你的脾氣給嚇跑了,哪還會有什麼大案子?」

  那人不說話了,臉色不太好看。

  女職員已積了很久的怨氣,因此一發不可收拾,又繼續道:「我跟你這麼久,就是聽你說你以前是中情局的什麼人,我想你一定很厲害,沒想到你什麼都不會,和電視上,電影裡人家演的中情局的幹員一點都不像。」

  「那是電影。」那人道。

  「我知道那是電影,不過,你幹嘛對委託人發脾氣,這樣誰還會找你?他們要找什麼就幫他們找什麼嘛,只要有錢賺就好了,管他這麼多。」女職員還不忘給他忠告。

  那人鐵著個臉不說話。

  「你不要不說話。」女職員對他叫道。

  但他還是不說話。

  女職員歎了一口氣,道:「我也很捨不得離開你,不過,我如果不離開你的話,我就得要離開我的公寓了。」她一邊說,一邊從抽屜中拿出一個信封來,對那人道:「對不起,邁可,我可不想無家可歸。」她將她預先準備好的辭職信交給了他。

  邁可將信拿了過來,還是什麼都沒說,頭低低的沒看她,道:「你真的要走嗎?」

  女職員輕輕「嗯」了一聲,道:「再見,邁可,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也沒有收什麼東西,提了包包就走出了門。

  邁可見她走後,打開她寫的信瞄了兩眼.信內寫的無非是她很抱歉的一些話,也有一些勸告,他看了幾行,也沒看完,心中一陣鬱悶,索性就將信丟到牆角的垃圾桶裡。

  邁可這個私家偵探,在洛杉磯並不怎麼有名,有人說他是洛杉磯最窩囊,最窮又最差勁的一個私家偵探,也有人說他根本不是吃這行飯的料,他的脾氣火爆。架子大,沒錢賺,沒看頭的案子不肯接,而且不管客戶是誰,只要他不高興,他就會對客戶大吼大叫的,毫無禮貌,以至於名聲愈來愈差,搞得沒有人上門光顧。

  不過他的確是大有來歷,在做這行之前,他是美國中情局的高級幹員,曾經也輝煌過一時,辦過不少大案子,要不是上次抓幾個俄羅斯黑手黨時,差點讓紐約的自由女神變成殘廢,他現在可能還在中情局。

  不過,被開除之後,他也很能自我安慰,他認為他有這種本領,不待在中情局,一樣可以有所發揮,而且一定可以接到大案子,讓他發揮所長,一舉成名。

  他一直都這麼告訴自己,也這麼告訴他剛剛離職的秘書。

  他的秘書——瑪莉,就是剛剛辭職走掉的那個女人,應該是有點喜歡他,不然不會這麼屈就的跟了他這麼久。可是,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瑪莉為什麼會這麼委屈的待在這裡這麼久?他只知道他的大案子終會來臨,他等的也就是這個。

  瑪莉走了,他心裡或許有一點點難過,可是以他的個性來看,除非到了他非得搬家的那天,不然的話,他可能連她的桌子都不會去動一下,而看她寫的信,已經是太難能可貴了。

  他關上門,轉身望了望滿是灰塵的辦公室,兩腿往桌上一翹,背靠著牆,眉頭緊皺著,又開始打他的盹。

  就在這裡,放在桌上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他一驚,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不可置信的望著電話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喂」了一聲後,傳來個濃重的歐洲口音。聽起來沒禮貌又很不客氣:「邁可·佈雷德嗎?」

  邁可此時心情低落,只隨便道了聲:「是啊——」

  「半小時之內,到比佛利山大飯店的總統套房來!有差事交給你去辦。」電話中的語氣簡直是不禮貌到了極點。

  邁可對他的無禮很不高興,故意回道:「對不起,請問是哪一家飯店?」

  那人口氣更差地道:「比佛利山大飯店吶,白癡。」

  「可惡。」邁可心想:「這人真是粗魯,非得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不可。」索性道:「比佛利山飯店?哦!是不是一些小明星常去的那家飯店?」他故意要損他,所以把五星級的飯店說成是小明星去的地方。

  其實比佛利飯店哪裡是小明星去的地方,那是全世界最高級的飯店之一,平常人要在這裡消費一次,可能得花掉他們一個星期的薪水,絕對是上流社會人士進出的場所,就連他自己也只是耳聞而未曾涉足。

  不過,邁可這麼一說,果真起了效果,那人聽了邁可的話,氣得對電話連連大吼:「你拿我們的主人跟那些小明星比?你可知道我的主人是誰?」

  邁可聽他連舌頭都大了,心裡不禁好笑,還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主人是誰,他又沒跟我說。」

  那人叫道:「我家主人是考夫曼企業的總裁,多雷·考夫曼先生!聽到沒有?」

  「多雷·考夫曼?」他怎麼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可是世界第一流的大富豪,財產多得一百五十輩子都花不完,乍聽到這個名字,他還真有點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那人見他沒有說話,得意的道:「考夫曼先生有事交給你去辦,馬上到飯店來,聽到沒有?」「嘟——」他也不等邁可答覆就掛上了電話。

  邁可掛上電話,呆了片刻。「多雷·考夫曼」,這個耳熟的名字,前幾個月才出現在「風雲人物」這一本專門報導風花雪月,名門貴族雜誌的封面,那一張養尊處優的臉,很難讓人忘記。

  他趕緊翻了翻躲在牆角的那堆舊雜誌堆,找出相關的那一期。

  多雷·考夫曼是全球最有錢的富豪之一,也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花花公子,在歐洲上流社會的知名度不小於英國王子或是希臘大亨歐納西斯。

  但是,他的知名度並非完全因為他自己,很多人提到考夫曼這個名字的時候,想到的還是他傳奇的父親。

  他的父親——韋廉·考夫曼,本籍日本,二次世界大戰時,在德國納粹的秘密警察部門工作,他當時主要的工作是替德軍搜集全球能源分佈的各項情報,另外也負責開採石油。

  石油這個物質,主宰了人類二十世紀以來最重要的經濟命脈,重要性比黃金還要高,黃金固然珍貴,少了它,人類還是活得下去,可是如果沒有石油,生活就必須停擺。

  至少,這個定律在二十世紀甚至二十一世紀前期絕對通行,所以,石油也被稱為「黑金」。

  韋廉·考夫曼負責的工作,便是從德國以外的各個佔領區,發掘,開採並運送石油。以供應德另軍隊龐大的能源消耗。

  大戰結束,他也跟著銷聲匿跡,沒有人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許多年後,他突然又冒了出來,時值全球石油狂飆之際,他卻在原油市場上以低於市價百分之二十的價錢出貨。沒有人知道他是由何處得來的原油,也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和關係,竟與阿拉伯,伊朗,伊拉克這些盛產石油國家達成協議,允許他在這些國家境內開採石油併合法出口;市場上傳聞著,他還在其他許多地方,公開或不公開的開採著著石油。

  就靠著這次的石油危機,他迅速的累積了大量的財富,有人說他那個時候富可敵國,這句話一點都不誇張。

  韋廉·考夫曼憑藉著他的長袖善舞和用不完的精力,在短短幾年內就賺進了一生享用不盡的財富,直到臨終前,他才舉家遷居於瑞士,並壽終正寢於當地,享年九十九歲。

  他的財產從沒被公佈出來,有人在他死前曾替他作了一次保守的估計,據說超過一百億美金。他一生充滿神秘,是一個非常傳奇的人物。

  考夫曼是個厲害的角色,不過多雷·考夫曼和他的哥哥。卻都是不折不扣的敗家子。老考夫曼生前以不可思議的方法和速度賺錢,兄弟兩人在他身後也以不可思儀的速度和方法花他的錢。

  彼得·考夫曼——是多雷·考夫曼的哥哥,和多雷·考夫曼一樣,也有揮金如土的豪爽個性。只是他除了女人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嗜好,就是「飛行」。

  他喜歡飛行,因為他喜歡享受刺激,喜歡速度,更喜歡炫耀,所以他經常駕駛各式最新最炫的機種表演高難度的花式飛行,目的無它,他要別人都來看他飛。

  幾年前,他在瑞士自家院中表演飛行,邀請了不少名流貴族來參觀,他常這麼做,這次的飛行不過是例行公事,沒什麼了不起。不過大家還是衝著他的面子來交際交際。

  就當他像平常一樣在做俯衝時,飛機上的螺旋槳意外起火,「轟」的一聲,在場賓客一陣嘩然,在機上根本沒有消防和救生設備的情況下,他隨著飛機一起,墜落地面。

  彼得·考夫曼的逝世,曾一度被外界懷疑是多雷·考夫曼設計的巧局。不過,知情的人都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因為多雷·考夫曼是個真正的敗家子,他除了花錢之外,簡直是一點經營頭腦也沒有,他父親的能力他大概連百分之一都沒遺傳到,對生意不但一竅不通,而且根本沒有興趣去管,更別提這種謀殺親兄弟的計劃。

  彼得·考夫曼在世時,至少還有其他可以去管理公司的業務,現下彼得一死,公司大小事就落到他的身上。多雷根本不想管這些事,只是空掛著石油大亨的名義,任憑公司自生自滅,終日過著他紙醉金迷的日子。

  百億元的巨大家產到他手上只是浪費而已,揮金如上,已不足以形容他花錢的速度,大概用「燒錢」勉強適合,彼得死後,他很快地就花掉了大部分,雖然剩下不到二分之一,但仍是一筆可觀的數目.所以他在瑞士,還一直過著十分舒適的生活,在歐洲社交界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和電影艷星及名女人的絆聞從沒間斷過,並且以大手筆,大排場而出名。

  「風雲人物」對多雷·考夫曼最後的評語是:「絕對的敗家子。」

  邁可看完這一篇報導,不禁歎了一口氣。他對這個超級花花公子絕沒有好感,不過他心裡相信,多雷·考夫曼絕對不會請他去找一支豬或者兔子,於是他趕忙抓起桌上的行動電話跟椅背上的外套。一面往身上套,一面飛快的弄出辦公室。

  邁可已盡可能將車子開得快一點了,不過洛杉磯遭透了的交通就像是癱瘓的病人,邁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路上的車子橫七豎八地堵在路上、卻使不上勁,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折騰了老半天,好不容易到了比佛利山大飯店,不過,他真的遲到太久了,和約定的時間足足超過了有一個小時以上。當他急匆匆地奔進大廳的時候,一位飯店的職員擋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我可以為你服務嗎?」一個服務員很有禮貌地對他說道,不過他的神情可是一點也不禮貌,一雙小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著,深怕滿臉鬍渣,一身邋遢樣的邁可會把大廳弄髒似的。

  比佛利山大飯店,不是邁可說的那種「小明星來的飯店」,在洛杉磯,它可是一家知名的五星級豪華酒店,來這裡光顧的人多數都有點身份地位,再不然就是明星、豪族,在此暫時居住的觀光客也都屬於上流階層。

  邁可打了一個突,心想:「連這些服務員也這麼勢力,難怪剛剛打電話的人會這麼囂張,說話這麼大聲。」他懶得和眼前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服務員說什麼,便道:「總統套房的多雷先生正在等我。」

  那個職員露出訝異,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你是說考夫曼先生?」

  邁可點了點頭。

  那職員一臉不信地對他道:「你等一等,我去問一下。」便小跑步到櫃台前和一個穿著西裝,看似經理模樣的人低頭說了幾句話。

  邁可心裡有氣,懶得理他,索性四下參觀一下,他從未來過這麼高級的飯店,不好好看一下,豈不白來?

  他環顧四周,挑高四層樓的大廳,兩座水晶燈從天花板直洩而下,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晶圓球映著金黃色的燈光散出炫目的七彩,愈發顯現出整座大廳的氣派,來往的男女住客舉手投足之間具有不同於一般人的傲氣,他納悶地忖道:「有錢人這麼多?」

  世上的事就是這麼不公平,有人一晚上花這麼多錢,住這麼高級的飯店,而有很多人卻連基本上的三餐都成問題。

  這時,在穿梭的人群中,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一個中國人,黝黑的皮膚,短短的頭髮,神色明亮,可是在神采奕奕的的眼眸裡,流露出的卻是一種頹廢,飽經風霜的世故。

  「葉亦深,葉亦深。」他扯著喉嚨大。」引起不少人注意。

  那人正從外面進來,聽到有人叫他,忙向這邊看過來。

  果真是葉亦深,有些人在人群之中,你可以一眼很快的認出他,葉亦深就是這樣子的人。

  「邁可·佈雷德?」葉亦深看到邁可之後,像是不可置信的卻很高興的跑了過來,他身上穿了一套運動服,肩上背了一個網球袋,像是來休假的觀光客。

  葉亦深帶著笑容跑了過來,用力的跟邁可握手道:「邁可,好久不見了,你跑到哪裡去了?我找你好幾次,都找不到你。」他的表情是愉悅而又驚喜的。

  邁可也是一樣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兩人都非常欣喜於這意外的相遇。只聽邁可道:「是誰找不到誰啊?你整天這跑那跑,沒有一個定所,一會兒非洲,一會兒歐洲的,我問你,誰找得到你?」

  葉亦深開心的笑道:「你這是惡人先告狀,是不是」?

  邁可道:「我惡人先告狀?你這種朋友早該從我的通訊錄中除名了。」他開玩笑道。

  葉亦深看了看邁可,覺得他好像老了不少,便問道:「我好久沒見你了,你還有沒有在原來那裡做事?」他指的是中情局。

  邁可歎了一口氣,道:「沒了,我已經離開原來那個工作了,現在開了一傢俬家偵探社。」

  葉亦深這才知道他沒在中情局,不過,他很高興地道:「這不錯啊,自己當老闆。」

  邁可搖搖手道:「不要這麼說,我這哪能算是什麼老闆?混口飯吃罷了」。

  葉亦深看得出來他講這話的時候像有很多苦衷,於是便改口道:「對了,你來這裡做什麼?待會兒有沒有空,我請你喝一杯或是一起吃個飯。」

  邁可這才想起自己還要去找考夫曼,於是便道:「我看到你一高興,差點都忘了,我是來接個案子的。」

  「哦,接案子!了不起。」葉亦深扳起了大拇指帶著微笑道。

  邁可也問道:「那你呢?你怎麼會在這?」他看了看葉亦深的裝扮,又道:「你住在這裡?」

  「我怎麼會住在這裡?」葉亦深笑笑,用手遮住了半邊嘴:「這裡這麼貴,我哪消費得起?」

  邁可也跟著笑道:「呵呵,我還以為你發財了呢。」

  葉亦深笑道:「我?發財?我看很難了,搞藝術的人有幾個發大財的?」

  邁可笑了一會,問:「那你怎麼會來這呢?」

  葉亦深解釋道:「我有一個美術品的捐贈人住在這裡,他說他想打網球,剛好我也喜歡,所以我就跑來了。」

  葉亦深在紐約開了一家藝廊,裡頭大多數的藝品是他到世界各地搜集而來的:也有不少是熱心的藝術愛好者的捐贈。

  葉亦深看看手錶,對邁克道:「你留個電話給我,我待會打完球打電話給你,晚上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邁可一看時間,他也遲到很久了,不知道剛剛電話裡那傲慢的傢伙待會要怎麼削他,但又伯和葉亦深失之交臂,於是趕緊抄了他的行動電話和辦公室電話號碼,才和葉亦深告別。」

  葉亦深走後,之前那個服務員和經理模樣的人才走過來,對邁可道:「邁可先生,考夫曼先生請你直接上去,他的套房在閣樓。」

  邁可到了閣樓,一跨出電梯,就看見一間很典雅的外廳,整個擺設是以希臘風格為主,入口處放著一黑一白兩座希臘女神的雕塑,白色意大利手工真皮沙發,地上鋪著柔軟舒適的純白皮毛,地面是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板,顯得高貴氣派。

  房間四面全是大片的落地窗,視野極佳,整座城市的榮華景觀盡收眼底,午後的陽光透進外廳,邁可剎時間還以為自己置身愛琴海旁,正在吹著清涼的海風享受假期。

  突然,一個破鑼嗓音把邁可拉回了現實,「你就是邁可?」一個身材魁梧,滿身橫肉的彪形大漢站在沙發旁對著他咆哮。

  邁可轉頭看他,點了點頭。

  「你遲到很久了,你知不知道?」那大漢足足比邁可高一個頭,肩膀更有他的兩倍寬,身形粗壯,胸肌壯碩,邁可差點以為那是一頭穿著西裝的熊。

  邁可一聽就知道他是打電話到辦公室的那個人,邁可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在電話裡就很想罵他,現在看到他,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看,不過,他的確是遲到了很久,只好再點點頭。

  那大漢沒有禮貌得很,走過來後用他那對小眼睛上下瞄著邁可一會,然後便往邁可的肩膀用力一推。嘴裡道:「你是幹什麼?遲到了這麼久,是要考夫曼先生等你嗎?」

  邁可看在他是顧客的份上不怎麼想理他,只退了一步,並用手拍了拍他剛剛推的地方。

  那大漢看他沒有回手或回嘴,很得寸進尺,又在他肩上推了一下,道:「還站在這裡幹嘛,還不趕快進去?」那個動作就像是打一個小孩一樣。

  邁可終於受不了了,就在那大漢伸手一推尚未收回之際,邁可看準他的手,輕輕的扣住了他的手肘,將他的手肘向內折,同時上身扭轉,兜了一轉,繞到他的身後。

  大漢手肘被制,邁可又趁他跟著轉動之時,輕輕一腳,喘向那大漢的膝彎!那大漢立時收足不住,整個人失去了平衡,這還沒完,在那大漢正向前跪下之時,邁可又從後面一推,那大漢整個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撞上了牆壁。

  邁可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笑道:「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呢,原來這麼不堪一擊!」然後哈哈大笑了幾聲,他真是爽透了,從他接電話開始到剛剛他對邁可大呼小叫的鳥氣,這一下統統出了。

  那大漢伏在地上,莫名其妙又憤憤的瞪著邁可,可是邁可不再理他,來到了套房的門口,敲著實心的雕花大門。過了一會兒,一個戴著金邊眼鏡,梳著油膩整齊中分頭的歐洲中年男人打開了門。

  「邁可?」替他開門的中年人道貌岸然地問道。

  「是,我是。」邁可回道。

  邁可站在門口向內望去,套房裡又是另一番天地,先是會客廳,裝飾豪華至極,法國式的原木傢具,美麗光滑的木紋透著淡淡的木質香,外沿鑲著樹葉紋路的薄薄金邊,在吊燈下閃著醉人的光彩;桌上擺著英國的高級瓷器,閃閃發亮的純銀飾具上擺著看來鮮嫩多汁的季節水果;意大利手工制做的水晶吊燈;還有圓拱形如同聖約翰大教堂的天花板,不愧是最高級飯店的總統套房。

  寬達數公尺半弧形的全景觀大陽台,陽台上花木扶疏,偃然是一座空中花園,洛杉磯的景色在繁花綠蔭間一覽無遺。邁可看到陽台上,一個兩鬢已略見灰白的中年人坐在一張大躺椅裡,兩眼睜睜地看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替他開門的中年人向邁可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稍等一下,然後轉身向陽台那坐在躺椅上的人道:「先生,那個私家偵探來了!」那人顯然就是考夫曼了。

  邁可看他的樣子,和雜誌上有很大的出入,本人不但沒有雜誌上的意興風發,而且看起來有點消沉,額頭和臉上的皺紋很多,顯是平常臉部表情過於誇張所造成,身材倒是保持得不錯,該是常運動的結果。

  坐在陽台上的考夫曼沒有抬頭,聲音有氣無力地並帶些沙啞的道:「對不起,邁可先生,我身體不大舒服,洛杉磯這兩天的天氣實在太糟了,迪克會告訴你有關你工作的內容。」

  邁可回了聲是,考夫曼便不再理他,又自看著陽台外面。

  那個叫迪克的中年人打量著邁可,凝起一種很社交的笑容道:「我們遇上了一點麻煩,一位朋友向我們推薦你,說你或許可以幫助我們。」

  邁可嗯了一聲,他又再一次見到這種表情和口氣,自他來到這個飯店之後,除了葉亦深外,好像每個人都用這種方法說話,他耐著性子道:「什麼事?」

  迪克坐下來之後,示意邁可坐下來,然後對他說道:「我們想要請你幫我們找一個人。」

  邁可點頭道:「那是我的工作。」接著道:「要找什麼人?」

  迪克又道:「是多雷先生的……一個好朋友……失蹤了。」

  邁可聽到失蹤兩個字,眉頭動了一下,很快地以正常的方式回道:「失蹤?報警了沒有?」

  迪克搖著頭:「多雷先生不想勞動警方……」邁可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迪克看著他並對他解釋道:「你知道,多雷先生是一個名人,這一類的事,要是讓公眾知道了,對多雷先生的聲譽不太好,是不是?」

  邁可看了看他,他根本不在意他們報警了沒有。他從來也沒有把警方放在眼裡,這麼問,只是想知道他會不會有其他的麻煩罷了。邁可點了點頭,又道:「好吧,既然如此,請你將經過的情形詳細的告訴我。」他拿出了小型的錄音機,錄下了他們的話。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陸戰男兒 + 9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SOGO幣 + 9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12-12 21:07: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舞會


  考夫曼很少到美國來,這次到加州,主要是來主持一個國際性的會議,叫做「海底資源開發計劃會議」。

  這是老考夫曼的構想,他認為:海底所蘊藏的資源比陸地上的資源更為豐富,而人類只知消耗不知創造,遲早有一天會將陸上資源消耗殆盡。於是,他便開始大力倡導開發海底資源,並撥出數億美金成立「海底資源開發基金會」,每年一次或兩年一次邀請世界各國要員及相關的科學家參與其會。

  基金會除了負責召開會議之外,還延請世界知名的十位海洋科學家和十位能源專家,負責研究海底資源的分佈,種類、蘊藏量……等等,並在每欠召開會議時公開其研究資料,目前是全世界海底資源最成功也最領先的民間機構。

  自老考夫曼和彼得·考夫曼去世之後,多雷順理成章的繼承了基金會主席的位置。

  多雷將今次會議舉辦的地點選在加州,完全是擺明了他摒棄歐洲社交界的態度。最近歐洲社交圈評論多雷是「最沒有品味的富豪」,也是「世界十大敗家子」之一,他一向很喜歡在媒體上出風頭,也資助不少報章雜誌和電視台,這次卻被媒體貶得一文不值,他心裡遭受很大的打擊。

  多雷是一個很有愛面子的人,被這些記者如此污蔑,真比死了還難受,加上他的「習慣性逃避」,他決定離開歐洲,離開歐洲的一切,而離開歐洲可以去的最好地方,可能就是美國了。

  美國人對歐洲的新聞和情勢並不特別熱衷,有許多美國人連法國總理是誰都不知道!所以,他選擇了這裡,美洲大陸有著不同於歐洲的自由氣息,如此一來,可稍稍解脫一下那些刻薄評論的壓力,畢竟美國人比較天真,不像歐洲人有些過於苛刻。

  迪克這個英國佬,職位是考夫曼的總管和私人秘書,不過還替他處理許多生意上大大小小的事,如果說考夫曼是表面上的總裁,那他就是在背後的地下總裁。

  迪克比多雷大七歲,多雷還沒有繼承老考夫曼的事業時,他就已經為他們家工作了,可以說是考夫曼家族的元老。

  這次同多雷前來美國的,還有一位美女,是今年法國影展最出風頭的新星,法國籍的電影明星:依莎貝拉小姐。

  依莎貝拉的走紅,是一段令人津律樂道,稱羨不已的故事。兩、三年之前,她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孩,因為受到導演的賞識,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迅速一舉成為法國人氣最旺、最有魅力的女星。究其原因,也是大多數人共同的觀點,就是她那股讓人無法捉摸的神秘感。

  她有著一頭絲般的黑褐色長髮,稍帶自然卷的波浪披在肩上,白哲健康的膚色,深邃慧黠的眼神帶著一絲絲哀傷,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疼惜她;她的笑容好似天真無邪的孩童,常令得旁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愉悅,但在她皺起眉頭之時,馬上又給人一股威嚴感。

  這樣奇特的特質,使得她的新片上映之後立刻引起了法國男影迷的迴響,票房一舉躍上了當周排行榜首之位。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有著其他法國女星沒有的氣質——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這種特質,在現代這種現實的社會已經很少了,讓人對她自然地產生一種崇拜。

  所以她一出道,當然很容易就受到媒體和觀眾的注意,有人說她的走紅只不過是僥倖,也有人說她天生就是要當一個全球的大明星。

  考夫曼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請他的管家送了一條價值連城的鑽石項鏈給她,以表示他堅貞不移的愛,之後,又親自挑選了一幢位於蒙地卡羅山腰上的別墅,請最有名的意大利設計師為房子精心裝演,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邀請到依莎貝拉與他第一次共進晚餐。

  價值數百萬美元的珠寶首飾,一艘遊艇,一輛意大利的超級跑車,名牌服飾,還有好多好多,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用得到的,用不到的……總之是多得數不清。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安排,才好不容易得到美人的小小表睞,當然,多雷的這些舉動可真是羨煞了法國娛樂界的眾家女星。

  這一次帶她來加州,考夫曼當然是另有所圖。

  考夫曼覺得依莎莎貝拉與眾不同,他要得到她,要這個女人死心地愛上他,他要帶她離開歐洲,離開那些煩人的事,這樣他才可以和她好好過一段時間,好好地培養感情。

  迪克知道考夫曼的習性。他喜歡熱鬧,喜歡擺闊,喜歡讓人們稱讚他的女人和他的品味,當然,他也知道,多雷現在正為這個法國新星癡狂,所以,剛到了加州,他立刻就為考夫曼安排了一場豪華舞會。

  迪克為考夫曼辦過不計其數的舞會,這次在一行人起程到加州之前,便先與洛杉磯分公司的人員聯絡了,總共發包了有一百二十六家大小不同的公司,準備這晚舞會所需的一切東西,同時發函宴請美國各界政要名流。

  考夫曼這次舉辦舞會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想在這次的舞會上向依莎貝拉小姐求婚。這件事情只有考夫曼和迪克兩人知道,連依莎貝拉都不知道。

  一切都好像是非常圓滿,可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舞會當晚,也就是昨天晚上,除了考夫曼自己的人和他專屬的古典樂團以外,受邀參國宴會的六百多名賓客,個個都是洛杉磯有頭有臉的人物,從下午開始,海邊就開始熱鬧起來,先是舞會的工作人員,再是各種媒體記者,還有看熱鬧的民眾,賓各還沒到,整個海邊就已經擠得水洩不通。

  海灘上立起了一個用一百多面美國國旗做成,高六公尺,寬三點五公尺的大門,這是考夫曼送給美國的見面禮。

  他一直以為美國人對他們國家的國旗是很引以為做的,不論是衣服,背包,裝飾品,手錶,甚至內褲,都可以用美國國旗來做。所以他這個大門也採用了美國國旗當材料,這是讚許還是諷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由於舞會邀請的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連警察局局長和副市長也在應邀之列,保全工作不得不做得繽密妥貼,為了保護來賓的安全,每一個進入大門的賓客都要在查驗請帖和全身安全檢查,沒有請帖或是攜帶珠寶首飾以外硬物的人是沒有辦法混進去的,現場除了有百多名譽員維持秩序和安全外,還有很多便衣人員躲在人群中或是暗處在執行他們的任務。

  夕陽西下時分,六百多名來賓陸陸續續的來到,當他們走進美國國旗的大門之後,首先進入他們眼簾的是一條乳白色,寬約兩米的石橋,筆直的向海面延伸,從岸邊望去,宛若一條白龍,只見龍尾,不見龍頭,大家愣在橋前,都不知道這橋有多長?它通向哪裡?

  步上石橋,每隔十米,左右兩側都有一具不同樣式的人型燈飾,隨著來賓的腳步,以不同的顏色,緩緩地亮起來,這些人型的燈,全是世界有名的人士,像是拿破侖、邱吉爾、華盛頓這類的元首,也有貝多芬,莫札特等的藝術家,還有最當紅的影視的巨星的,連因愛滋病去世的著名影星洛赫遜都有。

  這些人像共分為五個種類:「政治」、「藝術」、「影藝」、「歷史」和「宗教」。

  每十具人型燈飾之後,也就是每隔一百米,就有一個用數千朵玫瑰花裝飾的拱門,難得的是,這些玫瑰花並非同一個顏色,有白、紅、粉、黃、藍……等,共十九種顏色,其中還包括了黑色的玫瑰花。

  天然的玫瑰花並沒有那麼多種顏色,除了幾種天然的花色,其餘的人都採用了人工染色,染色的方式不是由外噴漆或是塗色,而是從花園中摘取最新鮮的玫瑰,在開花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以特殊的水性染料,由莖部灌入花朵。染料太多,花會太重,花朵的頭部就會下垂斷落;染料太少,花色就會不均勻,染的時間太長,花又會死,所以迅速、均勻的染上各種色彩,才能讓玫瑰色彩自然嬌艷,看起來像天然生成的一樣。

  這些玫瑰花光是一朵就得花上個把小時才能製成,放眼望去每一個拱門上有好幾千朵,這花費的不僅僅只是多錢和技術,更是龐大的人力。

  大多數的賓客都被這些豪華噱頭給震住了,儘管還有極小一部分的來賓很不以為然。這少部分人認為這些不過是錢搭起來的,他們也有能力擺出這些陣仗來,儘管,這可能會甩掉他們半輩子賺來的錢。

  石橋一直通往海上,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是建築在大把的鈔票之上,如果將這些花費轉換成現金,跟走在錢磚上的意思差不多。

  一陣陣的驚歎和佩服在到了兩公里處有了變化,這些已經被唬得八暈八素的賓客們此時才見到舞會舉行的地點:一座像是足球體育場似的大型平台,獨立在海中央。

  這座平台主結構成半圓形,共有三層,是以古羅馬競技場為根據所建成。

  平台最上層是賭場,大型的霓虹燈閃爍著CASINO的字樣,房間裡,拉斯維加斯式的豪華擺設,種類齊全的各種東西方賭具,讓賓客們不用到拉斯維加斯就可以享受到暢賭的快感。

  在大型的霓虹燈的邊緣,也就是平台的最外側,有一個圓柱型的玻璃桶,外吊在空中,看起來很像是電梯,桶內還有一張法國式的古典沙發。

  中間那一層,設置了桌椅,酒吧和兩間不同風味的自助餐廳。一間是法國菜,一間日本菜。這和考夫曼以往的習慣不同,這次他不再和大家一起共飲共食,而是以自助餐的方式,法國菜和日本菜都準備了一百道,而且不間斷供應,只要你是來賓,就可以盡情的享用,絕對不會不夠或者是哪道吃到了一半沒有了。

  至於最下面的那一層,自然是舞池了,舞池旁有兩個心型的,淡水的,溫水游游池,池旁立了一個牌子,上頭寫著:「裸泳」。

  兩個心型的游泳池表面上看似分隔,不過池下彼此相連,如果你要從這個游泳池游到另一個去的話,必須潛水一小段距離,穿過兩個游泳池中間,才可以到另一個游泳池。

  考夫曼為了提高眾人在這個泳池裡游水的興趣,特地請來了二十個美麗的小電影明星和身材健美的女郎,在游泳池裡不斷地向著年輕的男士們招手,請他們共泳。

  如此一來,在游到另一個游泳池的同時,肯定可以大飽眼福。

  不過,最令人意想不到也最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游泳池的底部,是全透明強化玻璃製成,每隔一公尺就有一個強力的聚光燈射向海底,把海底照得如同白晝,所有海裡的景物都可以一目瞭然,宛如一個海洋館。也就是說,從泳池裡向外看,可以把外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反之亦然,只是應該不會有魚對看這些裸體的男女有什麼興趣。

  「天啊!」這下子所有來賓,沒有意外也沒有例外地都發出了驚歎!他們無法想像,這樣一個臨時的舞會場所,又在離海邊兩公里遠的海中,這一切是如何辦得到的?假如是在陸地上,這些並非不能辦到,只要時間足夠的話,可是,在海中,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這簡直如同置身於夢境之中。

  就連自認為最會玩,見過最多世面的一些客人,還有剛剛以為他也辦得到的幾個傢伙,這時都不由得發出了讚歎。

  樂團演奏著醉人的音樂,海上的晚霞和湛藍的海水相互輝映,美麗。浪漫得無法以言語去形容。海水拍著平台傳來陣陣大自然的聲響,兩國精美的食物還有悠揚的音樂,舞會在最後一位賓客踏上平台時開始。

  舞會中還準備了不少的節目,像是一位主持過電影大獎的好萊塢男星的脫口秀,剛剛入圍準備贏得下屆音樂女歌星的演唱,還有重金屬樂團的即興演奏,以及一場熱鬧的百老匯歌舞劇。

  這樣的舞會,誰都覺得沒有白來,真個是賓至如歸。賭博的賭博,跳舞的跳舞、裸泳的裸泳、吃料理的吃料理、看表演的看表演、打情罵俏的打情罵俏。拉關係的拉關係、做生意的做生意,這是個成功得不能再成功的舞會。

  縱然舞會辦得如此成功,但是主人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舞會開始之後,主人考夫曼都還沒有出現過。

  大約在八點三十分,舞會進行一半,眾人正酒酣耳熱時,麥克風傳出考夫曼管家迪克的聲音:「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我們今天準備了一個大禮物給各位。」

  眾人屏息以待。

  他看眾人都靜了下來,便接著道:「你們看在看到三樓的這個玻璃箱,是特殊抗高壓玻璃製造,最新科技,可以深入水下一百公尺,如果你們覺得游泳池看得還不夠的話……」

  他這句話說完,在場的來賓很多都笑了起來,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雙關語,指的不是在透明的游泳池裡看海景,而是那些三級電影的小明星。

  他等眾人笑完,又繼續道:「玻璃箱上方有氧氣管輸送氧氣,箱內有通話裝置,各位可以搭乘它深入海中,就像是坐電梯一樣,非常簡單,不需要任何潛水的經驗,更不會有任何的安全顧慮!你們可以穿著你們的西裝和晚禮眼下去,絕對不會縮水的。」

  這一句話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哄笑,雖然這句話並不怎麼好笑。

  迪克的聲音一停,考夫曼和一名女子便出現在平台第三層中間的圓柱型玻璃桶前。當他們出現時,平台上所有的投射燈,全部集中射向兩人,使他們在剎那之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每個人的臉上都看得出考夫曼得意已極的神情。

  他得意,是因為他的能力和財富,將今夜的舞會辦得如此成功;他得意,是因為他擁有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的青睞,他得意,是因為他做得到另!的男人做不到的事!一個男人有什麼事情比這些來得更讓人志得意滿的?

