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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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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5:19 |只看該作者
十一、老不死


  這個老不死和戈白相識已有數十年。當時戈白在北方已是最有名氣的大盜,專偷王公貴族的金銀珠寶,而老不死卻是南方最有名的「搶匪」,專搶各家的武術秘笈。

  戈白得到元陽真經之後,便躲起來每日勤修真經上的武學,一日,這個叫老不死的,出現在戈白隱居之處,並指明要挑戰戈白。

  戈白擅長內功,老不死擅長掌法,可以說是各有所長,兩人第一次交手便打了個不分上下,於是約定隔年再比一次。

  起初幾年,兩人每年一比,但是功力實在太過接近,所以始終難分高下。兩人一偷一搶,一個愛財一個嗜武,真是臭味相投到了極點,漸漸也就成了知交。

  戈白練元陽真經始終沒有進展,但老不死的拳法卻與日俱精。

  所以,五年後,兩人第六次比試,老不死便以變化多端的拳法勝過了戈白。

  戈白心裡也曉得,老不死的拳法進步神速,自己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但個性固執的戈白仍然非常不服氣,推說是尚未練成元陽真經的第三層,並對老不死說等他三年,等練成了元陽真經的第三層再做比試。

  可是,戈白已非童子之身,所以用盡了各種方法都練不到元陽真經的第三層。

  於是他便想到覓一傳人,授予元陽真經,再來向老不死挑戰。

  幾年過去,戈白一直找不到資質適合的人選,向老不死挑戰的事也就擱下來了,直到去年遇見遊子宣。

  當時他還沒想到要帶遊子宣來和老不死比武,但自從那天遊子宣在店裡和張宏達的保鑣交手之後,他才體悟到遊子宣是該學習精良的掌法來配合他的內力了。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老不死。

  老不死本名叫做元剛,河北人。他小時候在一座廟裡幫工,平日裡除了打掃寺廟之外,其餘時間便偷取進香香客的錢包。

  某一日,他偷了一個窮書生的行李,行李中只有兩個硬饅頭和一本書。他也不識幾個字,就把書拿來當枕頭,擱在床頭上。

  那座廟經常有一些上京趕考的人來寄宿或上香,他看那些來來去去的學生,心裡有些羨慕,於是突發奇想,便把那本「枕頭」拿出來翻看。

  那本書裡有一半是字,有一半是圖形,他斗大的字認不了幾個,只好照著書中的圖形反覆練習。

  半年後,他不小心在偷取香客的財物時被抓到,幾個大漢揪住了他,當場就要一頓狠打,他在危急之際不知不覺的便使出書上學的那些動作。

  意外的是,他竟然三拳兩腳便打倒了那些大漢。

  這一來,他才領悟到自已是學了一門武功,並且也感受到習武的優點了。

  自此,他開始「暗」訪名師,不論任何方法,只要學得到武功,一律照單全收。

  就這樣,他搜集了許多門派的功夫,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登門拜師,有的是暗地裡偷搶拐騙,而每一種他也都練,到了後期,他便到各地向著名的武師挑戰,在實戰中磨練武技。

  他有一個壞習慣,就是每次打贏了之後便強取該門派的武術秘笈,而數十年下來,搜集到的竟有七、八十種功夫之多。

  他到後來幾乎每戰皆贏,於是就給自己取了個外號,叫:「打不死。」但江湖上的人卻喊他老不死,意思是說他:「老而不死,是為賊。」但他也不以為意,反而說老不死更好,表示自己「老了還打不死」。

  不管別人如何叫他,他依然四處挑戰,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如此多種招式的原因,都是他厚著臉皮去硬拗來的。

  戈白清楚這一點,他明白深厚的內功必定要有有效的招式來輔助,所以當他認為遊子宣修練元陽真經到一段落,應該開始練習招式時,便想到帶遊子宣來找老不死,因為當今之世,可能不會再有人比他會更多的招式了。

  不過,也因為他搶了太多門派的武術秘笈,是以上門尋仇和打秘笈主意的人如蜂湧而來,一個月來個七、八次不算少,十五、六次也不算多。

  這些人不論單打或群毆都不是他的對手,卻像蒼蠅般趕都趕不完,直把他給煩死了。

  所以他就想到躲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自從搬到此處,尋仇和打秘笈主意的人果然少了太多,許多人還沒來到他的住所,便被山上的氣候環境給逼退了,所以這些年來也不過只有三次。

  戈白對遊子宣道:「老不死一直想試試『元陽真經』第三層,第四層的威力。」

  老不死忙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

  遊子宣聽完,對戈白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他比武?」

  戈白點點頭。

  遊子宣看看戈白,又看了看老不死,很率性的說:「好啊!」

  戈白很高興,老不死更高興,還從牆角地上的洞裡拿出一隻冰凍的鹿腿出來,對兩人道:「我請你們吃鹿腿。」

           ※   ※   ※   ※



  休息了一天,遊子宣和老不死兩人都精神奕奕,三人約定好,由戈白做裁判,比武點到為止,不傷人,不傷和氣。

  最興奮的當然是老不死了。他早就久仰元陽真經的大名,只不過戈白和自已已成好友,不好意思硬搶,借又借不到,只得乾等戈白練成。而他好武成性,這麼多年來都沒好好和人比武了,今天可以和元陽真經比試,實在是頂高興的。

  三人在屋前的空地上各自就了位,戈白再次叮囑老不死不得下殺手,老不死連連答應道:「我不會傷到他的!我不會傷到他的!」

  戈白讓兩人比武是別有居心的,他很清楚遊子宣的功力,雖然他已修練到元陽真經的第四層,但他根本沒有學過精湛的招式,和老不死那種闖蕩江湖多年的老手來比,遊子宣就像個嬰兒。

  他一開始就知道遊子宣是輸定了。

  比武開始了,老不死和遊子宣兩人一直靜立未動,老不死是搞不清楚遊子宣到底有多少料,而遊子宣卻是不會進攻,他會的只有那一套不怎麼入流的「基本拳」。

  兩人站了很久,老不死試著使兩個虛招,想探探遊子宣的底,遊子宣也辨不清他招式的虛實,當他一拳打來,立刻一拳封去。要知道遊子宣現在的功力已是不可同日而語,夾帶著強勁內力的普通招式,有時比高手的招式還要有殺傷力。

  是以他這一揮,一股強烈的氣勁將老不死的身形帶得動了一動。老不死「咦」了聲,又出了一記虛招。

  遊子宣根本不管他的招式,只是見招便擋,有機便攻,老不死見他招式雖然平平無奇,但礙於他強勁的內力,始終靠不近身。

  兩人就這樣像打空拳一樣,來回了數招,卻都沒有擊中對方。

  老不死愈打愈急,不自覺的內力也愈加愈重,遊子宣受他氣勁的壓迫,內力也是愈催愈凶,站在一旁作裁判的戈白卻被拳勁帶起的砂石逼得不斷向後,背貼在小屋的牆邊上,眼睛也快張不開了。

  數招攻擊過去,老不死大喝一聲,身形憑空拔高,直到山洞頂部,只見他空中一個轉折,頭下腳上,雙腳在洞頂一蹬,由空中直衝下來,這一招「百花齊放」在空中就像是有數十隻手一樣,由各個方向自遊子宣攻來,而遊子宣整個人都籠罩在他招式的範圍之內。

  眼看著遊子宣就要被老不死擊中,突然間見他右手向天擊出一掌,就像他在戈白處練習百川歸流時,將亂竄的內力擊出體外時一樣,只見一股氣流,像一陣漩渦般衝向老不死。

  情勢至此突然逆轉,反倒是老不死有了危險,戈白瞇著眼睛,嘴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可是,老不死豈是省油的燈?他一見情勢不妙,自己整個人被直擊而上的勁氣籠罩住,若是招式用老,必定被勁氣擊中,他心念一轉,立刻在空中又一個轉折,斜向彈了出去,在兩公尺外緩緩落下。這次他雖然逃過一劫,不過模樣卻是有些狼狽。

  這一招「百花齊放」沒有得手,老不死也是相當的意外,這一招是他苦思了多年才想出的絕招,沒想到今天卻被遊子宣一招便化解掉了,不但如此,還差點被遊子宣打中,真是意想不到。

  其實遊子宣也是急中生智,眼見著滿天的掌影凌空而下,自已完全無法躲避,突然想起那天將內力擊出的方法,閉著眼睛孤注一擲,沒想到竟然一舉奏效,心裡不禁大呼:「僥幸!」

  老不死經此一舉,不敢再大意,凝聚了全身功力,只聽老不死叫道:「注意了!」便將他的「錯亂拳」一招一招施展開來,遊子宣先前仗著內力強勁,硬和老不死過招,說起來是三分僥倖,現在老不死認真起來,就不好對付了。

  他只感到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根本無從擋起,擋了右邊,左邊就要挨拳,擋了左邊,右邊就要挨拳,一時之間,汗水如雨下。

  從第一招「四面楚歌」、第二招「腹背受敵」、第三招「朝不保夕」、第四招「風起雲湧」、第五招「七上八下」……一連攻了七、八招,遊子宣終於來不及抵擋,「碰!」的一聲巨響,腹部被老不死擊中一拳,蹬!蹬!蹬!退了三步。還好遊子宣有罡氣護體,不然這一拳真會要了他的小命。

  遊子宣一拳被擊中,微一咬牙,施起「基本拳」的招式,便向老不死攻去。

  若論招式,遊子宣在老不死眼中便像小學生一樣,但論內力,遊子宣又像個巨人,兩者一長一短,內力彌補了招式,招式降低了攻擊威力。

  兩人又拆了七八招,遊子宣占內力之優,老不死有拳法之利,還打了一個旗鼓相當。

  但老不死的拳法實在太過凌厲,忽東忽西,眼花撩亂,時間一長,便明顯佔了上風,又兩招過去,老不死早看出遊子宣只是空有強勁的內力,本身拳法上有很多的問題,於是在游子宣回拳的空檔,忽然切入遊子宣的左側,順勢一勾一帶,將遊子宣的手臂繞過身後,以一招「泰山壓頂」將遊子宣壓制住。

  戈白見遊子宣落敗,立時跳上前來,說道:「老不死,你贏了!」

  老不死一招得手,露出興奮的表情對遊子宣說道:「小鬼,我贏了!」

  戈白見他像小孩子一般,便道:「好了,你贏了,把他放開吧。」

  老不死才放開了手。

  遊子宣站起身來,拍拍衣服,道:「你的錯亂拳真的很厲害。」

  老不死很得意的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努力勤修武藝,從來沒輸過,贏你這種小鬼是當然的。」

  遊子宣做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在口裡說道:「臭屁王。」

  戈白搶上前來,對老不死道:「老不死,我有一個建議,聽聽看怎麼樣?」

  老不死轉過頭,回道:「老先生,你說。」

  遊子宣聽他叫戈白「老先生」不由莞爾,戈白雖是一楞,但知他性格,便不計較,只是說道:「你覺得這孩子的資質如何?」

  老不死瞄了瞄遊子宣,一副老大的樣子道:「還可以啦!比你是好了不少,比我卻還差上一大截。」

  戈白微笑,回道:「你的功夫已經天下無敵了,想不想收個徒弟,繼承你的衣缽?」

  老不死眼珠一斜:「收徒弟?為什麼?」

  戈白接道:「每個練武的人都該收徒弟的。」

  老不死抓了抓頭,道:「為什麼?」

  戈白磨了磨手掌,道:「你看,你的功夫那麼好,卻沒有徒弟來繼承,萬一有一天你死了,你的功夫不就失傳了?」戈白在此故意停了停。

  老不死道:「你說快點行不行?」

  戈白繼續道:「我只是覺得,這孩子資質不錯,若你教他功夫,他就可以替你出去闖蕩江湖,揚名立萬。」戈白轉身用手指著遊子宣。

  「他?」老不死露出賊賊的表情懷疑的道。

  戈白解釋:「是啊,就是他!」他頓了一下,再道:「我們兩個都是快上百歲的人了,哪一天會怎麼樣,誰也不曉得,哪可能還出去打打殺殺?」

  老不死微微點著頭。

  「你想想,現在江湖上那些傢伙都是些小蘿蔔頭,做你的孫子都還嫌小,我們怎麼好意思和他們計較,他們會說你老不死以大欺小,不是很丟臉嗎?」戈白續道。

  老不死想一想,覺得戈白講的蠻有道理,一邊點著頭,一邊道:「是啊!是啊!」

  戈白緊接著道:「這小鬼今年不過才十八歲,如果我們將功夫教給他,教個兩年,他也才二十歲,教個十年,也才二十八歲,假如他學成,他們一定會想:這小子這麼強,那他的師父老不死不知厲害得到哪裡去了!」

  「而且他的『元陽真經』已練到第四層,必能把你的『錯亂拳』發揮到淋漓盡致。」戈白又道。

  老不死聽戈白又騙又哄又捧的,直把他說得飄飄然,咪著眼直瞧遊子宣。

  過了一會兒,老不死突然說道:「不行!」

  戈白楞道:「為什麼不行?」

  老不死道:「這小子笨頭笨腦的,連說個話都不好,到時候一定被人打得東倒西歪,反而丟我的臉,那可不行!」

  戈白見他是故意貶低遊子宣,不禁吁了一口氣,笑道:「這就是啦!笨徒弟就是要有好師父,有你這個天下招式第一的師父調教,他再笨頭笨腦,兩年之後,得你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也是不得了了。」

  老不死偷笑道:「就是,就是!得我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也是不得了了,嘿嘿。」

  戈白一見沒問題,放下了心,道:「那以後就看你的了。」

  老不死拍了拍胸脯,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有我在,沒問題!」

  老不死很得意,但卻也不笨,又道:「我也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戈白問。

  「你得把『元陽真經』借我看。」老不死嘻嘻笑道。

  「那沒問題,不過……」戈白道。

  「不過什麼?」老不死緊張的問道。

  「不過,練『元陽真經』可是要童子之身哦!」戈白表情有些笑笑的道。

  「啊!還要童子之身哦?」老不死失望的道。

  遊子宣憋著笑對老不死道:「你不是童子之身了嗎?」

  老不死歎了一口氣:「!這個都要怪小翠啦!」

  遊子宣和戈白互望一眼,同聲疑道:「小翠?!」

  「是我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啦!」老不死口氣不大好的道。

  戈白沒笑出來,遊子宣可忍不住了,哈哈笑道:「你也有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

  老不死氣道:「怎樣?不行嗎?」

  遊子宣還一直笑,只是有一點不好意思:「可以,當然可以。」

  老不死氣呼呼,但很認真的道:「你搞不清楚,小翠可是個大美人呢!當年追他的人一大堆,他誰都不喜歡,只看上我一個……」

  戈白拉拉遊子宣,道:「我們到外面走走……」

  遊子宣「哦」了一聲,便和戈白一同走出門去。

  只聽到老不死還拚命的說著自己和小翠的故事:「……她那個身材,不是我要說,說了你們也不相信……當年我也是一表人才……喂!喂!你們兩個去哪呀?」

  老不死功夫雖好,但個性卻很孩子氣,這是怎麼改也改不了的。

  他這種武夫的粗曠和小市民的直率,和遊子宣的吊兒當一拍即合。

  老不死真的很費心去思考遊子宣的課程,幾乎整夜未眠的在床上喃喃自語,一會兒這個拳,一會兒那個掌的,直到陽光從山洞的細微處透進屋中。

  老不死性子急,一見有光便迫急不及待地搖醒了遊子宣,催促著他趕緊起來練功。

  遊子宣被老不死嘰嘰咕咕的聲音吵得幾乎是整夜未眼,好不容易睡著了一下,便被老不死搖醒,是以直打著哈欠。

  老不死將遊子宣拉到屋外,在門外空地處站定,才精神十分好的對遊子宣道:「小子!今天我先教你一套『猴拳』。」

  「『猴拳』?!為什麼要學猴拳?」遊子宣頗感意外的問道。

  老不死賊兮兮的笑了一下,然後道:「我想了一整夜,我覺得你這小子賊頭賊腦的,學猴拳最合適不過了。」

  遊子宣一聽,知道老不死是在取笑自已,於是回道:「那你不是也學過猴拳嗎?是不是因為你也賊頭賊腦的?」

  老不死辯才實在不及遊子宣,本先是想取笑遊子宣的,卻沒想到被他一句話就搞的說不出話來,紅著臉,粗著脖子,大聲道:「那學『純陽拳』好了。」他也不管遊子宣是否答應,急急就擺起了架勢:「看好了,純陽拳最要緊的就是力量………」

  遊子宣也是一個好學生,當老不死一開始舞動身形,便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就這樣,遊子宣又開始了新的武術歷程。

  每天早上,他便由老不死教導拳法,下午及晚上便繼續研究元陽真經,中午兩個小時則在雪水湖中游泳。

  這個雪水湖的水是山頂積雪初化的水,水溫相當低,遊子宣一邊游泳,必須一邊運內力與水溫相抗,否則根本支持不住。

  初期,他頂多游個三、五分鐘,但到後來,運功適應了之後,便可以在水中游兩個小時。

  久而久之,他也養成了經常運用內力的習慣,即使在睡眠中也是如此。

  而雪水湖的水質特殊,富含各種礦物質及藥性,使他無意中練得皮膚又光又亮,直如十七八歲的大姑娘。

  時間過了幾個月,遊子宣的拳法已大有長進,除了老不死一開始教他的「純陽拳」外,又學會了其他幾路拳法。

  這天,老不死一早便到瀑布邊的石洞,拉開了關十四狼騎的大石,指著他們道:「喂,你們這些整天只會吃喝拉撒的傢伙……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

  其實,他們那裡是只會吃喝拉撒?!每天不過一個饅頭或大餅,怎麼算得上吃喝拉撒?

  不過十三人一聽到「機會」,立刻豎直了耳朵注意聽。

  老不死清了清喉嚨,道:「只要你們誰打敗了我的徒弟,誰就可以走。」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騷動,被關得不成人形的十三個人,早就快發瘋了,一聽到這句話,哪還能忍得住!紛紛都往前衝,搶著道:「我來!我來!」

  老不死伸起了右手掌,比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大聲道:「別吵,再吵就不給你們機會了,一個個全宰了。」

  十三人立刻停止了爭搶,全都閉上了嘴。

  老不死隨手指了一個人,道:「喂!你!出來!」

  被指的那個人,排行第七,叫吳勝。他一看老不死叫了自己,立刻歡呼一聲,很了不起的環顧了眾人一眼,然後爬出石洞。

  老不死待他爬出後,又將大石合了起來,眾人一連串慘叫聲、哀歎聲,此起彼落。

  老不死帶著吳勝走到木屋前的空地,指著他鼻子道:「小子,你給我聽好……待會你盡你全力去打,不必手下留情,只要你贏了,我就放你走,知道沒有?」

  吳勝聽老不死這麼說,正求之不得,立即將瘦得又乾又扁的臉堆起了笑容,狗腿兮兮地道:「是!是!小人遵命!」

  老不死交待完畢,跑進屋裡把遊子宣拉了出來,一路對他說道:「乖徒弟,我給你找到一個肉靶子,你去試試,與人對招,經驗有時比功力還重要,經驗充足的人才比較不容易輸,知道嗎?」

  遊子宣很高興的點了點頭,他也很希望試試自己的功力到底如何了,是以已經開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遊子宣走到外面,看見吳勝全身又髒又破,身上的肉也沒剩幾斤,心中不禁動了惻隱之心,看了看吳勝,又看了看老不死,意思是:「他這樣還能打嗎?」

  老不死點了點頭,並不表示可否,只是對兩人道:「開始吧。」

  遊子宣向吳勝比了一個起手式,表示禮貌,吳勝臉上陰險地一笑,向遊子宣鞠了一躬……

  ……

  遊子宣正打算回禮,吳勝卻趁他不注意,在他鞠躬一半時,右腿上踢遊子宣下陰,左手則無聲無息的插向遊子宣雙眼。

  遊子宣正鞠躬到一半,根本沒想到吳勝會突施偷襲,完全沒準備的情況下,眼見一看這一腿非踢中要害不可,只好百忙中往後一縮,堪堪閃過這要命的一腳,但插向眼睛的一招卻來不及了。

  只聽「豆」的一聲,吳剛雙指結結實實插到了遊子宣的眼睛,遊子宣一陣天昏地暗,在原地轉了兩圈,「咚」的一下,栽倒在地。

  老不死見遊子宣被戳倒在地,一個箭步便飛了過去,吳勝見自己偷襲成功,不禁也有些意外,忍不住內心的興奮,哭聲叫道:「我贏了!我贏了!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哈!哈!哈!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老不死對遊子宣檢查了一會兒,確定他沒事,轉過身來,正好看見吳勝在哈哈大笑得意忘形的樣子,他站起身來,怒目瞪著吳勝,大步大步的走向他,口中氣呼呼的道:「離開你個頭啦,用這種偷雞摸狗的招式,討打!」說完掄起兩隻大拳,像狂風暴雨一般的狠狠了吳勝一頓,直把他打得趴在地上不住的求饒。

  老不死似乎打得不過癮,提起腳來又狠命的踢,可憐的吳勝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被老不死一把提起來,又丟回瀑布邊的山洞。

  待老不死將吳勝丟回瀑布,遊子宣也悠悠轉醒,揉著兩隻冒星星的眼睛爬起身來。老不死見他轉醒,劈頭就罵道:「你是在交朋友啊?又打招呼又鞠躬的!要不要親吻擁抱啊?」

  遊子宣被戳得眼冒金星到現在還沒散去,心裡也很是窩囊,氣呼呼的對老不死道:「我怎麼知道他會偷襲我?」

  「廢話!人家要偷襲你當然不會給你知道,難不成偷襲還要先告訴你嗎?白癡!」老不死氣得鬍子都飛起來了。

  「好……你罵我白癡……這還不是你教我的!」遊子宣也叫道。

  「誰教你去被別人偷襲啦!」老不死語氣仍是很生氣。

  「你教我的第一天就說了,你還不承認?」遊子宣也道。

  「我哪有?」老不死開始有點懷疑了。

  遊子宣道:「你自己說:『……與人過招要有禮貌,別人向你施禮,就要還禮,起手招要用牧童指路,表示尊敬。』你有沒有說過?「老不死一聽,確是自已說過的話,原來問題真是出在自己的身上,現在被逮個正著,只得露出一排大牙,嘻嘻笑道:「那是指跟人討教啦,嘿嘿,真的跟人打架時不能這樣子的啦!」

  遊子宣也是一肚子氣,呼呼道:「你以前也沒說過,我怎麼曉得?」

  老不死仍是嘻嘻的笑著,還真有點白癡白癡的,然後不好意思的對遊子宣道:「以後不行了,知不知道?這些人壞的很,得隨時提防著!不然就像今天一樣。嘿嘿。」

  遊子宣瞪著老不死,心裡有氣,凶道:「你別老是嘿嘿的亂笑,好不好?好像白癡。」

  老不死嘿嘿的笑了兩聲作為回答。

  第二天,老不死又去瀑布洞內拉了一個人,是排行第十的白狼,金富成。金富成看到昨天吳勝被老不死打得不成人形的丟回洞內,心有餘悸,他也搞不清楚這一架該怎麼打,只得硬起了頭皮,跟著老不死來到屋前。

  遊子宣今天早就準備好了,等老不死交待完之後,遊子宣便一招「牧童指路」先敬對手。老不死一看他又用這一招,知道是遊子宣故意氣他的,便叉著雙手,做了個鬼臉,一付不爽的樣子,站在旁邊看著。

  金富成和吳勝本是一丘之貉,下三濫的程度不分上下,是以他看遊子宣用「牧童指路」,立刻回應了一招「投桃抱李」以為回敬。照理說,這兩招都是很禮貌的招式,下面接著的該是正大光明的續招,但金富成還是像昨天吳勝一樣,接著使出一招偷襲,吳勝是撩下陰、戳眼睛,而他也好不到哪去。

  金富成首先早已看準了地方,在沙最多的地方站定,當遊子宣「牧童指路」未完時,便將腳插入沙中,等遊子宣最靠近時,一腳踢出,將腳上的砂子踢向遊子宣的眼睛,遊子宣未有防備,一見砂子飛來,急忙雙手一遮,想擋住砂子,但這一擋,空門大露,便給了金富成一個老大的好機會。他毫不遲疑,跟上一腳,踢中遊子宣下陰,遊子宣吃痛,彎下身來,金富成便一掌扣在遊子宣後頸處,「咚!」遊子宣又應聲倒地。

  老不死本來看遊子宣托大,用「牧童指路」,就希望他被金富成狠狠打一頓,結果不出所料,一招就被打倒,他完全忍不住,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種笑是出自內心的,他笑遊子宣自作自受,他笑遊子宣不知天高地厚,他笑遊子宣平常欺壓自己,現在卻被人像打狗一樣打倒,他笑遊子宣被打倒的姿勢很難看……是以他真的很開心,笑得停不下來。

  金富成站在原地,看見老不死笑得如此開心,也諂媚的跟著哈哈大笑。兩人笑了一陣,老不死好不容易停止了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被擠出的淚水,咳了兩聲,臉上笑容還沒完全結束,便凶狠狠的對金富成道:「他媽的,你笑什麼?」

  金富成莫名其妙的立刻停下笑容,戰戰兢兢回道:「小的是看您笑,想陪您一起笑…… 哈哈……」還乾笑了兩聲。

  老不死現在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反而籠罩著一層殺氣,他盯著金富成,突然衝過去,掄起了拳頭就打,口裡還罵道:「再笑,老子讓你一輩子笑不出來!」

  當金富成被丟回山洞去時,被打得比吳勝還慘,而且他以後真的很少笑,因為他的大門牙被老不死一拳給敲掉了。

  老不死每天從山洞里拉一個人出來給遊子宣招,並且在每一次交手完之後,分析他出招和防守間的得失,讓他的每次交手,都變成一堂有意義的課程。

  他規定遊子宣不准用內力,以便在這些練習中確實注意對手的招式,他修正遊子宣的出招,並在不同的情況下教導他不同的新招式,在反覆不斷的練習中,琢磨他實戰的技巧。

  之後,老不死每天再拉兩到三個人同時和遊子宣對打,並依實際狀況增加,一直到最後遊子宣可以一次應付十三個人,在不用內力的狀態下,把十三人打得落花流水為止,而這又是半年過去了。

  這天一早,遊子宣練了一遍元陽真經第四層的「形氣通元」,又練了一回老不死的獨門絕學「錯亂拳」,正坐在門口大石上看老不死和戈白合撰的「百家拳譜」。

  這段時間,戈白和老不死已著手撰寫這部集合各家的拳法書。戈白書念的不少,又寫得一手好字,是以這本書相當好看。

  「百家拳譜」是由老不死每夜講述,將所會的各家拳法,依東、南、西、北分類,再由戈白記錄執筆,「合作」而成的一本拳法書。裡面有各家拳法的招式、修練方法,還有老不死和戈白的評析,目前已寫好了三十一種拳法。遊子宣沒事時,便拿起來看,以增加自已對武學的知識。

  這時老不死和好久沒看到的印度和尚巴巫,兩人一齊走近前來。遊子宣看到巴巫,覺得他不但沒有面黃肌瘦,反而精神奕奕,太陽穴比一年前更高起不少,表示這一年他的內功猶在精進,只是頭髮很長很亂,像是嬉皮士。

  原來,巴巫在這一年之中,每日除苦讀老不死還給他的「彌陀真經」之外,又得以靜心修練內功,他一人獨自搭屋在沒事橋外,飲山上清純泉水,吃山巔野菜、野果,反而心念精純,內功突飛猛進,比起他在印度十年長進還多。

  遊子宣站起來,向巴巫打了個招呼,又向老不死做了個鬼臉。

  巴巫盯著遊子宣看了一會兒,然後驚訝萬分的道:「這位小施主光華內斂,神清意定,已到了無相的境界……這……這如何可能?」

  老不死又露出他的大牙嘻嘻的笑著道:「小老和尚,他是我的徒弟啊,光看我就知道了……嘻嘻……」

  巴巫看了老不死一眼,立刻回道:「老……老施主,你目光精純,光華難掩,若說老施主功力精湛,那是絕不容置疑的,但要到達到這位小施主的境界,卻還有一段距離啊!」老和尚毫不保留的說。

  老不死一聽巴巫說自已還比不上遊子宣,不由氣從中來,但他不對遊子宣發,卻認為巴巫根本不懂,於是對巴巫凶巴巴的道:「我叫你來是要你和我徒弟對兩招,不是要你來談什麼境界,什麼距離的。」

  巴巫對老不死很尊敬,立刻回答:「是!是!」

  遊子宣一聽要自己和巴巫對招,非常興奮,因為十三狼騎早就不是他的對手了,尤其到最近,每次和十三狼騎對招,一下子就把十三人打得東倒西歪,十三狼騎有苦說不出,他也興致不高,根本不想打。

  但他曾見過巴巫「指東打西」的招式,知道巴巫要比十三人的功夫好很多,且又見巴巫精神奕奕,恨不得立刻就跟他過招。

  老不死則對遊子宣道:「小老和尚比那幾個窩囊廢要強多了,你可以看情形施展一些內力,不要傷了自己。」

  遊子宣高興的道:「我會的!我會的!」一付等不及的模樣。

  老不死又對巴巫說:「小老和尚,你儘管使出你的絕活來,不准放水,知道嗎?」

  巴巫楞了一下,問:「放水?」

  老不死笑著打了巴巫一下,道:「就是不准讓他啦!」

  巴巫這才聽懂,連忙道:「貧僧不敢!貧僧不是小施主的對手,怎敢……嗯………放水?」

  遊子宣聽了好笑,哈哈笑了幾聲,放水兩個字是他教老不死的。而老不死看巴巫那種認真的表情下說出「放水」這種話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遊子宣對巴巫充滿了興趣,也是他習武以來,第一次以真功夫去面對高手,而非十三狼騎那種使下三濫功夫的武林敗類可比,他很想真的和巴巫好好過招,但老不死仍是希望他以吸收經驗和體會對手出招為主。

  巴巫是個修道者,本非十三狼騎可比,兩人這次真的你一招「牧童指路」,我一招「禮尚往來」比個沒完,在旁觀看的老不死差點沒當場昏倒,心裡竊笑道:「小白癡遇上了大白癡。」

  在一陣客套之後,巴巫忽然右腳往外一切,擋住遊子宣的左腳,遊子宣立刻回奪,右腳跟上踢向巴巫左腰,沒想到巴巫這招不按常規,左邊根本沒有破綻,他輕輕一轉手臂,將游子宣的右腳帶開,遊子宣胸前門戶大開,巴巫毫不猶豫,右拳直入遊子宣前胸。

