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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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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10: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出航


  葉亦深三人開始著手準備出海的一些物品,包括足夠的食物,充足的水,油料,應急的各種物品,還有召集人手。以往當地都會有很多人在這附近等待,一有人要出海時,他們就會被僱用。這些人大多是從外地來的,有的精通航海,有的可能只是打個雜工,但是管他們會些什麼,反正只要有錢就可以僱用到你想用的工人。

  不過,這一次葉亦深三人卻剛好相反,沒有一個人願意上他們的船工作。因為他們航向「魔鬼三角洲」的流言傳得很快,沒有一日,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法國附近的港灣。慘的是,連考夫曼的手下對這趟航行都不表支持,很多人在晚上偷偷地溜走。兩天不到,只剩下布博一個人而已,其他的人都溜光了。

  也有很多好奇人士來到這個遊艇俱樂部,但不是要來為他們工作,而是想要看一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無聊到想要去送死?地方電台和報社的人當然也來了,這麼值得炒作的熱門話題,媒體是不會錯過的。還好考夫曼在這裡名聲不錯,而且錢又多,利用特權擋開了大多數好奇的媒體,就這樣等了兩天,沒有半個人上門來應徵。

  邁可出了一個小計,他請考夫曼開出高價,在當地的電視台上打出廣告,應徵五個水手和一個船長,日薪是一千美金。他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千美金一定可以吸引不少的人來。

  結果,不出他所料,廣告登出的第二天,就有不少的人前來應徵,他們很快地就找到了五個他們認為不錯的人選,一個機工,負責船的維修和保養,一個雜工、一個廚師,兩個水手,只是還差一個船長。

  這種具危險性的航行,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船長,可是,有經驗的船長都有不錯的收入,不會想冒這個險,著實很難找到適合的人。

  又等了一天,還是沒有人願意來應徵這個工作。

  那天下午,邁可和葉亦深都在艇庫裡看機工做保養,遊艇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哈克這時帶了一個人進來,這個人滿身酒味,頭髮散亂、邋遢不堪。兩人看見他,腦子裡不約而同的想著:「這人快被酒淹死了。」

  哈克將他帶到兩人面前,很客氣地對著兩人道:「葉先生,邁可先生,這位是達斯汀船長。」

  葉亦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只見他一頭亂髮,臉上儘是鬍渣和污垢,不知道多久沒洗澡刮鬍子,一身的酒味和汗臭味讓人聞了就想吐,他穿了一件無袖的皮衣,皮衣的質料看來倒是很好,露在皮衣外的是強壯而毛茸茸的手臂,右手臂上刺著一個帆船,帆船上寫著幾個拉丁文,意思是「大海之子」;左手上也刺了一個圖案,一個紅色的不規則三角形,中間是一個骷髏頭,整個人走起路來左搖右晃,一副酒未醒的樣子。

  邁可看不下去,責備哈克道:「你帶他來做什麼?」

  哈克很客氣的道:「你們不是需要一個船長?」

  邁可道:「是啊。」他一說完,和葉亦深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道:「你不會說……」

  哈克緊張的點點頭,道:「他就是。」

  葉亦深和邁可都不敢相信,哈克竟然會帶這麼一個人來當他們的船長,邁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克,我看你是昏頭了,這種人怎麼當船長?我看他連站都站不穩。」

  哈克還是很恭敬又很緊張的樣子道:「請你們聽我說,他是唯一一個敢去百慕達三角的船長,而且,他也去過。」

  「他去過?」葉亦深和邁可有點驚訝。

  「是的,他去過,他以前是這裡很有名的一個船長,要不是經過很嚴重的意外事件,他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哈克道。

  「什麼意思外事件?」葉亦深問。

  「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細節,還是他自己和你們說好了。」哈克看了看達斯汀,要他自己說。可是達斯汀根本就還神志不清,怎麼和葉亦深兩人說?他現在雖然站在三人面前,可是魂可能還在剛剛的酒裡。

  「我看他是沒法說了。」葉亦深笑著道。

  哈克很不好意思,連連向葉亦深兩人陪不是:「真是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帶他來的。只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便想得趕快讓你們見一下面。」

  「他是你找來的?」葉亦深聽他這麼說便問。

  「是的,他是我找來的。」哈克回道。

  「你找他來,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就說說看好了」。葉亦深道。

  「是,是。」哈克道:「他原來是我們這裡最好的船長,經驗豐富,技術精湛,六年前,他帶著一群來此地作研究的科學家到大西洋的一個地點作長期的研究,回來之後,才變成這個樣子,其實他還是具有良好技能的船長。」

  「那些科學家呢?」葉亦深問。

  「那些科學家沒有回來。」哈克道。

  邁可「啊」了一聲,葉亦深也搖了搖頭。

  「那些科學家沒有回來,那他又是怎麼回來的?」邁可也問。

  「他是乘坐救生艇,在葡萄牙的海上被人發現的。」哈克道。

  「跑到葡萄牙去了。」邁可道。

  葉亦深指著他左手臂上的紅色三角形,問哈克道:

  「你可知道他這個刺青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時候刺的?」

  哈克道:「他的這個刺青就是百慕達三角的意思!是他遇難獲救以後,回來刺的。」

  葉亦深點了點頭,又問:「你為什麼認為他會敢去百慕達?」

  「他親口說的。」哈克很肯定的道:「他回來之後,常常在酒醉的時候說他去過百慕達,他是唯一可以從百慕達三角生還的人,他甚至還說,就算再叫他去一次他都不怕。」

  「你親耳聽到的?」葉亦深問。

  哈克點點頭,道:「有一晚他喝了很多的酒,在酒吧裡跟大家說這些事情,我就坐在他旁邊。」

  「他也有可能是胡說八道。」邁可道。

  「不會的,不可能的。」哈克道。

  「你憑什麼這樣說?」邁可道。

  「他原來就是這裡最好的船長,沒有人比他更好,如果不是遇到很可怕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出事的。」哈克道。

  「嗯,很有意思。」葉亦深看了看邁可,然後對哈克道:「你就把他留下來好了,等他酒醒了,我再詳細的問他」。

  哈克很高興,連連和兩人道謝,葉亦深覺得很奇怪,哈克為什麼這麼高興?想來這人勢必和哈克有關係。他等哈克走了沒多遠,突然叫住哈克,道:「他是你的什麼人?」

  哈克停下了腳步,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很沉重的道:「他是我的哥哥。」說完就走了。

  葉亦深和邁可都愕了一下,他們沒想到這人竟是哈克的哥哥,不過,這樣子也好,最起碼哈克給人的印象不錯。

  達期汀這一覺睡得可久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早上。

  葉亦深等人早就把船準備得好好的,所有的物資全都已裝載上船,人員也都有了一定的默契,只等這個船長睡醒。

  所以他一張開眼,眾人馬上就架著他去洗了一個澡。

  他穿著新的衣服,看來精神好了不少,考夫曼早就等不及了,一見他便問道:「你清醒了沒?」

  達斯汀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眼前的這一票人又是何方神聖?

  考夫曼不耐煩得很,叫一個手下跟他說明原委,目的地是百慕達三角。

  達斯汀本來還沒有什麼精神,一聽到「百慕達三角」幾個字,立刻眼神一變。

  「你知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了,你要去嗎?」葉亦深問他道。

  達斯汀一邊吃著為他準備的早點,一邊說道:「你們要去百慕達做什麼?」

  葉亦深道:「我們要去找人。」

  「找人?去那裡找人?」達斯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像他聽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差點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噴了出來。

  葉亦深拿出依莎貝拉留給他的航海地圖給達斯汀看,達斯汀一看臉色就變了,道:「這是什麼人畫的?」

  葉亦深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只是回道:「是我的一個朋友。」

  「你這個朋友人呢?」達斯汀又問。

  「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找她。」葉亦深道。

  「她?是個女人?」達斯汀道。

  「沒錯。」

  「她是個科學家?」

  「不是。」

  「那她怎麼會對那帶的位置這麼清楚?」

  葉亦深之前看了這座地圖好幾次,只知道依莎貝拉標示了一塊區域和一個小點,並不知道這裡是什麼確實座標。此時聽他一說,又看了看地圖,才發覺依莎貝拉標示的地方很清楚。

  「我不知道。」葉亦深答道。

  站在旁邊的考夫曼很著急,這時忍不住道:「你到底要不要帶我們去?」。達斯汀瞪了他一眼,凶凶地回道:「不!」

  這個玩笑真是開大了,幾人癡癡地等了他幾天,結果他現在竟然說不要去,簡直是在胡搞他們。

  邁可火大了,開口就罵道:「我早就覺得這醉鬼不可靠,現在好了,他說不去,那我們不是白搭了?」

  葉亦深安撫邁可道:「不要急,我們問問看,他為什麼不去?說不定他有什麼理由,我想好好說,他一定會去的。」

  邁可道:「好吧,你問問看。」

  葉亦深於是轉頭去又對達斯汀道:「你為什麼不去呢?」

  達斯汀道:「百慕達是一個被詛咒的地方,誰去到那裡都會死的。」

  考夫曼哈哈笑道:「我就不信真的有這麼邪。」

  達斯汀道:「我說的千真萬確,你們不要不信。」

  邁可嘲笑他道:「你不是說你敢再去一次嗎?」

  達斯汀臉扭曲了一下,才道:「我……誰說的?」

  邁可道:「是你弟弟說的,他說你自己說你還敢去百慕達三角,你現在想不承認嗎?」

  達斯汀道:「我看你們這些人是活得太膩了。」

  葉亦深問道:「你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說給我們聽聽嗎?」

  達斯汀目光逐一掃過眾人,終於回道:「六年前,一群科學家租我的船到百慕達三角做研究,我從未去過那裡,一切有關於那裡的瞭解,都是聽來的,我一直不相信,直到去了那裡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傳說的事情都不假。」

  葉亦深急問道:「什麼樣的傳說?你碰到了什麼事情?」

  達斯汀低下頭,用手抓住他蓬亂的頭髮,很痛苦的樣子。

  過了一會,達斯汀才抬起頭來,道:「我們碰上了大暴風雨,船整個被解體,所有的人都被暴風吹散。」他說時還有餘悸:「暴風雨持續了好久好久,似乎永遠都不會停,天空變成黑色,伸手不見五指,天氣忽冷忽熱,一會兒像酷熱的夏天,一會兒又像寒冷的嚴冬,實在太詭異了。」

  「還有呢?」葉亦深問道。

  達斯汀道:「船上的儀器全都壞掉,包括羅盤、電訊設備、機器,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有任憑宰割。」

  葉亦深想到當時的情形,一定是很可怕的,他點了點頭,又問:「那你是怎麼倖免於難的呢?」

  達斯汀道:「我當時很害怕,我……戴了氧氣筒,將自己綁在救生艇上,所以……所以……」

  邁可不屑道:「所以才逃過了暴風雨。」

  葉亦深苦笑了一下,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他不過是領薪水的人,犯不著用自己的命來賠。」停了一下,又道:「其實這個方法不錯,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可能還救得出其他的人也說不一定。」

  邁可點點頭,轉向達斯汀道:「你還願意帶我們去百慕達三角去嗎?」

  達斯汀不說話。

  葉亦深一副很遺憾的樣子道:「那我們只好自己去了。」他向考夫曼使了個眼色。

  考夫曼會意,配合葉亦深的說法道:「我們早該自己去的,每天一千五百塊美金的薪水,我想不是很多人要。」

  達斯灑一聽薪水的數目,眼神終於有了光彩,他看了看眾人,把他的早餐往旁一放,站起身來道:「去百慕達三角不是好玩的,是要命的。」

  考夫曼又歎了口氣,道:「這也沒辦法,命還是比錢重要。」

  這一句話又刺激了一下達斯汀,他停了一下,還是維持了他原來的決定,對眾人道:「我沒辦法,對不起。」

  眾人不能勉強他,這件事情他們早就知道不容易辦成,只有看著他離去。

  葉亦深看了看船已經裝好的海神像,回道:「沒關係,自己去就自己去,我相信海神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一般說來,百慕達三角的位置,北邊應該是從百慕達大群島開始,約是北緯三十度左右,西到佛羅里達海峽,也就是美國大陸的最東南方,西經八十度左右,而南則是到波多黎各的一片海域,約是北緯十八度。

  將這三個點似直線連起,應該是百慕達三角的大概位置。

  從最近的地方去,應該就是從佛羅里達出發,直接向東南前進最快。可是三人已經回到法國,只得由法國出發,走大西洋,紐約芬蘭島向西南走,從北進大百慕達群島,直直南行,然後才會到依莎貝拉標示的位置。

  葉亦深等人決定在第二天一大早開航,他們已經浪費太多的時間了。

  這天一早,天氣甚好,萬里無雲,正是個出海的好天氣,三人和應徵上船的人員一早就準備待命,八點整準時開船。

  就在船緩緩開出艇庫之時,三人見到了達斯汀,達斯汀站在船塢上,背著行李,向船上的眾人揮著手大叫道:「我決定了,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三人看見達斯汀,心裡都是一喜,因為有他這種經驗豐富的船長在,他們這趟的航行會更安全。

  達斯汀上了船之後,邁可忍不住問他:「你不是不去嗎?為什麼又要去了?」

  達斯汀笑了笑道:「我還蠻喜歡你們幾個人的。」

  葉亦深和邁可對望一眼,不由得發出會心一笑,均想:「你不是喜歡我們,而是喜歡錢吧。」

  考夫曼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不錯,不錯。」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不錯,是說他的勇氣?還是說他識時務?

  這一趟航行是不是真會如達斯汀和其他人所說的是趟「死亡之旅」,誰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這是唯一能找出依莎貝拉下落的路。

  考夫曼愛上了依莎貝拉,他的人生原本沒有什麼目的,錢對他早就不具任何意義,而這個女人開拓了他的心,這比什麼都重要,他要追回她,所以他要來。除此之外,對他這種沒經過什麼大風浪的花花公子來說,這也許是一件新鮮的事。

  邁可是個偵探,他的工作就是找人,他不是那種在乎錢的人,雖然錢對他這麼窮的偵探來說非常重要,可是他更在乎發掘真相,要不是他有這種追根究底的心,他也不會被趕出中情局,也不會苦哈哈地蹲在那間小小的辦公室裡這麼久。

  而葉亦深呢?他骨子裡流的血就是這麼的熱。依莎貝拉是他的朋友,朋友對他來說,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因子,他不管他的這個朋友在做什麼,不管他的這個朋友對他有無利益,只要他認定這個人是他的朋友。而朋友有難,他就一定會出面幫忙,就算是真的要他兩肋插刀,他也不會在乎。他就是這種人,重朋友的人。

  所以,這三個人現在聚在一起,一個為了愛情,一個為了理念,一個為了義氣。

  航行的速度不是太快也不是太慢,達斯汀將速度維持在一個平穩的基準,並沒有掃算很快的駛抵目的地,因為他說要觀察那邊的天氣。

  第一天,他們平安的度過了,一群人就像是出海去度假,穿著輕鬆的服裝,做著悠閒的事。從外面誰也看不出來,這一艘豪華遊艇將要走向傳說中的死亡的目的地。

  第二天,他們漸漸地航向百慕達三角,由於天氣良好,眾人都在甲板上,釣魚的釣魚,曬太陽的曬太陽,大家的表現還是悠閒得不得了。只有考夫曼一個人在船艙裡喝著他的路易十三,這種一瓶好幾百美金的酒,也堪稱是全世界最高級的酒,平常人根本喝不到,可是這艘船上卻載了好幾箱。

  葉亦深看得出來,大家這種悠閒之中含有一點做作,每個人心裡其實根本沒有這麼輕鬆,只是為了壓抑在內心深處裡的恐懼,刻意裝出這樣的平靜。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種心底的恐懼逃出被禁錮的籠子,馬上就會控制所有的事情。

  葉亦深知道,眾人也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願意這麼早就面對現實。

  考夫曼是眾人之中最沒有膽子的一個,也是最不會隱藏自己的一個,他想念依莎貝拉是事實,但是他害怕也是另一個事實。經過一個無法多判定明天生死又無聊的晚上,他發現在船艙裡喝酒會是這趟航行中最好度過的方式。

  葉亦深不想管他,是他自己要來的,沒有人逼過他,甚至在前幾天的時候,他還是最積極的一個,天天都喊著要出海,而且他也老大不小了,該有一些膽量和見識才是。

  再看看布博,別說這個大老粗沒有什麼大腦,他可是忠心耿耿,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考夫曼的身邊,也沒有要逃跑的跡象,這讓葉亦深和邁可都很是欣賞,看不出他這個碩大笨重的外表下,也有一顆細膩忠貞的心。

  只是他和邁可兩人就是不怎麼對盤,不時的還要鬥一下嘴,一會兒布博罵邁可邋遢,一會兒邁可又回罵他是豬肉販。

  葉亦深不知道這樣的組合好不好?再過幾天,會不會出現更大的問題。

  「我們保持這個速度,應該很快就可以到達目的地。」在駕駛艙裡的達斯汀對著一旁的葉亦深說道。

  葉亦深隨便便答應了聲「是」,他這幾天一直思考的,是依莎貝拉為什麼要跳下海去,而她跳下海去之後,是用什麼辦法逃過所有人的搜尋的?關於這一點,他和邁可討論過,有一些不是很確定的結論。

  他沒有完全採信俄羅斯那幫人所說的證詞,因為那太不可思議了,他認為他們那夥人之所以這麼說,只是為了要替他們的辦事不力找一個理由。

  綜合整理他們所說和他自己的推測,葉亦深判斷依莎貝拉有可能是在跳水之前就已經設計好要從海裡離開,所以,海裡早就有人接應她,她應該是乘坐某種海底交通工具走的。至於是什麼海底交通工具,俄羅斯那幫人並沒有看清楚或是不是知道而已。

  他和邁可討論這個部分的時候,邁可堅持依莎貝拉有預謀的可能,他也表明了他的想法,他認為依莎貝拉若是發生了意外,早就被當時在場的人發現,若是俄羅斯那幫人綁架了她,前幾天的時候就會以她作要挾,這兩件事情都沒有發生,所以她一定是逃掉了。在這一點上,葉亦深也是贊成他所說的。

  是以到現在結論有四點:第一,依莎貝拉還活著,也就是說,她並沒有死在洛杉磯的海外。第二,她有同夥,這群人當天早就待在海邊,在俄羅斯人出手之前就接走了她。第三,這一切都是她的預謀,不然她也不會留下線索,讓眾人來百慕達三角尋找她。第四,她這麼做一定有什麼目的。

  不過,讓葉亦深覺得不解的是,既然依莎貝拉要離開,為什麼要挑那天舞會,而不選別的時間呢?她又沒有受考夫曼軟禁或是控制,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由其他的管道離開,不需要冒險從海裡逃走,這一點令葉亦深百思不得其解。

  葉亦深看著汪洋大海,心裡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突然覺得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太不可思議,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我們不瞭解,太多太多的現象超出我們的知識領域之外,在這個海裡,就藏有多少人類不知的秘密。

  葉亦深正出神間,突然聽到外面甲板上有人在爭吵,葉亦深隨即跑出去。

  到了外面,發覺是考夫曼喝醉了,跑到甲板上跳舞,水手們在旁邊拍手助興,而布博則在一旁斥責眾人。

  考夫曼看來是沒有要停的樣子,他把衣服脫光了,一邊跳一邊唱,手裡還拿著酒杯。

  葉亦深看了好笑,也沒有管他,轉身正準備回到駕駛艙時,突然聽到,『噗通」一聲,考夫曼竟然跳下水了。船還在前進,考夫曼很快的就落到了船的後面,葉亦深趕緊叫達斯汀停船,這才有兩個水手立刻帶著救生圈跳下水去。

  不過,考夫曼已經落得很遠了,在海中看起來只有一個小點而已,那兩個水手游上去,將考夫曼套上了游泳圈,慢慢地將他拉了回來。

  邁可這時站在布博的旁邊,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卻不下水去救,不由得問道:「你是有什麼毛病是不是?光站在這裡看,也不下去救你的主人!算什麼保鏢。」

  布博聽了以後很不高興,可是這一次他竟然沒有說什麼,只看了邁可一眼。

  邁可覺得很奇怪,心想:「我這樣說他,他還沒有回嘴,這一定有什麼問題。」

  於是便走過來對葉亦深道:「你看這個布博,為什麼沒有下去救他的主人?」

  葉亦深笑了笑,回問邁可道:「你不知道?」

  邁可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葉亦深還在笑,道:「你難道看不出來,他不會游泳?」

  邁可這時向布博看去,他人站在船邊,一手緊抓著欄杆,並且離船最旁邊還有兩步的距離,他這時才驚覺到,布博不會游泳。

  「怎麼樣?了不起吧?」葉亦深笑站對邁可道。

  邁可深深地點了點頭,道:「這人真夠忠心的。」

  葉亦深面帶微笑,沒有說什麼,只看著眾人把考夫曼拉上船來,他才和邁可走出去。

  考夫曼躺在船板上,一名水手和布博正在對他作人工呼吸,葉亦深走過去,對兩人道:「讓我來好了。」

  布博和那名水手讓開,葉亦深蹲下去,在考夫曼的人中和頸部推拿了一會,然後在他頸後用力一拍,再扶他半坐起,考夫曼便吐了起來,不單單吐了不少海水,還有不少他早上喝的酒。

  「他一早就喝這麼多的酒,再加上暑氣還有點暈船,可能有點出現幻覺。」葉亦深看著布博,道:「不要讓他喝這麼多酒了。」

  布博一把抱起考夫曼,對葉亦深說了聲謝謝,才將他抱進船艙的房間裡。

  眾人這才散去各做各的事情。

  到了晚上,葉亦深和邁可兩人才一起到考夫曼的房間探視他。

  葉亦深看考夫曼精神已經好了不少,對他微笑了一下,道:「怎麼樣,身體好點了沒?」

  考夫曼向兩人點了點頭、道:「好多了,謝謝你們來看我。」

  葉亦深道:「不用客氣,大家都是朋友,現在又同在一條船上,理應如此。」

  考夫曼歎了一口氣,很有感觸地道:「葉先生,我有一句話想說。」

  葉亦深不知他要說什麼,便道:「請說。」

  考夫曼頓了一下,可能是在想該怎麼開口,才道:「我不知道,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邁可一聽就火大,不等葉亦深開口就先道:「你變卦了?」

  葉亦深拉了邁可一下,示意他不要對考夫曼這麼凶。然後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考夫曼看了看兩人不悅的臉色,把要說的話硬吞回了肚裡,只說了聲:「沒有。」

  布博怒氣沖沖地瞪著邁可,似乎是怪他說話沒有分寸。

  邁可不理他,不說什麼就往外走。

  葉亦深見邁可出去後,又道:「考夫曼先生,我知道,我們這一趟航行很危險,也不一定可以找得到依莎貝拉,可是這是唯一的方法,當初也是你答應要來的,你現在怎麼反悔了?如果你現在想要回去的話,我們可以立刻調頭。」

  葉亦深一語就道中了考夫曼的心事。他這個人從小養尊處優,幾時受過什麼苦?剛上船的第一天或許還保持著熱度,可是第二天一過,他馬上就開始不耐煩起來。

  船上沒有美食,沒有交響樂團演奏動聽的音樂,沒有豪華的舞會,甚至這次航行連一個美女都沒有,這和他的習慣,個性都相差太過,熱度一過,就產生厭煩。

  他也不是不想找到依莎貝拉,只是慾望已經沒有她剛剛失蹤那幾天那麼強烈,再加上船上無聊的生活,他開始後悔。

  考夫曼是什麼樣的人,葉亦深不是不知道,他之前也懷疑考夫曼怎麼會這麼專情?現在果真現出原形來了。

  考夫曼不說話,葉亦深歎了一口氣,離開了艙房。

  邁可等在外面,葉亦深一出來,劈頭就問道:「他後悔了,對不對?」

  葉亦深點點頭。

  邁可「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

  葉亦深笑笑,拉著邁可離開。

  這一天沒有什麼事,接連幾天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考夫曼雖然不再提他想回去,但整天和他的「路易十三」為伍,終日醉醺醺的。

  海上的日子,少有變化,整天只能望著海,看來看去都是一個樣子,偶爾能看到幾支海豚,幾支海鳥,就該覺得慶幸了,海不像陸地,各個地方都有不同的景觀,海都一樣,一片蔚藍,大西洋的海是藍的,太平洋的海也是藍的。

  不過,海的變化卻是很難預料的,像是這天晚上,海上突然變得十分寒冷,溫度一下子降到了十度以下,所有的人都被冷醒,主引擎也因氣溫突然下降而運作不順暢,只好關了引擎,放開船帆,讓船漂行。

  可是到了隔天早上,氣溫回升,依然是艷陽高照,還不到十點,所有的人都熱得受不了。

  「這是什麼鬼天氣啊!」一名水手和廚師兩人一邊動手準備中午的食物,一邊在閒聊。

  「昨天晚上冷得半死,今天又熱得半死,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廚師說道。

  「我聽人家說,這種天氣如果出現的話,就一定會有事情發生。」那水手又道。

  「我也聽說過,這種天氣發生的話,就表示有災難要發生了。」廚師道。

  「你覺得是我們嗎?」那水手問。

  「這海上又沒有別人,除了我們之外,還會有誰?」廚師道。

  「那怎麼辦?我還不想死。」那水手道。

  「我有一個辦法。」廚師道,他悄悄地在水手耳邊說了幾句話,那水手聽完笑了聲,隨即不笑了,小聲地回廚師道:「我待會就去和他們說」。

  這天照預定的行程應該已經到了目的地,可是由於昨天晚上引擎出了點問題,以至於航向有點偏,速度也慢了,所以又得多待一天。到了晚上,天氣又是變得極冷,而且比昨天還冷,達斯汀不得不又將引擎關上,讓船漂行。

  吃完晚飯之後,葉亦深不知道怎麼搞的,突然覺得很累,才七點多,他就回船艙去睡了;邁可,布傅和考夫曼也是,吃完了飯都覺得很累,好像好幾天都沒睡一樣,於是紛紛回到自己的船艙去睡。

  沒想到這一覺,差點把眾人的命給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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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12-12 21:10: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百慕達三角


  一天一千塊美金的酬勞對任何工作來說都不少,這個道理他們不是不明白,不過他們考慮,這一千塊要說服人對死亡的恐懼,那相對起來:又太便宜了,但話又說回來,人為了錢連命都不要,這種人是不是太過愛錢了一點?