  接著,又聽到迪克的聲音道:「今夜,我們最慷慨的主人——考夫曼先生和我最美麗的女主人——依莎貝拉小姐,將乘上這座海底電梯帶領各位進入美麗的海底世界!」底下立刻又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樂團將原本演奏著的輕舞曲一轉而成為柴可夫斯基的圓舞曲。柴可夫斯基的舞曲原本有著富麗堂皇的宮廷氣息,這時由這支專門的樂隊演奏出來,更顯得考夫曼和依莎貝拉的尊貴非凡。

  依莎貝拉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低胸連身晚禮服,是法國最有名的服裝設計師特別為她設計的,全身上下緊緊的被最高級的絲綿裹住,充分地表現出她美好的身材;長及腰部的秀髮在耳際插了一朵盛開的黃色波斯菊,看來可愛又不失典雅。

  依莎貝拉一向以其率性和出人意表著稱,但是今晚她的美麗和高貴,絕對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

  依莎貝拉的膚色非常的白,彎彎的眉毛略帶上揚,深透明亮的眼睛閃爍如天上星辰,微微上翹且豐腴的嘴唇性感迷人,投射燈打在她的臉上之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為她的美麗而驚歎。

  考夫曼對依莎貝拉一笑,然後,牽著她的手在投射燈光下翩翩起舞。考夫曼是社交之神,舞跳得是沒有話說,無論是氣度還是姿勢都是一等一的,依莎貝拉是歐洲近來最有名的美女,天使般的臉孔和魔鬼般的身材,在翩然的舞姿中讓人目眩神迷。

  兩人一曲舞罷,掌聲如雷,響徹雲霄。考夫曼沒有意猶未盡的感覺,輕輕放開依莎貝拉的手,走了開來,留下她一人在平台之上。

  聚光燈之下,依莎貝拉慢慢地轉了一個身,她所站位置的底下有一個活動升降台,這時突然緩緩升起,直離開平台有兩公尺之多,這使得她整個人都離開了平台,從底下看去,她就像是從天而降一樣,而所有的賓客也必須仰著頭看她,聚光燈打在她身上,彷彿女神下凡一樣。

  依莎貝拉似乎是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安排,剛開始時臉上現出驚訝的神情,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而她也用她那美麗深邃的眼神,向四下掃了一圈,所有的男士都被她那一眼看得心神俱醉,大家眼睛的焦點都集中在依莎貝拉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原本站在一邊暗處的考夫曼此時正氣急敗壞地在罵他的管家迪克:「你是怎麼辦事的!竟然發生這種事?這個升降機怎麼會壞的?而且壞在這個時候。」

  原來,這邊考夫曼站的地方也有一個升降台,考夫曼原本計劃等依莎貝拉的升降台升起之後,他也乘另一個升降台上去,燈光此時只會打在他們兩人身上,在優美的音樂中,考夫曼會說出一段很感性的話,然後向依莎貝拉求婚。

  依莎貝拉一定拒絕不了這麼美的求婚,等她答應之後,考夫曼那邊的光會關掉,留下驚訝又喜悅的依莎貝拉在台上,然後再漸漸關掉投射在她身上的燈光,求婚會在她的驚喜之下落幕。

  所有的一切都會完美的結束。

  再來,迪克會讓依莎貝拉以示範性的方式乘坐海底電梯到海裡,等她起來之後,就開始放海底電梯給來賓使用,當然,舞會則繼續進行。

  可是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麼烏龍的事情,這邊的升降台壞了!讓考夫曼沒有辦法像預定的計劃升至半空中,這麼一來,整個感覺和計劃就不對了,迪克已經叫維持技師來檢查,可是又怎麼趕得及在依莎貝拉還沒有不安以前修好呢?

  升降台足足有兩公尺之高,再加上平台第三層的高度,等於她已經和一般的賓客相隔了有二、三十公尺,而且聚興燈打在她身上,她是看不到其他人的。

  果然,就這麼短短的一點點時間,依莎貝拉那邊就已經發生情況。

  她先是對著眾人笑了一下,然後舉起了雙手,用帶著歐洲風味的美語道:「我現在要下去了,有沒有人想和我一起下去看看這美麗的海底世界?」

  眾人聽她這麼一說,很多人紛紛搶道:「我,我,我……」

  依莎貝拉又笑了一下,轉了一個身,將衣服的拉鏈拉開,她的這件衣服設計十分巧妙,只要一個動作,衣服就可以脫下來,所以,她拉下拉鏈,身上的禮服就自動的滑落。

  在她聰去外衣之後,全場的賓客們馬上就發出了如雷的驚歎聲,原來依莎貝拉的禮服裡面是赤裸的,什麼都沒有穿,這也馬上讓她美麗的、典線玲瓏的身體完全暴露在燈光下。

  她的身體,不論是哪一個部分看起來都是那麼地美,白皙的肌膚出奇地光滑細緻,就如同嬰孩般,在聚光燈下閃閃動人。

  雖然她是完全裸體的,可是給人的感覺卻非常的自然,好像她從來不曾穿過衣服,絲毫不會令人有任何色情的感覺。

  晚風吹動她的長髮有如一陣陣波濤,遠遠望去就像畫中仙子。

  由於她出奇不意的舉動,現在整個舞會已經到了鼎沸的狀態。

  依莎貝拉脫下身上的衣服之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然後,漸漸地舉高雙手。

  這一刻,彷彿世界都停止了。

  考夫曼還在旁邊對著迪克罵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我要你為這件事負責!」

  平台上的依莎貝拉持續了這個姿勢有十秒,突然大叫一聲:「你們看看我!」

  大家都不知道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緊接著又聽到她講了一句大家都聽不懂的話:「哇啦什麼畢加索的」,便在射燈的照射之下轉身面向大海,身子一縱,自升起的平台上,一個前翻,向大海跳了下去。

  這一下子真是太出乎大家的意料。

  舞會所有人的動作,在這一秒鐘幾乎都停下來了,然後,所有的人幾乎同時湧向平台邊。射燈的光芒,停留在海面上,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操控燈光的人不會錯失,他們將燈光集中在依莎貝拉跳下去的地方,等待著依莎貝拉浮上水面的那一個歷史鏡頭。

  遊艇上的氣氛,因為依莎貝拉的舉動,被帶進了最高潮。大家在笑聲、討論聲和激動中期待著依莎貝拉浮出水面,這一刻人人都望著水面,想看看這個美麗的女神從水裡出現的另。一個鏡頭,她出現後會是什麼樣子?第一句話會說什麼。

  大家都在期待著,這種事情除了在電影上會看到,現實生活中簡直是不可能發生,這比看電影爽多了。

  不過,這種期待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大約只有兩、三分鐘之後,變變成了一種恐怖的氣氛,許多人臉上的笑容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及詭異的氣氛。

  因為依莎貝拉小姐沒有浮上水面來!大家看到的只有依莎貝拉頭上戴的那朵黃色波斯菊在海面上隨著波浪起伏,時高時低,可是戴著這朵菊花的人卻不見了,這種感覺令人不寒而慄。

  有很多男士們這裡勇敢的跳下海去,可是,不到十分鐘,他們就又浮了上來。

  依莎貝位依然沒有蹤影。

  接著,又有不少男士脫下他們的禮服跳下海去,每一個人都潛入水下後又浮了上來。但是,依莎貝拉依然沒有浮出水面。

  迪克沒有馬上派工作人員下海搜救,是考夫曼斥責了他之後,他才指揮幾名救生員,配備了潛水用具,下海去尋找。

  又有幾名工作人員,乘著玻璃箱沉入水底。玻璃箱外有非常強力的水底探照燈,可以在海底輕易的看到數十公尺遠,原來是讓賓客可以自由在水中觀看景色而配置的,現在卻成為尋找依莎貝拉的工具。

  一時之間,平台附近的海底,被探照燈照得通明,但是,除了一些沒有躲掉的魚和不會跑的水草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上來的人說:「海底比我家的廚房還要亮,怎麼可能看不到?」

  可是,舞會沒有中斷。迪克當場宣佈:「各位來賓,謝謝各位的關心,依莎貝拉小姐跟各位開個玩笑,先游回飯店去了,各位無需太過驚慌,請各位繼續享受舞會。」

  站在一旁的考夫曼不知遁他為什麼這樣說,只知道這麼聽起來的確讓他還有現場的賓客好受不少,也就由得他這麼宣佈,他則心情抑鬱的回到他的休息室。

  來賓也沒有說什麼,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有點勉強,但也不無道理,因為開這個舞會的是考夫曼,他搞一個這樣的節目出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所以他們也就接受了。警察局的人也前來詢問,不過迪克答應得體,讓他們以為這件事真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個節目。

  邁可聽到這裡,有了第一個疑問,他打斷了迪克的敘述,問道,「這是你們的安排嗎?」

  迪克臉色變了一下馬上又回復過來,道:「當然不是!不然的話,怎麼還會請你來?」

  邁可搖搖頭,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在整個舞會的安排中,是否有她跳下海去這段?」看來迪克是誤解了他的意思。

  迪克道:「沒有,我們之前是希望她示範性的坐海底電梯到海裡,並沒有安排她跳下海去。」

  「好吧,請繼續。」邁可道。

  迪克又繼續說道:「後來,舞會還是繼續著,直到凌晨來賓才紛紛離去。」

  「你們沒有留下來繼續找嗎?」邁可又問。

  迪克回道:「當然有!舞會結束,所有賓客都回去以後,考夫曼先生和所有工作人員都沒有離開,我們加派了不少工作人員下海去尋找依沙貝拉小姐,誰也不知道依莎貝拉會這樣跳下去,而且一去就不回。」

  「那時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嗎?」邁可又問。

  迪克回道:「沒有,我們經過了幾個小時的再搜索,什麼也沒有發現,考夫曼才先回到酒店休息,我則在現場督導到第二天上午。」

  「考夫曼先生離開之後,有什麼其他發現?」邁可問迪克。

  「沒有,什麼都沒有。」迪克說得很肯定。

  邁可看了看考夫曼,再問:「那考夫曼先生回來以後,飯店也沒有任何的異狀?有沒有人回來過?」

  邊克也看看考夫曼,想了想;回道:「沒有,如果有的話,飯店應該會通知我們。」

  「我們也希望回到酒店的時候依莎貝拉小姐已經在酒店了,可是,沒有穿衣服的她,又怎麼走過這一段海邊到酒店的路呢?」迪克又道。

  邁可點點頭,心想:「這事說來奇怪,假如依莎貝拉跳下海去之後是發生意外,撞到石頭或昏迷的話,那麼一定可以找得到她的屍體才對,依莎貝拉下水後不久,馬上就有人下海去找,應該不會找不到,就算她跳下去之後剛好有一支大鯊魚張大了口在等她,也不會這麼快就完全被吃掉,又如果她是游回岸上的話,她身上什麼也沒有穿……」他心裡一點頭緒也沒有,該做的迪克他們都做了,那麼他現在又能做什麼呢?

  「不過,依莎貝拉小姐的行為一向十分與眾不同。」迪克補充道。

  「哦?怎麼說?」

  迪克又敘述了一些有關她的事。

  依莎貝拉小姐是法國演員,最近紅得發紫,她曾經在與一名美國男演員的一場接吻戲中,一口咬破了對方的嘴唇,令這個男演員當場流血不止,不得不停機而入醫院治療。

  事後記者採訪時,依莎貝拉宣稱:「我曾經警告過他,我討厭他那色迷迷的接吻方式……他並非真想演好那一場戲,他只不過想利用角色之便來佔我的便宜……許多女影星或許吃他那一套,但我可不……」

  這種情形在影藝圈可以說是絕無僅有,因為大部分的女演員碰上了這種情形,都會忍耐著將戲拍完;而且,這個男演員在好萊塢算得上是超級的大牌演員,和他對戲簡直是平步青雲的階梯,是多少少女演員夢寐以求的事,既有這種機會,又有幾個人會去挑剔這些小事呢?巴黎一家日報的影評人說:「這就是依莎貝拉!」

  還有一次,她參加一個衛星頻道的聖誕特別節目,那是一個現場直播,全世界有幾十個國家的觀眾可以同時觀賞到的節目,所有參加節目的來賓,都是歐洲著名的演員和歌星,可以說是巨星雲集。

  節目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輪到一個意大利男演員的表演,他的道具是一個金魚缸和二十四條多魚。當那男演早拿起一條仍然鮮活的金魚要在嘴裡丟時,突然見到依莎貝拉衝上前去,搶下那人字中的金魚,放回魚缸,並且一巴掌打在那男演員的臉上。

  依莎貝拉抱起那缸金魚,罵了一句:「這實在太殘忍了!」然後,頭也不回地便離開了現場。當時,不單是那男演員呆了!全世界在觀看那節目的觀眾也全都呆了。

  邁可忍不住笑了出來,擊掌叫好道:「真是太絕了,有個性。」他完全沒有看見迪克的臉色已經有點發綠了。

  迪克臉色難看地繼續的敘說依莎貝拉的事。

  依莎貝拉的舉動,令那位男演員十分尷尬,令全世界觀看那節目的觀眾十分驚訝,但大多數的觀眾反而更欣賞她,有好幾個電視節目為此採訪了路人,而被採訪的大多數人都認為:依莎貝拉是個天真、坦率、心地善良的好女人!而她深邃的眼神與她個性上的衝突,更使得影迷們心疼不已。

  這種給人的印象,使依莎貝拉的明星地位攀向了新的高峰,這是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情況。自此之後,她的片約不斷,每每電影製作人要尋找一個個性突出的女演員來擔任角色時,他們都會想起依莎貝拉,這也是後來依莎貝拉能在法國影展上大出風頭,成為法國一家知名品牌化妝品的代言人,真正的家喻戶曉的原因了。

  還有一點,考夫曼他們覺得很懷疑,依莎貝拉小姐的游泳技術是非常優良的。

  考夫曼尤其知道,她每天固定都要游泳好幾個小時,這是她例行的日常生活習慣,不論多忙她都會排出時間來做這件事,時常考夫曼都必須等她游泳完以後才見得到她,這也是為什麼那天舞會時要安排一個游泳池,以此看來,當晚那麼平靜無浪的海水,是不可能對依莎貝拉造成困擾的。

  「如此說來,她的這個行為很有可能是她一時興起了?」邁可道。

  「我們是有這樣猜測,不過……」迫克變得有點吞吞吐吐。

  「不過什麼?」邁可問。

  「不過,考夫曼先生卻認為事情不是這樣的。」迪克道。

  「那他覺得是如何呢?」邁可又問。

  「考夫曼先生認為這事情是他的責任,是他沒有照顧好依莎貝拉,他很自責。」迪克道。

  「原來是這樣。」邁可沉吟了一會,道:「你們沒有報警?」

  迪克馬上就回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樣,還不確定,如果報警的話,可能馬上就會變成新聞和社交界的笑柄,考夫曼先生的名聲地位也會變得一文不值,所以不能報警。」

  邁可搖了搖頭,心裡覺得這些人真是很無聊,人不見了不卻不肯報警,而原因就只為了自己的名聲?

  他將錄音機關上,人倒在沙發裡,一時想出了神。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12-12 21:07: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失蹤案


  邁可對這件事,心裡有很多,很大的疑問。

  第一,這麼多人看著依莎貝拉跳下海去,也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下去救她,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看到她?

  第二,依莎貝拉為什麼要跳進海裡?是預謀?是臨時起意?還是有其他原因?

  第三,既然依莎貝拉是考曼夫的女人,為什麼她剛失蹤的時候不派出所有人力去搜尋她的下落,而遲遲等到現在呢?

  第四,像依莎貝拉這種這麼有名的女人失蹤了,怎麼可能沒有人注意到呢?她只要一上陸地就一定會被人認出來,除非她從頭到尾就沒有從海裡爬起來。

  這整件案子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或是這個失蹤案根本就是一個布好的局?如果僅看這個案子的表面,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失蹤案,可是,如果它只是個簡單的失蹤案的話,他們早就找到她了,根本不需要邁可來,所以,這是個複雜的案件。

  往往表面看起來簡單的事情,內裡卻愈是複雜,邁可是個有經驗的辦案人員,他很清楚這一點。

  「我先給你一部分的訂金,等你找到依莎貝拉小姐後,我們會付完尾數。」迪克打斷了他的沉思。

  邁可點了點頭,等著迪克開支票。

  迪克寫了一張支票交給邁可,邁可接過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張支票上面的金額真是太嚇人了,他怎麼想也想不到,辦這個案子可以拿到這麼多的錢,他心裡又想:「如果這個數是訂金,那全數是多少?」

  迪克看了他的表情,冷笑道:「找出依莎貝拉小姐,你就可以得到更多。」

  邁克笑了一笑,收起了支票。這時,考夫曼從陽台上走了進來,對著邁可說了一聲:「不計一切代價,找到她。」

  邁可點了點頭,考夫曼好不容易擠出了一點笑容,然後才揮了揮手,拖著十分沉重的腳步走進了臥房。

  邁可從多雷深鎖的眉頭中,感到了一絲的淒涼和孤寂,他看得出來,這個世界前幾名的花花公子;已經深陷愛中。

  「你有三天時間!」迪克對著邁克道。

  「三天?會不會太短了點?」邁可回過神來。

  「你若是三天內沒有把她找到,新聞媒體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的……」邁可會意,便點了點頭,迪克看他點頭,又繼續說道:「你辦這件事是愈快愈好,多拖一天就愈不利。」迪克很嚴肅地解釋道。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只好利用這三天趕快把她找出來了。」邁可好像很有自信的樣子。可是他的心裡卻想:「假如是溺水或發生其他意外的話,不要說三天,就是三個小時她都香消玉殞了,哪還等得到三天?」

  他真搞不懂這些有錢人心裡在想什麼,只想到不要讓媒體知道這件事,卻沒有想到依莎貝拉小姐可能已經沒命了?還是這個大富豪就是這麼沒大腦?

  邁可也不準備去瞭解這些人的智商,只管他自己的事,道:「請你給我一張或數張依莎貝拉小姐的照片,一有她的下落,我立時通知你。」迪克從預先準備好的資料,拿了一張依莎貝拉的照片,遞給了邁可。

  邁可仔細看了一會兒這張依莎貝拉的相片。相片中的背景是在海邊,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白紗的洋裝,腳站在海水中,在海邊穿這樣的衣服似乎有點奇怪,但是相片中最吸引他的並不是這部分,而是依莎貝拉的眼神。

  邁可發覺,依莎貝拉的眼神不像是一個電影明星的眼神,他也不知道,究竟要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才會有這樣的眼神。那種眼神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就像是牛要被屠宰前時的眼神;又大又圓的瞳孔蕩漾著一種深不可測的藍色,像海洋、像天空,不過,這眼神可是長在一個絕色美女的臉上,那的確是很令人心動。邁可多看了一會兒.竟然看得癡了。

  待他回過神來,他開了一句玩笑:「看她這眼神,我懷疑她有可能是自殺。」

  迪克勉強地笑了一下:「不要亂說。」

  邁可看他的表情就覺得他也這麼認為,只是不肯說出來,他不禁有點懷疑她的失蹤可能不是這麼簡單,而是早就預料得到的。不過,一個好的私家偵探是不會輕下斷語的,他要查過這整件事情才能下定論。

  邁可走出房間的時候,被他打得撞到牆壁上的那個保鏢凶狠狠地看著他,眼裡透出火來。邁可笑了一下,逕自離去。

  邁可直覺這個案子絕非那麼簡單,他想了又想,一定要有人來幫他,而且是一個非常高明的搜尋高手。

  他原本還想不出該找誰來幫他,但這時他想都不用想,因為他剛剛才碰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流的追蹤專家,那就是葉亦深。

  葉亦深之所以被人當作追蹤專家,一來是他在當兵時負責這個項目,二來是他對事物觀察的細心。他常常將他鑒定藝術品的仔細用在其他的事情上,追蹤也是其中一樣。

  要知道,要辨別一件藝術品的真偽,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往製作贗品的人就是專家,如果不將每一個細部都看得十分仔細的話,根本就無法斷定真偽。

  拿這種辨別藝術品真偽的精神在其他的事情上,就是葉亦深做事的態度。

  想想,連刻意製作的贗品都能明察秋毫的被揭露,那麼,這世上又有什麼事情是可以遁形的呢?

  葉亦深這次來比佛利山,說是來探望一個捐贈價值五十萬的藝品給他畫廊的慈善家,這人就住在邁可來的這家比佛利山大飯店,但是,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來找他另外一個朋友,巧合的是,那人也住在這家飯店裡。

  晚上的時候,葉亦深和藝術品捐贈人打完球,七點左右,打了通電話給邁可,約邁可一起吃飯,兩人就在唐人街的一家上海飯館見面。

  這家飯館是以上海菜聞名,舉凡餛飩、湯餃、海鮮等都十分道地,許多美國華人都常來這裡吃,當然也吸引不少美國的餐客。

  邁可今天很開心,一來是接了一筆不小的生意,二來是碰到葉亦深這個好久不見的朋友。

  他和葉亦深是在中情局裡認識的,那時中情局正在調查一件國寶級藝品失竊的案子,才找上葉亦深,而邁可就是當時負責這件案子的主管,兩人因此認識,也因此成為好朋友。

  邁可欣賞葉亦深的能力和膽識,尤其是他的功夫,葉亦深欣賞邁可做事的熱心和義氣,兩人可以說是一見如故。葉亦深也看得出來邁可的脾氣太大,遲早要出問題,果然這次見面真的就被中情局開除了。

  葉亦深見到他時很開心,點了幾樣菜之後,便開始閒聊:「你今天接了什麼案子?」

  邁可喝了口茶,回道:「這事情說來奇怪,我也正想聽聽你的意見,說不定,還得請你幫忙。」

  葉亦深看他面有難色,心想這個案子一定有它困難的地方,便道:「你說無妨。」

  邁克正待要說,可是想了想,飯都還沒吃,還是先祭祭五臟廟再說好了,於是便問葉亦深道:「你的藝術品捐贈的事情怎麼樣了?」

  葉亦深道:「這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只是順道來看看他的,我這趟來,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哦?」邁可看了看他,道:「還有其他的事?」

  葉亦深點點頭,道:「沒錯,我是來找一個朋友的。」

  邁可開玩笑的道:「反正又不是來找我的。」

  葉亦深不好意思道:「我又不知道你在洛杉磯。」

  邁可呵呵笑道:「那你現在知道了。」

  葉亦深笑道:「現在不敢不知道。」

  邁可笑笑,又問:「那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我已經知道她的下落,不過,人還沒見到。」葉亦深答道。

  「我認識這個人嗎?」邁可又問。

  「你搞不好認識她哦。」葉亦深道。

  「她?是位女士!」邁可有點賊頭賊腦地道:「我知道了,你就是為了她才跑來加州的,是不是?」

  「可以這以說。」葉亦深道。

  「唉,看來女人真是比朋友值錢啊……」邁可故意這麼說道。

  葉亦深知道邁可在損他,便道:「如果我知道你在洛杉磯的話,我早就來探望你了。」

  邁可笑笑:「我只是開玩笑的!」他搖著杯中的茶,又道「你說你知道她的下落,可是還沒有見到她的人,她沒有給你她的聯絡地址?」

  葉亦深回道:「沒有,她不知道我會來找她。這次她到加州來,事先並未告訴我,我才剛從中亞辦完一些事情,原本打算回美國之前先去法國看看她,結果她早在我法國的住處留了一張字條說她有點麻煩,希望我能幫她,不過她沒有告訴我她有什麼麻煩,也沒有告訴我她去哪裡了,只留了一把保險櫃的鑰匙,而我是經由入出境管理單位查到她在這兒的。」

  邁可點了點久道:「所以,你就追來這裡了?」

  葉亦深回道:「我只是來看看她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而已。」

  邁可道:「你說,她留了一張字條給你,還有一把鑰匙,那是什麼鑰匙?」

  葉亦深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鑰匙,是一把很普通的寄物箱的鑰匙,上面有一個號碼,他交給邁可,邁可接過看了看。

  「這是個寄物箱或是保險箱的鑰匙。」邁可看了鑰匙以後說道。

  「我知道。」葉亦深將鑰匙拿回,在手中反覆地把玩著。

  「那這個寄物箱在哪裡呢?」邁可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以它打造的手工來看,這麼精緻的鑰匙,應該是個很高級的地方。」葉亦深推測道。

  「那這要怎麼去找?」邁可很是訝異:「如果不知道這些鑰匙是哪裡的鑰匙,那這世上可能有一萬個這樣的寄物箱。」

  葉亦深笑了笑道:「不用去找這個寄物箱,找到她就可以了」。

  邁可摸了摸頭,也跟著笑了:「這麼說也對。」他停了停又問葉亦深:「那她……你找到了嗎?」

  葉亦深回道:「我已經知道她住在哪裡了,明天我就去找她。」

  邁可點點頭,道:「她是一個人來的嗎?」

  葉亦深道:「不是,她是跟別的男人一起來的。」

  邁可驚訝道:「跟別的男人一起來的?」

  葉亦深點點頭,奇怪地道:「怎麼了?」

  邁可驚訝的道:「女朋友跟別的男人出遊,你還這麼鎮定。」

  葉亦深解釋道:「你不要誤會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只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

  邁可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你這麼大方。」

  葉亦深哈哈大笑道:「有些事情是大方不來的。」

  邁可也笑道:「就是,就是。」接著又道:「她是誰,你還沒說呢,找到人之後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葉亦深比了個「等一等」的手勢,然後從身邊拿出一份報紙,翻開了正中一頁全牌的專輯。專輯裡有一張很大的照片,照片中是一個漂亮的長髮女人,穿著法國最新的時裝,照片是黑白的,但是照片上的人卻散射出一種逼人的光芒。

  專輯的標題是:「法國電影新女神訪美。」

  邁可差點沒把他剛喝的水給噴了出來,因為專題中的那個女人,正好是他剛剛才接下來要尋找的案子,已經失蹤的法國影星,依莎貝拉。

  他本來心情很好的,現在突然沉到了谷底,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過了好一會,他才結結巴巴地道:「是……她。」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他現在的心情比葉亦深要來得複雜得多。

  葉亦深抬起頭來,奇怪地看著邁可,他不知道邁可為什麼突然地這樣結巴,他還以為邁可是知道了依莎貝拉的身份是個大明星而嚇壞了,他笑了笑:「你別看她是個大明星,她這個人很好相處的。」

  邁可苦笑,他怎麼也想不到,葉亦深這次竟然是為了這個女人來的,全天下這麼多女人,偏偏葉亦深就要找這一個。

  突然間他有點苦惱,不知該用什麼方法告訴他有關依莎貝拉失蹤的壞消息。

  他維持了鎮定道:「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

  葉亦深想了想,回道:「這事說來話長……」

  「不要賣關子了,趕快說給我聽,你每次遭遇的事都很特殊,這次又是和當紅法國女星邂逅,你不說給我聽聽怎麼行?」邁可表面上熱烈的說,心裡卻七上八下。

  葉亦深笑道:「被你說的好像真的一樣,虧你想得出『和當紅法國女星邂逅』這種話。」

  邁可苦笑道:「誰叫你素行不良,讓我這樣子聯想,我也沒有辦法。

  葉亦深笑了笑,道:「我何時又素行不良了?」

  邁可道:「不是嗎?好像你身邊的女人也沒少過。」

  葉亦深正色道:「我可沒有。」

  邁可知道葉亦深自從他的未婚妻出意外後,就絕口不提感情至今,他這麼說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葉亦深反應這麼激烈。

  「我開開玩笑嘛,不要這麼認真。」邁可道:「說說看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

  葉亦深想了想,道:「這個事情有些難解釋,下次有機會再說好了。」

  邁可閉著眼搖搖頭,口裡說道:「不行,你一定要說。」

  葉亦深愣了一下,他不明白邁可為什麼對這件事情這麼堅持,遂問:「為什麼你對這件事這麼有興趣?」

  邁可道:「你告訴我之後,我就跟你說。」

  葉亦深考慮了一下,反正也沒有什麼事,兩人就一邊吃飯,一邊講起這段事情。

  三年前,葉亦深受國際藝術組織邀請,到法國巴黎參加一個藝術品的研討會。葉亦深受邀演講,演講的主題:「世界藝術品的分佈和各地藝術組織的相互影響」,那次研討會的主席迪卡特博士是葉亦深的業師,他知道葉亦深曾經對世界的藝術品分佈做過研究,所以請葉亦深在那次的會議上作這麼一個演講。在研究會開幕的前三天,葉亦深就兼程飛往了巴黎。

  葉亦深曾在巴黎念過書,對巴黎很熟悉,而且,葉亦深本身的個性也比較偏向浪漫又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他覺得巴黎就是這樣一個地方。葉亦深在那裡還有一幢小房子,從唸書到現在,每次他都住在那裡。

  葉亦深到達巴黎,第一件事情就是駕著他心愛的紅色古典跑車到市區去逛一圈,然後再到龐畢度文化藝術中心。

  龐畢度文化中心現在是法國巴黎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原因當然是在於它的各式各樣的展覽。喜歡藝術的人,這裡是最好的地方,而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它的外形。

  龐畢度文化中心在當地稱為「波堡」,設計之初,乃延請意大利和英國的設計師共襄盛舉。整體設計很大膽,正面的玻璃窗是以外露的鋼筋骨架所支撐,乍看之下有點像是未來的建築物,現代感十足,許多第一次看到的人都很不能接受這種超前衛的造型,而它的顏色和外型一樣十分突出,不論是骨架或內部的裝飾,全塗以鮮紅,鮮黃和藍色等醒目的顏色。

  許多的法國人對這幢建築物都不怎麼以為然,甚至宣稱他們極痛恨這幢建築物,在落成之後還有人來這裡舉牌子抗議,要拆掉這幢建築物,儘管如此,這個地方還是吸引了大量的觀光客,成為巴黎最有特色也最值得去的地方之一。

  葉亦深在巴黎唸書時有一個非常要好的同學,叫做皮那,他和葉亦深一樣,都對藝術品非常熱衷,他比葉亦深用功,功課經常都是名列前茅,葉亦深除了鑒賞力比他好以外,繪畫的能力和其他的部分和他相比就遠遠不及了。

  皮那的藝術天分這樣的高,外表卻很平凡,以一個法國人來說,他實在算不上是什麼美男子,也沒有法國人的浪漫和多情。他是個很少運動的人,皮膚白皙,像個女生,而且還是個近視眼,一付大眼鏡是他的標誌;他的身高不高,只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加上身材亦不壯碩,是以看起來相當斯文。

  在學校時他和葉亦深比較談得來,經常一起到各地的畫廊和藝術館參觀,兩人也經常一起去寫生;週末,假日時也常在一起喝酒什麼的,兩人感情甚篤。

  皮那在校時就已經展現出他極高的藝術天分,葉亦深那時常想他可能會成為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畫家之一,這一點葉亦深很有自信,因為他相信皮那的才華,也相信自己的鑒賞力。

  畢業之後,葉亦深回到了美國開畫廊,皮那則進了龐畢度文化藝術中心服務,一方面也從事繪畫的創作。兩人雖然分開兩地,可是一直沒有間斷通信,兩人的友誼從沒有因為時空的分隔而淡化;反而因為難得的機會可以聯絡,總是珍惜每一次通話和信件的往來,或是見面的時光。