  假如這一招用在半年前,遊子宣可能避不開,但在老不死悉心教導和十三狼騎「全力配合」下,這一招只是小菜一道,絲毫不構成任何威脅。

  只見遊子宣腰一扭,立刻閃過巴巫的拳頭,下落的右腳在地下一蹬,從側面單掌直劈巴巫頭部。

  巴巫好像側面生得有眼睛似的,頭連動都沒動,硬生生向右橫移了一公尺,而且隨即回身橫掃,雙拳同時擊向遊子宣面部和胸前。

  遊子宣見巴巫可以在不可能出招的角度將手腳以類似反折的姿勢出招,心中既是驚訝,又是高興,打起了十二萬分的注意力去仔細觀察他的招數,一方面接招,一方面學習。

  巴巫是「願賭服輸」,自願留下兩年在這裡的,是以,他和十三狼騎不同,並不想真的打贏遊子宣,只是懷著對於老不死的一分尊敬,以及對遊子宣年紀輕輕便在武學上有所成就的佩服之情,才與他動手切磋。

  這一場交手,在兩人互不願打贏對方的狀況下,直打了四個小時,雖說遊子宣因此在武術上又進前一步,但巴巫也獲益不少,只有一旁的老不死,氣得吹鬍子瞪眼,直叫:「你們在幹嘛?拍電影啊!」

  遊子宣向巴巫請教許多「指東打西」的原理,巴巫也毫不吝嗇的告訴遊子宣,並且一一指點。其實,「指東打西」和印度盛行的「瑜珈術」也有相當的關聯,用到許多瑜珈的原理,將身體關節訓練成一個不完全正常的活動範圍,更可出奇不意的出招。

  遊子宣和巴巫完全是在切磋武功,一連半個月,巴巫毫不吝嗇的將自已一身所學,全部告訴遊子宣,而遊子宣也為巴巫解開一些修練內力上的疑問,兩人竟然就此成了知交。

  老不死見巴巫已沒什麼用,便急急趕他離開山洞,但巴巫堅持要住滿兩年,以守信諾,老不死拗他不過,只得任他繼續住下去。

  此後,遊子宣開始了自已一個人的修行。每日除了繼續修練元陽真經,便坐在空地上看百家拳,有時手會比兩下,有時又會躍起身來踢兩腳,然後又坐下來繼續看書。

           ※   ※   ※   ※



  時間一轉眼又是幾個月,遊子宣這天下午突然有所領悟,運起了元陽真經的十成內力,將百家拳譜內的拳法和老不死的「錯亂拳」混在一起,不依招式順序,也不管出招方位,興之所至隨意出手,全憑當時的感覺來施展。遊子宣此時內力之強,已少人能及,頓時山洞之內飛砂走石,就像是颳風過境一般。

  老不死和戈白兩人躲在門內觀看,都不敢出聲打擾,因為他們知道,這是遊子宣此層修練的最後關口了。

  遊子宣這一趟拳,直打了兩三個小時,等他收招時,山洞內已經一片狼籍,原來大石的位置都移了位,有好幾塊更被他打成碎屑,山壁東缺一塊、西破一片,小屋的一邊也垮了一角,屋頂被掀開一半。

  這時,老不死和戈白兩人才齊從室內爬出來,站在一旁看著遊子宣。老不死看了遊子宣剛練的「看不清楚拳」,心裡相當滿意,低頭對戈白道:「你看,怎麼樣?我調教出來的人,是不是很強啊?」言下甚為滿意。

  戈白眼中閃爍著光芒但口氣卻平靜的道:「他練成了!」

  老不死看著戈白,兩人默默互相點了一點頭。心中都大是欣慰。

  過了一會兒,戈白又道:「他的功夫好是夠好了,不過對江湖的經驗卻還不夠。」

  老不死聽了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替他想好了。」

  戈白這才轉過身來,忙問老不死:「想好什麼了?」

  老不死笑道:「這小子的功夫……的確夠好了,現在可能你我聯手都打不贏他,但是我也擔心他的歷練不夠,恐怕對武林的險惡無法應付……」

  戈白點頭回道:「是啊!我也這樣想。」

  老不死續道:「我原來也像你一樣,很擔心這點,不過那天晚上,我突然想到我們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戈白問:「為什麼?」

  老不死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嘿嘿了兩聲道:「十四狼騎……」

  戈白想了一下,不明白的問道:「十四狼騎??」

  老不死問戈白:「那洞裡的十三狼騎算不算是夠險惡的了?」

  戈白完全沒有猶豫,立即回道:「當然算。」

  老不死道:「那就是了!」

  戈白問:「怎麼是法?」

  老不死回道:「我叫十四狼騎做那小子的隨從,幫他排除一些壞人的技倆,可以免除許多危險。」

  戈白大叫一聲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老不死道:「為什麼不行?」

  戈白道:「十四狼騎一個比一個壞,我看別人還沒害到宣兒,宣兒先被十四狼騎給害了,所以說,絕對不行。」

  老不死哼了一聲道:「我自有辦法!」

  戈白正想問什麼方法時,老不死手已伸進衣服裡,拚命的在身上摳搓,不一會兒,搓出一顆顆湯丸子大小的污垢,一共十三顆,分別排在面前的石上,全部搓完,還再放到手中將每一顆揉圓。

  戈白看他搓完,捏著鼻子道:「這是幹什麼?」

  老不死用指頭剔掉手上黏著的污垢,笑嘻嘻回道:「這是……濟公的仙丹,我老不死的『九屍蝕髓丸』。」說完拿了一顆給戈白,又道:「要不要來一顆呀?」說時還露著那排大爛牙。

  戈白手一揮,哈哈笑道:「原來是『九屍蝕髓丸』啊,哈!哈!哈!」

  兩人又一起大笑。

  遊子宣此時已收完功,向兩人走過來,看到兩人正在大笑,於是也笑問道:「兩位老先生,什麼事這麼好笑?」

  老不死便像獻寶似的,將他的計劃說給他聽。

  遊子宣聽完也拍手大笑,直道:「有趣!有趣!」但過了一會兒,他隨即想到自己是要離開這裡了,於是他問:「你們是不是要我離開這裡了?」

  戈白和老不死均默默的點了點頭。

  老不死先道:「你的功夫夠好了,是該去做你該做的事了!」

  遊子宣突然有點哽咽,難過的道:「我知道,我知道……」過了一會兒,他恢復正常,很感激的看了兩人一眼,突然跪下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感謝兩位授藝之恩!」

  戈白把他拉起,道:「去做你該做的事!」

  老不死則一臉不屑道:「去!婆婆媽媽的!」

  遊子宣站起身後,拉著老不死和戈白,道:「走,他們吃『九屍蝕髓丸』去。」

  遊子宣一把拉開了關住十三狼騎的大石,老不死便一個一個像抓小雞一樣的揪出來,再一個一個扳開嘴巴,將『九屍蝕髓丸』塞入十三人的嘴中,再在每人顎部一捏一推,丸子便順勢下滑,吞入腹中。十三人被硬塞進一顆又腥又臭的丸子,心裡都大為不安,不知道老不死又想什麼把戲來整自已,但是忌於老不死三人武功高強,只敢怒而不敢言。

  老不死完丸子,對十三人說道:「這是『九屍蝕髓丸』,吃了以後,兩年內你們不會有事,但兩年之後一定要回來找我拿解藥,否則屍蟲會侵入你們的脊髓,並吃掉你們的骨髓,讓你們一個個都變成行走肉。」

  十三人一聽,紛紛發出慘叫和哀嚎,他們一生作惡,沒想到竟碰到老不死這個惡人的祖宗,而且還是超級的。

  老不死心裡暗笑,但面上卻十分嚴肅,吼了一聲,道:「叫什麼叫?一群沒出息的家伙!只要在這兩年當中,你們小心保護他……」指了指遊子宣:「保護他不受絲毫傷害,要是我知道他少了一根汗毛,你們也不必回來拿解藥了,聽到沒有?!」

  雖然十三人心裡都怨恨的不得了,但仍連聲稱是,不敢說一個不字。

  老不死很得意,又很快樂,等他完「九屍蝕髓丸」,又忙著把十三人丟進洞內,說道:「明天才讓你們走,今天再做一天『瀑洞人』。」說完和遊子宣等三人大笑。

  俗語說:「惡人還有惡人治。」大概就是如此吧。

  吃過晚飯後,三人坐在桌前,老不死和戈白再重覆交代遊子宣各項要注意的事項,戈白說一句,老不死要補充十句。兩人不斷提醒遊子宣要隨機應變,和一路的行程,從離山開始,要走哪條路,吃哪家館子,一遍又一遍的交代,直到遊子宣簡直都可以默寫出來,才放他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老不死和戈白準備好了遊子宣的行李,又放出了十三狼騎,才一路送遊子宣到山洞口,其中巴巫也在列。

  遊子宣和老不死、戈白依依不捨了半天,老不死忍不住,突然放聲大哭,遊子宣拍著他的背道:「我一辦完事就回來陪你們。」

  戈白卻道:「你辦完事,記得去找何小姐,我們這裡的事處理處理,自會去找你的。」

  老不死附和道:「對啊!對啊!我也好久沒去花花綠綠的世界了。」

  遊子宣想起何憶涵,一別近兩年,不知她現況如何,心裡一陣唏噓。但是這個念頭只一轉即過,隨即回道:「也好,既然如此,我就在香港和你們碰面。」

  戈白道:「江湖凶險,自己一切小心。」

  遊子宣點點頭,向兩人最後示意,便轉身走到洞邊,他看準了山壁的形勢,微一蹲膝,身形一縱,便由洞口彈射出去。

  此時他的內力修為雖然還是元陽真經第四重的功力,但是已經更為圓滿熟練,內力有如滔滔江水,加上一身精闢的拳腳功夫,身手極為靈活,因此只是輕輕一縱,便已數丈之高,當他勢弱下落之際,腰身一扭,凌空轉動一百八十度,頭下腳上,力量又源源而至,還未到力盡,便已站在山頂之上。

  他看著山邊,一股雄心壯志湧上心頭,忍不住長嘯一聲,直傳出數十公里外,而且嘯聲久久不絕,真有一種壯志凌雲的氣概。

  他在大石邊找到了十三狼騎兩年前帶來的備用繩索,一個一個的把十三狼騎拉上來,一行人才離開這「世界的屋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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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5:43 |只看該作者
十二、行俠江湖


  墨西哥,一個犯罪者、毒梟、逃亡者的天堂。這裡聚集的犯罪人口,可能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了。

  墨西哥蠻熱的,天氣如此,毒品生意如此,犯罪也是如此。

  就在墨西哥靠近美國的一個叫阿烏馬達的鎮上,有一間販賣灌了水的三級啤酒的酒吧「布拉卡加」。

  在「布拉卡加」進出的人,儘是些不入流的當地混混,一般人很少會去。

  一天晚上,酒吧被人燒了,裡面的二十三個人也全被燒死。

  「布拉卡加」表面上賣的是三級啤酒,破爛的裝潢,惡臭的廁所,除非實在忍不住酒癮,否則絕不會有人想進去。

  但在暗地裡,「布拉卡加」這個又破又爛又臭的啤酒館,卻是南美毒品運銷美國的中途站,而那天晚上死在酒吧的人,全是美國各地有名的毒品中盤商。

  「布拉卡加」被燒的事件發生三天之後,哥倫比亞的大毒梟--阿巴利和他的兩個重要助手,也莫名其妙的橫死在自己的寓所裡。

  法醫檢查不出死因,只好報了一個自然死亡。

  好笑的是,三個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一同「自然死亡」,可能全世界也只有這一遭。

  阿巴利一死,全美洲地區都亂了陣腳,因為美洲的毒品來源一下子出了問題,連中盤商都死了一票,這對毒品世界來說,無疑是一大威脅。

           ※   ※   ※   ※



  四天之後,義大利也傳出消息,說是縱橫中東的一個專門從事高級軍火販賣的團體:「紅蠍子」,所有的成員,一共十七個人,包括他們的頭子,前中情局的探員拉森,全部在前一天死於羅馬,但是死因不明。

  報導指出:「紅蠍子」,一個十多人組成的秘密團體,一直是西方國家急欲繩之以法的組織。他們被懷疑從事高級軍火走私長達二十年,販賣的對象多達十幾個國家,從輕型飛彈、生化武器到巡弋飛彈,只要你出得起價錢,他們都有辦法弄到。

  「紅蠍子」的頭子,是曾經在美國中情局工作並居要職的拉森。他的戰績還包括了越戰秘密特勤小組的組長、中東地區局勢調查中心的特派員……等等,是個厲害又可怕的人物。雖然後來因叛國罪被判刑入獄,但被他逃脫,而且聚合了一群不法分子,從事走私軍火的不法勾當。

  「紅蠍子」的成員,包括了十個受過特殊訓練的超級兵,就是那種可以不吃不喝,躲在沼澤地裡三天三夜的那種人。在戰場上是以一擋百的可怕殺手,近身搏擊平均只要六秒就可以解決一條人命。

  還有兩個電腦天才,其中之一是曾經和拉森一同在獄中服刑的道爾頓,他是因為侵入美國十家大銀行,竄改了匯款紀錄,並將匯出的八億美金全部轉入他的帳戶,而被聯邦調查局在洛杉磯機場逮捕的。

  另外一個是出身名校的電腦專家,他的專長是寫電腦病毒,他的興趣,也是寫電腦病毒,他的豐功偉績是透過網路送了一份他最新的電腦病毒軟體給聯邦調查局,害得他們的電腦二十五個小時不能正常運作。

  剩下的四個人,分別是俄羅斯前國家安全局叛逃的美艷情報員提拉那芙娃,以為與她同事的另一位情報員,也是精通十八般武藝又美艷動人的波麗席瑞卡。

  日本黑社會分子,身懷空手道五段絕技的邊川正宏。和一名姓名不詳的女性中國人,據說她的名字太多,連她自己都不記得原本叫什麼了。

  這樣的十七個人在一起,自然是非常可怕的。他們在這些年間,不知賺了多少黑錢,不知造成多少國家的大大小小戰爭。

  不過,昨天,也全部死於不明原因。

           ※   ※   ※   ※



  他們的總部設在義大利的羅馬市,出事以後,是一名未透露身份的男子報的案。

  當羅馬市警察局接到報案後,便出動大批警員趕到現場,除了俄羅斯前國家安全局叛逃的美艷情報員提拉那芙娃和一名兵是一絲不掛的死在床上外,其餘十五個人,全部服裝整齊的死在地下室中。

  警方找不出十七人死亡的原因,因為十七人身上並無任何傷痕,現場經判斷是發生過打鬥,但並不劇烈,可能在幾分鐘,甚至只有數十秒的時間內,打鬥即告結束。

  警方也不明白是何原因,因為這些兵,除了那兩名在二樓房間一絲不掛的以外,在戰鬥時都應具有強大的殺傷力,絕不是如此容易束手待斃的。

  他們初時的判斷是兇手和眾人相識,或是內奸。

  最終義大利警方並沒有偵破這個案子,恐怕也沒辦法破得了這個案子。

  不過,這個案子,最直接的是引起了其他走私軍火集團的混亂和恐慌,一時之間,這些走私軍火的集團,包括客戶和供應者都亂了陣腳,有的暫停了活動,有的另找貨源或客戶。

           ※   ※   ※   ※



  在美國紐約,利用地鐵作為交通工具,可能是最常見的。

  就在美國紐約商業中心站開車沒多久,一位剛上車的年輕女乘客很疲憊的坐在椅子上,她剛下班,工作的勞累已經讓她像是了氣的氣球一樣,癱在車椅上,過於疲倦的她,很快就沈沈睡去。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對面坐的是一群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有六人,全都打扮得怪異無比,在美國,許多不良少年都以標新立異的裝扮來表現自己,這一群也不例外。如果仔細觀察的話,甚至會發覺這群不良少年可能才剛剛吸完毒品,十二隻眼睛還有些恍惚不定。

  這個年輕女乘客的穿著較為時髦,也可以說是比較暴露,有點透明的上衣和短到幾乎無法遮住臀部的短裙,長到膝蓋的黑色皮靴鞋跟將近有三寸高。

  這種穿著引起了對面不良少年的注意。也許是誤解,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吸食完毒品後精神上的錯覺,幾個不良少年以為年輕女乘客是不正經的女人。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看來像是帶頭者的不良少年,站起身來坐到年輕女乘客的身邊,而且未經年輕女乘客的同意,便將左手搭到她的肩上,並在她耳邊說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他的右手也開始在年輕女乘客的大腿上游動。

  年輕女乘客突然驚醒,直覺的便狠狠的打了那個流氓一耳光:「注意你的行為!」

  這一耳光相當響,立即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也激怒了被打了一耳光的少年的同伴。

  被年輕女乘客打了一耳光的傢伙,也用力的回敬年輕女乘客一耳光,直打得那女孩眼冒金星。然後他便去掀那年輕女乘客的裙子。

  有一個原本站在女乘客椅子旁的流氓,立刻拉起那個年輕女乘客,將她的雙手,用力拉到她的背後。年輕女乘客受痛和害怕,便大聲叫救命。

  在旁的人有許多開口斥責,也有許多紛紛逃開,也有許多視而不見,一時之間車廂內一團混亂。

  不過這些都沒有讓那群不良少年停手。

  那個帶頭的流氓似乎是有些抓狂的樣子,伸手便去撕那年輕女乘客的上衣,那女孩上衣很薄,應聲而裂,露出了內衣來。不良少年立刻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這時,有一位年輕的男乘客立刻站起來制止,當他才一出聲時,站在旁邊傻笑的一個年紀很小的不良少年,便拿出藏在衣服裡的彈簧刀,向著上前制止的年輕人揮舞。

  年輕男乘客雖然想幫助那女乘客,但礙於不良少年有刀在手,還是只有抹了抹嘴巴退了下去。

  這使得其他原先也想上去制止的人全都不敢再出聲,只得任由那些不良少年放肆的調戲那個年輕女乘客。

  女乘客的外衣已經被撕破,眼看著就要糟糕了……就在這時,原本一直在座位上睡覺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相當壯碩結實、身穿深藍色唐人裝的小伙子,站起來走到了那群不良少年的身邊,並出聲制止。

  當那個拿著彈簧刀的不良少年再度揮舞小刀時,這個小伙子以一種令人無法看清的手法,快速的奪過了不良少年手中的彈簧刀,在座的乘客只聽到一陣快若連珠炮的「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連續十幾下的巴掌聲,然後便看見那個不良少年莫名其妙的由站著的地方飛到車廂的前頭,「砰」的一聲,摔在牆上昏了過去。

  其他的不良少年發現,轉過身來,只見那個身穿唐人裝的年輕人,面帶微笑的站在他們身邊。所有的不良少年哇的叫喊起來,同時抽出了各式的彈簧刀、扁鑽、軍用刀等,還有一個則是拿出一把點三八的手槍來,就是那個帶頭者。

           ※   ※   ※   ※



  這件事後來被紐約的一家雜誌報導出來。一位當時在那節車廂的乘客威爾森先生是這樣形容的:「當第一個流氓被那個年輕人打飛出去之後,其他所有的流氓都拿出了武器,還有人拿出槍來。當時那節車廂裡所有的乘客都嚇壞了,紛紛往其他車廂逃避,我們都以為那個年輕人死定了。因為即使他學過中國功夫,也是沒有辦法抵擋子彈的。」

  另一位同樣當時也在那節車廂的乘客桃樂絲女士,也向雜誌社說道:「我嚇壞了,當我看到他們拿出一大堆的刀子和手槍來,我立刻往前面的車廂跑去。可是車廂接口的地方擠滿了人,讓我沒辦法逃過去。車廂裡所有的人都往兩邊跑,只有那個穿著中國服裝的黃種年輕人還站在那裡。」

  還有一位沒有透露姓名的老先生也描述:「是的,那些混混可能是某個黑社會幫派裡的人,他們有刀、有槍,而且膽大妄為,一般的混混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幹壞事!紐約的社會問題太嚴重了。」

  比較冷靜而且有知識的乘客,一位在紐約證券交易公司擔任中級主管的中年人,也出面向雜誌社說出當天的情況:「我真替那個穿中國衣服的年輕人擔心,那些流氓有刀有槍,而且在大庭廣眾下幹壞事,這是紐約市警方的責任。我也因害怕而逃向後面的車廂,正當我無法再往前擠而通過車門到另一個車廂時,我見到站在我面前那些可惡的觀看熱鬧的人發出了喝采,我沒有會過意來,當我轉過身一看,你知道嗎?那群流氓已經全部躺在地上了。」

  更精采的形容,是一位先前就躲到車廂口看熱鬧的紐約藝術學院的大學生,他是這樣說的:「那個老大緩緩的拿出槍來,以為這一定可以嚇倒那個上前制止的人。沒想到,那個人是學過高深中國功夫的人,他冷靜、沈著、信心十足,他先發制人,在那個老大用手槍抵著他的腦袋時,他都沒有害怕或退卻,仍舊在最危險的情況下使出了高段的中國功夫,並將那個老大手中的槍奪下,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假如不是他手下留情,那……那個老大一定會被打死掉。其他的嘍囉更別說了,他三下兩下就將他們的刀子全部拿下,並且給他們好好的上了一課……我也要學中國功夫!」

  更有一些人將當天的情況加油添醋,說得真如電影中的超人、俠客出現。

  其實,真正的情形是這樣的。

           ※   ※   ※   ※



  帶頭的流氓緩緩的從腋下拿出手槍來,用槍口指著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槍口離他的臉只有一尺的距離,他道:「小子,想多管閒事嗎?」然後轉頭看到了被打昏飛出去的小混混,突然大怒,叫道:「混蛋!你想死嗎?敢打我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敢在我的面前撒野!」

  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沒有說話,卻是一臉惡作劇的微笑,一邊搖頭一邊用不太正確的口音重複說道:「你好嗎,對不起,早安,謝謝。」

  帶頭的流氓氣得半死,被人這樣愚弄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向前一步,左手不由得自然放開了原本抓在手中的年輕女乘客,用槍頂著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的額頭,發出歇斯底裡的吼叫聲:「混蛋!戲弄我,趕快跪下求饒,不然我要在你腦袋上開一個大洞!」

  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一副不懂他說什麼的神情,仍是「對不起,早安」的亂說一通。

  說時遲那時快,當帶頭老大的手已經發顫得想扣下扳機的時候,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也出手了。

  他的出手是如此令人眼花撩亂,亂得在眾多雙眼睛仔細盯著之下,仍然無法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亂得大家不知他是用什麼方法奪下了帶頭老大手中的槍,只看見滿天掌影在空中,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手,只聽見「喀啦」和「啊」的一小一大聲,帶頭老大的手腕已經被折斷,痛得一跤坐在地上,滿頭豆大的冷汗,不斷呻吟。

  其他的混混也紛紛出手,可是下場還是一樣,在無法辨知的極「亂」的手法下,被奪下手中的刀子,折斷手腕,一個一個像是包子一樣,飛了出去。看來,第一個被打飛的小混混還比較幸運,至少,沒有被折斷手腕。

  前前後後,不超過二十秒鐘!這實在快得驚人。

  在全部的人都被擊飛之後,車廂內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喝采聲。

  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向車廂兩側的人深深鞠了個躬回禮,然後以很瀟的姿勢脫下了唐人裝的外衫,替那個被欺負的女孩蓋上,那個女孩已經嚇得呆了,連謝謝也忘了說。

  沒想到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竟然蹦出一句還算標準的美語:「身材不錯!」

  他走到那個坐在地上呻吟的流氓身前,蹲下身去,迅速的在他身上點了幾個地方,然後走向門邊,坐回原先的坐位,一句話也不說,又睡了起來。

           ※   ※   ※   ※



  遊子宣和十四狼騎下山的前一日,戈白便交給遊子宣一些行李,除了日常生活的一些用品,還有以前被老不死用各種方式偷搶來的各家武術秘笈的原本,更包括了他替遊子宣存在瑞士銀行的兩億美金的帳號和密碼。

  遊子宣帶著十四狼騎,先將各家武術秘笈分別以各種方式送還給它們的主人,還好現代的通信事業已經相當發達,許多查得到地址的,遊子宣便以郵寄和委託的方式寄還給他們。

  而有些實在查不到地址的,便只有自己親自去跑了。

  經過了幾個月,遊子宣差點變成了「空中飛人」,整天在往返的飛機上,拚命罵著老不死:「幹嘛拿人家這麼多秘笈!」

  秘笈送得差不多後,他才帶著十四狼騎回到了家鄉。

  他有兩件事要馬上著手去做的,第一,是查出他舅舅和舅媽的下落。第二,是找出滅百鷹門的兇手,替眾人報仇。

  他在原先住的地方附近買了一棟三層樓的大房子,將眾人暫時安頓在那裡,並且以此地為據點,請十四狼騎分組去幫他調查這兩件事。

  十四狼騎都是久歷江湖的老經驗,辦起事來又快又好,雖說他們個個都是不折不扣的壞蛋,但人面之廣,消息之靈通,連許多小國的情報機關可能都比不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之後,十四狼騎有了發現。

  在遊子宣離開的這段時間,這個地方出現了一個新的黑社會幫派--「天勝幫」,而「天勝幫」只在短短的幾年間便已經完全控制了這個地區,成為此地的第一大幫派。

  巧的是,「天勝幫」的老大,正是遊子宣以前學校的同學,柯世風。

  當十四狼騎中的「怪狼」杜明告訴他這件事時,他著實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柯世風是我們班上功課屬一屬二好的,人又乖,怎麼可能是『天勝幫』的老大?」遊子宣對杜明道。

  「這很難說,人都是會變的。」杜明回道。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遊子宣道。

  站在一旁的黃源提出意見,他一向是幾人中最有主見的人了。他道:「這個柯世風我在暗中見過他幾次,也的確不像是個黑社會的大哥,倒是他老婆……」

  遊子宣搶道:「他結婚了?」

  黃源點點頭接下去道:「他老婆我們也調查過了,是以前十三玫瑰幫中的大姐頭,『野玫瑰』劉秀艷。」

  遊子宣一聽差點沒當場昏倒,驚訝的道:「什麼?劉秀艷?」

  「怎麼?你認得她?」黃源問道。

  「我當然認得了,我還跟她打過一架呢!」遊子宣道。他將從前在學校和四大天王交手的事大略講了一下。

  黃源聽完,搓了搓下巴上的山羊鬚,思考了一下,然後道:「這件事似乎不是那麼簡單,你和柯世風的交情怎麼樣?」

  遊子宣道:「我在班上跟柯世風交情最好了。」

  黃源道:「這樣子最好,我覺得你可以約柯世風見一面,看看他怎麼說。」

  「這樣有辦法調查出什麼來嗎?」遊子宣問道。

  「依我看,這個柯世風只是個傀儡,從他身上一定可以打聽到進一步的消息。」黃源道。

  「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約他出來。」遊子宣道。

           ※   ※   ※   ※



  幾年不見,柯世風變了不少。念高中的時候,他很瘦,除了一把排骨外還是一把排骨,而且滿臉的青春痘,看起來很不起眼。

  可是現在出現在遊子宣眼前的,卻是一個高大壯碩、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他正在交待停車的服務員小心一點,別把他的寶馬跑車給弄壞了。

  遊子宣的外表雖然也有些變化,但似乎不若柯世風那麼明顯。

  「遊子宣!他媽的,你這小子!這些年跑到哪裡去了?」這是柯世風交待完停車的事情轉身後的第一句話。他面上浮現著興奮的表情。

  遊子宣真沒想到這是從前的那個柯世風,而且過去柯世風是不說髒話的,於是有些不相信的道:「你是小柯?」

  「不是我,還有誰?」柯世風拉著遊子宣的手,熱情的握著。

  「哇!你變了好多。」遊子宣道。

  「你還不是一樣,變了。」柯世風道:「走!走!走!我請你喝一杯去。」

  柯世風不單是外表變了許多,連個性也變了不少,幾杯酒下肚之後,話便劈哩趴啦的說個沒完。

  「你最近在做些什麼?好像混得不錯的樣子。」遊子宣道。

  「哪有?做點小生意罷了。」柯世風回道。

  「聽說你結婚了。」遊子宣道。

  「唉!別提了,一提到結婚我就有火。」柯世風又乾了一杯。

  「怎麼了呢?說來聽聽。」遊子宣開始試探了。

  「你知道我老婆是誰嗎?」柯世風說。

  「是誰?」遊子宣假裝不知道的問。

  「就是以前二十六班的那個劉秀艷。」柯世風道。

  「二十六班的劉秀艷?」遊子宣假裝很驚訝的道。

  柯世風又一口喝掉了一杯酒,才道:「我知道你和他們有點嫌隙……」

  「唉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忘了。」遊子宣假裝不在意道。

  「我一直都很喜歡她的……,高中的時候,心裡暗戀那種又成熟又野性的女人……」他又喝了一杯:「後來王斌找我做他的『學生道德自治會』的副會長,天天和她見面,不知不覺的……」

  「就和她在一起了?」遊子宣問。

  「哪有那麼容易!她根本看不上我,是王斌叫她跟我在一起的。」柯世風道。

  「詳細情形呢?」遊子宣好像只是在追問他的私事一樣。

  柯世風酒喝完了,遊子宣又幫他叫了一瓶,柯世風大口大口的喝著,也邊敘述著故事。

           ※   ※   ※   ※



  遊子宣跟何憶涵去了香港以後,學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柯世風後來的成績相當突出,很快就成了王斌收攏的對象。

  他不像遊子宣,可以抗拒王斌的勢力,他比遊子宣聰明的地方,是他識時務。其實要不是遊子宣當年在百鷹門學了一些武藝,早就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而柯世風沒有武藝,也不願得罪王斌,是以,他接受了「學生道德自治會」副會長一職。

  他暗戀劉秀艷,那是更早以前的事,大概從高一就開始了,而到了「學生道德自治會」之後,每天放學後都會有機會和她相處。

  劉秀艷的姿色或許並不夠吸引一些有經驗的男人,但對柯世風這種未經世事、情竇初開的高中男生來說,卻還是十分有魅力的。

  劉秀艷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騷包。她除了和四大天王的其他三人以及許許多多不知名的人有染之外,也經常勾引柯世風,即使柯世風長得並不怎麼樣。

  而柯世風哪裡經得起她的勾引?沒有兩、三個月,便也成了劉秀艷的入幕之賓。

  王斌早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一年之後,柯世風考上了大學,他便將劉秀艷「賜」給了柯世風。

  柯世風當然很高興,因為王斌說的話對四大天王來說,就是聖旨,劉秀艷只得乖乖的、勉強的、暫時的從一而終了。

  兩人在一起沒多久,劉秀艷竟然懷了孕!王斌便作主讓兩人結婚。

  可是後來孩子並沒有生下來,劉秀艷是說當初檢查錯了,王斌則說他因禍得福,娶了個美嬌娘。

  柯世風也不是白癡,他知道這都是王斌一手導演的戲,只不過是讓他定下心來幫王斌做事而已。而劉秀艷結婚不過幾個月便又故態復萌,在外勾三搭四,王斌也管不了,柯世風更管不了,只能讓她去了。

