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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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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2: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非常佳偶  作者:蔚冷

  真醜!第一天上班就一屁股坐在他腳下,而在路上遇到"不識貨"的強盜也讓他看見,他是她的救星?還是看她洋相的忠實觀眾?
  而更令她納問的是,同是"小字輩"的他,竟然可以自由且熟態的帶她到長延大樓一最"高"級的辦公室時野餐,看夜景!且她這三等小職員也因他而向上三級跳,啊!事情果真藏有玄機……
  因一句承諾讓他當了五年的"隱士",那"啟事者"還利用她引他走出"黑暗",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受威脅的接近她,但被愛字纏上什麼事都變得不是那麼的單純,他因她一點小伎倆就乖乖的"認祖歸宗",且服服貼貼的重新坐上"好久不見"的位置,她這影響他這麼多的"救世主",他自然是……不可能放過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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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2: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彤秀琰抬頭仰望這座佔地是坪,樓高三十餘層的長延大樓。

  以前她每次經過這座大樓,都對它驚人的規模視若無睹,因為沒有切身關係,前兩次則是因為應試的緊張而無暇注意這些雜事。

  今天第一天上班,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樓前出現了毫不遜色於年節返鄉,在車站前的洶湧人潮,她不由自主地隨著川流不息的人潮跨入大樓穿堂,更為這簡直比學校的體育館大上一百倍有餘的大廳堂而震驚,難怪這裡能擠得下這麼多人。

  現在彤秀琰總算是見識到長延企業的排場和規模了,真不傀是稱得上首屈一指的國際型企業,光是啟員就己上萬人,若再加上海外的分公司,就完全不是妞那顆渺小的腦袋所能想像的了。

  如今彤秀琰不禁開始後悔自己來得早了,明明只要九點半來報到就好,卻因為是第一天上班而有些坐立不安,索性提早出門,而正好撞上了上班人潮,不明狀況的只要別擋著別人的路就好了。

  突然,也不知道是誰從後頭撞了她一下,令她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所有的人皆視而不見地從她身旁繞行走過。

  彤秀琰還來不及自怨自艾,一隻屬於男性的大手伸到她的面前,接著在嘈雜的人聲中,傳來一個滿好聽的男中音,"你還好嗎?"

  "還好,我沒事。"彤秀琰在這陌生男子的扶助下站了起來。

  抬頭一看,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穿著普通長袖襯衫和長褲的男子,和其他的上班族比起來是太簡單了點,但醒目的是他戴著一副全黑的墨鏡。

  只見那男子有著一個削瘦的下巴,剛毅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樑子,人生得又高又瘦,卻有著比一人還好的身材,配上那副墨鏡,有種冷酷的味道。

  彤秀琰向來不太喜好那種會戴墨鏡的人,總是覺得那全是些想耍酷的騷包;但在這個男人身上卻完全看不到那種感覺,她從來沒有近見過這麼適合戴墨鏡的男人,而他伸給她的手則充滿了柔和的力量,然而是有節制的,讓她直覺他必是一個非常人物,而她的心也不禁悸動了一下。

  "謝——謝謝你。"彤秀琰匆匆道了別,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否傳到他耳朵中,逃難似地鑽回人群之中,她是被自己的心情給哧到了,她怎麼會對一個只瞥過一面的男人動心呢?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想著他不知是哪個部門的員工,自己還有機會見到他嗎?

  彤秀琰成為長延企業總務部的新進職員,事實上約等於打雜的小妹。

  總務部向來是個不折不扣的"雜務處理申心",一個尚在適應期的三等小職員,惟一的工作就是負責整理其他人交代下來的雜務——傳遞文件、查資料等事,就只差倒茶了。

  剛上了三天班,彤秀琰開始學習如何用電腦處理報表,總算有些不同的事情做了。

  "做得不錯唷!有遇到什麼問題嗎?"