  這些人為了錢來,一個貪財的人,就不會是個不怕死的人,一個人如果死都不怕。又怎麼會害怕沒錢?這種矛盾讓他們的處境限於極度危險之中。

  考夫曼的船豪華至極,這些水手心裡有數,他們有各種船上工作過,何時看過這麼豪華奢靡的船?而他們心裡也想過這一艘船可能這一趟出航之後就再也回不來,與其讓它沉沒海底,還不如幾個人把它給分了。

  加上這趟航行的確是讓人不安,航行的目的地是百慕達三角,誰也不知道去了之後還回不回得來?一天一千美金又如何?只怕賺了錢沒有命花,於是在天氣變化反常的那天晚上,他們就起了壞心——佔領這艘船。

  這樣或許有點壞,殺人,占船,是犯法的事,可是總比自己死在不知名的茫茫大海裡來得好。廚師先和一個水手說出了他的主意,很快的就得到了他的贊同,然後第二個、第三個和第四個,全部都贊成了他的想法並且支持。

  於是晚餐的時候,廚師就將船上急救用的麻醉藥拿來加在食物裡,想麻醉除了他們五人之外所有的人。

  麻醉藥下得很重,摻在飯菜裡加上咖哩,大家還得不亦樂乎,沒過多久,葉亦深這邊的人很快就被迷昏了過去,晚上十點,廚師帶頭的一行人破了各人的門而入,將他們全部捆成一國才,葉亦深、邁可、考夫曼、布博還有船長達斯汀。

  捆好五人之後,廚師吩咐技工掌舵,其他的人合力將葉亦深等五人丟下船去,想乘他們昏睡之時淹死他們。

  就在五人已經被綁得像是五顆大粽子放在甲板上時,天氣突然起了劇烈的變化,先是整個天空在幾分鐘之內烏雲密佈,原本天空還是滿天的繁星,只一瞬間就變得一片漆黑,伸手難見五指,之前海上還飛著不少海鳥,這時也全部不見蹤影,然後一陣陣的強風跟著刮起,風速強而驚人,幾人還來不及作任何準備,船就被吹得東倒西歪。

  奇怪的是,本來今晚的氣溫和昨天一樣下降不少,這時反而熱了起來,一陣陣的熱氣從四面八方襲來,讓人就像身處熱帶沙漠一樣。

  在船板上要丟幾人下水的水手都不約而同的感覺到這股熱,他們實在太熱了,雖然風這麼大,可是眾人還是覺得熱得受不了,直想往海裡跳。

  其中一個水手對熱的耐力最是不夠,首先就受不了。大叫道:「我快熱死了,我得下去泡泡水。」

  其他的人也覺得這熱實在令人難耐,紛紛脫掉身上的外衣。

  之前喊熱的水手最快脫掉了外衣,不過,這樣似乎還是不管用,他擦著滿頭、滿身的大汗,呼呼喘著氣叫道:「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他放下了葉亦深幾人,對著海面就跳了下去,也不管現在大海裡是多麼的浪濤洶湧。

  其他的人想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跳下海去,這麼大的風浪,跳下海去根本救不起來,他這麼做無疑是找死!其他的水手還是都拚命的叫喊他,可是大風大浪的,只幾秒鐘他就被風浪吞噬,消失在這個大海裡,哪還聽得到有人叫他?

  這個水手跳下船去之後,氣溫馬上就開始下降,還在船上的這些人都不再感覺到那股燥熱,漸漸地涼爽起來。

  不過,眾人並不覺得快樂,海上的風流依然很大,緊接著,他們感到船開始產生不正常的搖動,頻率很快,這種感覺不像是風流,而像是有人在船的下方不斷地搖著船。

  廚師發覺不對,大叫道:「船底下有東西。」一個水手聽到,順手拿起放在船板上射魚的魚叉,然後跑到船邊查看,他先是看到一個戴著高帽的人躺在水裡瞇著眼睛對他笑,而且還向他招手!他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於是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他剛剛看的這個人影,竟然是一個長數公尺的八爪魚。這時正伸長了它的觸角向他捲來。

  他大叫一聲將手中的魚叉射了出去,可是船搖晃得太劇烈,他在船上立足不穩,魚叉瞄得不准,一下就射偏了,再加上這支八爪魚身形相當巨大,魚叉的大小和它不成比例,魚叉射出之後,反被它一把抓了過去,拿在觸鬚中像是牙籤一樣,還見它不時耍幾下。

  那水手嚇是心神俱碎兩腳發軟,狂叫著想要退開,可是他的速度哪裡會比八爪魚更快,旁邊的人只見那支八爪魚伸起另一支觸角一爪把他舉起,在他的幾個手間丟來丟去,它一支手拿著魚叉,幾支手抓著水手,簡直就是玩馬戲一樣,其他人看得膽戰心驚,嚇得直打哆嗦,哪裡敢上前一步?

  那支八爪魚玩了一會兒後似乎累了,抓著魚叉便刺入那名水手的胸口,那水手被魚叉刺入身體之後發出像殺豬般的大叫,不斷地喊著「救命」,但哪有人敢上前去,只任他嚎啕大叫,那支八爪魚還又耍了他好一會,直到他完全沒氣,才帶著他一起沉入海底。

  這邊,廚師,技工和另一名雜工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全都嚇得尿濕了褲子,風雨這麼大,技工竟然丟開駕駛舵連船都不開了,跳到救生艇上就要逃走。廚師看到了,迎著暴風跑過去對他道:「你想做什麼?自己開溜嗎?」由於暴風雨很大,所以他們的對話都是用全力喊叫,對方才聽得到。

  那技工帶著顫抖的聲音叫道:「我們遇到海怪了,如果不趕快走,一定會死在這邊的。」暴風雨將他的聲音壓得幾乎聽不見。

  廚師抓住了他的衣服,對他大吼道:「你現在怎麼能走?把這些人弄下船,將船開到南美洲去,我們就是大富翁了。」

  可是技工一點也沒有被他的話打動,還是很害握的大聲回道:「我不要,這艘船是被詛咒的船,我一刻也不要待在上面。」他一邊說一邊還去解開纜繩,看來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停留。

  「你這個孬種,你自己去死好了。」廚師趁他在解繩子不注意的時候將他從救生艇上一把推了下去。

  技工從船上跌落,風浪一點也不留情,馬上就將他吞沒。不一秒,他就消失在茫茫的大海裡。

  廚師艱難的走回前面的甲板,大聲地對剩下的那名雜工道:「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們兩個把事情做好,到時候錢就由我們兩個平分。」

  那雜工從整個事件開始到剛剛就一直沒說話,這時大聲的回他道:「不,你自己拿走就好了,我不想和你分了。」

  廚師奇怪他為什麼這麼說,便問道:「為什麼?」

  雜工扯著他的嗓子道:「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都被詛咒了嗎?」

  「什麼?」廚師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

  雜工靠過他的耳邊大聲道:「我們被詛咒了。」

  「我不相信這種事情!」廚師回道,可是他的心裡卻也這麼認為,只是整個事情是他開始,他不容許自己承認。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看看你後面。」雜工對他叫道。

  廚師依言轉過身來,赫然發現一個裸體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後。

  「什麼玩意兒?」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裡竟然會出現人影,而且還是一個沒有穿衣服的美女。

  雜工看到這個女人,以為是女神來懲罰他了,所以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連頭都不敢抬,只拚命的發抖。

  廚師也是嚇得六神無主,只是還強作鎮定,對著那女人道:「你是誰?」

  那女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回了一句道:「依莎貝拉。」

  廚師莫名其妙,怎麼曉得她會說出一個人名來?他把心一橫,凶狠狠地道:「不管你是誰,我連你一起殺了。」他說完作勢就要衝上去。

  那女人站在原地沒動,廚師還沒到她跟前,突然一支長七、八公尺的鯊魚從船的一側跳起來,張開了血盆大口,對著廚師飛來。

  廚師看到鯊魚的嘴比他的人還大,整個人立時就嚇軟了過去,而鯊魚也不囉唆,在他還沒倒地之前,一口便將他吞進了肚去,然後飛過船板,又從另一側潛入海底。

  廚師被吞掉之後,風雨立刻就變小,沒一會兒便停了,船上除了葉亦深五人仍舊昏迷不醒被綁著外,就剩下那個雜工和沒有穿衣服的那個女人。

  此時風平浪靜,雜工才敢脹開眼睛,他一張眼睛就看到依莎貝拉麵對著他,一雙又大又藍的眼睛盯著他看,他不敢看她,趕忙又把頭低了下去。

  「我就是不懂你們人類,為什麼這麼貪心?」依莎貝拉對那雜工說道。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雜工還是嚇得直打哆嗦。

  「我也不想殺你,你自己走吧,以後不要再做壞事了。」依莎貝拉對那名雜工說道。

  雜工聽到她這麼說,如獲大赦,頭也不回地就跑向救生艇,解開了繩索駕船而去。

  依莎貝拉看他駕救生艇去後,便走到葉亦深等人身旁,看了眾人一會兒,才又跳入海中。

  第二天早上,天氣晴朗,陽光從萬里無雲的天空灑向遊艇,葉亦深身負高深中國功夫,體質最強,先醒了過來。

  他醒來之後,發覺自己和其他四人被綁得像麻花一樣丟在甲板上,又不見到其他的人,不禁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掙扎地解開了繩子,再將其他的人救醒。

  其他幾人醒來之後,全都嚇了一跳,他們都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被綁在甲板上?而那些雇來的工人全都不見了,船上一片狼藉,物品都被吹得東倒西歪,連主帆的桅桿也倒了,大家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考夫曼拍著他因為服食過多麻醉劑而昏沉沉的頭,說到這個問題。

  葉亦深看看邁可,邁可看看達斯汀,達斯汀看看布博,布博又看看考夫曼,大家都一臉愕然。

  邁可撐著個腦袋想了想,然後道:「看來似乎我們錯過了什麼。」

  布博笑他道:「還好你錯過了,不然你也像那些工人一樣就消失了。」

  邁可啐了他一口,回嘴道:「你不想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布博用嘲笑他的口吻道:「如果知道了要喪命的話。我一點也不想。」

  邁可看他有氣,便道:「誰像你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大笨蛋一樣,差一點就要沒命了,還什麼都不知道。」

  布博不以為然地反嘲道:「你還不是一樣,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昨天我們被迷昏了以後,你沒有被迷昏?」

  邁可聽他說這話帶刺,氣得要死,毫不客氣地也說反話刺他,兩人都愈講愈火,就有一句沒一句的吵了起來。

  「你們兩個先不要吵,好不好。」達斯汀對兩人吼叫,兩人才發覺這時不該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只好乖乖閉上了嘴。

  「現在怎麼辦?工人都不見了,船也損壞了,我們還要不要繼續前進?」達斯汀不愧是有經驗的船長。

  「計劃,我們現在得先檢查一下船的損壞,還有食物等等補給品損失的情況。」葉亦深看著甲板上狼藉不堪的狀況說道。

  邁可狠瞪了布博一眼,不再和他抬槓,這時認真的道:「看樣子,貨艙並沒有什麼損壞,補給品應該沒什麼太大的損失,最重要的是這船還能不能行走。」

  達斯汀對眾人道:「紳士們,現在我們分工看看船上各個部分損壞的情形,怎麼樣?」

  他看眾人沒有意見便開始分工:「邁可先生,就請你來檢查貨物好了;葉先生,你去檢查一下底艙有沒有漏水,或是有沒有相關的機件損壞;我去看看引擎還可不可以用;布博先生,你力氣比較大,你看看能不能將倒的桅桿用繩索固定住,或是乾脆把它取下來,找個地方放好,甲板上的物件就麻煩你了。」

  「那我呢?」考夫曼發現他沒有安排他工作,

  「你?」達斯汀原本是不想分他什麼工作的,因為他知道這個人是老闆,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傢伙,這些日子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只怕他一見到陸地馬上就會頭也不回地跑掉。可是他現在自己問了,總得弄點什麼工作給他做做。他想了想便道:「那就請你去船艙裡看一看,有沒有弄壞掉什麼物品,或是打破什麼東西,麻煩你整理一下。」

  考夫曼很高興,因為他很想幫忙,這樣讓他覺得自己比較有用,雖然達斯汀叫他做的只是很簡單的小事情,他還是很高興,只見他說了一聲是,第一個跑去做他的工作。

  葉亦深心裡不禁一笑,因為考夫曼畢竟不是一個什麼都不肯做的人,真正發生事情的時候,他還是會出力的,只是他實在太有錢,平常該做的事情都有人幫他做了,才會造成他今天這個樣子,所以太有錢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另一方面,他也看到了這個達斯汀船長展現他處理意外事件的能力,哈克沒有推薦錯人,他是個好船長,經驗豐富、冷靜、做事有條理,這在大海上航行的時候都是不可或缺的條件。

  接下來幾個小時,五個人都忙得不得了,修理的修理,打掃的打掃,清點的清點,盡量的將船恢復成沒有發生事故之前的狀態。

  大家忙到中午,才發現有一件事情不對:「沒有飯吃。」這事情是布博第一個想起來的,他是個健美先生,食量大得驚人,他幫考夫曼打掃到一半時,肚子就餓得咕嗜咕嗜叫了。

  「喂!各位。」他跑出甲板來對大家叫道:「我們中午有沒有飯吃?」他這一叫,把大家的肚子都叫醒了。

  大家放下手邊的事情,跑到甲板上集合,討論這個飲食問題現在該怎麼解決?

  「貨艙裡有些進水,很多食物都不能再吃了,飲用的水也剩下不多,可能的話,我們五個人還可以吃一些罐頭。」邁可向大家報告說道。

  「這怎麼辦?食物都進水了,那我們不是要餓死了?」布博聽到沒東西吃了以後,臉色真不好。

  倒是考夫曼先說道:「你忘了我們在海上啊?我們可以捕魚吃啊。」他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達斯汀笑道:「沒錯,航海就是有這麼一點好處,隨時都有新鮮的海產可以吃。」

  邁可也笑道:「還好我們都還喜歡日本料理。」

  「為什麼?」大家都問。

  「因為我們都吃生魚片。」邁可道。

  眾人聽他說笑,也都跟著笑起來。

  還好有達斯汀在,不然捕魚這個提議可能馬上就得取用,因為除了他以外,其他的人釣魚和捕魚的技術都很不怎麼樣,考夫曼和布博兩人一組,葉亦深和邁可一組,花了好半天的時間,葉亦深不過勉強的勾到了一支只夠一個人吃的小魚,而考夫曼和布博卻一點收穫也沒有。

  可是達斯汀這邊,他一個人就釣到了足夠五人吃兩天的大魚,而他釣起了大魚之後,便將其他的小魚統統放了回去,只留下了那條大魚。

  布博看見了之後,很不解的問達斯汀道:「喂,你為什麼把魚都放了?這樣我們明天吃什麼?」

  達斯汀斜瞄了他一眼,酷酷的不怎麼想理他。

  這時邁可也走過來,看著海裡剛剛丟下魚的地方,怔怔地道:「既然好不容易釣起來了,放走不覺可惜嗎?」

  達斯汀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清理魚肚。

  倒是考夫曼在一旁見到了這情形,解釋道:「這些魚還小,放回海裡,可以做魚苗,說不定這幾條魚以後可以生下幾千、幾萬支的小魚。」

  布博還是不懂,再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達斯汀這時才接口道:「這是為了海洋生態的平衡和來源充足,如果我們只捕我們需要的量,多的放回海中,那麼海裡的魚就不會缺乏。」

  布博道:「你又知道不會缺乏了?搞不好他們回到海裡就被吃了也不一定。」

  達斯汀道:「那是當然,海裡的這些魚從幾千萬、幾億年前到現在,一直是吃來吃去,原則是它們始終在海裡,今天被吃了,成了另一種魚的食物,明天吃它的魚變大,又被更大的魚吃掉,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大魚死了又成蝦米的食物,如此循環,就成了海世界的食物鏈。」

  「食物鏈?」布博不懂道。

  邁可哈哈大笑,嘲諷布博道:「食物鏈是什麼你都不知道?你有沒有念過書啊?哈哈哈。」

  布博從小就不愛唸書,沒有這種基本的生物常識,是理所當然的,可是聽邁可這樣恥笑他,心裡老大不舒服,轉眼就發作,衝口說道:「你又懂什麼?」

  邁可很了不起地道:「至少我懂得什麼叫食物鏈。」

  布博氣得不說話。

  只聽達斯汀說話:「人類大量捕捉魚類已經破壞了大自然的生態平衡,這一點是很糟糕的,我是個靠海維生的人,不希望看到大海變樣。」

  邁可點頭道:「原來如此。」

  考夫曼也點頭稱許,布博見兩人都贊成他說的,也就覺得有理,只有葉亦深一人看著海面,不知在想什麼?

  「你在想什麼?」考夫曼問葉亦深。

  「我在想人類什麼時候才會懂得『用多少拿多少』的道理?」葉亦興說出他心中所想的事情。

  考夫曼不好說什麼,他就是一個不知道「用多少拿多少」的人,他從沒想過要「用多少拿多少」。

  「地球生態最大的破壞者就是人類,人類是萬物之靈沒錯,最後可能也是萬物的毀滅者。」葉亦深道。

  「沒錯!」達斯汀擊掌道:「記得小時候我父親帶我和我的兄弟們出海,海是那樣的藍,魚是那樣的多,可是這些年,許多海不再藍,魚也不見了,取而帶之的,是灰色,是死亡,是毀滅,是幾百年幾千年都不會乾淨的浮油和污染。」他愈說愈激動:「這都是因為人類!」

  達斯汀說出這番話後,眾人面面相覷,均不作聲,他說的沒錯,的確是這樣子,人類的科技每發達一些,對地球上其他生物的侵擾便多一分,地球的生態愈來愈糟,人類能怪誰?

  人類其實也有感到這種危機感,從第一顆原子彈在地球上炸開,人類開始有了危機意識:「毀滅地球的,很有可能就是人類本身。」但是,很快的人類又忘記,又開始過著破壞地球的生活。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邁可才打破沉默,笑道:「那我們這條魚還要不要吃……」

  「當然要,不吃怎麼行」說話的是布博:「大不了吃完了……吃完了……」

  考夫曼看他吞吞吐吐,不禁厭煩,道:「吃完如何?」

  布博不好意思地道:「大不了吃完了再拉回海裡去不就得了。」

  眾人一聽不禁莞爾,都哈哈大笑起來。

  五人就這條大魚配罐頭還有考夫曼帶的白酒解決了重要的民生問題,至於有沒有再回饋給大海?就看個人的心意了。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討論昨天晚上可能發生過的事情。幾人才推測他們應該是先被廚師一夥人迷昏,然後綁起來丟在甲板上,至於他們是不是想將一夥人丟到海裡去,也不得而知。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這幾個人都莫名其妙不見了?而船像經過一場很大的暴風雨,可是醒來之後卻又風平浪靜?眾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考夫曼很樂觀,他說:「是海神在保佑我們!」

  修理遊艇的工作還在進行,由於暴風雨打壞了主帆,引擎也有一個不能再使用,所以只能以一個小引擎慢慢地拖著走。五人一邊往目的地繼續前進,一邊想辦法將另一個引擎修好,不然要這樣開回到有人的地方,實在有點困難。

  船還是繼續的朝目的地前進,只是速度非常的慢。

  這樣過了三天,船上的水已經所剩無躲避,天氣又熱得發悶,幾天下來連一滴雨水也沒有,考夫曼第一個受不了,他養尊處優的體質本來就不適合冒險,再加上酗酒,當然就病倒了。

  船沒有到目的地,就已經有人生病,而且第二天的時候,考夫曼的病情惡化,開始發起高燒,好幾次他清醒的時候都不斷地吵著要回去,把大家搞得心煩意亂。

  布傅一直在他身邊照顧著,水也不敢多喝一口,深怕喝掉了,考夫曼要喝的時候沒得喝。

  葉亦深不得不問達斯汀:「我們還該不該繼續前進?」

  達斯汀也是皺著眉,想不出一個辦法來。他心裡也開始恐懼,怕一夥人真的沒命再回到陸地,如果現在是還沒有出發前,他可能不會答應接下這個工作。

  「自古艱難唯一死」,誰也不希望死於非命。

  「這附近難道都沒有島嶼?」葉亦深看著駕駛艙前藍藍的大海,大海一望無際,對他的問題完全無動於衷。

  「如果我們能撐到有人的地方的話,就停下來好了,船也需要修理。」達斯汀道。可是,依照地圖來看,他們離最近的島嶼也還有幾百海里的距離,以他們現在這種速度,至少還要十天,八天才會到。

  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這裡是大海,在大海中遇到這種事情,只有聽天由命了。

  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慘淡情形下又過了三天。而船上的水真的一點都不剩了,達斯汀也和考夫曼一樣,有了反悔,一直連連的咒罵道:「早就知道不該來什麼百慕達三角。」可是沒有辦法,現在要調船回頭只怕更遠。

  再過一天,不只是考夫曼生病,連布博、邁可和達斯汀都因缺水而倒了下去,只有葉亦深因為練過中國功夫,所以還硬撐著。

  這天傍晚,葉亦深愁得發窘,一人站在船頭,沮喪萬分。水沒有了,所有的人也通通病倒了,而陸地卻根本不知道在哪裡,經歷過許多事情的他,這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這時不經意地摸到了依莎貝拉留下的海神像,他輕輕地對海神像說道:「海神啊,如果你聽到了或看到了我們的處境,請你幫幫我們。」

  突然間,他發現頭頂上有一支鳥飛過,那是一支陸地鳥,大概有航海常識的人都知道,有飛鳥並不代表就是有陸地,可是葉亦深不知道,他這時認為有這種鳥就應該有陸地,於是他看準了飛鳥飛去的方向,趕緊跑到駕駛艙將舵轉向鳥飛去的方向,心想跟著鳥走一定沒錯。他看了船的座標,只覺得座標的數字有點熟悉。

  他固定好船的方向,從駕駛艙出來,又看到一大群的飛鳥從他頭頂上飛過,他高興得不得了,忙不迭的跑到船艙去和達斯汀說這件事。

  達斯汀正處於半昏迷狀態,可是聽了葉亦深說的這件事,還是驚醒了過來,他緊張地問葉亦深道:「飛鳥飛得可快?」

  葉亦深想了想,回道:「飛得很快。」

  達斯汀倒在床上,只說了聲:「完了。」

  葉亦深不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趕忙問道:「什麼意思?什麼叫『完了』?」

  達斯汀有氣無力地問道:「我們的座標現在是多少?」

  葉亦深將他剛剛看到的座標對達斯汀說了。

  達斯汀聽完後道:「我們到了。」

  「到哪了?」葉亦深急得要死。

  「到了……」他說到這裡,體力不支,昏倒了過去。

  達斯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清不楚,搞得葉亦深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他也不知道,當海上的飛鳥發現暴風雨將來臨的時候,它們都是飛得這麼快的,不過,他也不用去明白,因為以他們這艘船的這種速度根本就逃不開如此大的暴風雨。

  果真,在三十分鐘之後,暴風雨就強勁的壓上了葉亦深等人的船,暴風雨來得真快,一轉眼就將船束籠罩在它的勢力範圍之內。

  而這次,這艘船再也承受不起暴風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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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10: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最後一擊


  百慕達三角失蹤的船支和飛機都有一個特點,就是遇到暴風雨,這在許多相關的記錄中可以見到。

  這些資料顯示,在百慕達三角一帶,暴風雨常是突如其來,完全沒有預警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很多的飛行器或是船支都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應付這種突發的狀況,這些人和船支等等就這樣被暴風雨吞沒。

  另外還有一點很可怕的是,雖然這暴風雨來得快又來得急,可是不見得就一定沒有逃脫的機會,在太平洋還有其他的海域裡存在更大的暴風,一樣有人安全逃離,只是偏巧在這一帶還有磁偏的現象,指南針在這一帶常失去作用或指得不對,讓這些想逃向陸地的飛行器和船支反而愈偏離了正確的方向。

  這就是百慕達三角可怕的地方,它不自然,像是人為的陷阱。

  葉亦深的航行經驗不夠多,而唯一可能帶他們逃出這場暴風雨的人,達斯汀船長,現在正昏迷不醒,暴風雨一點也沒有留情,正排山倒海地向他們襲來。

  暴風雨非常地大,他們的船就好像一片葉子般在海中擺盪,隨時都會有翻覆的可能,他們完全沒有對抗的力量,只有任暴風雨宰割。

  暴風雨持續的肆虐,強大的力量在他們的船上很快地就顯出了效果,船身漸漸地出現裂縫,海水不斷地滲入船艙中,駕駛艙的屋頂先被掀起來,像個風箏被吹了好遠,裡面的物品被風抽出來,逐漸,船板也撕開,眼見船就要解體了。

  昏迷的幾人,這時都被暴風雨打得醒了過來,不過人在病中,只是殘留著一點點的意識,根本沒有力氣反抗或是逃出去。

  葉亦深用繩子綁住了眾人和自己的手腳,將五人串在一起,這樣五人就不會因暴風雨分開,他也替幾人和自己戴上潛水鏡,這件事沒有什麼真正的效果,只是一種寥勝於無的補償。

  現在他們連自救的力量都沒有,唯一能夠逃命的機會,就是葉亦深能抓住什麼浮物,在最後一刻帶著大家僥倖逃過。

  這只是一種想法,這麼大的暴風雨,就算每個人都清醒,也一樣逃不掉。

  狂風,暴雨,他們在大海中是這麼的無能為力,這麼的微不足道,和大自然相比,人類太渺小了。

  船很快地就被蹂躪得四分五裂,葉亦深等五人也隨之落入海裡,暴風雨毫不憐憫他們,幾秒之後,就被巨浪吞沒了。

  葉亦深在被拋出船去之前,抓住了一個充氣式的泳圈,緊緊的抱著,可是在暴風雨強大的攻勢和幾人體重的牽絆之下,這個泳圈起不了作用,終於也在最後一刻,連著其他四人一起被拉入水裡,水底下就像是有幾百雙手在拉他的腳,他只能一路下沉。

  人落入水裡,葉亦深的意識反而變得清楚,海裡的暴風遠比海面上來得小,經過剛才在海面上被暴風雨摧殘,他竟然很慶幸他落入海中,而不是停留在海面之上。

  之後,他感覺自己在下降,一點一點的在往最深的海裡下沉,其他四人的重量不是開玩笑的,拖著他只有下沉的份。他努力的鎮定自己,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現在他的處境真的是危險萬分,海面上的風浪這麼大,回也回不去,他們沒有配帶氧氣,在海面下不一會就會缺氧而死。上也不成,下也不成,他真是萬般為難。

  就在此時,他看到了最恐怕的事情。

  暴風雨的旋轉力量,造成了一個直徑有數十公尺的漩渦,這個漩渦由遠至近,漸漸地接近葉亦深等人的位置,漩渦發出如怪獸般的吼聲,將附近所有的東西連同海水吸入其中,如果葉亦深等被這漩渦吸住,就真的難逃一死了。

  可是葉亦深這時再怎麼掙扎,游得再怎麼快,也不可能逃得掉,他身上綁著四個人,除非他立時解開繩子,放棄其他四人不管自己逃命,不然,他實在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在這些人之中有一個是他的好友,其他的人雖說不上是好友,可是也有情分在,他不會見死不救,不管這些人是不是他的朋友,就算今天這些人他完全不認識,他也一樣不會放開這些人自己逃命。

  這就是葉亦深,一個具有俠義心腸的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葉亦深當機立斷,既然救生圈已然載不動幾人,他便旋開了交作身上救生圈打氣孔的蓋子,這種救生圈原來是放在遊艇上給人下海游泳時用的,是充氣式的舊式泳圈,進氣孔有一個小小的閥門,壓下後才能將空氣打進,相對的,要放出裡面的空氣也得壓下這個閥門。

  葉說深就利用這個救生圈內少量的空氣,在一壓一放閥門間,將嘴湊上,以吸取其中的空氣。

  空氣是有了,不過,眾人也被捲進了這股大漩流之中。

  這個漩渦根深,一直向下伸展,而且中間形成一個類似真空的筒狀管道,葉亦深眼見自己和其他的人被這個筒狀管道不斷吸向深海底,他嘗試的掙扎了幾下,但是這道漩渦的力量太大,他的掙扎一點用也沒有。

  他頭頭狂震:「難道我們真的就要葬身在此海底?」

  他看過很多的電影或是其他的報導,看過這種因風暴產生的漩渦,但從來不知道,人掉入漩渦之後是什麼樣子和感覺?