  王斌同年也考上了大學,而且更積極的發展人際關係。第二年,他便成立了」天勝幫」,除了原來的手下全都入幫以外,也吸收了不少新人,然而幫主卻不是王斌,而是柯世風。

  「天勝幫」成立之後,一下子便開了幾十家非法場所,並趕走了原來在地盤內的幾個小幫派,儼然成為當地最大、也是唯一的幫派。

  這些年來,柯世風便經營著這個「天勝幫」,幹著非法的勾當。

  柯世風說到這裡,酒也差不多喝了八分醉,遊子宣又問了一些有關「天勝幫」和王斌的事。

           ※   ※   ※   ※



  「天勝幫」成立之初,勢力仍是有限的,不過王斌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些凶神惡煞,個個功夫高強,凡是不願歸順「天勝幫」的,全都遭到了殺害,是以勢力很快的便拓展開來。

  王斌本身並不插手「天勝幫」的事,表面上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畢業之後,他便到美國去,兩、三個月才回來一次,現在依然如此。

  柯世風對王斌的事並不是很清楚,他只給了柯世風一個電話號碼,說是有重要的事可以用這個電話號碼連絡。

  當遊子宣問到他的舅舅和舅媽時,柯世風卻只是支支吾吾地說可能是王斌的主意,他並不知道。

  柯世風也問了一些遊子宣的事,遊子宣只推說自己搬到香港一個親戚家去了。

  兩人聊完,柯世風帶著酒意開著他的寶馬回去了,而遊子宣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遊子宣和黃源等人討論了這件事。

  黃源的想法是說,柯世風只是表面上的老大,真正的幕後的主角是王斌。所以柯世風知道的內幕可能也有限,要查到他的舅舅和舅媽的下落,還是得從王斌下手。

  而他們唯一有的線索便是那個電話號碼,於是眾人便依號碼的區碼,起程前往美國的洛杉磯。

  遊子宣等一行十四人在洛杉磯待了兩個星期,十四狼騎中的「四眼狼」宋理,是個電訊專家,這個電話號碼是一個行動電話的號碼,他首先便拷貝了一支相同號碼的電話,在每次這支電話收發話之時,宋理便錄下所有撥出的號碼,和通話的內容。

  不過忙了一個星期,才發現這支電話的持有人並非王斌,而只是一個叫「麥可」的人。他只是負責傳話罷了。

  眾人又等了一周,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操義大利口音的人打電話來,說是要找「羅賓」。而麥可立時問了他電話號碼,並告訴「羅賓」在五分鐘之內會回他電話。

  麥可掛掉電話之後,立刻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是答錄機,出現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麥可留了電話號碼之後便掛了電話。

  宋理將錄下的號碼經由機器分析之後,發現這個號碼是一個紐約的電話號碼,於是眾人立刻收拾好行李,連夜趕往紐約。

  第二天,便找到了這個號碼的住址,是曼哈頓商業中心的一棟大樓。

  那是一幢有古典外觀的二十層建物,正面樓頂外牆上的白色花崗石雕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大龍,似乎正迎風飛翔,十分壯觀。

  而門口掛著鍍金的大招牌寫著:「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

  黃源徹底調查了一下這家公司,登記的營運項目是貨運和保險,眾人監聽了這家公司的電話數周,發現這家公司並不是一般的運輸公司,他們甚至不承包極普通的海外運輸。

  再經過進一步的電話分析之後又發現,這家公司最近最常通話的地點和內容都有相當大的問題。

  首先,是這家公司常打一支電話到南美洲,也常打電話到義大利,每次的內容都含混不清,既不說貨物的名稱,也不提貨物的內容。

  於是,黃源便派吳勝和金富成等四人前往南美,調查南美那支電話的持有人。

  一周後,吳勝兩人回報:「電話的持有人是墨西哥市的一個老頭,他以二十美元的代價替人辦了這支電話,而要他辦這支電話的是一個小毒梟,名叫達森。」

  金富成和吳勝在墨西哥混過一段很長的時間,當年也賣過毒品,於是他們便向他們在墨西哥做毒品生意的舊識魯巴詢問,從他那裡瞭解了最近墨西哥毒販的活動情況。

  又經過一段時間更深入的調查,才發覺這支電話的真正使用人,竟是全墨西哥最大最有勢力的超級大毒梟阿巴利。

  為了要證實一下這個調查的結果,他們試打了一下電話,果然是阿巴利的副手接的。

  四人在墨西哥的同時,黃源又派五人前往義大利,經過電話追蹤和調查,發現在義大利這邊的竟然是鼎鼎大名的軍火集團「紅蠍子」。

  兩邊的人一敲定,立時得出了結論:「『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是一家不法集團!而且很不法!」

  調查出這樣的結果,所有的人都感到沮喪。阿巴利是全世界排名前五大的毒品大盤,擁有南、北美洲將近三分之一的市場,其龐大的實力可想而知。

  而「紅蠍子」雖然總實力不及阿巴利,但以作戰經驗和訓練精良來說,卻是世界第一流的組織。現在要和這樣的對手為敵,可真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但是遊子宣並不害怕!

  他依黃源的提議下了一個決定,直接由這兩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客戶下手,打草驚蛇,以拱出幕後的人。

  他決定來一次大清剿,將這些人全部一網打盡,反正這些人都是大壞蛋,死不足惜。

  計劃一定下之後,剩下的人便留在紐約,由黃源指揮,繼續觀察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動態和紅蠍子的去向。而遊子宣則前往墨西哥和吳勝、金富成等四人會合。

  遊子宣先是由吳勝、金富成的調查,瞭解了各大毒販和阿巴利的情況,然後便發動了一次秘密攻擊,搶奪了阿巴利的毒品。

  這在阿巴利的地盤內是從未有過的事!從沒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

  這些毒品中盤商沒有收到定期的貨源供應,市場大受打擊,一下子全都亂了陣腳,便紛紛向阿巴利詢問。

  阿巴利比任何人都生氣,但為求穩定這些人的情緒,遂約集了這些中盤商到阿烏馬達商談,不過剛巧阿巴利臨時有事,便由他的軍師科瓦代替出席。

  當天,遊子宣與金富成等五人,在毒販全都到齊後,大剌剌的由大門進入。

  實際上,這些毒販全都帶著少則二、三個,多則七、八個的保鑣,前前後後加起來將近一百人,分別包圍住了這間小酒館,一方面盯著酒館內的情況,一方面注意著外面的來人,只要稍有不對,立刻拔槍相向。

  這是很可怕的事,一百個彪形大漢,每人都身懷二至數把不等的槍枝,長的、短的、粗的、細的各種武器,除了沒有火箭筒以外,零零總總加起來,火力絕對比一個步兵連還要強大。

  而且這些保鑣都是有幾下子,再不然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要擺平他們,最少也得來一個營才行。話雖這麼說,但遊子宣好像並不在意!

  當他穿過眾家保鑣的層層警戒,到達門口時,這些保鑣已經躺了一地,每一個都在後頸上挨了一下。

  也並非這些保鑣笨,而是遊子宣的功夫根本不是和他們同一個等級的,在遊子宣眼中,他們就像一群小孩子一樣容易解決。

  當他開始繞場一周,並每個人給他們一下時,這一百多個彪形大漢只是怔怔的看著遊子宣出手,而沒有一點辦法。

  他們從一開始到被打倒,都搞不清楚遊子宣用的是什麼手法。

  遊子宣擺平了眾家保鑣,推開酒吧的大門時,所有的毒販都楞了一下:「這個黃種小子是誰?」

  遊子宣也沒有多說什麼,在兩個毒販伸手拔槍的剎那,他出手了。

  結果,不用說,當他以一般人眼力無法辨識的招式分別點中兩人眉心時,真的沒啥好說了。

  其他二十一人也分別遭到了同樣的命運。

  他離開酒吧時,一名毒販手中的雪茄引燃了乾燥的木製房子,房內酒精不少,很快便無法收拾了。那些曾經獨霸一隅的毒販,就如此被火舌給吞沒。

  不過這中間少了一個重要的角色,就是阿巴利。阿巴利前一天接到一通電話,取消了行程,改由他的軍師科瓦代替,結果科瓦成了遊子宣的掌下亡魂,而阿巴利卻逃過一劫。

  遊子宣的主要目標便是阿巴利,豈有就讓他如此逃過之理?在獲知阿巴利不在二十三人之中時,便立即上路,以最快速度趕到阿巴利的住所,並且一路強行進入,在屋中找到了阿巴利。

  阿巴利看見遊子宣驚人的武藝,嚇得差點尿褲子,拿著手槍向站在他面前只有十公尺不到的遊子宣連開了六槍,竟然一槍都沒打到。

  很可惜,怕死的阿巴利曾經規定,屋內除了他自己,其餘的人一律不准攜帶武器,否則在他身旁的兩個助手,或許會有槍法好一點的。

  結果,阿巴利和他的兩個助手被遊子宣一連三掌,震斷了心脈,一命嗚呼。

  阿巴利很倒楣,和其他的人一樣,根本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不過他們的壞事幹得夠多了,應該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   ※   ※   ※



  隔天,遊子宣等一行人回到了紐約,而黃源也已鎖定了「紅蠍子」的行蹤,並與先行前往羅馬的人員保持著良好的連繫,在羅馬作最新的調查跟蹤。

  遊子宣只稍作休息,便立刻又啟程趕往羅馬,與先遣的五名狼騎會合後,在他們租屋在「紅蠍子」總部對面兩條街的一棟較高的樓中,觀察了「紅蠍子」一整天,確定全部的人都在場後,便動手捕殺這只「紅蠍子」。

  他是由二樓進入的,在他輕輕一縱便站上陽台時,剛好看到了提拉那芙娃正在和一名兵相好。其實他內心裡真有些不忍心去破壞兩人的好事,可是那名兵一直遲遲不開始,光是在提拉那芙娃身上舔來舔去,搞得提拉那芙娃和遊子宣都很煩。

  在提拉那芙娃推開那名兵並斥責他的瞬間,遊子宣出手了。

  他在兩人身上各按了一掌,直接震斷兩人心脈,兩人哼都沒哼,就斷了氣。

  他一路檢查所有的房間,由二樓到一樓,由一樓至地下室。

  其他十五人,包括拉森,全部在地下室開會。

  地下室有監控器,監視著整棟建物的通道,所以戴著面罩的遊子宣的行動早就被在地下室的眾人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當他打開地下室的門時,他幾乎像是走進了一個驚喜的生日派對,除了他,所有的人都早已知道。

  拉森是絕對有恃無恐的!他見遊子宣只有一個人,大白天躡手躡腳的,還以為只是個小偷,而自己卻是一支精密團隊的頭頭,在他身後的每一個人,包括他自己,都可以隨時扭斷遊子宣的頭。

  所以,遊子宣在打開地下室的門後,他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在那兒的每一個人都笑彎了腰,並且為遊子宣鼓掌,拉森走向前擁抱住遊子宣,道:「我只知道去偷別人的東西,還不知道有人敢偷我的東西!哈!哈!哈!」

  遊子宣也抱了抱拉森,也哈哈哈笑了三聲,而且好像比眾人還愉快,他向來吊兒郎當,喜歡胡鬧,這時甚至走向每一個人,跟每一個歡迎他的大壞蛋握握手,並給每一個人一個擁抱。

  當他握完了每一個人的手之後,拉森突然沈下臉,面色十分恐怖的道:「好了!生日派對結束了!」然後轉頭向一旁的兩名兵道:「傑克、班迪……把他清理掉……」

  叫傑克和班迪的兩人立刻收住了笑,齊向遊子宣壓去。他們兩人都比遊子宣高出一個頭,真像老鷹捉小雞。

  當兩人伸出大手就要抓向遊子宣時,忽然臉上一陣抽搐,咚!咚!兩聲,倒了下來。

  其餘諸人嚇了一跳,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便紛紛躍向前去。

  遊子宣剛才是趁兩人向前之時,以老不死所教的「猴子偷桃」的偷襲手法在兩人身上的膻中穴按了一掌,因為出掌的方式實在沒有徵兆,是以眾人都沒看見,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也沒料到是遊子宣下的手。

  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反應自然就是嚇一跳,然後是跑近觀察。

  遊子宣看眾人紛紛向前,而且有的已經準備掏槍,只好攤了攤手,對拉森作了個鬼臉,並學他的口氣道:「派對結束了!」

  然後,他衝進眾人中間,又是一陣令人眼花撩亂的招式,只聽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共十二聲,所有的人全部倒地,一個不剩。

  只剩下拉森,看著自己有恃無恐的武器像骨牌般被一個「小偷」三兩下推倒得乾乾淨淨。

  拉森畢竟是見過大陣仗的人,在這一刻還保持著三分的冷靜,並且把那七分的慌張和前所未有的恐懼掩飾得很好,他笑著對遊子宣道:「你是誰?來做什麼的?」

  遊子宣很佩服他的鎮靜,於是也笑嘻嘻的回答拉森道:「給你猜三次。」

  拉森走過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道:「你一定不是來偷東西的!」

  遊子宣仍是笑嘻嘻的道:「沒錯!一次。」

  拉森接著道:「你也不是美國中情局的人。」

  遊子宣還是笑嘻嘻的道:「沒錯,兩次。」

  拉森很老奸巨滑,用否定的方式猜,這樣就不會猜錯,不過遊子宣卻也不理他,繼續倒數次數,拉森狡猾的猜了兩次之後,便不肯猜第三次了。

  遊子宣等了半天,見他不肯猜第三次,知道他在動歪腦筋,結果,真的在他的坐椅下,有一把槍插在底部,拉森趁說話時,緩緩將槍拔起,現在已經指著遊子宣了。

  遊子宣看他拿出了槍,便拔下上衣最下面的一顆扣子,並運勁在指尖,看他下一步的反應。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像電影中的壞人總在殺好人之前說一堆廢話一樣,拉森也說了一堆。

  拉森的廢話是:「你究竟是哪個單位的?你用的是什麼妖法?你來有什麼目的?趕快說!不然我一槍打爆你的頭!」

  遊子宣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似乎是對拉森的反應表示難過,還有一點,就是他也不是很聽得懂拉森這一串快若連珠的問話。

  畢竟,遊子宣只是一個高中生的水準,英文的聽力有限。

  拉森沒有得到答覆,也不肯就此罷休,他將槍頭一轉,指向遊子宣的腿部,遊子宣知道他要先打傷自己再來問話,而且見他手背微動,馬上就要扣下扳機,立刻將運在指尖的扣子以十成內力凌空彈向他的槍。

  兩人相距不遠,不到兩公尺的距離,是以遊子宣的這一擊,相當恐怖,強大內力運注其中的扣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槍上,拉森當場震斷了三根手指,槍也掉在地上。

  拉森這下囂張不起來了,他遇見了一個功夫完全超出他的知識範圍的敵人,一個自己此生都不可能打贏的敵人,他立即領悟到:「硬來是不成的!」

  只見他在一秒間便變了一副嘴臉,又可憐又溫和的對遊子宣道:「你別殺我,你別殺我,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遊子宣完全沒理他說什麼,仍是那張笑嘻嘻的臉,對拉森道:「你還可以猜一次!」

  拉森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有何目的,只知這人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他雖然經歷過大陣仗,但此時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只是緊張的啊了半天,沒蹦出一個字。

  遊子宣知道他猜不出來,便作了一個沒有辦法的手勢,並調皮的道:「告訴你,今天是我生日,我是來參加生日派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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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6:06 |只看該作者
十三、正義物流


  拉森倒下去的時候,臉上還露著一絲苦笑,大概是他覺得派對結束得太早了。

  遊子宣離開之後,派人打了個電話給羅馬的警察局,他不希望紅蠍子的事情,就這麼解決了,他要散佈這個消息,讓那些跟紅蠍子一樣的人有點警惕。

  但最主要的,還是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知道。

  他要引出幕後的這只黑手。

           ※   ※   ※   ※



  再度回到紐約,遊子宣等人並沒有停下腳步,立刻繼續盯著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兩大客戶都被消滅後,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

  暗中調查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活動情形持續進行著,但一無所獲。

  數天之後,十四人又聚集作了一次總討論,重新制定了新的計畫。

  計畫是: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分支。

  這天,他上午便和同組中的毒狼陳百泰和餓狼官三武,由曼哈頓坐車到唐人街,陳百泰和官三武留在唐人街,設法集一些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唐人街的分支和活動的消息,而遊子宣則回聚點拿東西,於下午由曼哈頓中心上了車。

  沒想到卻在地鐵上遇見調戲女乘客的事件。

  他本不想暴露身份的,因為現在不是暴露身份的時機。

  之前襲擊墨西哥毒梟和紅蠍子多是暗中進行,並未暴露身份,但此時情況危急,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那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古道熱腸,誠如多年前他想要救葛三星一樣,差別只在當年他不會武功,被畢武一掌打得差點「莎喲哪啦」,修養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才救活,而如今卻是身懷絕藝,翻翻掌便輕易的解決那群混混。

  事情也不出所料,被雜誌、報紙及各種媒體,繪聲繪影的描敘出來,連他的畫像也上了雜誌的封面,標題是:「地鐵救美英雄!」

  當然,這立刻引起了社會大眾對他的注意,也害得遊子宣得減少在外活動的時間,而躲在旅館裡。

  遊子宣和眾人的計畫雖有改變,但並未因此停止。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分支的行動仍然繼續進行著。

  眾人緊盯著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看它的反應,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似乎很沈得住氣,一直沒有採取行動。

  而很長一段時間,電話中不再出現王斌的聲音。

  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只好又重新調整計畫,將目標鎖住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總裁威爾德。金恩。

  威爾德。金恩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現任總裁,要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找他當然最直接,「擒賊先擒王」,現在他們只有這麼做了。

  不過,威爾德。金恩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重要角色,要對他下手,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威爾德。金恩每天的行程幾乎都一成不變,九點正上班,十二點在公司大樓內的主管餐廳用餐,四點離開公司,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分支的武術館練武,七點回家,相當準時。

  此時遊子宣等人才發現,原來威爾德。金恩會武功,而且訓練了一大批會武功的手下。

  但最近他練武的時間略微增加,每天多練兩個鐘頭,九點才回家,似乎是在加強訓練。

  某天上午,一名快遞公司的郵差送來了一封信,寄信的一方竟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這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遊子宣等人一直是躲在暗處,未曾真正曝光,當然,也不會笨到告訴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他們的地址。所以,這表示眾人早已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給盯上了,只是尚未對他們採取行動而已。

  眾人收到信時,一下子全都楞住了。

  黃源立即決定要更換據點,但是卻被遊子宣制止了。他道:「我們既然早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盯上了,不管我們跑到哪裡都還是會被盯著,除非離開紐約,離開美國。」

  眾人也認為遊子宣說的沒錯,只得輪番的加強警戒,以防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突施偷襲。

  來函上面的話只有幾個字:「星期一,下午,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公司,恭候大駕。」署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裁威爾德。金恩。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果有氣勢,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遊子宣也叫黃源寫了一封回信,上面寫著:「星期一,下午,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公司,準時赴約。」他的署名是:百鷹門人。

  他這麼寫也是沒錯,他最初的功夫確是在百鷹門學的,雖然他未正式入百鷹門,但淵源總是有的。

  黃源等人非常不贊成他去赴約,這樣子的方式等於是自投羅網,萬一敵人耍詐,預先做了埋伏,遊子宣別說報仇了,根本就沒辦法活著回來,於是十三人和遊子宣有了爭執。

  遊子宣認為事情總要有個了斷,不論用什麼方法都要解決,他十分堅持,黃源也拗他不過,只好替他寫好回信並寄了出去。

  之後的幾天,什麼事都沒發生,平靜得令人難過。雖說十四狼騎儘是些窮凶極惡之徒,但他們也一向貪生怕死,不會正面和對手衝突,要不是他們忌諱老不死的「九屍蝕髓丸」,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遊子宣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也愛惡作劇,看著十四狼騎如坐針氈,他還滿快樂的。他心裡想:「活該!誰叫你們以前做這麼多壞事,這叫報應!」

           ※   ※   ※   ※



  星期一很快的在一片平靜中來到。紐約已進入初冬,蕭瑟的冷風和細雨更使人的心情抑郁難開。

  所有的人,包括遊子宣,這一夜過得都不好。

  吃完午飯後,遊子宣跟十四狼騎道:「你們跟了我這麼久了,現在,可以走了。」

  十四狼騎一聽,全都呆了一下,然後臉上都出現了難色,有的青、有的白。

  遊子宣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兒,才收住笑道:「你們不必擔心,你們根本沒有被下毒,哪有什麼『九屍蝕髓丸』?只是騙你們的。」說完又哈哈笑了一會兒。

  可是十四狼騎卻一點也沒有笑意,全部鐵青著臉,不發一言。

  遊子宣看眾人全都不說話,知道他們不相信,於是道:「好吧!信不信由你,但我得先聲明,今天你們跟我去,很可能是死路一條,而且是馬上就死,假如你們現在離開我,最起碼還可以多活個一年半載,隨便你們,你們自己決定好了。」

  黃源向眾人使了個眼色,眾人立刻聚集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沒多久,黃源首先轉身回來對遊子宣說道:「我們十三個人加起來,連你一隻手指頭都比不上……」他吞了口口水,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又道:「我們跟你一起去,說實在的,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不如……這個……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

  黃源說完,遊子宣又是哈哈大笑一陣,看他們討論的結果,仍然是不相信他的話,他只好說道:「那好吧!隨你們的便好了。」

  黃源還要說,但遊子宣擺了個手勢,阻止了他的話,他道:「那我也該去赴約了,你們好自為之吧,若我能活著回來,一定和你們痛飲一場。」

  遊子宣走出飯店,坐上了等在飯店前的一輛計程車,獨自前往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他看著路上行人匆匆的腳步,有的低頭趕路,有的面帶笑容,突然之間,想不起自己該是什麼樣的人了。

  這幾年,他只是在武術的方面有了進步,生活上卻是一團糟,他看到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提著幾本書走過,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痛。

  計程車轉過幾條街,到了市中心,遠遠的便看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的大樓。

  遊子宣付了車錢,下了車,站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的大門前,高五公尺的自動玻璃門上貼了「今天所有公務停止」的大字,他微笑了一下,才走進大門。

  一樓大廳有四、五個警衛,立刻走上前來,問明遊子宣的來意之後,其中一名警衛引領著遊子宣上了十八樓。

  電梯門開處,有一個相當大的大廳,裡面大約有四、五十人之多,眾人一看到遊子宣走出電梯,不由得全停了下來,紛紛盯著遊子宣。

  遊子宣抬頭挺胸的從眾人之中走了過去,連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不過,他還是注意到了,這些人全都是身穿道服、腰繫黑帶的高手,看來每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他穿過大廳走向內門,兩名也是身穿道服,腰繫黑帶的女子站在門前,雙雙向他鞠了一個躬,然後為他打開門。兩名女子推動門的手法相當奇怪,抓著門上一個外露出來的柄,利用了全身的力量向後拉,似乎是依著什麼軌道滑輪推動的感覺,遊子宣的直覺是:「門這麼重,為什麼不找兩個壯漢來開?」

  門內,是兩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叉著手,當遊子宣進入後,擋在門前,直到後面喝了一聲,才向兩旁站開。

  原本兩個大漢像兩座小山一樣,完全擋住了視線,現在一讓開,遊子宣才發現,整個內廳裡,左右跪坐著兩排人,都是身穿道服,但道服樣式不同,有合氣道、柔道和空手道服三種。

  廳底正中是一幅極有力的書法,寫的是個「道」字,筆力雄渾,氣透紙背,顯是內家高手所書。書法前面,端坐著一名白髮男子,正是威爾德。金恩。

  遊子宣脫掉了鞋子,走上道場,隨即兩旁跪著的人便向他行禮,這表示他們對挑戰者的尊敬。

  遊子宣走到威爾德。金恩面前停住,威爾德。金恩向他行了個禮,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搖了搖頭,對威爾德。金恩道:「我是個中國人,我不太會說英語。」

  威爾德。金恩一聽,竟然用標準的中文再問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對威爾德。金恩回了個禮,道:「我叫什麼名字不重要,我是來赴約的,是死是活才是重點。」

  威爾德。金恩點了點頭,又問:「你不後悔?」

  遊子宣笑了笑,回道:「要是會後悔就不會來了!既然來了,就沒什麼好後悔的。」

  威爾德。金恩也笑了笑,一副十分讚許的樣子道:「好!有氣魄!」

  遊子宣拱了拱手,回道:「好說,好說。」

  威爾德。金恩不再問話,拍了兩下掌,從後面轉出兩名年輕貌美的金髮女子,端了一杯茶和一條毛巾,走到遊子宣的身邊,跪著將茶和毛巾遞給遊子宣。遊子宣沒動,兩名女子也跪著沒動。

  遊子宣本來怕茶和毛巾會有問題,不敢取用,但他不用,兩名女子也一直跪著,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正猶豫間,威爾德。金恩便笑道:「你不用,她們是不會起來的。」

  遊子宣看了看威爾德。金恩,又看了看兩名女子,只見兩人高舉托盤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眼神中流露出乞求的顏色,一臉可憐樣。

  遊子宣於心不忍,而且兩女子又是絕色,只要是男人,大概都會不忍心吧!

  遊子宣反覆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威爾德。金恩,微一咬牙,道:「好吧!就讓她們一直跪著好了。」說完突然笑了起來。

  威爾德。金恩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回答,實在太過意外,只能漲紅著一張臉。過了一會兒,轉頭斥責兩個侍女道:「沒有用!下去!」用力揮了揮手叫兩女下去。

  遊子宣看兩女下去後,笑得更開心了,對威爾德。金恩道:「誰說我不用,她們就不起來的?這不就起來了?」

  威爾德。金恩覺得很沒面子,但有點輕視遊子宣的道:「我還以為你真是什麼厲害的對手,原來你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遊子宣又笑了,他攤了攤手,作了一個沒有辦法的表情,以嘲諷的口氣對威爾德。金恩道:「喂!我想你可能搞錯了,我是來這兒挑戰的,並不是來這兒喝茶、擦手的!你看我像是口渴的樣子嗎?還是你看見我的手髒了?」

  威爾德。金恩和在座一些聽得懂中文的人都不禁十分生氣,對遊子宣的無禮感到憤怒,私底下紛紛交頭接耳在翻譯遊子宣講的話。還是威爾德。金恩沈得住氣,冷冷的回道:「這是禮儀,難道你對兩個弱女子跪在你面前都不在乎?」

  遊子宣抬了抬眉毛,絲毫不在意的回道:「中國人有句話叫:『主隨客便』,聽過沒有?你們是主,我是客,主人要看客人的方便做事,所以你們當然得尊重我的意思羅……況且,是你們教她們要跪在地上送茶送毛巾的,我覺得很奇怪,難道站著送茶不行嗎?非得要跪著,這不但是侮辱女性的一種行為,更是一種自卑心理的表現!「他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嚴肅、那麼道貌岸然的人,只不過這種義正詞嚴的話總是令人愈說愈激動,當他發覺自己竟然講出那麼鏗鏘有力的話時,不免也驚訝了一下,待他稍稍抑制過度激動的情緒後,才又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她們是在地上跪了一會兒,但似乎也死不了,跟你們所做的非法勾當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這句話講得威爾德。金恩和眾人更是嘩然,現場立刻引起一陣強烈的騷動,情況相當緊張。

  不過,這也是預料中的事。遊子宣既然敢獨自前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赴約,就不會想到事情要圓滿解決,而動手只是早晚的事,自然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威爾德。金恩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哦!我想你可能搞錯了,朋友,我們並沒有做什麼不正當的事,我們公司完全是合法經營的公司,我覺得你似乎是搞錯了。」

  遊子宣有些生氣的回道:「哼!我搞錯了?還是你們不敢承認?既然當初敢做,今天為什麼又不敢當呢?」他說的時候火氣上湧,全身骨節不自主的發出微微爆響。

  威爾德。金恩問道:「這就是你要和我們公司作對的原因嗎?」

  遊子宣揚了揚眉:「沒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我還是搞不懂,我們和你究竟有什麼仇恨?」威爾德。金恩道。

  「其實,我主要是要來找一個人的。」遊子宣平靜了一些道。

  「什麼人?」威爾德。金恩問道。

  「王斌!」遊子宣說。

  「王斌!」威爾德。金恩的面色微微變了變。

  「請你們將他交出來。」遊子宣道。

  「我們公司根本沒有這個人。」威爾德。金恩道。

  「沒有?」遊子宣氣道:「我追查了幾個月,不但找到他的電話是你們公司的電話,也查到他一直和阿巴利、『紅蠍子』有往來,你敢說你們公司沒有此號人物?」

  威爾德。金恩也不甘示弱的強聲道:「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是正正當當的企業,不管在美國、在全世界都是如此,違法的行為我們是絕不會做的。」

  遊子宣哈哈大笑道:「我拿個證明給你看!」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用電腦列印的紙,讀到:「上上個月十一號,王斌對阿巴利說:『你們要運的貨物沒有問題,價錢不變,我們會按時派人前往接貨……你們可派你們的人隨行……』。同月十七號,王斌說:『為了慎重起見,我們這次派本公司的副總裁布萊克親自前往……』「他頓了頓:「你該不會說,你連布萊克也不認得吧!」

  威爾德。金恩被一語戳破,覺得很沒面子,和在座的眾人互望了一眼,許多一旁的人都忍不住怒意想要上前,但都被威爾德。金恩制止了,他用力摸了摸臉,低聲下氣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自己決定,但是,我必須勸你,你別被人利用了,做了別人的工具,自己卻還不知道。」

  遊子宣聽威爾德。金恩這麼說,只覺得好笑,鼻中冷哼了兩聲道:「我只知道你們作惡多端,罪有應得,統統都該死!」

  威爾德。金恩似乎也生氣了,倏的站了起來,大聲對遊子宣道:「我對你好言相勸,是因為你已經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表示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怕你,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自成立以來還沒有怕過什麼人,而且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不希望製造殺戮。「遊子宣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說法,但仍不屑的說:「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請你交出王斌,我們這個『冤家』就可解了。」

  威爾德。金恩沒有說話,卻生氣的用力一拍座椅右邊的扶手,登時木屑紛飛,好好的一張實心桃木椅被他一掌打得幾乎碎掉,可見他雄實的掌力。

  遊子宣當然沒有被他嚇到,卻有些懷疑,於是冷哼了一聲,道:「為什麼我叫你交出王斌來你會這麼生氣呢?他是你的什麼人?」

  「小鬼,你的問題太多了!」威爾德。金恩的臉色已經變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看也不能善罷了,你看怎麼個解決法,是你要先上呢,還是其他人先來?」遊子宣道。