  彤秀琰回頭微笑道:"菱姊,沒問題啦!我在學校也學過類似的東西,只要熟練一點就好的。"

  董月菱年約三十,是負責指導彤秀琰的資深職員,是個親切的好人,在辦公室處處吃得開,甚至連經理都要對這個大姊客氣三分。

  "那就好,如果有問題儘管找我,千萬別客氣。"

  "我知道。"彤秀琰微笑道,轉回頭繼續和面前的電話"親熱"。 ;黃月菱一手搭在她的肩上,"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順眼,只要你好好努力工作,一定會有前途的。"

  彤秀琰只有陪著笑臉,因為她實在不瞭解一個二流大學畢業的三等小職員,要如何才能出人頭地。

  "彤秀琰,快到杯茶到經理室去。"忽然有人插口進來。

  董月菱看到來人不悅的道:"楊素雯,給客人倒茶本該是你的秘書的工作,怎麼也輪不到秀琰,你是想偷懶,還是看新來的好欺負?"

  楊素雯是典型的勢利眼,只要自己高上一級,也上就會看不起那些低階層的人,她也是唯一不給董月菱好臉色看的人。

  "董月菱,別以為你年資長就想壓在我頭上,在總務部我還待得比你久,被人從海外部調過來等於是降了職,你還有什麼好神氣的?難道你沒看到我手上還有一堆做不完的工作,叫一個閒人去倒杯茶又有什麼,值得勞駕你來教訓我?"

  兩個女人相互怒目而視,楊素雯是一臉的挑釁,董月菱卻顯得比較深沉。

  彤秀琰站了起來,先打破僵局,"沒關係,菱姊就讓我去吧!"

  楊素雯先斜眼瞄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只是道:"動作快一點。"

  董月菱看著她的眼中有著讚賞之色,"去吧!"

  當彤秀琰捧著托盤走向經理室時,心裡想的是自己終究還是逃不過泡茶這一關。

  走進經理室,她將一杯熱茶放在一個方臉、中等身材、笑聲洪亮的中年男人面前。

  "請用茶。"

  "謝了。"那中年人拿起茶杯,原只是禮貌住地啜上一口,一怔之後又喝了一小口,轉頭對尚未離開的彤秀琰道:"這茶……是你的泡的嗎?"

  彤秀琰眨了眨眼,"是呵!有什麼不對的嗎?"

  最便宜的茶包,飲水機的熱水,如果真有什麼問題,她還真不知該怎麼應付呢!

  "不,這茶沒問題。"他也說不上來,只是這杯茶無論溫度、濃淡、氣味都恰到好處,讓人感覺這茶是花了心思的,覺得很舒服,不像在其他辦公室喝到的燙手或過濃、過淡的茶水,"你泡得很好。"

  "哪裡,多謝誇獎。"彤秀琰暗自慶幸,若不是老爸愛喝茶,逼得她不得不"順便"學會這項泡茶的"雜務",也磨出一點技巧,沒想到今天卻因此得到讚賞。

  彤秀琰不再待在那裡"喧賓奪主",經理曹緒城看她的臉色有些不耐煩了;等著曹緒城親自將客人送了出去,她才又回來收拾。做事總該有始有終吧。

  她在收茶杯時發現沙發旁放著一隻黑色的公事箱,馬上知道是那個客人的東西,第一反應是當機立斷一把抓起公事箱,往外衝了出去,只希望能趕得上將公事箱並還原主。

  飛奔到電梯前,只見所有的電梯都在"行駛中",還得等上好一會兒,彤秀琰只好轉身衝向一旁的安全門,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氣從七樓衝到一樓,差點喘不過氣來;但她沒有喘息的時間,馬上又跑了出去,恰好看到曹緒誠和那中年客人正在偌大的穿堂中道別。

  "等一下!曹經理,周先生。"彤秀琰在周圍幾道驚異的目光中,再次舉步走了過去。

  那個方臉的中年人訝然地接過自己的公事箱,看著直喘氣的彤秀琰,"我竟然一直沒發覺自己忘了東西,多謝你了。其實你也用不著急著現在交還給我,只要差人送到我的公司就可以了。"