  他心裡也奇怪的想到,為什麼自己沒有昏迷,還保持著清醒?是不是這個漩渦太大,他們在比例上大小,所以不會覺得天旋地轉?還是這些根本就是他的幻覺?

  照理說,人一旦被捲入漩渦之後,強大的旋轉一定會把人轉得頭暈腦脹,再吸入幾口海水,就算不立時就死,只怕也沒有辦法保持著清醒。

  可是葉亦深沒有!他一點也沒有感覺昏迷或是休克,只是覺得眼睛睜不開,無法看清楚眼前的景象,而這是因為滲漏進潛水鏡的海水刺激著他的眼睛,不是漩渦的力量。

  他也用力地咬了一下舌頭,舌尖的疼痛讓他知道他不是在作夢。「那麼,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他問自己,想趕快找出一個答案。

  他們還是不斷地被漩渦拉扯著往海底沉去。

  大約有二十分鐘之後,他已來到了漩渦的最底部,旋轉的力量到此已不具威脅,於是他們停止了下沉。這裡到底有多深?葉亦深沒有一點概念,只知道四週一片黑暗,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丟到一個不知名的空間之中,時空好像頓時靜止,沒有天,沒有地,只有死亡。他往上看,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光線,往下看,也見不到任何的東西,他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就這樣靜止了好一會兒,他覺得自己又開始下降,不過,這一次他下降得比較緩慢,而且是有人拉著他在下降,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幾人重量的關係,他嘗試去拉看看其他的人,不過,黑暗之中他既看不到其他的人,也無法拉動繩子。

  於是乎,他只能被動地任由自己緩緩地下降。

  過了很久,他的眼前開始出現一絲光亮,他心中大喜:「天啊,終於有光了。」他從來不知道光有這麼的美。

  他繼續在下降,這一絲光也漸漸愈來愈亮,他忍不住高興地大叫,可是他的叫聲就像被關在一個密閉的罐子裡,既短又悶,為了這個短暫的快樂,他得趕快補一口,他壓下泳圈的氣孔吸了一口氣。

  他的視線終於明亮了起來,不多久,他就看見海底有很多發亮的小點,一閃一閃,忽明忽滅,好像是從山頂看城市的夜景一樣,又像是在夏天清朗的夜晚,透過薄薄的雲層,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他還是一直在下降,而這些一閃一閃的亮光離他愈來愈近,他也漸漸看得到其他的人,其他的人還都在繩子的下端,四人一串,一個都沒少,他放下了心,至少沒有少人。可是他更擔心四個人都沒有空氣,在水裡這麼久了,呼吸不到空氣,怎麼辦?

  一個正常的人如果失去空氣超過幾分鐘,就會發生缺氧,休克,很有可能要死亡,他們四人這時都已經缺氧有一會了,不知道是否還活著。

  眼前的景像這時愈來愈清楚,他忽然想起他看過皮耶畫的畫,那一幅他看不懂的畫,他記得他那時間過依莎貝位那幅畫是什麼,依莎貝拉回答的是:「好像是房子。」

  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這幅畫,是因為他看見底下的景象,就是這個樣子,滿地都是一樣的東西,一個接著一個,上面是發亮的物體,就是葉亦深看到一閃一閃的東西,底下則是皮耶畫的「房子」。

  不過也不盡然相同,乍看之下是有點像,仔細再看就覺得不太一樣,好像皮耶畫的比較方,而他眼前的比較圓,而且集中一點。

  他和這些物體的距離愈來愈近,逐漸地他已經降到這些發亮物體旁邊,這時他特別仔細地看了看這些發亮的物體,他才發覺,這些都是一顆顆比他拳頭還要大的珍珠,每一個都約有一個排球這麼大。

  「這……這是什麼?難道,我在作夢?還是根本已經死了」葉亦深這時心裡又開始產生懷疑,這些景象和他和遭遇,都不能用常理來解釋,很難不讓人以為自己是在作夢或是已經死了。

  又過一會,他看見很多的「人」從這些一顆顆的「房子」裡游了出來,大約有二、三十個,每一個「人」手的外側都長有兩個大刺,像是螃蟹大爪取掉了一半,旁邊有大大小小不規則的鋒利鋸齒,看來像是一把不太彎的大鏈刀,也因為這些大刺,這些人看來顯得雄赳赳有如戰士。

  這些「人」其實也不是真的人,而是體態外形和人很像,他們有頭,有手、背上有鰭,沒有雙腳,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魚尾巴,和童話故事中的人魚類似,但臉又不一樣,他們的眼睛,鼻子,嘴巴和海狗,海獅一類動物比較類似,和人則相去太遠,他們的皮膚略帶藍色,應該是為了適應深海的顏色而形成的保護色。

  這些魚人乍看和人真的很像,他們同時具有魚和人的特徵。

  魚人以很快的速度游到葉亦深的身邊,這速度很明顯的比人類游泳的速度快了許多。其中幾個魚人用大刺往葉亦深綁著的繩子上一揮,繩子立刻就斷了,五個人便被分了開來。

  它們兩人一組,從左右架住繩子下的四人,並用一個透明的,像是水母的東西罩住幾人的頭,那東西一碰到他們的頭部,立刻就張開來,將頭緊緊地包住,葉亦深覺得害怕,想要大叫:「不可以。」

  當這些魚人向葉亦深游來時,葉亦深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直覺性地便出拳反抗。他們不知道葉亦深仍然清醒,見葉亦深展開攻擊,顯是嚇了一跳,然後紛紛反擊。

  水裡的阻力比陸地要來得大,要揮動拳頭或是踢出一腳都會比陸地上來得困難,速度也會慢得不少,饒是葉亦深這樣身具高深中國功夫的人,在水裡動手,也得大打折扣。

  葉亦深使出一招「力拔山河」,雙掌向外斜劈,攻向最靠近他的兩個魚人,那兩個魚人毫不畏懼,均是以左手臂的大刺一擋,右手抓向葉亦深。

  葉亦深出招的速度極慢,就像是慢動作重播,而對方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只這一下,就被攻入了他的近身,葉亦深大驚,雙腳一蹬,向前竄出,躲開兩魚人的包夾。

  兩魚人似乎猜想不到葉亦深竟然還能躲開,對望了一眼,再度揉身而上,四爪同時向葉亦深抓來。

  葉亦深習武多年,身體靈便,人在水中,雖然緩慢,但依然矯健,他轉過身,將口中的一口氣吞入腹內,運氣丹田,雙掌凝聚內力,「轟」的一聲,打出了一記他自創「戰拳」中的絕招「積水千刃」。

  這招「積水千刃」在陸地上時,本是一招有攻有守的招數,在緊密的防守之中,更夾帶者雷霆萬鈞的攻著在後,一波強過一波。不過,那是在陸地上,靠的是札實的腿力和快速的腳法,才可以在抵抗攻勢同時採取反擊。

  可是,此時葉亦深的腳下踩的是無可借力的水,腳法和腳力完全都用不上,一記使出,威力不及陸地上的十分之一不說,整個人還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重心,身子向後栽倒。

  還好,他的內力不弱,這一招無論如何是震退了兩魚人,讓他有了緩衝的時間,他趁此時,趕緊再吸一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其他的魚人發現葉亦深反抗,立時又有幾支向這邊靠近,幾支魚人像是討論了一會,同時衝向葉亦深。

  葉亦深看到他們的大刺,心裡著實不好受。大刺看來銳利無比,被割一下鐵定要少塊肉,而在這無所借力又有阻力的海裡,葉亦深怎麼打都吃虧。

  葉亦深的心裡轉了又轉,想趕快找一個打贏他們的方法,現在不是他自己一個人脫身就好,還有邁可他們四個人要一起出去,這真的很難辦。

  葉亦深心裡想:「在水裡我要打贏這些怪物是不可能的,只有在陸地上才有可能,而現在他的位置不可能出現陸地,唯一勉強可以代替的,就是海底時這些『屋子』的屋頂了。」

  他馬上向下看了一眼,看準了一個最近的屋頂,迅速往那游去。

  他一動,那些魚人立刻就跟上,剛剛他打中了其中兩支魚人,現在他們對他有點忌憚,是以和他保持有一點距離,他高那個屋頂約有十來公尺的距離,奮力游去,二、三十秒後站上了那個屋頂。

  他用力的踏了踏屋頂,屋頂的確穩固,他才擺開了架勢,心裡對這些魚人說道:「來吧,讓你們嘗嘗我的厲害。」

  魚人們看他的架勢,一時不知是不是該攻擊,只見從屋子中游出愈來愈多的魚人,少說也有七、八十支,將他團團圍住,後續還在不斷地增加。

  葉亦深腳踏實地有力可借,心裡不再那麼害怕,可是,這些魚人不攻擊,盡圍著他打轉,他的空氣卻一點一點地在減少,不消半個小時,不用他們動手,葉亦深自己就會輸給他們看。

  葉亦深心裡真是有說不出的委屈和鬱結,只能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慘敗,他不想放棄,也不想認輸,但他又有什麼方法呢?

  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然是個死人了,在萬念俱灰之際,他拿起了腳旁的大珍珠,用力擲向那群人,心裡叫道:「就算我要死,也要把你們這裡搞得亂七八糟。」

  此念一起,更無猶豫,一奮起餘力將屋頂上的珍珠甩將出去。一顆甩完再接一顆,一個屋子丟完,再丟另一個屋子。

  那些魚人看葉亦深破壞這些珍珠,都游過去將珍珠包起,不讓珍珠落地,珍珠在屋上時,產生光亮,可是一離開屋頂,馬上就變成一顆黑溜溜的球,葉亦深不明究竟。也無暇細想,只知道他們愛惜珍珠,便加快了速度破壞這些珍珠。

  有幾次,葉亦深索性擊打珍珠,不過;珍珠堅硬如石,葉亦深只能打下一些粉來,並沒有實質的傷害。

  魚人們看葉亦深擊打珍珠,均起憤慨,有幾個魚人以仗刺游上阻止,但都被葉亦深打退。

  葉亦深的空氣所剩不多,速戰速決是唯一辦法,他等的就是這些魚人一擁而上,這時見他們攻擊,正中下懷。一等他們游近,立刻就施出他的絕招,以全力攻擊魚人。

  有幾支魚人靠得較近,被葉亦深的掌力打得實了,便軟倒落下,沉向海底。葉亦深看此舉奏效,更不多想,立時如法炮製。

  果然,不一會,又有不少魚人被他打中掉落海底,這時魚人數量減少不到一半,葉亦深兵行險著,由一幢屋夜跳到另一幢高大的屋頂,因為這幢屋頂有著最大的珍珠。

  途中還抓住一支魚人,想將他手上的大刺硬拉下,結果發現這種大刺是長在魚人身上而非綁縛在手臂之上,也就作罷。

  設想到葉亦深跳向那幢屋頂的動作,引起了所有魚人的驚慌,只見魚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衝向葉亦深,好像葉亦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般,他們的眼中剎那間充滿了殺意,藍色的皮膚隱隱泛紅。

  「怎麼會這樣?」葉亦深心裡奇怪道:「難道這是他們的寶殿?還是什麼重要的地方?」他不能理解,不過,這也正好遂了他的心意:「引他們同時進攻。」

  很多魚人已離他很近,有的不時的在他身旁擦過試探著他,但他都沒有出手,他要等到所有的魚人都靠近時,才全力出招,不然,只要有一個魚人存活或是沒有離開,當他氧氣沒有時,就成為待宰的羔羊。

  他耐心的等待,身上已被劃中了兩刀,海水的鹽分浸泡著傷口真有說不出的疼痛,他咬著牙,等著施展出最後一擊。

  過了一會兒,所有的魚人都靠近在葉亦深身周兩公尺,他吸了救生圈中最後一口氣。

  這是最後一口氣,再也沒有讓他活下去的媒介了,這口氣吐出以後,他就要離開人世,這口氣呼出之後,葉亦深就不再存在這世間了。他心中一痛,將這口珍貴的氣運向全身,在四肢百骸流轉一圈後,大喝一聲,使出他戰拳中的絕招「專一分十」。

  這一招來自孫子兵法的虛實篇,基本上分為十式,每一式各有十個後著,每一個後著可演化出十個變化,也就是說一式約可以達到一百個變化,十式使盡可以達到一千個變化;可分可合,視情況而定可以當作一招,也可以當作十招,或是一百招;對象也可以自由鎖定一人或是多數敵人,是他最具威力的招數之一。

  葉亦深自出道以來,還從未出過全力對敵,沒有人知道他出盡全力時是如何?只見葉赤深像一個陀螺一樣不斷地旋轉,有時直,有時橫,更有時突然回轉,即使是身在水裡,還是一樣迅捷無比。

  一陣快速的攻擊中,不斷地聽到「碰!碰!碰!」的擊打聲,都是葉亦深打中魚人身體的聲音,這些被他擊中的魚人根本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有往外飛去,而外面的魚人向內攻近,裡面的魚人飛出,登時就撞在一起,被葉亦深直接擊中的血肉模糊,間接撞在一起的也難逃一死。

  剎那間,整個深海裡一片血腥,海水迅速染成了紅色。

  葉亦深心裡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對他自己大叫道:「我要救我的朋友,不能讓他們死在這裡!」他不管自己是否能夠脫離,只盼能多殺幾個魚人好讓他的朋友逃逸。

  他殺紅了眼,連連大喝、出招更是快捷凶狠,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

  只見他人影在海底化作千道,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每一移動都有魚人斃命於他掌下,每一出手就多一海底冤魂。

  葉亦深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雖身在深海底,雖是最後一口氣,仍然不改其英雄本色,非戰到力竭方歇。

  幾分鐘之後,在場所有的魚人,全部被擊斃,四周全是魚人的屍體,剩下的只有剛才先受傷和抱著珍珠的少數魚人。

  葉亦深真氣用盡,吐出一口血水,動作漸漸慢了下來,身上幾處被魚人割破的傷口爆裂,血飛射噴出,他忍受著苦痛,向邁可幾人的位置游去。

  可是他已是強弩之末,這短短的幾分尺終是游不到,在中途兩口海水嗆入肺裡,失去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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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11: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海神族


  練中國功夫最不幸的一件事,莫過於走火入魔,這事不是開玩笑的,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筋骨易位,四肢癱瘓,精神錯亂,更有甚者,當場暴斃。

  過度發功也很容易造成走火入魔的情形,所以很多的練功者無論如何不會將功力用盡,以免功盡人亡。

  葉亦深犯了個大忌,他完全是背水一戰,當時他看到那麼多沒見過的大型怪魚抓住他的朋友,他心裡的直覺就只是打跑這些怪魚,不讓他們成為怪魚的食物,而他自己是生是死,反倒沒那麼在意。

  以當時的姿態來看,所有的人,連他自己,在他最後一擊之後,應該都難逃一死。

  他五臟六腑已經受了重傷,他所以昏迷,一來是缺氧所致,二來是功力用盡。

  之後,他幾次覺得有人將一種冰冷的液體灌人他的口裡,涼涼黏黏的,略帶腥味,剛入口時很不舒服,但適應以後,便覺得力氣一分一分恢復。

  這樣的感覺經過好幾次,葉亦深終於睜開了眼睛,而在他意識模糊醒來之時心裡最先想起的,是邁可、考夫曼、布博和達斯汀,眼前那些沒見過怪物的景觀仍在他腦海裡徘徊未去,他不知道眾人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被怪魚抓去?

  他現在的感覺並不像是個已死的人,他感到自己仍在呼吸,四肢百骸因為過度發功顯得有些虛軟,頭也有些疼,他動了動四肢,想讓自己舒服一點。

  四周很靜,久久久久,才隱隱約約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有人!」這是他聽到呼吸聲時的第一個直覺。為了要證實他的假設,他困難的爬起身來,往呼吸聲發出的地方走去。

  他站起來之後,四下看了看,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相當大的房間,四週一片白,什麼也看不到,中間有一張三十公分高的矮床,就是他躺的地方,其次再遠一點,好像也有別的床,只是燈光大暗看不太清楚。

  葉亦深慢慢走了過去,果然發現另一頭還有一張床,床上躺了一個人,他高興的跑了過去,見到上面赫然就是和他一起掉入深海的考夫曼。他這一喜非同小可,忙伸手過去探查考夫曼的鼻息,見他呼吸均勻,這才放了心,不過,馬上就笑自己:「既然有呼吸聲,當然有呼吸。」

  他沿著牆壁向另一頭摸索,不久又發現了另一張床,他走近一看,是達斯汀,達斯汀也有呼吸,他又繼續向另一端前進,後來,又發現邁可和布博,兩人也和考夫曼他們一樣,均睡得十分熟,也沒有生命危險。

  他推了推邁可,邁可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昏迷未醒,不過,他既然知道眾人都沒事,心上也就放下了一顆大石頭,他暫不管四人,只在四處走在觀察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很大,呈不規則圓型,葉亦深估計這個房間大得可以容納二、三百人,那是裡面除了他們五人睡的五張床以外什麼都沒有,燈光是從外間照進來的,很暗,不太容易看清楚事物。

  他走了一圈,又回到他的床前,坐下來思考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只記得,他和那些奇怪的魚人打了一架,用完了救生圈的空氣,就不省人事了,所以,他應該是被那些魚人俘虜了才對,他心想:「邁可他們也被救了,不知道是誰救了我們?這裡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葉亦深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個聲音從他背後響起:「葉亦深,你醒了,看來綜合魚漿還真有點用處。」

  葉亦深嚇了一跳,同時順著那個聲音望去。

  「依莎貝拉!」葉亦深看到了說話的人,驚訝的叫了起來,燈光很暗,他只能看個大概,而他見到站在他後面的,正是他們千里迢迢來這要我的人依莎貝拉。

  只見她身上穿了一件奇怪的皮衣,頭髮散亂,好像剛剛洗完頭,擦完頭髮卻沒有梳理。他的直覺是:「她的樣子很怪。」

  「對不起,用這種方法把你請來。」葉亦深聽見那女人道。

  「依莎貝拉,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沒事吧?」葉亦深欣喜若狂,他們為了找她,不辭千辛萬苦地跑到這裡,中間還差點沒命,他高興地從床上跳起來跑向她。

  可是那女人看著葉亦深一點表情也沒有,臉上就像是罩了一層寒霜,待葉亦深走近時阻止了他,冷冷的道:「我不是依莎貝拉。」

  「你不是依莎貝拉?」葉亦深不相信的再度靠近,由於他的心情激動,雙手自然而然的去抓她的肩膀,那女人沒有閃躲,「啪」的一聲,葉亦深掐住她的肩膀。這一下力量用得大了,那女人受痛,一把推開葉亦深,凶狠地道:「這裡是海神族的國度,請你小心你的行為。」

  葉亦深沒想到她會這樣大力的推自己,這一下直把他推得向後退了兩步,他愣愣地看著那女人,口裡喃喃地道:「海神族……」

  他很辛苦地在昏暗地燈光下觀察著這個女人,心裡突然覺得失望,心道:「她不是依莎貝拉。」他坐了起來,仔細地再看了一眼那女子,道:「你和她長得很像。」

  葉亦深和依莎貝拉有過長時間的相處,她最大的特徵就是那雙奇特的眼睛,她有一雙深藍的眼睛,深沉得讓人無法見底,初看時或許覺得美麗,但看久了,就會發覺那雙眼睛藏有無數的秘密,這女人外表和依莎貝拉或許很像,但她的眼神缺乏了依莎貝拉那種動人心弦的光華。

  那女人點點頭道:「我是依莎貝拉的妹妹。」

  葉亦深心裡「哦」了一聲,想:「原來是依莎貝拉的妹妹,難怪這麼像。」

  只聽她又道:「我叫『海樂』。」

  葉亦深心裡又有了希望,她是依莎貝拉的妹妹,那麼依莎貝拉也應該就在附近,是以他馬上又道:「海樂小姐,不知道你姐姐現在在哪裡,可不可以請她出來見一面。」

  海樂沒回答他,冷冷地對葉亦深道:「你殺了我們不少的同胞。」

  葉亦深心裡掠過一個念頭,認為她說的可能是那些魚人,可是她是人,而魚人是魚人,不知她所謂的「同胞」是指誰?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說的同胞是誰?可否請你說清楚一點。」葉亦深客氣地道。

  海樂的語氣很平,也很冷:「你一口氣殺了我們一百多個戰士,你還能不知道?」

  「是那些魚人?」葉亦深問。

  「沒錯。」海樂回道。

  葉亦深這下就清楚了,他不好意思的咳了兩聲,道:「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危急,我沒有辦法。」

  「你必須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價。」海樂一點表情也沒有,看來她很認真。

  葉亦深心想:「當時殺那些魚人時,純粹只想到要保護邁可等人,並沒有想到這些魚人也是生命的,此時想起,不禁有些愧疚。」便回海樂道:「他們是我殺的,我當然會償命。」他想他這麼說,應該沒錯了,人類最大的錯,莫過於殺人,而殺人償命是人類法律的規則,是平等的方法,這是最早人類的法典中就已經出現。

  海樂對他的回答沒有反應,也不知在想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跟你開玩笑的,要怎麼發落,我也不知道,看族母怎麼說好了。」她這才笑了笑。

  葉亦深搞不懂她怎麼回事,一會兒要自己付出代價,一會兒又說是開玩笑,喜怒變化之大,生平僅見,他看了看海樂令人難以捉摸的眼睛;心想:「這個女孩個性可真怪了。」

  他們對話時,葉亦深對她觀察得很仔細,從頭到腳看了不知道幾遍,這時道:「你說魚人是你的同胞,可是你是人類,為什麼說他們是你的同胞?他們是你養的嗎?」

  「他們?我養的?」海樂大笑了出來:「哈哈,他們才不是我養的,我也是魚人。」

  「什麼?」葉亦深叫了出來,心裡卻不禁想:「這怎麼可能?我一定是瘋了,聽錯了。」

  海樂笑完以後,冷哼兩聲,道:「你不相信!對不對?哼!人類就是這麼愚蠢。」

  葉亦深不是不能接受這種事,只是沒有確實的證明,這種事情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再問道:「你真的不是人類?」

  「當然不是,我只是體型和人一樣,過一段時間,等我從人類的世界回來後,就會變回魚人的樣子。」海樂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葉亦深又叫道:「怎麼可能?你們……可以隨意的變化身體……從魚人變成人類?」葉亦深太過驚訝,聲音有點顫抖。他這一生經歷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要不是這事真的是超出了他的知識領域太多,他也不會驚訝成這樣子。

  「變成人類有何難?我們的祖先早就發明了可以變化人形的藥,只要吃一點藥,就可以變成人類。」海樂輕描淡寫的道。

  葉亦深心裡萬千個念頭轉過,他想:「人類發明複製人的技術不過是這些年的事,而他們竟然可以任意變化外型,這種科技比人類不知高上多少?這說法倒像是中國古時『狐仙』。」

  傳說中國古時有一些狐狸吸取日月精華,經過一定的時間修煉,就可以變化人形,到人類的世界中生活。不過,這畢竟是傳說,和聽到她親口所說又是不同。

  葉亦深按住心裡的驚愕。整理了一下,他的疑惑大多,他得一個一個問題問清楚。

  「如果你是魚人的話,那你的姐姐也是魚人嗎?」葉亦深問這問題時聲音仍是發著抖,他一直鎮定不下來。

  海樂道:「我是魚人,我的姐姐當然也是魚人。」

  「這……這……我是在作夢嗎?」葉亦深想起他認識依莎貝拉的情景,此時一幕幕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用力的回想,依莎貝拉有什麼地方像魚人?