  威爾德。金恩雖然生氣,但沒失去自制力,只見他用力喘了兩口氣,便漸漸平靜了下來,等完全穩下來後,對遊子宣道:「既然沒有和平解決的機會,那我們只好奉陪了。」

  他頓了頓,然後開了個條件,說:「我願意遵照閣下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但不管今天誰輸誰贏,絕對不可以再追究此事,對其他人不得再施以報復,可以嗎?」

  遊子宣閉著眼睛搖搖頭,表示不答應,過了幾秒,他才抬頭看著威爾德。金恩說道:「我有太多的疑問要問王斌!為什麼不肯讓他出來和我當面講清楚呢?」

  威爾德。金恩臉色有些驚慌,忙問道:「那你想怎麼樣呢?」

  「你們一起上吧!打得贏我就聽你們的,打不贏就算你們倒楣。我今天若是沒死,而能活著離開這裡,明天我會再找上你們每一個分部,直到把你們把王斌交出來為止。」遊子宣豪氣干雲的說著,眼中沒有一絲恐懼和猶豫。

  威爾德。金恩看到遊子宣眼中的決心,心知大戰一場無可避免,只見他跌坐椅中,伸出右手向站在門邊的兩名黑帶大漢道:「全面封鎖,盡一切力量不讓來客離開!」

  這就是一份格殺令!除非這些人全部戰死,不然遊子宣是絕對離不開這裡的。

           ※   ※   ※   ※



  肅殺的氣氛立刻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部瀰漫開來。

  其中一名大漢立即出門,在門邊的大鼓上「咚!咚!咚!咚!咚!」敲了五聲長音,便從外面反鎖住了門。廳內的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彼此之間則互相深深一揖,由後至前慢慢站了起來。

  這時從最後面走過來一個人,身穿空手道服,向遊子宣鞠了一個躬,坐在最前面威爾德。金恩旁邊的,是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正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要與阿巴利接頭的副總裁布萊克。金恩,他也用中文說道:「這位是山上一夫,空手道五段。」

  遊子宣轉過身來,看著山上一夫,只見他不丁不八的站著,左手置胸前,掌心朝內,指節微微彎曲,右手成拳,置於腰間,全身沒有一絲破綻。

  遊子宣看此人架勢不凡,心裡暗喝一聲采,知道此人也是練武多年,而且功力不淺,心中也有些敬佩,不過此時不是以武會友,而是血債血償的時刻,微一咬牙,向他比了個「初出茅廬」的起手式,以示尊敬。

  那人略上前一步,大喝一聲,將空手道五段的功力完全展現開來。

  遊子宣經過老不死和戈白兩人的調教,以及幾年的修練,一身內外功已臻化境,他對空手道瞭解不多,也未曾正式交過手,因此他只擋不攻,目的是要瞭解空手道的招式,以對付下面更多更強的對手,他不敢掉以輕心,這一仗,關乎生死。

  山上一夫一派猛攻,不論拳腳都具有相當的殺傷力,而且一招一式,氣度都不凡。遊子宣冷靜的看他出了十來招,只是隨手擋架,或是略微移位,看不懂的人會以為遊子宣無招架之力,但在威爾德。金恩和在座的這些高手眼中,遊子宣就像是在和小孩子玩一般。

  山上一夫連遊子宣的衣角都摸不著。

  遊子宣卻很快便摸清了山上一夫的招式和功力,待他第二次用正踢攻擊時,遊子宣出手了。他轉了一圈,在山上一夫一腳尚未踢完時便到了他身後,只用了一成的功力,一指點中了他的後頸,山上一夫便像斷了電的玩具,突然沒了動作,然後「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沒看清楚遊子宣的動作,直到山上一夫倒地,眾人才發現遊子宣繞到了他的後面。這一交手,所有的人都涼了半截。因為每個人心裡都明白:「山上一夫雖算不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高手,但自己絕不能如此輕易的打敗他,甚至,連遊子宣是怎麼出招的都沒看清楚,這一仗,真不知道該怎麼打!」

  山上一夫一倒,兩旁立刻上來兩人,將山上一夫拖到一旁,並檢查傷勢。威爾德。金恩問兩人山上一夫的情況,兩人均搖了搖頭。

  威爾德。金恩血紅著眼看著遊子宣,聲音淒厲的道:「出手真狠!」

  遊子宣面無表情,也不置可否,只冷冷的道:「下面換誰了?」

  一個身形龐大、身穿柔道服裝的大漢從旁跳了出來,兩眼充滿了仇恨,瞪著遊子宣道:「我來!」

  布萊克。金恩對大漢喝道:「放肆!」並制止他向遊子宣挑戰。但威爾德。

  金恩也立刻揮手制止了老者,並道:「讓他去吧!」語氣十分頹喪。

  大漢向威爾德。金恩鞠了一躬,道:「謝謝總裁!」但並不對遊子宣鞠躬,而且還十分無禮的道:「我是昆西,柔道六段。」

  遊子宣看了看他,他的體形又高又大,站在遊子宣身前,直如一座小山一樣,體重恐怕不下一百五十公斤,要是一般的對手,只怕還沒動手就被他活活嚇死了。

  不過遊子宣有對付柔道的經驗,就是以前學校的四大天王裡的「西蠻」張小昌,他突然想起張小昌來,因為這個昆西就像放大版的張小昌,張小昌是中號,他是特大號。連功力也是如此,張小昌三段,昆西六段。

  遊子宣突然覺得昆西很親切,不由得笑了笑。

  昆西看遊子宣笑得很柔和,楞了一下,問道:「你笑什麼?」

  遊子宣仍是笑道:「是不是練柔道的都這麼胖?」

  昆西覺得遊子宣有點莫名其妙,搔了搔頭,便不再多說,一把抓向了遊子宣。

  柔道是一種近身搏擊的武術,必須要和對手接觸,抓住了對方的某一部分便可施展摔、扭、扯、拉、推等招式,練到高段時,只要微微接觸對方,便可將對手摔得人仰馬翻。

  昆西便是此中高手,他強大的指力、腕力、腰力……甚至體重,再加上他熟練的技巧,都可以將對手瞬間摔出數公尺遠,跟他對敵,絕不是件快樂的事。

  以往碰到他的對手都很倒楣,輸得都不太好看,不過,今天他碰到的,是遊子宣,一個身負絕世神功的人,所以,這次倒楣的不是對方,而是他自己。

  遊子宣知道柔道的道理,是以一和昆西接觸時,便內力下沈穩穩的站在地上。昆西一抓住遊子宣的雙手,心中一喜,立刻轉身、下蹲、弓腿,想要將遊子宣狠狠的摔過肩去。但卻沒想到自己用了好大的力氣,遊子宣卻是紋風不動,他大喝了好幾聲,使出了吃奶的力量,遊子宣還是穩若泰山、笑嘻嘻的站在原地。

  昆西接連換了好幾種摔法,但都無法改變遊子宣的姿勢。他終於放棄由遊子宣的雙手去摔他,而抓向遊子宣的衣服,當他伸手觸及遊子宣的衣服時,遊子宣機靈的飄後了一步,並道:「衣服不能讓你抓,破了可不好看!」遊子宣說這話的同時,他也出手了。

  他突然貼近昆西的身體,並繞著他連續以各種拳、掌擊向他的腹部、胸部、臉部以及背部,一連串快得聽不清楚的霹啪聲,聽起來就像一長聲的「波」一樣。等聲音結束,只見昆西抱住了遊子宣,面露笑容的道:「我終於抓住你了!」

  但昆西並沒有將遊子宣摔倒,因為他已經沒力去摔了。

  抱住遊子宣的昆西突然口吐鮮血,然後緩緩跪倒,最終趴在地上,如同一顆了氣的氣球。

  昆西如果知道遊子宣用上了將近十種拳法,相信他也不會太難過了。

  這次左右上來了四個人,將巨大的昆西抬到一旁。威爾德。金恩抱以詢問的眼光望向四人,四人仍是緩緩搖了搖頭,表示跟前面的山上一夫一樣。

  兩個人都在遊子宣輕描淡寫的攻擊下被擊倒,不但令所有的人十分憤怒,更令他們恐懼。

  接著又站上來一個身穿合氣道長道服的男子,大約四、五十歲,雙目炯炯有神,目光十分凌厲,腳下穿了一雙厚白襪,黑色的腰帶頭繡著奇特的花樣。

  這人一上來,遊子宣便覺得倍感壓力,從他每一步穩健的步伐以及銳利得好像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神,都不難瞭解,此人的功力絕不是前兩人可比的。合氣道這種功夫,起源於中國,融合擒拿、摔打、短拳等技巧,其中借力打力的方式,更有太極拳的技術意義在內,雖然史上並沒有正式和太極拳比試的記載,但據日本合氣道的說法,修練合氣道至高段的人,可以以一擋十,傷人於無形,威力十分強大。

  事實上,一個真正的合氣道高手,是有瞬間取人性命的能力的,它和空手道一樣,修練者都可以將雙手鍛成致命的武器。

  這人並沒有正式介紹自己,只向威爾德。金恩點了點頭,威爾德。金恩立刻用日語對他說道:「青山先生,請不要出手!」並且從座位中站了起來。

  這個叫青山的人,全名是青山大造,他是日本地區九月流合氣道的師範,東京區的總教練。威爾德。金恩曾經向他學習過合氣道,算得上是威爾德。金恩的老師。而且,只是和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交好,並不算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他今天來這裡是做客,主要就是想見識見識有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敢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挑。

  結果,他真的見識到了!當他看見遊子宣以令人無法辨視的招式擊倒兩人,他內心的火山爆發了,那是一種熱情,一種極端的癡狂,一種無法被壓抑住的向強者挑戰的渴望。他決定和遊子宣過招,並不是為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而是為了他自己!那是為了求證自己花費一生浸淫其中的武術,到底能在這個出招變幻莫測的人的身上過得了幾招,不是別的原因,正是如飛蛾撲火一般的無悔無怨,想為武而生,也為武而死。

  威爾德。金恩制止他之後,青山只輕輕搖了搖手,很平靜的道:「我想試試。」

  威爾德。金恩見阻止無效,立刻轉向遊子宣道:「這位青山先生並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成員,他今日是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做客的,請手下留情。」

  遊子宣看威爾德。金恩焦急的臉,似乎不是裝出來的,於是問道:「既然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為什麼要替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出手?」

  威爾德。金恩忙回道:「青山先生是想和你切磋一下武藝而已。」

  遊子宣「哦」了一聲:「既然是切磋武藝,那麼我們點到為止就好了!」

  威爾德。金恩忙向青山大造轉述遊子宣的話,青山很高興的點了點頭,才向遊子宣行了一個禮。

  遊子宣也回了青山一個禮,等待青山進招。

  青山也不多說,當下大喝一聲,中宮直擊,右拳直搗遊子宣門面。

  這一招看似平平無奇,可是卻十分難抵禦。大凡愈是簡單的招式,破綻愈少,而且要將毫無變化的招式練到可以直接擊中對手,必定要下十分的苦功,遊子宣光接這一招,便知道此人花在武藝的歲月不只三、四十年。

  遊子宣向後退了一步,堪堪讓開了這一拳,但卻沒有讓開他的拳風,只被他的拳風震得臉部隱隱生疼。遊子宣喝了一聲「好」,右步斜跨,左腿內力突發,向青山的左側滑移。

  青山這招只是試探,目的是引遊子宣露出破綻,但遊子宣並未上當,當他見遊子宣突然從眼前消失並轉向左翼,上身連忙向前一倒,雙手撐地,順勢便滾了開去,此時遊子宣正好一掌掃來,卻只掃了個空。遊子宣「咦」了一聲,發覺對手十分機警,與前兩人不同,便向後退了兩步。

  青山一個翻滾之後便即站起,雙手置於胸前,凝神看著遊子宣。遊子宣也是嚴陣以待,單手成掌守住胸前,等待對手下一步的行動。

  合氣道本是非常霸氣的一種武術,練至高段後更是凌厲,不過,此時面對著遊子宣,卻也只能守著不動。

  兩人一陣靜對之後,在場中緩緩地繞起了圈子、每踏一步都十分慎重,深怕露出破綻,給敵人一個可以攻擊的機會。

  若論功力,遊子宣是比青山勝出一籌,但論臨敵的經驗,遊子宣卻比不上青山。遊子宣雖然也大大小小打過不少次,但卻沒有一次比今天面對青山來得更緊張。遊子宣和老不死比武的那次,遊子宣根本還不算是高手,而且遲早都是輸的份,所以也稱不上有什麼壓力,但今天是與敵人對陣,絲毫馬虎不得。

  遊子宣畢竟年輕氣盛,在兩人繞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沈不住氣,先行發招。

  他向前大踏一步,飛身橫進,左手左腳同時攻向青山的上、中兩路。青山楞了一下,因為他從未看過這樣奇怪的招式,姿勢怪異不說,更奇的是在這樣的攻擊動作之下,根本無從發力,而且重心已失,即使這招得手擊中敵人,下一招勢必沒有辦法跟進,必須跌落地面或是停頓一下,這在武學之中乃是大忌。青山雖然不解,但已出招。

  青山右腿抬高橫擋,阻止了遊子宣攻向中路的左腳,雙手則改掌為抓,交叉扣住了遊子宣左手的腕關節,他為了慎重起見,右掌成刀,劈向遊子宣的鼻樑。

  他真沒想到如此輕易的便抓住了遊子宣,而且轉眼就要將他擊敗,心中不禁一陣狂喜。

  照正常來看,若是被一個像青山這樣的合氣道高手扣住了腕關節後,接下來便會被狠狠的摔倒,然後一陣要命的痛擊,最後合氣道高手獲勝。不過,今天的對手是遊子宣,一個修練元陽真經到第四層,全身筋骨異位,可以以任一部位發力,又是學過數十家拳法,已對拳法融會貫通的人。

  當青山心中竊喜,右手正要擊碎遊子宣鼻樑之際,遊子宣不知怎的突然右手出現在面前,剛剛好接住了青山右手的手刀,並且順手刀而上,抓住了青山的小拇指,更奇的是,他原本已勢窮的左腳,突然自後回轉,和身飛起,轉向青山的背後。

  從旁看去,遊子宣的左手接著青山的左手,右手抓著青山的右手,雙手互成交叉狀。而遊子宣忽然橫向飛起,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迴旋、三百六十度轉身,姿勢輕巧美妙至極,且和青山牽著雙手,彷彿是一對非常有默契的舞伴,正在翩翩共舞。

  遊子宣轉過背後,青山被抓住的小拇指因承受不住偌大的力量,「卡嚓」一聲,應聲而斷,青山受痛,雖然沒有慘叫,但臉上已露出痛苦的表情。而遊子宣此時已到青山背後,姿勢十分難看。他的雙腳左右蹲在青山的腰際兩側,全身弓起,躲在青山背後,雙手則仍拉住青山的雙手,用力的向後扳。像一對在進行「假交配」的青蛙一樣。

  這樣的姿勢雖然不雅,但遊子宣已然贏了。現在的青山,只能算是只待宰的羔羊,失去了任何進攻和防禦的能力。

  遊子宣和青山說好了點到為止,所以未下殺著,只是制服了事。

  遊子宣正準備要求青山投降時,突然感到身後和左側兩陣一剛一柔的強勁掌風襲至,他不及細想,連忙放開青山的雙手,雙腳在青山腰際用力一蹬,想躍高以避過兩股偷襲的掌風。但是,他的動作已經來不及躲開這兩股勁風了!這兩陣掌風不但相當強勁,遠遠的便壓得遊子宣和青山喘不過氣來,而且掌風來勢又快,似乎早就等著這個機會出手。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兩股掌力分別擊中了遊子宣的大腿左側和背後。

  直接被命中的遊子宣和隔著遊子宣被擊中的青山,均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被遠遠打了出去,直摔出兩、三公尺外,同時被擊中的青山已一命嗚呼,眼珠都被打凸了出來,而遊子宣覺得五臟六腑翻轉,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他幾乎無法呼吸,彷彿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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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6:31 |只看該作者
十四、死裡逃生


  分施偷襲的,正是威爾德。金恩和布萊克。金恩。兩人見遊子宣伏在青山背後,背向兩人,機不可失,不約而同地運起十分功力偷襲遊子宣。

  兩人一招偷襲得手之後,都以為遊子宣必死無疑,當遊子宣和青山重重落下地來,更無疑慮,互相含笑對望一眼,走向前察看。

  自從遊子宣修習元陽真經之後,內力充塞週身,形成自然的保護,尤其是受到這種集中點的攻擊時,第三層百川歸流的功力便自然反應,由全身各處向受攻擊處集中,抵抗外力。

  當遊子宣感到背後兩股掌力逼近之時,體內各處的內力便已自動的湧向該兩點,當受到攻擊時,除了直接將外力通過身體導引至體外,剩餘的便分散送入各穴,分散了外力的傷害。

  只是威爾德。金恩和布萊克。金恩兩人功力深厚,這十成的功力若是打在石頭上,只怕已成飛灰,又何況是擊在人身上。沒看到青山只是隔著遊子宣挨了一掌,便已被活活的震死,就別說遊子宣所受之力有多大了。

  遊子宣趴在地上,覺得五臟六腑全都跑錯了位置,吸氣都吸不動,更糟的是全身內力散亂,無法歸回原位,致使他完全無法動彈。

  不過,這些亂竄的內力並不是毫無章法的,在元陽真經的調整下,這些內力是漸漸地在分散,但又一點一點的凝聚回來,他靜靜的伏在地上不敢動,只能等待再過一些時間,讓被震亂的經脈和內力回復正常。

  在另一方面,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眾人都很清楚,自己雖然用卑鄙的偷襲手段打倒了遊子宣,但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若是一個個正正當當的跟遊子宣交手,在遊子宣錯綜複雜的招式下,只怕所有的人全都要敗下陣來,而且遊子宣出手狠辣,一有機會,絕不留情,上一個死一個,大家都受不了,能以這種方法解決可能是最好的了,最起碼,可以保住眾人的性命,眾人雖有點羞愧,但也都吁了口氣。

  威爾德。金恩和布萊克。金恩兩人想上前查看遊子宣的狀況,但又有點心虛,深怕遊子宣沒死,突起還擊,兩人對遊子宣頗為忌憚,因此向旁邊的人使了使眼色,讓別人上前去查看。

  就這麼一耽擱,遊子宣的內力便有百分之三十回復了正常,原本完全不能動的情況已略微好轉。兩名戰戰兢兢的手下緩緩的靠近遊子宣,其中一名伸手探了探遊子宣的鼻息,發覺遊子宣沒有呼吸,連忙高興的叫道:「他沒呼吸了!他沒呼吸了!」

  眾人一聽都非常高興,紛紛鼓掌叫好,可是,這也高興得太早,太勉強了。

  在座的眾人也全都知道,沒有呼吸並不表示他就是死了,任何一個小學生都可以閉氣數十秒,這一點也不稀奇,一個練過高深內功的人有時閉氣可達數個小時,這更是在座者所皆知的。

  但為什麼所有人如此快的就斷定遊子宣死了呢?

  原因說起來非常簡單,只是因為害怕!

  為什麼害怕?還不是被遊子宣的功力給嚇到了,適才遊子宣出手,以游刃有餘的氣勢接連擊斃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數位高手,在座的所有人早就當場被震懾住了,誰也沒想到,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伙子,功力竟然如此之高,在座沒有人有把握可以走出他手下三十招。

  這情況,大家都懂。若非如此,威爾德。金恩和布萊克。金恩也不會親自出手暗算了。

  是以當威爾德。金恩等二人一舉偷襲得手,眾人無不希望遊子宣就此玩完,不然,像游子宣這種挑戰法,遲早把所的有人一個一個給幹掉,大家莎喲哪啦,一個也逃不掉。

  現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絲很勉強、很不自然的快樂,趁著遊子宣「好像有可能」完蛋時,先騙自己一下,安慰安慰,即使只有幾分鐘心安也好。

  可是,這個不太實際的愉快氣氛很快就結束了。

  因為,遊子宣站起來了。

  他抓住了兩個蹲在他身邊查探他的人的脖子,用力一捏,兩人就像是被宰的雞一樣,突然沒了聲音。遊子宣順勢站了起來,血紅著雙眼,環視了眾人一遍,才冷冷的從口中蹦出了幾個字:「你們全都該死!」

  在座眾人的心突然又沈了下去。甚至有一些人心裡還有些責怪威爾德。金恩兩人不該偷襲。

  威爾德。金恩此時不能再做作了,剛才和布萊克。金恩偷襲了人家一掌,現在如果還想偽裝著很和善,那就是把遊子宣當白癡了。

  眼看著雙方一觸即發,一場真正決死的戰鬥就要開始,威爾德。金恩卻不動聲色,忽又「啪!啪!」拍了兩下手,沒一會兒,後面又轉出一個人來。

  只見此人身材不高,頭戴黑面罩,露出兩隻眼睛,身著黑色緊身戰衣,腰際插了一把三尺來長的武士刀,一副日本忍者的模樣。

  遊子宣驟見這副裝扮,立時想起了偷襲百鷹門的那些黑衣人,不過在整體感上稍有不同,用的刀也不同。

  而從這個黑衣人被緊身衣包裹著的曲線看來,是一個女子。

  遊子宣等那人站定後,笑中帶著七分鄙視的對威爾德。金恩道:「怎麼?剛剛敢偷襲我一掌,現在,自己卻不敢出來,又找一個女孩子來出面?」

  威爾德。金恩什麼話都沒說,臉色不斷的泛青,但不知是被遊子宣嘲諷刺激的關係,還是因遊子宣沒死讓他心火高燃?

  遊子宣轉向看了看那黑衣人,心裡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他以為威爾德。金恩這時該發動總攻擊了,怎麼又叫了個女孩子出來,他心裡也知道:「威爾德。金恩這傢伙老謀深算,是十足的老狐狸,絕不會隨隨便便打沒把握的仗,此時叫這個女的出來,雖有點囉哩八唆的,但一定有花樣,等一下得見機行事才行,免得著了這老狐狸的道。」

  他一想好對策,便又面帶微笑,對威爾德。金恩道:「剛才你和那老頭兩個,都偷打了我一掌,你別想跑,待會兒我一定會回敬你的。而且,我可以告訴你,你們派誰來都一樣,全都是死,我看最好也別廢話了,一次全部上,省得後面的人等得不耐煩。」

  威爾德。金恩冷哼了一聲,對著遊子宣道:「小子,別太目中無人了,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不是任你放肆的地方!」

  遊子宣立刻反擊道:「好啊!我就看看你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是不是有這本事讓我不放肆!」

  那個穿黑衣的女忍者聽到這兒,突然以一種奇怪的身法撲向了遊子宣,既像是貓,又像是猴子,雖有些不雅,但十分迅捷,並在移動時拔出武士刀,左手同時對遊子宣射出三鏢,分射上、中、下三路。

  鏢是忍者常用的流星鏢,破空之聲十分刺耳,帶著嗡嗡的聲音,顯是發鏢之人的內力十分強勁。

  遊子宣當然不會被這三隻鏢嚇住,只見他一個倒翻,閃過了上、中兩隻飛鏢,眼見就要被第三隻飛鏢射中,突又左腳一踢,將第三隻飛鏢踢得向上飛去,直釘入了屋頂的天花板中,連鏢身都看不見。

  遊子宣這一招閃身、踢鏢,從頭至尾一氣喝成,就像是套好的招式一般,時間拿捏得絲毫不差,而且一踢的準頭和力道更顯示他游刃有餘的功力,眾人雖站在敵對立場,但還是有幾人忍不住喝出採來。

  女忍者此時已撲到遊子宣身邊,「唰!唰!唰!」一連三刀,又快又狠,劈向遊子宣的頭和腰。

  這三刀,在忍者的說法是「三疊刀」,是很高深的刀法,使刀之人必須力道、速度、准確三者皆備,才使得出有威力的「三疊刀」來,而且,非高段的忍者還學習不到這種刀法。

  遊子宣發覺刀尚未砍到,刀風已割破了他的衣服,不由得驚了一下,身形暴退,才堪堪躲開了這一招「三疊刀」。

  遊子宣當然不會示弱,一招閃過,隨即施展「錯亂拳」的攻擊招式「風雨交加」,快拳如狂風暴雨般打向女忍者。女忍者根本看不清遊子宣的出手,一面退,一面狼狽的揮動武士刀以抵擋遊子宣的攻擊。

  遊子宣功力高出女忍者許多,但一招「風雨交加」即將使盡,卻無法擊中女忍者,心裡有些驚訝,一方面是礙於武士刀的鋒利,一方面卻是因為女忍者的身法特殊,閃躲之間自成一格,令遊子宣有些無從下手。

  遊子宣心想:「人家說日本忍者精通各種功夫技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看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確是臥虎藏龍,還真不能大意呢!」

  此時,那名女忍者中了遊子宣一掌,遊子宣因心有雜念,這一掌沒有打實,功力也只用了三分,但女忍者卻跌跌撞撞摔到了門邊。遊子宣一招得手,精神重又大振,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次攻擊。

  威爾德。金恩一看手下的女忍者被遊子宣擊中,卻一點都不緊張,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只在一旁冷眼觀戰。

  忍者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單位,在日本,他們是集暗殺、護衛、情報和犧牲於一體的人,生命隨時可以為所屬的團體犧牲,若說他們是團體的一份子,倒不如說他們是團體的一顆棋子。

  訓練忍者相當費時費力,但也相當好用。尤其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這一點,就值得了。

  遊子宣大步向前,女忍者突然擲出一顆煙霧彈,煙霧之中夾著刺眼的閃光,不到兩秒,屋內已是一陣白煙瀰漫,什麼都看不見了。

  白煙久久不散,持續了有兩、三分鐘之久,遊子宣目不見物,怕對手趁機再施偷襲,只得找了一面牆壁,將背貼在壁上,然後嚴陣以待,守住身前。

  他等了一會兒,發覺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馬並未趁此時間偷襲,他才將注意力轉到屋內的動靜,但也只聽到細碎的腳步移動聲。

  他心裡感覺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可能正在撤離。

  他很著急,但目不見物令他也無計可施,只有靜候白煙散去。

  白煙逐漸散去,等遊子宣能見到東西的時候,屋內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包括那幾個被遊子宣擊斃於掌下的人。

  短短的幾分鐘,不但會動的人溜了,連不會動的人都沒留下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跑得可真快!

  他記得那兩個送茶的女子和那個女忍者都是從後面出來的,他毫不遲疑,立刻往後面沖去,可是後面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間空湯湯的休息室,再進去則是廚房、一排淋浴間、一排廁所,和一間堆滿雜物的儲藏室。

  糗的是,除了廁所的門外,根本沒有通到外面的門或樓梯。

  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憑空消失了!