  彤秀琰點頭同意,卻道:"我只是認為自己應該趕得上,而且當自己發現丟了東西,心裡總會很緊張,如果沒能馬上把東西找回來,尤其又忘了掉在什麼地方,那種心是很難受的。"

  他笑著說道:"說得也是,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把公事箱送來,裡頭可有很多的重要文件呢!"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曹緒誠笑道:"若是貴企業的員工都是如此細心、親切,那長延確實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組織,這樣的人才若不好好運用,那可是極大的損失啊,現在我覺得對我們方才談定的事更有信心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笑著和曹緒誠繼續愉快地朝外面走,彤秀琰則和也是一起來送客的楊素雯落在後五步跟隨著。

  "彤秀琰,你完蛋啦!"楊素雯幸災樂禍地道,"經理最厭惡的就是有人不自量力的抓住機會就表現一番,以後你的日子可難過了!"

  彤秀琰沒教她給哧倒,"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並沒有想到要怎麼表現自己,曹經理沒有理由為點小事生氣的。"

  "是嗎?"楊素雯臉上有著明顯的不以為然,沒有人比她更瞭解曹緒誠的性情的,當然看得出他已經對彤秀琰太不滿意了,彤秀琰馬上就會知道自己有多倒楣了!

  彤秀琰突然忙了起來,滿坑滿谷的工作堆在她面前,無聲地宣告她的"適應期"已經提早結束了。

  "彤秀談,把這份資料整理一下。"楊素雯又丟下一份厚厚的文件夾,然後就快步離開了,準備要下班了。

  彤秀琰無奈地看著平白又激增一倍的工作,距離下班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鐵定又得加班趕工了。

  自從那一天之後,她就再沒過過輕鬆的日子,隨時都有很多整理不完的資料堆在她眼前,而且全是不能拖延的急件,逼得她只有每天留下來加班,多花兩個小時來完成道枯燥的工作;這也許是曹緒誠給她的警告,要她別太輕舉妄動!

  彤秀琰怎麼會知道堂堂的經理居然這麼小心眼,半點見不得別人好,完全缺乏一個位居高職者的氣度,真不知他是怎麼坐上這經理的位置的。

  而楊素雯更是時常假傳聖旨,把一些工作全堆到她的頭上;彤秀琰反正是一切都逆來順受,也懶得和這種小人斤斤計較,太費神了。

  正當她準備振作精神再次開始工作時,耳邊卻聽到兩個在摸魚,等下班的女職員在評論公司的男性,這是所有的女人共通的興趣。

  彤秀琰想起了一個人,丟下反正得加班處理的工作,加入了她們的談話,"喂!你們知不知道一個人?"接著,她稍微描述了第一天上班時遇見的男子,後來她也曾在這層樓匆匆瞥過他幾次,卻始終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個部門工作的。

  "你說的是不是老戴墨鏡,看起來冷冷的!"其中一個女職員問道。

  彤秀琰想了想,點點頭,她是沒看過那個人沒戴墨鏡的樣子。

  "那一定是資料室的章紓寰了。"另一個女職員接著道,"其實他那個酷樣是挺能吸引女人注意的,本來總務部也有不少人對他有興趣,只是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彤秀琰好奇的道。

  那個女職員大概覺得她是個好聽眾,為了製造氣氛,就把聲音壓低,神秘地道:"因為資料室是整個長延企業裡最黑暗、最沒有希望的地方,裡面的人全是混吃等死之輩,唯一的希望就是等時間到了領退休金而已。"

  "那他怎麼會到那裡呢!"彤秀琰又問道。

  "誰知道?反正這個謎也沒有誰能解得開了。奉勸你一句,女人一生就是要找一個可靠的男人把自己給嫁了,就算是飯票也得找張值錢一點的,章紓寰絕對不是個好目標,而且他對女人好像根本沒興趣,對誰都不理睬,你還是趁早另外相個好對像吧!在這曹老頭手底下沒幾個是有希望。"