  終於,他想起,從依莎貝拉不知道他是中國人,到她在衛星轉播節目時的表現,皮耶日記中所記載的,都處處表現出她異於常人,只是以前他一直沒想到依莎貝拉有可能不是人類,當然更不會去懷疑她是一個人類以外的生物所變成的「假人類」。

  當我們看到一個人的時候,照正常的情況,我們或許會思考他是什麼樣的人?從什麼地方來?是做什麼的?但絕不會先去懷疑這人是不是人類?這種事情只有在電影裡才會有,在現實生活中不會發生,也許真有,只是我們沒有發現。

  我們可曾在路上見人寒暄時說:「你好,你好,我是某某某,是人類,你是什麼變的?」這不嚇死人才怪。

  海樂這麼一說,再把事情往回推,就可以發現很多依莎貝拉不是人類的一些破綻。

  雖然他現在還不是很相信,可是他見過了那些和人類也有幾分相近的魚人,而且還交過手,所以他不得不懷疑,依莎貝拉可能真不是人類。至少,人類的書裡或知識裡就沒有那種魚人的記載。

  只聽海樂又道:「我和姐姐一樣,有權利變成人類,也可以學習人類的語言,只是人類的語言太簡單了。」

  葉亦深沒有回答,只想:「假如她們真的可以任意的變化外形,智商勢必極高,那麼學人類的語言又有何難?」

  葉亦深歎了一口氣,硬壓住了悸動了心情,問道:「我想請問你,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海樂道:「你們當然是在我們海神族的境內。」

  葉亦深道:「海神族是在哪裡呢?是在海裡嗎?」

  海樂嘲笑葉亦深的口氣道:「海神族的國境當然是在大海裡,難不成還在陸地上」

  葉亦深點了點頭,他發覺自己已然失去了幽默感。他又道:「那我們也是你救的嗎?」

  海樂道:「不算是,你們是我姐姐請來的客人,沒什麼救不救的。」

  「什麼意思?我們是你姐姐的客人?」葉亦深不解。

  海樂有點不耐煩地道:「你們是我姐姐請來的,她留下線索給你們,讓你們來到這裡,而你們就來啦。」

  「你是說,我們是你姐姐請來的,而不是自己不小心被暴風雨捲進來的?」葉亦深推敲她的話。

  海樂偷笑了一下,道:「每一艘船到了這裡都會遇到暴風雨,不光是只有你們會遇到而已,除非人類的船離我們的國界很遠,或是我們覺得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

  「什麼意思?為什麼每艘船到這裡都會遇到暴風雨?這是可以控制的嗎?」葉亦深知道自己正在發現這世上一個極大的秘密。

  「那是當然,因為暴風雨是我們製造的嘛,真是的。這都搞不清楚,我們不想讓人類知道我們的存在,所以就製造暴風雨,打沉來這裡的船支。」海樂對葉亦深的無知很不高興。

  葉亦深當然無知,他剛剛聽到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沒有在人類的記錄中見過,他又怎麼會知道?

  「暴風雨是你們製造的?你們可以製造暴風雨?」葉亦深緊張的問道。

  「這有什麼難的」我們早就在幾千年前就會製造暴風雨了。」海樂道。

  葉亦深這時有一個感覺,就是事情愈來愈複雜離奇,剛剛說他們可以用人類的基因變化他們既有的外型,現在又說他們可以製造暴風雨,不知道她下面還可以說出什麼話來,他實在覺得現在面對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

  他前後左右到處看,好像在找什麼東西,然後問海樂道:「這是不是『整人秀』?」

  海樂不明白,反問:「什麼整人秀?」

  葉亦深不禁笑了笑,忖道:「先是跑出一個個性奇怪的妹妹出來,又告訴我她是一支魚,然後又告訴我這支魚可以呼風喚雨,後面還有什麼?大白鯊?大海怪?辛巴達?」

  葉亦深想開自己一個玩笑,緩衝一下緊繃的心情,可是竟然怎麼也想不出這麼一個玩笑來。

  他搖搖手道:「沒事。」冷靜了一下,理出一些頭緒,對海樂道:「對不起,我已經有點亂了,你可不可以說得詳盡一點?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願意從頭說嗎?」

  海樂道:「這就是我姐姐叫我來的原因,她叫我帶你去見她,她會親自將事情說給你聽。」

  「太好了,你是說我現在可以見得到你姐姐?」葉亦深道。

  「是的,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三個問題。」海樂興奮地道。

  葉亦深看她的表情改變,不知道她搞什麼玄虛,便道:「好,你問。」

  海樂很認真的想了一想,然後問道:「你們人類是不是有一種機器會飛?可以飛到很高很高的天上,從白雲裡看地球?」

  葉亦深沒想到她問的竟然是這種問題,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回道:「是啊,那種機器叫作『飛機』。」

  「啊,真有的。」海樂低聲的道。接著她又想了一又問:「人類是不是有很多很漂亮的衣服,紅的,黃的、藍的、紫的……隨時都可以換?」她說時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葉亦深心想:「這也能算是問題嗎?隨便一個人類都知道,衣服可以換,而且什麼顏色都有。」但他轉念一想:「她是在海裡生長的魚,魚沒有衣服,一輩子都穿著自己的皮,從來也沒有換過衣服,當然不知道了。」他覺得海樂單純得很可愛,於是回道:「是啊,人類的衣服是天天換的,你想穿什麼衣服就可以穿什麼衣服。」

  海樂的眼神變了變,對葉亦深這些答案很滿意,她未經人世的心靈,這時出現了許多的幻想,好一會之後,她才又問葉亦深道:「我再問你……」

  葉亦深笑著道:「這是第三個問題了,問完了以後要帶我去見你姐姐。」海樂趕緊道:「沒問題。」

  葉亦深抖抖眉,道:「好吧,那第三個問題是什麼?」他心裡想海樂問的問題一定也是和前兩個問題一樣,和人類的生活有關吧。

  只聽海樂道:「什麼是愛情?」

  「愛情?」葉亦深差一點昏倒,這個問題太難了,不可能像前兩個問題一樣回答,他想了想,道:「愛情,嗯……這個……」他看海樂一副專心的神表,就像少女期待愛情降臨時的表情一樣。

  「愛情是你喜歡上一個人,然後你每天都想見到這個人,看不到他的時候,你會想他,他就像是你的水,空氣和食物;你會漸漸地想和他成為一體,會想把這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統統都給他,他生病的時候你會擔心,他開心的時候你也會跟著開心,他難過的時候你會想要安慰他……還有很多啦,等你遇到了,你就會知道。」葉亦深抓了抓頭,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名詞。

  海樂怔怔地出了一會神,彷彿在想像愛情的情景,過了一會,回過神來後,又問道:「什麼是喜歡?」

  葉亦深苦笑了一下,很辛苦地解釋道:「喜歡……喜歡就是當你遇到一個人,你想要親近他,看到他就會很高興,很開心,那就是喜歡。」

  海樂眼神盯著葉亦深看了一會,道:「我喜歡你。」

  葉亦深趕緊大搖其手,道:「不要鬧了,這不是喜歡,你不喜歡我。」他拚命的否認。

  海樂不甚明白為什麼葉亦:深這麼說,便道:「為什麼?我看了你很開心,很高興啊,這不就是喜歡?你自己說的。」

  葉亦深無可奈何,海樂明明就是搞不清楚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喜歡?他愈解釋只會愈糟,他心裡惦記著要找依莎貝拉,要搞清楚此間的事,索性隨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還好海樂對這個事情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只自顧地說道:「人類的感情真是簡單。」

  葉亦深大舒一口氣,道:「是啊,人類的感情很簡單。」她不知道,人類腦袋裡最複雜的一塊部分,就是感情。這個部分左右人類的進步,左右人類的行為,人類自古以來,有多少叱吒風雲的人卻看不破情關的。

  海樂看葉亦深的表情似笑非笑,正想問他在想什麼。才剛說了三個字:「我問你……」

  葉亦深怕她又問什麼奇怪的問題,連忙道:「你不是說問完三個問題就帶我去見你姐姐的嗎?現在三個問題已經問完了。」

  海樂怔了一下,只好回道:「是的,請你跟我來。」她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葉亦深沒想到她倒是說話算話,知道她要帶她去找依莎貝拉,精神一振,跟在她後面,走出了這間屋子。屋子外是一個長長的通道,魚人想得很周到,將海底設置了一條通道行走,通道裡有空氣,也有微弱的光線,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子的通道?

  眼見通道外面都是見都沒見過的海中生物,有的是植物,有的是動物,比之世上所有的海洋公園都來得壯觀和精彩,葉亦深連連嘖嘖稱奇。

  只聽海樂道:「你一定覺得奇怪,我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通道,對不對?」

  葉亦深回道:「沒錯,我正覺得奇怪,你們不是魚人嗎?為什麼要做這樣的通道和房屋?」他心裡的猜測是魚人裡大部分是魚人,但有一定數量的魚人是人形的魚人,所以才做這些通道給這些人形的魚人行走。

  海樂的答案是:「海神族裡極少數的魚人在他們一生之中有權利到人類的世界去一次,這些魚人變成人之後,必須要經過三到五年的訓練和適應,學習人類的語言,學習人類的行為,由於他們的身體組織和結構已經和人相同,所以這段時間內他們都須生活在這裡。」

  葉亦深「哦」了一聲,心想:「不知道他們其他的人長得如何?人類的世界裡又有多少他們的『間諜』在內?」

  海樂又道:「你一定在想我們的人到了人類的世界裡做些什麼事,是不是?」

  葉亦深在後面笑著答道:「我想你們做什麼事都沒有關係,你們應該不會去做危害人類的事。」

  海樂也笑道:「你很聰明,我們害怕你們人類尚且不及,又怎麼會去做危害你們人類的事?』

  葉亦深心裡歎了一口氣:「他們把人類當作最可怕的敵人了。」

  走完通道之後轉進另一間屋子,穿過屋子之後,又是一個通道,這個通道比之前的那個通道來得亮得多,葉亦深看到更多里面的景象,也看清楚了海樂的頭髮是黑色略帶咖啡,身高好像也比依莎貝拉矮了一點,她走路時一擺一扭,好像對雙腿的使用還不是很習慣,不過,這姿態也讓她看起來更婀娜多姿。

  葉亦深看了一會,心裡覺得好笑,想:「這女孩個性古古怪怪,喜怒無常,不但對情緒的控制不熟悉,也缺乏應對的經驗和技巧,從她所問的問題上判斷,她所嚮往人類者,不外是物質與愛情,和時下一般虛榮的年輕女孩異曲同工,她如果到人類的世間去,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禍事?」

  葉亦深決定試探一下她,便問了一個問題:「海樂,我問你,假如你現在到了人類的世界去,你第一件事情。是要做什麼?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又是哪裡?」

  海樂腳下不停,頭也不回地就回答葉亦深:「我到人類世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坐飛機了……」葉亦深心想:「魚也是想飛的,飛這件事,是大多數生物的理想。」

  又聽海樂道:「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嘛……可能是『迪士尼樂園』。」

  葉亦深「呵呵」笑了一下,道:「這個地方不錯。」心裡卻想:「美國人真是會打廣告,連海裡的魚人都知道迪士尼樂園。」

  兩人走了一會兒,在通道裡左轉右彎來到一問透明的屋子前面,海樂走了進去,葉亦深也隨之入內。

  屋內是一個大廳,沒有什麼傢具擺設,除了正中一支極大的貝殼之外,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海樂進到屋內後,對葉亦深道:「在這裡等著,我姐姐馬上就來。」說完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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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11: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錯殺


  海樂退出去之後,葉亦深手負在身後四下瞧了一瞧,這間屋子四周牆壁有三個面像玻璃般呈現透明,外面有很多的魚人和深海生物在水中悠遊,葉亦深看得見他們,他們也把葉亦深看得清清楚楚,葉亦深有一種感覺,假如它們看自己不順眼的話,他們隨時會打破牆壁衝進來。葉亦深看了一看,向那些魚人揮揮手,打了聲招呼:「嗨,你們好。」接著又晃到那支大貝殼旁。

  這一看,才發覺這極大的貝殼是裡面長有各式各樣的珍珠,有大有小,有黑有白,大的比人頭還大,小的只有一個指尖,所有的珍珠圍出一個筒狀的椅型,看來是一張王座,葉亦深心想這張椅子如果要出售的話,至少也得三、五十萬美金還不止。

  他等了一會,椅子後唯一面不透明的牆壁後走出一人,葉亦深一看,便激動地叫道:「依莎貝拉。」

  他這次不會看錯了,這人就是依莎貝拉。

  依莎貝拉也很高興地跑過來,抱著葉亦深開心的道:「深,好久不見了。」

  葉亦深用力的擁抱她一下,答道:「真是好久不見了。」他將她輕輕推開,以便看清楚她的樣子。

  依莎貝拉穿了一件和海樂類似的奇怪皮衣,將全身包著,不見拉鏈和扣子,也看不出開口在哪,光滑的皮質和一般的皮衣不同,看起來很滑,可是沒有一點反光。

  他看了依莎貝拉一會兒,眼珠轉到外面的那些魚人身上,不好意思的對依莎貝拉道:「他們一定要這樣盯著我們看嗎?」他覺得和依莎貝拉說話和動作都給他們看見實在有點彆扭。

  依莎貝拉知道他的心意,微笑道:「他們是保護我的。」

  葉亦深也笑了笑,她這麼說他當然不好意思,只得任他們這樣盯著,只是表情仍然不是很舒服。

  依莎貝拉走到貝殼旁,輕輕拉了一下把手邊的一顆珍珠,透明的牆壁便開始變黑,就像是在水中倒了顏料一樣愈來愈深,不多時,原本透明的牆壁竟變成了黑色。

  葉亦深很是驚奇,開玩笑道:「也不必讓它們什麼都看不到,看不清楚就好了,模模糊糊比較美。」

  依莎貝拉不懂他話中之意,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葉亦深趕忙轉個話題道:「你好像瘦了。」

  依莎貝拉笑了一下,道:「還好。」她從大貝殼處走回葉亦深身邊,像個小麻雀一樣繞了葉亦深一圈,拉著他手,說:「你一去就是那麼久,我好想你。」

  葉亦深心頭一震,回道:「我也想你。」

  依莎貝拉將他帶過一旁肩並肩坐在地上,並沒有坐在那張貝殼椅子上。葉亦深心裡是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說起,而依莎貝拉則是一派天真爛漫,一會看看葉亦深的臉,一會兒看看他的身上,好像他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

  葉亦深將她和海樂相比,依莎貝拉純潔天真,待人真誠,比起海樂的反覆無常顯得質樸可愛多了,看來她們姐妹兩人個性差別甚遠。

  「深,我這次有事情請你幫我。」依莎貝拉終於開口道。

  葉亦深想都設想就回道:「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說,我能做得到的一定盡力相助。」

  依莎貝拉點點頭道:「好,那我就說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幾個問題要先問你的。」葉亦深阻止了她的話。

  「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的話要問我,好吧,你儘管問吧。」依莎貝拉道。

  依莎貝拉說話遠比海樂來得流利,他剛認識依莎貝拉的時候,她說的法文也很不順暢,就像海樂說的話一樣,而現在,她已經說得一口流利的法文。

  「我想問你,你……是不是人類?」葉亦深問的有點保守。

  依莎貝拉笑笑道:「怎麼不問我是不是魚人或是人魚呢。」她看著葉亦深,有幾秒沒有說話,然後回道:「我不是人類。」

  「真的?」葉亦深為了再確定一次,所以反問。

  「真的,我不是人類。」依莎貝拉很肯定的道。

  葉亦深重重吐出一口氣,心道:「果然是真的。」

  「深,我並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只是我是個魚人,如果被人類知道我的身份的話,一定會被人類抓起來,當作實驗品……或是更慘的下場……我是不得已才瞞你的。」依莎貝拉很不好意思地向葉亦深道歉。

  「我並沒有怪你,我很能瞭解你的處境,我不會在意這些事情,能和人類以外的……的生物做朋友,是我的榮幸。」葉亦深體貼地笑道。

  「真的?你一點都不怪我?」依莎貝拉很高興。

  「當然,我說不怪就不會怪你。」葉亦深仍然笑著。

  依莎貝拉又道:「那有關皮耶的死……」

  皮耶是葉亦深的好朋友,他聽到這裡,眼睛登時一亮,問道:「皮耶的死和你有關?」

  依莎貝拉發覺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可怕,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不由得將要說的話又吞回肚裡。

  葉亦深看她欲言又止,便道:「皮耶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的。」

  依莎貝拉歎了一口氣,道:「當時我為了保密我自己的身份,不得不隱瞞這件事情的真相。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再瞞我也沒什麼意思。」

  葉亦深道:「我想聽。」

  依莎貝拉抬頭看了看上面,彷彿思緒飛到很遠的地方,過了一會,她說道:「皮耶跟蹤我很長一段時間,這事你知道嗎?」

  葉亦深點點頭,他看過皮耶的日記,所以對這事有點瞭解。

  依莎貝拉接道:「他跟蹤我,不光是因為他喜歡我,而是因為他發現了我的秘密。」

  「他發現了你的秘密?」葉亦深驚訝地道。

  依莎貝拉道:「我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海邊,因為他拚命地追我,差點溺死在大海裡,我想救他,在他溺水之後曾帶他回來這裡,不小心讓他看到了我們的族人。」

  葉亦深有點生氣了:「所以你就殺了他?」

  依莎貝拉趕緊道:「不是的,不是的。」

  葉亦深點點頭,等她繼續說下去。

  依莎貝拉又道,「他是我在人類的世界裡認識的第一個人,對我又好,我怎麼會害他?只是他知道了這裡的事情,多少有點不方便。」

  葉亦深「嗯」了一聲,聽依莎貝拉繼續說道:「我變成人類,到人類世界的事情,只有幾個人知道,除了我們海神族自己的人以外,還有一個是另一個魚人族的族母,後來,又多一個皮耶。」

  葉亦深又「嗯」了一聲,並不打斷她的話。

  「海神族世代居住於海底,至今已有三千多萬年了……」她看了看葉亦深,葉亦深很專心地在聽。

  「我們一直是海底,哦不,應該說是全地球上最優秀的生物。」依莎貝拉道:「自有人類以來,我們就一直存在人類的世界。」

  「你們和人類有往來?」

  「也不能說是往來,我們的祖先想和人類合作,不過,卻發現人類和我們的個性差異太大而放棄,於是,我們的祖先便決定不正面的和人類往來,而是從其他的面進入人類的世界裡,觀察人類的生活,一方面防範,一方面學習。」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點頭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依莎貝拉沒聽懂,「啊」了一聲,葉亦深才笑了一下,道:「我在想,如果你們早和人類有往來的話,那應該會有記載才是。」

  依莎貝拉也笑著回他道:「還好沒有記載,不然的話,人類一定會大規模出動來尋找我們。」

  葉亦深心想:「找他們比找外星人容易多了,如果真讓人類知道他們的話,那他們肯定是要遭殃的。」

  依莎貝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道:「像我去人類的世界,一方面是去學習人類的一些生活,再來則是要破壞考夫曼的海底資源開發的進行,也不是毫無目的的到人類的世界去。」

  葉亦深這才知道,原來她是為了破壞考夫曼的組織才去人類的世界的。

  依莎貝拉道:「在這個廣大的海洋裡,我們一直以為我們隱藏得很好。不過,最近海底資源開發基金會裡有幾個專家,發現我們海神族領域裡藏有大量的貴重金屬,他們在尋找礦物的同時,已經不知不覺地進到我們的地盤裡面,我們很害怕他們會因此發現我們的存在,所以想阻止他們繼續開採這些貴金屬。」

  葉亦深知道考夫曼他們這個會議的確是有真正的專家在負責發掘海底的資源,很有可能已經發現以前未曾發現的資源。

  依沙貝拉道:「我和考夫曼接觸,為的只是這個目的。」

  葉亦深點點頭:「我那時也覺得奇怪,像你這樣的人為何會想和考夫曼那種超級花花公子在一起?」

  依莎貝拉問道:「怎麼說?」

  葉亦深道:「你不虛榮,對錢看得淡,又喜愛藝術,而考夫曼這個人除了有錢,可以滿足虛榮以外,對藝術更是一竅不通,你們兩個在一起,真讓我覺得奇怪。」

  依莎貝拉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想的。」

  葉亦深又問回他關切的問題:「那皮耶是怎麼死的?」

  依莎貝拉道:「皮耶知道我的事,我一直求他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他有一直守口如瓶,可是還是讓其他人知道了?」

  「是誰?」葉亦深道。

  「是考夫曼的管家,迪克。」依莎貝拉道。

  「迪克?」

  「是的,考夫曼開始追求我之後,迪克便派人調查我的身世,而我那時在人類的世界裡只有皮耶一個朋友,當然就被迪克發現了,他從別的地方無法查知我的身份,只有從皮耶的身上著手。」依莎貝拉道。

  「這麼說的話,迪克從皮耶的口中知道你是魚人的身份了?」葉亦深道。

  依莎貝拉搖了搖頭,道:「皮耶並沒有出賣我,而是他們偷走了皮耶的日記之後才知道的。」

  葉亦深長長「哦」了一聲,然後道:「迪克為了調查你的身份找上了皮耶,結果發現了你是魚人的秘密?」

  依莎貝拉回道:「就是這樣?」

  「皮耶的日記裡記著你的真實身份?」葉亦深問。

  依莎貝拉點了點頭,道:「是的。」

  葉亦深想起皮耶的日記,中間有幾頁被人撕去,當時他猜想定是和這有關,沒想到竟是記載著依莎貝拉的身份。

  葉亦深回道:「原來是如此。」

  依莎貝拉道:「考夫曼的企業一直是迪克在打理,他很有心的想要侵佔考夫曼的家產,表面上裝得忠心耿耿,私底下卻是另有私心。而考夫曼本人對此事也並不清楚,他還以為迪克真是像他表面上那麼忠誠呢。」

  葉亦深點點頭表示贊成。

  依莎貝拉續道:「迪克一直都在考夫曼的背後做一些有利於他自己的事,不過,他對老考夫曼所說的事情也執行得很徹底。」

  葉亦深比了一下「停」的手勢,問道:「這話怎麼說?」

  依莎貝拉道:「迪克以前是老考夫曼的手下,非常的崇拜老考夫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迪克都當成聖旨,而老考地曼生前所有的計劃在死後也都一直在執行,這都是因為迪克對他的崇敬所致。」

  葉亦深心底出現了一些畫面,他開始想像迪克這麼忍辱負重地在考夫曼的手下做事,為的究竟是什麼?是私人的利益?還是對考夫曼的崇拜?