  皮那總是叫葉亦深快回到巴黎和他一起工作,兩人合作開一家畫廊。葉亦深也這麼想,可是,很多事情並沒有辦法盡如人意。

  這次葉亦深到巴黎,因為有點倉促,也想順便給他一個驚喜,所以事先並未通知他,就直奔龐畢度文化藝術中心。

  可是當葉亦深到了那裡,卻找不到皮那,裡面的工作人員告訴葉亦深:「皮那生病,請了病假。」

  葉亦深一聽他生病,心裡很是著急,馬上就開車往他家去。

  皮那一直是與他父母親同住,這對法國人來說是極少見的,或許是因為皮那是長子的關係,他竟然也能像中國人一樣孝順,葉亦深在巴黎唸書時常去他家,曾見過他的父母親,他們對葉亦深就像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

  皮那的父親是一個海洋生物學家,他的工作是研究海底的生物,這是一項很冷門的工作,不但工作難度高,過程中也往往有著很高的危險性,海實在太大了,沒有人敢說他可以在海裡絕不發生意外的。

  但是做這一行的人都不會改行,他的父親也不例外,好像生死與海洋之美相比都顯得微不足道。

  全世界各地,都有少數人在從事這項工作,但是對海洋生物的研究最為先進也最為成功的國家,還是以法國為第一。他的父親在法國的這一行裡有著很崇高的地位,他發現了許多前人不知的海中生物,對研究海底生物的生活習性也有很大的貢獻。

  他的父親一眼看上去,就可以看得出來是個有學問的人,他有著很內型的學者外表,經常戴著厚重的金邊近視眼鏡,說話溫文而有禮,很有學者風範。

  葉亦深每次去他家,皮那的父親都會很親切的說一些關於海洋生物的故事給他聽。其中,他父親最常講的故事,就是美人魚的故事。

  他的父親說他曾經在挪威的海域內,見過美人魚,並且還被那美人魚救過。

  邁可之前都沒插什麼嘴,這時不相信又很詫異的插口道:「美人魚!這怎麼可能!他一定是看錯了。」

  葉亦深回道:「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的父親很堅持,而且很肯定的說,那是一支美人魚。」

  邁可不以為然:「我們所說的美人魚,其實是一種叫『海牛』的生物,並非真的是什麼人魚,那只是一種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魚尾的動物。」

  葉亦深攤了攤手,意思是他也沒有辦法,這是皮那父親說的話,並非他的意思。

  邁可揮揮手:「算了,這不是重點,後來呢?」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12-12 21:07: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伊莎貝拉


  後來,葉亦深到了皮那家,是法國海洋生物研究所的職工宿舍,他才到門口,就知道發生事情了。

  皮那家的大門開著,客廳裡擠了許多人,全部穿著深色的禮服,那表示有喪事,葉亦深探向內看,看見皮那的母親不斷地用手帕擦著淚,而多數的人是圍著她的。

  葉亦深走近一些,看見了皮那的父親,他一人坐在角落,怔怔的看著窗外,旁邊也有幾個人,似乎在跟皮那的父親說話。葉亦深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皮那呢?皮那到哪去了?」他內心感到十分的不安,那種強烈的害怕。使葉亦深立刻奔了進去。

  葉亦深莽撞的衝進屋內,屋子裡全部的人都停下原本的動作,往葉亦深這兒瞧過來。

  皮那的父親一眼看出了是葉亦深,便立刻站了起來,葉亦深走到他的面前,他滿眼淚光的抱住了葉亦深,並且哽咽的發出了聲音:「皮那……」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有幾分鐘的時間,葉亦深的腦中完全是空白,一點思考的力量也沒有,就像是睡覺的時候做惡夢,想掙扎可是怎麼掙扎都沒有用,愈掙扎只會愈難過。

  幾秒之後,葉亦深輕推開他的父親,不相信的道:「是皮那?」他含著淚點了點頭。他的父親轉過頭,葉亦深順著他的眼光從幾個人的中間望過去,看到了皮那的相片,正放在牆邊的一張桌上。

  那是張葉亦深非常熟悉的相片,皮那都用這張照片去辦他的證件,這張相片照得並不好,或許是燈光沒打好,看起來印堂的部分是黑的,當年葉亦深看到他的這張相片時,還對他說:「印堂發黑是短命的徵兆再照一張好不好?」

  皮那則是大笑回道:「你們中國人太迷信,我們才不信這套!」

  沒想到當初一語成讖,今天這張相片竟然成了他的殯照。

  葉亦深在相片前,深深的鞠了三個躬,他在法國最好的朋友,就這麼走了,剎那之間,從前的往事一幕一幕的湧上心頭,每一個在一起的日子:歡笑、汗水、高歌、醉臥……所有的所有,全都歷歷在目,直如昨日。

  葉亦深心裡難過,幾次都覺得自己無法呼吸,淚水也在眼眶在轉來轉去,他很心痛,可是皮那的父母親一定比他更心痛,所以他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只直直盯著皮那的照片看。

  皮那的父親看葉亦深久久未動,知道他心情難過,是以走過來,拍了拍葉亦深的肩膀,安慰他一下,但葉亦深知道,皮那的父親比他更需要安慰,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悲哀的了。

  葉亦深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但竟然喉頭發乾,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父親才緩緩沉重又哽咽的道:「謝謝你,深,謝謝你趕來。」

  葉亦深很難過的點了點頭,擠出了一點笑容。

  葉亦深停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蹦出一句話:「為什麼?」

  他父親走到皮那的相片前,拿起了一本日記,走到葉亦深手裡,並道:「我們並不確定你是不是會來,本來是打算過幾天寄給你副本,你看過之後就會明白。」

  葉亦深拿了那本日記,看了一會兒以後才知道,皮那,原來是自殺的。

  通常會自殺的人都是有特徵的,例如,愛鑽牛角尖的,不善與人相處的人、遭受過重大打擊的人、憂鬱感特強烈的人……等等。但是皮那並不屬於有自殺傾向的任一種,他那些日記的內容都是屬於一個女人——依莎貝拉,包括了他們相遇、相處,到最末破裂的情形,除了有一小部不見了,其他大部分都描述得很詳細,但這段時間前後不過只有三到四個月而已。

  也就是說,他是為了依莎貝拉而自殺的,雖然他們只認識短短的三個多月。

  邁可看葉亦深說這段故事時的表情,還是沉浸在哀痛的情緒中,於是換了個話題問道:「依莎貝拉是皮那的朋方?」

  葉亦深回道:「沒錯。」

  那日記中有說他們如何認識的嗎?」邁可又問。

  「有的,日記中很清楚的記載了一些他們認識的細節。」葉亦深又繼續他說著那段往事。

  皮那的日記中說,他是在一個星期一的下午,前往海邊浮潛時,遇到了依莎貝拉的。由於那天天氣不是很好,又是星期一,所以海邊除了他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人。

  他下水之後才發現在海裡游泳的不只他一個人,還有依莎貝拉。皮那看到她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她很會游泳。她在水裡自的游,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一邊游一邊面帶微笑,神情充滿了喜悅,她偶爾升起水面,偶爾又潛入深處,好像熱帶魚一樣翻轉自如,他從來也沒有看過這種事情,直把他看得都呆了。

  皮那的第二個感覺,是她長得很美,很健康,他形容的是:「她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彷彿她不該存在這個世界,宛如女神下凡。」

  而依莎貝拉過了一會也看到了他,但是在一看到皮那之後,她立刻變得十分恐慌,就這樣快速的往大海裡游。

  皮那發現是自己嚇到了她,立刻想向她道歉,所以跟在她的後面。只是害怕又嚇到了她,所以一直只是在後方三、四十公尺的位置跟著。

  這樣經過了十來分鐘,兩人最少游了幾公里遠,皮那發現自己已經距離陸地太遠,進入了危險的區域,可是她還是一直往更深的海裡游去,皮那沒有辦法,只得加快速度追她。

  皮那的游泳技術也算是好的,他從小到大跟著他的父親,不知道在海裡渡過了多少時光,可是在裝備不足的情況下又到這麼深水的地方,就是游泳技術再好也很有可能發生危險,中國人有句俗話說:「淹死會水的。」是其來有自的。

  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意外總是發生在不經意的零點幾秒間,那時,他發覺氧氣已經用完,順手地便拿開了氧口罩,並且浮出水面,他看了看那個女孩子游去的方向,一下子就看不到她的蹤影了。

  他的心裡有點急,因為自己不但沒有把人追到,反而還落人了危險之中,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丟開了氧氣筒,奮力的往那女孩的方向游去。

  皮那丟開氧氣筒之後沒游多遠,一個大浪打來,他當時全神貫注在那個女孩身上,這一個大浪竟然沒有躲掉,一口又鹹又苦的水沖進了他的嘴裡,他咳了一下,習慣性地想把口中的水吐出來,沒想到這一下嗆進了他的氣管裡,而且嗆得可不輕,一咳之後,水不但沒有咳出來,反而接連地咳嗽了起來,不可收拾。

  他愈咳愈凶,幾乎不能呼吸,他停止了往前游動,在水裡開始掙扎,根不巧的是這時又一個大浪打來,他直覺的想要避開這個大浪,可是在他想隨著浪一起浮高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腳下有什麼東西拉住了他的腳,讓他不能自由的浮在海浪上,這一個大浪埋住了他,等浪過去,他已經失了知覺。

  日記寫到這裡之後,有一段被人撕了去,再有文字的地方,已經跳了很久一段時間,葉亦深拿給皮那的父親看,並問他這幾頁是誰撕了去,他的父親只說不知道。

  這幾頁日記的內容到底是什麼,不難猜出,就再後面的那一段內容來看,顯然這裡就是提到他昏迷之後,和他醒來之前,還有後來兩人初識的那一段過程。

  葉亦深當時心裡的疑問是:「為什麼要撕掉這一段?」

  這中間還有些細節,都在這一段少了的日記裡面,包括他是如何愛上依莎貝拉的?那是什麼樣的愛?還有他後來遭遇了些什麼事情?沒有會這樣莫名其妙的就愛上一個人,這中間還有些過程。日記撕掉了,真相是什麼也就不得而知了。

  後面的內容,跳到了兩人相處的一些事情,大部分都是日常生活的瑣事,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省略了過去。不過,倒是皮那總是在日記中說依莎貝拉對他的態度若即若離,讓他很痛苦。

  在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發現依莎貝拉和花花公子考夫曼在交往。

  他找了依莎貝拉幾次,但依莎貝拉都推說兩人只是朋友,且執意要和考夫曼這個花花公子在一起,皮那怎麼也不肯相信,他甚至認為考夫曼在背地裡有什麼事情控制著她。

  皮那像是發了瘋一樣,偷偷地跟蹤她,跑到她的住處翻看她的東西,只為了看她到底有沒有和考夫曼在來往,或是,考夫曼到底用什麼物品控制她。

  皮那徹底的瘋狂了!他為了這個女人,什麼事也不做,終日就像一個間諜一樣跟蹤在她後面。

  那時,依莎貝拉剛被一家電視公司看上,開始出現在螢光幕前,這是考夫曼幫她找的工作,雖說只是個小角色,不過這下子她和皮那的距離更遠而和考夫曼的距離卻與日愈近了。

  皮那對這情況剛開始還能把持清醒和理智,直到有一日。

  那天,皮那依例跟蹤依莎貝拉,由於他的生活不正常和心情的鬱悶,外表早已形銷骨毀不成人形,滿臉的鬍渣子,眼眶又黑又深,澡也不洗,有的則候他回家去,連他的父母親都認不出他來,只是因為他是學藝術的,而大家

  在葉亦深離皮那的墓地還有十數公尺時,他看到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他當時真的非常驚訝,因為他所看到的情景,是在墓地裡絕對不該出現的情景。

  當時,在皮那的墓地上有一個女孩,整個人向前蜷曲,看起來就像一支蝦米,環狀的用整個身體抱著皮那的墓碑,而且,一動也不動,像是睡著了。

  葉亦深走近去看,這個女孩大約十七、八歲,穿著一件白色的洋裝,腳上沒有穿鞋,一頭亮麗的長髮披散在墓地上,耳右旁插著一朵黃色的小菊花,蒼白的皮膚和又黑又長的睫毛形成很強烈的對比。

  這實是是很嚇人的一件事:一個長髮、身著白衣、膚色蒼白的女孩,抱著墓碑睡在墓地上。這很容易令人聯想到:「鬼」。即使不是鬼,也非正常人;因為如果是正常人,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舉止行為的,葉亦深當時心裡的念頭是:這個女孩恐怕精神有問題。

  葉亦深把花放好後,輕輕拍了拍那個女孩的肩膀。女孩微睜開眼,可能還睡得迷迷糊糊,對著葉亦深笑了笑,葉亦深見她微笑,也微笑回禮。

  可是,就在這一刻,葉亦深看到了他這一生看過最特殊、最美麗、最奇異的眼神。

  那是一雙深藍色,深不見底的眼睛,不是一般白種人瞳孔的那種藍,而是更深的藍,像是水深數百公尺下海的顏色。

  和她對看,葉亦深覺得整個人掉進了一個無底世界,一直向下陷,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

  她和葉亦深都有一會兒沒有動作,但隨即她便發現情況不對,臉色突然大變,似乎是受到極大的驚嚇,立時跳起身來,拔腿就跑。

  葉亦深這時也才清醒,追上前去,由身後把她兩手臂抓住。

  她被葉亦深抓住以後不斷地想要掙脫,又跳又叫,拚命的掙扎,葉亦深看她的樣子是又害怕又瘋癲,只好放開左手,輕輕點了她左腿上的環跳穴,然後才放開右手。

  她一見葉亦深放開手,便死命的往前衝,直跑了大概有三、四公尺,才見她的左腳抽了一下,咕哆一聲,栽倒在地。

  葉亦深心裡很訝異,他很清楚自己下手的力道的準度,沒人能在他點穴之後還跑這麼遠的。

  那女子摔倒,葉亦深心裡很過意不去,因為他並不想這麼做,可是她掙扎地實在太厲害,而且他不能讓她走掉,葉亦深那裡心裡猜想這個女孩可能就是依莎貝拉。

  葉亦深滿懷歉意的伸手過去想要扶她起來,她卻在葉亦深彎下腰時,一巴掌往葉亦深臉上揮了過去,葉亦深並沒有閃避,故意讓她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臉頰上。

  葉亦深摸了摸熱熱的臉頰,用法語笑著對她說:「一人一下,誰也不欠誰了。」

  她盯著葉亦深瞧了一會兒,然後也笑了笑,用很奇怪的口音說著法語:「你是誰?從哪裡來的?」

  葉亦深愣了一下,她這個說法很直接也很禮貌,就好像小孩子剛學一種語言時,見到外國人會問的話。

  還好葉亦深在國外待久了,習慣了這些問句,也就不以為意地回道:「我啊!我是中國人!」

  她停住了好一會沒有動作,那樣子就像是花很大力氣在思考記不起來的試題答案一,樣,她在口中念了好幾次,才終於回過神來,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腿上,嘴裡咕噥了兩句,又看了看葉亦深,似乎是對葉亦深點她穴道一事很不明瞭。

  葉亦深知道她肯定是不瞭解自己的腿為何不能動,於是伸出食、中兩指,比了個點穴的手勢,指了指她的腿,說道:「點穴。」

  她眨了眨眼,神情非常開心,手也比著點穴的手勢。向葉亦深指了詣,但仍是操著那種奇怪口音的法語對葉亦深道:「點穴,奇妙。」

  葉亦深覺得她很好玩,開心的笑道:「點穴,中國功夫,厲害。」

  那女孩猛點頭,同意道:「中國功夫,厲害,厲害。」

  葉亦深大笑起來,也跟著她道:「厲害,厲害。」

  那女孩愈聽愈有興致,便道:「中國功夫,教我。」

  葉亦深不由得笑得更大聲,他覺得這個女人的行為舉止和平常人大不相同,不知道是她的精神或是智力有問題?還是她什麼事故都不懂,就是這麼單純?

  葉亦深輕輕地在她腿上推拿了幾下,讓她腿上被點的穴道暢通,一邊對她道:「中國功夫,不好學。」

  那女孩一點也不放棄,又道:「不好學,也要學。」

  葉亦深又哈哈大笑了一陣,這女孩真是有趣極了。

  葉亦深幫她推拿了一會,發現她的小腿比正常人要來得修長,看起來真是好看,可是,在接下來的地方,也就是腳掌的部分,卻很不協調。她的兩個腳掌十分靈活,做三百六十度轉動輕而易舉,不過,仔細看一下,會發覺她的兩個腳掌要比一般的女人來得大,而且大很多。在這麼修長的小腿之下,接的卻是這麼一雙大腳,實在突兀,也顯得可愛。

  而葉亦深也發覺,她的肌肉和筋骨的確是很柔軟,著真要學習功夫的話,搞不好還是個奇才也說不定。

  特她站起來之後,葉亦深自我介紹道:「我叫葉亦深,剛剛跟你說過了,我是一個中國人,皮那是我以前的同學。」

  當葉亦深說到皮那時,她的眼睛看了一下皮那的墓碑,就只有這麼一瞬的時間,她的眼神突然由原來的透澈明亮,變成了灰淡哀傷,她輕輕歎了口氣:「皮那是個好人。」

  葉亦深本來有些責怪這個女孩的,因為皮那的死不管是不是她造成的,或多或少都與她有關係,可是當他看見她抱著墓碑睡著了的情景,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傷心和難過絕不在自己之下,除非是很深的感情,不然怎麼可能抱著墓碑睡著呢?

  葉亦深不禁對她產生了好感,心中不自覺的想著替她找個理由,告訴自己:「皮那的死與她無關。」甚至,在葉亦深驚見她與眾不同的美麗時,他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將原先滿腔的悲憤,怪之於這個柔弱可愛的女孩身上;何況,她看皮那的墓碑時的眼神,表現得是那麼深情,那麼不忍,又那麼憐借。

  雖然,葉亦深已經不那麼怪她了,可是,皮那的死困,他還是要弄清楚,他就是這個性,然而口氣比之先前卻要婉轉多了。

  葉亦深咳了兩下,引她回過注意力,然後問道:「對不起,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轉過凝視皮那墓碑的眼神,道:「我叫依莎貝拉。」

  這是葉亦深之前就已經猜到的,她就是依莎貝拉。

  她眨了眨眼睛,道:「這是皮那替我取的名字。」

  這時葉亦深的腦海中突然轉過一個想法:「她是偷渡者!」他的想法是:如果她是法國人的話,她不會這麼不懂事故,以她的行為舉止看來,她實在不像一般的法國人,雖然法國人有的時候不是很能以常理看,但是也不會離譜到這種地步。而且,她為什麼需要皮那幫她取名字呢?如果她是法國人,或是任何一個合法的入境者,她都不會需要皮那幫她取名字。

  他停下這個想法,因為他並不想傷害這個女孩子,而且,葉亦深也不是移民局的人,所以,她是不是偷渡者,對葉亦深來說,並不重要。只是他對她是愈來愈感好奇。

  這些年葉亦深經歷了不少事情,看的人也算是不少了,可是就是沒看過她這個樣子的人,她不是奇怪,而是特殊,他實在說不上來。

  葉亦深點了一下頭,並未說話,只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接著說:「依莎貝拉,是他替我取的,我很喜歡這個名字,真的。」

  既然知道她就是依莎貝拉,葉亦深就不得不直接提出他的問題了:「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她眨了眨眼。

  葉亦深問道:「你知道皮那是怎麼死的嗎?依莎貝拉小姐。」

  她聽完,只是搖搖頭,神情相當的哀傷,看起來沒有一點做作或假裝的樣子,葉亦深不知道她搖頭是表示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葉亦深心裡有些詫異,自己居然對這個陌車女孩所說的一切,都深信不疑,而他認識這個女孩不過是幾分鐘的事。

  她長長的睫毛前,掛著欲落未落的眼淚,深藍色的瞳孔裡散發著純潔無垢的深情,葉亦深一時之間不禁癡醉了,他心中自問:「難道——我被她美麗的外表迷惑了?是她的美麗讓我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不會,我從不為外在的美而在意,從不相信外表的美醜會與內在的修養成正比,那究竟是什麼?是什麼讓我對她沒有防備?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子有了這麼大的好感?」

  葉亦深用力的扭轉了幾個脖子,好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然後」用一種從未用過的溫柔語氣道:「在皮那的日記裡,寫了一些關於你的事。」

  依莎貝拉沒有說話,張著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瞧著葉亦深,在等著他的下文。

  葉亦深給她看得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吞了口口水說道:「我和皮那是非常好的朋友,我想你必須知道這一點,還有,我這個人有一個習慣,就是我想要知道的事,我就會盡一切的方法去知道,所以待會著是我說的話有什麼地方讓你不好過的,請你不要太介意,好嗎?」葉亦深的口氣真是溫柔,好像怕她會因為葉亦深凶狠的口氣而破碎。

  她安靜地聽葉亦深說,才回道:「我不會介意的,皮那也是我的好朋友。」

  她這麼一說,葉亦深也不知道該怎麼問了,如果她也認為皮那是她的好朋友,那葉亦深又有什麼權利再向她興師間罪些什麼?那一刻葉亦深覺得不該再打擾她了。

  他看葉亦深不說話,反而靠近了一步,對他說道:「你長得很奇怪。」

  葉亦深愣了一下,心想:「這是什麼話嘛!哪有人這麼說話的?」隨即又想:「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用『奇怪』兩個字?是說我什麼地方不一樣呢?還是什麼地方不協調?或是說我……」他搞不懂。於是問她道:「你是說什麼『奇怪』?」

  她和葉亦深靠得很近,一伸手就可以碰得到,她竟然真的伸出手來,摸了摸葉亦深的臉,道:「你的皮膚,眼睛,頭髮,都好奇怪。」

  「這是什麼跟什麼!」葉亦深心裡不禁罵了起來:「這女孩真是亂七八糟,胡說八道,我的皮膚。頭髮哪里長得奇怪了?」

  她的一雙大眼睛還是緊盯著葉亦深,彷彿葉亦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

  葉亦深真是拿她沒辦法,只好道:「我是長得不太好看,可以了嗎?」

  哪知她很無辜的道:「我沒說你不好看啊,你長得很好看,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和法國人不大一樣。」她道。

  葉亦深這才知道她所說的「奇怪」是什麼意思,原來她是指自己長得和法國人不大一樣,這就沒什麼了,這世上和法國人長得不大一樣的人可多了。

  葉亦深的心裡突又轉過一個念頭:「她連中國人都沒見過?」

  他很快的幫她找了一個理由:「她從來沒有見過中國人。」這是葉亦深能幫她想得到的最好的藉口,她來的地方很有可能沒有黃種人,這種情形雖然很少,但也是有的,」這世上完全沒有黃種人在境內的國家只怕也沒幾個,葉亦深所能想到的,是前蘇聯的那些國家,在蘇聯尚未解體之前,的確是有可能沒什麼黃種人,就算是有,也是極少數,她沒見過黃種人,這樣勉強可以說得過去。

  他這麼想以後,下了一個結論:「她是從那些獨立國協出來的偷渡者。」這些年,前蘇聯瓦解,獨立國協有愈來愈多的人到別的國家去,這一點再加上他前面判斷她是偷渡者的這個推論,應該是沒錯才對。

  葉亦深想了一會之後,才又對她說道:「那這麼說來,你也不知道皮那是怎麼死的了?」

  她又搖了搖頭。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皮那是怎麼死的,那我問你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不過,我們倒是可以一起研究一下,看看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才自殺的。」葉亦深道。

  「自殺?」她很驚訝的樣子。

  「你難道不知道?」葉亦深懷疑地道,她既然知道皮那的死訊,怎麼可能不知道皮那是死於自殺?還是她知道什麼別的事情?

  葉亦深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什麼來,當人在說謊或是有所隱瞞的時候,除非是騙人的老手,不然都可以在他們的眼中看出一點蛛絲馬跡,不過,這一次葉亦深好像錯了,他並沒有在她的眼中看到什麼,只看到了一片藍。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知道他是自殺死的?還是你認為皮那不是死於自殺?你又是怎麼知道他的死訊的呢?」葉亦深既然看不出她的意思,那麼只好用問的了,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她的動作停了一下,用力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葉亦深看她的樣子,明明好像是知道什麼,可是她不願意說,她的樣子雹起來像是在害怕什麼,葉亦深一時也搞不清楚她在害怕什麼,但她的這個小動作,已經表現出她有所隱瞞了。

  那麼,她是隱瞞了什麼部分呢?任何和皮那的死有關的事,葉亦深都不能放過,他是葉亦深的好朋友,如果他的死是他自己意願之外的任何其他的理由,他都得找出來,或者幫他報仇,或者讓他死而瞑目。

  所以,除非她是真的不知道任何事,否則葉亦深都會讓她老老實實說出來的。

  這是葉亦深對皮那的死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了。這時,葉亦深有了一些矛盾,他心裡並不想對這個女孩有任何一點的傷害,可是如果她真的知道什麼有關皮那並非自殺的事情,他可能就得不得已的去傷害她,這種矛盾很少發生在葉亦深這樣理智的人身上。

  她並沒有看出葉亦深心裡的事,只是有時很好奇的看著葉亦深,那種好奇的眼神就像是在動物園裡看到動物一樣。

  葉亦深心裡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搞清楚皮那的死因,因為他覺得皮那的死似乎沒有他日記中所說的那麼簡單,只是他現在得要用另一種方式找出答案,是在不傷害依莎貝拉的情況之下。

  葉亦深回過心神來,對她道:「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現在我不想。」她道。

  「那你想去哪裡?我也可以送你。」葉亦深這麼做是希望知道她的住所,以便未來可以找得到她,或是從她身上得到一些有關皮那的消息和訊息。

  她想了一會,回道:「我想去龐畢度藝術中心。」

  葉亦深不知道她為什麼想去龐畢度中心,是為了看什麼嗎?還是因為皮那的關係?

  她沒等葉亦深想到答案,便說道:「我想到那裡看看皮那的畫。」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12-12 21:08: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賞畫


  皮那的畫,葉亦深曾經說過,假如他沒死又能持續的創作的話,他會是二十一世紀最好的畫家之一。

  龐畢度中心,現在正在展覽一件年輕畫家的畫作,皮那也有幾幅畫參展,依莎貝拉就是要到這裡來看這幾幅畫的。

  他們兩人進了藝術館,就有工作人員走過來,對依莎貝拉道:「依莎貝拉小姐,你又來看皮那的畫了?」他們看來是很熟的樣子。

  依莎貝拉對那個工作人員笑了笑,道:「是啊。」

  那個工作人員也笑了笑,道:「你那麼喜歡他的畫,你可以粑它們買回去嘛,這樣子每天來看,也很麻煩,不是嗎?」

  葉亦深這時才知道,依莎貝拉幾乎每天都會來看這些皮那畫的畫,這讓他很感動,對她的觀感好像又有一些不一樣了。

  依莎貝拉有點可憐的說道:「我也想買,可是我沒有這麼多的錢。」

  那個工作人員歎了口氣道:「是啊,像我們也是一樣,看到了好的畫但是買不起,這種感覺真是很難過的,還好我在這裡工作,可以看到其他很多好的藝術品。」

  依莎貝拉嘟著嘴沒有說什麼話,她的意思是:「她可沒有這麼幸運。」

  他們又閒聊了幾句,葉亦深和依莎貝拉兩人便走進了畫廊,畫廊分為三個區,皮那的畫放在第二區,是在進了畫廊以後的右手邊,依莎貝拉完全沒有要看其他畫的意思,直接就走到了第二區,她對畫的位置極熟,很俠的就到了定位。這一區先是幾幅其他畫家的畫,第四幅開始才是皮那的畫。

  葉亦深以前看皮那的畫就知道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家,可是這次見了他的這幾幅畫之後更是驚奇,他沒想到皮那的畫技竟然進步若斯。

  皮那這次參展的畫都是油畫,第一幅畫的是一個在海裡的女人。假如葉亦深沒看過皮那的日記,不知道依莎貝拉這個人,也不知道他認識依莎貝拉的情形的話,可能無法感受到這幅畫的含意和它所表現出來的張力。不過,現在,他很清楚的感受到這幅畫的意境,皮那這幅畫的主角就是依莎貝拉,而情景就是那一天他初見依莎貝拉的情形。

  畫的主要色調是藍色,當然,他畫的是海。可是,在海的部分他又融合了好多其他的顏色,紅、黃、綠、紫、橘、白……把海的感覺發揮到淋漓盡致,彷彿海的生命都包括在這幅畫之中,這也表現出他對海深刻的認識和感情,要不是他從小就對海這麼熟悉的話,可能不會表現得這麼好。

  海裡的這個女人,依莎貝拉,他用了十分抽像的畫法,乍看之時,並不像是依莎貝拉,但是再看一會之後,就會發覺他把依莎貝拉的特質畫了出來。他畫出了她的感覺,而不是她的外形。

  他把依莎貝拉的神情和在水裡的那份愉悅全部表現了出來,葉亦深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以這樣子來表現依莎貝拉在水中的那種心情和浸淫在海裡的那種喜悅。他畫得太好了,葉亦深看過他的討記,看過了依莎貝拉,他知道,沒有人可以把這個畫畫得更好。

  葉亦深閉上了眼睛,畫中的人和海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了出來,他看到依莎貝拉輕盈的身軀和高超的泳技在海中盡情的邀游與嬉戲,這一秒之間,畫中的依莎貝拉已經在葉亦深的心裡游了起來,她活了,海也活了,這就是皮那的畫厲害的地方,他不光光是有著高超的油畫技巧,他還抓得到事物的精髓,畫得出事物的「神」。

  有人說哪個畫家的畫好,哪個畫家的畫不好,技巧固然是非常重要,但是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一個畫畫的人要對事物有深刻的感情,好的畫家對事物的感受和常人不同,他必須要對他所畫的人或物或者事情有感情,然後才能表現得深刻。通常好的藝術家都具有這樣的特質。

  葉亦深時常在想畫「夜間的咖啡座」的梵谷,他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心情」?一個人獨自坐在咖啡座一角,看著紅男綠女,人來人往,或喜或愁,他心裡是什麼感受?眼裡的世界又是怎麼一個樣子?