  彤秀琰虛應故事地點了點頭,其實完全沒把人家的好心"勸告"放在心上,只是念著那個她總算打聽到的名字——章紓寰。

  伸個懶腰,她覺得自己又有精神工作了。

  彤秀琰將視線自終於完成的工作上移開,揉揉發澀的雙眼,再動動因長久低著頭而僵硬的脖子。

  已經八點半了,這是自她開始工作以來的第十五個加班日子,這裡大概我不出幾像她這樣剛開工就連續加班半個多月的吧?想想她都不禁要佩服自己了。

  在辛苦的工作之後,餓得咕嚕咕嚕的肚子讓她決定要好好犒賞自己一番,去吃一頓好的!

  偌大個辦公室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冷清的空氣包圍著她,彤秀琰趕緊將東西收拾一下,拿起皮包便往外走去。

  不見任何人影的大樓顯得空蕩蕩的,即使是燈火通明,也還是有著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雖然常加班,她還是無法習慣這種氣氛,只得加快腳步離開。

  踏出玻璃門,襲來一股夏夜的清風,比大樓空調那種涼颼颼的冷風感覺好多了;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潮因時間晚而較為稀疏,路燈投下清冷的光線,讓人有種形單影隻的孤獨感。

  四周沒有什麼行人,彤秀琰調整一下皮包的背帶,便朝不遠處的公車站牌走去。

  突然,自路邊的陰暗處竄出了一個身形瘦小的男子,迅遞接近她的身後,伸手抓住她的皮包,轉身便想逃離。

  彤秀琰直覺地拉緊皮包的肩帶,諒怒地瞧視那個陌生的男子,斥道:"你做什麼!"

  那男子悶不吭聲地想用蠻力將她的皮包硬搶過來,而彤秀琰竟然很沒腦袋地和他展開了一場爭奪戰,怎麼也不肯放手,還一邊破口大罵,只差沒被人家拖著走。

  那人大概也沒想到竟會碰上這麼一個光有一股盲勇又固執的女人,偏偏現在又是騎虎難下,正準備加把力將皮包給奪過來時,一個男性的、清朗的又帶點磁性的聲音自兩人身旁傳來。

  "小安,你又在這裡搞什麼鬼?"

  那身材瘦小的男子聞聽一驚,只回頭瞥了一眼,就像見了鬼似的轉身想逃,卻被一隻修長卻極為有力的大手給扯住了衣領,脫身不得。

  終於搶回了皮包,驚魂甫定的彤秀琰呼吸急促地把著自己的皮包,總算看清了她"救命恩人"的相貌,是章紓寰,她已經沒有高興的力氣了,只是奇怪他在這種暗度之下怎麼還戴著墨鏡?

  "章大哥,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要在你的地頭辦事的,小安以後再也不敢了!"

  章紓寰老鷹捉小雞似地拎著小安的衣領,對這個看來仍未成年的小混混沉著聲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再幹這種事嗎?難道你非要我把你送到警察局才肯改過?"

  小安又是一陣哀求,"我也是想找份正當的工作,但是別人一聽說我有前科,就認定我不是好東西,不肯僱用我。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逼不得已才動手的!"

  章紓寰見他已有悔意,放開了他的衣領,問道:"你多大了?"

  "再半個月就滿十八了。"

  "那麼,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吧!"章紓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如果你真的有心改過,就到這個地方去,就說是我叫你去的,他們會給你一份工作,順便把你餵飽的。"

  "謝謝章大哥!"小安千恩萬謝地接過名片便離開了。

  彤秀琰一直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她很同情這個叫小安的年輕人,也不怪他搶自己的皮包了,但她什麼話也沒說,因為他相信章紓寰一定會處理得很好;現在事情終於結束了,突然鬆懈下來的情緒竟讓她兩腳一軟,抱著皮包跪坐在地上了。

  章紓寰見狀嚇了一跳,以為是小安不知輕重的傷到了她,問道:"怎麼了?哪裡受傷了嗎?"

  彤秀琰無力地搖搖頭,"我快餓死了!"