  就當遊子宣不知所措的時候,後方的屋頂上突然跳出了剛才那個女忍者,她手持匕首,以飛快的速度,拚著全身的功力撲向遊子宣,匕首指著遊子宣週身數處要害。

  遊子宣頗感意外,但立即吸氣、蹲身、側步、出掌,連一絲慌亂和緊張都沒有,只見他先扭動上身,避開刺來的匕首,再由側方出拳,一招「石破天驚」硬生生的將那忍者打飛出十步之外。

  遊子宣恨她使計令自己身陷險境,但又想留活口探知出去的通道,是以只使出了五成功力,料定她不會立刻就死,還有三分鐘的時間可活,而當遊子宣一拳擊中她時,那女忍者叫了一聲。

  那一聲慘叫的聲音,遊子宣非常熟悉,他一個箭步便躍過黑衣人身側,一手拉開了黑衣人的面罩。

  「小茹!」遊子宣大叫一聲,原來在黑面罩底下,竟然是當初他受傷時,在百鷹門照顧他的侍女小茹。

  小茹面貌一如從前,只是眼角間竟寫著一絲從不該屬於她的滄桑和寂寞。

  「大……大……粽……子……」小茹嘴角淌著血,面露微笑的好不容易說出了幾個字。

  遊子宣心神俱震,小茹又開口道:「你……你……武功……變……變得……好…… 好……,我……很……高……興……,你……你……你……」

  遊子宣含淚用袖口擦拭著她嘴角的鮮血,但鮮血仍不斷的由她口中冒出,在剛才遊子宣五成的功力下受掌,她的內臟早已被震碎了,遊子宣現在反倒後悔為何出手如此的重了。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遊子宣激動的用喉嚨發出聲音叫道。

  小茹躺在遊子宣的懷中,猛烈的喘息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一絲的氣,繼續剛才的話說道:「我……我不……不能……幫……玉嫂……報仇……報仇了,不知……道……玉嫂……會不會……怪……我……」這句話說完,又猛烈的喘著氣。

  遊子宣看著小茹痛苦的樣子,內心非常難過,便強忍激動,輕輕的回道:「玉嫂不會怪你的,你是個乖孩子。」

  小茹對遊子宣雖然有著極深的誤會,但內心深處裡卻有更深的感情,那是愛恨交織的矛盾,是無止盡的痛苦的來源,她想替玉嫂報仇,可是對像卻是自己芳心暗系之人,她也曾考慮放棄報仇,但玉嫂對自己多年的養育照顧不能忘記,而遊子宣的影子卻又偏偏揮之不去……

  她仍決定要找到遊子宣,究竟是為了報仇,還是思念,她也不知道。不過,為了找遊子宣,這些年來她吃盡了苦頭,直到兩年前她獨自來到紐約,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收留下來。

  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訓練她成為忍者,原本是因為她無親、無故、無身份,最適合做一名死士,後來發現她來自百鷹門,便開始有了其他的目的,而好死不死,遊子宣挑戰書上的署名寫的是百鷹門人,於是小茹便成為被利用來除掉遊子宣的當然工具了。

  小茹也沒想到多年的等待,竟然給她等到了,在驟然見到遊子宣的那一剎那,她是又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終於見到了自己一心想念的人,傷心的是,自己和他是絕對對立的立場。

  她早想過,在殺了遊子宣替玉嫂報仇之後,自己便自殺,陪遊子宣一起赴黃泉,她不會再獨活著,這幾年的折磨,她受夠了,支撐她活下去的原因是遊子宣,沒有了遊子宣,那麼,活著也不會有意義了。但她不知道,遊子宣已練成了一身的好功夫。

  小茹仍氣若游絲的道:「記……不……記……得……我們……我們的……約……… 定……?」

  「約定……約定……」遊子宣的記憶猛然回到那年秋天,那一段短短的快樂日子。他蹲在椅子上,口沫橫飛的將自己知道的地方和事情加油添醋的講給蹲在椅子旁的小茹聽,小茹雙手撐著圓滾滾的臉蛋,一雙眼睛又是羨慕又是崇拜,從未見過外面世界的小茹真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

  他記得當時他心裡想:「小茹真是個小笨蛋,說什麼都相信。」他沾沾自喜又有些替小茹難過,兩人也因此訂下了一起偷溜出去玩的盟約。

  他還記得,心中對這個有點胖胖圓圓的小女孩有著一種既甜又澀,不知是什麼的感覺,總覺得見到她就很想欺負她,自己心裡那種吊兒郎當的個性就會不自覺的顯露出來,他喜歡逗她笑、逗她哭,看她睜著大眼看著自己、看著她輕咬下唇氣呼呼的模樣兒……

  他感到手中一陣輕微的抽搐,他的思緒才回過來,想起昨天和今天的情景,內心不禁一陣唏噓,他看著小茹,溫柔的道:「記得!我當然記得!我們約定要偷溜出去玩的……」

  小茹含著血的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你……你……要……帶……我……去哪…… 去哪……玩?」她一抽一抽的,勉強的說完這句話。

  「我……」遊子宣心裡猶豫了一下,然後決定道:「我要帶你到天涯海角,只要我去的地方,我都帶你去,好不好?」

  小茹淺淺的笑了一笑,似乎是心滿意足的樣子,她用力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又擠出一句話:「是……正義幫……正義物流……公司的人……把……百鷹門……」她接不下去了。

  「你是說,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偷襲百鷹門的?」遊子宣道。

  小茹眨了眨眼:「正義幫……幕後……指……使……」

  「正義幫是幕後的指使人?」遊子宣又問道。

  小茹這次沒有眨眼,只是很深情的看著遊子宣,然後便上了眼睛,頭漸漸無力的靠在游子宣的臂彎裡。

  現在,她真的放下心了。她看見遊子宣很好,長大了,成熟了,又練成了一身的神功,她朝夕的相思得到了回應,她原本內心的交戰現在都不必再擔心了,她被遊子宣擊敗,她見到玉嫂時就有理由了,她再不必替玉嫂報仇,再不必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遊子宣了。

  她也相信遊子宣必會替百鷹門的人報仇。

  遊子宣輕輕拍著小茹的頭,好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一樣,但已忍不住一陣心痛,淚水的便滴了下來,落在小茹略帶一絲滄桑但仍純真無邪一如小女孩兒的臉上,只是,所有冰冷的熱淚小茹卻無法感覺得到了。

  遊子宣的傷心還未結束,便聽到屋內的擴音器突然傳出了威爾德。金恩得意的聲音:「游先生,我現在正式歡迎你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來,你大概想不到自己會像只中鱉一樣,被人關在籠子裡吧!哈!哈!哈!」他笑了一陣,又道:「你不必費心尋找了,這裡是沒有出口的,我不會馬上殺你,我要你慢慢的,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死,這是和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作對的下場,哈!哈!哈!」

  遊子宣聽到威爾德。金恩的話後,輕輕放下了小茹,飛快的在前後檢查,想看看是否真的沒有任何出口,經過一陣摸索之後,他失望了。

  他只覺一陣疲倦,一屁股便跌坐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人關住的白老鼠,馬上會被人隨意宰割,他一陣慌亂,前後來回跑了十幾趟,但真的找不到任何出口,現在看來,唯一的出口只有那扇他剛才進來的大門。

  他摸了摸大門,運起十二成功力,全力擊向大門,但大門竟然只是震了一震,待他再看時,才發現大門竟是精鋼所鑄,他突然想起先前他進來時,那兩名為他開門的女子的動作,很明顯的是這扇大門很重,他竟然沒有仔細去想這個問題。

  他又去每一面牆壁敲打,又發覺原來每一面牆壁內層也全都是精鋼鑄成,可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當初建這個道場之前就已設計周詳。

  他不知道,這個房間根本就是一個鐵盒子,當初設計時,便設計成一個可以承受巨大爆炸的空間,完全是密閉的,專門用來對付無法應付的強敵,所以根本不會有機會讓他從裡面將門打開,遊子宣運氣真是不好,誤打誤撞的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當初的設計派上了用場。

  遊子宣失望的坐回小茹的身邊,抱起了她,輕輕哼起了歌曲。

           ※   ※   ※   ※



  在旅館等候的十四狼騎,有了不同的意見,並且開始爭吵。十三個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主張立刻就走,一派則主張再等等看。

  主張立刻就走的一派認為:既然沒有受藥物控制,那還在這裡幹嘛?而主張再等等看的一派則是說:如果遊子宣騙他們怎麼辦?

  兩派吵了很久,最後終於決定:「去找遊子宣問清楚!」

  但是十三個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誰都不願意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地盤上去,只是呆坐在旅館中,不斷的轉著電視頻道。

  首先還是金富成忍不住,站起來道:「我們在這邊等,萬一那小子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殺了怎麼辦?我們找誰問去?難不成回去問『老不死』?」

  吳勝突的站起來叫道:「哇靠!我可不要去找那死老頭,他娘的,萬一那小子真被宰了,死老頭不把咱們全都剁成肉醬才有鬼呢!」

  李凡則轉頭詢問黃源的意見:「你認為該怎麼辦?」

  黃源是十四狼騎的老大,本來是最老奸的一個,原先也是站在立刻就走的一派,因為他認為,遊子宣不像老不死,是不會騙他們的。但後來不知怎的,又傾向了去找遊子宣。

  黃源搓了搓臉上的鬍子,思考了一會兒,才對眾人說道:「遊子宣那小子的功夫出神入化,不會一下子就被解決的,要真有危險的話,也是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傢伙用計陷害,我看這樣子好了,我們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外查探一下情況,如果他真有危險,我們不妨救他一救。」

  郭恩則反道:「救他一救?我們哪有能力救他啊?如果連他都打不過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那些死王八兔崽子的話,我們又怎麼救他?」

  此時眾人亂成一片,各有意見。

  黃源阻止了眾人,續道:「各位!我們可是十四狼騎,是無惡不作的、世界第一陰險狡詐、作奸犯科的金牌組織,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拜託一下,別那麼沒自信,好不好?」他停了一下,對吳勝道:「吳勝!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吃飯傢伙都準備齊了沒有?」

  吳勝咧開嘴笑著道:「開什麼玩笑?!早就準備好了,你要什麼,就有什麼!迷魂彈、軟骨水、麻痺噴霧……等。」一下子列了十來樣的物品,統統是不入流的偷雞摸狗用的東西。

  黃源鼓掌道:「不愧是十四狼騎的一份子。」他轉頭對金富成道:「你呢?小金?」

  金富成也自信滿滿的回答了十來種不同名目,用法不同,但功用差不多的物品。

  黃源說道:「這不就結了?大家吃飯的傢伙早就準備妥當了,那我們還怕什麼?明著來我們可能鬥不過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但是,陰著來,嘿嘿,就很難說了。」

  有幾個人聽完黃源說的話,也紛紛表示同感。一時之間,情緒相當高昂。

  黃源指著郭恩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的情況,是你和小十去查探的,你向大家說明一下道場的情形。」

  郭恩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桌邊從他的工具箱中拿了一張他繪的地圖以後,又走到眾人面前,然後將地圖攤開,指著地圖道:「這就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的詳圖。」

  黃源看著建圖,笑著對郭恩道:「太厲害了,你怎麼弄來這份建圖的?」

  郭恩抓著腦袋,很得意又不太好意思的說:「那個設計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建的傢伙,是個好色鬼,兩杯黃湯、兩個金髮美女外加十萬塊美金,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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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6:51 |只看該作者
十五、踏雪無痕


  十四狼騎雖然貪生怕死,無惡不作,但一向計劃周詳。好像愈是貪生怕死的人做壞事,愈是計劃周詳。

  攤開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的詳圖之後,十三個人做了一個分析,並由黃源再次指揮,策劃了一次助援行動。

  十三人分成了兩組,第一組人準備好各項材料,並到廢車場弄了兩輛報廢的警車,先行到達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第二組人則去另一個地方,準備其他的助援工具。

  黃源第一組等七人很就快到達了目的地,黃源大剌剌的走進大廳並掏出了假的紐約市警局的證件,以「據報大樓內有恐怖份子活動」的理由,接管了一樓大廳的指揮室並「逮捕」了所有的警衛,由金富成和小十押了眾警衛上了假警車,載到荒郊野外活活打了一頓。

  此時剛好是遊子宣被關在十八樓的時候,威爾德。金恩不知一樓大廳已被黃源等人掌握,還打了個電話下來吩咐警衛要關閉大門,又在大樓內廣播叫所有人到三樓集合。

  黃源早就將大樓的設計記得清清楚楚,三樓是一個接近封閉的空間,在設計圖上標示著避難的標誌,而十八樓的「鐵盒子」並沒特別的標記或註釋,但黃源豐富的閱歷早就判定那裡大有問題,兩個加在一起,他立刻研判出遊子宣在十八樓。

  因為,如果遊子宣已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便不需要全部到三樓避難,而如果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是要躲遊子宣的話,十八樓絕對比三樓更適合,再不成,逃出大樓也可以,而且這個集合的命令雖急,但又沒有特別急,是以他判斷遊子宣是在十八樓,並且是被控制住了,一時之間可能不會有性命之憂。

  黃源心裡著急,但頭腦卻保持十分冷靜,在警衛台前觀察並記錄所有進入電梯和到達三樓人員的時間和數目,他估計等所有樓層的人全部到達三樓之後,便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眼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馬上就都要到三樓了,他和其他人卻無計可施。

  正在此時,一輛沒有開警笛的消防車漸漸駛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駕駛消防車的,竟然是帶另一組人去準備救援工具的李凡,而身著消防隊員制服的,正是其他五狼。

  黃源一見,突然靈機一動,便下令眾人立刻拿出了先前準備好的迷魂彈、軟骨水,和攝魄散……等物品,由李凡和吳勝將所有的迷藥,拿到樓頂並全數倒進水塔內去。

  接著,便是有史以來「最營養」的救火了。

  黃源關閉了外來水管的控制閘,斷了大樓的外來水源,等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全部到達三樓後,他開啟了三樓的滅火裝置。

  威爾德。金恩等人正在三樓準備看下一步怎麼處理遊子宣,沒想到突然「黃色之水天上來」,天花板上的消防水頭噴出了帶著奇怪香味的、乳黃色的濃厚水幕,霎時間,這些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武術高手們,全都臉色怪異,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分功力深淺,全數咚咚咚倒了一地。

  十四狼騎會用這些東西,當然不是因為這些東西好看,他們是專使下三流手法的專業人員,用的當然是最直接有效的「好產品」,今天這些東西別說是迷倒人了,就算對像換成是大象、鯨魚,也一樣得乖乖就範。

  所有的人全部昏倒,黃源估計功力最好的人大概也要二十四小時以後才會醒,於是便往十八樓救援遊子宣。當然他們也依慣例,留一半的人檢查並看管這些被迷倒的人,以確定沒問題。

  而往十八樓的幾人,發現關著遊子宣內廳的大門是以一連串設計相當精巧的電子鎖鎖住的,但設計再精巧,又怎奈何得了靠偷雞摸狗過日子的十四狼騎呢?

  不出十分鐘,這串電子鎖在賊狼許定的電子玲瓏巧鑰下應聲而開。眾人合力以最快的速度推開了大門,當時遊子宣正抱著小茹在哼著歌,突見大門打開,本以為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但一見是十四狼騎等人,立刻站起身來,也沒有特別高興,只是抱著小茹,沒有理會其他的人,緩緩走出內廳。

  黃源等人十分納悶,不知道遊子宣發生了什麼事,跟他說話也不理,而他只是向黃源要了車鑰匙,抱著小茹離開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

  十四狼騎等人莫名其妙的互望了一會,便下三樓去整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了。

           ※   ※   ※   ※



  遊子宣開車載著小茹一路往郊外行去,上了高速公路又下了高速公路,一直到車沒油了,他便抱著小茹,繼續往前走。

  他口中哼著的那首歌,就是當初他受傷時,小茹在病榻旁常常哼的那首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遠,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來,雨水很快洗淨了遊子宣身上的泥污,洗去了小茹嘴角上的血跡,也更快的冰冷了小茹的身軀。

  遊子宣不去辨別方向,只是一路往偏遠的地方走去,雖然他全身都被雨水打濕,但寒冷卻沒有使他停下腳步,因為此刻他的心比這雨還要冷。

  又奔走了一段時間,天空竟然下起皚皚白雪來,原本平坦的地勢也突然拔高,但遊子宣仍然一路前行,往山上走去。

  又走了許久,山勢已緩,遊子宣停下來,看著臂彎中的小茹,小茹的表情仍然保持著當時微笑的樣子,他輕輕地親了下小茹的臉頰,似乎深怕將她吵醒,然後才放下了小茹,開始動手挖掘。

  遊子宣沒有用鏟子、工具,用的只是一雙手,他一掌一掌的將土挖起,很快地挖成了一個深洞,然後才輕輕的抱起小茹,跳入挖好的洞中,他並沒有離開洞穴,而是就這樣子抱著小茹,在洞中坐了一夜。

  經過了一夜,綿密的白雪已成冰塊堆滿了兩人的身上,直到日頭曬進了洞穴,遊子宣才運力震碎了冰塊躍出洞來。他用土和冰填滿了洞,做成了一個墓塚,跟著在墓前拜了三拜,道:「小茹,你此生我沒辦法帶你去天涯海角,但願來生我能實踐我們的約定。」跟著又拜了三拜。

  「小茹,你一個人在這裡,一定會害怕,我等事情全部辦完之後,就來看你,好不好?」遊子宣說完,又向小茹的墓拜了三拜,他正準備站起,便聽到後面有人發出桀桀的笑聲。

  遊子宣嚇了一跳,竟然有人欺近自己百步之內而不自知?忙回頭尋找,竟然看不到人影。不過遊子宣是藝高人膽大,相當冷靜的對著笑聲的來處叫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出來說話吧!」

  遊子宣的聲音在冷空氣中回湯,不過,對方卻沒有任何回答。他心裡懷疑:「莫非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對自己的耳力相當有自信,不相信自己聽錯了,於是便朝剛才發出笑聲的方向奔去。

  到了笑聲附近,並沒有任何的人影,他四下尋找了一會,果真沒有任何發現,他心裡想:「原來真是自己的錯覺!」可是,正當他這麼想而欲轉身離去的瞬間,身後大約數十公尺處,又有桀桀的笑聲發出。

  這一次的笑聲更近,也更明顯,這下他可以很確定,這絕非錯覺,而是一個輕功極高的人在監視他,也或許,是在捉弄他。他立刻回身,朝聲音發出處全力奔去。以他現在的功力而言,每一步都可以躍出數公尺甚至更遠,可是即便是他在三秒鐘後到達剛才那人發出笑聲的地方,他仍沒有見到任何人,而且可怕的是,地上連腳印都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遊子宣左右仔細搜查了一陣,的確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尋,他的背脊突然覺得一陣涼颼,彷彿自己遇見了鬼故事中的情景。

  寒風毫無忌憚的把雪揉在它的手裡,無情的打在遊子宣的身上,他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懸在半空中的人。

           ※   ※   ※   ※



  這個人一身白,白衣、白帽、白鞋、白手套,正好跟白雪配合。

  當他走近到遊子宣身前三公尺時,遊子宣發覺,他連頭髮、眉毛和鬍子也都是白的。

  當他走近到遊子宣身前一公尺時,遊子宣才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白衣人像是在問自己。

  遊子宣並不生氣,說實在的,他的心裡有一點點恐懼。

  白衣人又道:「你功夫很好?」

  遊子宣回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白衣人道:「你打得贏我?」

  遊子宣回道:「不知道。」

  白衣人道:「想不想試試?」

  遊子宣回道:「不想。」

  白衣人道:「為什麼不想?」

  遊子宣回道:「我和你又沒仇!」

  白衣人發出桀桀的笑聲,道:「但我卻想試試。」

  遊子宣道:「那好,來吧。」他拉開了架勢。

  白衣人仍笑著道:「為什麼不拒絕?」

  遊子宣道:「你若真想出手,我想拒絕都不行。」

  白衣人笑容未消:「可惜。」

  遊子宣道:「可惜什麼?」

  白衣人道:「你很聰明。」

  遊子宣道:「那有什麼可惜的?」

  白衣人道:「聰明人做笨事,不是很可惜嗎?」

  白衣人出手了,他出手和他走路一樣,都是輕飄飄的,而且,非常簡單。遊子宣從未見過這麼簡單的出手,一拳一腳,直向要害,沒有花巧。

  老不死的拳路講求的是變化多端、錯綜複雜,令人眼花撩亂,和白衣人的招式簡單直,毫無花巧,完全相反。

  簡單和複雜,都難擋,都是武學的一種境界。孰優孰劣,真的很難說。

  遊子宣也出手了,在千鈞一髮間。

  他看見白衣人猶如鬼魅般地迅速靠近自己的身側,並且由中路攻擊他的腰部,他連出三招化去白衣人的攻擊,並再出三招連續攻向白衣人全身十六個重要的穴道。

  遊子宣用上七成功力,方圓十公尺之內罡氣大作,白衣人暴退。

  白衣人退出遊子宣的攻擊範圍之外,桀桀笑了一聲,雙手十指成爪,直接由十公尺外抓向遊子宣。遊子宣覺得白衣人速度快極,而且力道之強,畢生僅見,忙中生智,忽的使出一招和印度和尚巴巫學來的「指東打西」的招式,雙手往右一掌。

  白衣人原本已快要取勝了,沒想到遊子宣突然出此怪招,彷彿自己不存在似的,不由得愣了一愣,而這一愣,速度便下降了一點,遊子宣看準時機,一招錯亂拳法中的「朝不保夕」攻向白衣人的雙目、雙腳和後背脊骨。

  這是一招很奇特的招式,同時攻向上、下和後面,要不是老不死這個怪人對各家拳法都爛熟於胸,而且又神經兮兮,正常人要創出這樣的拳法實在不易。

  白衣人眼看來不及閃躲,因為避得了眼睛的攻擊,避不了背上的,守住了背部,又守不住前面,索性雙爪硬攻,不顧其他三方面的攻擊。

  這是一招以不變應萬變的強攻,對遊子宣這種招式變化多端的人來說,反而相當難應付。

  遊子宣叫了一聲好,招式一變,又使出一招「朝三暮四」,掌影由四面八方向白衣人蓋上,感覺就像有千百雙手一樣。

  白衣人雙爪撲空,立刻落入了遊子宣的掌圈之中,眼見他就要被遊子宣擊中,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沖天而起,在空中一個倒翻,大叫一聲「躍馬中原」。

  遊子宣愣了一下,因為他曾經聽老不死和戈白說過,當代輕功最強的人叫鳳官,全名是歐陽鳳官,他的絕招便叫做「中原四式」。

  而「中原四式」的第一式便叫「躍馬中原」,這白衣人口喊「躍馬中原」,是不是就是「中原四式」的第一式呢?

  只見白衣人在空中的身形,他的雙手仍微曲成爪,一前一後,雙腳一曲一直,果有躍馬中原之勢,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俯衝而下。

  遊子宣見此招實無華,毫無破綻,不像老不死的「百花齊放」,驟看是那麼花俏,好像無從閃躲,但仔細觀察的話仍是有空隙可尋。

  現在若是不避開攻擊,勢必會被白衣人的雙爪擊中,若是硬敵,白衣人由上而下的速度和力道,必定可以將他擊潰。

  此時,他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突然覺得自己苦練了幾年的功夫,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下,只感萬念俱灰,連接招的興趣都沒有,便垂下了雙手,閉上雙眼,束手待斃。

  而白衣人見他垂下雙手,也不繼續攻擊,身形又一扭,緩緩的落在了他的身邊。

  遊子宣見他不繼續攻擊,便張開眼睛看著白衣人,而白衣人也正看著他。

  遊子宣奇道:「你為什麼不下手?」

  白衣人道:「你為什麼不打了?」

  遊子宣歎氣道:「我打不贏你。」

  白衣人桀桀笑了一聲,回道:「你當然打不贏我。」

  遊子宣道:「我知道。」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白衣人道:「你知道你打不贏,但你可知你為何打不贏。」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武功不如你,當然打不贏羅。」

  白衣人道:「非也!非也!」他停了一下,見遊子宣正露出不明白的表情,他才繼續道:「你的功夫其實已經很好了,只是你太過年輕,練功時間又不夠長,經驗和反應總有不足,這都沒什麼,真正最大的敗筆是……」

  遊子宣急問道:「是什麼?」

  白衣人道:「是你做事太莽撞,太不考慮後果。」

  遊子宣不是很能感受白衣人的話。

  白衣人解釋道:「你莽莽撞撞的就去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碴,雖然那兒已被你和那十三個……給搗毀了,但是真正的大本營卻還依然存在。」

  遊子宣瞪大了眼,很驚訝白衣人剛才所說的話,於是疑問的道:「這怎麼可能?」

  「這就是我說你笨的原因。」白衣人道:「你也不必太難過,我所說的無非是要你了解,怎麼樣做才是對的。」

  遊子宣注意的在聽。

  白衣人不管他,繼續說道:「其實,你前幾天所做的,根本是白做,只是毀掉了一家做表面功夫的運輸保險公司。」

  遊子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衣人道:「你和你的……朋友,顯然調查得不夠詳細,只搞清楚了一半。」

  遊子宣疑道:「一半?」

  白衣人點點頭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表面上是由金恩家掌權,實際上,真正控制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幕後主人,是正義幫。」

  「正義幫……」遊子宣在口中復誦道。

  白衣人緩緩搖著頭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實際負責人,一直以隱蔽的身份躲在幕後,幕前傀儡則是金恩家的威爾德和布萊克兩兄弟。」

  遊子宣也覺得不太對,似乎真的是解決得太容易了,若果如白衣人所說的話,自己不過是白忙了一場。

  白衣人看出遊子宣的疑慮,解釋道:「你也不必自責,威爾德和布萊克兩兄弟壞事也還是幹了不少,是罪有應得,你並沒做錯。」

  遊子宣想了想,覺得奇怪,遂問道:「你為何要和我說這些?」

  白衣人道:「因為你做了我想做的事。」

  遊子宣不解,又疑問道:「我做了你想做的事?」

  白衣人道:「你解決了威爾德和布萊克。」

  遊子宣才恍然大悟,指著白衣人道:「你原本也要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麻煩?」

  白衣人點了點頭。

  遊子宣瞪大了眼,好一會沒說話,等吞了口口水後才又道:「你為什麼也要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麻煩?你和他們也有仇?」

  白衣人笑道:「他們……他們……做了不少壞事。」

  遊子宣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們那個幕後主使者呢?」

  白衣人回道:「我是要找他,不過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到目前為止,我還搞不清楚這個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人在哪裡。」

  遊子宣有些訝異了。

  「據我所知,他不但是政客背後的支持者,同時也是正義幫的幫主。白道的人姑息他,包庇他,受他利益的支持,而黑道正義幫勢力之大,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還不能對他有所威脅。」白衣人道。

  遊子宣更驚訝了:「他這麼厲害?」

  白衣人哈哈笑了兩聲,道:「這個人……真是個相當相當不容易對付的角色,他腳跨黑白兩道,東西方數個國家,連元首級的人物都和他有來往,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而且正義幫的總部,更是戒備森嚴。」

  「真有這麼厲害?」遊子宣問道。

  白衣人道:「正義幫,歷史由來已久。不過三十年之前,他們還是東南亞地區一個並不是太入流的幫派,干的只是一般黑社會組織做的事,但在最近十數年間,突然變得十分強大,東吞西並,已成為亞洲最大的幫派了。」

  遊子宣問道:「『正義幫』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大?」

  白衣人回答道:「他們開始強大就是從這個人當上幫主以後。」

  遊子宣想了想,道:「這意思就是說,是這個人讓正義幫強大的羅?」

  「一點也沒錯!」白衣人道:「但是我調查了許久,卻還沒辦法找到他真正犯罪的證據。而且正義幫在幕前的幫主叫范天君,並不是真正的操縱者。」

  遊子宣想起王斌讓柯世風做幫主,而自己躲到美國去操控天勝幫,其實是一樣的模式。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明知道王斌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從事不法生意,但卻又抓不到他的原因。

  他們早就想好了脫嫌的方法。

  遊子宣想到此,突然想到:「那王斌和正義幫又是什麼關係呢?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至始至終不肯供出王斌,難道王斌的身份比金恩兩兄弟還高?他是一個關鍵人物,找到他,許多問題都可以解開。」

  遊子宣和白衣人對話了半天,都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該如何稱呼,於是問道:「對不起,我一直還沒請教你該如何稱呼呢?」

  白衣人道:「江湖上的人知道我的已沒幾個人了,從前江湖上的人都給我一個稱號叫:『踏雪無痕』,而認識的朋友則叫我:『鳳官』。「遊子宣一聽」啊「的大叫一聲:「鳳官!我聽過你的名字!」

  白衣人笑道:「哦!你聽過?」

  遊子宣道:「我聽老不死和戈爺爺講過。他們說當代輕功最好的,非鳳官莫屬,指的就是你,對不對?」

  白衣人問遊子宣:「老不死?戈爺爺?他們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道:「戈爺爺叫做戈白,老不死叫元剛,你認識他們嗎?」

  白衣人眼中泛起一陣光彩,道:「戈白……元剛……,沒想到他們都還在。」他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遊子宣道:「他們原本人在喜馬拉雅山,不過,我和他們約好了,等事情辦完到香港碰面。」

  白衣人道:「太好了。」他自言自語道:「這樣子就有望了。」他轉過身盤算了一會兒,才對遊子宣道:「你可否找得到他們?」

  遊子宣道:「當然可以。」

  白衣人道:「那這樣子,你去找他們兩個,我有些事要先去辦,你就說我有事想拜託他們兩人,請他們下個月十五號,到河南嵩山腳下的太白樓一聚。」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白衣人見遊子宣似乎有些為難,又補充道:「你就說我和本悟大師有事相求,請他們兩人務必要到。」

  遊子宣聽到「本悟大師」,想起戈白書中講的:「內力第一者」,他十分興奮,於是回答道:「好吧!我一定把他們兩人帶到太白樓去。」

  白衣人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遊子宣還想問些事,但白衣人身形一飄,已漸漸遠去。遊子宣想追,但白衣人速度太快,只遠遠的從空中傳來白衣人的聲音:「下個月十五,不見不散。」

  遊子宣再看不見白衣人的影子,當遊子宣低頭看著白衣人走過的路徑,才發現雪地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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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7:09 |只看該作者
十六、正月十五太白樓


  十四狼騎雖然貪生怕死,無惡不作,但一向計劃周詳。好像愈是貪生怕死的人做壞事,愈是計劃周詳。

  攤開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的詳圖之後,十三個人做了一個分析,並由黃源再次指揮,策劃了一次助援行動。

  十三人分成了兩組,第一組人準備好各項材料,並到廢車場弄了兩輛報廢的警車,先行到達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第二組人則去另一個地方,準備其他的助援工具。

  黃源第一組等七人很就快到達了目的地,黃源大剌剌的走進大廳並掏出了假的紐約市警局的證件,以「據報大樓內有恐怖份子活動」的理由,接管了一樓大廳的指揮室並「逮捕」了所有的警衛,由金富成和小十押了眾警衛上了假警車,載到荒郊野外活活打了一頓。

  此時剛好是遊子宣被關在十八樓的時候,威爾德。金恩不知一樓大廳已被黃源等人掌握,還打了個電話下來吩咐警衛要關閉大門,又在大樓內廣播叫所有人到三樓集合。

  黃源早就將大樓的設計記得清清楚楚,三樓是一個接近封閉的空間,在設計圖上標示著避難的標誌,而十八樓的「鐵盒子」並沒特別的標記或註釋,但黃源豐富的閱歷早就判定那裡大有問題,兩個加在一起,他立刻研判出遊子宣在十八樓。

  因為,如果遊子宣已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便不需要全部到三樓避難,而如果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是要躲遊子宣的話,十八樓絕對比三樓更適合,再不成,逃出大樓也可以,而且這個集合的命令雖急,但又沒有特別急,是以他判斷遊子宣是在十八樓,並且是被控制住了,一時之間可能不會有性命之憂。

  黃源心裡著急,但頭腦卻保持十分冷靜,在警衛台前觀察並記錄所有進入電梯和到達三樓人員的時間和數目,他估計等所有樓層的人全部到達三樓之後,便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眼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馬上就都要到三樓了,他和其他人卻無計可施。

  正在此時,一輛沒有開警笛的消防車漸漸駛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駕駛消防車的,竟然是帶另一組人去準備救援工具的李凡,而身著消防隊員制服的,正是其他五狼。

  黃源一見,突然靈機一動,便下令眾人立刻拿出了先前準備好的迷魂彈、軟骨水,和攝魄散……等物品,由李凡和吳勝將所有的迷藥,拿到樓頂並全數倒進水塔內去。

  接著,便是有史以來「最營養」的救火了。

  黃源關閉了外來水管的控制閘,斷了大樓的外來水源,等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全部到達三樓後,他開啟了三樓的滅火裝置。

  威爾德。金恩等人正在三樓準備看下一步怎麼處理遊子宣,沒想到突然「黃色之水天上來」,天花板上的消防水頭噴出了帶著奇怪香味的、乳黃色的濃厚水幕,霎時間,這些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武術高手們,全都臉色怪異,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分功力深淺,全數咚咚咚倒了一地。

  十四狼騎會用這些東西,當然不是因為這些東西好看,他們是專使下三流手法的專業人員,用的當然是最直接有效的「好產品」,今天這些東西別說是迷倒人了,就算對像換成是大象、鯨魚,也一樣得乖乖就範。

  所有的人全部昏倒,黃源估計功力最好的人大概也要二十四小時以後才會醒,於是便往十八樓救援遊子宣。當然他們也依慣例,留一半的人檢查並看管這些被迷倒的人,以確定沒問題。

  而往十八樓的幾人,發現關著遊子宣內廳的大門是以一連串設計相當精巧的電子鎖鎖住的,但設計再精巧,又怎奈何得了靠偷雞摸狗過日子的十四狼騎呢?