  依莎貝拉又道:「你不用懷疑,這件事情是千真萬確的。」

  葉亦深道:「我並不懷疑,我只是覺得迪克這人不簡單,忍了這麼多年,要是我就做不到。」

  依莎貝拉點頭道:「我的身份被他知道之後,他都不露出馬腳,表面上對我還是很恭敬,私底下卻包藏禍心。」

  葉亦深喃喃道:「看來不該放了這人。」

  「什麼!」依莎貝拉叫了一聲。

  葉亦深見她驚訝的反應,便說出他挑撥迪克和考夫曼的事情,還有他勾結俄羅斯人的事說了。依莎貝拉聽完,直道:「可惜,可惜。」

  葉亦深見她反應,問道:「為什麼可惜?」

  依莎貝拉很認真的看了看葉亦深一眼,道:「你可知道是誰殺了皮耶?」

  葉亦深有點緊張,他雖然獲知皮耶是自殺的,可是心裡一直都覺得此事有蹊蹺,不是那麼簡單,這時聽依莎貝拉這麼說,不由得手心冒汗,聲音都顫抖起來,問道:「是誰殺的?」

  「是迪克。」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全身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他最好的朋友,就這麼被這個人殺了,他現在恨不得剝他的皮。

  依莎貝拉看他的樣子可怕,不敢說話,直過了好久,葉亦深才恢復正常,道:「請你把當時的情形說清楚一點。」

  「迪克知道我的事情之後,就決意把皮耶殺了。」依莎貝拉道。

  「為什麼?為什麼知道你的事情卻要把皮耶殺掉?這和皮耶有什麼關係?」葉亦深叫道。

  依莎貝拉很難過的道:「皮耶整天跟著我,怕的是我遇到麻煩,其實他這麼跟著我,為的是保護我的安全,並不是吃醋。」

  當葉亦深知道那時皮耶整天什麼事情都不做,就是跟著依莎貝拉的時候,還在想皮耶怎麼變了一個人,到這時他才明白,皮耶是為了保護依莎貝拉。

  只聽依莎貝拉繼續道:「迪克知道皮耶在保護我,他要對我下手,就一定要先解決皮耶,所以,他就派人將皮耶殺了,之後,還將死因弄成自殺。」

  「他為什麼要對你下手?」葉亦深問。

  依莎貝拉道:「起初,我以為他只是因為我不斷地阻撓海底資源開發會議的進行,所以才懷恨在心,後來我的族人告訴我,他和我的對手勾結,想要抓我作人質,來要威我的族人。」

  葉亦深緩緩地點頭,心裡想著當時的情況:「迪克發現了依莎貝拉起初的身份,一定會有所反應,也就是說,他想要抓起依莎貝拉。而皮耶整天跟著依莎貝拉,就像是她的守護天使一樣,這一定阻撓了迪克的行動,他想殺掉皮耶是可想而知的。」

  「依莎貝拉是個寶,她這個魚人的身份讓這世上任何一個人知道了,都不會是件好事,除非是像皮耶這種古道熱腸的人,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後,還不斷地保護著她。」葉亦深又想。

  葉亦深問起那時候的情形:「你說,迪克和你的對手勾結,想要抓你作為人質,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就是我要請你幫忙的事情了。」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問道:「我回到法國之後,你留了字條給我,說你有麻煩,指的是這件事情嗎?」

  依莎貝拉道:「是的」。

  「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是什麼事?要我到什麼地方找你?反而留給我一把鑰匙,讓我兜了這麼大一圈。」葉亦深道。

  「真是對不起,當時迪克的人盯我盯得緊,我害怕我留了好找的線索,迪克的人就會輕而易舉的找到我,所以才留了一個謎給你解,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解得開的。」依莎貝拉笑道。

  葉亦深心裡想:「解這個謎差一點把我們幾個人的命都送掉,這個謎可不好解啊。」他道:「好吧,你現在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還有,我也想知道,你們是怎麼『請』我們到這裡來的?海樂說你們可以製造暴風雨,這是真的嗎?」

  依莎貝拉道:「其實你們一上船之後,我們就從其他的魚類那裡得到了消息,一路上,我們都派了手下跟著你們。」

  葉亦深大力拍了一下大腿道:「真是如此,我就有感覺有人在跟著我們。」

  依莎貝拉微笑道:「跟蹤你們的,不過是幾條海豚,你又怎麼會知道?」

  葉亦深哈哈笑了兩聲,說道:「只是感覺罷了,哈哈。」

  只聽依莎貝拉又道:「有一天晚上,和你們一起在船上的幾個水手,將你們統統綁了起來,要丟到海裡,我們很快的得到了情報,所以我只好親自帶幾個手下去救你們

  「後來呢?」葉亦深問,那天五人被迷昏了,醒來之後人事全非,這中間的過程他和其他幾人都不清楚。

  依莎貝拉便將那天如何引動暴風雨,指使章魚、鯊魚救他們的事情一一說了,葉亦深聽完咋舌不已。

  接著她又說道她們再利用暴風雨產生的漩渦引導葉亦深等人來到海底,因為他們是人類,到了深海時水的壓力會將他們壓扁,便必須靠漩渦造成的反抗力量來保護他們。

  這種漩渦和一般的漩渦不同,它中間的部分在海水快速旋轉時,被壓縮成濃度很高的空氣,除了葉亦深利用救生圈的空氣呼吸以外,其餘的人之所以沒有缺氧而死,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時,葉亦深如果沒帶救生圈,他一樣可以好好的呼吸,只是他不敢嘗試罷了。

  但等到漩渦停了之後,氧氣就會散去,考夫曼等人戴上了那個像是水母的頭罩,就是依莎貝拉她們用來接替空氣的工具,那個頭罩是一種海底的生物,它本身會製造氧氣,它將製造出來的氧氣儲存在腹內,利用這氧氣比水輕的原理在海中移動和浮沉,不過那天,它便充作眾人的氧氣筒。

  他們被這種生物罩住之後,立刻便有空氣來源,也就是說,他們從掉入海裡之後便沒有缺過氧。

  葉亦深聽到這,心裡出現不祥的感覺,心忖:「原來他們不是要加害我們,那我殺了這麼多的魚人……」他還沒想清楚,只聽得依莎貝拉又繼續說著後面的事。

  依莎貝拉派出魚人來接他們,可是葉亦深不知道,以為他們是要加害葉亦深等人,所以,就產生了誤會。

  葉亦深看到的屋子,的確是魚人住的房子,他們居於這些屋子內,以避免不受其他的生物侵害,這裡是深海,沒有光線,太陽光沒有辦法照到這麼深的海底,他們光和熱的來源就靠這些珍珠。

  沒有光源,珍珠也不會發光,它們是利用到海面上吸取陽光的方法,將能量和光儲存在珍珠裡,這種珍珠和一般我們見的珍珠不同,它們也是靠貝類生產出來,不同點在於它們是刻意在特定的貝類身上生產,底基物質具有放射性,而非我們常見自然生出的貝類珍珠。

  每隔一段時間,這些懷有珍珠的貝殼就會被魚人攜至海面吸取陽光和熱量,等儲量滿了之後,魚人再帶它們回到海裡,由於這種珍珠培育很不容易,在魚人的世界裡非常珍貴。

  葉亦深為了引發魚人的攻擊,當時也沒有細想,毀壞了不少珍珠,引得魚人發狂攻擊。

  魚人的性情溫和,除非是敵人侵犯他們,不然他們不會攻擊其他的生物,所以,葉亦深倒下之後,便和眾人一起被帶人他們預先設計好的屋子,供有空氣,抗壓和保溫裝置,也就是葉亦深初醒來時的所在。

  考夫曼等人獲救之後,經過水分的補充後便已無大礙,需要時間好好休養,葉亦深因為體力耗損過度,經由魚人餵食一些高蛋白的海鮮後,才恢復過來。

  葉亦深聽完,冒了好一會冷汗,只覺得自己一來到這裡便做了很多莽撞不經大腦的事,殺害了這麼多的魚人,不知該怎麼彌補.許久這後他才再開口問道:「我殺了你們這麼多的族人,真對不起。」她說得極其激動,突然之間,形象全變了,把葉亦深嚇了一跳。

  她說的一點也沒錯,葉亦深不能說什麼,只好道:「這一點,我也不能說什麼,我沒有資格代表所有的人類,不過,對於你們還有所有海裡的生物,我們人類的確應當致上最大的歉意才是。」

  依莎貝拉一點也不承情,恨恨地道:「道歉有什麼用,大海早就被人類破壞得差不多了。」

  葉亦深對她的控訴無言以對,她說的是實話,只有用沉默來回答。

  「我們一直是很和平,很安分的生物,大海供給了我們所有生活的必須,在大海裡,除了尋覓食物以外,我們和其他生物完全沒有爭執,需多少,捕多少,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她的語氣又好一些了。

  「這樣不是很好?」葉亦深道。

  「這樣是很好,可是,我們最近有了一點麻煩。」依莎貝拉道。

  「什麼麻煩?」葉亦深問。

  「我們的生命型態,和陸地上的蜜蜂、螞蟻相近,我們有一個族母,除了這個族母以外,其餘的同種魚人都是雄性,族母每十年至二十年生產一次,每一次的數量大約一萬至五萬,看情況而定。」

  「哇,這麼能生。」葉亦深驚道。

  依莎貝拉道:「這是卵的總數量,不一定所有生下來的卵都可以孵化,有的可能會被其他生物吃掉,有的可能根本就孵不出來,所以往往剩下不到五千。」

  「差這麼多?」葉亦深得有點遺憾。

  「這就是大海的定律,我們沒有想要改變它。」依莎貝拉道。

  對於大自然生物有點瞭解的人都應該知道,除了人類會運用科技保障下一代出生的成功率以外,大概還沒有其他的生物可以做到這一點,大多數的動物都只是用它們生物的本能盡量的保護下一代不受傷害,不過,即使是人類,也免不了出生時發生意外,夭折的嬰兒為數仍是不少,更何況是一群並不怎麼想改變現況的魚人呢?

  「為什麼不想改變?你們的智商應該很高才對。」葉亦深這麼說,是由於海樂和依莎貝拉的表現,他們可以很快的學會人類的語言,以人類的思考模式思考,這都表示他們有著和人類一樣高的智慧,或者,比人類更高的智慧。

  「大自然有大自然的定律,這是我們一直遵循不悖的,追尋好的生活固然是生物的天性,但是保護大自然更是我們的天職。我們自幾千萬年前就知道,違反大自然的定律,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依莎貝拉道。

  「保障後代的出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哪管會有什麼更大的事情發生呢?」葉亦深對她的說法抱持著反對的態度。

  「這是你們人類的想法,在海裡,生物和生物之間,或許是弱肉強食的型態,但是我們也知道,過度的捕食會破壞生態的平衡。假如我們一族不斷地擴展,勢必要對其他的生物造成侵害,相對地,很快就會造成某一種生物或是某幾種生物的絕種。地球成形這麼久,就是有這種定律在支持著,不然,地球早就滅亡了。」依莎貝拉說著她的論點。

  葉亦深突然覺得無地自容,她的這番話,不正是說到了人類現今的問題?人類為了自身的享受,過度的破壞大自然,殺戮動物,砍伐森林,地球上的生物早就少了不知多少種,而大量的使用汽油和有毒氣體,破壞了臭氧層,導致全球氣候被改變,溫室效應正威脅著人類的存在。這些,都是人類自己一手造成。

  依莎貝拉見葉亦深不說話,便繼續道:「我剛說過,我們族母每十至二十年生產一次,這些卵成熟後會孵化成為三種不同性質的魚人,一種是『工魚』力量大,專門從事海底的工程,第二種是『兵魚』,負責守衛家園和抵抗外敵,最後一種是『種魚』,只有這種魚具有傳宗接代的能力。」

  「兵魚』葉亦深看過了,從他們的外形上可以很容易的區分,但是「種魚」和「工魚」長什麼樣,他就不知道了。

  只聽依莎貝拉繼續道:「所有的工魚和兵魚都是雄性,只有種魚之中會有極少極少的卵成為雌性。雄性的種魚成熟後,學習各種事物,也負責所有海神族的文職工作,而那些少數的雌性魚人成熟後,就成為族母。」

  葉亦深「哦」了一聲,表示瞭解。

  「這些雌性魚人到了一定的成熟度,也就是你們人類所謂的成年以後,就會開始互相攻擊以爭奪族母的位置,她們以各種方式戰勝其他的雌性魚人,並於勝利之後取走戰敗者的生殖能力,只留下最強壯的一支。」依莎貝拉又補充道。

  「這是為什麼?」葉亦深就不懂了。

  「這是為了合乎優生學。」依莎貝拉道。

  「嗯,方法雖然不是很好,不過倒真有優生之效。」葉亦深道。

  依莎貝拉微笑了一下道:「每一種生物用的方法不同嘛。」

  葉亦深點點頭,問道:「那你呢?你也是雌性魚人啊。」

  依莎貝拉又笑了一下,好像不太好意思的樣子,道:「我是啊,我就是那一支最強壯的雌魚人。」

  「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葉亦深開玩笑的道,腦袋裡卻拚命地去想依莎貝拉成為魚人的樣子,可是跟「強壯」兩字怎麼也湊不在一塊兒。

  「強壯,在我們的國度裡指的是健康,聰明,具有領導能力,我們一族之人都靠她發號施令,所以族母的條件非得最好不可。」依莎貝拉的臉上有一股驕傲。

  「那海樂呢?她為什麼不是族母?她不是也是雌性嗎?」葉亦深想起海樂,她也是雌性魚人,為什麼不是族母?所以這樣問。

  「她還未成年,是無法取代族母的,必須要等到成年之後,我們才會開始競爭,這之前,我們都受族母的教育,同住在皇宮裡。」依莎貝拉解釋道。

  葉亦深聽她這麼說,想起中國古時候有些皇族爭奪皇位,也是這麼個情形。

  突然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嗚,嗚,嗚」的聲音,三長三短,依莎貝拉聽到之後臉色大變。

  「發生了什麼事?」葉亦深問。

  「我先去看看,可能來不及了。」依莎貝拉焦急地道。

  「什麼來不及?」葉亦深又問。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你坐一下,我一會就回來。」依莎貝拉說完,撇下葉亦深,迅速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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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11: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鬥爭


  魚人的世界,和人類差不多,最大的差別,是他們知足。他們比人類瞭解大自然需要愛護和珍惜,而非予取予求。

  葉亦深見依莎貝拉出去後,只覺心頭一陣厭煩,彷彿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般,關於依莎貝拉這一番話,他心裡有很多感想。

  他想:「人類自存在於地球以來,就以聰明的頭腦,靈活的手和優越的適應力戰勝了其他的動物而成為地球上的主宰。人類是萬物之靈,也是這數萬年來地球上最優秀的生物,但是,比別的生物優異就有權利任意的殺害其他的生物或是破壞它們的生存環境嗎?」

  他搓了搓臉,微長的鬍渣帶微微刺痛他的手,又想:「人類當上了地球的王,卻倒霉了其他千千萬萬的生物,人類不重視其他生物的存在與否,要殺就殺,要剮就剮,要吃就吃;雖然近些年來有很多人也注意到地球上許多的動物或植物逐漸消失或是所剩無幾,開始了保護『瀕臨絕種』動物或植物的行動,可是,難道就只有這些『瀕臨絕種』的生物才該受到重視嗎?這種亡羊補牢的行為可有任何意義?而其他的生物,尚未瀕臨絕種的便不用去愛護和尊重嗎?」

  這就好像拿刀往別人身上捅了一下,然後再去跟他說對不起,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繼續想:「如果有一天,地球上出現了比人類更有智慧,更有野心,更有能力的新生物,或是依莎貝拉她們這種比人類優秀的海神族真的開始侵略人類,那人類該怎麼辦?如果有一天,人類也像牲畜一樣被其他生物拳養在圍欄裡,養肥了就宰來吃,或是像是寵物一樣被關在籠子裡,主人高興時放出來玩一玩,不高興或人類吵鬧時就揪出來狠狠地打一頓,那我們會怎麼想?我們又是什麼感覺?」

  「有人會說,那些都是低等的生物,那些生物根本都不懂,但換個角度來看,比我們優秀的生物是不是也會對人類這麼說:『人類懂什麼?』『人類這種低等生物』」!葉亦深笑了笑,苦笑。

  葉亦深想起前些年美國太空總署壓下了外星人來到地球的事件,雖說是怕引起人類的恐慌,但這又何嘗不是種警訊,告訴人類自己並非是唯一的萬物之尊,而是應該要好好的充實自己,利用人類的智慧創造出更多的科技以造福地球,愛惜這個美好的星球,和其他的生物和平共存呢?

  許久之後,外面又傳來「嗚,嗚,嗚」的聲音,才將他從沉思中驚醒,他忖道:「我要不要出去看看?」可是隨即一想:「我又沒有戴氧氣筒穿潛水衣,怎麼去?」

  這聲音剛過沒多久,又響了一次,而且比前一次更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自己道:「我先出去看過,如果不行的話,再退回來不就得了。」

  他一想定,便從剛剛進來的門口走了出去。

  葉亦深沿能道走了一會,看見通道外面有很多魚人游來游去,速度很快,他心裡奇道:「他們不知道在於什麼?」他貼在通道仔細地觀看外面,那些魚人從深海的另一端抱來一個個大石,到了這頭放下,築成一條長長的城牆,葉亦深的直覺是那些魚人在做什麼防禦工事。

  葉亦深看到這些魚人和上次與他交手的魚人不太一樣,這些魚人身上沒有那種大刺,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大手,背上的鰭和魚尾也特別的大,往往魚尾輕輕一擺就游出數公尺,搬動大石時毫不費力,他猜想:「這大概就是依莎貝拉說的工魚了。」

  葉亦深看了一會兒,苦於不能到外面,只得再向前走,還好在通道內空氣充足,呼吸不成問題,他沿通道繼續前行,中間轉了一個彎,走進另一個通道,才走沒幾步,就被外面的景象嚇了一跳。

  許多長有大刺的魚人為數大概有百支左右,現在正和另一類似的魚人打鬥。葉亦深上次看過的魚人體型比較小,身體帶有淡淡的藍色,另一種魚人體型較大,身體略帶紅色,大爪已不像刺而像大刀,爪面鋒利,鋸齒也猙獰恐怖,它們頭上長有一顆大腫瘤般的肉球,長相頗為惡

  兩種魚人相鬥,出手毫不留情,一刺一爪都想致對方於死地,紅色魚人的大爪一揮,常將藍色魚人手腳割斷,雖然數量上藍色魚人多,但大致上也是他們這一邊比較快倒下。

  「看來是有其他族入侵。」葉亦深心想:「難怪依莎貝拉這麼緊張了,原來入侵者如此兇猛。」

  葉亦深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場戰爭,很多次魚人都撞向他站的通道旁,也有一些紅色魚人看到他,向他張牙舞爪。

  這種一刀一爪的廝殺,趄有說不出的恐怖,魚人的血四散紛飛,在藍色的海水裡形成紅色的色帶,一雙雙被砍下的手腳在海裡詭異的浮沉,情狀之慘不忍睹比他上次擊殺魚人時猶有過之,整個海裡全是鮮血和斷肢。

  葉亦深看得驚心動魄,幾次都想惡吐,一來他現在覺得這些魚人也是人類,就比較容易感同身受,二來這場戰爭委實太過慘烈,任何人只要有一點人性,都不會視若無睹。

  這場爭鬥一直持續了約有兩個小時,對方終於全軍覆沒,少數三、五支逃之夭夭,依莎貝拉這一邊的魚人雖然勝了,但只是以數量壓過對方,若單以死傷來看,依莎貝拉的軍隊死亡者遠超過對方的好幾倍,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葉亦深吁了一口氣,站在通道內看魚人收拾殘局。這些活著的魚人並不真的收拾死去的魚人,只是將它們丟到較遠的地方,葉亦深心想:「看來這些魚人並沒有葬死者的習慣,和人類大不相同。」

  通道上傳來幾人的腳步聲,葉亦深轉頭看去,見是依莎貝拉、海樂和幾個身型巨大的戰士。

  依莎貝拉看到葉亦深站在通道,知道葉亦深一定看到了剛剛的一場戰爭,所以走進來時便道:「你都看到了?」

  葉亦深點點頭。

  海樂看一眼依莎貝拉,問道:「怎麼辦?」

  依莎貝拉揮了揮手,叫那些戰士下去,幾人躬身行禮便即自行下去,依莎貝拉才又對葉亦深說道:「我們邊走邊說。」

  葉亦深心情沉重,也知道依莎貝拉的族人正經歷戰爭,她的心裡一定不好受,可是他又有很多的疑問要解,走了幾步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是怎麼回事?」

  依莎貝拉沒有回答,只苦笑了一下。

  三人直走回剛才兩人說話的屋子,她才說話:「這就是我請你來的原因。」

  「我洗耳恭聽。」

  依莎貝拉、海樂和葉亦深一起坐了下來後,依莎貝拉開口道:「在大海裡,一直是我們海神族為最優秀,我們統領了海世界長達數千萬年之久。我們的生存方式一直以來,都是只有一個族母,這個族母孕肩了所有的族人。」

  葉亦深之前聽她說過這麼一個情況,遂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不過,後來我們的族人發生了分裂,新的一族給它們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海統族』,意思是它們不單要統一海里的世界,還要征服陸地上的人類。」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奇怪,便問:「連人類也要征服?這是為了什麼呢?你不是說魚人愛好和平?」

  海樂口氣很不好地插嘴道:「這還不是你們人類的錯。」她還待再說下去,便被依莎貝拉阻止,依莎貝拉道:「海統族認為,今天海世界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人類破壞了海洋的生態,破壞了自然的天候環境,所以要拯救這個世界,恢復所有生物的生存環境,就一定要消滅人類,不然他們和所有的海中生物都無法安然快樂的繼續生活下去。」

  葉亦深覺得海統族這個說法雖然大過偏激,但好像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人類是不會和人類以外的生物談什麼和平共處的,自有人類以來,人類就以萬物之尊自居,什麼時候正眼瞧過其他的生物一眼?只怕魚人出現之以後,沒有多久就會被人類趕殺殆盡,不然就是要到動物園或是水族館才能看到。

  依莎貝拉又道:「最近這些年來,海裡的生活一天苦過一天,水質愈來愈差,污染愈來愈嚴重,海洋各種生物的數量變少,由於人類各種病毒、工業廢料污染了海洋,我們的族人和所有海洋生物都受到不明傳染病的威脅,許多生物都得了怪病,有些甚至莫名其妙死去。不單是是我們,整個海世界的生物都害怕不已。」

  葉亦深又沒有話說,畢竟她說的這些事情是千真萬確的,他覺得喉嚨乾澀,咳了兩下。

  依莎貝拉還在講述:「在上一代的族母爭奪時,很不幸的,有一支族母違反了海神族的傳統,在鬥爭失敗後逃逸。」

  「她就是海統族的首領?也就是你所說的叛變?」葉亦深猜道。

  「正是,她是具有生殖能力的族母,原本我們每一屆族母都是公平競爭,輸的幾方都心甘情願的放棄她們既有的生殖能力而成為部下,可是這個族母因為曾經到過人類的世界,學得人類的思想,不願意再遵從海神族的傳統,在失敗之後不但不願意放棄她的生殖能力,反而逃離海神族,另起爐灶,成立了海統族。」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覺得這種方式好像有點不民主,不過,這既是他們的傳統又是她們優生的準則,他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問道:「她也去過人類的世界?」

  「是我,我們的祖先,發明有一種藥,吃了這種藥之後,就可以變成人形,自有人類以來,我們的祖先就會派具有競爭族母身份的人,或是其他的族人到人類的世界,學習和瞭解人類的生活和科技,以便回來之後對我們魚人族有所幫助,一方面也由於對人類比較瞭解,可以防範人類對我們侵害。」

  葉亦深點點頭,這一點他之前也知道了,不過他還有問題:「這種藥物是基於什麼理論做成的呢?」

  依莎貝拉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看過祖先留下的書裡記載,在幾年千前,他們曾經抓過一些人類來試驗,從人類的血液中提取了人類的基因,就用這個製成了這種藥物。」

  葉亦深想了想:「這種高科技的技術不知比人類進步幾百年,看來也是運用基因的原理。」

  只聽依莎貝拉又說道:「當然,這中間也有些例外,去過人類的世界之後反而變得像人類一樣的暴力和自私,像一千多年前,我們有一個族母,她到了人類的世界之後,變得像人類一樣,甚至比人類還要殘暴,我在書上看過,你們都叫她埃及艷後。」

  「什麼?」葉亦深不禁叫了出來。

  依莎貝拉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道:「我們的祖先對這件事情也感到很生氣,後來我們的族母才決定發動暴風雨,將她在人間蓋的宮殿淹沒,並將她帶回大海。」

  埃及艷後的宮殿,最後被考古學家發現,沉沒在埃及亞歷山卓港附近幾十尺的海邊,裡面的物品都存在,表示這場災難來得匆忙。葉亦深知道這事,是因為宮殿發現之時,他還親自到當地加入研究的行列。只是沒想到連埃及艷後都是魚人,這倒是大出乎他的意料。

  「可是……」葉亦深又有疑問了:「據歷史記載,那埃及艷後是托勒密十二世之女,怎麼會是你們……你們的族人?」

  依莎貝拉笑著道:「這我也不清楚,這是她的本事。」

  葉亦深見她不回答自己這個問題,顯然是有所隱瞞,不過,這下他就懂了,原來他們可以在服食一種藥物之後變成人類,然後到人類的世界去,這和安徒生童話故事裡的人魚公主異曲同工,看來很多的神話,童話或是傳說的興起,都是有它的原歷的。

  於是葉亦深緩緩點著頭,說道:「她學了人類的思想,不願再遵遁魚人的傳統,逃走後繁殖了新一代的魚人來和你們競爭,是不是?」

  「是的。」依莎貝拉道。

  「他們為什麼不好好過他們自己的生活,要來侵略你們呢?海洋這麼大,難道沒有他們棲身之處?」葉亦深不懂。

  「我們當時也覺得奇怪,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們是想佔據我們既有的地盤和知識寶庫。」依莎貝拉道。

  「知識寶庫?」葉亦深奇道。

  依莎貝拉說道:「我們祖先將我們的知識全寫在一本書裡,這本書被我們族人視為至寶,有點像你們人類的『聖經』,我們世代都有專職專人負責記錄,補充這本書。它包含了天文、地理、人物、科技、歷史……種種,只要是和我們有關的,裡面皆有清楚的記載。」

  「原來如此,她是想要爭奪這一本書。」葉亦深道。

  「當然,有了這本書,她就可以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了,如果她能善用,送給她也無妨,可是我們不敢保證一個受到人類影響的魚人,是不是還會好好的經營海神族的世界。」海樂悻悻然的插口道。

  依莎貝拉看了她一眼,補充說道:「我們的智慧和技術通通記錄在這一本書裡,只有族母的繼承者和少數的雄性種魚才有資格學習裡面的一些技能,像是呼風喚雨和控制其他海中生物的心電感應法……等等。」