  章紓寰啼笑皆非地看著彤秀琰狼吞虎嚥著一碗六十元的牛肉麵,瞧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不清楚的人還以為那是什麼山珍海味。

  他們是坐在高大樓一條街的小吃店裡,章紓寰可以輕鬆地讓小安自己去找工作,卻怎麼也沒辦法丟下這個餓壞了的女人不管,餵飽這個不小心拾到的女人好像也變成了他的責任了。

  今晚他特別不想太早回去面對那一屋子的空蕩蕩,才在資料室瞎混到這個時候,卻沒想到會因此遇上一個俄急了的小混混,對一個餓得發昏的受害者下手,難怪兩個人正好拚個勢勻力敵。

  然而章紓寰倒是不曾見過一個女人在遇上打劫的時候,居然不會尖叫求助,不但和歹徒正面衝突,還對他破口大罵,而且措詞精彩,他不禁對這個女人起了點興趣。

  看著彤秀琰毫不在意吃相地享受那碗牛肉麵,章紓寰不知不覺看得入神了,臉上的臉廓並不特別醒目,一雙秀眉、一對明目、不很挺的鼻子,和必要時可以張得很大的櫻桃小口,也許算不上是個美女,卻有著一種必須讓人慢慢體察的秀美。

  而她絲毫不矯揉做作,就在他面前大快朵頤的模樣,更讓他沒來由得對她湧起一種無法解釋的好感。

  彤秀琰終於吃得差不多了,今天她連午餐都給忘了,難怪會餓得手腳發軟。

  一抬頭,只見章紓寰似乎隔著墨鏡直盯著自己,她直覺地道:"你幹嘛一直看著我?"

  章紓寰回過神來道:"小姐,你皮包裡到底裝了什麼貴重物品,值得這麼費力地和小安搶,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嗎?"

  彤秀琰聳聳肩道:"沒什麼東西啊,我的證件都在口袋裡,皮包裡只有公寓的鑰匙和幾百塊錢,這皮包也是地攤買的便宜貨。"

  章紓寰簡宜不敢置信,"那你為什麼不乾脆讓他搶走就算?如果那個人不是小安,也不是一個餓扁了的小混混,你以為自己還能逃得過嗎?"

  "幾百塊錢也是錢啊!而且那時候我根本沒想這麼多,只是直覺地和他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彤秀琰無奈地道,"放心吧,如果我真那麼倒楣的再遇上一次這種事的話,一定會乖乖站在那裡任人搶,看他會不會好心地放過我。"

  "倒也用不著如此。"章紓寰微笑道,"反正以後自己小心點,晚上不要一個人在街上晃來晃去,我不見得能時時等著救你。"

  "我又不是閒著沒事老站在街上等人來搶劫!"彤秀琰不悅地道,"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幫了我第二次。"

  "第二次?"章紓寰怔了一下。

  "你果然不記得了。"彤秀琰提醒他一下,"大概將近一個月前,你曾在長延大樓上班的人潮中扶起一個跌倒在地的女人,記起來了嗎?那就是我——彤秀琰。"

  章紓寰恍然道:"原來是你,很少會有人像那樣子拜倒在我的腳邊。我竟然沒認出是你!"

  彤秀琰看著他仍未取下的墨鏡,沒好氣地道:"你老是戴著墨鏡,連晚上都不摘下來,看得到路就很不錯了,哪裡還瞧得清楚我是圓是扁?"

  章紓寰是看得清楚,只不過會覺得暗了一點點。

  喜歡戴墨鏡是他的一個怪癖,或許是因為他不想太清楚地看到這個世界,然而,由於彤秀琰的指責,他遲疑了一下,終於伸手搞下墨鏡,兩人同時得眼前一亮。

  俊眉、秀目、有股書卷氣,這模樣也年輕了點,約二十七、八歲,與其說他是下層職員,還不如說他是個高級主管容易取信於人,他天生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氣質,讓彤秀琰感到他不該是個平凡人物。