  不出十分鐘,這串電子鎖在賊狼許定的電子玲瓏巧鑰下應聲而開。眾人合力以最快的速度推開了大門,當時遊子宣正抱著小茹在哼著歌,突見大門打開,本以為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但一見是十四狼騎等人,立刻站起身來,也沒有特別高興,只是抱著小茹,沒有理會其他的人,緩緩走出內廳。

  黃源等人十分納悶,不知道遊子宣發生了什麼事,跟他說話也不理,而他只是向黃源要了車鑰匙,抱著小茹離開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

  十四狼騎等人莫名其妙的互望了一會,便下三樓去整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了。

           ※   ※   ※   ※



  遊子宣開車載著小茹一路往郊外行去,上了高速公路又下了高速公路,一直到車沒油了,他便抱著小茹,繼續往前走。

  他口中哼著的那首歌,就是當初他受傷時,小茹在病榻旁常常哼的那首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遠,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來,雨水很快洗淨了遊子宣身上的泥污,洗去了小茹嘴角上的血跡,也更快的冰冷了小茹的身軀。

  遊子宣不去辨別方向,只是一路往偏遠的地方走去,雖然他全身都被雨水打濕,但寒冷卻沒有使他停下腳步,因為此刻他的心比這雨還要冷。

  又奔走了一段時間,天空竟然下起皚皚白雪來,原本平坦的地勢也突然拔高,但遊子宣仍然一路前行,往山上走去。

  又走了許久,山勢已緩,遊子宣停下來,看著臂彎中的小茹,小茹的表情仍然保持著當時微笑的樣子,他輕輕地親了下小茹的臉頰,似乎深怕將她吵醒,然後才放下了小茹,開始動手挖掘。

  遊子宣沒有用鏟子、工具,用的只是一雙手,他一掌一掌的將土挖起,很快地挖成了一個深洞,然後才輕輕的抱起小茹,跳入挖好的洞中,他並沒有離開洞穴,而是就這樣子抱著小茹,在洞中坐了一夜。

  經過了一夜,綿密的白雪已成冰塊堆滿了兩人的身上,直到日頭曬進了洞穴,遊子宣才運力震碎了冰塊躍出洞來。他用土和冰填滿了洞,做成了一個墓塚,跟著在墓前拜了三拜,道:「小茹,你此生我沒辦法帶你去天涯海角,但願來生我能實踐我們的約定。」跟著又拜了三拜。

  「小茹,你一個人在這裡,一定會害怕,我等事情全部辦完之後,就來看你,好不好?」遊子宣說完,又向小茹的墓拜了三拜,他正準備站起,便聽到後面有人發出桀桀的笑聲。

  遊子宣嚇了一跳,竟然有人欺近自己百步之內而不自知?忙回頭尋找,竟然看不到人影。不過遊子宣是藝高人膽大,相當冷靜的對著笑聲的來處叫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出來說話吧!」

  遊子宣的聲音在冷空氣中回湯,不過,對方卻沒有任何回答。他心裡懷疑:「莫非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對自己的耳力相當有自信,不相信自己聽錯了,於是便朝剛才發出笑聲的方向奔去。

  到了笑聲附近,並沒有任何的人影,他四下尋找了一會,果真沒有任何發現,他心裡想:「原來真是自己的錯覺!」可是,正當他這麼想而欲轉身離去的瞬間,身後大約數十公尺處,又有桀桀的笑聲發出。

  這一次的笑聲更近,也更明顯,這下他可以很確定,這絕非錯覺,而是一個輕功極高的人在監視他,也或許,是在捉弄他。他立刻回身,朝聲音發出處全力奔去。以他現在的功力而言,每一步都可以躍出數公尺甚至更遠,可是即便是他在三秒鐘後到達剛才那人發出笑聲的地方,他仍沒有見到任何人,而且可怕的是,地上連腳印都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遊子宣左右仔細搜查了一陣,的確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尋,他的背脊突然覺得一陣涼颼,彷彿自己遇見了鬼故事中的情景。

  寒風毫無忌憚的把雪揉在它的手裡,無情的打在遊子宣的身上,他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懸在半空中的人。

           ※   ※   ※   ※



  這個人一身白,白衣、白帽、白鞋、白手套,正好跟白雪配合。

  當他走近到遊子宣身前三公尺時,遊子宣發覺,他連頭髮、眉毛和鬍子也都是白的。

  當他走近到遊子宣身前一公尺時,遊子宣才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白衣人像是在問自己。

  遊子宣並不生氣,說實在的,他的心裡有一點點恐懼。

  白衣人又道:「你功夫很好?」

  遊子宣回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白衣人道:「你打得贏我?」

  遊子宣回道:「不知道。」

  白衣人道:「想不想試試?」

  遊子宣回道:「不想。」

  白衣人道:「為什麼不想?」

  遊子宣回道:「我和你又沒仇!」

  白衣人發出桀桀的笑聲,道:「但我卻想試試。」

  遊子宣道:「那好,來吧。」他拉開了架勢。

  白衣人仍笑著道:「為什麼不拒絕?」

  遊子宣道:「你若真想出手,我想拒絕都不行。」

  白衣人笑容未消:「可惜。」

  遊子宣道:「可惜什麼?」

  白衣人道:「你很聰明。」

  遊子宣道:「那有什麼可惜的?」

  白衣人道:「聰明人做笨事,不是很可惜嗎?」

  白衣人出手了,他出手和他走路一樣,都是輕飄飄的,而且,非常簡單。遊子宣從未見過這麼簡單的出手,一拳一腳,直向要害,沒有花巧。

  老不死的拳路講求的是變化多端、錯綜複雜,令人眼花撩亂,和白衣人的招式簡單直,毫無花巧,完全相反。

  簡單和複雜,都難擋,都是武學的一種境界。孰優孰劣,真的很難說。

  遊子宣也出手了,在千鈞一髮間。

  他看見白衣人猶如鬼魅般地迅速靠近自己的身側,並且由中路攻擊他的腰部,他連出三招化去白衣人的攻擊,並再出三招連續攻向白衣人全身十六個重要的穴道。

  遊子宣用上七成功力,方圓十公尺之內罡氣大作,白衣人暴退。

  白衣人退出遊子宣的攻擊範圍之外,桀桀笑了一聲,雙手十指成爪,直接由十公尺外抓向遊子宣。遊子宣覺得白衣人速度快極,而且力道之強,畢生僅見,忙中生智,忽的使出一招和印度和尚巴巫學來的「指東打西」的招式,雙手往右一掌。

  白衣人原本已快要取勝了,沒想到遊子宣突然出此怪招,彷彿自己不存在似的,不由得愣了一愣,而這一愣,速度便下降了一點,遊子宣看準時機,一招錯亂拳法中的「朝不保夕」攻向白衣人的雙目、雙腳和後背脊骨。

  這是一招很奇特的招式,同時攻向上、下和後面,要不是老不死這個怪人對各家拳法都爛熟於胸,而且又神經兮兮,正常人要創出這樣的拳法實在不易。

  白衣人眼看來不及閃躲,因為避得了眼睛的攻擊,避不了背上的,守住了背部,又守不住前面,索性雙爪硬攻,不顧其他三方面的攻擊。

  這是一招以不變應萬變的強攻,對遊子宣這種招式變化多端的人來說,反而相當難應付。

  遊子宣叫了一聲好,招式一變,又使出一招「朝三暮四」,掌影由四面八方向白衣人蓋上,感覺就像有千百雙手一樣。

  白衣人雙爪撲空,立刻落入了遊子宣的掌圈之中,眼見他就要被遊子宣擊中,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沖天而起,在空中一個倒翻,大叫一聲「躍馬中原」。

  遊子宣愣了一下,因為他曾經聽老不死和戈白說過,當代輕功最強的人叫鳳官,全名是歐陽鳳官,他的絕招便叫做「中原四式」。

  而「中原四式」的第一式便叫「躍馬中原」,這白衣人口喊「躍馬中原」,是不是就是「中原四式」的第一式呢?

  只見白衣人在空中的身形,他的雙手仍微曲成爪,一前一後,雙腳一曲一直,果有躍馬中原之勢,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俯衝而下。

  遊子宣見此招實無華,毫無破綻,不像老不死的「百花齊放」,驟看是那麼花俏,好像無從閃躲,但仔細觀察的話仍是有空隙可尋。

  現在若是不避開攻擊,勢必會被白衣人的雙爪擊中,若是硬敵,白衣人由上而下的速度和力道,必定可以將他擊潰。

  此時,他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突然覺得自己苦練了幾年的功夫,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下,只感萬念俱灰,連接招的興趣都沒有,便垂下了雙手,閉上雙眼,束手待斃。

  而白衣人見他垂下雙手,也不繼續攻擊,身形又一扭,緩緩的落在了他的身邊。

  遊子宣見他不繼續攻擊,便張開眼睛看著白衣人,而白衣人也正看著他。

  遊子宣奇道:「你為什麼不下手?」

  白衣人道:「你為什麼不打了?」

  遊子宣歎氣道:「我打不贏你。」

  白衣人桀桀笑了一聲,回道:「你當然打不贏我。」

  遊子宣道:「我知道。」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白衣人道:「你知道你打不贏,但你可知你為何打不贏。」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武功不如你,當然打不贏羅。」

  白衣人道:「非也!非也!」他停了一下,見遊子宣正露出不明白的表情,他才繼續道:「你的功夫其實已經很好了,只是你太過年輕,練功時間又不夠長,經驗和反應總有不足,這都沒什麼,真正最大的敗筆是……」

  遊子宣急問道:「是什麼?」

  白衣人道:「是你做事太莽撞,太不考慮後果。」

  遊子宣不是很能感受白衣人的話。

  白衣人解釋道:「你莽莽撞撞的就去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碴,雖然那兒已被你和那十三個……給搗毀了,但是真正的大本營卻還依然存在。」

  遊子宣瞪大了眼,很驚訝白衣人剛才所說的話,於是疑問的道:「這怎麼可能?」

  「這就是我說你笨的原因。」白衣人道:「你也不必太難過,我所說的無非是要你了解,怎麼樣做才是對的。」

  遊子宣注意的在聽。

  白衣人不管他,繼續說道:「其實,你前幾天所做的,根本是白做,只是毀掉了一家做表面功夫的運輸保險公司。」

  遊子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衣人道:「你和你的……朋友,顯然調查得不夠詳細,只搞清楚了一半。」

  遊子宣疑道:「一半?」

  白衣人點點頭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表面上是由金恩家掌權,實際上,真正控制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幕後主人,是正義幫。」

  「正義幫……」遊子宣在口中復誦道。

  白衣人緩緩搖著頭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實際負責人,一直以隱蔽的身份躲在幕後,幕前傀儡則是金恩家的威爾德和布萊克兩兄弟。」

  遊子宣也覺得不太對,似乎真的是解決得太容易了,若果如白衣人所說的話,自己不過是白忙了一場。

  白衣人看出遊子宣的疑慮,解釋道:「你也不必自責,威爾德和布萊克兩兄弟壞事也還是幹了不少,是罪有應得,你並沒做錯。」

  遊子宣想了想,覺得奇怪,遂問道:「你為何要和我說這些?」

  白衣人道:「因為你做了我想做的事。」

  遊子宣不解,又疑問道:「我做了你想做的事?」

  白衣人道:「你解決了威爾德和布萊克。」

  遊子宣才恍然大悟,指著白衣人道:「你原本也要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麻煩?」

  白衣人點了點頭。

  遊子宣瞪大了眼,好一會沒說話,等吞了口口水後才又道:「你為什麼也要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麻煩?你和他們也有仇?」

  白衣人笑道:「他們……他們……做了不少壞事。」

  遊子宣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們那個幕後主使者呢?」

  白衣人回道:「我是要找他,不過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到目前為止,我還搞不清楚這個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人在哪裡。」

  遊子宣有些訝異了。

  「據我所知,他不但是政客背後的支持者,同時也是正義幫的幫主。白道的人姑息他,包庇他,受他利益的支持,而黑道正義幫勢力之大,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還不能對他有所威脅。」白衣人道。

  遊子宣更驚訝了:「他這麼厲害?」

  白衣人哈哈笑了兩聲,道:「這個人……真是個相當相當不容易對付的角色,他腳跨黑白兩道,東西方數個國家,連元首級的人物都和他有來往,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而且正義幫的總部,更是戒備森嚴。」

  「真有這麼厲害?」遊子宣問道。

  白衣人道:「正義幫,歷史由來已久。不過三十年之前,他們還是東南亞地區一個並不是太入流的幫派,干的只是一般黑社會組織做的事,但在最近十數年間,突然變得十分強大,東吞西並,已成為亞洲最大的幫派了。」

  遊子宣問道:「『正義幫』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大?」

  白衣人回答道:「他們開始強大就是從這個人當上幫主以後。」

  遊子宣想了想,道:「這意思就是說,是這個人讓正義幫強大的羅?」

  「一點也沒錯!」白衣人道:「但是我調查了許久,卻還沒辦法找到他真正犯罪的證據。而且正義幫在幕前的幫主叫范天君,並不是真正的操縱者。」

  遊子宣想起王斌讓柯世風做幫主,而自己躲到美國去操控天勝幫,其實是一樣的模式。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明知道王斌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從事不法生意,但卻又抓不到他的原因。

  他們早就想好了脫嫌的方法。

  遊子宣想到此,突然想到:「那王斌和正義幫又是什麼關係呢?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至始至終不肯供出王斌,難道王斌的身份比金恩兩兄弟還高?他是一個關鍵人物,找到他,許多問題都可以解開。」

  遊子宣和白衣人對話了半天,都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該如何稱呼,於是問道:「對不起,我一直還沒請教你該如何稱呼呢?」

  白衣人道:「江湖上的人知道我的已沒幾個人了,從前江湖上的人都給我一個稱號叫:『踏雪無痕』,而認識的朋友則叫我:『鳳官』。「遊子宣一聽」啊「的大叫一聲:「鳳官!我聽過你的名字!」

  白衣人笑道:「哦!你聽過?」

  遊子宣道:「我聽老不死和戈爺爺講過。他們說當代輕功最好的,非鳳官莫屬,指的就是你,對不對?」

  白衣人問遊子宣:「老不死?戈爺爺?他們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道:「戈爺爺叫做戈白,老不死叫元剛,你認識他們嗎?」

  白衣人眼中泛起一陣光彩,道:「戈白……元剛……,沒想到他們都還在。」他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遊子宣道:「他們原本人在喜馬拉雅山,不過,我和他們約好了,等事情辦完到香港碰面。」

  白衣人道:「太好了。」他自言自語道:「這樣子就有望了。」他轉過身盤算了一會兒,才對遊子宣道:「你可否找得到他們?」

  遊子宣道:「當然可以。」

  白衣人道:「那這樣子,你去找他們兩個,我有些事要先去辦,你就說我有事想拜託他們兩人,請他們下個月十五號,到河南嵩山腳下的太白樓一聚。」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白衣人見遊子宣似乎有些為難,又補充道:「你就說我和本悟大師有事相求,請他們兩人務必要到。」

  遊子宣聽到「本悟大師」,想起戈白書中講的:「內力第一者」,他十分興奮,於是回答道:「好吧!我一定把他們兩人帶到太白樓去。」

  白衣人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遊子宣還想問些事,但白衣人身形一飄,已漸漸遠去。遊子宣想追,但白衣人速度太快,只遠遠的從空中傳來白衣人的聲音:「下個月十五,不見不散。」

  遊子宣再看不見白衣人的影子,當遊子宣低頭看著白衣人走過的路徑,才發現雪地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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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7:29 |只看該作者
十七、少林


  少林乃天下武學之正宗,這是無庸置疑的。

  遊子宣等四人中了鳳官下的毒,生死只在一線間。

  老不死吃的東西最多,是以中毒最深,戈白和何憶涵內力較弱,也相當嚴重。遊子宣幸有元陽真經的內力護體,並無大礙。而本悟大師其實也中了毒,只是強以內力支撐著,回到少林寺之後,鬆開真氣,便也倒下。

  經過少林寺住持方丈無念大師,和達摩院首座無癡大師悉心為眾人療毒,兩位大師醫術如神,調養數日之後便均無大礙,只是身體還很虛弱,無法發力。

  半個月之後,老不死和戈白坐在院中,老不死拚命罵著鳳官卑鄙無恥,而戈白則另有所思。這時本悟大師也走過來,對二人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老衲有一事想與二位施主商量。」

  老不死搶道:「本悟大師,請說。」最近他對本悟大師比較尊敬了。

  本悟大師道:「老衲想要為游施主調養內力,而兩位是游施主的授業恩師,是以老衲想先徵求兩位的意見。」

  老不死又搶道:「我沒意見。你呢?」他看了看戈白。

  戈白問本悟大師道:「大師可有何對策了?該如何著手?」

  本悟大師道:「本寺有一套內功心法,可以解決游施主的問題,不過,練這套心法耗時甚久,非一、二十年難有所成,而阻止『正義幫』之事卻迫在眉睫,所以老衲另想了一個辦法。」

  老不死和戈白齊問道:「什麼辦法?」

  本悟大師道:「據戈施主所言,那『百穴電針』是以針的原理,用轉化過的電能來增強內力?」

  戈白道:「正是。」

  本悟大師點了點頭,道:「既然『百穴電針』已經打開游施主的週身百穴,我們不妨利用這點,順水行舟,將計就計。」

  「什麼意思?」兩人又齊聲問。

  本悟大師遂將構想告訴兩人。

           ※   ※   ※   ※



  戈白在設計百穴電針時,只針對了元陽真經的第一層「百穴納氣」來做考量,是以只做到了打開全身穴道這一層,而漏掉了其他重要的地方,以致於增強內力雖快,但卻不紮實。

  本悟大師精通醫理,深知針主,灸主補的道理,但見遊子宣內力有散失的現象,便開始思考該如何挽救遊子宣的問題。

  他想,既然遊子宣的週身百穴已經打開,不如便以此進行「灸補」,用原來的方法和道理,配合灸的運用,再次增強遊子宣的內力,並且關住遊子宣不斷散失內力的穴門。

  所以,他詢問戈白,以原來的機器,加上一些他的改良,以灸的方式來補充內力。

  戈白弄懂了本悟大師的意思之後,便打了通電話叫鄭伯將百穴電針運來,又打了通電話給原來製作百穴電針機器的德國工程師,請他到少林寺來,重新改造這台機器。

  百穴電針運到之後隔天,德國的工程師也到達少林寺,經過幾人不斷的協調和研究,兩個月之後,全新的「百穴電灸」終於完成。

  這次是利用「灸補」的原理,重以新科技將電能百分之百轉化成純淨的能量,輸入遊子宣的體內,由於有本悟大師的參與和更先進的科技,這台「百穴電灸」比原來的百穴電針更加完善,而且少副作用。

  幾人又試驗了幾次,確定沒有問題,才讓遊子宣上機。

  整個過程是由本悟大師、無癡大師、戈白和老不死四人親自執行,十分謹慎。本悟大師要遊子宣以元陽真經的心法配合機器的運作,將電能輸入體內,每次只做五分鐘。

  做完之後,又要遊子宣以元陽真經的心法調息至所有電能完全消化才停。

  如此每天一次,直到每次可以輸入一個小時一萬瓦的電能並消化殆盡為止。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遊子宣終於不再有內力散失的情形產生,並且一舉而達到元陽真經第五層「萬氣歸宗」的境界。

  而這天當他達到元陽真經第五層「萬氣歸宗」的時候,他全身的真氣開始在體內快速流轉,比電擊更高出數十倍,當真氣運轉為一時,穴道突然封閉,不再收納任何「百穴電灸」的電能,並由體內產生出強大的排斥,接著只聽見他大吼一聲,一股氣勁由全身穴道奔射而出,將接在全身穴道上的電灸全部震開。

  遊子宣只感到體內真氣充盈,無窮無盡,肌肉充滿了力量,忍不住向上一蹬,直翻上十來公尺之高,才落下地來。

  可憐的是「百穴電灸」這台機器和少林寺,遊子宣體內產生的強烈抗力全部直接衝擊到「百穴電灸」上,「百穴電灸」立刻產生逆沖,「砰」的一聲,便爆了開來,而這也害少林寺停電了三天,被當局警告「危險用電」。

  不過,當場的本悟大師眾人見遊子宣大功告成,都不自禁喜形於色。

  遊子宣走向眾人,眾人只覺他精神煥發,神清氣爽,雙目發射出懾人的光芒。

  遊子宣落下地後,就像是從未吸過氣一樣,拚命大力的呼吸著。

  本悟大師先走過來問道:「你覺得如何?」並將手搭向他的脈搏:「我量量你的脈。」

  遊子宣邊把手伸出邊微笑道:「多謝大師,我覺得好極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本悟大師把了他的脈之後,發覺他的脈象已異於常人,不單是穩定有力,每一下都清清楚楚,而且十分緩慢,慢到一分鐘只有常人的一半不到。

  本悟大師吞了吞口水,稱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不死本也煞有其事的上前搭著他的脈搏,一量以後,卻嚇了一跳,倏的便將手指彈開,緊張兮兮的瞪著大眼問本悟大師道:「喂,大師,你……量得怎麼樣?」

  本悟大師頷首微笑著對老不死道:「有點嚇人,但是沒錯。」

  遊子宣對本悟大師道:「本悟大師,我現在的情況如何?和以前有什麼不同?」

  本悟大師道:「你的內力已經不再散失了,而且功力比之從前更上一層樓。依老衲判斷,施主從此不再需要任何物品來幫助練功,只要經常依元陽真經調整內息,相信數年到十數年間,施主便會有所大成。」

  遊子宣高興道:「真的?」

  本悟大師道:「當然是真的。」停了一下又道:「施主的問題雖然已經解決了,但是其余三位施主,卻還需要半個月左右才能完全復元。」

  戈白此時道:「我們沒有關係。」

  老不死則反駁道:「什麼沒有關係?我現在這樣子,鳥都鳥死了,你沒關係,我的關係可大了!他媽的!等老子毒清了之後,一定要宰了鳳官那個烏龜王八蛋。」他邊說邊用右拳打著左手掌。

  本悟大師則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元施主該以寬大的心來看待。」

  遊子宣則道:「我們願意放過鳳官,但是他和正義幫卻不一定肯放過我們。」

  老不死嘉許的看了看遊子宣,附和道:「是啊!是啊!」

  本悟大師道:「鳳官和正義幫的野心太大,我們是有責任該阻止他們繼續肆虐,但不一定要以殺戮來解決才行。」

  遊子宣想了想,便笑著對本悟大師道:「這樣子好了,我們抓到鳳官和正義幫的那些人以後,便送來少林寺,讓大師開導開導。」

  「善哉!善哉!這樣最好不過。」本悟大師道。

  戈白道:「你和十四狼騎連絡的怎麼樣了?」

  遊子宣回道:「我上禮拜打了電話給他們,他們說他們已經找到了正義幫的基地,要我盡快趕過去。」

  老不死則道:「他們怎麼找到正義幫的基地的?」

  遊子宣道:「他們抓住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是他們受不住十四狼騎的逼供才說出來的。」

  「可靠嗎?」戈白問。

  「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十四狼騎這群人的品性雖壞,但辦事卻還頂可靠的。」遊子宣想到十四狼騎前段日子的表現,實在不像惡貫滿盈的壞人。

  戈白點點頭:「那好。」

  老不死則一副凶巴巴的樣子道:「那些兔崽子,不好好給我安分點,我一個個把他們骨頭給拆了。」

  本悟大師道:「游施主可以再等我們幾天,兩位施主的毒很快就可以盡解,屆時老衲和兩位施主也一同前去。」

  老不死道:「那小姑娘不去嗎?」

  戈白道:「我們去那裡很危險的,人家何小姐有小孩,去了可能不太好。」

  老不死抓抓臉,道:「也對,也對。」

  「本悟大師也要去嗎?」遊子宣問。

  「本來老衲是不去的,可是誠如鳳官說的,武林大事,少林不能坐視不顧,唉!」本悟大師道。

  遊子宣高興道:「那太好了,有本悟大師一道,更不怕他們了。」

  本悟大師道:「鳳官回去一定加強了戒備,我們務必要謹慎行事。」

  遊子宣點頭道:「這是一定的,他的城府很深,當天其實他有機會殺我,但他卻不下手,就是為了引出你們。」他停了停,又道:「我差點害了大家。」

  「你說這些幹嘛?是那王八羔子壞,又不是你的問題。」老不死很不爽的道。

  本悟大師道:「趁這幾天,我也請戒律院的本清師弟來和游施主切磋一下,本清師弟對本寺的拳法很有心得。」

  遊子宣一聽,高興道:「那太好了。」

  老不死則不太以為然,道:「拳法再有心得,會有我厲害嗎?」

           ※   ※   ※   ※



  少林拳法主在紮實和健身,當然沒有老不死拳法的花俏和變化。

  而本清大師和遊子宣切磋武功,也只是在嘴上交換心得而已,頂多在講到重點時起來比一下。

  本清大師對老不死的拳法相當推崇,說老不死的拳法:「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剛中帶柔,柔亦帶剛,而且變化多端,令人無從抵擋。」

  不過,這是遊子宣的功力達到元陽真經第五層後施展出來的感覺,比起前一段時間,拳法的破綻又是少了不知多少。

  本清大師和遊子宣講論拳法一個禮拜,只調整了遊子宣的拳法一個地方。

  本清大師認為,以遊子宣現在的功力來施展任何一種拳法,即使是遊子宣最早所學的「基本拳」,都已是沒什麼破綻可言了,差別只在一個「用」字,就是拳法的「實用」性。

  每種拳法都有其特性,所以也都有缺點。極少拳法是只為攻擊而設計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鍛和美觀的成分存在。

  像老不死的「錯亂拳」是老不死自創的拳招,有炫耀自己功夫的成份存在,太過注重美觀和形式,所以,一套拳三十幾招打下來,真正有「用」的招式不過十來招。

  而鳳官的「中原四式」,雖然只有四式,但每一式都是經過反覆琢磨,精簡而成的致命招數,這也就是為什麼遊子宣會覺得無從反擊的緣故。

  本清大師以遊子宣所學的各家拳法做了一個總結:「拳要實用。」並修正了一些不必要的花巧。畢竟遊子宣此行是生死相搏,不是參加表演賽,那些無用的招式都可以暫且不用。

  兩個星期之後,本悟大師、老不死、戈白和何憶涵都已痊癒,一起到戒律院看遊子宣練拳,遊子宣只隨意攻出三招,便已逼得老不死狼狽不堪。

  遊子宣收招後,老不死擺出那個習慣性的不以為然的表情,哇啦哇啦叫道:「這是什麼招式?難看死了!」

  眾人和本悟大師離開了少林寺,只有何憶涵一人很不情願的被眾人又哄又逼的趕回了香港。本悟大師、遊子宣、老不死和戈白則經由東京直飛拉斯維加斯。

  第二天下午,四人便來到賭城,沒想到何憶涵竟然在回到香港後又直飛拉斯維加斯,比四人還早到一步和十四狼騎會合。

  何憶涵一見到四人便道:「你們怎麼可以將我一個人拋下,我也是你們的一份子!」

  四人沒辦法,只得讓她留下。

  而另一方面,十四狼騎一看到老不死,全都想拔腿就跑,老不死則雙手一張,擋住了眾人的去路,並咧開嘴賊兮兮的對十三人道:「來,別想跑,每人再補一顆『九屍蝕髓丸』。」

  十三人個個愁眉苦臉,只差沒哭出來。

  遊子宣在一旁故意幸災樂禍,加油添醋的叫道:「對,舊藥性要過了,再不吃藥,屍蠱會發作。」

  戈白白了遊子宣一眼,制止兩人道:「別整他們了,辦正事要緊。」

  本悟大師也道:「阿彌陀佛!是啊,正事為先。」

  戈白遂向眾人詢問調查的詳情。

           ※   ※   ※   ※



  原來,那天遊子宣抱著小茹離開以後,十四狼騎便將捉到的「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那一幫人,強加逼供,總共用了十幾二十種奇奇怪怪的刑具,終於套出幕後的組織就是「正義幫」,而總基地在拉斯維加斯。

  十四狼騎等了遊子宣兩天,但遲遲不見遊子宣回來,也不知他何時回來,於是便押著金恩兩兄弟和其他幾個重要人物來到了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位處內華達州的沙漠,除了賭場集中的地區之外,放眼望去儘是黃沙,絕少有人在此活動。

  不過「正義幫」的總基地卻設在此。一來是在沙漠中,人煙罕至,腹地又廣,行蹤不易暴露,二來「正義幫」也掌控了拉斯維加斯內的兩座超大型賭場。

  十四狼騎到此之後,便開始調查,發現「正義幫」的總基地設立在離拉斯維加斯數公里遠的沙漠中,每日固定有兩次直升機運載「正義幫」的人往返此地。

  在前兩周,負責監視基地的李清發現鳳官也來到此處,基地附近更加強了守衛和巡邏。

  在最後這兩周監視期間,也看到「正義幫」各地的好手陸陸續續的趕來,似乎要全力一搏的樣子。

  十四狼騎唯恐自己的形蹤已經暴露,便整日躲在賭場裡,還好遊子宣打電話來,不然十三人真的要先逃之夭夭了。

  本悟大師聽完不發一語,老不死則道:「那我們還等什麼?既然知道他們基地的所在,還不去殺他個落花流水!」

  戈白搖了搖頭,道:「他們已經有了準備,我們若是莽撞行事,勢必要吃大虧。」

  黃源附和道:「沒錯!此時我們最好詳加計畫,輕舉妄動必有危險。」

  遊子宣想了想,問黃源道:「他們的戒備如何?」

  黃源道:「基地外圍有八個流動崗哨,每個崗哨是八個人,攜帶有衝鋒鎗等重型武器。牆內每三十公尺有一個固定哨,每哨有兩人,配有一挺重型美制五○口徑的自動機槍。探照燈是兩百公尺一座,每座電力應該是一萬瓦左右。而流動支援巡邏是乘吉普車,差不多是每十五分鐘一班。」他停了停:「這只是外圍情況,內部的戒備情況有巡邏組,以交叉狀來回巡邏,人數不定。」

  遊子宣想了想,道:「這麼說來,『正義幫』算是銅牆鐵壁羅?」

  黃源一臉得意的表情,道:「也不盡然!」

  戈白問道:「哦,怎麼說?」

  「『正義幫』的人也要吃飯的……」黃源話講得很慢。

  老不死聽得不耐煩,直催道:「快說!」

  「你們還記得我們十四狼騎之中有個兄弟叫『張簡』的?」黃源道:「就是那個沒有和我們一起下山洞,在上面留守的那個。」

  遊子宣有點印象,當時那個人被戈白打倒後被丟在山巔上,後來一直下落不明,於是問黃源道:「是有這麼一個人,如何?」

  黃源道:「我們這兄弟現在就在伙食團裡當採買。」

  「什麼?」遊子宣、戈白和老不死同聲叫道。

  「原來我們也不知道,是那天他出來買菜時,溜到賭場去賭兩把的時候被吳勝看到的。」黃源不禁有些了起來。

  「那太好了!這麼一來我們就有內應了。」遊子宣高興道。

  「你那兄弟可以信任嗎?」戈白懷疑道。

  這時十四狼騎中的一個站出來道:「當然可以!」

  「你為何這麼敢肯定?」戈白問那人道。

  「因為他是我的親兄弟,我叫張繁。」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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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7:52 |只看該作者
十八、正義幫