  有此時候去感受這些畫家的心,也是看畫時一種附加的樂趣。

  葉亦深浸淫在這幅畫之中好久,大海和依莎貝拉的美相互輝映,蕩漾在葉亦深的心裡,久久不能自己。好一會後葉亦深才張開了眼睛,因為他聽到了依莎貝拉哭泣的聲音。

  藝術中心的人怕觀賞的人去觸摸這些畫,所以參展的畫都被隔離地放在玻璃窗內,葉亦深張開眼睛的時候,只見依莎貝拉抱著放著皮那的畫的玻璃窗,臉貼在窗前,輕輕地啜泣著。

  葉亦深再一次的看見她用這種奇怪的姿勢表達她的情感,上一次在皮那的墓地,她全身蜷曲著抱著墓碑,已經夠嚇人了,這會兒又貼著玻璃窗哭,還好葉亦深已經看過一次,不然可能會以為她有什麼問題。而現在,葉亦深知道她正在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難過,所以也不想打擾她,只站在後面,靜靜地等她哭完。

  管理人員來了兩次,就是進門時和依莎貝拉打招呼的那人,他應該以前就看過依莎貝拉這種特殊的賞畫方式。所以沒有阻攔,就任她抱著畫窗,葉亦深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那管理人員走過來和葉亦深並肩站著看依莎貝拉,對他道:「我看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幾幅畫。」

  葉亦深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法國人已經算是不太愛看熱鬧的民族,可是依莎貝拉的這種特異的行徑還是吸引了不少人在一旁觀看,她的這種行為或許有點奇特,不過葉亦深不在乎,只要依莎貝拉自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就好了。他們是來看畫的,不是來裝模作樣的。每個人看畫時都會有不同的心情和感受,只是她表現得有點……「異於常人」罷了。

  葉亦深最討厭的是那種朋明什麼都不懂還要裝得頭頭是道的傢伙,把自己搞得好像是藝術專家,可是實際上什麼也不懂。更可惡也更可悲的是竟然還有人利用這種人說的話,散播給那些瞭解藝術品卻又不得其門而入的人,把藝術品的好壞都給搞混了,錯誤的判斷藝術品的真正價值。

  對藝術有真素養的都知道,附庸風雅沒有關係,誰說一定要懂得藝術才算了不起?也不見得,這世上大多數的人都無法理解一幅畫或是一件藝術品的真正價值,他們愛附庸鳳雅也隨他們,只要不傷害到藝術品的本身就好了。

  葉亦深更痛恨一種人,就是那些「藝術品販子。」

  藝術本來是無價的,可是這些人為了從愛好藝術品的人手中得到利益,將藝術品當作是股票或是其他有價物來炒作,假如這些收入真的入了那些藝術家之手也就罷了,可是這些中間多出來的利益,往往都進了這些販夫的口袋,而那些藝術家還是一貧如洗,這才真是可惡。

  葉亦深常常歎息,許多好的藝術家在世時都很窮,以致於沒有良好的環境去創作更多優秀的作品。這也是他為什麼要開藝廊的原因,他免費提供場地給這些年輕和經濟拮据的畫家,將他們的作品以合理的價格出售或是介紹給更多的人欣賞。

  像依莎貝拉這種至情至性的人,沒有造作,沒有偽裝,將她最直接的感受表現出來,或許是有點離經叛道,但是對這件藝術品和製作這件藝術品的人,這才是最大的尊敬。

  人類有的時候大虛偽,不敢也不願意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當葉亦深看著她的表現的時候,心裡有一股衝動,想脫去自己的偽裝,和她一起進入到童真的世界。

  一股理性抑制了葉亦深腦中短暫的衝動,葉亦深還是有太多的顧慮,做不到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說實在的,他是羨慕大過驚奇。

  依莎貝拉如入無人之境,倒是哭得很高興,直哭了有二十分鐘左右,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這一幅畫,走到下一幅畫之前。她也沒有擦掉她的淚水,就任淚水掛在她的臉上,一派自然天真之情,這就是她令人喜愛的地方。

  第二幅畫的主題也是依莎貝拉,只是時空背景不一樣,依莎貝拉的動作和表情也和上一幅畫各有其趣。

  這幅畫裡,依莎貝拉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在海邊奔跑,皮耶的手法很奇怪,畫中的依莎貝拉沒有腳,並不是衣服太長了看不見,而是他根本沒有畫依莎貝拉的腳。

  這樣,讓這整幅畫看起來呈現一種很詭異的氣氛,加上他以灰暗陰霾的色調處理海邊的天空,滿天烏雲扭轉變形,長的、圓的、爆射四散,讓人看這幅畫有很大的壓力,可以很明顯的看出皮那在畫這幅畫的時候他紊亂又激動的心情。

  畫裡的依莎貝拉還是那麼的美,沒畫她的腳,卻讓她看起來有一種飛舞的飄逸,只是她這幅畫中的眼神似乎在傍惶,好像是在說依莎貝拉的心情,在去與留之間難以取捨。皮耶給這幅畫取的名字是:「戀。」

  葉亦深很怕依莎貝拉看了這畫又像看上一幅畫一樣,要抱著它哭好一會,還好,這次她看了以後,並沒有上一次的那種反應,只是多看了一會,大約十分鐘,就走向下一幅畫。

  後面還有兩幅畫,排在「戀」之後的,皮耶取名為「惡魔。」

  葉亦深心裡很快的閃過一個念頭:「這幅畫和皮耶的死,有沒有什麼關係呢?『惡魔』是什麼意思呢?」

  畫中的人依然是依莎貝拉,看起來表情極為痛苦。她半跪著,一個男人由後面將她的手反拉著,畫的左右上下都是手,各式各樣的手,各種顏色,全都抓向依莎貝拉,依莎貝拉露出很害怕很痛苦的表情,眼裡儘是驚懼的目光。

  葉亦深不怎麼看得懂這幅畫,不過就他對皮那的瞭解,皮那畫這畫時一定是很痛苦的,葉亦深和皮那相交多年,皮那會用什麼畫法,或是有什麼習慣,葉亦深都知道,他曾見過皮那在痛苦中畫畫的情形,那還是學生時期,皮那愛上了一個音樂系的學生,後來兩人分手,皮那曾畫了一幅畫表達他那時的心情,那幅畫的感覺和這一幅就很相似,只是葉亦深不明白他的這些手是什麼意思?後面的這個男人也不知道代表什麼?

  葉亦深在一旁思考著他畫中的含意,依莎貝拉則直接跳過了這幅畫,他本來還以為她又要看好一會兒,沒想到她這次這麼乾脆,連看都不看。

  依莎貝拉連抬頭都沒有,這表示她不喜歡這幅畫,或是,她害怕。

  她不喜歡這幅畫,然後不去看它,其實這有點說不過去,因為就她剛才看前面的那些畫的表現,她就算不是皮那的最忠實擁戴者,也算是支持者。皮那這幅畫並沒有什麼地方畫得不好,在筆法上,葉亦深個人認為可能比其他的幾幅畫還要來得奔放,所以她既然可以接受其他幾幅,就一定也可以接受這一幅,除非她知道這幅畫的含意,知道皮那在畫什麼,所以她才不去看這幅畫。

  為了要驗證心中的推論,葉亦深跟了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對她道:「這邊還有一幅皮那的畫,你沒看到。」

  她聽葉亦深這麼說,馬上就停了下來,背對著葉亦深,彷彿不願意說什麼,也不想回頭來看這幅畫,不過葉亦深感到她微微地在發抖。

  這樣葉亦深就證明了,她的確是知道什麼,她是刻意在躲開這幅畫。

  這是一個線索。由這幅畫葉亦深知道皮那和她之間有過什麼事,而且不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還有其他的人介入,只是這個人或是這些人是誰,他們又做了些什麼事,葉亦深不知道。

  讓依莎貝拉害怕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很可怕的事,要不然就是很激烈的事情,不然依莎貝拉不會有這種表現。

  葉亦深心裡想,搞不好這幅畫裡的一些暗示就和皮那的死有關也說不定,葉亦深如果要知道皮那的死因,可能得要從瞭解這幅畫的一些內容開始,而這件事情,又得依賴依莎貝拉了。現在只有她知道這幅畫裡真正的含意,她是葉亦深瞭解這幅畫的關鍵。

  她並沒有回過頭來,葉亦深又說了一次:「這裡還有一幅他的畫。」

  她這才才回道:「我不想看那幅畫……」

  葉亦深不再說什麼,但他心裡很明白,依莎貝拉有事情在瞞著他,這艦裡有著她和皮那的秘密,這事情,葉亦深遲早要搞清楚的,但不是現在。

  依莎貝拉看著葉亦深不再說話,便又走到下一幅畫之前,這一幅畫是幅素描,也可以說是一幅速寫,筆法很倉促,已經到了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東西的地步。

  如果說皮那是用什麼印象的手法或是故意的表現出如此混亂的情勢,那麼只要用心都可以解讀這幅畫,可是,葉亦深不曾看過皮那用這種表現法,也無法看出這是個什麼東西來,換個角度,換個方式都沒有辦法。

  這次輪到葉亦深看這幅畫看了很久,初時,葉亦深覺得皮那畫的是一條魚,在這條魚的後面有一片大的膜包包著這條魚,後來,又覺得他畫的是一個蛹,後來,感覺他畫的是一個母體,總之,他每次看的時候都有不同的感覺,甚至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葉亦深覺得自己是不是發瘋了。

  葉亦深為了冷靜思考,還去旁邊逛了逛,想丟開原本心中的影像,可是當回頭再看的時候,仍然是看不懂,仍然無法看出畫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看畫有的時候不一定要看得懂畫的是什麼東西,這是一個學習看畫的人最基本的一個心理建設,這世上也沒有什麼人敢說他可以看得懂所有的畫,所以葉亦深本人不該執著於看出皮那在畫什麼。

  可是,葉亦深之所以這麼固執,是因為他老以為這畫中透露著什麼訊息,它隱藏著皮那和依莎貝拉兩人的秘密。葉亦深已經犯了畫的一個錯誤,這樣子是看不出畫的好壞來的。這就像是個半夜不睡覺的無聊人,拿個望遠鏡偷看別人的窗戶,想從別人的窗戶裡看到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不是賞畫,而是偷窺。

  葉亦深轉頭過去看依莎貝拉,看她對這幅畫有什麼反應。她倒是對這幅畫沒有太大的反應,她著畫,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怔怔地發呆,一會兒又歎氣,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本來葉亦深還想從她的反應裡看出點什麼來,但是她的反應和葉亦深差不多,搞不好她也搞不懂皮那在畫什麼也不一定。

  比較慶幸的一點,是她看這幅畫的反應比起看前面兩幅畫時的那種反應要好得太多了,最起碼不必去把她從玻璃窗上拉下來。

  她雖然對這幅畫的反應不太大,可是她也和葉亦深一樣,花了很久的時間在這幅畫上,她看這幅畫足足看了有半個鐘頭,大概是在思考什麼事情。是這幅畫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還是她瞭解皮耶畫的是什麼?

  過了一會,她才對葉亦深說道:「我看完了,我們可以走了。」

  葉亦深沒有馬上起步,反而問她道:「你知道皮耶在畫什麼嗎?」

  她好像被這句話問得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看著葉亦深,足足有十秒鐘她才回道:「你知道她畫的是什麼?」

  葉亦深不懂話是什麼意思,又問道:「我不知道,你知道。」

  她搖搖頭,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真的?」葉亦深半信半疑。

  「真的,我不知道。」她的神情很認真,看起來不像是說謊,可是葉亦深的理智告訴他——依莎貝拉在說謊。

  葉亦深見她有意隱瞞,只好說:「那就算了。」

  她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問呢?」

  葉亦深回道:「因為我看不出來皮那這幅畫是在畫什麼,所以我才問你,看你看不看得懂,沒想到你也看不懂。」他頓了一下,繼續道:「那你看了之後,看出了什麼東西來了嗎?你覺得這幅畫是在畫什麼?」

  依莎貝拉想了一想,又是很認真的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他可能是在畫一個房子。」

  「房子?」葉亦深大叫了一聲,這一聲叫得有點大聲,很多其他的人都看了過來,葉亦深不好意思的對那些人笑了笑,然後才小聲的對她說:「房子?這怎麼可能是個房子?」

  「我不知道啊,是你問我的,所以我就把我想的直接這麼回答了。」依莎貝拉一臉很無辜的樣子道,看來她也被葉亦深那一聲大叫給嚇倒了。

  葉亦深馬上轉回去認真的再看那幅畫,企圖用想像力和任何一種方法將這幅畫和房子結合在一起。不過,他失敗了,這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這幅畫若是真可以和房子聯想在一起,那住在裡頭的東西不是個瘋子就是支昆蟲,只有昆蟲的房子才會是這樣,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葉亦深轉回頭去看她,他想依莎貝拉一定是在耍他,畫中的東西不可能是房子,葉亦深想要發脾氣,好好的罵她一頓,可是當他看到她的時候,卻發覺她可是一點開玩笑或是惡作劇的樣子都沒有,她看葉亦深的樣子誠懇透了,葉亦深這輩子沒看過這麼誠懇的眼神,讓他以為她真的是這麼想的。

  「算了,就當作她沒說過這句話好了,不要自己生氣,她這個人不可以以常理來看,這樣想就好了。」葉亦深這麼告訴自己。

  葉亦深沒有對她發脾氣,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有點沮喪的隨著她離開了藝術中心。

  那天之後,葉亦深還有繼續和她聯絡,她只要有時間,都一定會跑去藝術中心看皮那的畫,不管颳風下雨,她每一次來看這些畫時的反應都差不多,當然,已稍有進步,哭的時間已少了不少。

  這中間還有一次狀況,就是皮那的畫賣了出去。

  那一天依莎貝拉又找葉亦深去看畫,結果看到了畫的下方貼上了「已售出」的字條,而且四幅都是,是同一天同一個人買走的。這讓依莎貝拉的情緒反應很激烈,她在畫廊裡又吵又鬧,還好她是常客,又認識許多里面的工作人員,兩人才沒有被轟出去。

  葉亦深也勸她,畫賣出去是件好事,表示皮那的畫好,有人賞識,應該為他高興才是,可是她似乎不這麼認為,只是哭了半天。

  畫雖然是賣出去了,可是依照藝術中心的規定,這個畫還要繼續展覽完三個月,得等到期滿以後才能搬走,所以,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看這些畫,那幾天依莎貝拉每天都去,不管她那個時候在電視台的工作已經排得滿滿的。

  皮那和其他人的畫在藝術中心的展覽終於結束了。而皮那的畫也必須要歸還給買畫的人,所以展覽一完畢就全部都搬走了,而依莎貝拉也沒有地方再可以看這些畫了。

  她曾經要求過葉亦深,問藝術館這些畫是誰買去了,她想去找這個人,葉亦深當然只好去查這件事,可是藝術館的人堅持說買畫的人不願意透露姓名,所以也沒有辦法查到是誰買走了這些畫。

  這些畫的收入全部交給了皮那的父親和母親,而支票是藝術中心開的,無法從支票上找到買畫的人。

  經此之後,他和依莎貝拉就成了朋友,她很喜歡藝術,很多事情都會來問他,葉亦深也很樂意將所會的全告訴她。她後來開始學畫,葉亦深很自然的就成了她的啟蒙老師。

  至於皮那的死因,葉亦深卻一直沒有查出來。

  葉亦深在法國待了四個多月才離開,在法國的這段期間他曾嘗試去發掘更多有關依莎貝拉的事情,可是都沒有什麼展獲,那次離開之後隔了一年才有機會再回去。

  再回去時依莎貝拉已經是有名氣的明星了,葉亦深再要和她見面,總是要經過層層關卡,很不容易,不過,她知道葉亦深在法國,也會排除萬難來和葉亦深見面。

  之後,葉亦深又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忙,沒有在法國待太久,就這樣又是兩年過去了,葉亦深與依莎貝拉的關係就是這個樣子,一直保持到今天。

  邁可聽完,心中有重重疑問。第一,他不知道依莎貝拉的出身,這一點葉亦深不是忘了說,而是連他也不知道。第二,葉亦深說他感覺依莎貝拉和他之間有著遙遠的距離,這種距離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可是邁可認為他和依莎貝拉這麼熟了,又是她的繪畫老師,應該不會這麼生疏,所以他問:「你說你和依莎貝拉中間,有著很大的距離,我不是很明白。」

  葉亦深道:「是啊,我覺得我和她之間有很大的距離,因為我和她認識也算很久了,雖然有的時候我們什麼話都說,像是好朋友一樣,可是,每當我想要去瞭解她的事情時,我就會發覺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邁可不解。

  葉亦深道:「我們都會和朋友講一些心裡的話,或是溝通一些事情,不是嗎?」

  「是啊。」邁可道。

  「可是她不會!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任何她心裡的事情,也不知我討論她的生活,頂多就是講講她在演藝圈的事,再多她就不說了。」葉亦深道。

  「那你可以問她啊。」邁可道。

  「我也知道,我又不是沒問過,她從來都是含糊帶過,儘管我們已經非常熟了,她也是這樣。」葉亦深道。

  「你不覺得她是有什麼痛苦的過去,或是她的身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嗎?」邁可道。

  「我曾經這麼想過,也用過各種方法去讓她說出她以前的事情,而且我又和她這麼熟,沒有上她會有什麼事情連我都不說。」葉亦深道。

  「這也不盡然,如果她有心要防你的話,她當然是什麼話也不會對你說的。」邁可道。

  「有心要防我?她為什麼有心要防我?」葉亦深道。

  「可能是因為你是皮那的朋友。」邁可道。

  葉亦深想了想,回道:「你是這樣認為?」

  邁可道:「沒錯。」

  「那你說說你的理由,我想聽聽看。」葉亦深道。

  邁可轉動了一下頭部,道:「你不是說她可能在皮那的死的事情上對你有所隱瞞?」

  葉亦深嗯了一聲。

  邁可接著道:「假如她真的知道皮那的死因,你覺得她會用什麼態度來對你?一定是很多事情不會和你說的嘛,對不對?因為她防著你,她會怕你對她不利。」

  葉亦深皺起了眉頭,道:「你是這麼認為的?」

  「這是一點,還有,她從什麼地方來,你一點也不知道,可能她以前在別的地方有過什麼前科也不一定,她想隱瞞她的過去,當然不能和你說她的事情,這是很自然的。」邁可道。

  「我也這麼想過,只是我並沒有在這些事情上發現什麼,甚至也托了我朋友查她的身份,可是都一無所獲,她就像是一個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人一樣,沒有資料,沒有過去,什麼都沒有。」葉亦深說完以後,又道:「你說她可能在什麼其他的地方有過什麼前科,這一點我不同意,就我所認識的她來說,她連一支螞蟻都不願意殺死,心腸軟得不得了,怎麼可能會有前科?」

  邁可對這件事情倒是不反對,只是笑了笑,意思好像是葉亦深昏了頭,被女色所迷一樣。然後又道:「那她現在的身份證呢?她既然有工作,就一定有身份證明。」

  「沒用的,她現在的身份證明是考夫曼買來的,根本不能證明什麼。」葉亦深道。

  「那我們就不能找到什麼了嗎?」邁可道。

  「也不一定。這次我去法國找她,她留了言給我,說她有麻煩,要我幫她,我這才到這裡來的。」葉亦深道。

  「原來是這樣,那這件事情就不是這麼簡單了。」邁可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葉亦深聽他的話中還有其他的意思。

  邁可猶豫了一下才對葉亦深道:「這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葉亦深笑了笑:「我們兩個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嗎?你這可是把我當外人了。」

  邁可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件事情剛好和她有關。」

  「她?你是說依莎貝拉?」葉亦深問道。

  「沒錯,正是和她有關。」邁可道。

  「那我就更該知道,我是她的朋友,如果她有什麼事,我理所當然應該知道,而且她的事也涉及到皮那,說不定這些事情能解開皮那的死因之謎。」葉亦深道。

  邁可想了想,心裡很是猶豫地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這件事情。」

  葉亦深笑問邁可:「你早就該說了,我看你也憋蠻久了。」

  邁可紅著臉道:「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害我難過了好半天。」

  葉亦深仍笑著道:「我們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你有什麼習慣,我還會不清楚嗎?」

  「那我就說好了。」邁可於是把他接考夫曼的案子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葉亦深。

  葉亦深聽完立刻站了起來,像是十分著急卻又沒有倉惶的神色地對邁可道:「我們得趕快找到她,很有可能她已經遇害了。」

  邁可將葉亦深拉回來坐下,道:「你現在著急也沒有用,明天一早我們再去找考夫曼,看看能不能再從他那邊得到一些其他的消息什麼的。」

  葉亦深這才坐了下來,但是心情還是很不平靜,腦中不斷的思考打轉著。

  邁可又和他說了一些話,兩人才約定了時間,明天一大早就開始尋找依莎貝拉。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12-12 21:08: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牛刀小試


  皮那的畫,葉亦深曾經說過,假如他沒死又能持續的創作的話,他會是二十一世紀最好的畫家之一。

  龐畢度中心,現在正在展覽一件年輕畫家的畫作,皮那也有幾幅畫參展,依莎貝拉就是要到這裡來看這幾幅畫的。

  他們兩人進了藝術館,就有工作人員走過來,對依莎貝拉道:「依莎貝拉小姐,你又來看皮那的畫了?」他們看來是很熟的樣子。

  依莎貝拉對那個工作人員笑了笑,道:「是啊。」

  那個工作人員也笑了笑,道:「你那麼喜歡他的畫,你可以粑它們買回去嘛,這樣子每天來看,也很麻煩,不是嗎?」

  葉亦深這時才知道,依莎貝拉幾乎每天都會來看這些皮那畫的畫,這讓他很感動,對她的觀感好像又有一些不一樣了。

  依莎貝拉有點可憐的說道:「我也想買,可是我沒有這麼多的錢。」

  那個工作人員歎了口氣道:「是啊,像我們也是一樣,看到了好的畫但是買不起,這種感覺真是很難過的,還好我在這裡工作,可以看到其他很多好的藝術品。」

  依莎貝拉嘟著嘴沒有說什麼話,她的意思是:「她可沒有這麼幸運。」

  他們又閒聊了幾句,葉亦深和依莎貝拉兩人便走進了畫廊,畫廊分為三個區,皮那的畫放在第二區,是在進了畫廊以後的右手邊,依莎貝拉完全沒有要看其他畫的意思,直接就走到了第二區,她對畫的位置極熟,很俠的就到了定位。這一區先是幾幅其他畫家的畫,第四幅開始才是皮那的畫。

  葉亦深以前看皮那的畫就知道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家,可是這次見了他的這幾幅畫之後更是驚奇,他沒想到皮那的畫技竟然進步若斯。

  皮那這次參展的畫都是油畫,第一幅畫的是一個在海裡的女人。假如葉亦深沒看過皮那的日記,不知道依莎貝拉這個人,也不知道他認識依莎貝拉的情形的話,可能無法感受到這幅畫的含意和它所表現出來的張力。不過,現在,他很清楚的感受到這幅畫的意境,皮那這幅畫的主角就是依莎貝拉,而情景就是那一天他初見依莎貝拉的情形。

  畫的主要色調是藍色,當然,他畫的是海。可是,在海的部分他又融合了好多其他的顏色,紅、黃、綠、紫、橘、白……把海的感覺發揮到淋漓盡致,彷彿海的生命都包括在這幅畫之中,這也表現出他對海深刻的認識和感情,要不是他從小就對海這麼熟悉的話,可能不會表現得這麼好。

  海裡的這個女人,依莎貝拉,他用了十分抽像的畫法,乍看之時,並不像是依莎貝拉,但是再看一會之後,就會發覺他把依莎貝拉的特質畫了出來。他畫出了她的感覺,而不是她的外形。

  他把依莎貝拉的神情和在水裡的那份愉悅全部表現了出來,葉亦深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以這樣子來表現依莎貝拉在水中的那種心情和浸淫在海裡的那種喜悅。他畫得太好了,葉亦深看過他的討記,看過了依莎貝拉,他知道,沒有人可以把這個畫畫得更好。

  葉亦深閉上了眼睛,畫中的人和海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了出來,他看到依莎貝拉輕盈的身軀和高超的泳技在海中盡情的邀游與嬉戲,這一秒之間,畫中的依莎貝拉已經在葉亦深的心裡游了起來,她活了,海也活了,這就是皮那的畫厲害的地方,他不光光是有著高超的油畫技巧,他還抓得到事物的精髓,畫得出事物的「神」。

  有人說哪個畫家的畫好,哪個畫家的畫不好,技巧固然是非常重要,但是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一個畫畫的人要對事物有深刻的感情,好的畫家對事物的感受和常人不同,他必須要對他所畫的人或物或者事情有感情,然後才能表現得深刻。通常好的藝術家都具有這樣的特質。

  葉亦深時常在想畫「夜間的咖啡座」的梵谷,他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心情」?一個人獨自坐在咖啡座一角,看著紅男綠女,人來人往,或喜或愁,他心裡是什麼感受?眼裡的世界又是怎麼一個樣子?

  有此時候去感受這些畫家的心,也是看畫時一種附加的樂趣。

  葉亦深浸淫在這幅畫之中好久,大海和依莎貝拉的美相互輝映,蕩漾在葉亦深的心裡,久久不能自己。好一會後葉亦深才張開了眼睛,因為他聽到了依莎貝拉哭泣的聲音。

  藝術中心的人怕觀賞的人去觸摸這些畫,所以參展的畫都被隔離地放在玻璃窗內,葉亦深張開眼睛的時候,只見依莎貝拉抱著放著皮那的畫的玻璃窗,臉貼在窗前,輕輕地啜泣著。

  葉亦深再一次的看見她用這種奇怪的姿勢表達她的情感,上一次在皮那的墓地,她全身蜷曲著抱著墓碑,已經夠嚇人了,這會兒又貼著玻璃窗哭,還好葉亦深已經看過一次,不然可能會以為她有什麼問題。而現在,葉亦深知道她正在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難過,所以也不想打擾她,只站在後面,靜靜地等她哭完。

  管理人員來了兩次,就是進門時和依莎貝拉打招呼的那人,他應該以前就看過依莎貝拉這種特殊的賞畫方式。所以沒有阻攔,就任她抱著畫窗,葉亦深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那管理人員走過來和葉亦深並肩站著看依莎貝拉,對他道:「我看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幾幅畫。」

  葉亦深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法國人已經算是不太愛看熱鬧的民族,可是依莎貝拉的這種特異的行徑還是吸引了不少人在一旁觀看,她的這種行為或許有點奇特,不過葉亦深不在乎,只要依莎貝拉自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就好了。他們是來看畫的,不是來裝模作樣的。每個人看畫時都會有不同的心情和感受,只是她表現得有點……「異於常人」罷了。

  葉亦深最討厭的是那種朋明什麼都不懂還要裝得頭頭是道的傢伙,把自己搞得好像是藝術專家,可是實際上什麼也不懂。更可惡也更可悲的是竟然還有人利用這種人說的話,散播給那些瞭解藝術品卻又不得其門而入的人,把藝術品的好壞都給搞混了,錯誤的判斷藝術品的真正價值。

  對藝術有真素養的都知道,附庸風雅沒有關係,誰說一定要懂得藝術才算了不起?也不見得,這世上大多數的人都無法理解一幅畫或是一件藝術品的真正價值,他們愛附庸鳳雅也隨他們,只要不傷害到藝術品的本身就好了。

  葉亦深更痛恨一種人,就是那些「藝術品販子。」

  藝術本來是無價的,可是這些人為了從愛好藝術品的人手中得到利益,將藝術品當作是股票或是其他有價物來炒作,假如這些收入真的入了那些藝術家之手也就罷了,可是這些中間多出來的利益,往往都進了這些販夫的口袋,而那些藝術家還是一貧如洗,這才真是可惡。

  葉亦深常常歎息,許多好的藝術家在世時都很窮,以致於沒有良好的環境去創作更多優秀的作品。這也是他為什麼要開藝廊的原因,他免費提供場地給這些年輕和經濟拮据的畫家,將他們的作品以合理的價格出售或是介紹給更多的人欣賞。

  像依莎貝拉這種至情至性的人,沒有造作,沒有偽裝,將她最直接的感受表現出來,或許是有點離經叛道,但是對這件藝術品和製作這件藝術品的人,這才是最大的尊敬。

  人類有的時候大虛偽,不敢也不願意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當葉亦深看著她的表現的時候,心裡有一股衝動,想脫去自己的偽裝,和她一起進入到童真的世界。

  一股理性抑制了葉亦深腦中短暫的衝動,葉亦深還是有太多的顧慮,做不到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說實在的,他是羨慕大過驚奇。

  依莎貝拉如入無人之境,倒是哭得很高興,直哭了有二十分鐘左右,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這一幅畫,走到下一幅畫之前。她也沒有擦掉她的淚水,就任淚水掛在她的臉上,一派自然天真之情,這就是她令人喜愛的地方。

  第二幅畫的主題也是依莎貝拉,只是時空背景不一樣,依莎貝拉的動作和表情也和上一幅畫各有其趣。

  這幅畫裡,依莎貝拉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在海邊奔跑,皮耶的手法很奇怪,畫中的依莎貝拉沒有腳,並不是衣服太長了看不見,而是他根本沒有畫依莎貝拉的腳。

  這樣,讓這整幅畫看起來呈現一種很詭異的氣氛,加上他以灰暗陰霾的色調處理海邊的天空,滿天烏雲扭轉變形,長的、圓的、爆射四散,讓人看這幅畫有很大的壓力,可以很明顯的看出皮那在畫這幅畫的時候他紊亂又激動的心情。

  畫裡的依莎貝拉還是那麼的美,沒畫她的腳,卻讓她看起來有一種飛舞的飄逸,只是她這幅畫中的眼神似乎在傍惶,好像是在說依莎貝拉的心情,在去與留之間難以取捨。皮耶給這幅畫取的名字是:「戀。」

  葉亦深很怕依莎貝拉看了這畫又像看上一幅畫一樣,要抱著它哭好一會,還好,這次她看了以後,並沒有上一次的那種反應,只是多看了一會,大約十分鐘,就走向下一幅畫。

  後面還有兩幅畫,排在「戀」之後的,皮耶取名為「惡魔。」

  葉亦深心裡很快的閃過一個念頭:「這幅畫和皮耶的死,有沒有什麼關係呢?『惡魔』是什麼意思呢?」

  畫中的人依然是依莎貝拉,看起來表情極為痛苦。她半跪著,一個男人由後面將她的手反拉著,畫的左右上下都是手,各式各樣的手,各種顏色,全都抓向依莎貝拉,依莎貝拉露出很害怕很痛苦的表情,眼裡儘是驚懼的目光。

  葉亦深不怎麼看得懂這幅畫,不過就他對皮那的瞭解,皮那畫這畫時一定是很痛苦的,葉亦深和皮那相交多年,皮那會用什麼畫法,或是有什麼習慣,葉亦深都知道,他曾見過皮那在痛苦中畫畫的情形,那還是學生時期,皮那愛上了一個音樂系的學生,後來兩人分手,皮那曾畫了一幅畫表達他那時的心情,那幅畫的感覺和這一幅就很相似,只是葉亦深不明白他的這些手是什麼意思?後面的這個男人也不知道代表什麼?

  葉亦深在一旁思考著他畫中的含意,依莎貝拉則直接跳過了這幅畫,他本來還以為她又要看好一會兒,沒想到她這次這麼乾脆,連看都不看。

  依莎貝拉連抬頭都沒有,這表示她不喜歡這幅畫,或是,她害怕。

  她不喜歡這幅畫,然後不去看它,其實這有點說不過去,因為就她剛才看前面的那些畫的表現,她就算不是皮那的最忠實擁戴者,也算是支持者。皮那這幅畫並沒有什麼地方畫得不好,在筆法上,葉亦深個人認為可能比其他的幾幅畫還要來得奔放,所以她既然可以接受其他幾幅,就一定也可以接受這一幅,除非她知道這幅畫的含意,知道皮那在畫什麼,所以她才不去看這幅畫。

  為了要驗證心中的推論,葉亦深跟了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對她道:「這邊還有一幅皮那的畫,你沒看到。」

  她聽葉亦深這麼說,馬上就停了下來,背對著葉亦深,彷彿不願意說什麼,也不想回頭來看這幅畫,不過葉亦深感到她微微地在發抖。

  這樣葉亦深就證明了,她的確是知道什麼,她是刻意在躲開這幅畫。

  這是一個線索。由這幅畫葉亦深知道皮那和她之間有過什麼事,而且不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還有其他的人介入,只是這個人或是這些人是誰,他們又做了些什麼事,葉亦深不知道。

  讓依莎貝拉害怕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很可怕的事,要不然就是很激烈的事情,不然依莎貝拉不會有這種表現。

  葉亦深心裡想,搞不好這幅畫裡的一些暗示就和皮那的死有關也說不定,葉亦深如果要知道皮那的死因,可能得要從瞭解這幅畫的一些內容開始,而這件事情,又得依賴依莎貝拉了。現在只有她知道這幅畫裡真正的含意,她是葉亦深瞭解這幅畫的關鍵。

  她並沒有回過頭來,葉亦深又說了一次:「這裡還有一幅他的畫。」

  她這才才回道:「我不想看那幅畫……」

  葉亦深不再說什麼,但他心裡很明白,依莎貝拉有事情在瞞著他,這艦裡有著她和皮那的秘密,這事情,葉亦深遲早要搞清楚的,但不是現在。

  依莎貝拉看著葉亦深不再說話,便又走到下一幅畫之前,這一幅畫是幅素描,也可以說是一幅速寫,筆法很倉促,已經到了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東西的地步。

  如果說皮那是用什麼印象的手法或是故意的表現出如此混亂的情勢,那麼只要用心都可以解讀這幅畫,可是,葉亦深不曾看過皮那用這種表現法,也無法看出這是個什麼東西來,換個角度,換個方式都沒有辦法。

  這次輪到葉亦深看這幅畫看了很久,初時,葉亦深覺得皮那畫的是一條魚,在這條魚的後面有一片大的膜包包著這條魚,後來,又覺得他畫的是一個蛹,後來,感覺他畫的是一個母體,總之,他每次看的時候都有不同的感覺,甚至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葉亦深覺得自己是不是發瘋了。

  葉亦深為了冷靜思考,還去旁邊逛了逛,想丟開原本心中的影像,可是當回頭再看的時候,仍然是看不懂,仍然無法看出畫裡究竟是什麼東西。

  看畫有的時候不一定要看得懂畫的是什麼東西,這是一個學習看畫的人最基本的一個心理建設,這世上也沒有什麼人敢說他可以看得懂所有的畫,所以葉亦深本人不該執著於看出皮那在畫什麼。

  可是,葉亦深之所以這麼固執,是因為他老以為這畫中透露著什麼訊息,它隱藏著皮那和依莎貝拉兩人的秘密。葉亦深已經犯了畫的一個錯誤,這樣子是看不出畫的好壞來的。這就像是個半夜不睡覺的無聊人,拿個望遠鏡偷看別人的窗戶,想從別人的窗戶裡看到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不是賞畫,而是偷窺。

  葉亦深轉頭過去看依莎貝拉,看她對這幅畫有什麼反應。她倒是對這幅畫沒有太大的反應,她著畫,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怔怔地發呆,一會兒又歎氣,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本來葉亦深還想從她的反應裡看出點什麼來,但是她的反應和葉亦深差不多,搞不好她也搞不懂皮那在畫什麼也不一定。

  比較慶幸的一點,是她看這幅畫的反應比起看前面兩幅畫時的那種反應要好得太多了,最起碼不必去把她從玻璃窗上拉下來。

  她雖然對這幅畫的反應不太大,可是她也和葉亦深一樣,花了很久的時間在這幅畫上,她看這幅畫足足看了有半個鐘頭,大概是在思考什麼事情。是這幅畫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還是她瞭解皮耶畫的是什麼?