  而章紓寰則更清楚地看到她那雙坦然無欺,直盯著自己的明眸,心中突然有種被人一把揪緊的感覺。

  見到他的"真面目"之後,彤秀琰心中更是強烈地泛起一股對他的好感,不戴墨鏡的他,少了一種神秘莫測之感,也不顯得那麼冷漠;但發現他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時,竟令她難得感到有些羞澀。

  章紓寰在她移開視線時感到有些失落,但那雙寫滿情緒的明眸早已深深印在他的心上,再也沒任何事物能將它們抹去;同時,他也作了一個決定,一個或許將會改變他一生的決定。

  她會這麼沒頭腦地一頭摔進他的生命,或許也是命運的安排吧!

  接著,章紓寰想起另一個疑問,他記公司七月初進來一批新人,彤秀琰應該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一個新進職員怎麼會獨自加班到這麼晚呢?

  "秀琰,你不是剛進長延嗎?怎麼會工作到這麼晚呢?"章紓寰已經很自然地改了稱呼。

  彤秀琰或許沒有特別注意而忽略了,只是聳肩道:"我倒楣嘛,莫名其妙因為一件小事得罪了經理,結果就平空跑出一堆工作,今天已經是我第十五天加班了,工作一個月,加班的時候反倒比平常上班的時間還多,我都想佩服我自己了。"

  章紓寰皺了皺眉,"現在長延任何一個部門應該都沒有必要讓員工加班到這麼晚的,何況只是針對你的一個人,若是你的經理故意利用職權來整你,你應該要向上級申訴才對。"

  "我是這麼想過,只不過光憑我一個新進的三等職員,就算要抱怨也沒人聽得到,難不成我還能和經理較量嗎?"彤秀琰無奈地道,"所以我乾脆還是安分地點,反正還有加班費可以拿,也不算是損失了。"

  "話不是這麼說,每件事都有一定規矩,難道你就讓他這麼迫害下去嗎?長延可不允許發生這種不公平的事。"章紓寰說這話的神情有點嚴厲,好似他真能決定該如何處理這種情形的。

  彤秀琰原是希望息事寧人,也不想太引人注意,此時卻半開玩笑地道:"那我現在已經向你申訴了,你就負責解決這件事吧!"

  '沒問題!"章紓寰眼中閃過的光芒卻是十分認真的。

  彤秀琰看了看表,"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了。"

  "我送你。"章紓寰立刻道,還主動掏出腰包付帳。

  "那怎麼好意思,已讓你請客了。"

  "這不算什麼,就當是給你壓驚吧!"他習慣性地拿起墨鏡,但看了彤秀琰一眼,遲疑一下又將墨鏡放回口袋裡,"你家在哪裡?"

  彤秀琰說出一個地址,卻有點不想回到那只有她一個人的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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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3: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彤秀琰滿意地看著總算順利解決的工作,最近她處理文件的速度增快了不少,已經可以不必留下來加班趕工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近日的工作量減少了許多,讓她的負擔減輕了不少,只是不知道這事和章紓寰有沒有什麼關係,至少在時間上也太巧合了。

  接下來,只要將完成的工作交上去,就可以準時下班了!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彤秀琰心情愉快地開始收拾東西,不過讓她這麼開心的原因可不是終於可以準時下班,而是另有所期待。

  "秀琰,你這兩天心情好像特別好,有什麼原因嗎?"董月菱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彤秀琰眨了眨了眼睛,起出了神秘的微笑,這才輕聲道:"這是個秘密。"

  董月菱有點懷疑她會有什麼嚴重的秘密,不過也不再多問,道:"別忘了明天晚上來我家吃晚飯哦!我老公的手藝好得很,他已經答應為明天的客人做一頓好吃的,很值得期待呢!"