  張簡當初被戈白點倒,丟在喜馬拉雅山的山巔之上,待他穴道解開來後,仍不見其餘十三人回轉,等了一天,巴巫的徒弟安達下去接了喀巴上來,才知道十三人已經失敗被俘,於是便和喀巴等人一起下了山。

  張簡也四處張羅,準備討救兵上山救人,可是十四狼騎的仇人比朋友多,加上又在喜馬拉雅山上,是以根本沒有人要幫他,他奔走了一陣,完全失望後,便放棄了救人的想法,一個人四處流浪。

  他沒有別的技能,只會坑蒙拐騙,加上一人人單勢孤,想要有點作為也沒有辦法。最後,便投靠了正在招兵買馬擴大勢力的「正義幫」。

  他雖然沒有什麼真本事,但逢迎拍馬卻屬一屬二,在正義幫的分部待了一年多之後,便被介紹到拉斯維加斯總部來,擔任油水最肥的採買工作。

  他被調到拉斯維加斯這個花花賭城來,豈有放過之理?他經常在出門採買食物時,溜到附近的賭場去賭個兩把。而十三狼騎前兩周因聯絡不上遊子宣而躲在賭場時,眾人卻意外的相遇。

  十三人將他們來到這裡的原因和目的告訴了張簡,張簡卻不願幫忙,因為他認為以他們的力量是不可能對付勢力龐大的「正義幫」的。

  眾人商量了之後,決定暫不做任何行動,只是和張簡保持聯絡,有任何消息便通知水果商史汀。

  有了張簡做內應,事情好辦得多。

  遊子宣和十四狼騎等人準備了一個禮拜,決定偽裝成水果商和菜商。

  「正義幫」總部每天要供應數百人的伙食,需要消耗大量的食物,通常是由張簡和另外兩人在每日清早出門預訂和挑選,再由水果商、肉商和菜商以貨車載運預訂的食物,由後門送入「正義幫」的廚房。

  這是檢查最不嚴格的一關了。

  黃源先買通了水果商史汀和菜商傑克,約定讓眾人偽裝成搬運工人,每車三人,分別穿著蔬果公司的制服,隨車跟進「正義幫」。

  但本悟大師等人卻不好偽裝,只得躲入水果箱中,一齊「運」進「正義幫」裡。

  這天早上,一切安排妥當,便由水果公司出發,前往「正義幫」。

  水果商史汀和菜商傑克都是熟面孔了,後門的守衛也不太檢查便放車通行。

  車停後,便已在「正義幫」的廚房前。那時還不到九點,眾人將水果和蔬菜搬下車後,便躲在張簡預先告知眾人躲藏的儲藏室裡,等待晚上再行動。

  眾人在儲藏室躲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四點,張簡才放出眾人。這是警戒人力最低的時刻。

  眾人事前已經預先分好了三隊,遊子宣、何憶涵、戈白、老不死和本悟大師一隊,另外十四狼騎分兩隊,做支援的工作。

  首先,他們先佔領所有的探照點,並一一擊破固定哨。遊子宣等人的功力要拿下這些守衛,直如探囊取物,毫不費功夫。

  等十四狼騎已全部就定位後,遊子宣等五人才再進入內層。

  正義幫的範圍相當大,直如一個小城,裡面有自己的供水和發電系統,甚至還有兩座直升機的起降場。建物集中在中間,地上四層,地下二層,據張簡說,地下室只有少數人可以進去,一般人員都是不准進地下室的。

  眾人擺平了衛哨,便直入中央,卻不料還是被活動放哨的紅外線偵測器發現。

  活動哨一共有十八個人,帶隊的是一個老人,還有打了遊子宣一掌的殘廢胖子--畢武。

  這些人除了畢武和那老人以外,所有人的穿著都是黑色的緊身衣,和當年突擊百鷹門的人的穿著一模一樣。

  遊子宣和何憶涵看見這些人的穿著,互相望了一眼。

  何憶涵恨恨的道:「這些人就是我百鷹門的仇人,今天不能為大家報仇,我就死在這裡。」眼中都快噴出火來。

  遊子宣拍了拍何憶涵的肩膀,當先走了出去,對畢武道:「死胖子,搞了半天,原來你也是正義幫的狗腿。」

  畢武許多年沒見過遊子宣,一時認不出來。

  遊子宣道:「你打了我一掌『髒裂拳』,害我休養幾個月,今天我也要讓你被人打得半死的滋味。」

  畢武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你這個小子,竟然沒打死你。」

  遊子宣笑著道:「是啊!我不死,你就得死了。」

  跟畢武一起的老人則問畢武道:「畢總管,你認得他們?」

  畢武陰笑著道:「這小子是百鷹門一夥的。」

  何憶涵一聽畢武講「百鷹門」三字,不由得熱血沸騰,就想跳出去,戈白連忙拉住何憶涵,使了個眼色,叫她別衝動。

  畢武又對老人道:「把他們拿下可是大功一件。」

  老人一聽是大功一件,立刻從袖中伸出一支小旗子,在頭上揮舞了兩圈。

  那些站在後面的年輕人看到老人揮舞小旗子,一齊應聲,四個人一組,一字站開,非常整齊,顯示訓練有素。

  這陣法叫四合陣,是正義幫的一種獨特陣法,他們以四人為一單位,互相支援,因為是以兩人或兩人以上做攻擊,所以攻擊力量自然加倍,而可攻擊的部位也更多。如果是遇到單一或少數的敵人,便以四人夾攻,假如敵人人數眾多,便以四人為一單位,四單位再成一包夾之陣,這種陣勢永遠都是四的倍數,所以被稱為「四合陣」,是一種相當強的陣式。

  本悟大師一看到他們的陣形,心中一懍,心想:「這陣法看來相當嚴密,要打贏可不太容易!」於是便對遊子宣道:「陣法嚴密,要小心。」

  遊子宣也看得出此陣不太好破,不過照情形看來,這些年輕人功力也高不到哪裡去,他的功力和他們相差許多,要勝只怕也不會太難。於是他向身後眾人道:「我來就行!」

  老不死也想出手,但被戈白拉住。

  遊子宣毅然轉身,走到陣式前面,擺了一個起手的架式,然後對著老人道:「來吧!」

  老人嗯了一聲,然後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小旗子,大叫了兩句遊子宣聽不懂的話,擺好陣式的年輕人精神抖擻、異口同聲的回道:「是!」

  然後,老人再次揮動他手中的小旗,又喊了一句話,只見四名年輕人迅速向前將遊子宣圍在中間,隨著老人的旗示,陣式開始緩緩的繞著遊子宣轉動起來。遊子宣仍是先前的姿勢,雙手略為外拱,兩腳不丁不八的站著,眼光盯著地下。

  其實遊子宣注意的是四人的腳步,因為四人配合得再好,在移動上也會有差別,而且四個不同的人,功力本就會有高有低,甚至對陣勢熟悉的程度也會有不同。

  經過仔細的觀察之後,遊子宣已經發覺四人之中有一個的腳步明顯的比其他三人要略浮一些。這表示此人的功力要比其他人來得差一點,為了一擊奏效,他又觀察了一圈,直到確定無誤後,才漸漸凝聚功力。

  只見遊子宣的衣袖像吹了氣一樣的鼓脹起來,這表示他的勁氣已經提升得相當的高。在一旁的畢武也不禁暗自訝異:「這個小子在短短的幾年中間,功力竟然能如此突飛猛進,光這份精純的內力,就不是我比得上的。」

  老人知道遊子宣即將作好準備,於是下令四人立刻進行攻擊。就在四人分兩批從前後夾攻時,遊子宣也出手了。

  四人的進攻快又有力,但是遊子宣的攻擊更快、更有力。

  他果然對準了他判斷最弱的那人出手,一招「亂馬分鬃」先撥開左右夾擊的兩人,再一招「推窗望月」,雙手內含柔勁一推,將那人推出陣勢。

  此時陣式已少了一角,但遊子宣知道自己背後必定會再度受到夾攻,而且另一人也必定會前去救援被推出去的那人,於是向前一躍,堪堪避開了後面兩人攻擊的陣形,而飛身向前時右手伸前抓住了被推出去那人的後領,一招「扭轉乾坤」將那人硬生生拉住並且順勢轉了一圈。

  這樣,遊子宣和那人便調了個位置,成為那人在前遊子宣在後。

  那個被推出去的人被遊子宣抓住時,正在使千斤墜的招式想要停下來,沒想到突然又轉回後面,當遊子宣一放手,他「咚」的一聲剛好落地,卻也正好被夾擊的兩人當場擊中。

  原本要攻擊遊子宣的兩人沒有打中他,反而打中了自己的同伴,登時愣在當場。遊子宣抓住這一瞬的機會,又一招「左右逢源」,兩拳幾乎在同一時間分別左右擊出,只聽見兩人同時一聲悶哼,只在數秒之間,四人便有三人倒地。如此一來,陣式可算是破解了。

  畢武和老人兩人鼓掌喝采道:「好功夫!」而在另一邊觀戰的何憶涵和老不死也叫道:「幹得好!加油!」

  老人再度揮動小旗,站在後面剩下的十二個人,二話不說的四人一組分別將遊子宣圍在中間,這一次可不像上一次,十二個人打起十分的精神,注意站緊了陣式,一點都沒有松懈,一點都沒有破綻。

  遊子宣感受得到,這種陣式如果愈大,力量也就愈強,剛才四個人的陣式和現在十二人的陣式相比,威力自是不可相提並論。

  十二人的陣式緩緩分為三層,以互相逆向的方式轉動著,圈子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朝遊子宣縮緊,這表示遊子宣如果在圈子縮小到身邊時還不能加以破解的話,他就會遭受極為強大的攻擊。

  圈子緩緩的繼續縮小著,遊子宣也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十二人的情況,圈外指揮的老人臉上已經出現了得意的笑容,似乎這場決鬥的輸贏已決定了。

  何憶涵站在遠處雖然並不懂得陣式如何,但也看得出遊子宣的狀況似乎不妙,而戈白和老不死卻一副毫不擔心的模樣。

  就在圈子即將完全壓制住遊子宣時,突然聽見他一聲大叫,如同獅吼,如同雷鳴,原本包圍住他的十二個人,在聽到暴吼後全都楞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遊子宣以幾乎無法辨識的速度在每人身上拍了一掌,真是快得不得了。

  所有的人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遊子宣大吼的那一聲,便挨了掌,而且也幾乎是同時的、整齊的向後彈出,摔倒在三公尺外。其中有幾人似乎功力較深,嘗試著再站起來,可是站到一半便又重重地坐倒在地。

  同時,遊子宣也飛身向老人發出攻擊,一招「直搗黃龍」,雙掌貼向老人前額。

  老人沒有料到遊子宣動作如此之快,根本來不及閃躲,只得硬出雙掌和遊子宣對掌,哪知遊子宣這招乃是虛招,但見他腰身一轉,凌空轉了兩圈半,右臂先屈後伸,左掌向外畫了半圓,是一招「天外飛仙」,卻擊向坐在輪椅上的畢武。

  畢武一直躲在老人身後,被老人擋著,突然見遊子宣翻轉過老人頭頂向自己襲來,立刻向後一倒,輪椅底部朝前,避開了這一掌,而自己卻著地滾了開去。

  遊子宣一擊不中,但掌力卻將金屬製的輪椅打得歪七扭八,他絲毫不停,追上畢武,畢武正趴在地上,被他一把抓起。

  畢武被抓之後哇哇大叫:「你這樣子欺負一個殘廢的人,算什麼英雄?」

  遊子宣笑了笑:「你也曉得自己殘廢?」

  畢武被遊子宣從身後扳著,穴道被制,只能哇啦哇啦的叫,他又道:「你對一個殘廢的人下手,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遊子宣心地也是很軟,一般對殘廢或手足有缺陷的人都十分同情,只不過他曉得這個畢武是個十足十的大壞蛋,哪肯輕易放他過?遂道:「非也!非也!你不是一個『殘廢的人』,你是一個『殘廢的壞人』。白馬非馬,壞人非人也,既然你不是一個『殘廢的人』,我就可以欺負你,哈!哈!」

  畢武知道他用的是詭辯的方法,但一時不知該怎麼辦,鐵青著臉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遊子宣想了想:「我幫你按摩一下好了,按摩不算欺負吧?」說完,他放開了手,以極快的速度點了他身上每一個穴道,可是點到腳時,他突然發現畢武的雙腿不但沒有殘廢,反而比正常人更強健數倍,他不禁愣了一下。

  而畢武見他已發現自己的腳並沒有問題,便跳了開去。

  遊子宣立在原地,看著一躍就是五、六公尺的畢武道:「原來你不是真的殘廢。」

  畢武笑道:「你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是個肥油噁心的偽裝者!」遊子宣面帶笑容的嘲笑。

  「我該讓你見識見識我獨門絕學『奪命七旋腿』。」畢武道。

  「『奪命七旋腿』?聽起來倒是頂嚇人的。」遊子宣仍面帶笑容的道。

  畢武道:「這世界上見過我『奪命七旋腿』的人有九個,現在全都化成灰了,你就是第十個!」

  他一說完,立刻發起了攻擊。「奪命七旋腿」果然有其威力,而且可怕的是,他將一雙腿練得屈伸自如,各個角度,各個姿勢都可出招,而且又快又有力,不比老不死的「錯亂拳」差。

  遊子宣擋過一陣奪命七旋腿的攻擊,反而有些佩服畢武,他一邊擋一邊道:「你的腿功這麼好,竟然願意將它藏起來,這份忍功,這份心機,都十分令人佩服。」

  他又擋了一陣,接著又道:「你這『奪命七旋腿』也算是一絕了,只不過可能再也不會有人死在它之下了。」

  畢武一連猛攻,已有幾分氣喘,但卻絲毫無法傷到遊子宣,內心不禁有些害怕起來,心想:「這小子的功力真的這麼高?」於是運起十成功力,大喝一聲:「幽冥地獄!」

  只見他騰空飛起,右腳直踢,左腿左晃右晃,上身由後倒折,雙掌齊出,姿勢十分詭異。

  即使是連遊子宣和老不死這兩個對各家拳法都瞭然於胸的人,也從未想過會有這種招式。

  老不死在一旁看到,不禁摩拳擦掌道:「可惜!可惜!給我打就好了。」

  而遊子宣卻是一時間無從抵擋,只得運氣護住全身,但聽「砰」的一聲巨響,遊子宣被畢武踢中腹部,退了兩步,而畢武頭下腳上以雙手撐地,立在當場。

  遊子宣自從達到元陽真經第五層之後,全身罡氣四布,幾乎已達金剛不壞之身,縱然畢武全力一擊,也只震得他退了兩步。

  畢武也沒料到遊子宣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自己明明踢中了他的腹部,卻如擊敗絮,所有的力量都彷彿被吸了進去,不由得大驚。於是再準備施展出奪命七旋腿的另一個絕招「永不超生」。

  遊子宣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果然威力十足!」他不是恥笑畢武,而是真的能擊中他令他倒退兩步的人,只怕全世界已找不出幾個了。

  而畢武卻認為他是在嘲笑自己,血紅著雙眼,再運起十二成功力,大喝一聲:「永不超生!」身體像箭一般射向遊子宣。

  畢武整個人在空中不斷旋轉,兩隻腳就好像兩隻大剪刀一樣,只要被剪到立刻會身首異處或是橫腰而斷。

  遊子宣等畢武雙腿已攻向自己面前一步左右,突然中宮直進,切入了畢武雙腿中間,畢武旋轉未停,正好夾住了遊子宣的身體,硬生生的將遊子宣翻了過來,而遊子宣一面翻轉一面順著畢武的力量,將力道一層層壓向畢武。

  畢武先前見夾住了敵人,以為自己已然得手,卻沒想到對方只是利用自己的攻勢反攻自己,不但沒有制住對方,反而陷入了對方的漩流之中。

  現在是遊子宣在轉,而不是畢武。

  畢武想放開夾住遊子宣的雙腳,但旋轉的速度太快,根本甩脫不掉,這就好像掉進了漩渦中一樣,除非自己橫切突破的力量大過漩渦的向心力,否則根本無法擺脫。

  遊子宣是利用類似太極拳的原理,借力使力,不過他更加上自己的力量,使兩股力量變成原來的數倍。在一陣旋轉之後,遊子宣認為時機已到,由畢武身後緊緊抱住畢武,再將全身力量和旋轉之力壓向畢武,畢武突然失掉重心,雙腿向下一跪。

  這時總體的力量加起來只怕有數千公斤,就算畢武的腳力再強,也禁不住這股龐大的力量壓向自己的雙腿。只聽得:「喀啦!喀啦!砰!」兩人一起壓在地上,不過是遊子宣在上,而畢武面向地面的在下。

  第一聲「喀啦」的聲音是畢武膝蓋折斷的聲音,第二聲「喀啦」則是後續的力量壓下來,又把畢武的腰骨給折斷了,而「砰」的那一聲,則是兩人栽在地上的聲音。

  遊子宣壓斷了畢武的腿和腰,已是制服了他,便站起身來,而這邊指揮四合陣的老人也被本悟大師一掌打昏了過去。

  畢武腿、腰俱斷,這會兒真成了殘廢。但他仍不肯悔改一邊抽搐著一邊恨恨的道:「有種就把我殺了。」

  何憶涵上前道:「你們為什麼要偷襲我們百鷹門?」

  畢武冷笑了一聲道:「你們『百鷹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何憶涵問。

  畢武「哼」了一聲問道:「你是誰?」

  何憶涵道:「我是『百鷹門』的掌門。」

  畢武十分淒慘又要裝強的笑道:「原來你就是何常勝的女兒。」

  「你認識我父親?」何憶涵追問。

  「何常勝那個老賊,吞了我們一億的貨物,我怎麼會不認識?」畢武道。

  「你把話說清楚!不然我要你的命!」何憶涵相當激動。

  畢武仍是慘笑道:「何常勝當年替我們運保毒品,但卻私吞了那批貨物,我們把他抓了來,嚴加拷問,但他就是不肯說出來貨物的下落。」

  「他沒有死?」何憶涵問。

  「死?哈!哈!哪有那麼容易?他不說出貨物的下落,怎麼可能讓他死?」畢武道。

  「那他現在在哪裡?」何憶涵扳起了畢武。

  畢武受痛,現出了痛苦的表情,但仍道:「我可以告訴你何常勝的下落,但你們得放了我。」

  遊子宣看看何憶涵,她臉上儘是焦急的神色,於是便回答:「只要你說出她父親的下落,我們就放過你。」

  畢武道:「你能保證?」

  遊子宣道:「當然!我保證。」

  「好!」畢武道:「你過來,我講給你聽。」

  遊子宣俯過身,側耳過去聽……

  戈白突然大叫一聲:「小心!」

  但已經來不及了!畢武運起了全身的功力,使出「髒裂拳」,一掌擊中了遊子宣。口裡還叫道:「去死!」

  遊子宣不疑有詐,被畢武一掌擊中。

  不過,遊子宣現在是具有元陽真經第五層的內力,豈是「髒裂拳」可以傷害得了的?在被畢武擊中的一瞬間,他體內的內力自然集中到受攻擊之處形成保護,並同時產生出抗力。

  他只是感覺到一陣掌力進入體內,跟著便傳向週身,轉了一圈又由原位反射出去。

  遊子宣沒怎麼樣,畢武反而卻被這股反射而出的內力震得當場死亡。

  遊子宣拍了拍胸口站了起來,很不好意思的對何憶涵道:「對不起。」

  何憶涵雖然沒問出父親的下落,但仍和眾人一樣,關心的問遊子宣有沒有受傷。

  遊子宣運了運氣,發覺根本沒有任何受傷的現象,不禁也有些意外。當年他被畢武一掌打得快死掉,今天卻絲毫無損,真是難以想像。

  本悟大師也相當驚奇,不斷的道:「元陽真經真是神功,阿彌陀佛。」

  戈白這時道:「何小姐的父親看來還沒死,搞不好就在這基地內,待會兒可要多留意一點。」

  遊子宣道:「是啊!我的舅舅和舅媽也都還下落不明。」

  老不死則道:「我們趕快走,免得他們又有人來了。」

  五人繼續往內進發,遇到哨站或是巡邏的人便一一擊昏,並拿走他們的槍械。一直來到建物的內部,遇上了一批趕來支援巡邏的人,共有三十四人,穿著和前一組人一樣,全是黑色的緊身衣,是由兩個人指揮兩組十六人的「四合陣」。

  這一次,遊子宣又看到了幾個熟面孔,都是在高中曾經交過手的,一個是跆拳道的好手「東邪」雷允文,另一個則是被遊子宣一腳踢翻的大塊頭「西蠻」張小昌,當然還有那個飛車黨的「南狂」何思俊。

  不過現在他們都穿著正義幫的制服,看起來也都只是幫裡的小角色,和從前在學校裡作威作福的樣子相去甚遠,顯然在入了正義幫之後也混得普普通通而已。

  帶隊的兩人都是中年男子,一個胖,一個瘦;一個高,一個矮,形成鮮明的對比。戈白看了兩人之後對老不死道:「喂!老不死,這兩個人你覺不覺得眼熟?」

  老不死也正在左右打量這兩個人,抓著頭道:「嗯,老子也覺得這兩人有點像……」

  「太白雙尊!」本悟大師回答道。

  「是啊!是啊!就是太白雙尊。」老不死才確定道。

  「阿彌陀佛,太白雙尊倘若仍在世間,今年可能都逾百歲了,怎麼會是兩個年輕人?」本悟大師道。

  「本悟大師說得對,這兩人絕對不可能是太白雙尊。」戈白也道。

  老不死不甘心,說道:「有沒可能是太白雙尊的徒弟呢?」

  戈白點頭道:「你可以問問看。」

  這邊眾人正說話間,三十二人已經擺好了陣勢,將五人團團圍住。那兩人也連絡了其他人前來支援。

  老不死指著兩人道:「『太白雙尊』那兩個老傢伙,和你們兩個是何關係?」

  兩人之中胖的看來靈活些,一聽老不死問,便回道:「『太白雙尊』是我們的師父,請問各位是和我們師父相識嗎?」

  老不死拉開嘴笑道:「何只相識而已,我和他們可是好朋友。」

  本悟大師也道:「阿彌陀佛,老衲本悟,與兩位尊師也有數面之雅。」

  戈白則道:「『太白雙尊』乃武林中維持正義的使者,怎麼他的徒弟如此不肖,竟然跑來正義幫當狗腿?」

  兩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紫,顯然是被戈白說到了痛處。自從「太白雙尊」去世之後,他們兩人便離開家鄉四處飄泊,因為謀生不易,前些年便投靠了正義幫,幹著黑社會不法的買賣。

  兩人功力很高,受到正義幫幫主的重視,被提升為六大護法中的「星辰護法」,正義幫的人也叫他們「太白雙雄」。

  他們在替正義幫攻城掠地,殺害無辜之時也曾懊悔過,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就苟安了下來。此時卻被戈白一語道中,心中頓時感到無限羞愧。

  可是,善惡經常只在一線間,他們做惡已久,已難回正道。只見胖的那人從上衣中拿起令牌,大叫一聲:「四合陣預備。」

  瘦的那人見胖的那人催動陣形,只好拿出令牌也叫了聲:「四合陣預備。」指揮著另外十六人移動。

  老不死氣道:「兩個小混蛋丟師父的臉!我來替他們師父教訓教訓他們。」說完便向兩人攻去。

  遊子宣則對著雷允文三人站著的那一隊說:「這邊我來。」也向陣中衝去。

  「阿彌陀佛,這邊看來只有老衲來了。」本悟大師向另一邊攻去。

  戈白看看何憶涵,對她道:「伺機增援。」自己卻衝向本悟大師那邊。

  這「四合陣」厲害的地方在於四人一致,如同一人,所以每一個人都必須謹遵陣法,不能突出或落後。

  不過張小昌一見到遊子宣,恨不得立刻衝出來將他撕成兩半,以報當年之仇,而遊子宣早知三人弱點,便選擇了這一圈陣形。

  陣法一經移動,遊子宣便看出來張小昌那邊比別人快了一步之多。

  他在心裡偷笑。

  等陣形包夾上來之時,張小昌更不聽指示,伸手便去抓遊子宣後領。遊子宣早知他會先下手,連身都沒回,快速的向左後方移動一步,擋住張小昌移動的方向。

  張小昌原見就要抓到遊子宣了,怎知一眨眼他突然就轉到自己身側,只好急忙轉身停住,以免撞上遊子宣。後面的人一見張小昌停住,便一起停了下來,前面的人卻繼續移動,如此中間便空出一段,整個陣勢斷成了兩截。

  遊子宣並不攻擊張小昌,反而抓住前面的最後一人雷允文,丟給張小昌,張小昌一看自己的隊友飛來,便直覺的伸手抱住,遊子宣更不停止,一手一個,一下子抓了四個人,全丟給張小昌。

  張小昌雖然有一百九十一公分高,一百多公斤重,但也承受不起五個人的重量,「砰」的一聲,便向後摔倒,後面的人是何思俊,何思俊瘦瘦的,更承受不住這些重量,是以連同他一起,七個人摔成了一團。

  遊子宣趁陣形散亂之際,施起拳法,沒三兩下,將幾人全部擊倒,還一一丟在張小昌那堆「人堆」上面,而自己則坐在「人堆」上,看這邊打鬥的情形。

  本悟大師心地仁厚,不願下殺手,只是以內力將陣形愈推愈大。四合陣一分開便失去了攻擊力,而戈白就一個一個收拾。

  不過,這些人對戈白來說雖然並不是大敵,但也都還有一定的水準,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只見他累得氣喘吁吁。

  老不死這邊和太白雙雄卻戰了一個旗鼓相當。「太白雙尊」當年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他們的兩個徒弟盡得真傳,雖說和老不死尚有一段距離,但配合密切,攻守有度,老不死也不是那麼容易討得了好。

  老不死每次攻向胖的,就會受到瘦的攻擊,十招之中,剛好五招攻五招守。老不死最是沒耐性不過,見久攻不下,突發了個狠,使出「錯亂拳」中的「排山倒海」同時攻向兩人。

  這是一招只攻不守的招式,是老不死相當自信的一招,只見滿天掌影真像「排山倒海」般攻向二人。平時對付一個人時,不必分神去防守另一人,這招十之八九要將對手擊斃。但是現在是對付兩個人,而且又是太白雙雄這樣配合良好的兩人。

  太白雙雄一見此招太過凌厲,胖的那人便一招「鯉躍龍門」向後翻了出去,瘦的那人則「懶驢打滾」向側滾了開去。

  老不死見自己的絕招竟然被兩人逃開,心裡想:「絕招都被逃開,這還得了!」接著便又使出另一招絕招「天昏地暗」。

  而太白雙雄兩人也並非真退,只是退了一半,突又回來,並由前、後兩個方向同時攻向老不死。

  老不死沒想到兩人只退一半,倉促之間,想使的「天昏地暗」也少了一半,只得直接發掌,左右和兩人各對一掌。

  三人四掌一對,同時退了兩步,老不死功勝一籌,趁兩人尚未恢復之際又使出一招「朝三暮四」,三掌擊向胖的那人,四掌打向瘦的那人。

  兩人才與不老不死對了一掌,立刻又受到攻擊,既有些意外又來不及抵擋,只好再硬接下老不死這幾掌。

  老不死速度奇快,一招未畢,馬上又連續攻擊兩人,「朝三暮四」才使完,接著又是「七葷八素」。太白雙雄兩人終於抵擋不住老不死的猛攻,紛紛摔倒在地。

  老不死打得興起,掄起大拳又要再打,但卻聽本悟大師出聲阻止道:「元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老不死才只好硬生生將拳停住。

  本悟大師走上前去,拉起了二人,並對他們道:「兩位施主,尊師乃是武林中一對奇人,畢身維護武林正義,兩位施主切勿再自誤,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太白雙雄兩人本以為要死在老不死拳下,沒想到本悟大師竟然放過兩人,心裡一陣激動。二人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一向同進同出,此時也異口同聲道:「多謝大師不殺之恩,我二人從此回鄉種田,再也不理江湖上的事。」說完向大師和眾人拱手,便朝外奔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本悟大師合十道。

  遊子宣這才從「人堆」上跳下來,對眾人道:「又來了很多人。」

  老不死這時才仔細看了看四周站的人,右手拍打了一下大腿道:「他媽的,一下子來這麼多人。」

  何憶涵跑過來眾人身邊,道:「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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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8:17 |只看該作者
十九、現代鏢局


  剛才遊子宣在打鬥時,正義幫的人便已向此處聚集,一下子,便已經來了將近一百人。但所有的人都只是團團將幾人圍住,並沒有要前進的跡象。

  大約三分鐘之後,才聽見一個豪邁的聲音道:「幹什麼?有貴客光臨是我們的榮幸,圍著人家幹什麼?統統給我退下去。」

  原本圍著的人漸漸向兩旁退開,遊子宣等人才見到七個人走近過來,剛才講話的則是一個高頭大馬,一臉彪悍之氣的男子。

  除了講話的那人以外,旁邊的幾人,站在左側的第一位的是一身白衣的歐陽鳳官。第二位是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人,背上斜背著一個長形的藍布包。第三位則是遊子宣的同學王斌。另一邊右側第一位是一個老者,相貌相當斯文,看來像個學者。後面另一人是一個年約五、六十的男子,態度華貴,氣宇軒昂。最後一個則是一個女子,打扮得十分花俏。

  只聽戈白小聲對眾人道:「前面這個就是『大力金剛』范天君,鳳官後面的是『一劍修羅』陳嵐,是劍神莫尚秋逐出師門的弟子,右邊前兩個我不認得,而最後一個是滿身劇毒的『花蝴蝶』赫雅萍。」

  「右邊第二個人我好像在電視新聞裡見過,記不太清楚了。」遊子宣道。

  眾人「哦!」了一聲。

  「站在最後那個年輕人就是王斌,但是前面第一個那個老老的呢?」遊子宣道。

  眾人搖了搖頭都說不知。但何憶涵卻道:「那個人是以前百鷹門的軍師,關明文。」

  范天君向本悟大師和眾人行了個禮,道:「我不知本悟大師率人深夜造訪,有失遠迎,實在抱歉之至。」他特別加重了「深夜造訪」幾個字。

  本悟大師合什回禮道:「老衲等來的突兀,不速之客,尚請見諒。」

  老不死插口道:「大白天你們會讓我們來嗎?真是!」

  「這位就是人稱『打不死』的元剛師傅了吧,失敬,失敬。」范天君又拱手客氣道。

  老不死最是沒有心機了,人家捧他兩句,客氣一下,他便呵呵笑道:「好說,好說。」

  戈白瞪了他一眼,遊子宣則用腳尖頂了他一下。

  只聽那人道:「我乃正義幫范天君,各位來我正義幫,不知有何指教?」

  本悟大師道:「阿彌陀佛,指教不敢。但貴幫近年在江湖上做了不少有違道義之事,老衲等人此行便是希望貴幫能夠棄惡從善,不要再繼續做傷天害理之事了。」

  范天君笑道:「我正義幫向來是以維持武林秩序為宗旨,何來傷天害理之說?」

  遊子宣站出來道:「正義幫做的事,你們自已心裡清楚。」

  范天君笑道:「這位小兄弟,我不瞭解你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遊子宣又道:「你們從事毒品、軍火的買賣,又以各種手段併吞其他的幫派,殺害了不知多少人,還說沒有傷天害理?」