  過了一會,她才對葉亦深說道:「我看完了,我們可以走了。」

  葉亦深沒有馬上起步,反而問她道:「你知道皮耶在畫什麼嗎?」

  她好像被這句話問得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看著葉亦深,足足有十秒鐘她才回道:「你知道她畫的是什麼?」

  葉亦深不懂話是什麼意思,又問道:「我不知道,你知道。」

  她搖搖頭,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真的?」葉亦深半信半疑。

  「真的,我不知道。」她的神情很認真,看起來不像是說謊,可是葉亦深的理智告訴他——依莎貝拉在說謊。

  葉亦深見她有意隱瞞,只好說:「那就算了。」

  她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問呢?」

  葉亦深回道:「因為我看不出來皮那這幅畫是在畫什麼,所以我才問你,看你看不看得懂,沒想到你也看不懂。」他頓了一下,繼續道:「那你看了之後,看出了什麼東西來了嗎?你覺得這幅畫是在畫什麼?」

  依莎貝拉想了一想,又是很認真的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他可能是在畫一個房子。」

  「房子?」葉亦深大叫了一聲,這一聲叫得有點大聲,很多其他的人都看了過來,葉亦深不好意思的對那些人笑了笑,然後才小聲的對她說:「房子?這怎麼可能是個房子?」

  「我不知道啊,是你問我的,所以我就把我想的直接這麼回答了。」依莎貝拉一臉很無辜的樣子道,看來她也被葉亦深那一聲大叫給嚇倒了。

  葉亦深馬上轉回去認真的再看那幅畫,企圖用想像力和任何一種方法將這幅畫和房子結合在一起。不過,他失敗了,這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這幅畫若是真可以和房子聯想在一起,那住在裡頭的東西不是個瘋子就是支昆蟲,只有昆蟲的房子才會是這樣,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葉亦深轉回頭去看她,他想依莎貝拉一定是在耍他,畫中的東西不可能是房子,葉亦深想要發脾氣,好好的罵她一頓,可是當他看到她的時候,卻發覺她可是一點開玩笑或是惡作劇的樣子都沒有,她看葉亦深的樣子誠懇透了,葉亦深這輩子沒看過這麼誠懇的眼神,讓他以為她真的是這麼想的。

  「算了,就當作她沒說過這句話好了,不要自己生氣,她這個人不可以以常理來看,這樣想就好了。」葉亦深這麼告訴自己。

  葉亦深沒有對她發脾氣,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有點沮喪的隨著她離開了藝術中心。

  那天之後,葉亦深還有繼續和她聯絡,她只要有時間,都一定會跑去藝術中心看皮那的畫,不管颳風下雨,她每一次來看這些畫時的反應都差不多,當然,已稍有進步,哭的時間已少了不少。

  這中間還有一次狀況,就是皮那的畫賣了出去。

  那一天依莎貝拉又找葉亦深去看畫,結果看到了畫的下方貼上了「已售出」的字條,而且四幅都是,是同一天同一個人買走的。這讓依莎貝拉的情緒反應很激烈,她在畫廊裡又吵又鬧,還好她是常客,又認識許多里面的工作人員,兩人才沒有被轟出去。

  葉亦深也勸她,畫賣出去是件好事,表示皮那的畫好,有人賞識,應該為他高興才是,可是她似乎不這麼認為,只是哭了半天。

  畫雖然是賣出去了,可是依照藝術中心的規定,這個畫還要繼續展覽完三個月,得等到期滿以後才能搬走,所以,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看這些畫,那幾天依莎貝拉每天都去,不管她那個時候在電視台的工作已經排得滿滿的。

  皮那和其他人的畫在藝術中心的展覽終於結束了。而皮那的畫也必須要歸還給買畫的人,所以展覽一完畢就全部都搬走了,而依莎貝拉也沒有地方再可以看這些畫了。

  她曾經要求過葉亦深,問藝術館這些畫是誰買去了,她想去找這個人,葉亦深當然只好去查這件事,可是藝術館的人堅持說買畫的人不願意透露姓名,所以也沒有辦法查到是誰買走了這些畫。

  這些畫的收入全部交給了皮那的父親和母親,而支票是藝術中心開的,無法從支票上找到買畫的人。

  經此之後,他和依莎貝拉就成了朋友,她很喜歡藝術,很多事情都會來問他,葉亦深也很樂意將所會的全告訴她。她後來開始學畫,葉亦深很自然的就成了她的啟蒙老師。

  至於皮那的死因,葉亦深卻一直沒有查出來。

  葉亦深在法國待了四個多月才離開,在法國的這段期間他曾嘗試去發掘更多有關依莎貝拉的事情,可是都沒有什麼展獲,那次離開之後隔了一年才有機會再回去。

  再回去時依莎貝拉已經是有名氣的明星了,葉亦深再要和她見面,總是要經過層層關卡,很不容易,不過,她知道葉亦深在法國,也會排除萬難來和葉亦深見面。

  之後,葉亦深又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忙,沒有在法國待太久,就這樣又是兩年過去了,葉亦深與依莎貝拉的關係就是這個樣子,一直保持到今天。

  邁可聽完,心中有重重疑問。第一,他不知道依莎貝拉的出身,這一點葉亦深不是忘了說,而是連他也不知道。第二,葉亦深說他感覺依莎貝拉和他之間有著遙遠的距離,這種距離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可是邁可認為他和依莎貝拉這麼熟了,又是她的繪畫老師,應該不會這麼生疏,所以他問:「你說你和依莎貝拉中間,有著很大的距離,我不是很明白。」

  葉亦深道:「是啊,我覺得我和她之間有很大的距離,因為我和她認識也算很久了,雖然有的時候我們什麼話都說,像是好朋友一樣,可是,每當我想要去瞭解她的事情時,我就會發覺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邁可不解。

  葉亦深道:「我們都會和朋友講一些心裡的話,或是溝通一些事情,不是嗎?」

  「是啊。」邁可道。

  「可是她不會!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任何她心裡的事情,也不知我討論她的生活,頂多就是講講她在演藝圈的事,再多她就不說了。」葉亦深道。

  「那你可以問她啊。」邁可道。

  「我也知道,我又不是沒問過,她從來都是含糊帶過,儘管我們已經非常熟了,她也是這樣。」葉亦深道。

  「你不覺得她是有什麼痛苦的過去,或是她的身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地方嗎?」邁可道。

  「我曾經這麼想過,也用過各種方法去讓她說出她以前的事情,而且我又和她這麼熟,沒有上她會有什麼事情連我都不說。」葉亦深道。

  「這也不盡然,如果她有心要防你的話,她當然是什麼話也不會對你說的。」邁可道。

  「有心要防我?她為什麼有心要防我?」葉亦深道。

  「可能是因為你是皮那的朋友。」邁可道。

  葉亦深想了想,回道:「你是這樣認為?」

  邁可道:「沒錯。」

  「那你說說你的理由,我想聽聽看。」葉亦深道。

  邁可轉動了一下頭部,道:「你不是說她可能在皮那的死的事情上對你有所隱瞞?」

  葉亦深嗯了一聲。

  邁可接著道:「假如她真的知道皮那的死因,你覺得她會用什麼態度來對你?一定是很多事情不會和你說的嘛,對不對?因為她防著你,她會怕你對她不利。」

  葉亦深皺起了眉頭,道:「你是這麼認為的?」

  「這是一點,還有,她從什麼地方來,你一點也不知道,可能她以前在別的地方有過什麼前科也不一定,她想隱瞞她的過去,當然不能和你說她的事情,這是很自然的。」邁可道。

  「我也這麼想過,只是我並沒有在這些事情上發現什麼,甚至也托了我朋友查她的身份,可是都一無所獲,她就像是一個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人一樣,沒有資料,沒有過去,什麼都沒有。」葉亦深說完以後,又道:「你說她可能在什麼其他的地方有過什麼前科,這一點我不同意,就我所認識的她來說,她連一支螞蟻都不願意殺死,心腸軟得不得了,怎麼可能會有前科?」

  邁可對這件事情倒是不反對,只是笑了笑,意思好像是葉亦深昏了頭,被女色所迷一樣。然後又道:「那她現在的身份證呢?她既然有工作,就一定有身份證明。」

  「沒用的,她現在的身份證明是考夫曼買來的,根本不能證明什麼。」葉亦深道。

  「那我們就不能找到什麼了嗎?」邁可道。

  「也不一定。這次我去法國找她,她留了言給我,說她有麻煩,要我幫她,我這才到這裡來的。」葉亦深道。

  「原來是這樣,那這件事情就不是這麼簡單了。」邁可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葉亦深聽他的話中還有其他的意思。

  邁可猶豫了一下才對葉亦深道:「這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葉亦深笑了笑:「我們兩個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嗎?你這可是把我當外人了。」

  邁可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件事情剛好和她有關。」

  「她?你是說依莎貝拉?」葉亦深問道。

  「沒錯,正是和她有關。」邁可道。

  「那我就更該知道,我是她的朋友,如果她有什麼事,我理所當然應該知道,而且她的事也涉及到皮那,說不定這些事情能解開皮那的死因之謎。」葉亦深道。

  邁可想了想,心裡很是猶豫地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這件事情。」

  葉亦深笑問邁可:「你早就該說了,我看你也憋蠻久了。」

  邁可紅著臉道:「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害我難過了好半天。」

  葉亦深仍笑著道:「我們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你有什麼習慣,我還會不清楚嗎?」

  「那我就說好了。」邁可於是把他接考夫曼的案子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葉亦深。

  葉亦深聽完立刻站了起來,像是十分著急卻又沒有倉惶的神色地對邁可道:「我們得趕快找到她,很有可能她已經遇害了。」

  邁可將葉亦深拉回來坐下,道:「你現在著急也沒有用,明天一早我們再去找考夫曼,看看能不能再從他那邊得到一些其他的消息什麼的。」

  葉亦深這才坐了下來,但是心情還是很不平靜,腦中不斷的思考打轉著。

  邁可又和他說了一些話,兩人才約定了時間,明天一大早就開始尋找依莎貝拉。

  「葉亦深……葉亦深……」柯期根在口中念了兩遍。

  邁可不知道兩人這麼一交手已經有了勝負,也就不知道葉亦深為什麼好端端地就不打了,而且現在兩人又說又笑的,搞得他莫名其妙。

  葉亦深這時回頭看了看邁可,見他沒有說話,呆著個臉,於是轉頭回來對柯期根說道:「我們有要事要找考夫曼先生,請你替我們通報一聲。」

  柯期根打不過葉亦深,只好道:「你們等一下,我進去向考夫曼先生報告一下,看他願不願意見你們。」

  葉亦深笑著道:「那就麻煩你了。」

  布博看到柯期根突然變得這麼有禮,和剛剛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好像是怕葉亦深似的,心裡很是不解,這時對柯期根叫道:「不能讓這兩個小子進去。」

  柯期根不理他,逕自走向門口,敲了敲門。

  布博很不高興,走了過來,二話不說掄起了拳頭就往葉亦深臉上砸去。

  葉亦深本來要和邁可說話的,才剛要開口,便見他這拳又重又狠的打將過來,他不想傷他,可是又沒有辦法完全卸掉他的力量,只好順手一拉一扯,將他的人帶向一旁。

  布博是個健美先生,不是個拳擊的行家,所以這一拳的力量用得非常大,就算葉亦深不帶他這一下,他也會站不穩,現在加上了葉亦深這一扯一帶的力量,他整個人就像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所有的人就看布博數百磅的身軀飛了出去,然後「咚」的一聲,貼在了牆壁上。

  邁可本就討厭這個布博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現在看他被葉亦深摔出去,不由得哈哈笑了出來,其他的人也忍不住跟著笑出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12-12 21:08: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內奸


  迪克此時開門出來。

  迪克一出門,柯期根還沒說話,他就看見了葉亦深,他認識葉亦深,臉上的神情很快地變了一變,不等柯期根開口,便道:「原來是你。」

  葉亦深客氣地笑道:「好久不見了,迪克先生。」

  迪克的口氣不是很好,回道:「你跑來美國做什麼?」

  葉亦深仍是那副笑笑的樣子,道:「我住在美國,你難道不知道?」

  迪克咋了一口,道:「我怎麼知道你住在哪裡?」

  葉亦深有點冷哼的道:「你不是早就找人調查過我了?在法國的時候,你忘了嗎?你還找人警告我,不准我和依莎貝拉小姐再來往,我想,這些事情我就不必再提醒你了吧。」

  迪克以前就知道葉亦深,前兩年他發現依莎貝拉和葉亦深兩人的關係非常的好,他曾經私自的找人去調查葉亦深的身家背景,也找了幾個黑社會的人去威脅葉亦深,不准他和依莎貝拉來往。只不過,這些他派去的人,全部都踢到了鐵板,給葉亦深趕了回來,後來,迪克又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

  葉亦深從那些流氓口中知道他們是考夫曼派來的,所以對這件事情也就沒有太在意,他知道考夫曼這麼做是因為他的沒有安全感,只是為了不讓他接近依莎貝拉而已。葉亦深當然是不會為此我回這種場子的,為了感情就做出傷害別人的事,這種心理是自私又不成熟的,葉亦深並不屑和他們一般見識。

  要對一個人好,並不是去傷害其他喜歡他的人,這是很愚蠢的作法。

  所以兩人互相知道對方,只是還沒有正式的打過照面,這是第一次。

  迪克對葉亦深很不客氣,道:「你來有什麼事情嗎?」

  葉亦深道:「我聽說依莎貝拉在這裡失蹤了,我想來瞭解一下情況。」

  「這不關你的事,葉先生。」迪克臉色很難看,他絕不想讓葉亦深插手這件事。

  「依莎貝拉是我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和你們來到美國,現在又失蹤了,你不報警,也不肯告訴我們實話,你是何居心?」葉亦深也很不客氣的對他道。

  「那是我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迪克的口氣非常不好。

  「你錯了!這件事情關乎了一個人的生死,已經不光是你們自己的問題了。失蹤是刑事案件,發生了卻不報警處理,你現在正在做一件犯法的事,你知不知道?」葉亦深道。

  「我們自己會處理,請你走開。」迪克看了看柯期根,示意他趕葉亦深兩人,可是柯期根並沒有動作。

  那麼這麼說來,你是不想讓我們幫忙找依莎貝拉了?」葉亦深道。

  「我是不想,所以你請回吧。」迪克道。

  葉亦深早知迪克的態度會很不友善,可是沒想到他表現得這麼明顯,根本就不像是要尋找依莎貝拉的樣子,於是心裡盤算了一下,突然大聲叫道:「你以為你一手遮夭,就可以胡做非為嗎?依莎貝拉的失蹤你要負絕對的責任。」

  迪克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叫起來,他剛才出來時看到葉亦深,心裡很訝異,所以就忘了把門給帶上,現在葉亦深突然大吼大叫,他才趕快反手將門給關上,怕葉亦深說的話吵到了在屋裡的考夫曼。

  葉亦深這聲大叫本來就是要叫給考夫曼聽的,他對考夫曼也算有一點瞭解,他這個人耳根子很軟又沒有主見,葉亦深知道只要考夫曼有聽見他的叫聲,就一定會出來看是怎麼回事,他沒有辦法通過迪克這一關,所以他就叫這一聲讓考夫曼親自出面來解決這件事。

  迪克心想考夫曼一定聽到了,臉色很不好看。

  葉亦深等了一會兒,屋內卻沒有動靜,心想只有再想辦法了,於是便道:「好吧,如果你不想說什麼,不想讓我知道什麼,我也沒辦法。」

  迪克對柯期根道:「請他們走吧。」

  柯期根點點頭,正要走過去時,門卻拉了開來,裡面出來的是考夫曼本人。

  「天啊,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句話是邁可看到考夫曼的時候說的。

  眼前的考夫曼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樣子,他在一夜之間人老了不知幾歲。

  「我的天啊!」連布博也這麼叫了起來,他也沒想到考夫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雖然不是天天看到考夫曼,但是距離上次他看到的時候的樣子來看,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有這麼大的變化。

  葉亦深也看過考夫曼,他是這些人之中最久沒看到過考夫曼的人了,他雖然不知道邁可和布博兩人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反應,但以他的記憶來說,他也沒有想到考夫曼會是這個樣子,他上次看到他的時候,還像是一個飽食終日的中年貴族,現在看起來就像是風中殘燭。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全部眼睜睜地看著考夫曼,只對迪克,道:「請他們進來吧。」

  迪克見考夫曼這麼說,只好請葉亦深和邁可兩人進去,葉亦深和邁可對望了一眼,才走了進去。

  兩人走在考夫曼的後面,看著他佝僂的身形,心裡都有些不忍。

  幾人就客廳坐了下來,邁可這個人是悶不住話的,所以先開口說道:「我們是為了找依莎貝拉小姐的事情來的,考夫曼先生。」

  考夫曼禮貌性的對兩人微笑了一下,不過就他臉上愁苦的表情,看起來實在不怎麼像是笑,只聽他道:「對啊,你找依莎貝拉的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邁可紅了一下臉,回道:「我還沒有找到依莎貝拉小姐,由於這次的事情很特殊,所以我們這次來是想多瞭解一下那夭的情況,看你們是不是還能多提供我們一些線索」。

  考夫曼點點頭,道:「我想這事情也沒有這麼容易。」看來考夫曼並非蠻不講理的人。

  邁可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同時又狠狠地瞪了迪克一眼,意思是:「你們老闆都不說話,你卻來怪我。」

  考夫曼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葉亦深,對葉亦深道:「葉先生,好久不見。」

  葉亦深回了個禮,也道:「好久不見了,考夫曼先生。」

  「你們認識?」邁可問葉亦深。

  葉亦深點了點頭:「見過一、兩次,我們在某些場合中有遇過。」

  「你也是來找依莎貝拉的嗎?」考夫曼對葉亦深道。

  「沒錯,我去法國找過她,不過,她卻跑來美國了,所以我也就來了。」葉亦深道。

  考夫曼笑了笑,不過還是看不出來他在笑,他道:「她就是這麼迷人,所有的人都喜歡她。」

  葉亦深也微笑了一下,道:「我去法國找她的時候,她留了一張字條給我,說她有點麻煩,所以我想她可能需要幫忙。」

  「有麻煩?她有什麼麻煩?」考夫曼道。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她可能真的發生麻煩了,是不是?我聽說她失蹤了。」葉亦深道。

  考夫曼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對她一點也不瞭解。」

  「對她一點也不瞭解。」這句話葉亦深很有同感,他看著考夫曼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他的心裡突然起了一陣同情。

  「我們對這件事情還有幾個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可以提供?」邁可說道。

  考夫曼將頭轉了過來,問道:「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就問好了。」

  迪克緊張地阻止道:「考夫曼先生……他們……」

  考夫曼對他揮了揮手,道:「沒關係,我想,要找到依莎貝拉,一定要多點力量,有葉亦深在,這件事情或許會好辦一些。」

  「可是……」迪克還想說話。

  「你今天怎麼這麼囉唆?」考夫曼有點不高興地道:「客人來了,也不去吩咐倒點水,真是的,愈來愈不像話。」

  迪克這才板著臉叫人倒了水給葉亦深兩人。

  邁可不再理他,便問道:「第一,我想知道,依莎貝拉小姐失蹤之前可有什麼和平常不同的表現?」

  「不同的表現?」考夫曼想了想,道:「她一直就和平常人不怎麼一樣,她平常的表現就不怎麼平常,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她的平常?」考夫曼回道。

  邁可看了一下葉亦深,葉亦深也這麼點了點頭,表示他說的話沒錯。

  邁可又問考夫曼:「那你可知道依莎貝拉小姐她在法國時可有遇到什麼麻煩。」

  考夫曼又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她很多事情都不和我說的,我不是很清楚她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邁可有點生氣,道:「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做人家的男朋友?」

  考夫曼知不知道依莎貝拉的事情,了不瞭解依莎貝拉,那是他家的事,根本由不得邁可來管,邁可之所以說這句話其實是幫葉亦深說的。

  「你說話客氣一點。」迪克說話了。

  葉亦深一直在觀察,他發現考夫曼對依莎貝拉用情之深是無庸置疑的,他心裡有一種感覺,就是他死去的好朋友皮那也是和考夫曼一樣。他和依莎貝拉相處過,他知道依莎貝拉絕對有這樣的蛙力讓一個人神魂顛倒,只是他並沒有想到這兩人竟會這樣深陷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一個為她自殺,一個為她憔悴,真是讓人不禁懷疑愛情究竟為何物。

  他也看到這個老管家「迪克」,表面上他是個忠實可靠的管家,凡事都以考夫曼為主,可是葉亦深看得出來他的辦事能力和企圖心都遠不只於他現在所做的這個工作,他表面上愈是裝得忠心,內心裡愈是有其他目的。

  幾年前葉亦深在被迪克的手下騷擾之後,曾經對他們做過不小的調查,發現迪克願意這樣低聲下氣的在考夫曼這個花花公子底下做事情,不是為了拿這麼一點薪水,在很多事情上面,迪克都瞞著考夫曼在做,顯是有所圖謀。當然啦,這不關葉亦深的事。要不是現在涉及到依莎貝拉的行蹤,他才懶得去管呢。

  葉亦深看他說話了,就試探他道:「考夫曼先生的事情這麼多,難免有很多事情沒有注意到,可是你是他的管家,他沒注意到的事情你應該都有注意到吧,我想,這些話你來回答可能比較好一點。」

  迪克還是那個樣子,好像對葉亦深的話完全沒有感覺:「我只是管家,對考夫曼先生的事,除非是他要我管的,不然我都不會去過問。」他一點表情都沒有。

  葉亦深冷哼了一聲,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迪克道:「是這樣子。」

  葉亦深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迪克揚了揚盾,什麼也沒有說。

  葉亦深轉過來對考夫曼道:「考夫曼先生,我覺得你該換個管家了。」

  考夫曼很訝異地問:「換管家?為什麼?他幹得好好的,我為什麼要換管家?」

  葉亦深道:「你請了一個管家來幫你處理你生活上的瑣事,可是迪克好像並沒有辦到。」

  考夫曼看了一下迪克,不解葉亦深什麼意思,道:「為什麼這麼說?」

  葉亦深道:「你看,你這麼愛依莎貝拉,你的管家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考夫曼又看了迪克一眼,道,「我想他知道吧。」

  葉亦深又道:「好,那他既然知道你深愛著依莎貝拉,那他也應該會注意依莎貝拉平常的行為和舉止才對吧?」

  考夫曼再看了迪克一眼,這次他沒有說話。

  葉亦深看他不說話,便繼續說道:「可是他好像對這件事情並不怎麼在乎,是不是,不然他怎麼會連依莎貝拉小姐這麼反常的舉動都看不出來,連她有沒有不一樣的行為也不知道呢?這是不是他的問題呢?」

  「你每天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他卻連這麼一點小事情都做不好,所以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的錯,依莎貝拉小姐的失蹤是由他的疏忽才發生的。」葉亦深加強了語氣說道,實際上,每天要做一堆事情的人是迪克,不是考夫曼。

  迪克聽完葉亦深這麼說,臉色開始有點緊張了:「你不要亂說!」他這句話吼得有點大聲,已和他剛才的樣子有了出入。

  「我說錯了什麼嗎?迪克先生。」葉亦深面對著他,兩眼狠狠地盯著他。葉亦深對他並不是真有敵意,而是這件事關乎一個人的生死,所以,他必須用非常的方法來發掘這件事情的真相。

  迪克比葉亦深更瞭解考夫曼的個性,他知道考夫曼是個沒什麼大腦又很容易受人影響的人,葉亦深說的那些話,很這容易就會影響到考夫曼,所以他很緊張,也有點失態,不過迪克畢竟是個城府深沉的人,只一下子,就恢復了冷靜,對著考夫曼道:「考夫曼先生,我承認這件事情我做得不好,但是,除了這一件事以外,我有哪一件事情讓您操過心的?」

  葉亦深用話來擠兌迪克,讓他產生不安,這是他和邁可的計策,只有這樣了們才可以得到更多的實情。手段雖然有點不大光明,但為了依莎貝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果然,考夫曼相信了葉亦深的話,於是便對迪克說道:「我也一直不明白,我明明叫你將兩個升降台檢查再檢查,可是卻這麼巧就在那個時候出錯誤……」

  迪克一臉無辜的樣子回道:「這我也不知道,那是技工的問題。」

  「是啊,你就把責任推回給那個技工,可是那個技工人呢?我叫你把他找來向我解釋,你又說他不見了。」考夫曼又道。

  「他可能是因為害怕,不敢擔負這個責任,所以逃走了。」迪克道。

  「連薪水都不拿?」考夫曼很懷疑。

  「這……」迪克沒有話說。

  「好,前面不管這個。發生事情之後,你也不派人下海去搜救,這是怎麼回事?」考夫曼又把其他的懷疑說出來。

  迪克回答得很快:「那是我不希望這件事情看起來是個意外,如果來賓都知道這個事情是意外的話,您就會變成社交界的笑柄。」

  考夫曼突然大叫了起來:「笑柄又怎麼樣?現在依莎貝拉都下貝下,被人家笑又會怎麼樣?」

  迪克馬上就道:「我是為您設想啊。」他的表情真是無辜。

  考夫曼說不出話來,一會兒才又道:「她不是該坐電梯下去的嗎?怎麼又會自己跳下海去呢?」

  「依莎貝拉小姐做事情本來就很奇怪,您又不是不知道。」好像考夫曼問什麼話迪克都有話可以回答。

  考夫曼道:「可是也沒有這麼奇怪吧。」

  迪克立刻裝出一副很正直的樣子,對考夫曼道:「您是不相信我了?」

  考夫曼道:「我一直很相信你,不過,我也不是很明白,我請這位邁可先生去幫我調查依莎貝拉,怎麼他也不向我回報,一下子就沒有了消息?」

  「我不是向您報告過了,他找不到依莎貝拉小姐。」迪克有點緊張的道。

  「那我也得和他談過才知道啊,為什麼你就私自地開除了他呢?」考夫曼臉色愈來愈不好看了,看來他的疑心愈來愈大人了。

  他講了講又想到:「我原來說要請警方來辦理這件事情,可是你就堅持說不要,說警方來辦這件事的話,這事情一定會上報紙。我想說好嘛,就聽你的,現在好了,這事情沒有上報,可是。人也沒有找到啊.找人重要還是不上報重要?」

  迪克被說得沒有話講,漲著個臉不說話,看來考夫曼早就在疑心,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

  葉亦深看情況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便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考夫曼看了他一眼,道,「你說該怎麼辦?」

  葉亦深毫不考慮地道,「這件事情還是由他來負責調查。」他指了指邁可,這是他的計劃。

  「然後呢?」考夫曼問道。

  「然後,你必須開除你這個管家。」葉亦深道。

  「什麼?」「為什麼?」「這是什麼麼話?」三個人同時說道。

  「什麼?」是邁可說的,他很驚訝葉亦深會說出這句話來。

  「為什麼?」是考失曼說的,他想要知道葉亦深說這話的理由。

  「這是什麼話?」當然就是迪克說的了,他是既生氣又意外,他怎麼也沒想到葉亦深會說出這樣子的話來。

  葉亦深站起來走動了一下,道:「我覺得依莎貝拉失蹤的事情,是迪克先生的失職,他應該對這件事情負責。當然啦,這只是我的建議,開不開除是你的事情。」

  考夫曼想了一會兒,像是沒什麼困難的點了點頭,道:「就照你的話去做。」

  迪克聽他這樣說,瞪大了眼睛,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狠毒的看著考夫曼,很久很久他才說出一句話來。「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去相信一個外人的話,卻不相信我的。」

  考夫曼像是傷心又像是無奈地回道:「我也不想這麼做,可是你這件事實在做得太不好了,你明明知道依莎貝拉對我的意義,你卻沒有好好處理這件事情。」

  迪克不知道是難過還是生氣,身體抖動得厲害:「就這樣子?就這麼一件小事,你就要把我開除?」

  考夫曼發火了:「小事情?啊,你認為這件事是小事情?」

  迪克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了,可是這時已經來不及了,他馬上又道:「我跟著老爺和你幾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說開除我就開除我。」

  「你一直就認為依莎貝拉是件小事情,對不對?」考夫曼根本就沒有聽他在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道。

  迪克自以為聰明地道:「你不是一直就是這樣的嗎?你幾時對一個女人認真過了?每一個女人對你而言不都是玩玩而已?」

  「哈哈,哈哈!」考夫曼擠出幾聲很慘的笑聲,他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瞭解我,虧你還跟了我這麼多年。」

  「我很瞭解你啊。」迪克道。

  「瞭解我什麼?連我對女人的心你都不知道,算什麼瞭解我?」考夫曼慘笑未盡。

  葉亦深在一旁看著兩人的對話,發覺這兩人的關係及對彼此的態度都不是很正確,考夫曼對管家的要求過高,可以說是過分依賴,而迪克做的事情,也超過了一個僕人的職務範圍。

  迪克看著考夫曼,終於忍不住哭了。邁可和葉亦深對望了一眼,心裡都想:「怎麼會這樣?」

  考夫曼也有點鼻酸的樣子,最後揮了揮手,對迪克道:「你走吧。」他不想也像迪克一樣注淚。

  迪克看裝可憐的招數不管用,立刻就變了另一臉色。剛剛還是可憐兮兮的樣子,馬上就變得很刻薄:「我早就知道我跟錯人了,你根本是個成不了大事的人。」

  葉亦深一看他變臉色,心裡就想:「露出真面目了。」

  考夫曼本來處於一種哀傷的情緒之中,一聽他這麼說,一下子也不哀傷了,非常生氣地對迪克吼叫道:「你現在就給我滾,再也不要回來了。」

  迪克冷哼了一聲,很不客氣的回道:「我也不想回來。我告訴你,你不要後悔,以後再回來求我。」

  考夫曼氣道:「求你?哈哈,笑話,我會去求你?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只有你來求我的份,我會去求你?」

  迪克又冷哼了一聲,道:「你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的?我要整你的話,理由用都用不完,你這個大草包。」

  考夫曼這下子真的氣瘋了,大吼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迪克冷酷的道:「我說你是個大草包。」他停了一下,又道:「還是個敗家子。」

  考夫曼最痛恨人家說他是敗家子,聽到迪克這麼說。一下子氣得說不出話來,只:「你……你……你……」了一串。

  迪克的表情變得很可怕,不但不像是一個忠心的僕人,反而像是和考夫曼有著不共戴天的仇人。只見他狠狠的看著考夫曼,很不客氣的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願意跟你這麼多年?」

  考夫曼根本說不出話來,反而是邁可好奇的問道:「為什麼?」

  迪克道:「因為你的父親。」

  「我的父親?」考夫曼不知怎麼會扯到他的父親身上。

  迪克的眼光飄向遠方,開口說道:「老主人是個多麼有才能的人,凡事親切親為,做任何決定都不敢掉以輕心,而且眼光卓絕,事事洞察先機,就可惜生了你們兩個敗家子。」

  「你……你……」考夫曼氣得說不出話來。

  「老主人一死,我就知道這個家沒用了,我看著你和你哥哥長大,我太瞭解你們了,老主人的產業交給你們兩人手上是一定完蛋的,所以,我決定留下來,因為我不忍心老主人奮鬥一生的結晶敗在你們兩人手裡。」迪克說得很感慨。

  他沒有停,繼續說道:「你哥哥是個笨蛋,沒想到你比他更糟,不過,在你這種笨蛋的手底下做事情最好了,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只知道花錢、擺闊,壓根不知道公司真正在做事情的人是我。愈到後來我愈覺得,這是老主人給我的機會,他生下你們兩個笨蛋,讓我有機會接收他的一切。」

  考夫曼聽得臉都青了,雙拳握得緊緊的,看來他的腦袋裡現在是沒有辦法思考什麼的。

  只聽迪克又道:「我沒有你那麼好的命,一生下來就有那麼多錢,可是我有你沒有的頭腦,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利用你的財富,我可以實現我的理想。」

  葉亦深覺得他說的話沒錯,心想:「錢在考夫曼這種人手上,作用真的不大,要是這些錢都在一個善於運用的人手裡,就會變成很用的工具,不過,迪克這種手段不怎麼光明正大。」

  「所以我跟著你,在你的面前做牛做馬,其實暗地裡。我早就掌控了整個公司,不信的話,你回法國以後,你再看看,你的公司聽誰的話?一年之中,你進過幾次公司?你知不知道,你每天早上還在床上呼呼大睡或是抱著哪個美女纏綿的時候,我就到公司裡將事情處理完了。」迪克得意地道。