  「呼鳳喚雨,心電感應。」葉亦深吁了一口氣,他沒想到魚人竟有這麼大的本事,呼風喚雨也就算了,海樂曾說過,那是靠著兩種機器,只要科技夠高,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和海中其他生物交談,以心靈的力量控制它們,這個技術可就彌足珍貴了。這種力量如果不幸落到壞人或是野心份子的手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嗯!」葉亦深道:「那照這樣看來,她沒有得到這本書的話,是不會死心的。」

  「這也是我們很擔心的一個問題,只要她在一天,我們海神族就一天受到威脅,所以,我們請你來,想請你幫我們解決這個事情。」依莎貝拉道。

  「我能幫什麼忙?」葉亦深笑道,他想不出來他在這個深海裡會有什麼用處。

  「我們看過你的功夫,是叫功夫,沒錯吧。」海樂道。

  「沒錯,是叫功夫……」葉亦深一驚:「你們的意思是說,要我教你們功夫?」

  依莎貝拉道:「我們不願意在海裡發明自然以外的武器,如果我們採用人類的武器,像是水雷、槍等武器的話,我們就會污染這個世界,如果我們是以身體的力量來作戰的話,則另當別論。」

  葉亦深點點頭,他覺得魚人族對他們所在的世界的確是很愛惜,這一點是人類該好好學習的。

  只聽依莎貝拉又道:「我認識你之後,對你的功夫有深刻的印象,所以這才請你來。」

  葉亦深心道:「原來是這樣。」他想了想,說道:「可是你們是魚人,我是人類,身體的基本構造不太一樣,如何能用得上呢?」

  依莎貝拉看了海樂一眼,好像有什麼話不好說的,海樂卻道:「不是的,我們不是請你來教我們功夫的。」

  葉亦深道:「那是為什麼?」他猜不出來他們請他來做什麼,他是個人類,在水裡是沒法發揮什麼大的作用。

  依莎貝拉停了一下才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的世界裡,有一把奇特的寶劍,這把寶劍擁有神奇的力量,我們的長者曾留傳下預言,當我們遇到族人分裂的時候,只有用這把寶劍才能再度統一起來,這是一把具有無上神力的劍,預言中還說,會有一個人來幫助我們,這個人可以以一敵百,而我們那天也看到了,你的確有這個力量可以做到。」

  葉亦深聽了覺得好笑,這好像是人類的神話故事,不禁笑了出來。

  依莎貝拉卻很嚴肅,又道:「請你不要笑,這件事情關係我們族人的存活與否?」

  葉亦深感到不好意思,趕緊收起了笑,認真的思考這件事情。

  依莎貝拉又道:「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幫我們。」

  「那我該怎麼幫呢?」葉亦深道。

  依莎貝拉現出十分高興的神色,道:「只要你故意幫忙,其他的都簡單。」

  葉亦深又想了想,道:「好吧,我願意幫你們。」

  「太好了!」依莎貝拉和海樂兩人一起叫了起來。

  依莎貝拉高興的對葉亦深道:「如果我海神族這次不被滅亡的話,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一定做到。」

  葉亦深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要這麼說……」他話還沒說完,外面又響起了「嗚,嗚,嗚」的聲音。

  依莎貝拉和海樂兩人臉色突然大變,葉亦深看到她們臉色頗為恐懼,便猜道:「他們又來了?」

  海樂回道:「還沒有,這只是警告,我們發現他們大軍的駐紮處了。」

  依莎貝拉皺著眉頭,突然一把抓住葉亦深的手,嚴肅道:「深,海神族的存亡就靠你了,事不宜遲,我們即刻進行,好嗎?」

  葉亦深看依莎貝拉和海樂的臉色這麼凝重,心想事情定是相當緊急,於是毫不考慮地就答應道:「好,我需要做什麼?」

  依莎貝拉對海樂使了一個眼色,海樂馬上跑出去,而依莎貝拉也交代葉亦深道:「我先去準備一下其他的事,你稍等一下,有人會來帶你。」

  葉亦深只好噗頭。

  依莎貝拉緊緊握住了他的雙手,將頭埋在他的手裡,身體發抖道:「這一戰關乎我族人的存亡,我沒有什麼好依靠的,只有靠你了。」

  葉亦深咬咬牙,肯定的向依莎貝拉點了點頭。

  依莎貝拉抬起頭來,看見葉亦深自信的眼神,也信心十足。

  「我去了。」依莎貝拉放開葉亦深的手,自行跑了出去。

  葉亦深有點錯愕,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這件差事。如果這是在陸地上的話,他可能還有一點把握,可是現在是在水裡,除了上次他和那些魚人有過一次不是很正式的打鬥以外,他實在沒有什麼信心。

  剛才,他看到依莎貝拉焦慮和擔心的表情,心裡那股「路見不平」的正義感就不由自主的跑了出來。

  依莎貝拉要葉亦深幫忙打敗他們的敵人,這件事對他來說,基本是有點好笑。因為葉亦深是人類,介入魚人的爭鬥就是不對,而他自己並不覺得他有這麼大的本領可以幫他們完成這件差事,何況又說得這麼嚴重,這麼偉大。

  葉亦深思考了一下,心裡有了決定:「大不了我『以身相許』就是了,這條命就當賠給他們好了。」這麼一想,心情果然鎮定不少。

  他等了一會,來了一個和人類巫師打扮類似的魚人,進來以後用和海樂一樣爛的英文對葉亦深自我介紹道:

  「我是海神族的左侍,也就是輔佐族母的大臣,我叫海管。」

  葉亦深心想:「你這名字還取得真好,海管,意思就是海裡的事都要你來管了。」他微笑道:「你好,我叫葉亦深。」

  海管也微笑回道:「我知道,你很有名。」

  葉亦深驚訝道:「我很有名,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想也想不到自己可以有名到海裡。

  海管道:「你一下子就殺了我們一百多名戰士,又是族母繼承人的朋友,當然有名啦。」

  說到殺了一百多名魚人戰士的事,葉亦深只覺自己做事太莽撞,實是愧疚的多,得意的少,他這麼說,直把他說得不好意思,低下了頭道:「這事真是不好意思。」

  海管道:「沒有關係,只要你能為海神族打敗海統族,這些戰士死了也是光榮。」

  「是,是,是。」葉亦深連聲道,他還是不好意思。

  海管道:「你要進入海中,必須要先變成海神族的一員,這樣你才能使用神劍。」

  葉亦深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得變成魚人?」

  海管點了點頭。

  這事對葉亦深來說有點冒險,要變成魚人,也就是要放棄人類的身體,他有點擔心,萬一變不回來怎麼辦?所以他問:「我變成魚人,會不會變不回來?」

  海管似乎是不會說謊,直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葉亦深叫道,他以為他們有一定的把握才會讓他變成魚人,沒想到他竟然說不知道,這真是把葉亦深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們不是有藥吃了就可以變成人類?」葉亦深問。

  海管口氣平平地回道:「我們的藥是製作給海神族的魚人吃的,不是給人類吃的」。

  有好一會,葉亦深不說話,他心裡的念頭不斷地轉了又轉,到底自己該不該變成魚人?

  他剛剛都決定要把自己這條命送給海神族,也就是說,死都可以,可是要他此後一輩子都變成魚人,這倒是有點為難。

  他想:「假如我變成魚人,就可以幫海神族的人,如果不變,是一定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我變不回來,那不是一輩子都得是魚人了嗎?」他很猶豫,後來又想:「魚人現在有了這麼大的困難,如果海統族真的統治了大海,那麼就會有更多的海中生物死於非命,連人類也難逃其手。所以,消滅海統族是勢在必行。」

  他想到這,想到為了挽救更多的生命,想到自己總該做點什麼有助他人的事,想到這可能是拯救所有人類的大事,而他也答應了依莎貝拉,他終於點了點頭。海管很滿意的點頭,稱許地道:「如果人類都和你一樣的話,那天下就太平了。」

  葉亦深笑笑,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不是所有的人類,也沒有資格代表人類,頂多只能算是人類世界裡的一個小人物,這個高帽戴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海管從他帶來的箱子中,拿出了一顆藥丸交給葉亦深,道:「吃下這顆藥,等一會你就會變成我們的一份子了。」

  葉亦深拿過藥丸,是一顆色彩斑斕的珠子,有拇指大小,葉亦深毫不考慮,一口就吞了下去,他既然決定要幫他們了,就不會再囉唆。

  藥丸剛吞下去沒什麼感覺,可是不到一分鐘,葉亦深就感覺全身發熱,筋骨酸痛,就好像發高燒一樣,頭還一陣陣的暈眩,眼前的海管也變得模糊不清。

  只聽「咕咚」一聲,葉亦深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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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0-12-12 21:12: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神劍


  葉亦深從小到大一直很喜歡海,他出生的家鄉是個臨海的城市,從小到大在海邊成長,對海的感情甚是深厚。

  心情好與不好的時候,他都會跑到海邊,在廣闊無垠的大海面前體會自己的渺小.並將自己的心事說給海聽,海的寬廣讓葉亦深學會謙卑,海的美麗讓他學會欣賞和喜愛自然。

  他喜歡看著海天連成一線,喜歡看又藍又大的海,喜歡在海浪聲中醒來睡去。

  「大海,真美。」這是葉亦深常常說的一句話。他也常常的幻想自己有一天可以變成一支魚,在海裡自在的遨遊。

  葉亦深剛剛倒下去,海管就站起身來,拍了幾下手,立刻就有好幾名衛士進來將葉亦深抱出房去。

  在通道上遇到了匆匆迎面跑來的海樂,她見到眾人。便道「族母已經準備好了,趕快。」

  一行人穿過了通道,來到一間藍色的小房間,海管才命眾衛士將葉亦深放下,並對海樂道:「小姐,你也可以走了,不然你會受不了。」

  海樂點點頭,看了葉亦深和海管一眼,便和衛士們退了開去。

  海管獨自一人和葉亦深待在房間裡,葉亦深仍然昏迷不醒。海管這時也吞下一顆葉亦深之前眼食過的藥丸,靜靜坐在葉亦深身邊。

  這時海水漸漸地從房間的左右兩側滲進房內,速度不快,但是很快的就淹至葉亦深的頭、鼻和嘴。

  又過一會,海水整個淹過了葉亦深的人,只見他靜靜躺在水中,一動也不動,對淹進來的水絲毫沒有反應。

  海水終於將房間給淹滿,葉亦深這才掙扎了幾下,身體開始出現變化。

  第一個開始變化的地方是皮膚,葉亦深的皮膚表面變得粗厚,細緻的人類皮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小魚鱗狀的片皮,一小塊一小塊地接連在一起。

  接著在葉亦深的耳朵後面長出一對不算小的鰓,從耳朵一直到肩膀上方,遇到水則還會自動的開合,跟人類的鼻子一樣,不需要刻意的用力就可以作用,所以在水裡呼吸一點困難也沒有。

  接著是體型出現變化,葉亦深原本就很強壯,現在經過變化之後,變得更強壯,他看見自己的肌肉如吹氣泡般的脹起,直達原來的兩倍有餘,不過,他修長的手指卻也少了兩支,變成兩大一小的三支手指。

  他的雙腳也消失了,一條大魚尾從腰部生出,取代了原來的兩條腿,乍看之下,這條魚尾和大型的海底生物沒什麼差別。

  葉亦深初時昏迷過去,整個人陷入了高燒的疼痛之中,從筋骨一直痛到腦袋,後來稍微清醒一點,皮膚、頭髮、身體全都處於一種無力又極度疼痛的昏眩之中,尤其是臉部的感覺,好像有一個人用力在拉著他的臉皮,還不時的打他的鼻子,扯他的嘴巴,他半夢半醒,經歷這種極不好受的變化,又看見自己的身體特徵變成魚人,心裡不禁又是害怕又是驚奇。

  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對任何人來說,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葉亦深活了這麼久,當了幾十年的人類,從一生下來就開始接受這個身體,學習如何用它,也習慣如何用它。

  二、三十年前,讓他完全接受這個事實,「他是個人類」,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不過,現在的情況不但打破了他一直以為永遠不變的事實,他也正面臨一生之中最大的一次轉變。畢竟,這比經歷青春期耍來得震憾得多。

  漸進式的改變容易讓人習慣和接受,突然的改變則容易讓人感到害怕。

  從他有意識開始,他就一直不敢呼吸,深怕自已被嗆到,直到海管對他道:「不要怕,你可以呼吸了。」葉亦深才試著在水中吸了一下氣。

  「天啊,我竟然可以在水中呼吸。」葉亦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緩緩地又吸了幾口氣,發覺自己真的是在水中呼吸,只是空氣不是從鼻子進去,而是靠在頸部的鰓。

  經過一、兩個小時,葉亦深終於完成了整個蛻變的程序。

  這一刻的葉亦深,和人類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他有一條巨大的魚尾巴,背上豎立著一根厚厚寬寬的鰭,頸部各有一個鰓,臉型改變,嘴裂到原本長耳朵的位置,和外面的魚人是一樣的姿色。

  海管很滿意地對葉亦深道:「你很強壯,所以轉變過程中沒有出現什麼問題。歡迎你加入海神族。」海管此時的體型也變成了魚人。

  葉亦深笑了笑,說道:「不用客氣。」

  結果沒想到自己這一句話竟然說得模模糊糊,一個字都沒聽懂,他莫名其妙看著海管。

  海管對他道:「變成魚人之後,你已經喪失了大多數人類的本能,說話就是其中一樣,你現在只能以魚人的發音來說話,不能再用人類的語言了。」

  葉亦深有點著急,他很想問清楚他該怎麼辦?該用什麼辦法說話,可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大了眼睛看著海管。

  海管笑笑道:「能聽得懂你說話的人,只有族母和左、右侍,你想要說話時,用心想,我們就知道你的心意,我現在也是用心電感應在和你說話,你試試看。」

  葉亦深當然是不相信,這種心電感應雖然早就聽說,但他從來沒遇過,也只有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想著:「如果我能變回原樣的話,以後就不吃海鮮。」

  海管的表情微微一動,接著笑著對葉亦深道:「這倒沒有什麼關係,我們也吃。」

  葉亦深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聽海管又道:「我們出去吧。」他指了指旁邊一個一公尺見方的閘門。

  葉亦深心想:「事到如今,再害怕或是再想什麼都沒用了。」於是向海管點點頭,游向那閘門,推開門,游了出去。

  葉亦深這一生遇到的事可說是五花八門都有,但是以往那些事情再怎麼光怪陸離,也比不上這一次。

  知道了這世上有魚人這種生物不說,連自己都變成魚人。他只好幽默自己一下,對自己道:「待會碰到漁夫來捕魚把你捕了去,來個一魚三吃,呵呵。」說完自己笑笑。

  從閘門游出去,外面就是海,他才剛游出去,就見到一大堆的魚人戰士站成兩排,人人都是精神抖擻地看著他。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停在原地不敢向前。這時海管游了過來,以心電感應對他道:「跟我來。」葉亦深便跟著他後面向前游去。

  他對自己的身體還不適應,速度控制不穩,幾次都差點撞到海管,好一會後才學會控制速度,他心想:「原來尾巴一動就可以游這麼遠。」

  他在兩排魚人中間向前游,經過了兩、三百名雄赳赳,氣昂昂的戰士之後,最尾端立著一個魚人,遠遠看去,體形比一般的魚人大上一倍,身體上性別特徵明顯,一看就知道是雌性,她一頭長髮在水中跟著水流的方向輕輕飄蕩,真有說不出的好看。

  葉亦深和海管向那魚人游近,忽聽得一個聲音傳入耳裡:「葉亦深,歡迎你。」

  葉亦深這才知道那是變回魚人的依莎貝拉,他定眼仔細地再看了她一下,這時的依莎貝拉雖然頭,手仍具有人類的影子,可是臉部不復有人類的特徵,其餘的部分也都和其他魚人無異。

  「這就是她的廬山真面目」了。」葉亦深心想:「還是人類的樣子看來比較習慣。」

  只聽依莎貝拉用著奇怪的聲音向所有的魚人說了一段不短的話,所有的魚人聽完都歡聲雷動,並用他們的大刺互相敲擊,顯得非常的高興。

  等魚人都靜下來之後,依莎貝拉向旁一招手,兩個魚人戰士捧著一把巨大的長劍,游到依莎貝拉身前。

  葉亦深看那劍,足足有兩公尺長,劍身隱隱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上面刻有一些像文字的圖形,葉亦深看了一下,完全看不懂。他只覺得海水流經巨劍到他的面前時,跟隨而來的是一陣嚴寒,令他不自禁地打了幾個寒顫。

  「這劍可能真有什麼玄奧之處,不然不會這麼寒氣森森。」葉亦深心想。

  兩個魚人戰士捧著劍,依莎貝拉並不去拿,只低身吻了一下巨劍,立起身後對那兩個魚人說了幾句話,那兩個魚人才將劍捧至葉亦深面前。

  葉亦深看著長劍,不知道該不該接過,此時依莎貝拉的聲音傳音過來:「深,請接劍。」葉亦深聽她這麼說,便將劍接過去。

  哪知這劍看來雖大,可是並沒有什麼重量,拿在手中竟然輕若無物,葉亦深稍微掂了掂,不明白為何如此之輕。

  他再仔細地看了看那把劍,淡藍色的劍身,輕輕一動就產生一種奇怪的波紋,彷彿這把劍和海是一體的,劍一動,海也跟著動,而且,是有韻律的動,一擺一擺,像是海浪又像是打著節拍。

  劍柄的部分是一種他沒看過的金屬,呈暗灰色,他用他魚人的手指敲了敲,發出堅硬的回聲。「這金屬好硬,不知道是什麼?這種硬度可能比人類目前所用的金屬都要來得硬。」他心裡想。

  他偷偷用右手摸了摸劍身的部分,才一觸到,一陣寒冷就從他的手指迅速地傳到他的背脊,他連忙將手收回,心裡不斷地道:「這劍怎麼這麼厲害?才碰一下就冷成這樣,要是被砍一下,就算不被砍死也冷死了,難怪依莎貝拉她們把這劍當成神器看待。」

  「把劍舉起來。」依莎貝拉對他道。

  葉亦深依言將劍舉過頭頂,他傻傻地抓著劍,看起來一點也不威猛。

  「揮動一下怎麼樣?後面的人看不到你的劍。」依莎貝拉又道。

  葉亦深這才想起自己是魚人的先鋒,要提振一下軍隊的士氣,於是便作秀般地將劍在頭上繞了兩圈,裝出很威武的模樣,四下魚人見他英勇,立刻歡呼了起來。

  葉亦深見得眾人士氣如此高昂,頓時胸中豪氣干雲,一口真氣凝聚丹田,張口大叫了一聲,眾魚人聽他這一聲叫得又長又久,入耳時朵隱隱作痛,不由得更是群情激動,紛紛將兩支大刺用力敲擊,直敲得震天價響。

  這情形直持續了一會,依莎貝拉再度以他們的語言對魚人說了一些話,魚人才收拾起激昂的情緒,移動隊伍,三十人排成一隊,等待下一個命令。

  依莎貝拉再對葉亦深道:「現在只有我和海管兩人可以和你交談,你有什麼話,只要用心去想,我們就會知道你要說什麼了。」說完,海管也對葉亦深點了點頭。

  葉亦深也不知要說什麼,只微笑了一下。

  「剛剛我們的探子傳來消息,說海統族的族母正帶領大軍進攻,我們要出去迎擊。」依莎貝拉道,她說完,看了葉亦深一眼,眼中儘是期許。

  葉亦深用心想道:「他們既然來了,只好這樣。」

  依莎貝拉又用心電感應對他道:「你準備好了嗎?」

  葉亦深笑笑,回道:「剛剛我的表現像是沒準備好的樣子嗎?」

  海統族這次傾巢而出,抱著必勝的決心而來,葉亦深和眾魚人戰士離開海神族的地盤一、兩公里後,便開始受到攻擊。

  海統族的戰士,比海神族的戰士來得兇猛,葉亦深之前見識過,這次交手,他們的反應更是激烈,揮舞著他們的大刺攻來,前仆後繼,個個都不怕死。

  葉亦深少年時曾在劍法中浸淫多年,及至年長,對生命有了不同的看法,所以除了拳術之外,劍法,刀法,棍法等武器的練習都放下許久。

  這次假如對付的是中國功夫高手,他可能不是很有把握,但是對付這些魚人,卻沒有什麼困難。這些魚人看似兇猛,但是也僅限於力大和行動迅速而已,對於閃躲,攻擊這些技巧性的部分,和葉亦深相差便有如一天一地。

  加上這把神劍鋒利異常,在水中又可以輕易揮動,毫不受水力阻擋,往往一刀砍在魚人身上,立時身首異處,端的是見血封喉。這劍透露著一股懾人的殺氣,許多魚人看到葉亦深拿著此劍的時候眼中都露出恐怖的神色。

  葉亦深得此神劍,精神大振,他一馬當先,手中法著神劍逢敵便砍,當真是威風凜凜,頓時就宰殺了百來個海統族的戰士,這些魚人戰士雖然兇猛,但又怎麼敵得上葉亦深這個預言中的神將呢?

  一柄海神族自古傳下來的神劍,加上身負高深中國功夫的葉亦深,這一戰,天命已定。

  大軍一路進逼,葉亦深一路砍殺,直把對方殺了個落花流水,不多時,已直抵海統族的指揮總部。

  海統族的魚人戰士見到葉亦深神威,心裡都起了恐懼,這時只敢擋在族母的座駕前面,卻不再向葉亦深攻擊。

  海統族的魚人經過上一次的攻擊之後,損傷不少,剛剛再被葉亦深一陣掃蕩,更是所剩無幾。葉亦深看見海統族的魚人面露懼色,頗有不忍。心裡不禁起了憐憫之心,想:「能夠不殺他們就不要殺好了,這些魚人也沒有什麼大罪惡。」

  依莎貝拉站在隊伍之前,對著對方喊話道,葉亦深也聽不懂,只持著神劍站在依莎貝拉身側保護著她,過不多時,依莎貝拉喊完了話,看對面沒有回應,便對葉亦深道:「我們進去。」

  海統族的族母座駕是一個綁在鯨魚身上的巨大帳篷,鯨魚見到了依莎貝拉便不再動,想是這鯨魚對依莎貝拉有幾分的恐懼。

  葉亦深這時想起了一個問題,便問依莎貝拉:「你不是可以召喚其他的生物幫你打仗嗎?為什麼都不見你們用?」

  依莎貝拉回道:「我能夠召喚其他的生物幫我們,他們自然也能,如果控制個不好,反被他們控制住就糟糕了。」

  葉亦深這才恍然大悟,想:「原來海統族也有這種本事。」

  葉亦深隨依莎貝拉向前游,那些原本已經膽怯的魚人戰士見他們靠近主帳,這時突然又有了勇氣,發了瘋似的對著依莎貝拉和葉亦深衝過來,葉亦深真的已經不想再殺他們,可是又怕他們傷到了依莎貝拉,不得已只有一劍一個,將這些守在主帳座駕前的戰士統統斬於劍下。

  葉亦深和依莎貝拉一起到了帳內,帳內已經沒有其他的魚人,只有一支臃腫不堪、本型巨大的雌性魚人。依莎貝拉變回魚人後的體型已經比一般魚人大上一倍,但這支魚人比依莎貝拉更是大上許多,約有五、六個依莎貝拉的大小,葉亦深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魚人的族母在生育之後,體型就會變大,每次要生這麼多的魚人,體型想不大都難,加上她臃腫的身體長有很多的腫瘤,或大或小,滿滿一身,很是噁心。

  只見對方的族母慢慢張開眼睛,但是沒有任何動作,開始和依莎貝拉交談。

  兩人談了很久,一直用的是魚人的語言。突然聽海統族的族母用人類的語言道:「你們真狠,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依莎貝拉回道:「海蓮,你用人類的話,是想讓他聽見嗎?」

  葉亦深這才知道,原來海統族的族母叫做海蓮。

  海蓮道:「他是人類,不是嗎?你請一個人類介入我們的戰爭,你這樣做得對得起我們的祖先嗎?」

  依莎貝拉不為她的話所動,平靜地回道:「你違反了海神族的規定,違反了自己的誓言,還有什麼好說的?」

  海蓮「哼」了一聲道:「啊,你既然不怕人類笑我們,那就讓他看一看我們的笑話好了。」

  葉亦深聽她們對話,心裡很自然的就想:「她這麼說,想必是想影響我,讓我不再攻擊他們。我也不想真的殺死他們,只是為了海世界的寧靜,不得已才這麼做的。」

  他心裡這麼想,海蓮和依莎貝拉同時都可以聽得到,依莎貝拉趕緊對葉亦深道:「不要亂想。」葉亦深這才想起,她們有心電感應的能力,忙放空心思。

  可是要放空心思是何其之難,有的時候愈是想要不去想事情,事情在腦中就愈亂,最好的方法就是亂想,無邊無際的亂想,讓他們摸不著頭緒。

  但這些話海蓮還是聽見了,便對依莎貝拉道,實際上是對葉亦深說:「你這麼殘殺我們的族人,比人類還要殘忍。」

  依莎貝拉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海神族的傳統,數千萬年以來都不曾改變,不能為了你一人的私利而破壞。」

  海蓮回道:「你說這是海神族的傳統,難道海神族的傳統裡就有殺害同族的說法嗎?」

  依莎貝拉沒有說話。

  「你看看我。」海蓮這時張開了手,展示她身上的腫瘤,道:「這些都是人類的成果。」

  葉亦深剛剛就看到她身上,各式各樣的腫瘤不下百個,甚是恐怖。

  只聽海蓮又道:「人類破壞了海的生態,污染了水質,害我們身染惡疾,如果我們再不做些什麼,遲早有一天我們也會像其他的生物一樣,從這個地球上消失。」

  依莎貝拉看了也很難過,吐了一口氣道:「這一點我也知道,可是,和人類競爭,或是殺害人類,難道就是辦法了?」

  海蓮道:「不然怎麼辦?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葉亦深想說話,便用心想道:「如何會變成這樣子?是什麼讓你們染上這些惡疾的?」