  "既然這樣,那我明天不能錯過了,明晚我一定會準時到的。"彤秀琰愉快她回應道。卻是有點失望董月菱沒有繼續追問她的"秘密",這種"好事"她是不會吝於和好友分享的。

  不過,她的"秘密"已經在幾個女職員,驚訝地交頭接耳自動傳開了。

  章紓寰就站在總務部辦公室的門口外,仍是一身普通的襯衣長褲,戴著那副酷得要命的墨鏡,僅僅只是一個人杵在那裡,便自然有種與眾不同的氣勢,強烈地向周圍所有人宣告他的存在。

  其實,他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種狀況,只是很自然地接受那些投向自己的視線,一派優閒地繼續他的等待,也未曾刻意往辦公室裡張望。

  自從數天前的那個夜晚之後,章紓寰和彤秀琰"不期而遇"的機會便增加了許多,每次秀琰加完班,章紓寰總會突然出現,然後帶著她到某個小店填飽肚子才送她回公寓;他們從未約定下一次的見面時間,但一切卻像是已經安排好的,讓彤秀琰默默地有了一種期待,一股莫名的吸引力逐漸充斥在兩人之間。

  也或許是因為如此,當章紓寰訂下今晚的約會時,讓彤秀琰特別地感到興奮與迫不及待。

  章紓寰的心中其實並不如表面上一般平靜,腦中、心上充斥的全是彤秀琰的影子。

  她是許多年來第一次真正打動他的女子,令他平靜得猶如一泓死水的心靈又有了活躍的感覺,她那特別而毫不加以掩飾的一舉一動每次都吸引著他,讓他彷彿受了催眠一般,不自覺地陷入她無竟中織出的密網中而不可自拔。

  和她在一起,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沒什麼值得煩惱,令他忘卻了許多曾竭力丟棄卻始終揮不去的迷惘,可以真正地放鬆自己。

  彤秀琰在一些旁觀者——一群對章紓寰有興趣,卻礙於他沒希望的低層職位,和他的冷漠而未採取行動的女職員——驚異的注視下,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微笑道:"你很準時。"

  章紓寰順手摘下墨鏡,在她的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必要,"我一向如此。"

  此時,一個和彤秀琰有點交情的女職員,在她身旁低聲問道:"秀琰,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丹秀琰順勢挽住了章紓寰的手臂,笑道:"他是我男朋友啊!"

  在其他人驚愕地目光下,章紓寰帶著彤秀琰轉身離開,傲傲俯視著她,"你想去哪裡?"

  彤秀琰聳了聳肩,"今天是你約我,難道你沒有安排嗎?"

  章紓寰好笑地道:"你就那麼相信我?不怕被我賣了嗎?"

  "那還得要有人看得上我,否則你可要供我吃住,做盡賠本的生意。"彤秀琰完全不把他的"恐嚇"當作一回慕,毫不遲疑地跟著他。

  一直在一旁觀察他們的董月菱,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漸漸走遠的背影…

  章紓寰帶著彤秀琰來到一家名為"韶景"的高級PUB,此際只是初晚,還不到那些"夜行動物"出來活動的時間,因此偌大的排場中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但整潔的佈置裡有著蓄勢待發的氣氛。

  章紓寰對這裡熟悉得好像是他家的客廳一樣,不斷和那些工作人員打著招呼,每個人的名字他都叫得出來,充分顯示了他的"交遊廣闊";他一面帶著彤秀琰坐到一個既隱密,又可看到動靜的位置。

  彤秀琰看著他用一堆自己完全聽不懂的"暗語",向侍者點了一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等侍者異常恭敬地離開之後,她才低聲問道:"你怎麼對這裡這麼熟悉,這種地方的消費額不是很高嗎?"

  她的第二個問句有些溢於表露的憂慮,章紓寰悶聲笑道"別緊張,我以前曾在這裡"混"過一段時日,這個位且可是專為我保留的"寶座",可不是尋常人隨便都可能坐的。"

  彤秀琰正懷疑一個人要在外面"混"到什麼程度,才能在這種高級PUB裡擁有專用座位時,就有一個打著黑色領結的侍者,奉上兩杯精心調製的飲料。

  "老闆,你今天是來巡視的嗎?"他笑著問候道,然後轉向彤秀琰,兩眼一亮,"老闆,真有你的,竟然能把上次這位大姊請來。"還對著她眨了眨眼,"大姊實在很悍,我那時候真的被你嚇倒了。"