  這一個情況,考夫曼倒真是沒有想過,他的腦中突然出現了幾次開會的時候,那些股東對迪克畢恭畢敬的態度。

  迪克得意的臉又再度出現,缺乏處理重大事情能力的考夫曼,一時之間,腦袋裡一片空白,背脊也不由得發起涼來。

  「你……你……你要怎麼樣?」考夫曼結巴地道。

  迪克很得意,他的這番話就是要對考夫曼耀武揚威,看到考夫曼那個可憐又無能的臉,他真是開心死了,他哈哈大笑了幾聲之後,冷冷的道:「我要看著你身敗名裂,傾家蕩產。」

  這一句話把考夫曼的恐懼提升了極點,他大叫道:「你給我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葉亦深覺得迪克可能已經實行了他大半的計劃,但他還沒有真的完全掌控公司,不然的話,他一定早就把考夫曼給趕走,自己作主了。

  而迪克現在這麼激他,不知道有什麼意義?這麼一來,他以後就完全沒有機會從考夫曼身上得到任何的錢。他僅管裝可憐,扮無辜,只要不和考夫曼翻臉,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可是他這麼一說,等於是斷了自己的後路,如果不是他可能還有什麼把握或是有利的武器,不然他不會這麼就扯破臉。

  葉亦深不解,看了看邁可,邁可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向他比了個「我也不知道」的姿勢。

  迪克的態度真是可怕極了,又對考夫曼道:「現在我已經不是你的僕人了,你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告訴我該怎麼做。」他說完,轉頭對葉亦深道:「你也真夠狠,破壞了我的大計,你看著好了,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

  葉亦深幾時怕過別人的威脅?聽了迪克這麼說不由得好笑,於是道:「我也想看看,你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迪克說完,狠狠地瞪了考夫曼一眼,什麼東西都沒拿就走了出去。

  葉亦深冷冷地看著迪克的背影,等他走出去之後,對邁可道:「跟蹤他。」邁可點點頭,隨後也出了門。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12-12 21:09: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綁架


  現在就剩下葉亦深和考夫曼兩人,葉亦深對他有一點同情,不知道是因為依莎貝拉的事情呢,還是因為迪克的事情,現在他的心裡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可憐,不但心愛的女人沒有了,連自己最相信的管家也背叛了他,雖然他這麼有錢。

  葉亦深不怎麼想管迪克的事,那也不關他的事,於是他和顏悅色地將話題轉向了依莎貝拉,問考夫曼道:「依莎貝拉我也認得,她是個……特殊的人,我很想知道,你們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考夫曼的情緒還在剛剛的「家變」之中,但是這件事是葉亦深幫他揭穿的,他對葉亦深也起了好感。

  他曾經以為葉亦深是他的情敵,不過這時找到依莎貝拉才是要緊,是不是情敵已經不重要了,而迪克事件也在這一刻發生,剛好沖淡了許多事情。

  就像選擇愛情和十億美金,選擇愛情的人肯定不多。

  不過,在今天之前,也就是從依莎貝拉失蹤後,考夫曼的心情肯定是不好的。以前,他從來沒想過什麼是愛,他的身份和財力,讓他的愛情失去了真誠,也因此他從沒想過自己該要愛上什麼女人。

  依莎貝拉出現,使他發現了愛情的真面目,他從依莎貝拉的身上感受到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感情,那是一種由內心處發出的真情,他一心一意想好好對待這個女人,甚至在這麼多次的婚姻失敗之後,他還想要再一次的擁有婚姻。依莎貝拉失蹤了,他終於發現到,他這一生好像還沒有這麼愛過一個女人。

  最愛的人不見了,那是什麼感覺?這幾天他生活在極端痛苦的心情之中,不吃,不睡,對生命失去了慾望,像是得了絕症待死的人一樣。

  自從他認識了依莎貝拉。他的生命便有了不同的希望,他來美國,雖說是以開會為由,逃避歐洲媒體為實。最重要的還是帶依莎貝拉來美國玩。

  對考夫曼來說,「開會」、「逃避」和「遊玩」這三件事,遊玩無疑最吸引他。

  在這之前,考夫曼並沒有告訴依莎貝拉要來開什麼「海底資源開發計劃會議」,她只知道要來美國,可是她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開始和考夫曼有了爭吵。

  她不是爭吵要考夫曼帶她到處去玩不開會,她是希望考夫曼能將這個會議給取消,甚至解散這個基金會。

  考夫曼本人沒有什麼意見,這個會議和這個基金會開不開或是繼不繼續存在,對他來說都一樣,他也不會因為這個會議就變得快樂一點,而且這是個花錢的組織,成立以來,還沒有賺過一毛錢,所以他也就不置可否。

  迪克很反對這個主張。他對考夫曼說:「海底資源開發基金會是老考夫曼先生精心設立的,這是一項高瞻遠矚的創舉,你應該終生經營下去。」

  迪克對這個基金會工作內容的興趣,遠遠出乎考夫曼的想像,他也沒有想到迪克會對這件工作這麼關心。

  持百分之百相反意見的依莎貝拉聽了迪克的話以後,紅著眼道:「大海裡的魚類和其他生物愈來愈少,就是因為人類的濫捕和破壞自然,如果人類還到海中去開發能源的話,那海的生物豈有安寧之日?而且海底資源一開發以後,世界各國都會跟進,沒有多久,大海就會被嚴重污染。」

  考夫曼在兩難的情況下,只好瞞著依莎貝拉又敷衍著迪克,一行人來到了加州。

  事情就發生在這個地方,依莎貝拉和迪克是帶著心結來的。

  他們兩人在此之前就有過爭吵,考夫曼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兩人不合,迪克總是對考夫曼說一些依莎貝拉的壞話,而依莎貝拉雖然不會說迪克的壞話,但總是想辦法避開迪克。

  考夫曼早看出這個情形了,可是他一向都不怎麼干涉迪克,他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同樣的,他也不干涉依莎貝拉,通常是依莎貝拉說要怎麼做,考夫曼就會讓她怎麼做。

  而這兩個人一個是考夫曼的貼身助手,一個是他愛的女人,他誰也不能失去,誰也不想失去。

  邁可跟蹤著迪克一路出了大飯店,他叫了一輛計程車遠地跟在迪克的車子後面。迪克的車一直開出了洛杉磯市區,到了近郊的一個廢棄工廠區,這裡人煙稀少,邁可覺得奇怪。

  只見迪克下了車,左右看了一看就鑽進了一個廢棄的工廠裡去,看來迪克對這個地方頂熟悉的。

  邁可小心的跟在迪克後面,他怕迪克發覺自己,所以跟得很遠。

  這是一問很大的工廠,以前是屬於一家專門製造電他的公司所有,公司先前因為排放有毒廢料被勒令歇業,倒閉之後這個地方就成了廢墟。

  工廠的二樓,原來是辦公室,迪克進了工廠以後就直接進到二樓的辦公室,邁可不知道迪克在搞什麼鬼,只得找了一個地方躲避起來,以防迪克或是他在這裡的同黨發現他。

  他四下看了看,這工廠裡很多標有「易爆」的物品。只有一台大機器的附近沒有,所以他毫不考慮的便鑽進了那台機器中。

  依莎貝拉和迪克兩人之間的關係愈來愈惡劣,而且發生過不只一次劇烈的爭吵。

  考夫曼一直以為迪克是忠心耿耿的夥伴,在他的私生活和處理公事上都是完完全全的以他為主,以前考夫曼的女人就很多,他從來也沒有說過什麼反對的話,只要考夫曼高興就好了。

  可是,自依莎貝拉出現之後,迪克的態度有了變化,他似乎認為依莎貝拉將成為第一個有可能阻礙自己事業發展的人,不斷地慫恿考夫曼離開依莎貝拉,考夫曼也覺得奇怪,這不像是迪克的為人,不過看在他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也沒有說什麼,只任由他說去。

  他當然也不會去責怪依莎貝拉,她是女人,考夫曼對女人從不要求什麼,而且她又是考夫曼的新歡與最愛。她偶爾撒撒嬌或是吵鬧一下,他反而覺得樂在其中,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這一次,他知道依莎貝拉並不只是「吵鬧」一下而已,她真正的意思,是要考夫曼解散這個「海底資源開發基金會」。

  她很堅決,不斷地要求考夫曼解散基金會,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關於解散基金會的事,費盡唇舌想要說服考夫曼,考夫曼本來就對這個基金會沒有什麼大興趣,再加上他又是沒有什麼主見的人,聽她不斷地這麼說,也就有了解散基金會的念頭。

  迪克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立刻勸考夫曼不可以解散基金會,他的說法剛好和依莎貝拉相反,依莎貝拉的說法是這麼做會破壞了自然,破壞了海洋生物的生活,而迪克卻認為誰先開發出有價值的海底資源,誰就是未來一百年世界的主宰。

  兩人在持不同意見的同時,迪克也開始派人調查依莎貝拉的身份。

  迪克調查了一段時間之後,根本沒有查到任何依莎貝拉的資料,於是迪克就猜測依莎貝拉可能是別的什麼公司派來的問諜,想要搶奪他們這個基金會的研究成果,可是考夫曼對依莎貝拉卻是寵愛有加,迪克說什麼他都聽不下去,所以,他打算在這次會議的時候宣佈解散基金會。

  這個決定是在依莎貝拉失蹤前幾天做出來的,計劃是在舞會舉行後的隔幾天召開這個會議時要宣佈這件事情。

  結果,依莎貝拉就在那一天失蹤了,而基金會解散的事情也沒有再提。昨天記者會上他還是宣佈這個會議照樣舉行。

  葉亦深聽完,心裡大概有了一個想法,他開始認為依莎貝拉的失蹤並非是單純的意外,或是依莎貝拉個人的舉動,而是迪克或是其他的人的計劃。

  「這樣看來,依莎貝拉的失蹤有可能還有其他的因素了?」葉亦深講出了他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說,她早被迪克設計的了?」考夫曼問道。

  「有可能,不過我並不確定,這件事情還得再做調查。」葉亦深道。

  考夫曼想了想,道:「搞不好真是這樣子,我覺得迪克最近怪怪的,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葉亦深拿出了一把鑰匙,交給考夫曼,問他道:「你有看過這把鑰匙嗎?」那是依莎貝拉留給葉亦深的保險櫃的鑰匙。

  考夫曼拿過手中,看了一看,道:「這好像是我的鑰匙。」

  葉亦深很驚訝:「這是你的鑰匙?」

  考地曼點點頭,道:「是啊,這好像是我在法國遊艇俱樂部的鑰匙。」他停了一下,問道:「你哪裡來的這把鑰匙?」

  葉亦深回道:「這是依莎貝拉留給我的。」

  考夫曼皺起了眉頭,道:「她為什麼留這個鑰匙給你?」

  「我也不知道。」葉亦深道:「這個保險箱裡放著什麼東西?」

  「這個保險箱是放遊艇的鑰匙和一些遊艇資料的,每次要出海時,有一些必要的手續要辦理,需要一些資料,俱樂部的人就給了我們每個會員一個保險箱讓我們放我們常用的資料,有的時候俱樂部的人也會自動拿去更新,很方便。」考夫曼道。

  「還有什麼嗎?」葉亦深再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這艘遊艇和這個俱樂部的會員資料我已經送給依莎貝拉了。」考夫曼道。

  「原來是這樣子,那麼,她就有可能放一些她自己的東西在那裡面了。」葉亦深道。

  考夫曼將鑰匙交還給葉亦深,道:「她把鑰匙交給你,一定有她的道理,你該去看看,或許會找到什麼資料也不一定。」

  葉亦深拿過鑰匙,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然她不會將這把鑰匙留給我。」

  考夫曼心裡其實很難過,他送給依莎貝拉的遊艇,她又去轉送別人,這表示她根本不喜歡自己。他表面上裝得很大方,心裡面可是如同倒了調味瓶,很不是滋味。

  兩人正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的時候,電話聲突然響起,考夫曼平常不接電話,都是由迪克接的,這時竟然不習慣,聽到電話聲一陣不知所措。葉亦深看得好笑,也不等考夫曼有什麼動手,順手便拿起電話:「有什麼事?」

  電話是服務台打進來的:「有一位叫邁可的先生打來的,請問要不要接進來?」

  葉亦深一聽是邁可,立刻就說道:「當然當然,趕快接進來。」

  「邁可嗎?怎麼樣了?」葉亦深等電話轉過去時說道。

  「你趕快來,我這裡出了事情。」

  「什麼事情?」葉亦深聽他的口氣很急,又有氣無力的樣子,便也著急問道。

  「我好像有了依莎貝拉的消息了,你趕快來,我需要幫忙。」邁可道。

  葉亦深一聽有依莎貝拉的消息了,精神立刻一振,道:「『好,我馬上來,你人現在的位置在哪裡?」

  邁可將他的位置告訴葉亦深,他人還是在那個廢棄的工廠。葉亦深匆匆抄了地址,隨即便對考夫曼道:「我得走了,他好像有依莎貝拉的消息了。」

  「我也去。」考夫曼一聽到有依莎貝拉的消息,很自然的就這麼說道,他覺得他有資格也有權利去管這件事。

  葉亦深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只好答應道:「好吧,不過,要是有什麼事,你得聽我的。」

  考夫曼道:「我不會給你帶麻煩的,你放心好了。」

  葉亦深笑笑,沒說什麼。

  兩人出門的時候,考夫曼把看門的布博和柯期根兩人叫去,以防真有什麼的時候他們也可以擋一陣。

  當然,其他的保鏢也去了一堆。葉亦深雖然覺得這些人去勢必礙手礙腳,但也沒有什麼理由不讓他們跟去,他們畢竟是考夫曼請回來保護他的。

  邁可躲在機器裡;這個機器夠大,他可以整個人躲在裡面,而且角度剛剛好,讓他看見二樓的情形。

  他等了一會兒,就見迪克和幾個人一起從二樓的辦公室出來,那幾個人都不是美國人,只一眼就知道是俄羅斯人。

  俄羅斯人和一般的西方人有什麼不同?基本上他們看起來比較冷酷,大多有著比一般西方人更純的髮質,銀色或金色都很純,他們國家的人種混血少,而美國人混血多,所以對美國人來說,他們長得很不一樣。而也許也是俄羅斯的氣候的關係,天寒地凍外加生活困難,所以他們很少笑,看起來總是很嚴肅的樣子。

  邁可對俄羅斯人再熟不過了,他花了好多年的時間去研究俄羅斯人和俄羅斯的黑手黨,而他也就是因為抓俄羅斯的黑幫老大的這個案子,才搞得滿城風雨,害得他不得不從中情局離開,來做這個私家偵探。

  所以,他一看到這幾個人就知道他們是俄羅斯人。

  他心裡同時想到的,是這幾個人為什麼和迪克有關係?俄羅斯人如果是在美國從事犯罪活動的,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角色,俄羅斯這些年生活很不容易,儘管共產制度在俄國境內已經瓦解了,他們還是有很多人面對著有一餐沒一餐的困境,所以有機會來到美國的俄羅斯人,很多就是抱定了要大撈一票的觀念。

  撈也是死,不撈也是死,要撈還是不撈?

  邁可完全不管他們是為何而來,他只知道若這些人的所作所為是有害美國人的生活,他就必須要他們伏法。

  他心裡有一股衝動,想要立刻上去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

  他估計了一下,這群人有六個,一個臉上有疤,留著八字鬍子的人可能是老大,其他的應該都是他的手下,看他走路的樣子,就知道這些人都是有個兩下子的,如果不小心的話,搞不好連命都賠上也不一定。

  這幾個人一出來,那個老大模樣的人和迪克爭吵著,兩人爭吵很大聲,邁可想不聽到都不行。

  迪克的臉色很難看:「提巴耶夫,你說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現在不但人不見了,還害得我被趕了出來,你得為這件事情負責。」

  叫提巴耶夫的俄羅斯人一臉凶殘的樣子對迪克道:「我們可是照你的指示辦事的,你說她會坐你弄的什麼『海底電梯』下來,可是我和我的兄弟卻看她跳下水來,而且一下子就不見了。」

  迪克馬上就道:「她跳下水去不是更好?你們就不用把她從電梯裡抓出來了,明明是自己抓不到,沒有辦事能力,還敢說我的指示不對?」

  提巴耶夫道:「你說話小心一點,矮子,這事情我已經做了,你不拿出錢來,我就要你好看。」

  迪克道:「好啊,要我拿出錢來可以,你把人交出來。」

  提巴耶夫生氣了,一把抓住了迪克的領子,道:「我再說一遍,她跳下水去以後,游得快得不得了,不到幾鐘就不見了,我們追她都來不及了,何況後來我的手下兩個人被偷襲,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去抓那娘們,怎麼把人交給你?」

  迪克冷笑了一聲,揮開了提巴耶夫的手,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提巴耶夫道:「我從來就不騙人。」

  邁可聽到這裡,心裡有了一點模糊的概念,他組織了一下,認為依莎貝拉的失蹤應該是迪克和這幾個俄羅斯人的計劃,但是在當天出了一點意外,這幾個俄羅斯人沒有抓到依莎貝拉,而且是在那天她下水以後,在海裡面的狀況。

  又聽那個叫提巴耶夫的人道:「這件事情錯不在我們,而是你叫我們抓的那個女人真的是太……太詭異了。」

  迪克冷笑了一聲道:「詭異?她只是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好詭異的?」他再冷笑一聲:「不要為你們的過錯找藉口。」

  提巴耶夫吞了口口水道:「我一點也沒有想找藉口的意思,她……她……」

  「她什麼?」

  邁可也想知道那天究竟是怎麼回事,豎起了耳朵仔細聽。

  只聽提巴耶夫道:「那天,我們按照計劃,我和四個兄弟躲在平台底下準備抓她。」

  「然後呢?」

  「那個時候我們就看一個人跳下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你後來打了暗號,我們知道是她,所以我們應刻就追了出去。」提巴耶夫道。

  「這我知道,我也沒想到她會跳下去,不過,我馬上就打了暗號給你們,你們就應該抓起她來啊。」迪克道。

  提巴耶夫點了點頭,意思是迪克說得沒錯,他道:「我一接到暗號的時候,馬上就採取了行動。我們分兩邊包抄上去,像是捉魚一樣的圍捕她。可是……可是……」提巴耶夫的語氣突然結巴了起來。

  迪克看著他,等他的下文,躲在底下的邁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也在等他的下文。

  只聽提巴耶夫結巴地道:「可是……她好像是長了尾巴一樣,游得好快,一下子就竄出了我們的包圍。」

  「我早就說過她很會游泳的。」迪克道。

  「不,不,不,她不單只是游泳而已,她那樣簡直就是……簡直就是……」提巴耶夫似乎在尋找一個好的形容詞。

  「魚!」旁邊的另一個俄羅斯人說,他很直接,也沒有去思考,那天他也在水裡。

  迪克白了他一眼,道:「不要胡說八道。」

  提巴耶夫幫那人解釋道:「他沒有胡說,真的是這樣子的。」

  迪克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不相信,可是心裡卻是百分之百的不相信。

  「好吧,你說你有兩個兄弟死了,又是怎麼回事?」

  提巴耶夫道:「我們一看那個女的這麼會游泳,都嚇了一跳,不過我們馬上就趕過去抓她,我們帶有推進器,怎麼可能會追不上她?可是,我們追了老半天,她就是有辦法和我們保持一段距離,我們怎麼追都是一樣。」

  「放屁!放屁!我就不相信會有人游泳游得這麼快的,推進器有多快?人游泳又有多快?簡直是胡說。」迪克不相信道。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這是真的,我們一點都沒有騙人,他們兩個都可以證明。」提巴耶夫指了指另兩個俄羅斯人道,那兩人也跟著點了點頭,表示事情真如提巴耶夫所說。

  可是迪克還是不相信,畢竟這種事情太難以讓人置信了。

  迪克搖了搖頭,道:「繼續。」

  提巴耶夫又道:「我們迫她追了一段距離之後,漸漸比較近了,狄斯拉夫是我們水底功夫最好的一個,他最先靠近她,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多了一支鯊魚,我們都不知道,這支鯊魚像風一樣的撲上來,從後面一口咬住了狄斯拉夫的腰,等我們趕上來時,他全身上下只剩一條腿。」

  迪克沒有說話,他的臉色很凝重,因為他發覺提巴耶夫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還帶著顫抖,似乎是心有餘悸。

  「狄斯拉夫的表哥,看到狄斯拉夫慘死,奮力追了上去,我們跟在他後面大概三十公尺,只見他和那支鯊魚打鬥了幾下,旁邊又出現了一支鯊魚,比之前的那支還大,它張起口來有一個人高,才一口就咬掉了他的下半身,我們和他距離不過只有三十公尺,卻也來不及救他。」提巴耶夫和其他人講到這裡,都不說話。

  「你說的話真是太難以讓人相信了。」迪克道。

  「可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提巴耶夫道:「你不相信的話,我願意以我的祖國發誓,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其他的人一聽提巴耶夫這麼說,也紛紛道:「以祖國的名發誓。」

  迪克揮了揮手,他不是相信,而是不耐煩。

  可是在底下的邁可聽了以後,卻想起葉亦深說他的朋友怎麼認識依莎貝拉的情形,皮那的日記裡不是也有提到依莎貝拉很會游泳嗎?只是提巴耶夫所說的還是太難讓人置信了。要真是有這麼多支大鯊魚的話,那依莎貝拉不是早就被咬死了?

  「那照你這麼說的話,依莎貝拉那個女的,是往大海裡遊走了?」迪克問。

  「『是的,是的。」提巴耶夫很認真的回道。

  迪克突然放聲大笑,道:「真是胡扯,我就不相信一個人不帶氧氣,可以在海裡活這麼久的,而且,她游得跟一支鯊魚差不多快。」

  提巴耶夫以為他說的他都相信了,沒想到他一句也不相信,不禁怒火大熾,大叫道:「你可以不相信這整件事,不過,我沒有說一句謊,相不相信在你,請你不要再說我說謊了。」他很生氣,因為被人冤枉是很不好受的一件事情,何況這事又是那麼的不尋常。

  迪克被他嚇了一跳,這才不笑了,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算了,因為現在事情有變,這個女人不再重要了,如果你們還想拿到你們的酬勞,那麼,我有另一個新的任務交給你們。」

  提巴耶夫沒拿到錢,又賠了兩個兄弟,心裡一肚子的不舒服,現在聽迪克說還有錢可以賺,馬上就問:「是什麼事?」

  迪克道:「現在有一個小子,破壞了我的大計,我要他的命。」

  提巴耶夫嘴角一歪,道:「殺人?這還不容易,不要說一個人了,十個人我都沒問題,不過,錢呢?錢怎麼算?」

  「這個人現在就在洛杉磯,你們提他的頭來見我,我馬上就付你們一百萬美金。」迪克道。

  「一百萬?現金?」提巴耶夫大概是被口水噎到了,害他這句話說得不太標準。

  「現金!他的人頭換一百萬美金現金。」迪克恨恨地道。

  提巴耶夫和他的兄弟互換了一個眼神,大家都表示同意,他笑道:「取人頭我們最拿手了,嘿嘿。」

  迪克冷嘲道:「除了取女人的人頭不行。」

  提巴耶夫尷尬地道:「什麼人頭都一樣……」這句話他自己說得都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趕快轉回話題,問道:「這個人是誰?現在在洛杉磯的哪裡?」

  迪克不再恥笑他,恨恨地回他道:「這個人是個中國人,名字叫葉亦深,現在可能在比佛利山大飯店和我以前的主人考夫曼在一起。」

  邁可一聽到迪克竟然說要殺了葉亦深,連忙打開行動電話,想叫葉亦深不要來了。

  就在他打開電話的那一秒鐘,剛好一個電話進來」『鈴……鈴……鈴……」不知道是誰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進來,他要關機也來不及了。

  迪克和提巴耶夫等人聽到電話聲,同時向邁可躲的位置看去,迪克道:「什麼人?」

  而提巴耶夫的字下,已有兩人跳下來,想往邁可所在的位置跑去。提巴耶夫阻擋下那兩人,並對他們說道:「這工廠裡很多易爆物,不要在這裡用槍,免得引起爆炸。」那兩人道了聲「是」,腳下不停,往邁可的方向奔去。

  邁可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是他離職的秘書瑪莉的聲音:「邁可,我想了想,還是繼續在你那裡做事好了,我覺得你需要一個人幫你。」

  邁可又氣又急,但又無可奈可地回道:「如果我還有命回去的話,再說。」電話還沒掛掉,兩個影子已經遮住了他的視線。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12-12 21:09: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買頭


  葉亦深和考夫曼等人一行,很快地趕到了邁可說的工廠,葉亦深擔心邁可,又聽到有依莎貝拉的消息,特別加快了速度,將車開得像飛一樣。

  幾人一到工廠,葉亦深首先跳下車,但是他也不敢大過莽撞,看了一下地形,就從工廠外的空地一樓直接躍到二樓的一扇窗邊。

  他的這項輕功是失傳已久的「踏雪無痕」,這項輕功是宋朝長白山長白真人在採藥時無意中創造出來的。當時長白真人已經一百歲有多,功力端的是精純無比,所以創出來的這套輕功也是厲害絕倫。

  幾個世代以來,這套輕功都只傳一人,一來是因為這套輕功太過艱深,非大智慧者難以學會;二來是此輕功威力無儔,學會之人可以任意地飛簷走壁,若是傳人不當,很有可能以此做好犯科。所以,長白真人在傳授此輕功時就交待,此輕功每代只可傳授一人,而且要仔細考察要傳授之人的才智和品德,除非品德和才智上乘,否則不傳。

  葉亦深從上一個傳人那裡學到這項輕功,習練至今已有多年,功力雖說不上隨心所欲,但是跳個幾層樓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考夫曼等人哪裡看過這種功夫?都以為葉亦深是變什麼戲法,只見他也不做準備動作,也不助跑,「倏」的一下,就上了二樓的窗戶。

  要知道,這種工廠的窗戶比一般的樓房窗戶來得高得多,他這一躍可能有五、六公尺以上,怎麼不把這些人一個個都給看傻?

  好幾個人心裡都想:「這是不是破了世界跳高紀錄了?」

  葉亦深到了二樓,從窗口看進去,由於這個窗戶的位置剛好是邁可躲的頭上,葉亦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邁可和其他人打鬥的情況。

  邁可和兩個人正在打鬥,對手沒有用武器,使用的是空手搏擊的功夫,這種功夫通常是軍人或是特種部隊所使用的功夫,主要目的是致人於死,並沒有什麼健身或是美觀的作用,可說是最實用的功夫。

  邁可在中情局待過,也受過類似的訓練,葉亦深判斷,邁可一時之間不會敗下陣來,只不過,這兩人任一人都和他在伯仲之間,而且兩人的默契良好,邁可想打贏他們是絕不可能的,只能說看他多久會敗下陣來,所以,時間愈長對他來說愈是不利。

  另外幾個人分站兩邊,一邊是迪克和一個留有鬍子的男人,兩人都是手插在口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另一邊站了三個人,看來和正在與邁可搏鬥的人一樣,也是些搏擊的高手。

  葉亦深觀察著,心想:「尚不急著出手,待會看看情況如何,再做決定好了。」他再繼續查看其他的地方,看有沒有其他的埋伏或是幫手,直到沒看到其他的人,他才放心繼續看下去。

  考夫曼,布博和柯期根等人過了一會從大門闖了進來,聽到了打鬥聲,便向邁可等人的方向靠近,邁可以為他們是對方另外的幫手,心裡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一不小心,就挨了一個高個子一拳。

  邁可大叫一聲:「狗屎!」退後了一步。

  考夫曼躲在眾保鏢中間,看到了迪克和這些人,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便對布博道:「叫他們住手。」

  布博點點頭,走上前一步,對邁可還有其他人道:「好了,統統給我住手。」

  但是眾人哪裡管他?原來和邁可打鬥的人繼續打,旁邊的人則紛紛圍近考夫曼等人。

  「多雷,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啊!哈哈哈。」迪克對著考夫曼哈哈大笑道,他連考夫曼先生也不叫了。

  「迪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還虧我以前待你這麼好,你竟然這樣出賣我。」考夫曼很生氣地道。

  只見迪克對旁邊的那個人說了幾句話,那人點點頭,便對其他站在旁邊沒有打鬥的幾人說了幾句俄羅斯語,像是吩咐他們什麼事情,然後,那幾人歡呼一聲,就往考夫曼所站的位置靠近。其中有一個人拿出一把手槍來,迪克看到,立刻阻止:「不要傷他。」

  提巴耶夫知道他的意思,考夫曼是大頭,還有很多錢要從他身上挖的,如果不小心把他打死了,這些錢向誰要去?於是他便對拿槍的人道:「不要用槍,小心一點,不要傷了他。」

  這些人點頭遵命。

  迪克也不說話了,只是對考夫曼冷笑,直把考夫曼笑得背都涼了。

  「布博,阻止他們。」考夫曼看這些人虎視眈眈的走過來,很緊張的叫道。

  考夫曼帶來了不少保鏢,雖然這些人不見得受過什麼正式的訓練,但是既然做了這行總要有兩下子才行,布博叫了一聲,這些人就立刻擋在了考夫曼身前,像一堵牆一樣,這個時候,他們表現得還算不錯。

  考夫曼心裡也鬆了一點,心裡還不斷地在後悔:「早知道就不來了」。

  俄羅斯的這一票人,以前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在蘇聯還沒有解體前,他們都隸屬於國家安全局裡的一個特別單位。留鬍子的,是他們的長官,少校階級,也是這個單位的老大,組長兼指揮官,其他的是這個組織的組員,階級分別是士官和上等兵,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專門替前蘇聯買人命和執行特別任務。

  蘇聯解體後,這個組因為不合體制,所以就被上頭裁撤,他們也成了無辜的失業人口。這個提巴耶夫做了一輩子的軍人,沒有領到退休金已經很不爽了,還成革職,心裡這口怨氣當然大得可以,於是,他就把這股怨氣怪到美國頭上,認為是美國人害他們沒有飯吃,當然,他們也想到美國這個花花世界來撈一筆,所以,就聚集了幾個以前的手下,逃到美國來,做著殺人搶劫的勾當。

  雖說,俄羅斯政府對不起他們,但是他們也是財迷心竅,才會來幹這個事情。他們在美國有一個名字,叫做:「買頭族」。只要有錢,價碼對了,他們就幫你殺掉你想殺的人。以他們目前的成績來看,他們是一百分,因為還沒有他們殺不掉的人。

  不要忘了,他們可是全世界最恐怖的情報人員,名聞天下的前蘇聯國家安全局成員。

  迪克早就想除依莎貝拉,在他的心裡,依莎貝拉是個會阻礙他大計的眼中釘,所以,值次來美國之前他就聯絡上了這些人,準備綁架依莎貝拉,而且,在美國動手,他比較不會被懷疑。

  布博雖說一身孔武有力,可是卻沒有什麼大腦,他老以為自己很厲害,於是看這幾人上來,便走了出去,大刺刺地對這幾人道:「喂!我勸你們最好識相一點.不要讓大爺我發脾氣,不然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幾個俄羅斯人聽他說完這句話,互相看了一眼,突然異口同聲的大笑起來,他們笑得很大聲,笑得很沒禮貌,直把布搏笑得滿臉通紅。

  「可惡,你們這些死白毛猴,看我不修理你們。」他說完,一拳就打向其中一個他覺得比較不厲害的人。他一向是這樣子,挑比較不厲害的對手,這樣才顯得出他的厲害來。

  功夫這種事情和長相沒多大的關係,看起來不厲害的人,實際上可不見得是庸手。就像這一個他選擇攻擊的年輕人,魯也魯夫斯基,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個子不高,又沒有特別的壯,勻稱的身材頂多給人結實的感覺。可是,在他這個不是太特殊的外表之下,卻有著俄羅斯的前體操國手的身份,曾經拿過國內多次比賽的金牌。後來被國安局看中,才邀請他進國安局的,之後當然又受了國安局的訓練,身手更是不同凡響。

  只見魯也魯夫斯基一個前空翻,從布博的頭頂躍過,在空翻過布博的頭頂時,他的雙腳膝蓋像是一個鉗子一樣突然就從上面夾住了布博的頭,隨即往後一折,布博的頭緊緊的被夾住,一點反擊的能力也沒有,而這力量又來得極大,他只有隨著這力量向後折倒。

  魯也魯夫斯基的腳力非比尋常,這一下直把布傅夾得頭昏腦脹,一倒地後,他更是痛得像殺豬一樣大叫,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不住地在地上打滾。

  魯也魯夫斯基一招得手,更不退卻,走上一步,補了他幾腳,把布博踢得滿地亂爬。

  他邊踢邊吐布博口水道:「真是膿包。」踢了幾下之後,他看布傅已沒有還手能力,便轉身往其他的保鏢身上抓去。

  其他的保鏢看到他的身手,心早就涼了,只是騎虎難下,又不能前又不能後的,搞得很尷尬。此時見他抓來,無不手忙腳亂,剛剛擺的陣勢一下子就不成形了。

  「這些保鏢都配有電擊棒,這時紛紛拿出來,對著魯也魯夫斯基。

  魯也魯夫斯基好像根本不怕電擊棒似的,左閃右竄的,奪走了幾人手中的電擊棒,反倒還電倒了幾個人。這些家人,根本不是魯也魯夫斯基的對手。

  還好還有一個柯期根,他是一個身經百戰的人,在看了魯也魯夫斯基的身手之後。他的心裡並不感到害怕,只是他沒看到其他的人身手怎麼樣,總是不太放心。

  魯也魯夫斯一邊抓一邊大笑,用俄羅斯語對其他夥伴叫道:「這些人都是飯桶。」其他人聽到他這麼說也紛紛大笑,學著他向那些保鏢抓去。

  柯期根一直站在中間,注意著其他人的表現,除了這個魯也魯夫斯基之外,另外還有一個人的身手也不錯,看他的樣子也是個拳手出身,腳步輕盈,移動快速,比柯期根一點不差。

  柯期根看到這個人,心也涼了,想:「這個人我就不一定打得贏,再加上剛才一個,看來我今天竟然要敗在這裡。」他想到這裡,突然想到在二樓窗口的葉亦深,於是不自覺的往上看了一下。

  下面的人,這時一團混亂,哪裡有人想到還有一個葉亦深躲在二樓?