  海蓮聽到了,便回道:「人類將他們不要的廢料倒進海裡,大量有毒物質污染了我們生存的環境,我們居住的地方,吃的食物,喝的水都已經被污染,日積月累,就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葉亦深想起海神族的戰士頭上的大腫瘤,再看看海蓮身上的腫瘤,心想他們必須生存在像垃圾場的環境之中,還得忍受疾病的侵襲,實是苦不堪言。而這一些痛苦的由來,主要還是來自於人類。

  葉亦深好意地用心電感應問道:「你們居住的地方不是在深海嗎?也有受到污染嗎?」

  海蓮哈哈大笑道:「人類最大的問題,一是自私,二就是無知!污染,不是一天兩天造成,也不是只固定在一個地方,污染是會傳播和沉甸的,深海的魚在淺海的地方覓食,將污染帶向深海,我們吃了這些受污染的魚,自然也跟著受到污染,有毒的重金屬和礦物比海水重,日復一日地從陸地上倒人海裡,你想想,深海會不受到污染嗎?」

  葉亦深被她說得不好意思;尷尬地動了動頭。

  「污染看得見嗎?在大海裡,污染是看不見的。」海蓮道。

  「原來是如此。」葉亦深又想:「既然你們居住的地方受到污染,為什麼不搬家呢?大海如此大,難道沒有你們的安身之所?」

  海蓮又大笑道:「這不是根本的解決方法,逃來逃去。能逃到什麼時候,污染已經開始,就會愈來愈惡化,不管我們在什麼地方,這些污染都會跟著我們,除非我們找出有效的解決方法。」

  「那你們可有什麼好的解決方法了嗎」葉亦深想道。

  「有啊,消滅人類!哈哈哈。」海蓮笑得很難聽。

  每當葉亦深和魚人談到關於污染這個問題,就得來一頓好罵,海蓮是如此,之前依莎貝拉和海樂又何嘗不是?看來每個魚人和海裡的生物對人類污染海洋的事情意見都一致。

  依莎貝拉聽到此,也對海蓮的遭遇有點不忍,將頭一偏,口氣轉好很多,對她道:「這一點,我們可以一起來想辦法,看看如何讓人類不再製造這麼多的污染,不再將廢料丟進海裡。」

  「呵呵,你這是癡人說夢,你覺得人類會因為你不製造污染嗎?」海蓮恥笑道。

  「這也不一定,我們總是得想辦法啊,是不是?」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聽了她們的話以後也想:「人類只有在自己的生存受到威脅以後才會想辦法改,不死到臨頭,人類是不會覺醒的,依莎貝拉這麼想,可能太過天真了一點。」

  海蓮聽到葉亦深的心聲,便對依莎貝拉道:「你看,連人類自己也這麼說,不是我這麼想而已。我到人類的世界裡待了這麼多年,他們是怎麼樣的,我會不知道嗎?」

  葉亦深趕緊想:「話也不能這麼說,人類是對地球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不見得所有的人都是故意的破壞自然環境來取樂,有的時候也是不經意的。」

  「不經意?不經意?你知不知道人類這麼不經意就殺死了多少無辜的生物?這麼一句不經意,就有萬千上萬的生物必須死於非命!」海蓮斥責葉亦深道。

  葉亦深也知道自己這麼說沒有什麼立場,可是事實上確是如此,他真的也沒有什麼辦法。

  依莎貝拉想了一想,道:「如何對付人類,或是改善我們的生活環境,這一點我們可以慢慢商量,現在,你違反了海神族的法律,我必須執行海神族的公權,將你的生殖能力收回。」

  「不行!」海蓮大叫了一聲。

  「為什麼不行?」依莎貝拉的神色嚴厲。

  「我的腹中已經懷了許多卵,你現在這麼做的話,會傷害到他們的。」海蓮道。

  「啊!已經懷了卵了。」依莎貝拉訝異的道:「這該怎麼辦?」

  葉亦深看她沒主意,馬上就專心想:「她如果真的已經懷了卵,就讓她生下來,等她生完之後,再停止她的……這個……」葉亦深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他自始至終都覺得不讓人懷孕這件事不太合理。

  「好吧,就這麼辦,等你生完之後,我再取回你的生殖能力。」依莎貝拉道。

  「你真的要幫助人類?」海蓮道。

  「我沒有幫助人類,我是在救我們自己的同胞。」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這時對海蓮道:「你的處境我很同情,可是,站在優生學的角度來看,你身染重病,如何能培育出最優秀的下一代?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看看你的族人,每個人都是長有腫瘤,你應該想的,是怎麼樣醫治他們,而不是來併吞海神族的地盤。」

  海蓮冷笑了一聲,道:「你懂個屁。」

  葉亦深愣了一下,想:「魚人也會說髒話。」

  海蓮不理他,又道:「我們東岸水質裡重金屬成分太高,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依莎貝拉歎氣道:「那一帶的確是污染嚴重,附近的生物都被人類工廠流出來的廢水給毒死了,沒想到你們也受了這麼重的影響。」

  「你既然知道了我們過得很苦,為什麼還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呢?」海蓮道。

  「趕盡殺絕?我從來沒有這麼想,如果你願意自動回來,不再生育其他魚人的話,那我們也不會展開攻擊;你帶大軍來攻,為的是什麼,我們心裡都很清楚,不必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是不會受騙上當的。」依莎貝拉道。

  海蓮立刻裝出無辜的樣子道:「我還有什麼目的?我是為了大家好。」

  依莎貝拉冷哼了一聲道:「你和人類勾結,想要奪取海神族的知識寶庫和地盤,當我不知道嗎?」

  海蓮叫道:「我沒有,我什麼時候和人類勾結了?而你說的什麼知識寶庫,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你要我當場拆穿你的把戲嗎?」依莎貝拉凶狠狠地道。

  海蓮不說話了。

  「你和一個叫作『迪克』的人類勾結,對不對?」依莎貝拉道。

  「什麼迪克,我不知道。」海蓮不肯承認。

  葉亦深聽到迪克,心裡一驚。

  只聽依莎貝拉繼續道:「迪克一直把持著『海底資源開發基金會』的大權,每年花大量的金錢在這個基金會,我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後來我去偷皮耶的日記時,不小心在迪克的書桌裡看到老考夫曼的遺書,才知道這整件事。」

  這是整個事情的一個重大關鍵,葉亦深聽了,忙問道:「老考夫曼的遺書怎麼說?」

  「老考夫曼的遺書中說,他之所以會這麼成功,就是因為她!」依莎貝拉指著海蓮,道:「她到人世的時候,曾經是者考夫曼的情人,老考夫曼所有秘密得來的石油,都是她透露給他的。」

  「什麼?這是真的嗎?」葉亦深太驚訝了,他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麼一段。

  「你問她,她認不認識老考夫曼?」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轉頭看著海蓮,只見她閉起了眼,似乎是默認這件事情。

  「老考夫曼的遺書中說:『海底的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誰能得,便能掌握世界。』他也在遺書中說出他的財富來自於海底。」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有疑問:「為什麼考夫曼的兩個兒子不知道這個事情呢?」

  依莎貝拉回答道:「老考夫曼留下這麼多的錢,他們還有必要去開採什麼海底石油嗎?他們整天花錢都來不及了,又怎會關心這件事?」

  葉亦深想想,還好考夫曼和他哥哥不長進,不然海底世界又多了不少事情出來。

  「這份遺書不知怎麼搞的,落到了迪克手裡,他本來野心就不小,馬上就開始計劃要學者考夫曼開採這些海底資源,也依老考夫曼留下的方法聯絡上了海蓮。」依莎貝拉道。

  「他們兩人一聯絡上了以後,你的身份就暴露了,對不對?」葉亦深道。

  「迪克之前就從皮耶的日記中知道了我的身份,他那時只是懷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用,後來他聯絡上了海蓮,海蓮就要迪克綁架我,用來威脅我的族人。」依莎貝拉道。

  「原來是如此。」葉亦深道:「迪克綁架你的動機,是為了交給海蓮,而海蓮要抓你的原因,則是想奪取你族母的位置。」

  依莎貝拉道:「正是如此。」

  葉亦深沉吟了一下,道:「那迪克又有什麼好處呢?」

  依莎貝拉道:「海蓮答應他如果抓住了我的話,就將給他深海貴金屬和石油的分佈位置。」

  葉亦深一聽,不由得火冒三丈,氣呼呼地對海蓮道:「你這麼做,不是害了你的子民嗎?你把深海貴重的金屬和石油讓人類知道,人類整天在海底開採,不是會製造更多的污染嗎?」

  海蓮「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麼?」

  葉亦深生氣道:「我是不懂,我不懂你前面說得這麼好聽,說人類的污染害得你們無法生存,可是你自己卻還在計劃著做有害你族人和所有海底生物的陰謀,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海蓮將頭一撇,沒有說話。

  葉亦深知道她是被自己說中了心事,又道:「你這樣不是害死了你的族人?」

  海蓮還是不說一個字。「好狠毒啊。」葉亦深這才知道這件事情全是出於個人的私心和權利慾望。

  「所以……」依莎貝拉看看葉亦深,再看看海蓮,道:「你身受污染之苦,是你的報應,一點也不值得我同情」。依莎貝拉說完,對外面叫了幾聲,海管帶了十幾個戰士進主帳來。

  海蓮當然不甘就這麼失敗,便道:「我肚子裡這些還沒出世的孩子怎麼辦?」

  「我會好好的照顧他們的,這一點你就不必擔心了。」依莎貝拉道。

  海蓮還想說什麼,但依莎貝拉不讓她再說,向海管使了個眼神,那十幾個戰士便將海蓮搬了出去。

  等海蓮被搬走之後,依莎貝拉才對葉亦深致謝道:「深,多虧你的幫忙,不然我們也沒有辦法將海蓮抓到。」

  葉亦深回道:「不用客氣。這件事就算你不要我幫忙,我要是知道了,一樣會出面的。」

  依莎貝拉幽幽地道:「你是個好人,世上像你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

  葉亦深笑笑:「你說話的口氣和人類一樣。」

  依莎貝拉也笑笑:「當人類並不好。」

  葉亦深回答:「生下來是什麼就是什麼,沒有權利說好或不好,我是人類,只能說人類有些行為不好,卻不能說人類不好,你是魚人,也就有你生命的意義在。」

  依莎貝拉點點頭,並不表示意見。

  葉亦深看她有話沒說,知道自己和她從此是人魚殊途了。

  兩人離開了營帳,一出來,就看見許多魚人包圍著一艘小型的深海潛艇,那潛艇很小,原是用來探測深海礦物,一般只夠乘坐一、兩個人。

  葉亦深覺得奇怪,這裡怎麼會有海潛艇,於是便游近查看。

  到得近處,從前方的小觀查窗裡看進去,葉亦深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這個小潛艇裡面的坐的不是別人,正是考夫曼的管家迪克。

  迪克坐在潛艇裡面拚命的揮著手,大聲叫道:「你們這些怪物,走開,走開。」

  葉亦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人殺死了他的好友,綁架依莎貝拉,勾結海統族叛變,實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

  他想懲罰一下這個壞人,便拿著劍到他的窗前揮了兩揮,張開他的大嘴,作勢要打他。

  迪克看不出這個魚人就是葉亦深,被他這麼一嚇,不斷地打著潛艇的玻璃,叫道:「走開,走開。」

  葉亦深還是不爽,故意將臉貼在玻璃上,用力擠著他的新臉,想把自己弄得恐怖一點,還用那支只有三支指頭的手作出要抓他樣子。

  迪克哪裡看過這麼恐怖的臉?在過分驚嚇之餘,暈倒了過去。

  依莎貝拉這時也游過來,看到了這情形,便對葉亦深道:「剛剛幾個戰士說,迪克是和海蓮一起來的。」

  「剛剛怎麼沒看見他?」葉亦深問。

  「聽手下說,迪克已經逃跑了一段路,是被抓回來的。」依莎貝拉道。

  「呵呵,他是罪有應得。」葉亦深道。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依莎貝拉道。

  葉亦深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依莎貝拉想了想,露出賊賊的表情道:「那讓他當魚人好了。」

  葉亦深也覺得有趣,問依莎貝拉道:「當什麼魚人呢?」

  依莎貝拉回道:「他不是一直想來海底挖礦嗎?當工魚最好了,讓他幫忙建設海神族的城牆。」

  葉亦深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這下他可是如願以償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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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12: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賊船


  「報告船長,」大副說:「十一點方向有一艘生艇向本船漂過來。」一名水手在甲板上對他的船長報告道。

  「船上有人嗎?」船長拿起了水手遞過來的望遠鏡,向救生艦的方向看去。

  水手很快的回答他的船長:「上面有四、五個人,看來是遇到海難,乘坐救生艇逃出來的。」水手道。

  船長看了一會兒,確定救生艇上的確是五個人以後,便對那名水手道:「好,我們稍停一下,救這些人上船。」

  水手道了一聲「是」,便跑到駕駛艙前對駕駛員道:「船長的命令,朝救生艇方向。」駕駛比了比手勢,並依言將船減速並朝救生艇緩緩駛去。

  說完又跑了開去,到另一頭對其他的人道:「船長的命令,救小艇上的人。」

  其餘的船員跑出來幾人,放下小艇的,拉繩索的,忙成一團。

  這是一艘巴拿馬籍的漁船,正在巴哈巴群島附近的海域作業,船長是巴哈巴人,叫作「大力」,五十來歲,長得粗粗壯壯,皮膚黑得發亮,嘴上的兩撇大鬍子一看就知道是中、南美一帶的人。

  這一帶常遇到一些落難的船支,大多數都是來此度假的外國人,因為沒有注意天氣而遭遇暴風雨。

  漁船離救生艇幾十公尺處停了下來,幾名水手熟練的跳下小艇,將救生艇上的五人拉上漁船。

  過了一會,那名水手又跑過船長的身邊,報告道:「報告船長,人已經救起來了。」

  船長「嗯」了一聲,問:「身上可有什麼證明文件?」

  水手搖了搖頭,回道:「不知道,我們沒有搜。」

  船長點點頭,道:「好吧,我去看看。」

  船長來到五人的面前,五人被救起來後,兩名水手解開綁在五人身上相連一起的繩子,兩名餵他們喝水,大副和船上重要的人員都在一旁。

  「怎麼樣?」船長問大副。

  大副是個小小瘦瘦的巴拿馬人,四十來歲,眼睛很小,頭上沒有什麼頭髮,光溜溜的一大片,在陽光下形成強烈的反射。

  「這五個人都沒有帶證件,一個是黃種人,其他的都是白種人。」大副道。

  船長揮了揮手,對在旁的水手們凶道:「怎麼?都不用做事啦?統統都站在這裡看!趕快去工作。」

  眾水手這才回到自己的崗位,只剩大副等幾名高級幹部。

  大副等水手都走開了之後,將船長拉開至一邊道:「這幾個人看來不簡單。」

  船長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將他的眼光瞄向向躺在地上的五人,問道:「為什麼?」

  大副道:「這幾個人有老有少,有白有黃,那個大個子一身的肌肉,一定是健美先生什麼的,他們看來又不像科學家,一定是來這裡遊玩的旅客。」

  「這又如何?」船長道。

  「船長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救了幾個老美?」大副道。

  「記得,那幾個……你是說……」船長呵呵好笑了起來。

  「就是啊,那幾個肥羊讓我們著實賺了一筆。」大副道。

  「這幾個像嗎?」船長一雙眼睛盯著地上的五人不住的打量。

  「這幾個一定比上次那些人還要有賺頭。」大副道。

  「我看也不見得。」船長搖頭。

  「不,不,船長,你看那個人。」大副指了地上其中一人,道:「這個人一定是養尊處優的有錢人,手上一點粗繭也沒有,手上那個大鑽表,最少也值幾千塊。」

  船長兩支眼睛立刻停在那人手上,這一看,果真看到老大一隻鑽表,便道:「真的,這人該是個有錢人。」

  「不會錯的,我看人不會錯的。」大副道:「就算他們沒什麼錢,那個大個子也可以賣去『科克』那兒。」

  大副的這番話,船長聽了著實受用,不住的點頭。

  大副又道:「我們先把他們弄醒,問問他們的來歷,如果有錢的話,就這麼……來一下子。」他用手掌比了一個刀砍的姿勢,又道:「如果沒錢,那四個人就丟下海去,大個子再抓去賣。」

  「這樣好,這樣好。」船長不住地癡笑。

  兩人走回幾人身邊,船長吩咐啊兩人將五人綁起,並用水將他們澆醒。

  「搞什麼?弄得我一臉是水。」五人之中的一人醒來被水弄醒,很不悅的叫道。

  「這裡是哪裡?」另一人也跟著醒了過來。

  「我們怎麼會被綁著?」又一人說道。

  「布博,問他們一下,綁著我們是什麼意思?」中年人醒來後對第一個醒來的人道。

  「發生了什麼事,咦……我們怎麼會在這裡?我們的船呢?」又有一人醒過來後道。

  這一群人,正是葉亦深等五人。

  海神族擒獲了海統族的族母海蓮之後,海底又恢復了平靜,依莎貝拉將海蓮軟禁在海神族的皇宮內,等待她產下這一批的魚人,他們也想辦法醫治海蓮和其他海統族的魚人身上的腫瘤,畢竟這不光是海統族的事,也是所有海中生物所面臨的危機。

  抓到的迪克,依莎貝拉命海管餵他吃下變魚人的藥,他現在已經是一支專門建築工事的魚人,每天必須搬運數百公斤的巨石。葉亦深隔著海底通道看他,心想這人作惡多端,害死了皮耶,讓他幫海神族做做事,算是彌補之前的所作所為。

  邁可等人在魚人族細心的照顧之下,雖然仍然昏迷不醒,但身體狀況已經復元,不消一、兩日就可清醒。

  依莎貝拉和葉亦深討論之後,為了讓魚人安靜的生活,兩人都贊成不讓考夫曼等人知道這中間所發生的事,以免多生枝節,葉亦深當然答應依莎貝拉對於魚人的事情永遠守口如瓶,只裝作自己和眾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葉亦深覺得在四人醒來之前離開海神族的國域最好,否則等他們一醒,後面的事情就難辦了,所以三天後,便將幾人移至海面,放上救生艇,並將救生艇送到巴拿馬一帶。依莎貝拉和眾魚人一路護送,直到看見這一艘漁船,這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依莎貝拉臨別前,還對葉亦深說:「如果你覺得人類的世界不好的話,歡迎你隨時來海神族的國度,我們永遠開門等你。」

  葉亦深尷尬的笑了笑,對依莎貝拉道:「有機會我會來看看你們的。」他經過兩次人變魚,魚變人的過程,對這種痛苦的改變一點也不懷念,況且海裡的世界雖然安詳,但對一個素來在都市裡生活的人來說,還是太單調了一點,他只希望永遠不要再有同樣的問題,哪還會想要再來一遍?

  依莎貝拉看得出他的心思,只笑了笑,道:「你是我們永遠的朋友。」她伸出手來,和葉亦深握了一握。

  葉亦深也笑了笑,對依莎貝拉道:「有空的時候,你也可以來找我們啊。」

  依莎貝拉回道:「不行了,回去以後我得接任族母的位置,我想你一定不喜歡我那個樣子的。」

  葉亦深想起海蓮肥胖的模樣,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可是隨即又想,傳宗接代是多麼神聖的事情,她具有這種資格和能力,是她的驕傲,也是她族人的幸運,好不好看,體型大小,都沒有關係。

  於是他道:「我為你感到驕傲。」

  依莎貝拉開心地笑了笑,道:「我會盡力做好我的工作的。」

  「好,就這樣,你好好的做你的族母,我好好做我的葉亦深。」葉亦深說完拍了拍依莎貝拉在水裡的頭,哈哈大笑了一陣。

  依莎貝拉和送行的魚人齊向葉亦深揮了揮手,這才潛入水去。

  葉亦深看著廣闊無垠的大海,心裡突然一陣寂寥,他想:「為了尋找依莎貝拉,卻發現了這麼老大的一個秘密,這件事情若是不小心傳了出去,只怕全世界都不會放過我,大海裡只怕也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他又想:「人類還不自覺海中生物對人類的破壞自然早已起了這麼大的反感,幸好這次誤打誤撞解決了海統族,不然若是他們勝了海神族,人類可就有的受了。」

  他又想起依莎貝拉、海樂和海蓮三人,無不對人類破壞大自然的行為深惡痛絕,他心想:「如果人類不好好的反省,還繼續破壞大自然,殘害其他的生物的話,下一次不知道又有什麼不知名的生物要起來反抗人類,或許就沒有這次這麼好運了。」

  「中國有一句話說:『苛政猛於虎』,雖指人類的暴政比惡虎還要可怕,但用在人類對待其他的生物上面,卻也再適合不過。」葉亦深心道:「人類破壞生物的生存環境,殺死的動物,植物數量之多,不是遠勝過惡虎千倍、萬倍嗎?這世上有哪一支惡虎可以像人類這樣凶狠?」

  依莎貝拉走後,葉亦深將頭枕在雙臂上,仰看著遠處海天相連的地方,思考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以及回去之後該怎麼對眾人說起這幾天的事。直等到漁船上的人發現他們,他才假裝昏迷。

  上船以後,大力船長和大副等人說的話,做的事,他一清二楚,想來他們一夥人上了一艘賊船。但他也不立即拆穿,只等他們下一步行動。

  布博聽了考夫曼的話,凶巴巴地開口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把我們綁起來?」

  大副走過來,假裝道:「很抱歉,最近這一帶海上有很多海盜,我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

  布博一聽,立刻便道:「你們搞錯了,我們不是海盜,趕快把我們鬆綁。」

  大副很緊張地道:「不行,不行,萬一你們是的話,那我們不是完蛋了?」

  葉亦深看他做作的表演,心裡覺得好笑,想:「這人虛偽得緊,明明是賊,口裡還拚命地喊著抓賊,待會一定要給他一點教訓。」

  考夫曼心裡已經認為他們是搞錯了,心防便放了下來,對大副道:「我們真的不是什麼海盜,我們是從法國來的,要到百慕達三角去,途中遇到了暴風雨,船壞了。」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麼說也是猜的。

  「從法國來的?」大副的賊眼和船長對望了一眼。

  「是,是,我們是從法國來的。」考夫曼趕快道,他可不想一直被綁在這裡。

  「要放開你們也可以,不過……」大副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什麼?」考夫曼道。

  「不過,你們得證明你們的身份,搞不好你們不是海盜,可是卻是逃犯呢?」大副還真是會說。

  「逃犯?哈哈,這怎麼可能?你看我們像嗎?」考夫曼又道。

  「我看就像。」大副假裝得真好。

  「這樣吧.你們有沒有電話,我打個電話給這裡的領事館,請他們來證明。」考夫曼道。

  葉亦深心裡很清楚,大副這幾人最主要的就是要瞭解自己這邊有沒有肥水可以撈,如果考夫曼真的和領事館聯絡上,那他的身份馬上就會暴露,不狠狠地被敲一筆才有鬼。

  他正想說話,突聽得達斯汀道:「好了,你們不要玩什麼玄虛了,趕快將我們鬆綁。」

  葉亦深聽達斯汀這麼一說,顯然他也看出來這幾人不懷好意,他長年待在海上,這種事情應該聽得不少,不過,要是把他們的西洋鏡拆穿了,對方很有可能惱羞成怒也說不一定。

  所以他趕緊道:「對啊,趕快讓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就可以知道我們的身份了,我們絕不是海盜。」他心裡卻想:「放開我之後,我不把你們打個七葷八素我就不叫葉亦深。」

  船長向大副使了一個眼色,大副會意,便道:「也不用打到領事館了,你們誰把電話給我,我來打,問清楚了就好。」意思就是怕領事館知道這件事情,把事情搞大。

  「這樣好,可是你們會說法語嗎?」葉亦深道。

  船長和大副對看了一眼,心裡都想:「對啊,我們都不會說法語。」

  船長想了想,道:「那你們一個人跟我們來,打個電話,證明你們的身份。」

  葉亦深見他們中計,笑嘻嘻的道:「我家人若是知道我還活著,一定很高興,他們一定會好好的酬勞你們的。」

  邁可明明知道葉亦深沒有家人,聽他這麼說,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又見葉亦深笑嘻嘻像狗一樣巴結那些人,不禁向他這邊望了過來。葉亦深不動聲色,仍是那個樣子。

  大副走近葉亦深,上下打量葉亦深,再問道:「你也是法國人?」

  葉亦深忙點頭,還很大聲的說道:「我家在法國開服裝公司,有的是錢,你只要救我們上岸,一定不會少了你們的好處的。」

  「服裝公司?」除了達斯汀不知道葉亦深是幹什麼的之外,其餘三人都不知道他在搞什麼,聽他這麼說,心裡同時都老大一個問號。

  邁可和葉亦深相處較久,知道他絕不是信口開河之人,這麼做必有他的用意,是以他幫著搭腔道:「你們有沒有聽過,華倫鐵諾?」

  「華倫鐵諾?」船長和大副當然聽過這個法國的知名廠牌。「這是你們家的?」船長一陣驚喜。

  葉亦深聽邁可幫他吹牛,心裡不禁覺得好笑,心想:「也不想一個好一點的,華倫鐵諾這麼大的牌子,萬一他們知道或是在電視上看過,不就慘了?」可是他還是厚著臉皮道:「也不是我家的,那是我叔叔開的。」