  站在右首的關明文向王克真悄悄說了幾句話,范天君點點頭,然後對遊子宣道:「原來就是你一直在找我們的碴。」

  遊子宣回道:「不是我要找你們碴,而是你們壞事幹得太多了,又是毒品,又是軍火,誰知道還有什麼。」

  關明文沒等范天君回答,便開口說道:「毒品和軍火買賣確是不法的生意,但你可知道,全世界每天有多少人,有多少幫派和團體涉及到這兩種行業?」他頓一下,續道:「數以百萬計!其中詳細的狀況絕非你們可以想像得到的。今天就算我們不做,別人也是會做的。」

  遊子宣不以為然,態度輕蔑的反駁道:「這是藉口吧!這世界上有很多人以吃屎為生,那你們怎麼不去吃屎?」

  范天君勃然大怒,道:「你……你說話當心點!」

  遊子宣冷哼了一下,回道:「你們連人都可以殺了,別人卻連話都不能說,嘿嘿,這是哪門子的維持武林秩序?」

  關明文慢條斯理的回道:「從事這種行業,難免會有人犧牲,這乃是此行的定理。」

  「胡說八道!」遊子宣搖頭道。

  關明文不管遊子宣的反應,仍是那付態度說道:「你曉得這世界上究竟誰最有錢嗎?比爾?別開玩笑了!他的財富還不及三大毒品大亨的十分之一!」

  何憶涵在後面忍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對著關明文道:「錢!這就是你們要滅百鷹門的原因?」

  關明文有十幾年沒見過何憶涵,認不出來,問道:「你是……」

  「我是『百鷹門』的幫主,何常勝的女兒。」何憶涵回道。

  關明文定眼看了看,道:「原來是何……何常勝的女兒。」

  「你們把我父親關起來,還偷襲百鷹門,殘殺上百個無辜的老弱婦孺,你們究竟是不是人?」何憶涵顯是過度激動,聲音都叫得變音了。

  關明文毫不以為意的道:「何常勝是個不識時務的老頑固,當年創立百鷹門時他確有一些雄心壯志,但後來竟為了一批一億元的毒品,起了私吞的心。」

  「你胡說,我父親不可能做這種事。」何憶涵喊道。

  關明文態度穩定的道:「告訴你也無妨,你父親一直就是干非法勾當的。」

  百鷹門,是何常勝一手創建的沒錯,但真正的主意和構想,還是來自關明文。

  關明文學的是國際貿易和保險,擁有兩個碩士學位。他有滿腦袋的點子和理想,當初他和何常勝結合,便是想以何常勝的武力來發展自己的理想。

  他建議何常勝開一家「鏢局」。

  他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大多貨物的買賣及運送都是不安全的,多數正規的公司、商家,都會採取正規的運輸及保險的方式來以防萬一。

  但是,也有許多商家不願意保險,又或者是他們的生意項目或貨品內容不能採取正規的運保方式,也有可能是他們進行買賣的地區十分危險,貨物很容易弄丟,而一般的保險公司通常也拒絕承接這些可能會賠錢的案子。

  這時,就需要一家專門的機構,替他們來解決這些貨物的運保問題。這種機構的形態就是中國古代的鏢局。

  然而,運保這些貨品的危險性遠比一般貨物大得多,非得需要強大的武力作為後盾不可。

  何常勝聽了關明文的話,便成立了一家這樣的鏢局,承接那些不能以一般方式來運送或保險的貨物,並積極招攬人才,訓練鏢師。

  在百鷹門剛開始營業的十年間,受委託運保的都還只是比較普通的貨物,例如走私的古董、盜賣的名畫、小批的軍火……等等,而運送的地區也不是太危險,因此生意也還算順利,沒有遇過重大的障礙。

  到了後來,生意有了知名度,找上他們的人也愈來愈多,承保貨物的價值就愈來愈大,利潤當然也愈來愈高。

  經過關明文從中接洽,搭上了最熱門的非法商品,最大暴利的生意,毒品和軍火。

  這是世界上利潤最高,也最危險的兩樣貨物,也是最需要保的鏢。

  大部份的軍火販都和某些政府有一些或多或少的關係,隱藏自已的身份是絕對必要的。而大多數毒梟雖說都擁有自已的小型軍隊和保鑣,但也都十分樂見有一個專業的機構來替自己運送毒品,讓那些毒梟們可以不必在危險的運送過程中喪命或承擔損失風險。

  運保這兩樣貨品的利潤決非一般商品可比,百萬、千萬甚至數十億的貨物,在各國法令嚴格禁止下,運保的費用自然十分驚人。通常每批貨物的運送價格都有一、兩成,甚至更高。

  從事此業的人真的如關明文所說,非常的多。正義幫、黑手黨只是一部份,哥倫比亞、墨西哥、非洲某些地區、金三角、日本、香港以及伊朗、利比亞、中東許多國家都在此行中進出,美、中這樣的大國,更是一堆人在染指這些黑錢。

  雖說各地的黑社會組織和流浪的亡命之徒都從事此業,但從來沒人正式以運送這些貨品成立公司的,百鷹門可說是第一家。

  百鷹門後期,便是專靠替人運送軍火和毒品這些非法生意在賺錢的。

  如果有人可以計算出一年之中全世界毒品和軍火的交易總值,便不會有人異議為何會有這麼多人前仆後繼,視死如歸的「殺」進這個市場了。

  於是,愈來愈多人找上了百鷹門,替他們運送來往各地的毒品和軍火。

  而百鷹門的生意也日漸多起來,收入相當相當好。

  這就是關明文的構想,就是百鷹門的由來。

  其中一次,正義幫委託百鷹門運送墨西哥毒梟大王阿巴利的一筆價值一億美元的古柯鹼,由南美運到亞洲。

  這本來是一筆好生意,但何常勝一時利慾薰心,看不得市價可以賣到好幾億美金的貨,竟然演出黑吃黑,吞掉了這批貨物。

  何常勝和關明文兩人被正義幫的人抓了起來,何常勝每天接受嚴刑烤打,但他始終不肯說出那批古柯鹼的下落,而正義幫的幫主卻十分欣賞關明文的構想,關明文變節投靠了正義幫之後,正義幫也經營起這樣的行業來,便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了。

  而正義幫在何常勝手中丟了那麼大一批貨,怎麼可能就如此放過百鷹門?

  他們襲擊百鷹門最主要的原因,一來是想逼出那批被吞的貨,二來則是剷除商業競爭的對手。

  何常勝被俘之後,百鷹門仍然照接這些生意,繼續替毒梟和軍火販運送貨品,正義幫當然不能任百鷹門搶他們的生意。

  合法的商業行為,自有合法的競爭,諸如廣告、服務、價格……等,都是每天可見的正當的競爭。但非法的行業,也就有非法的競爭。

  黑社會的競爭可不是能用合法的方式解決的,因為既然生意本身就已非法,又何必再用合法途徑解決呢!

  這就是黑社會幫派混亂的原因!大家從事的生意都是放不上台面的勾當,自然只得私下解決,而幫派的組成分子也大都是好勇鬥狠之徒,黑社會之中又沒有誰或那一個機構具有真正的權威來仲裁或審理這些糾紛,於是拔刀動槍就似乎成了唯一的解決方式了。

  話說回來,正義幫想讓自已成立的公司壟斷市場,幹掉百鷹門是遲早的事,百鷹門的力量早已不比從前,根本不是正義幫的對手,而且除了何常勝之外,誰也不知那批貨在哪裡,是以,最後的結果,就是今天「百鷹門」被全部摧毀。

  何憶涵聽到這兒,不禁掩面哭了起來。遊子宣也是意外得不知所措,他根本想不到,原來前後因果竟然是如此!

  只聽關明文歎了口氣,好像很婉惜的道:「何常勝假如能好好的做,富貴榮華自是指日可待,可惜他竟然為了一批貨,壞了客戶的規矩,我早勸過何常勝,做事要『盜亦有道』,雖然我們運保的是毒品、軍火,可是仍必須有道義,今天會有這個局面,全是你父親眼界太小,根本聽不進我的話造成的。」

  何憶涵抬起滿是眼淚的臉,激動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關明文摸著臉道:「葛三星頂聰明的,看情形不對就將原本非法賺來的錢改投資在其他生意上。我們也不是完全不給你們機會,非將你們趕盡殺絕不可,像你們香港的公司,我們也沒去動它,只是我們丟掉的貨物,當然要找回來。你要怪就怪你父親好了。」

  本悟大師也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低聲稱了一聲佛號。

  遊子宣心裡想:「何憶涵的父親替人家運送毒品、軍火,又吞了別人的貨,這也難怪正義幫要毀了百鷹門。」

  但過一會兒,他心中浮現出那些百鷹門無辜被殺的婦孺,眼神中的恐懼和無助,他想起鍾強、玉嫂臨終前要自已替他們報仇,於是吸了一口氣,大聲的對正義幫的人道:「百鷹門那麼多老弱婦孺,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們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下手如此的沒有人性!不管他們是不是從事非法行業或是吞了你們的貨,你們都沒資格!」

  他停了一下,環視一遍在場所有的人,又道:「不要以為現在說這些話就可以了事了,濫殺無辜就是不對,你們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

  這句話挑意味很濃,也沒有給對方什麼台階下。

  一直沒說話的鳳官此時回道:「小伙子,你憑什麼要我們付出代價?」

  遊子宣道:「就憑我親眼見到那些老弱婦孺被你們殺害。」

  鳳官桀桀笑了一聲道:「你太自大了。」

  遊子宣指著他道:「是不是自大,試試就知道了。」

  鳳官正待回答,站在後面的王斌卻走出來道:「師父,讓我來。」隨即走了出來,又對遊子宣道:「我來跟你比。」

  王斌以為遊子宣的功夫還是以前那個樣子,是以很有自信。

  遊子宣看見王斌,便問道:「我正要找你。我問你,我的舅舅和舅媽在哪裡?」

  王斌歪著嘴笑道:「你能打贏我,我就告訴你。」

  「好!」遊子宣一字未說完已衝向王斌,伸手便抓向他胸口。

  王斌的武功顯然進步不少,輕功看來也有幾分鳳官的功力。只見他倏的移向左邊,讓開遊子宣的來勢,並從腰間抽出一把和鳳官上次用的一樣的軟劍,橫劍便砍遊子宣的右臂。

  遊子宣一抓未中,眼前的王斌卻已移到右邊,速度奇快,他只好向左退一步,閃過這一劍。

  王斌這段期間受鳳官和陳嵐悉心的調教,輕功和劍法都有長足的進步,已偃然有高手的架勢,遊子宣沒想到他功力進步得這麼快,是以這一抓有些輕率。

  遊子宣一抓未中,發覺王斌應變迅速,態度也認真了起來。他退了一步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打出一招「顧此失彼」攻向王斌上下左右四個地方。

  王斌也沒料到遊子宣變招如此之快,攻勢如此之強,只得用劍一一封擋遊子宣的來掌。

  遊子宣求勝心切,招式不變,將內力一下子加到三成,硬壓王斌,想逼他撤劍。頓時之間,在旁的眾人只感罡風大作,掌影幢幢,而王斌已被包在掌影威力之中,無處閃躲。

  王斌情況緊急,不得已只得施出鳳官的成名絕技「中原四式」。只見他抖起長劍,飛身撲向遊子宣,正是一招「躍馬中原」。

  這招遊子宣看過兩次,第一次他敗在鳳官手下,第二次本悟大師以一招「羅漢騎虎」破了此招。是以他見王斌施出這招,只微一冷哼,蹬了一步,在王斌招式尚未使出之前,便矮身半跪半倒的滑進王斌身體的下方,雙掌齊出,一招「嫦娥奔月」,擊向王斌的腹部。

  王斌也算應變快速的了,他見遊子宣根本不在乎自己這式殺著,甚至還預先到了自已腹部的空檔,凌空中上身一扭,硬生生在空中轉了兩圈,向一旁滾了開去。

  遊子宣站起身來,笑笑道:「你這不是『躍馬中原』,是『滾馬中原』。」

  王斌滿臉通紅,二話不說,奮力使出「中原四式」第二式,「問鼎中原」。

  鳳官的「中原四式」,每一招都以中原二字來命名,第一招叫「躍馬中原」,第二招叫「逐鹿中原」,第三招叫「問鼎中原」,第四招叫「一統中原」,可見他的野心。

  「問鼎中原」是施招之人以強勁的內力連劈三掌或三劍,整個招式非常簡單,只有三下,每一下都是以全身的力量和全身的內力為基礎,而且一下強過一下,使敵人退無可退,無處可躲。

  這一招原也是一記相當強的殺著,若是鳳官來使,可能尚會對遊子宣產生些威脅,但王斌功力不過鳳官的五成,是以此招一出,立刻被遊子宣看出破綻。

  遊子宣避開第一劍,並以極快的速度向王斌切近,王斌第二劍尚未攻出,便已被遊子宣抓住了手腕,一隻手舉在空中。

  眼見王斌就要敗於遊子宣掌下,突見一柄長劍連著劍鞘由外圈飛入,劃破了遊子宣的掌風,釘在遊子宣和王斌兩人中閒。遊子宣急忙中一個旋轉,躲開了來劍,並道:「怎麼?要偷襲嗎?」

  這一劍是站在後面的「一劍修羅」陳嵐看見王斌已經敗陣而擲出的。只見他一個空翻,剛好落在劍前,姿式瀟的反手拔起插在地下的長劍。

  遊子宣看「一劍修羅」陳嵐的架勢和那一劍飛來的力道,便知道他的功力比王斌強得太多,遂凝聚功力,準備迎戰強敵。

  陳嵐拔起劍後,對王斌擺了個退後的手勢:「少幫主,請退後,這裡交給我來。」他緩緩拔出長劍,劍身一離劍鞘便發出一股陰森的寒光。

  劍一出鞘,遊子宣便感覺一陣寒冷,不禁打了個哆嗦。

  老不死在一旁叫道:「王八蛋,不要臉,用車輪戰。」

  陳嵐當做根本沒聽見,微一振腕,長劍發出一陣很強的「嗡!嗡!」聲,果然不愧是劍神莫尚秋的徒弟,不僅內力深湛,寶劍亦鋒利無比。

  遊子宣擺了一個起手勢,道:「賜招吧!」

  陳嵐微微一笑,劍尖一抖,非常快速的刺向遊子宣眼部、胸口和下陰。

  遊子宣不敢大意,一面護住被攻擊的部位,一面使出「錯亂拳」攻擊。

  陳嵐是劍神莫尚秋的弟子,劍法果有其獨到之處,而且他所用的劍是特殊合金所製成,鋒利異常。只見他上挑、下削、左砍、右切,每一招都運用上了自己寶劍鋒利的優勢,而且人與劍之間已大有劍人合一的味道。

  遊子宣未曾遭遇過這麼犀利的劍法,一時之間只得左右閃躲。

  本悟大師這邊的四人全都看得十分緊張,而對方卻人人露出了笑容。

  兩人又過幾招,遊子宣想起本清大師所言:出招要有「用」。於是將使過的」錯亂拳」的一招「神魂顛倒」又用了一遍。

  陳嵐見他同樣的招式使出第二遍,毫不遲疑,一劍便刺向這招的空檔。可是,他哪裡知道遊子宣這次的「神魂顛倒」和上次使的「神魂顛倒」只有形似,實際卻完全不同。待他發現,遊子宣一拳已打到他的門面上了。

  不過,陳嵐畢竟是劍神莫尚秋的弟子,倉忙之中上身硬向後倒,堪堪躲過了遊子宣這致命的一拳,並將長劍拉回,舞起一個圓圈,護住全身。

  遊子宣一招奏效,更不多想,將內力和拳法一起施展開來。遊子宣體內的真氣供應有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絕,拳法又有新的體認,只見他每一招都夾帶著駭人的勁氣攻向陳嵐,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有時以為他一招已盡,卻沒想到他又多打兩拳,有時見他上躍身形已停,卻又在無處使力的情況下再度上升,而且,愈到後來,攻擊愈快,比剛才攻擊王斌時更是強了不知多少。

  而陳嵐也只能守而不能攻了。

  不知道劍神莫尚秋看到這種情形會做何感想。

  現在換本悟大師這邊的人面帶笑容,而對方愁眉苦臉了。

  大約又兩分鐘之後,陳嵐一劍劈下,遊子宣雙掌一合,抓住了陳嵐的長劍,兩人形成了以內力相奪的情形。陳嵐的內功原也是相當深厚的,可是現在在遊子宣面前,抵擋不住五秒鐘,「噹」的一聲巨響,陳嵐的長劍竟被遊子宣震成數十截,向上激射,在天空形成了一幅「落英繽紛」的景象。

  長劍的碎片飛得很高,許久之後才紛紛落下地來。在地上響起了一連串的「叮!叮!叮!叮!」的聲音,宛如木琴。

  長劍被震斷之後,遊子宣和陳嵐都沒有再出手,只是看著對方不動,等長劍的碎片全部落地之後,陳嵐吐出了一口鮮血。

  陳嵐倒也乾脆,什麼話也沒說,抹了抹嘴邊的鮮血,將劍柄丟在地上,頭也不回的便走了出去。

  此時,何憶涵、老不死和戈白才響起了如雷的掌聲。老不死還叫道:「好小子,打得好!」

  正義幫有六大護法,分別是天、地、日、月、星、辰。陳嵐也是其中之一。太白雙雄是「星、辰護法」,陳嵐是「地護法」,歐陽鳳官則是「天護法」,「月護法」是「花蝴蝶」赫雅萍,卻不知「日護法」是誰。

  這幾人之中,以功力來論,最高的是鳳官,其次便是陳嵐,范天君、赫雅萍和太白雙尊則在伯仲之間。

  所以,當陳嵐被遊子宣擊敗之後,一旁的范天君和赫雅萍已有打退堂鼓之意,而鳳官也自訝異,才短短幾周,遊子宣的功力又進步了一大截,比上次在紐約交手時,又高許多。

  要知道,遊子宣練的元陽真經是玄門正宗內功,愈到後面愈是難練,尤其這第五層萬氣歸宗和第六層氣合天成,難練的程度比前面四層不知要高多少,相對的,練成之後威力也大出許多,單以第三層和第四層便差了一倍,而第四層和第五層又差了一倍有餘。再加上遊子宣受本清大師指導拳術,攻擊變得更直接有效了。

  這些都加起來,已使他的功力遠遠超過上次他與鳳官交手之時的功力了。

  范天君和赫雅萍與其他嘍囉一樣,腳步正在往後移,卻被王斌由後面擋住:「兩位,想去哪裡?」

  范天君和赫雅萍無奈,只好又站回前面來。

  本悟大師這時開口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原來一直站在關明文身後完全沒說話的那人,緩緩走到前面,非常和善並且微笑的道:「這位小兄弟的功夫真令人大開眼界。」他停了停,笑容未減,走了兩步,又道:「各位有話可以慢慢說,大家做個朋友,是不是?不需要打個你死我活的。」

  本悟大師道:「恕老納眼拙,請教施主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我叫什麼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不要傷了和氣。」他的語氣雖然十分溫和,但卻有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何憶涵搶道:「誰要和你們交朋友!你們殺了百鷹門那麼多人。」

  遊子宣也道:「對啊!對啊!」

  戈白卻道:「我們這次來,無非只有幾件事,只要你們能答應我們這些事,我們立刻就走。」

  那人仍是微笑著,態度相當和善:「請說。」

  戈白道:「第一,是交出這位女士的父親和小兄弟的親人。」

  那人笑著回道:「這沒問題。」

  戈白繼續道:「嗯,第二件事,是希望你們交出殘殺百鷹門的主謀。」他看看遊子宣和何憶涵,兩人點點頭。

  那人猶豫了一下,很一會才道:「好吧!」不過面色凝重了些。

  戈白繼續道:「第三件,是希望正義幫停止侵害無辜的人,改邪歸正。」

  那人也不遲疑,道:「這也沒問題。」回答得相當乾脆。

  他話才一說完,關明文和鳳官全部轉頭看他,神色非常驚訝。

  那人看看兩人,凶道:「怎麼?有意見嗎?」

  關明文道:「幫主,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眾人一聽關明文叫他「幫主」,心裡都不由得「哦!」了一聲,原來此人才是正義幫的幫主。

  那人滿不在乎的道:「我是一個政客,全世界多少國家元首級的人物都和我有來往,我犯不著因為你們幾個私人的問題,毀了我的前途。」

  關明文突然由袖中滑出一把手槍,抵著那人的脖子,左手由後抓住他的頭髮,凶狠的道:「王克真!你想把我交出去?我幫你東征西討,訂定謀略,讓你變成富可敵國的大亨,而你竟然『免死狗烹,鳥盡弓藏』,現在竟然要把我交給別人?」

  王斌衝過去道:「放開我父親。」

  關明文用力拉了一下王克真的頭髮,對王斌道:「退後!否則我就殺了他。」

  王斌則求助鳳官:「師父……」

  沒想到鳳官竟然道:「我一直以為幫主雄才大略,沒想到……沒想到……我真是看錯了。」

  眼見正義幫就要演變成一場自相殘殺的內鬨,跟遊子宣等人無關了,卻沒想到遊子宣那種「路見不平」的死個性又來了。他指著關明文道:「你把他放開。」

  關明文道:「都是你,你搞砸了我的大計,留你不得。」說完調轉槍口指向遊子宣,連一秒都不停,立刻扣下了板機。

  說時遲那時快,遊子宣一見他要扣下板機,立刻運起全身功力飛身衝向關明文,只有一秒的時間,元陽真經第五層的功力已發揮至極點,眾人根本看不見遊子宣的動作……。

  「碰!碰!碰!碰!」關明文一連開了四槍。

  等槍聲停後,只見到關明文的槍掉在地上,回身看著站在他身後的遊子宣,不相信的道:「你……你……」話沒說完,便倒在地上。遊子宣的身後是王斌,而王斌也捧著胸口,他的右手舉著長劍,左手捧著胸口,血液從指縫間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他睜著驚訝的眼,緩緩跪倒在地。

  而這邊,鳳官白色的衣服上也全是鮮血,直挺挺的倒了下來,抽搐了一下,便不動了。

  等三人全倒地後,場面變得有點奇怪。

  王克真傻傻的站在原地,失神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王斌,而所有的人都漸漸散去。這邊幾人,老不死、戈白扶著何憶涵,本悟大師低頭合什,范天君和赫雅萍一個檢查關明文,一個檢查鳳官。

  老不死張大了口,走到遊子宣身邊問他道:「你……你是怎麼辦到的?」

  遊子宣沒回答老不死,只是對范天君和赫雅萍道:「你們兩個也想試試?」

  范天君堆著一臉的笑,客氣得不得了:「沒有,我只是找鑰匙給你。」

  「鑰匙?什麼鑰匙?」遊子宣奇道。

  赫雅萍走過來,果真拿著一串鑰匙,遞給了遊子宣:「是關何大掌門和你舅舅及舅媽地牢的鑰匙。」

  遊子宣接過了鑰匙,道:「他們被關在哪裡?」

  范天君回道:「在大樓地下二層最裡面的地牢裡。」

  「謝謝!」遊子宣道了聲謝,突然聽到有人遠遠叫道:「小心!」

  遊子宣只瞥見赫雅萍袖中出一把黃色的粉末,罩向自己,於是來不及細想,危急中向後倒翻,一招「扭轉乾坤」,一腳踢中了赫雅萍的下巴。

  赫雅萍慘叫一聲,向後摔出兩公尺外,在地上扭了一會兒,便不動了。

  遊子宣爬起身來,看著向他示警的,卻是扛著重型機槍的十四狼騎,正慢慢朝這邊走近。

  遊子宣瞪了范天君一眼,范天君便嚇得直打哆嗦,結巴的道:「不……不關我的事,鳳官是花……花蝴蝶的姘頭,你殺了鳳官,他要找你報仇,不關我的事。」

  「他……他們倆個……是……,不會吧!」遊子宣不敢相信的道,他心想:「這鳳官又老又醜,而且還有些陰陽怪氣的,而花蝴蝶雖說不上美,但也不是太差,兩人怎麼看也不襯呀。」

  「嘿,看不出鳳官還頂風流的嘛。」老不死又露出那副大爛牙,偷笑道。

  范天君也陪笑道:「鳳官性好漁色,和花蝴蝶正是一對……」

  「你還杵在這幹嘛?討打是不是?」老不死掄起拳頭,嚇唬范天君道。

  「沒有!沒有!我馬上走,馬上走。」范天君說完,一溜煙的便跑走了。

  眾人皆擁上遊子宣,問到剛才的情形,並一邊向大樓的地下室走去。

  原來,剛才遊子宣見關明文手指微動,便知道他要開槍了,當時他完全來不及思考,本能性的立刻發動全身的功力向前衝了過去。元陽真經第五層的功力已超過人類體能的限制,遊子宣在千鈞一髮時催動全身百分之百所有的內力,這種速度和力量是何等的驚人,直可驚天地而泣鬼神。

  遊子宣本來想在子彈發射前制服關明文,但奔到鳳官身邊時,突然臨機一動,順手便抓過他擋在身前。

  鳳官根本沒看見遊子宣的動作,卻感到一陣強大的力量朝他而來,他雙掌一推,沒想到所發出的掌力像是掉進了漩渦之中,完全被吸了進去,沒有一點反應,他心裡大駭,但還來不及做任何下一個動作,便被遊子宣拉了過去。

  遊子宣才剛一拉過鳳官,槍聲便響了,鳳官便順理成章的成了擋箭牌。遊子宣抱著鳳官向前移動了兩公尺,第二槍又擊中了鳳官,在第二槍和第三槍中間不到一秒的時間,遊子宣已放開了鳳官,繞到了關明文的背後,而這時鳳官也中了第三槍。

  關明文感到有人到了背後,回頭一看,卻見王斌舉著劍要刺下來。

  同一秒鐘,關明文扣下板機發射了第四槍,遊子宣一掌擊在關明文背脊上,震斷了他的脊髓,王斌中了關明文開的第四槍。

  本悟大師聽完稱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沒想到兩秒鐘之內竟發生這麼多事。」

  遊子宣也一直向十四狼騎道謝,黃源則道:「花蝴蝶是有名的『毒女』,他那些伎倆我們清楚的很。」

  說話間,一行人已來到地牢門口。地牢一共有十間,一字排開。

  遊子宣用鑰匙一一將地牢打開。何憶涵相當緊張,緩緩的推開第一間的門。裡面關了一個人,手腳都用鐵銬住,一頭斑白的長髮散亂的披在肩上。何憶涵看了一會兒,大叫一聲:「爸!」,此人正是何憶涵的父親何常勝。

  父女十多年未見,場面自是十分感人。

  後面幾間都關著七、八個人,眾人並不認識,想是被正義幫給抓來關在這兒的,眾人也一一放了他們。

  直開到第八間,才看到遊子宣的舅舅和舅媽,兩人雖然看起來有些精神不佳,但似乎並沒有受到刑求和虐待。

  眾人救出了所有被關的人,打了個電話給拉斯維加斯的警方,由警方來作最後善後。

  拉斯維加斯警方其實也早就盯上了正義幫,只是還沒有確實的證據,所以,一直沒有采取正式的行動。

  當他們趕到此地,遊子宣一行人已經離開,警方雖不知究竟是誰破了正義幫,但逮捕了不少人,算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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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2 21:28:31 |只看該作者
二十、尾聲


  正義幫的事情告一個段落之後,本悟大師回到了少林。遊子宣和何憶涵將失散許久的親人送回了老家。

  遊子宣將買來作為調查站的那間三層樓的房子送給了他的舅舅和舅媽,並給了他們一大筆錢過日子。

  何憶涵也陪了何常勝一段時間,但是何常勝十多年來受了太多苦,回去沒多久便過世了。

  何常勝過世之後三個月,何憶涵帶著兒子搬去香港,繼續和戈白經營古董店。

  老不死雖然也和戈白、何憶涵住在香港,但整天東跑西跑,都不知他在幹些什麼。

  收穫最大的是十四狼騎。他們趁混亂之際拿走了正義幫在拉斯維加斯兩家豪華賭場的文件,大剌剌的便經營起賭場的生意來了。

  他們在經營賭場之後,已不再從事作奸犯科的勾當了,不但如此,每年還將賺來的錢提出兩千萬,造橋路,捐給慈善機構。

  當然,有了這麼多錢,幹嘛還要作奸犯科?

  一年之後,十四人在拉斯維加斯的兩家賭場重新開幕了,應邀請而來的各界名人和貴賓,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晚光是這些貴賓輸掉的錢便高達數千萬美金,這一場開幕酒會和慈善籌款晚會辦得可真是「風光」。

  十四人在豪華的辦公室裡哈哈大笑:「像狂風一樣,把大家口袋的錢都掃光吧。」

  何憶涵的前夫張宏達,因為犯了證券交易法裡的幾條罪,被政府查封了財產,坐了一年半的牢,最後流落在大嶼山賣咖哩魚蛋、咖哩燒賣串。

  何憶涵有一次帶著兒子何青雲到大嶼山玩,看見了落魄潦倒的張宏達,一邊賣著魚蛋,一邊還調戲來買東西的女客人。

  何憶涵在一旁看了他兩分鐘,才感傷的帶著何青雲離去。

  遊子宣最後完成了學業,當了老師,志願到偏僻的山地學校任教。

  但好死不死,他以前的導師「巴大頭」也調去那個學校做老師。

  遊子宣做學生時一向不喜歡巴大頭,不過當了老師之後,卻也漸漸瞭解到巴大頭其實是一個態度認真的好老師。只是有時太過認真了。

  這天,又到了學期末,遊子宣交待完學生放暑假要注意的事情,返校日的時間,和同學們道了再見後,收拾好東西便走出教室。

  他每到寒暑假便要去一趟香港找老不死、戈白和何憶涵等人。是以每到學期最後一天,他的心情總是特別的愉快。

  他踏著輕快的步伐,路過了巴大頭帶的班,卻看見巴大頭仍然死不肯下課,還在霹哩啪啦的講個沒完。

  他突然玩心一起,運起內力,凌空點了巴大頭的啞穴。巴大頭話說一半,突然沒了聲音,站在講台上不知所措。

  遊子宣笑笑,輕輕走過了教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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