  葉亦深想先觀察一下整個場內的情勢,所以一到上面就開始注意對方人馬的位置和身手,他也看到這個魯也魯夫斯基和那個拳手的身手,知道這兩個人可能是這幾人之中比較不好處理的,他本來想看柯期根怎麼對付這兩人,因為他知道,柯期根和這兩人的程度在伯仲之間,也或許是略高一籌,這場架一定好看。

  葉亦深此時看到柯期根往上瞧,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現在還不想出手,於是便對柯期根笑了一笑,擺了一個「請」的手勢。

  柯期根歎了一口氣,向魯也魯夫斯基攻出一拳,打向了的後腰。

  魯也魯夫斯基此時正像餓虎撲羊一樣地攻擊其他的人,突然發覺後面有人攻擊,馬上一個前滾,躲開了這一拳,才一停住,雙手就一撐,兩腳併攏,攻向柯期根的面部。

  柯期根見他出招奇怪,不敢硬接,身子一側,退開了一步。

  葉亦深在上看了也覺得奇怪,這個魯也魯夫斯基的協調性超好,招數也是自成一格,攻人防不勝防,實在看不出來他的武功是何處學來。

  柯期根身經百戰,怪招得看過是不少,對魯也魯夫斯基這一個「雙腳飛攻」雖然大感意外、但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一退後,右腳還沒站穩,馬上就是一踢,掃向魯也魯夫斯基剛站穩的下盤。

  葉亦深在上面看柯期根這一招攻的時機恰到好處,不自覺的就想叫好。

  魯也魯夫斯基的飛踢雖然令人意想不到,不過動作過於誇張,缺乏了實用性不說,還讓自己下盤不穩,結果就被柯期根這個它手看出破綻。還好他的反應和協調都很好,硬生生的一個倒立後翻,閃開了柯期根的這一腳。

  旁邊魯也魯夫斯基的彩伴看到柯期根的身手,也都嚇了一跳,那個拳手也看到了,活動了幾下,邊跳邊走的來到了柯期根的面前,躍躍欲試。

  柯期根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直覺判斷這人是拳手出身,因為他的拳頭骨節特別的大,經年的敲打硬物使得他的拳頭上長了厚繭,而他的雙手比例上比一般人來得長,更是有助於他遠攻敵人,在直拳攻擊的時候,比對手多出一截的攻擊距離;但最主要的,是他的移動,非常輕盈,非常敏捷。

  拳擊和很多的運動一樣,靠的是腳步的移動,力量在拳擊的運動中雖然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還是移動。沒有靈活的移動,沒有快速的步伐,就沒有良好的攻擊和敏捷的防守。所以,看一個人會不會打拳,絕不是看他的肌肉,而是看他的移動。

  這是柯期根的職業,每當他站在台上時,他就會開始去判斷對手是什麼類型,攻擊型?還是防守型?抑或是全能型?由於他的判斷很準確,所以才能讓他在地下拳場保持不敗。他現在就在判斷這個拳手,而了看到的,是這個拳手肯定是個厲害的角色。

  對付他的方法就是狠狠地壓住他打,不然就得被打。

  柯期根思考了一下,心想這個傢伙和自己在功力上可能只在一線之隔,如果和他對上的話,考夫曼就沒有人保護了,所以自己絕不能被他纏上,可是自己又沒有一定的把握可以甩開他的攻擊,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要引葉亦深下來,如果葉亦深出手,他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他靈機一動,對著那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英文不怎麼好,看來也不怎麼想回答,只搖了搖頭。

  柯期根也不生氣,嘻皮笑臉的對那人道:「我有一個朋友對我說,他最討厭老俄了,只要他一看到俄國佬,就一定要打得他們落花流水才行。」

  那人還是搖搖頭。

  柯期根看他不是很懂,還細心的解釋道:「俄國人,豬。」

  這一來他就懂了,俄國人他聽得懂,豬他也聽得懂,這兩個字串在一起,他也聽懂了。只見他氣得半死,對著柯期根道:「你才是豬。」

  柯期根笑著搖手道:「我不是,他才是。」他一邊說,一邊往葉亦深站的位置看去。那人當然也順著柯期根的目光看上去,一眼就看到了葉亦深。

  他一看到葉亦深立刻就叫道:「上面還有人。」

  其他的人聽到他的叫聲,同時向葉亦深的位置看過來,葉亦深也不想躲,便向眾人招招手,問候道:「大家好啊。」

  好在他已經知道了對方就這幾個人,所以問完之後,也不囉唆,輕輕一縱,從六公尺高的窗台上跳了下來。

  他下來時沒有什麼花巧,直直的落下,可是著地時一點聲音也沒有,膝蓋也只微微彎了一下便已站直。

  不過,這一手已經讓所有的人大為震驚。他們何時看過一個人從六公尺高的地方跳下來一點事也沒有的?而且不但沒事,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魯也魯夫斯基看得很仔細,他就是學這個的,上槓、下槓、上馬、下馬。前空翻、後空翻……就連他這種國家級的選手也不知道這世上會有人可以做到這種水準,可以從六公尺高跳下而不帶起一點灰塵的……

  大部分的人都呆住了,只有迪克看到了葉亦深以後就死命的大叫道:「就是他,他就是葉亦深,誰拿的下他的人頭,我就給他一百萬。」

  葉亦深聽到之後,笑道:「原來我的人頭這麼值錢,哈哈哈,還有人出錢要我的人頭,不錯不錯。」

  他一邊說一邊往旁斜衝出去,一手擋開一個人的攻擊,一手抓住邁可的手臂,兩人原地打個圈,左手再擋開一次攻擊,再轉兩個圈,便將邁可拉出了包圍。

  邁可回頭一看是葉亦深,登時吐了一口大氣,道:「你終於來了。」

  葉亦深回道:「我不來你也可以應付的。」

  邁了道:「我知道,可是這幾個人不好惹,要打發他們可不是這麼簡單。」他這麼說,心裡可不這麼想,剛剛交手,他差點就要倒大楣了,只是臉上掛不住,葉亦深給他台階下,他當然就順著下了。

  葉亦深笑笑,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後,對他道:「那你休息一下好了,我來會會他們,順便報仇。」

  邁可不懂,問道:「報仇?你和他們有仇?」

  葉亦深笑道:「俄國人和中國人的仇深了。」

  「真的嗎?」邁可聽不懂。

  「我待會說給你聽」。葉亦深道。很不禮貌的對葉亦深道:「你不錯,自己送上門來的,省得我們去找了。」

  葉亦深用他的話回他道:「你更不錯,自己送上門來,省得我浪費時間挑選。」

  「啊?」那幾個俄羅斯人不懂葉亦深話中的意思。

  葉亦深解釋道:「我本來不知道要先解決你們哪一個人,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一起上,既然你們要排隊,那最好了,我就不必一個一個叫名字了。呵呵。」

  那個俄羅斯人聽葉亦深說話這麼狂妄,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不禁怒火大熾,吼了一聲,單腿一踢,直攻葉亦深中門,沒想到竟然是空手道的招數。

  葉亦深略退半步,邊笑邊:回擊道:「什麼時候俄羅斯人也學起空手道來了?」他迅速的用中指指節在那人小腿中間的陽交穴打了一下,看來像是不敵他這一腳退了半步,實際上已做出了攻擊。

  那人一擊未中,正覺得奇怪,不知道葉亦深怎麼躲開他這一腳的,還想再以左腳攻擊,哪知右腳一落地,腳上就好像是打了三斤的麻藥一樣,一點知覺都沒有,只見他動作做了一半,人便跪在地上。

  這個陽交穴屬於足少陽膽經,在外踝直上七寸,外丘之後。點此穴一般都是造成被攻擊者下肢暫時癱瘓,若以內力注入,不但可使被點穴之人行走不便,而且還可以令之無法說話,顏面浮腫。

  葉亦深想去除他的攻擊力,並沒有真的想讓他殘廢,所以只使出很少的內力。

  葉亦深此時回頭對邁可道:「俄國人自古以來便覷凱中國的獻身富,利用各種方法侵佔,搶奪我中華人民的土地。」

  邁可一愣,「哦」了一聲,沒怎麼懂葉亦深在說什麼。

  那人一倒地,立刻有另一個人過來,扶著他並問道:「怎麼回事?」

  那人臉色鐵青,結果一張口,竟然什麼聲音也沒有。

  扶著他的那人便大聲對其他人道:「這個人會妖術」。他將受傷之人扶到一邊後,和另一個走上來,對著葉亦深道:「我和我哥哥來會會你。」

  這兩個人,就是剛剛和邁可打鬥的那兩人,姓柯達諾剋夫。其中個子高的是哥哥,看來比較深沉,葉亦深看過他們和邁可交手,知道這個哥哥出手相當狠,總是往對手的要害攻擊,一點後路都不給,幾次邁可有危險,都是因為他出手大毒辣,而矮的弟弟並非不狠,只是他哥哥出手就夠了,不需要他下什麼毒手。

  葉亦深對兩人的招術和出手的方式已經有了個底,知道他們是空手搏擊的高手,而且兩人甚有默契。

  葉亦深點了點頭,問他們道:「你們知不知道,中國清咸豐八年,你們國家趁英法聯軍時,假裝是和事佬,和中國簽定中俄天津條約?」

  兩人看來對這些事情不太懂,同時納悶道:「我在說什麼?」

  葉亦深搖了搖頭,道:「俄羅斯不費一兵一卒就從中國拿走了不少的土地和財富,比英、法等國家還要陰險。」

  兩兄弟對看了一眼,同時攻向葉亦深,口中道:「廢話。」

  葉亦深似乎沒有要閉嘴的樣子,左手擋開了高個子哥哥攻來的一拳,嘴裡還在說道:「俄羅斯和中國土地相連數萬里,兩國的關係應該是最密切不過的,可是俄羅斯人狼子野心,一直就對中國抱持著非份之想。」

  他一邊說,一邊打出了三拳,左拳先打向哥哥的面門,這拳好像是要攻擊他,可是卻是虛招,這個哥哥看他這拳來得兇猛,只好退開一步,而弟弟看哥哥退開,立刻就補上來。

  葉亦深早就看準了兄弟兩人出手的方式,所以就用了這個聲東擊西的方法,先打哥哥,讓弟弟上來補位,實際上卻是要打弟弟,結果不出他所料,弟弟一看哥哥退開。立刻就上前,從旁看來,這個弟弟和葉亦深好像事前排練好似的,他才一過來,剛剛好胸口就讓開來,葉亦深第二拳早就藏在手裡,此時他一補上,這一拳當然毫不客氣。朝他胸口狠狠捶落。

  弟弟慘叫了一聲,想要退開,可是葉亦深哪裡會給他喘息的機會,第三拳又是一拳打在他的鼻樑上,登時血流滿面,雙手抱著鼻子退了開去。

  站在一旁的邁可看了弟弟的樣子,還皺起眉頭來,幫他喊了一聲痛。

  高個子哥哥看弟弟被打得滿臉是血,心裡當然惱火,掄起拳頭就往葉亦深的臉上招呼。

  葉亦深根本不理會他的來拳,沒有要躲或是要擋的樣子,正面對著他,兩手突然合在一起,像接棒球的姿勢一樣,當他的手揮過來的時候,就用力的抓住他的手,然後,順著他的力量,自己的身體先向後盪開大約有一公尺,一落地之後便全身使力,以他和對方的拳頭為支點,以自己為圓心,將這個哥哥像拋球一樣的甩了起來。

  這個哥哥想也沒想到葉亦深竟然會有這種怪招,這不是只是怪而已,而且是很怪,非常怪,簡直是怪得不得了。

  他只覺得自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拉住,想掙脫也掙脫不開,他想甩開被葉亦深握緊的拳頭,可是葉亦深抓得實在很緊,就像是被兩隻鐵鉗子鉗住一樣,讓他一點力量也使不出來。

  現在的他只有隨著葉亦深甩動,他這輩子可能第一次感受自己像是個「鏈球」吧。

  葉亦深愈甩愈快,旁邊的人都因為害怕他突然鬆手而退了開來,在甩動了他十幾圈之後,葉亦深也有點喘氣地道:「俄國常常假扮好人,可是卻都是趁機從中國得有利益。」

  高個子哥哥這時嚇得鬼飛魄散,只不斷地大叫:「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葉亦深原來只是想嚇嚇他,聽他這麼說心裡更覺好笑,心想:「這些人平常的時候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真的到了生死關頭,就嚇得龜孫子一樣,令人作惡,不如就把他嚇死好了。」

  他心念及此,更加快了轉速,大叫道:「俄羅斯欺騙中國,害得中國人過著貧困的生活,該死。」他故意叫得很大聲,就是想把他嚇死。

  他看準一堆堆滿很多箱子的所在,想要將他甩向那邊時,他發現旁邊的人迅速地向後退開,而且用手捂著鼻子,不斷地左右的閃躲著水珠;同時,他感覺到了手中的拳頭已經沒有了力氣,顯然高個子哥哥已經嚇昏了,他笑了一下,將轉速減慢,丟給了弟弟。

  原來,這個哥哥在剛才昏倒前就已經嚇得尿褲子,旁邊的人發覺很多的水珠飛了出來,並且聞到尿騷味,所以紛紛的退後。

  葉亦深將他丟下來後,眾人都以不屑的眼光,除了他的弟弟之外,一手捂著鼻子不讓鼻血流下來,一手還照顧著他的哥哥。

  葉亦深心裡也覺得奇怪,這人怎地這麼沒用,才轉個幾圈就嚇得又尿褲子又昏倒的?可是他不知道,這個哥哥出手一招就被人抓住,心裡的那種恐懼和對自己的失望才是他昏倒的主因。

  魯也魯夫斯基早在看到葉亦深跳下樓的那一秒鐘就想和他交手了,剛剛又看他輕鬆地擊敗自己的隊友,心裡很自然地升起一股戰鬥的慾望。

  所以,當柯達諾剋夫兄弟一落敗,他馬上就跳了出來,站在葉亦深的面前,對他道:「俄羅斯幫中國人的忙,中國人理應要謝謝我們。」

  他說的這些話,是俄羅斯的教科書裡教的,說俄羅斯人幫中國人的忙,所以,中國人和他們簽訂條約。看來,這個魯也魯夫斯基比剛才那兩個多讀了點書。

  葉亦深倒是沒有馬上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回道:「你也想轉一轉?」

  魯也魯夫斯基剛才也有點怕,因為這麼快的轉速,只要撞到一個稍微硬一點的表面,柯達諾剋夫就算不粉身碎骨,也一定會嚴重的腦震盪,但他的害怕怎麼能讓葉亦深看出來呢?

  於是他咬著牙道:「不要把俄羅斯人看小了。」

  葉亦深搖搖頭,道:「我從來沒有把俄羅斯人看小,也不會把任何一個國家的人看小,而是你們的祖先把中國人看小了。」

  魯也魯夫斯基道:「那是我們祖先的事!現在世界不一樣了,你提這些事情已經過時了。」

  「你這麼說也是有道理!」葉亦深點點頭,道:「那是以前的事,不提也罷,那我們提提現在的事好了,如何?」

  「現在的事?」魯也魯夫斯基不解道。

  「對啊,你們俄羅斯黑手黨每年在美國和其他國家販賣數千公斤的毒品和各式軍火,害得青少年變成了罪犯,許多人死於非命,這是不是該算你們的事?」

  「那又不是我們做的?」魯也魯夫斯基辯解道。

  「哦,你們沒有做這些事嗎?那你們做了些什麼?如果你們是正經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裡?」葉亦深道。

  「我們只是替買家買人頭而已。」魯也魯夫斯基不經考慮的就說了出來。

  哦,原來是殺手,你們就是『買頭幫』?」葉亦深道。

  魯也魯夫斯基不否認,現在又不是在警察局,所以他也不怕,厚著臉皮道:「我們是買頭幫,怎麼樣?」

  「在美國你們也算有名,不過既然殺過人,那就是死有餘辜啦。」葉亦深道。

  魯也魯夫斯基有點不耐煩,不想和葉亦深再說下去,一個飛身就朝葉亦深胸口攻來。葉亦深雙腳呈前弓後箭之勢,雙掌連續交換,在與他的腳接觸的那一剎那,身體瞬間左移到他的身旁,並隨他一起移動,只有零點幾秒的時間,就在他身上打了四。五拳。

  魯也魯夫斯基根本搞不清楚怎麼回事,自己才攻出一腳就被他打成這樣,那多攻兩腳還得了?加上葉亦深的拳又快又重,打得他全身都快散了,所以他這個飛踢落地時,是整個人摔落下來的,「咚」的好大一聲,和他剛才的身手大不相同。

  魯也魯夫斯基摔倒之後,立刻爬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還想再打,便被另一人拉住,這個人就是柯期根剛才擔心的那個拳手,卡其拉尼可夫。

  「讓我來。」卡其拉尼可夫道。魯也魯夫斯基很不甘願地看了葉亦深一眼才退到一邊去。

  卡其拉尼可夫動了支脖子,動了動肩膀,跳起了拳擊的小碎步,緩緩地繞著葉亦深轉。

  「這傢伙不好搞。」葉亦深看了他的步伐以後暗自道。

  「我該怎麼下手呢?這人全身一點破綻也沒有。」卡其拉尼可夫跳了一圈以後心裡想。

  「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葉亦深想:「他的腳步好,那我就攻他的腳,讓他的優點變成他的缺點。」

  卡其拉尼可夫又跳了一圈,還是想不出任何可以下手的方法和位置。

  「你跳了幾圈了?」葉亦深突然開口道。

  卡其拉尼可夫沒有答話,很少人會在打鬥中說話的,何況還是這種無厘頭的話。

  「我問你跳了幾圈了?」葉亦深見他沒回話,又問了一次。

  卡其拉尼可夫還是沒回應葉亦深。

  「好吧,我是看你跳得頂辛苦的,所以想請你不要跳了。」葉亦深說這話時,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彈了出去,先切到卡其拉尼可夫的左側。

  卡其拉尼可夫突然見他發動,心裡一驚,就這麼短短一秒間,葉亦深已經到了他的身邊,他沒有意識的護住了他的頭和胸部。

  可是葉亦深根本不想打他的頭或是胸,而是一腳踹向他的腿彎。

  卡其拉尼可夫倒是沒有想到葉亦深會來這招,被踢中一腳後,立刻退了開來,這時他心裡也知道,葉亦深是要攻擊他的腳。

  他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了看葉亦深,葉亦深笑了笑,對他道:「我只攻你的腳,不攻你的上半身。」

  這種說法簡直是太狂妄了!和人對戰時,竟然告訴敵人自己要攻擊的地方,那對手只要好好的守住這個地方,再適時的回擊,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卡其拉尼可夫冷哼了一聲,道:「不必說大話,也不必想騙我。」

  葉亦深笑笑,道:「我沒有說大話,也沒有騙你,不信的話,待會兒我們看看我是不是只攻擊你的腳。」

  「哼!」卡其拉尼可夫又哼了一聲。

  「沒關係,你如果要守上半身也可以。」葉亦深道:「我反正不客氣了。」他一說完,突然蹲低,一個掃堂腿掃向卡其拉尼可夫的腳。

  卡其拉尼可夫雖說不信葉亦深的話,但也對他的腿部多了兩分防備,這一下掃來,他輕輕一閃就閃了過去,根本不起作用。

  「閃得好。」葉亦深道。

  他的掃堂腿一招沒完,右腳還在外面,左腳就又踢了出去,卡其拉尼可夫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出招,見他這一腳踢來,連忙雙手一擋,堪堪擋住了這次攻擊,不過,剛剛葉亦深掃到一半的右腿卻也沒閒著,此時朝天一踢,剛好就踢中卡其拉尼可夫的屁股。

  「怎麼這麼出招的?」不單是卡其拉尼可夫這麼想,所有在場的人,包括葉亦深這邊的人都這麼想,葉亦深的這幾招不但是不合人體運動學,也不合武術的道理,太匪夷所思了。

  其實,對葉亦深來說,他一直在追求的,就是隨意的出招,不必管它是什麼招式,不管它是什麼姿勢,不管它攻擊什麼地方,只要是有用的招式,都是好的招式。

  這種方法其實很冒險,因為這種臨時施展的招式沒有經過一定的試煉,有用的程度到什麼地方,只有使出了之後才會知道。

  不過,武術到了一定的水準之後,或許在臨時的應用比固守一定的法規還要重要。

  不會有人攻擊的方法。攻擊的位置和攻擊的角度完全都一樣,所以,固守著死招式等於是先把自己丟入一個危險的境地,畢竟人是活的,而招式是死的。

  葉亦深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才自創出一套適合他自己的「戰拳」。

  卡其拉尼可夫被踢中屁股之後,心裡又是驚訝又是生氣,怎麼這個人的出招一點也不合道理,他摸著屁股向前跳了兩步,對葉亦深道:「你這是什麼打法?」

  葉亦深笑笑,道:「這叫踢屁打法,專踢壞人的屁股。」

  「可惡!」卡其拉尼可夫大叫一聲,連續打出一十八拳快拳。這是他的拿手絕活,他給這個快速無倫的攻擊取了一個名字,叫:「西伯利亞火車快拳」。真的是拳拳有力,拳拳精準,似乎每一拳都要人命一樣。

  葉亦深早看出卡其拉尼可夫有一點本事,而他猜測卡其拉尼可夫一攻擊一定是快且刁鑽的,現在他這套「西伯利亞火車快拳」一使出來,果真不出葉亦深所料,是又快,又狠,端的是殺人的拳法。

  「來得好!」葉亦深也喝了一聲,從卡其拉尼可夫的拳影裡衝了進去。

  這實在太冒險了!這麼快的拳,竟然還往裡面衝,葉亦深不是發瘋就是不想要命了。

  只聽「劈哩,叭啦,碰、碰,碰、啊、喝、啊!」一陣凌亂,因為速度大快,大家都沒有看到是怎麼回事,等到靜下來的時候,葉亦深和卡其拉尼可夫兩人均站在原地不動,兩人都是雙眼平視,卡其拉尼可夫像是呆了一樣,沒有動作。沒有表情。沒有任何反應,而葉亦深則是仍帶著笑容,靜靜地看著卡其拉尼可夫。

  兩人這樣站了大約有一分半鐘,卡其拉尼可夫想要跳動,可是卻只見他上身動了一下,下半身卻完全沒有動,大家都看見他的汗像是螞蟻一樣從額頭上又多又快的流了出來,臉上的肌肉不住的扭曲,顯是極其痛苦。

  突然間,他大叫一聲,然後摔倒在地,拚命的揉著他的雙腳。

  原來卡其拉尼可夫在剛剛那一陣快拳下,被葉亦深踢中了不只十八腳,葉亦深是利用他擊出快拳的同時,一方面擋他的拳,同時以更快的速度攻擊他的腳。眾人看見的好像是葉亦深不斷地在抵擋卡其拉尼可夫的拳,其實,這是上半身的情況,而下半身他則是被葉亦深踢得稀哩嘩啦,亂七八糟,一蹋糊塗。

  卡其拉尼可夫捲起褲子,他的腳就像是踩過的茄子一樣,滿是流著血水的青黑色腫包,眾人看到了都覺得噁心不已。

  魯也魯夫斯基剛剛被葉亦深打了幾拳,心裡正自不爽,這時有了空檔,便從靴子裡拿出一把刀,揮了兩下,刀尖指著葉亦深。

  這把刀是俄羅斯特戰隊用的刀子,長一尺二,可貼身放,也可充當刺刀的,一般特戰隊的隊員都隨身攜帶,他們用這把刀來割食物,切東西、刮鬍子,只差沒有用它來剔牙齒。用這把刀來殺人對這些恃戰隊的隊員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比吃飯還容易。

  葉亦深知道他們一定都帶有武器,或槍或刀,只是他們不想傷害考夫曼而且也過於自大,所以沒用。這下子用拳頭打不過葉亦深,當然不會再把這麼好的傢伙藏起來。

  葉亦深雖然是個用武器的好手,但他從不帶武器,他認為武器有壞無好,人類壓根就不該有武器。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子,他也常常遇到一些不好處理的情況,對方擁有強大的火力,而自己卻是手無寸鐵。然而,意外的是,因為經常的處於劣勢,所以應變的能力也相對增強。

  這時魯也魯夫斯基拿出他的武器「特戰隊刺刀」時,葉亦深一點也不害怕,只是觀察著這柄刀的製造以及揣測它的功能和它可能攻擊的方法。

  魯也魯夫斯基非常忌諱葉亦深,所以不敢馬上展開攻擊。

  這時,卡其拉尼可夫臥在地上揉他的腳,看見魯也魯夫斯基遲遲不攻擊,便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他知道魯也魯夫斯基是害怕葉亦深,於是走向前來,拿出一把一模一樣的刀子,刀尖指著葉亦深。

  卡其拉尼可夫輸得不服氣,魯也魯夫斯基輸得也不服氣,大家輸得都不服氣。

  為什麼?因為太快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狠打一頓,怎麼會服氣?

  柯達諾剋夫兄弟的弟弟被葉亦深三兩腳就打敗,他不服氣,見他哥哥沒事,這時便又跳出來,也拿出那把刀子,對著卡其拉尼可夫和魯也魯夫斯基道:「把他切了配魚子醬。」一手兀自是鼻血。

  葉亦深一聽,差點昏倒,立刻回道:「魚子醬是人間極品,配人肉多難吃!我看配一瓶好一點的葡萄酒比較實際。」他沒停又道:「但不管怎麼樣,吃東西前總得把鼻血給弄乾淨。」

  柯達諾剋夫聽了氣得半死,一刀便刺向葉亦深,口裡還叫道:「死豬羅。」

  柯達諾剋夫一發動攻擊,站在旁邊的魯也魯夫斯基和卡其拉尼可夫也跟著攻擊,葉亦深這才明白,原來他們這種攻擊是一種類似中國劍法裡劍陣的招式。

  他們這種」刀陣」是這個樣子的。柯達諾剋夫假如是主攻,那其他兩人就立刻變成助攻,主攻之人的位置如果是中路,那其他兩人就分攻上、下路,如果主攻之人攻的是上路,那助攻之人就攻中、下二路,以此類推。

  相同的,如果這個陣式人數愈多的話,所包含的範圍也就愈廣,攻擊的角度和位置也就愈多,當然,這也得靠他們的默契和練習才行。以他們的情形來看,他們原來有八個人,兩個人在抓依莎貝拉的時候死了,剩下的六個人如果一起組成這個刀陣的話,將會是很強很強的一種攻擊陣容,絕不容忽視。

  所幸,現在只剩下四個人,而且,他們的老大也還沒有要出手的樣子。

  葉亦深看他們來得凌厲,馬上收起了剛才的心情,認真的對待這套「俄羅斯刀陣」。

  柯達諾剋夫一刀攻向葉亦深的中路,照平常來看的話,葉亦深一定是閃開,出虛招。等他躲開自己的虛招時,再想辦法奪刀。可是現在他必須顧慮到另外兩個人,出招就沒有辦法那麼直接,只得先擋著,然後看情形再想辦法個個擊破或是怎麼消解他們的攻擊,轉敗為勝。

  葉亦深退了幾步,一直沒有辦法抓到他們的空隙反擊。不是說他們沒有破綻,而是時間配合得相當緊,使得他可以反擊的機會很短暫,可見他們平時就經常的練習這套刀法。葉亦深試了幾次,一直沒有辦法攻入,而三人的攻擊卻愈來愈緊密,一刀至,三刀皆至,守上失下,守下失上。葉亦深退了又退,一點還手的餘地也沒有,旁邊觀看的人也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柯達諾剋夫看葉亦深愈退愈後面,顯然已是不敵,臉上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很快地向其他兩人比了一下手勢,然後一個縱身跳上了旁邊的一個箱子,一站定之後,大喝一聲,從箱子上高高躍起,雙手將刀舉過頭頂,以萬鈞的力道,從葉亦深的正上方砍下。

  其他兩人二話不說,紛紛大叫一聲,從兩側刺向葉亦深。

  葉亦深抬頭看著柯達諾剋夫,不知這一擊如何化解,而左右兩刀也齊攻至,生死在此一線之間。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12-12 21:09: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鑰匙


  孫子兵法第一章裡說:「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作戰」是一種欺騙詭詐的謀術。是一種視情況而變化的藝術,它沒有一定的規則.不可以依賴既有的模式,最重要的是隨機應變,讓人無法捕捉。明明有實力,有作戰的力量,卻要表現得像是忮懦不能戰的樣子;明明對勝負胸有成竹,也要裝著一點把握也沒有的模樣;想要攻打近處的敵人.卻在遠處佯裝攻擊。聲東擊西,出其不意,如此的擾亂敵人的判斷,讓敵人對自己無法防備。

  葉亦深自習武以來,不知道遇過多少的大陣仗,和多少高手對決過,從沒有一次真的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抵擋。因為熟讀孫子兵法,使他每遇上高強的對手,都能將書中千錘百煉的作戰方略自然地化為他的作戰利器,不同的敵人用上不同的方法,孫子兵法裡都有相應之道。

  打架的勝負不是絕對的。功夫好。力量大的人不見得一定勝利,任何一種事情都需要用頭腦,即使是打架,也是如此。

  用頭腦,這就是葉亦深為什麼每戰每勝的原因。

  他和柯達諾克等三人的交手,原本是很勢均力敵的,可是沒有多久他就看出了勝負,因為他知道,這個三人刀陣根本阻擋不了他,而他,一定會擊敗這三個人。

  在三個人幾次緊密的配合攻擊後,葉亦深看出了三人的破綻,初時,他以為這個陣式的破綻一定是在主攻的人身上,因為這陣式由一人帶動,所謂擒賊先擒王,不過,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他發現,其實這個陣式不需要先擊倒主攻之人就可以破壞陣式。

  這不是很大的陣形,一共不過只有三個人,打倒了主攻的人,是一定可以破壞掉陣式,不過,打倒了其他的兩人,主攻一人大唱獨角戲也起不了作用。所以說,打倒了其他兩人也是一樣。

  對很多人來說,三個一流的高手,加上高配合的陣式,這個陣式已是無懈可擊,可是,現在他們對的是葉亦吟,這個陣式就算不上什麼。

  葉亦深看出了這個破綻,不過,要破解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他們三人可都是前蘇聯國安局裡一流的情報員,加上默契又好,迫使葉亦深可以做出攻擊的時間只有微乎其微的短短一、兩秒的時間,如果這一、兩秒他沒有掌握好,他就會血濺當場,世上從此沒有葉亦深這種人物,相反地,如果抓住了這個時機,他就可以擊破這三人的陣式。

  他首先要做的,是攻破他們三人的心防,也就是孫子兵法所說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

  他知道他們三人陣法很有信心,他猜想大概也沒有人活著從他們這套陣法中走出過,於是他將計就計,讓他們真的以為自己無力招架。

  柯達諾剋夫求勝心切,不知不覺就中了葉亦深的計,他奮力躍起攻出這一擊,就是以為葉亦深已經招架不住,所以刻意加重了力道,也因此,他站上箱子,從箱子上躍下,如此一來,他就和其他兩人的距離離脫遠,讓葉亦深有足夠的時間對付其他兩人。

  在這一個時刻,所有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主攻的柯達諾剋夫身上,他們都以為柯達諾剋夫這一記勢必要取葉亦深的性命。可是,他們哪裡知道,葉亦深先要對付的,是其他的兩個人。

  就在柯達諾剋夫這一刀尚在空中之際,葉亦深發起了攻擊。

  他以極快的速度雙腳交叉橫移,先用手肘打中從右邊攻來的卡其拉尼可夫的膻中穴,卡其拉尼可夫悶哼一聲,定在當場,膻中穴是人身大穴,重則要人命,葉亦深不想置他於死,所以這招的力道只用了六成,不過,這六成也夠讓卡其拉尼可夫一時之間無法呼吸了。只見他定在當地,就像個泥塑一樣。