  考夫曼剛剛就覺得很驚奇,葉亦深竟然和華倫鐵諾有關係,這時又聽他說華倫鐵諾是他的叔叔,不禁大感奇怪,心想:「華倫鐵諾什麼時候有個中國人的侄子?」但他覺得事有蹊蹺,便沒有說話。

  可是布博就沒這麼聰明了,他哈哈大笑道:「你少吹牛了,華倫鐵諾我都見過幾次,他怎麼可能有黃種人的侄子?你騙人。」

  葉亦深和邁可都差點昏倒,心裡齊罵道:「這個大笨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葉亦深為圓這個謊,硬是轉了個彎,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你有沒有聽過『瓦倫鐵奴』啊?」

  布博搖搖頭。

  葉亦深道:「這就是了,你連『瓦倫鐵奴』都不知道,所以你才不知道我是華倫鐵諾的侄子,華倫鐵諾是哥哥,瓦倫鐵奴是弟弟,這樣你該知道了吧。」

  布博搔搔頭,嘴裡不斷地道:「瓦倫鐵奴?瓦倫鐵奴?我怎麼沒聽說過?」

  邁可怕船長等人起疑,大聲道:「你沒看過電視上做過這個牛仔褲的廣告?你真是太遜了,還虧你在法國待這麼久?」

  布博真的不知道什麼瓦倫鐵奴,所以也說不出話來。

  船長等人也聽得迷迷糊糊,亂七八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道:「不管你們是瓦倫鐵奴也好,是華倫鐵諾的侄子也好,趕快去打個電話,讓你們的家人證明你們的身份,我們就放開你們。」

  大副也被葉亦深搞得暈頭轉向,便道:「那你去打電話。」他指了指葉亦深。

  葉亦深笑嘻嘻地道:「當然,我打電話叫我們家的人送一大筆錢來。」

  船長和大副聽他這麼說,臉上都現出喜色,大副便上前解開了他的繩子。

  葉亦深被解開之後,起來伸了伸手腳,並不急著去打電話,只四下觀察船上的人員。

  大副催著他進船艙,葉亦深笑嘻嘻地道:「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說完就跟著大副進到駕駛艙。

  一路上他看清楚了船上的人員和他們的位置,等到進駕駛艙之後,裡面只有一個駕駛,他的位置就在電話旁邊三步,兩人走到電話前,大副拿起電話對他道:「好了,你可以打電話了。」

  葉亦深接過電話筒,對大副道:「你們幹這檔子事,幹了多久了?」

  大副不知道他指的是搶劫這事,還以為他說的是打漁,便回道:「十幾年了,趕快打電話。」

  葉亦深一點想打電話的意思也沒有,笑嘻嘻地又道:「你知不知道,在我們國家搶劫可是要坐很久的牢的。」

  大副裝作不知葉亦深在說什麼,只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葉亦深笑笑,道:「你們除了我們之外,還搶過多少人?」

  大副這一聽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於是露出原形,凶狠狠地對葉亦深道:「你是警察?」

  葉亦深搖搖頭:「不是。」

  「那你最好少管閒事,你這個黃皮膚的小猴子,不然我把你殺了,再丟到海裡餵魚。」大副說時,向一旁的駕駛使了個眼色,先用力往葉亦深胸口一推,後面駕駛拿了一根棍子朝葉亦深的後腦打去。

  葉亦深對大副這一推毫不在意,直到後面那人一棍揮來,突的頭一低,剛好閃過,可是大副沒想到他會低頭,等他看見棍子的時候要閃已經來不及了,「咚」的一聲,這一棍剛好打在他的臉上。

  那船員這一棍使力很大,這一下直把大副打得飛了出去,他沒想到會打到自己人,抓著棍子愣在當場。

  葉亦深轉過身來,用中指比著那船員,道:「你完蛋了,打死了你們的大副。」

  那船員心想闖了大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抓起棍子又朝葉亦深打來。

  葉亦深一笑,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向那船員靠近,順著他揮棍的勢頭抓住了他的手,雙腳抵住地板,用力擰轉腰身,把那船員摔了出去。

  那船員體型不算小,少說也有八、九十公斤,被葉亦深這麼一摔,就像是摔一個小孩一樣,葉亦深不等他站穩,上前在他後腰就是一腳,登時就將他踢昏。

  葉亦深找了根繩索將兩人綁好,跑出駕駛艙,對外面的人大叫:「大副說,將左邊那個人帶進來。」左邊那人是邁可。

  一個船員看了看船長,船長不知道大副搞什麼,便點點頭,那船員就拉過邁可,往駕駛艙走去。

  兩人才一進駕駛艙,就看見地上被綁著的大副和另一個船員,那船員一驚,還沒叫出聲,便被葉亦深一掌劈在後頸,立時昏了過去。

  邁可笑笑道:「你真有辦法。」

  葉亦深比了個「小聲」的手勢,道:「這夥人不是好人,我們上了賊船。」他一邊說一邊幫邁可解開綁著的繩子。

  「賊船?」邁可甩著剛鬆綁的雙手,讓血液流通。

  「我剛剛聽見他們說要向我們勒索,如果沒錢的話,再把布博賣掉。」葉亦深道。

  邁可一聽要把布博賣掉,心中一樂,道:「這也不錯,那我們就裝作沒錢好了。」

  葉亦深笑道:「你怎麼這麼壞?他這人不錯的。」

  邁可道:「他是不錯,就是長得噁心了一點。」

  葉亦深道:「等會我們一個一個叫他們進來,我來負責打昏他們,你將他們一個一個綁住。」

  邁可回道:「沒問題。」

  葉亦深又跑出去對外面的人叫道:「大副說,將那個中年人帶進來打電話。」

  大力船長搞不懂大副怎麼一會要一個人,自己也不出來說,便顯得有點不耐煩,對葉亦深道:「你叫大副出來說話」。

  葉亦深搖了搖手,道:「大副在打電話,他正在和我的叔叔『華倫鐵諾』聊天,沒有時間出來。」他還轉頭進去大聲地對裡面道:「船長要你出去說話。」他頭轉過去時向邁可擠了擠眼。

  邁可會意,捂著嘴答應了兩聲。大力船長聽到裡面回應,不疑有詐,便又指了另一個船員,道:「帶他進去。」

  那船員抓起考夫曼,半推半拉的將他帶到了駕駛艙。

  他一進門,只見邁可笑吟吟地站在裡面,他直覺地一愣,後腦立刻挨了葉亦深一記,「咚」的一聲,也栽倒在地。

  考夫曼不知道葉亦深和邁可弄什麼名堂,便問:「做什麼?」

  葉亦深一面幫他解開繩子,一邊向他解釋,考夫曼聽完,大呼好險。

  邁可將那船員綁了起來,不一會,葉亦深又跑出來,對大力船長道:「大副要那個人進來。」他指著達斯訂。

  大力船長這下起疑心了,心想哪會有這麼做事的?於是便問葉亦深道:「大副在做什麼?」

  葉亦深道:「大副還在打電話。」實際上,現在打電話的是邁可,他正在聯絡最近的警察單位。

  大力船長不信,看了看地上綁的達斯汀和布博,又看了看葉亦深,心想:「這小子有問題。」於是決定要過來一探究竟,他摸了摸身上的槍,叫了旁邊僅剩的一名船員,慢慢地走了過來。

  葉亦深趕緊對邁可和考夫曼道:「船長懷疑了,考夫曼先生,請你先去躲起來,邁可,拉過大副,假裝在打電話。」

  考夫曼看了一個桌子,忙躲在桌子底下,邁可則拉過大副,一手由前面撐住他的脖子,看起來就好像真的在打電話。

  大力船長不敢貿然進入駕駛艙,向那名船員比了比。叫那船員先走,那船員只好硬著頭皮向葉亦深走來,葉亦深看大力船長已然拔槍在手。

  那船員一進船艙,便見邁可和大副兩人靠在一起,看樣子就是在打電話,他瞪了一眼葉亦深,葉亦深向他笑了笑,道:「暗,你瞧,他們不是在打電話嗎?」

  那船員點點頭,轉身出來對船長道:「船長,大副是在打電話。」

  大力船長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槍還是沒有放下,漸漸朝駕駛艙走近。

  待得大力船長走到門口時,葉亦深還是對他笑了笑,道:「船長也想打電話嗎?」

  大力船長白他一眼,正想開口斥責大副時,葉亦深突然伸手,將食指插入手槍扳機的後面,其他手指則握住了手槍。

  大力船長一驚,手指想去扣扳機,可是扳機被葉亦深插了一支手指頭進去,這一扣又有何作用?他還待用力搶奪,但葉亦深的腕力比他更大,加上用起內勁,他這一奪完全紋風不動。

  他又急又驚,伸起左手便揮,葉亦深抓著槍的手向下一拗,聽得「喀啦」一聲,大力船力的手腕當場折斷,那一支揮出的左手也就此停住。

  「該死!你把我的手折斷了!」大力船長頭的汗如雨下。

  葉亦深將槍從船長的手上拿過來,對著他比了比,道:「叫你的人不要亂動,否則我就在你的腦袋上開個洞。」他拿著槍在他的頭頂上不住的來回磨擦,大力船長直嚇得褲子都尿濕了。

  另外那個船員剛想去抓一旁的椅子,這時聽到葉亦深這麼說,手裡的椅子便不敢再動。

  「不要動……不要亂動……」大力船長髮著抖,好不容易將這句話說完。

  「邁可,麻煩你將布博和達斯汀帶進來。」葉亦深道。

  邁可道了聲「好」,便走出駕駛艙。

  葉亦深等幾人都進到駕駛艙後,邁可又將大力船長等綁了起來。

  葉亦深蹲在大力船長身旁,問:「你是哪個國家的?」

  大力哪敢不答,恭敬道:「我們是巴拿馬的漁船。」

  葉亦深故意裝作很訝異的樣子,說道:「巴拿馬?我看不是吧,怎麼我沒有看到巴拿馬的國旗呢?」

  「這兩天風大,所以我們將國旗降下來,免得被風吹跑了。」大力船長說道。

  「風?哪裡有風?」葉亦深用手沾了點口水,試了試風向,又對大力道:「我看一點風也沒有,你這人說話不老實,先宰了你,問別人還快一點。」葉亦深開始玩手槍的把戲。

  大力怕他真的對自己開槍,忙不迭的道:「我們真的是巴拿馬的船,這兩年海上的日子不好討,所以見有機會,也做點小買賣。」

  葉亦深故意凶狠狠的道:「什麼海上的日子不好討?自己不好好工作,還要怪海上的生活不好討,那你怎麼不去討陸地上的工作啊?」

  「是真的!是真的!老大,這幾年海裡的魚比以前少多了,以前往東一帶儘是大魚,這幾年卻難得捕撈到大魚,就算有,也只是少數,根本賣不了什麼錢的。」大力的樣子倒不像騙人。

  葉亦深心想:「這傢伙連老大都叫了,話不會有假。人類自己做的事,漸漸開始有了惡報,只是讓這些無辜的魚和海裡的生物先倒霉,真不公平。」

  葉亦深惡狠狠地嚇大力:「捕不到魚就當起海盜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們只是……只是……」大力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站在一旁的邁可和考夫曼等人都是暗呼僥倖,還好葉亦深將這群人制住了。

  「只是將抓來的人,賣到人肉市場去,對不對?」葉亦深道。

  「沒……」大力還想說沒有,可是葉亦深的槍正放在他的臉上。

  「你說我這麼一槍開下去,會不會弄髒我的衣服?」葉亦深道。

  「會弄髒的,這一槍一定會弄髒你老大的衣服的。」大力狗腿得要死。

  「那你還不老實一點說!」知道他們是海盜之後,眾人都很生氣,布博第一個忍不住就對大力喘了一腳。

  大力滾到一旁,那邊的邁可又將大力踢了回來。

  「說吧,說出來以後可少受點苦。」葉亦深道。

  「你不會殺我嗎?」大力道。

  「你若誠實我就不殺你,你如有半點假話,我就不管會不會弄髒我的衣服。」葉亦深下了最後通牒。

  「是,是,我一定說實話。」大力道。

  「誰是『科克』?」葉亦深問,他之前聽到他和大副兩人對話時曾提到『科克』,是以現在便問。

  「科克是個美國人,每次都是他來和我們接頭,如果我們有抓到人的話,他就會來挑人,每一個人價錢不一樣。」大力道。

  葉亦深心想:「果真是人肉販子。」葉亦深問:「你們怎麼和他聯絡?」

  「他有留電話號碼給我們,他說只要有人的話,就打這支電話。」大力道。

  葉亦深和他要了電話號碼後,又問道:「他們都要什麼樣的人?女人!小孩?壯男?」他聽要賣布博,應該是要這類的男人。

  「也不一定,有的時候他們要小孩,有的時候他們要女人,但是最常要的是身體強健的年輕男人。」大力道。

  葉亦深靠近邁可等人,和幾人討論該如何處理這幾個人,最後一致決定交由警方處理。邁可對這個事情有興趣,眉飛色舞他說要怎麼破獲這個地下人肉販賣集團。

  布博聽了一會,很不以為然地道:「你以為你是誰啊?詹姆士·龐德?還是美國聯邦調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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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12: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回家


  船還沒開回到巴拿馬,警方便派了船來接應,大力船長等一行人全部被拘押,葉亦深等人隨同當地警方在巴拿馬作了口供後,便在當地找了一間旅館住下。

  由於這件案子牽涉到其他幾件國際人口失蹤案,當地警察也通知了國際刑警來一起偵辦這件案子。

  考夫曼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通知他手下集團的辦事人員,說他落難在巴拿馬,這是何等的大事!考夫曼企業總公司和分公司的高層人員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巴拿馬,當天傍晚就有最近的幾家分公司人貝來到巴拿馬,並辦理好眾人的身份和機票等事宜。

  眾人洗過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精神回復了不少,休息了一會兒,便討論起這幾天發生的事。葉亦深只說那天刮起暴風雨,船壞了,他用繩子將眾人綁在一起,丟上救生艇,之後發生的事情就記不得了。

  達斯汀就葉亦深所說的回想,也說他那天迷迷糊糊之中有印象葉亦深用繩子綁住他和其他的人,但記憶僅到此為止,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誰也不知道還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說大難不死,是上天的保佑,葉亦深則是裝作和他們一樣,只說:「不知道。」

  當葉亦深問起眾人還要不要繼續尋找依莎貝拉的時候,眾人都不說話。這一場生死大關,給了每個人不同的感想。

  人性是如此,遇到重大的變故,尤其是關乎生死的大事,都會有所領悟或產生重大的改變。

  在遭遇海難之前,眾人都不曾想過此行真有性命之憂,只以為此行一定可以找到依莎貝拉,或許他們也曾想過會出事,但絕對不是肯定的態度,就像開快車或酗酒的人在出車禍之前,一定不會去想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直要到出車禍以後,身體或性命受到傷害,才會乖乖地反省,如果能讓那些酒後駕車出車禍死亡的人再活一次的話,他們一定不會再酒後駕車。

  如果人會不見棺材就掉淚的話,這世上定會減少許多的悲劇產生。

  考夫曼他們算是死過一次,再要他們去做這件事情,恐怕得下輩子。

  達斯汀第一個表態,說他不再管這事,如果可以的話,他想重新回到打魚的船上工作。那天大伙希望他上船,他說不要,後來又自己跑來,為的是什麼?不過就是為了一天一千五百美金的報酬。

  可是,在船上面對死亡和疾病的時候,他決定了:「如果可以回到陸地上,他絕對不會再到百慕達三角。」

  他嘿嘿笑道:「我受雇於你們,為的不過就是錢,可是如果命都沒有,錢就沒意義了,是不是?」

  考夫曼則難過地說道:「這麼久都沒有她的下落,她……應該……凶多吉少了。」他有點黯然,又道:「我們不是沒有找過她,我們不但找過了,而且還很用心,差點害得我們全都喪命在大海裡,我想,我是不會繼續找下去的。」

  葉亦深看他的口氣,明明就是找了個台階給自己下,他心想:「今天如果是一對失散的恩愛夫婦,或許未失蹤的一方會花時間去找,但像考夫曼這種人,上船沒兩天就開始不耐煩起來,現在要他把性命賠上,可能真的太難了一點。」

  葉亦深又問:「你不是很愛依莎貝拉的嗎?現在怎麼能就這麼放棄了?」他這麼說只是想要試探他是不是真的不去找依莎貝拉了。

  考夫曼哈哈笑了兩聲,道:「愛情是很盲目的,是不是?在熱戀的時候,的確很美,可是過了之後,馬上就會變質,我看我還是過回我原來的生活比較好。」他一直在為自己找藉口。

  「這和你之前所說的不太相同啊。」葉亦深又試探道。

  考夫曼乾笑了兩聲,道:「我也很想知道依莎貝拉去了哪裡,只是……只是……公司還有一堆的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

  「你想通了?」葉亦深問。

  考夫曼歎了一口氣,道:「在海上的那幾天我就想通了,就是因為我對公司的事情太不瞭解,才會發生迪克的事情,我應該好好的關心我的工作。」

  葉亦深點點頭,心中確定考夫曼大概不會再有什麼尋找依莎貝拉的動作,他心下想:「海上那些天,夠他受的,他現在應該很確定,他不是那種可以吃苦冒險的人了。」

  「等一下,那我們就不找依莎貝拉了嗎?」邁可插嘴道。

  「你說呢?考夫曼放棄了,你就沒有委託人了,不是嗎?除非你想自費。」葉亦深笑道。

  邁可遲疑了一下,搖搖手道:「自費我是決計不干的,不過要是我有錢的話,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人活著要找到人,死了也要找到屍體才是。」邁可的幹勁還是很足,不查個水落石出不罷手,還好已經沒有了僱主。

  「你呢?依莎貝拉是你的好朋友,你也放棄了嗎?」邁可反問葉亦深。

  葉亦深早就想好了怎麼說,這時邁可一問,他便將他準備好的說法說了出來:「中國人有一種說法,叫作『緣』,如果我和依莎貝拉有緣的話,就算我不去找她,她也一定會來找我的,相反的,如果我和她沒緣的話,就算我怎麼找也不會找到她的。」

  他停了停,轉頭看向海的方向,又道:「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們為了找依莎貝拉,什麼使r情沒有做,我們除了找人以外,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比了比達斯汀和考夫曼道:「他們都看清楚了自己的路,我想我也該好好的做事。」

  邁可看他說得真誠,只好贊成,點了點頭,道:「看來依莎貝拉小姐的事情真的得告一段落了。」

  葉亦深只是要他們不去追究這件事情,看他們對依莎貝拉的失蹤已不復熱衷,心裡就像放下一個大石頭,輕鬆吐了口氣。

  考夫曼和邁可還以為他對依莎貝拉念念不忘,還安慰他道:「依莎貝拉吉人自有天相,搞不好她現在好好的呢。」

  葉亦深看著藍藍的大海,口中喃喃地道:「她一定很好的。」

  吃完晚餐之後,考夫曼拉著眾人參加他在當地辦的一個舞會,他花了不少錢,請了當地一些有名的人,甚至還有剛剛才認識的當地警察,外交部什麼的。

  舞會辦得有聲有色,還專程請了兩個南美血統的電影明星來助興。考夫曼當然盡了主人之誼,將這兩個美女照顧得服服貼貼的。

  邁可一手拿著香檳,一手拿著精緻的點心,搖動著他多年來未曾參加過舞會的屁股,笑著對葉亦深道:「你看,才沒一會就又恢復原來的樣子,這叫『狗改不了吃屎』。」

  葉亦深嘴上笑而不答,心裡卻樂見其成,想:「希望這樣可以減低他對依莎貝拉的熱度。」

  考夫曼回到他原來的生活,臉色的精神狀態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回復,穿著高貴的服飾,在眾人的奉承之下談笑風生,葉亦深和邁可也都驚奇:「有人可以回復得這麼快?」

  而布博還是那張死臉,神態了不起的坐在一旁保護著他的主人。

  眾人又休息了一天,考夫曼開了一張支票給邁可,是支付他尋找依莎貝拉的酬勞。他說人雖然沒有找到,不過這一路上大家都很辛苦,邁可理所當然該領取他的報酬,邁可本來不怎麼想收,不過看了上面的六位數字後,還是收了下來。

  他也塞了一筆不小的錢給葉亦深,但被葉亦深回絕。葉亦深說依莎貝拉是他的朋友,他並非為了幫他才去找依莎貝拉的,考夫曼也不好再勉強,只說了些客套話。

  考夫曼和布博要去法國,達斯汀搭他們的便機,臨走前考夫曼說了一些要葉亦深去找他的話,葉亦深當然是敷衍了事。

  考夫曼走後,他和邁可兩人搭乘小飛機回到美國邁阿密,落地後,再在當地辦理身份和轉機,邁可飛洛杉磯,葉亦深飛紐約。

  邁可回到洛杉磯,兌現了考夫曼開給他的支票,請回瑪莉繼續當他的秘書,他也改變了他的脾氣,不再對客戶那麼無禮。

  這麼一來,生意自然好得多,雖說不上生意興隆,小有盈餘卻是沒什麼問題,又過數月,他向瑪莉求婚,兩人決定在感恩節前結婚,葉亦深第一個收到喜訊。

  葉亦深回到紐約之後,休息了幾天,便又回到他的工作崗位。

  紐約是美國最大的商業城市,每天都有數百萬的人在這裡從事商業活動,這裡不單是全美,也是全世界最龍蛇雜處之處,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事情也都在這裡發生。

  這天,他正在埋首於「推薦新畫家展覽」的資料,一通電話打進他的辦公室,他接起了電話。

  「葉亦深先生嗎?」一個女子操站濃重的法國口音。

  「我是,請問是哪一位?」他心想:「最近歐洲口音的英文愈來愈流行了。」

  「是我,海樂」。那女子道。

  「海樂?」葉亦深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這個小美人魚竟然會打電話給他。

  「怎麼?很驚訝,是不是?」海樂的聲音聽來很興奮。

  「當然,你……你不是該在……該在你的……家裡?」葉亦深不知該如何措辭。

  「我是有重要任務才來的。」海樂很高興的道。

  「什麼重要任務?」

  「就是『海底資源開發基金會』的事。」海樂道。

  葉亦深「哦」了一聲,心想,這件事情是依莎貝拉到人類世界來的主要原因,因為海統族和迪克的勾結,這才使得她沒有圓滿的完成此任務,所以,他們一定會再派人來處理,這點倒不意外,不過他還是很擔心,便道:「你自己一個人來嗎?還是有人陪你一起?」

  海樂道:「沒有人陪我一起,我自己來的。」

  「需要我幫忙嗎?」葉亦深關心地問道。

  「不用,不用。我已經安排好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你知道迪克已經……已經改行,所以,這事便沒有那麼難辦。」海樂道。

  葉亦深笑了笑,道:「他改行做了建築工人了。」

  海樂也笑得很開心,道:「我來之前去看過,姐姐說,他做事還蠻認真的。」

  葉亦深又哈哈笑了幾聲,但一想起皮耶是被他所殺,笑起來就不怎麼開懷。

  海樂道:「我們的族人都很感謝你的。」

  「不要這麼說,能幫你們的忙是我的榮幸,以後你們的族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或是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話,請你直說。」葉亦深道。

  「我會的。」海樂道。

  「依莎……你姐姐……好嗎?」葉亦深問道。

  「她已經懷孕了。」海樂道。

  「真的哦?那真是太好了。」葉亦深很高興。

  「是啊,她這一次一定會生很多的小寶寶的。」海樂的口氣也很高興。

  「你姐姐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嗎?」葉亦深又問。

  海樂道:「我姐姐沒有,但是我有。」

  葉亦深笑了笑,道:「哦,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

  海樂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什麼是愛情了。」

  這倒是讓葉亦深很意外,笑道:「那真是恭喜你啦,對象是誰?」

  「現在我還不想告訴你,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跟你說。」海樂道。

  「哈哈哈!」葉亦深覺得有趣,想:「這小魚人才來人類世界沒幾天就學會人類的這麼多事故,還會保密。」

  「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去了。」海樂道。

  「好吧,你好好保重,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的,請一定聯絡我。」葉亦深道。

  「我知道,再見。」

  「再見。」

  葉亦深掛上了電話,倒進了辦公椅,海神族的一切又出現在他腦海。

  他回到人世以後,對環保的事情特別注意,他才知道,這個世上的生物以每天五十種的速度在絕種,人類的破壞力之大,比起恐龍在地球上當家作主的時候恐怕還要高上百倍,千倍。

  地球自然形成以來,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浩劫,或許真有一天,人類會因為過度的破壞大自然,最終與地球一起毀滅。

  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利用自然而不掠奪自然。」這是人類唯一的出路和方法。

  他發了一會呆,用搖控器打開了牆壁上大型的液晶電視,此時正放映「地方傳聞」,節目已近尾聲,女主持人拿著麥克風在做節目總結。

  那主持人一邊走在海灘上一邊說道:「最近中,南美洲一帶流傳著一個傳說,這個傳說是從一個落難的水手口中傳出來的。」她指著遠遠的一排船,擺了個姿勢,道:「他說他有一次隨船到百慕達三角一帶,在那裡見過海神,海神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少女,她可以呼風喚雨,又具有控制鯊魚等海中生物的能力。」她又走了幾步,道:「他對每一個人都這麼說,而且繪聲繪色,說得就像他親身經歷一樣……」這女主持人真會擺姿勢,這時又換了一個姿勢,道:「這個水手一直流浪在中南美一帶,他的眼睛因為受到強烈日曬而失明,終身都無法再看見任何東西,大多數人都覺得他所說的事情大過神話,以至於不太願意相信。」女主持人還在說道:「不過,也有很多靠海維生的人,對這傳說卻深信不已……」

  葉亦深看完笑了笑,按下了遙控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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