  魯也魯夫斯基一刀攻來,可是葉亦深已向右移動,是以他這一刀力盡之時,葉亦深還在他右邊一步,他只得再踩前一步,可是他這一刀力量已盡,下一刀又還來不及使出,葉亦深打中卡其拉尼可夫,剛好折回來攻擊魯也魯夫斯基。

  這一招說來容易,其實極險,因為這一來一回只在一瞬間,如果不是葉亦深藝高膽大的話,換了別人,早已命喪黃泉。

  葉亦深抓住時機,反扣住他的手腕,拇指和食指按在他手腕的關節處,迅速地翻了下圈,再用力向下蹲。

  魯也魯夫斯基手腕被制,只覺得葉亦深的手像鐵鉗般,緊緊扣著他的手腕,而且一陣陣疼痛莫名地由他的手腕傳向全身,他不知道葉亦深是扣著他的穴道,只痛得任由葉亦深擺佈。所以葉亦深翻身、下蹲,他都跟著,看起來就像兩人在跳舞一樣,最後動作停止時的姿勢,是葉亦深躲在魯也魯夫斯基的身體下,而魯也魯夫斯基的腹部朝天,正迎著柯達諾剋夫萬鈞的一刀。

  這些動作說起來慢,可是實際上只有一秒鐘的時間,在這短短時間內,卡其拉尼可夫被制,魯也魯夫斯基跳了一曲探戈,而柯達諾剋夫一刀剛好砍下,不單是極快,而且時間配合得剛剛好。

  葉亦深這邊的人本來看葉亦深在三把刀之間竄來竄去都以為他輸定了,此時卻見葉亦深一招便制住兩人,雖然都是不大懂,不過還是不由得一齊喝彩。

  柯達諾剋夫這一招用了全力,而且他的人凌空而下,中間無處可借力,根本收不住,可是他這一記如果收不住的話,魯也魯大斯基不但會死在他的刀下,而且會死得很難看,他只有零點幾秒的時間,這零點幾秒一寸,魯也魯夫斯基就要當場慘死,葉亦深這邊的人雖量不想他們獲勝,但也不忍見到這麼殘忍的場面出現,有些人還把眼睛閉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葉亦深突然放開了魯也魯夫斯基的手,從他的背下鑽了出來,魯也魯夫斯基沒有了依靠,頓時就摔倒在地面。

  柯達諾剋夫原本已經要撞上魯也魯夫斯基,這時兩人距離一增大,他馬上就有了時間和空間煞車,他將手中的刀子一丟,重心向前,雙手自然而然的撐在魯也魯夫斯基的身旁,一個翻滾,向旁邊滾了開去。

  魯也魯夫斯基被葉亦深制住,而柯達諾剋夫這一刀又閃不開,心想這次死定了,沒想到最後葉亦深放開了他,而柯達諾剋夫也閃得不錯,這條命總算撿了回來。

  葉亦深從魯也魯夫斯基背下鑽出之後,站在一旁,等柯達諾剋夫著地滾開之後,一個縱步向前,柯達諾剋夫還沒來得及站起後,就被葉亦深一腳踩住,活像支烏龜一樣,只聽葉亦深道:「服不服輸?」

  柯達諾剋夫還待翻身再鬥,葉亦深腳上用力,直踩得柯達諾剋夫的骨頭「喀啦,喀啦」的響,柯達諾剋夫終是沒能站起來。

  魯也魯夫斯基死裡逃生,知道是葉亦深放他一馬,這時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對柯達諾剋夫說了幾句話,柯達諾剋夫才點點頭,對葉亦深道:「我服輸了。」

  葉亦深這才把腳拿開,退了兩步,笑吟吟地看著幾人。

  柯達諾剋夫也知道,要不是葉亦深放開魯也魯夫斯基的話,他現在已經殺死了自己的弟兄,站起來之後,向葉亦深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葉亦深這一仗贏了,而且贏得漂亮,過了一會兒.旁邊的人發出如雷的掌聲和歡呼聲,只有提巴耶夫和迪克兩人的臉色臭得不得了。

  「迪克!你給我過來。」考夫曼這時發號施令了。

  迪克還不死心,看著提巴耶夫道:「救我,我給你雙倍的錢。」

  提巴耶夫搖搖頭,道:「你給我十倍的錢我也救不了你。」

  「為什麼?」迪克道。

  「你是瞎了嗎?還是傻了?你看不出來我的人這麼多都打不過他,我又怎麼打得過他?」提巴耶夫還在搖頭。

  「你不是說你是最厲害的嗎?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嗎?」迪克還想刺激他。

  「不用說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看看怎麼保住小命比較要緊。」提巴耶夫倒是很聰明,不想再作困獸之鬥。考夫曼的保鏢們這時已開始將提巴耶夫的人用繩子綁起來,不一會,幾個人就像粽子一樣綁在一起。

  「你還不過來?」考夫曼又對迪克叫道。

  迪克看了看對方的人這麼多,沒有辦法,只有乖乖地走過去。

  「還有你,你也過來。」考夫曼對提巴耶夫道。

  提巴耶夫當然也只有像迪克一樣,乖乖地聽話。

  兩人走到考夫曼的面前,考夫曼第一句話就道:「依莎貝拉呢?你們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依莎貝拉?我不知道啊?」迪克道。

  「你敢說你不知道。」考夫曼大聲叫道。

  「我真的不知道,不信的話你問他。他比較清楚,依莎貝拉是他們負責綁架的。」迪克扯提巴耶夫下水。

  「我也不知道。」提巴耶夫趕快解釋:「綁架依莎貝拉是他的主意,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她人呢?你把她綁到哪裡去了?」考夫曼道。

  「我沒有綁她,她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抓住她。」提巴耶夫一副可憐兮兮地樣子道。

  「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今天絕對不會讓你好過。」考夫曼恐嚇人的樣子還有點像樣。

  提巴耶夫為了要趕緊脫身.只好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件綁架案是早有預謀的,迪克是主謀,他在為考夫曼安排這場舞會時就已經想好,表面上好像是幫考夫曼辦舞會,實際上卻是進行這件綁架。

  他在制做這個海中平台時,就特別在平台的底部預留了一個可以容納提巴耶夫等人的小空間,這個小空間裡有空氣,眾人的呼吸可以不必擔心,而且還有可以觀察外面的窗戶,待在裡面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況。

  迪克手上有一個遙控器,只要依莎貝拉乘坐的電梯一入水,他就會按下遙控器通知提巴耶夫等人,他們就會從密室中走出來,然後將依莎貝拉抓進密室裡,等到眾人統統走了之後,他們才會出來。

  當然,依照計劃是依莎貝拉會先示範性的乘坐海底電梯到水底,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綁架她。

  他們也準備了各種海裡會用的設備,包括氧氣,水中推進器、水槍和繩索等,只要依莎貝拉一出現,就會被他們抓起來。

  他們所準備的推進器,極速可以達到時速六十里,相當於人類游泳速度的二十倍,一條海豚或是一條旗魚的速度也不過如此,所以,不管怎麼說,這個推進器都應該是足夠了。

  可是事情就像他們所說的,依莎貝拉不但沒有坐海底電梯進到海裡,反而是跳入海中,離奇的是,她就像魚一樣的快速游向深海處,而提巴耶夫等埋伏在海裡的人在後追趕,都一直沒有辦法追到,直到出現了食人鯊,吃掉了他們兩個人之後,幾人才由其他的路徑逃離。

  考夫曼聽完當然是不相信,可是邁可這時也走上來。道:「考夫曼先生,我想他們所說的是實話。」

  考夫曼問道:「為什麼你這麼說?」

  邁可道:「我剛剛來的時候躲在樓下,就聽到他們自己也是這樣說,並不是故意編來騙我們的,而且,當日的情況我也仔細想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當天的工作人員或是來賓就很有可能會找到依莎貝拉小姐。」

  「可是……這件事情很難令人相信。」考夫曼還是不能相信。

  邁可道:「要是我之前沒有聽到他們說,我現在可能也不會相信,不過,我現在相信他們說的話是真的。」

  「這……」考夫曼還想說,這時葉亦深也走了上來,道:「邁可既然說他相信,那我也相信。」

  「連你也相信?」考夫曼現在是把葉亦深當英雄看了,所以他現在所說的話會很直接的影響到他。葉亦深是相信邁可,他知道邁可這個人個性上雖然有些小缺點,可是他對案件的判斷卻一直很有獨特的見解和敏感度,他絕對夠專業。

  他再看了邁可一眼,以確定他對這事的肯定度,邁可則是毫不猶豫地向他點點頭。葉亦深看完,便對考夫曼道:「我相信。」

  考夫曼看兩人都是這麼肯定,只好也道:「好吧,既然你們兩人都這麼說,那我也只好相信了。」他停了停,看樣子是在說服他自己,過了一會他問葉亦深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葉亦深看了看提巴耶夫和迪克,考慮了一下,對提巴耶夫道:「我給你們一條生路,把你的人帶回俄羅斯,從此不准回美國。」

  提巴耶夫從剛才就一直在想該怎麼脫身,沒想到葉亦深會這麼說,還以為有詐,不相信的問道:「有什麼條件嗎?」

  葉亦深笑笑:「沒有別的條件,就是不准再回美國來,如果你們再回來被我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而且明天就走。」

  邁可聽葉亦深說要放過他們,趕緊阻止道:「不可以放過他們,將他們交給警方。」

  葉亦深向他使了個眼色,叫他不要說話,才又對提巴耶夫道:「你能答應我嗎?」

  提巴耶夫怎麼會不答應?這已經是最好的一條路了,難不成還給他們錢租個專機讓他們回去?

  「好吧,我答應你。」提巴耶夫道。

  「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

  「我知道,我一定做到。」提巴耶夫道。

  「好,那你們走吧。」葉亦深對他揮了揮手。

  提巴耶夫還有點不相信,一邊走向他的同伴,一邊回頭看葉亦深。而葉亦深則不再理他們。

  迪克一看提巴耶夫等人要走,也悄悄地跟在眾人後面想要一起離開。

  考夫曼看見,喝道:「等等!你要去哪裡?」

  葉亦深看看考夫曼,對他搖了搖頭,道:「也讓他走吧。」

  考夫曼道:「不行,他不能走,我還有話要問他。」

  葉亦深想這是他們的家務事,索性走了開去。

  考夫曼等葉亦深走開後,對迪克道:「我究竟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子對我?」

  迪克撇過了頭,不肯回答他的問題。

  考夫曼又道:「我待你一向不薄,我想不出來,你這麼做的原因。」

  迪克還是不說話。考夫曼忍不住了,凶道:「你有沒有侵佔我的錢?」

  迪克聽他這麼問了之後,冷笑了一聲,道:「有沒有侵佔你的錢,你自己不會去查嗎?還要來問我。」

  考夫曼想要反駁,可是心裡一想:「我該找誰去問呢?這事情不是該迪克去問的嗎?現在他不幫我了,那我該去問誰呢?」

  迪克知道他在想什麼,便諷刺他道:「不知道,對不對?」

  考夫曼覺得很窘,但又不願示弱,只好硬著嘴道:「我怎麼不知道?我當然知道該去問誰,我馬上就打電話去問。」

  迪克根本不相信考夫曼說的話,他對他的個性太瞭解,他懶惰,不肯思考,凡事都要別人替他去辦,所以這件事情他一定不會自己去做的,就算要做,也不知是等到什麼時候。所以他又冷笑著道:「好啊,那你去打電話好了。」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打。」考夫曼道。

  「我沒有說你不敢打啊,要打儘管去打,我也管不著。」迪克又是那個嘲諷的表情。

  考夫曼很生氣,可是又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時只有對其他的手下道:「拿電話來。」立時就有一個手下拿了行動電話過來交到他手裡。

  考夫曼接過電話,卻不撥號碼,只兩眼怔怔地看著電話發呆。

  他根本不知道該打幾號。

  「怎麼?不是要打電話嗎?怎麼不打了?」迪克故意刺激道,他的口氣可惡極了,連其他的手下聽了都不禁想要打他一頓。

  考夫曼這時感覺到自己正面臨著一生最大的嘲諷,他自有生以來,從來也沒有被人這樣地恥笑過,那些歐洲報紙,雜誌的批評雖然讓他生氣.可是怎麼會有迪克所說的這般深刻?

  這種針針見血的諷刺,只有在一起生活最親密的人才會知道。

  葉亦深看考夫曼呆了很久,知道他現在很可能正處於一種極痛苦的自我否定之中,他很想上前安慰他一下,可是,他又能說什麼?

  只見考夫曼又傻了好一會,沒有動作,只眉毛不時動了幾下,過了好久才對迪克道:「你等著看好了,我一定會讓我後悔的。」他用力的將手中的電話往地上一摔,吼道:「你看著好了。」

  迪克自鼻子裡哼了一口氣,道:「好啊,那你就做給我看,不要光說不練。」

  考夫曼好像有所領悟,很豪氣地說:「從現在開始,我要靠自己的力量來營運公司,不再靠別人。」他看著迪克,又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迪克似乎不相信考夫曼會這麼就放了他,睜大了眼睛看著考夫曼。

  考夫曼將頭一撇,道:「滾。」

  迪克這才趕快的跟在提巴耶夫等人的屁股後面離開。

  迪克和提巴耶夫等人走後,葉亦深走過來問考夫曼:「你放他走了?」

  考夫曼魂不守舍的「嗯」了一聲。

  這時邁可也問葉亦深同樣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放走這些俄國人?」

  葉亦深道:「沒有抓住他們犯罪的證據,不放走他們也不行。不要說我們了,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警方也沒有辦法起訴他們,頂多看看他們是不是非法入境,遣返回國罷了。」

  邁可沒有說什麼,但聽葉亦深繼續道:「但是現在我有他們的保證,這比遣返他們回國去好歹可靠些。」

  「你會相信這種人的話?」邁可斜著眼看著葉亦深。

  葉亦深笑笑,道:「不然怎麼辦?殺了他們?」他用力搖著手又道:「我才不殺人呢。」

  邁可沒話說,他沒權利也沒這種勇氣把這群人都殺了,只好點點頭,當然啦,心裡是老大不願意,可是也的確和葉亦深所說的一樣:「又不能對他們怎麼樣。」

  「所以……考夫曼先生,現在是我們的事了。」葉亦深轉過來對考夫曼道。

  考夫曼還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聽葉亦深對他說話,又「嗯」了一聲。

  「考夫曼先生,考夫曼先生?」邁可叫了他兩聲。

  考夫曼回過神來,衝口就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當然是去找依莎貝拉啦。」葉亦深道。

  「依莎貝拉……依莎貝拉……」考夫曼的心思還在剛剛的事情上,一時似乎拉不回來。

  「我們,現在該找依莎貝拉才是。」葉亦深又說。

  考夫曼臉色難看得很,道:「你這麼說好像很輕鬆,可是人海茫茫,我們一點線索也沒有,要上哪裡找?」

  葉亦深很有把握的笑了笑,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東西來,對著兩人道:「到這裡去找。」

  邁可看葉亦深手中拿的,是一串鑰匙。

  考夫曼好像恍然大悟地道:「我是說……」

  「沒錯,這就是她留下來給我們的線索。」葉亦深道。

  「這是什麼線索?」邁可不解。

  葉亦深看了看邁可和考夫曼,才說道:「她留這個鑰匙給我,說她有麻煩,但是並沒有說她在哪裡,這有幾個可能性?」

  邁可問道:「什麼可能性?」

  「第一,她所謂的麻煩根本不在加州。」葉亦深道。

  「怎麼說?」邁可又問。

  「她如果要我來加州幫她的話,她大可直接的對我說,要我來加州幫他,不需要留給我這把鑰匙,況且,這把鑰匙的鎖在法國,不是在加州。」葉亦深回道。

  「然後呢?」考夫曼聽懂了。

  「第二點,是她所謂的問題是在來加州之前就有了,而不是後來才發生的。我的意思是說,她不是為了你或是迪克的事情。她的麻煩,比這個更早,也就是說,她的問題是你和迪克之外的。」葉亦深道。

  「若真是如你所說,那她的失蹤是先前就計劃好的了?」邁可有了新的懷疑。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葉亦深沉吟了一會,道:「她很有可能真的只是不告而別罷了。」

  「會是這樣子嗎?」考夫曼不怎麼相信。

  「我也不知道,只能說有可能,依照剛才他們那一票人的說法來看,這種說法是很大的一種可能性,不過,在找到她之前,我們怎麼猜都是沒用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她。」葉亦深道。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們現在應該趕快去找她才是。」邁可道。

  「對,而且愈快好。」葉亦深道:「既然迪克並沒有綁架她,而她也不像是在海裡發生了意外,那我們就得快快的找到她。」

  「那怎麼做呢?」考夫曼急道。

  葉亦深想了想,分配了一下工作,道:「考夫曼先生,我需要你當我的導遊,帶我去這把鑰匙的所在。」

  考夫曼點了點頭,回道:「沒有問題,包在我身上。」

  葉亦深笑笑表示讚許,並轉過來對邁可道:「你留在這裡,繼續的調查依莎貝拉的下落,搞不好她還在加州也說不定,所以你必須努力的去找,用盡你所有的力量。」

  邁可也點頭表示答應,只是嘟個嘴,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葉亦深看了他的樣子,笑道:「我知道你也想去,對不對?」

  邁可還是嘟著嘴,口裡說道:「沒有啦……我只是……」

  「只是覺得這裡沒有熱鬧了?」葉亦深道。

  「呵呵,這個嘛……」邁可摸著頭,一臉被人識破的樣子。

  葉亦深想想,帶著邁可去也是一個幫手,所以便對考夫曼道:「你這裡有人可以處理這些事情嗎?」

  考夫曼想都沒想,立刻就回頭對柯期根道:「美國你熟,你留下來處理這邊的事情和打探依莎貝拉小姐的事情,有沒有問題?」

  柯期根回道:「沒有問題,只是不一定找得到依莎貝拉小姐。」

  考夫曼道:「沒有關係,你盡力去做就是了,我們也會想辦法找到她的。」他很有自信。

  柯期根道:「好,那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好了,你們放心去辦你們的事情吧。」

  考夫曼見他答應,便轉回來對葉亦深道:「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他來處理好了,我們趕快上路。」

  葉亦深點點頭道:「也是,愈快出發愈好,免得夜長夢多。」

  邁可也很高興,連忙附和道:「對,對,對,趕快出發,事不宜遲。」

  依莎貝拉留給葉亦深的鑰匙,是考夫曼在法國遊艇俱樂部的保險櫃鑰匙,考夫曼對這裡熟得不能再熟,以往他每年都要來這裡幾次,和他認識的小女星什麼的乘船出海去玩玩。後來認識了依莎貝拉,頓覺得其他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於是就把他最心愛的一艘遊艇和這裡的會員資格送給了她。

  這一點小錢對考夫曼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常常幹這種事,可是對一般人來說、這艘豪華遊艇的價值可能可以讓他們過一輩子還不止。

  很多人都沒看過這麼豪華的三帆遊艇,全艇近百尺長,三十多尺寬,吃水六尺二,還有特大容量一千兩百加侖的油箱,房間多達十間。

  最好的杉木和核桃木裝演著玻璃纖維的船身,除了氣派華貴之外更有一種典雅的氣質,船頭和旁邊的金屬部分全都以金箔包覆,每一個接頭的地方更有一個小型的藍寶石或紅寶石作柱頭,這是外觀上第一眼所能看到的。

  裡面更不止這些,除了地板用的是罕見的紅豆杉,牆壁用的是高級的核桃木外,所有的門和接縫的地方更用了大量的黃金;傢具更沒有一樣是一艘遊艇船上該有的,全部都是法國十六世紀的古董,走進船艙裡,就像回到了十六世紀的法國宮廷一般,最誇張的是,船內掛的畫,都是名家的真跡。

  葉亦深看到這麼多的真跡這樣的放在私人的船上,心裡真有說不出的痛,不過,他很明白,這世上就是這樣,有錢人常常自私的擁有屬於大家的財富,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這麼昂貴的一艘遊艇當然不會隨便亂放,它是放在這個海港的私人貴重遊艇艇庫裡,裡面除了考夫曼的這一艘船之外,還有摩納哥王子和美國地產大亨兩人的遊艇,外加哥倫比亞大毒梟卡洛斯的一艘。

  邁可幹了這麼多年的公務員,幾時看過這種奢侈品?參觀了一會,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葉亦深則是背著手走來走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深,你看這個遊艇,會卞會太……」邁可這時站在船邊,看著考夫曼送給依莎貝拉的這艘「依莎貝拉號」,一時竟想不出好的形容詞來形容它。

  「豪華?」葉亦深回過神來,笑著回邁可道:「好像還不足以形容,對不對?」

  「唉,為什麼有人會這麼有錢?」邁可歎氣道。

  「有錢也不見得快樂啊,你看考夫曼,他恰恰樂了嗎」葉亦深道。

  「也對,只是這麼多的錢讓你感覺很好罷了。」邁可道。

  「你沒有錢的時候會覺得有錢很好,可是等你真的很有錢的時候,你就不一定會這麼想了。有錢有有錢的煩惱,你沒聽說過嗎?」葉亦深道。

  「你又知道有錢有什麼煩惱了?」邁可道。

  「我?」葉亦深笑笑,他從不覺得自己是有錢人,只是比窮好一點,他自己都說他只是「不窮」,他對錢的感覺也就是這樣,夠用就好,這世上還有大多的事情比錢更重要的,把時間都用來賺錢了,那,還會有什麼時間去做些該做的事?

  他看著這艘豪華的遊艇,心裡卻一點也不覺得羨慕,他不在乎自己有錢或是沒錢,因為有錢沒錢一樣是要地日子,他不怕沒錢,只怕日子過得空白,過得浪費。

  而且他一地認為,錢沒有可以賺,時間浪費掉了可就沒有了。

  他和邁可兩人好一會都沒有說話,心裡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過了一會,見到考夫曼和他的保鏢以及幾個工作人員打扮的人走進艇庫來。

  「葉先生,保險箱拿來了。」一個像是這裡的高級職員提著一個鐵箱,看來蠻重的,對著葉亦深說道。

  「趕快打開來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考夫曼很焦急地道。

  葉亦深嗯了一聲,忙從口袋中拿出一把鑰匙,交給了考夫曼:「交給你來開吧,這曾經是你的保險箱。」

  「這保險箱現在是你的,我送給依莎貝拉,她又送給你,所以就是你的了。」考夫曼這一點倒是很乾脆。

  「好吧,那我來開吧。」葉亦深用鑰匙插進了匙孔。

  大家都很緊張,如果裡面什麼都沒有的話,那就等於是沒有了依莎貝拉的消息,所有的人都不希望是這個結局,而從另一個方面來看,這裡面如果有關於依莎貝拉線索的話,又會是什麼線索?對他們找依莎貝拉有多大的幫助?

  保險箱打開了,裡面有幾樣東西,葉亦深吸了口氣,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第一樣物品,是張出海的證件,這個東西是一定要有的,有了這個證件才能開出海去,到了大海上如果遇到別的國家的船,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這個物品通常就是放在這個保險箱裡。

  第二樣物品,是這艘遊艇的鑰匙,這也不必說了,這把鑰匙不必隨身帶著,當然就是放在這個保險箱裡。

  第三樣物品,是一張作了記號的航海圖,葉亦深打開那張航海圖,上面用紅色的座標貼紙標了一塊很明顯的區域,在區域之內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島,地圖上看來幾乎看不到依莎貝拉用藍色筆在這個島上做了一個記號,旁邊寫了幾個字:「停泊此處」。

  眾人看到這張地圖非常高興,他們相信這個線索和依莎貝拉有絕對的關係,均不由得精神一振。

  「這是什麼地方?」邁可問道。

  「我也不知道,看起來像是某個小島。」葉亦深道,將地圖交給了考夫曼。

  考夫曼看完也搖搖頭:「不知道這是哪裡。」他又將地圖交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想請他們看一看這個標示的位置是什麼地方。

  這幾樣東西之外,最後一樣物品是一個人型的小雕像,雕像是一個女人,高四、五十公分,雙手向後伸如飛翔狀,快樂的表情栩栩如生。

  「這又是什麼?」邁可問道。

  葉亦深對航海不大懂,可是對藝術品卻瞭解不少,他仔細看了看以後,先問考夫曼道:「這是你的東西嗎?」

  考夫曼搖搖頭,表示不是他的東西,那應該就是依莎貝拉的了。

  葉亦深思考了一下,道:「以前的人相信在海裡有海怪或是海神存在,所以就做各種雕像來祈求平安,這個雕像就是航海時放在船頭的吉祥物,用來保平安的。傳說海裡的怪物看了這些雕像就不會出來侵害船支,或是海神就會保佑這些船支,幫他們渡過大風浪。」

  「原來是這樣,那這個是代表什麼?」邁可又問。

  「一般來說,這些雕像都是海神,這個應該是希臘神話中的海神『海拉』,天帝宙斯的妻子。她司掌婚嫁,主掌大氣,不過生性嫉妒而且冷酷無情。」葉亦深道。

  「這麼說來,我們該把這個放在船頭上了?」邁可問。

  「我想如果這是依莎貝拉的東西的話,她應該是這個意思,我們待會就把她放上去好了。」葉亦深道。

  考夫曼點點頭,表示同意,並道:「沒錯,我也聽說過。」

  三人說話間,剛才拿地圖去看的工作人員這時很緊張地對考夫曼道:「對不起,考夫曼先生,這個地圖……」

  葉亦深三人轉過身來,看著這人,這人滿頭大汗,一臉很惶恐的樣子。

  「怎麼了?哈克?」考夫曼不明白他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地圖……這地圖上標示的,是百慕達三角!」哈克很緊張他說道。哈克是個熟悉航海的人,他在這裡工作已有多年,皮膚曬得又黑又亮,出海的經驗相當豐富。

  「百慕達三角?」三人齊聲大叫。

  「是的,這個位置標示的應該就是在百慕達三角的區域內。」哈克道。

  「你有沒有搞錯?你要看清楚。」考夫曼不相信。

  「我雖然沒有去過,可是卻很清楚,這個小島就在百慕達三角區域的座標內。」哈克很肯定的說道,他停了一下,又道:「不過,那個地方好像沒有什麼小島。」

  考夫曼看了看葉亦深,葉亦深看了看邁可,邁可也看了看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百慕達三角的名氣太大,有關它的傳說都是十分詭異,令人難解的,在那裡失蹤的人多得不可勝數,也因此,有人叫它「魔鬼三角洲\也有人叫它「巫毒海域」或是「死亡之海。」

  有關百慕達三角最古老的傳說,是十五世紀時,哥倫布橫渡大西洋時流傳下來的。一四九二年,哥倫布第一次經過這段海域時,便發現羅盤的指針會有異常的跳動,指針所指的正北方,比真正的正北要向西北偏六度,他發現了這個磁差的現象,也將之記載在他的航海日誌上。

  第二次他再路過這個海域時,運氣可就沒有這麼好了,他們不幸遇到了暴風雨,哥倫布的日誌中驚人的記載著當時的情景:「浪濤翻滾,一連八、九天,我兩眼不見太陽和星辰……我這一生見過各種的風暴,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時間這麼久,威力這麼強的暴風雨。」

  在他們走進暴風雨之前,天氣還是晴空萬里,艷陽高照,完全沒有任何下雨的徵兆,只一瞬間,立刻就烏雲密佈,狂風怒吼,彷彿是不小心闖入到另一個世界。

  這個記載後來並沒有受到人們真正的注意,反而是在近代,有關這個「魔鬼三角洲」的傳說才真正的散播開來。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美國海軍五架執行例行訓練的飛機在這裡執行例行的軍事訓練任務,結果莫名其妙地一去不回,軍隊當然很緊張,立刻派出救援小組前往救援,可是,同樣地,前往救援的工作人員,總共六架飛機,二十七個人,也和這五名海軍人員一樣,在這個神秘的三角地帶消失無蹤,完全沒有任何消息。

  不過,根據軍方指出,十二月五日消失的這五架飛機,當時在海中遇到強烈的暴風雨,地面人員經由無線電和駕駛員聯絡,通話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還一直保持著正常。

  羅德代爾空軍基地操作無線電的電信官憶及這件事時說道:「當時的氣候惡劣,我和泰勒領隊之間的通訊非常的差,不過,我們曾指示泰勒領隊要往西飛行,可是他並沒有聽從我們的指示。」

  這件事情在後來的軍事調查庭中被證實,他們所有的通話都可以在無線電的記錄中找到。通信記錄指出,當時的領隊查爾斯,泰勒中尉在遇到暴風雨之後曾嘗試尋找陸地,不過卻錯誤的以為他們的位置在墨西哥灣西邊而不斷的向東前進,可是實際上,泰勒中尉已經偏離了航道,反方向往大海中飛去,而他們當時的位置已經經過了佛羅里達的東邊了。

  空軍基地的人始終不知道泰勒領隊為什麼不肯聽基地的指揮,反而飛向暴風雨正隆的大西洋裡。

  至於泰勒等人所乘坐的飛機,從此便沒有再出現過,比較合理的解釋是他們飛向了大西洋的中間較深的地方,沉落在大西洋裡,而大西洋最深的部分,有三萬零一百英尺深,在這樣的深度的海底,要找到一架幾十年前消失的飛機,可能是不大容易了。

  更玄的是,後來前往救援的隊伍也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塊海域中,至今下落不明。

  一個機密的消息是,軍方為了這件事,還曾派出一艘正在開發中的潛水艇前去此區域搜尋。這艘潛水艇是剛研發出來的秘密武器,結合了全世界最新的高科技,海軍的人員對這艘潛艇相當自信且抱予厚望,結果也在探尋這段海域時,消失無蹤。

  這件事情真的是讓所有與事的人大為震驚,由於此事發生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當時被視為軍事機密,所以並沒有被揭露出來,盟軍方面曾經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認為百慕達三角是德軍或是日軍的秘密軍事基地。

  這些都只是一部分關於百慕達三角的傳說,在近百年來,還有很多很多的船支和飛機,數以千計的人命,不一定是何國家,不一定是從何處出發,都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消失在這段海域裡。

  更可怕的是,消失在此的人,飛機和船支,都再也沒有出現過,連一點點的殘骸都找不到,這才是它最令人驚奇,最駭人的部分。

  很多人都說百慕達三角是大海的詛咒,是海神對人類的懲罰,一點都不錯。

  後來,很多科學家對此區域展開研究,有人說它是因為磁場的關係,破壞了飛行或是航海儀器的精確性;也有人說,百慕達三角是全世界地心引力最強的地方,一旦飛機飛到這裡,或是船支航行到這裡,就再也出不去,或是說這裡的海底居住著外星人;或是說這裡是通向神話。啞特蘭提斯大陸」的入口。眾說紛壇,但是它真正的面貌卻沒有被人揭開,一直到今天。

  所以,後來的航海人一聽到「百慕達三角」幾個字,馬上就會聞之色變。

  葉亦深看了看邁可和考夫曼,兩人臉上都出現驚奇和驚愕和不知所措,他們也聽說過百慕達三角的傳說,看來這次航行不會太好玩。

  他又問哈克道:「你說地圖上所指的這個島群附近並沒有這個小島,你能確定嗎?」

  哈克很快的就回道:「當然要以確定,不然,我去找幾張別的地圖來比較一下,馬上就可以看出來。」

  葉亦深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哈在道了一聲好,立刻就跑了開去。

  沒一會兒只見哈克抱了好幾分地圖跑回來,氣喘吁吁地道:「地圖拿來了。」

  葉亦深和邁可兩人幫忙把他拿來的地圖都攤開來,大部分都是很精確的航海地圖,還有一張是那個地區的精密地圖,每一分地圖看來都是精確詳盡的,不需要這麼多份,不過他既然拿來了,葉亦深等也就順便一看,搞不好真有什麼不同也說不定。

  可是,事情真的就像哈克所說的,沒有一張地圖上存在著這麼一個小島,那塊地方是有許多的島嶼沒錯,可是都沒有標記依莎貝拉留下來那張地圖的那個小島。

  根據依莎貝拉留下的地圖顯示,那一個小島的位置在巴哈馬群島東方大約一百多公里附近的位置,照地球板塊或是地層變動的觀念來看,這個小島存在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因為在它西側不遠,是狹長條狀的巴哈馬群島,南方則是小安地斯群島,背風群島等星羅棋布的小島嶼組成的帶狀群島。

  所以,這個小島很有可能是這幾個群島中的一個小島或是整個西印度群島中的一個小島,只是大小沒被人注意到,所以沒有標在地圖上。

  「怎麼會這樣?」邁可看到的地圖上都沒有這個小島不禁覺得事情不大對。

  考夫曼則笑笑,道:「搞不好那個地方小島很多,這個小島太小了,所以沒有記載進去。」

  葉亦深點點頭,道:「也是有這個可能。」他將手壓在地圖上蓋住了那塊地方,笑嘻嘻地問兩人道:「那現在怎麼辦?你們還要去嗎?」

  邁可不置可否,看了看考夫曼,考夫曼想了一下,然後開心的笑了笑,道:「有什麼好怕的?走,我們出海去。」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7-23 18:4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