  "是你!"彤秀琰本來還在想這人有些眼熟,他也好像認得自己,然後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個沒體力又沒眼光——要不然怎麼會相中她那個廉價皮包——的小混混,原來章紓寰把他"介紹"到這裡來了,他穿著制服,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她還真差點認不出來了。

  "就是我!"小安似乎很高興她還記得自己,"再過一個禮拜我就滿十八了,到時候我就是正式員工了。"

  "我可不想在這裡僱用"童工",那可違法的。"章紓寰悠然地道。

  小安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機靈地道:"我就不打擾兩位了,盡情享受吧!"

  小安離去後,彤秀琰有些驚奇地看著章紓寰,"你是這裡的……老闆?"

  章紓寰似乎有著一絲得意地輕聲笑道:"他們都是那麼叫我的,不過我通常只當自己是投資人,偶爾來視察一下而已。"

  瞧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彤秀琰更是不敢含糊,"既然你擁有這裡,為什麼還要在長延當那不起眼的小職員呢?待在這裡不是比較好嗎?"

  章紓寰答非所問地道:"韶景的風格是我親自設計的,和一般的PUB絕對不一樣,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顯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彤秀琰也不再提起,她從來不會追問別人不想說的事,想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說的。

  "韶景"確實沒有一般PUB那種喧鬧雜嘈的場面,取而代之的是悅耳而不予人負擔的輕音樂,穿梭不息的侍者提供最周到的服務,雅致的氣氛讓人沉沒在偷悅的心情中,真的有享受人生的感覺。

  彤秀琰就以那些精緻的食點,和不醉人的甜酒填飽了自己的肚子。

  彤秀琰跟著顯得神秘莫測的章紓寰來到了長延大樓,在"韶景"待到九點半時,章紓寰又說要帶她到另一個地方,結果就是到了這裡,她並沒有很意外,因為和他在一起,任何意外都是很正常的。

  兩個人從偏門無驚無險地進人只點著幾盞照明用的小燈的長延大樓,搭上了幸好尚未停駛的電梯,因為爬上三十層的樓梯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長延大樓的頂層,和其他樓層的辦公室格局完全不同,它鋪著暖紅色的地毯,走廊的兩邊是印著陸精美浮雕燙著金的壁紙,一盞盞透著柔和光線的小燈隱藏在壁角,猶如是高級旅館般的豪華。

  章紓寰輕輕推開一扇看來十分沉重,還有精緻雕刻的槐木門,舉步踏在柔軟雪白的長毛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腳步聲。

  彤秀琰好奇地跟了進去,那是一個十分空曠的大房間,只有著一面極大的透明玻璃前有張頗古典意味的大桌子,配著一張黑皮董事長長椅,似乎正靜靜地等待它們的主人。

  "以前每當我心裡覺得煩悶的時候,就在晚上到這個地方來坐一坐。"章紓寰就著不如從何處透入的光線走到那面玻璃前,"高高在上地看著下面庸碌的芸芸眾生,會覺得其實很多人的煩惱都只是庸人自擾而已。"

  彤秀琰站在他身旁往下望去,只見下方一片燈光,不停閃爍著屬於都市人的黑夜,站在這裡真會令人有種孤遺世外的冷寂之感。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的?"她輕聲問道,深怕破壞了這種靜謐的氣氛。

  章紓寰只是微微一笑,"我還知道一個散步的好地方,你想不想去看看?"

  彤秀琰很自然地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掌中,給予他完全的信任,儘管他老是神秘兮兮的。

  章紓寰溫柔地握住她的手,邊向外走邊道:"如果你平常想找地方散放心,儘管到這兒來。這裡通常都是不會有人來的,只要你待在這裡,這就等於是你的了。"

  彤秀琰當然沒有當真,只是有點好奇他為什麼對這裡如此熟悉,難道"資料室"連這種資料都有嗎?

  彤秀琰任由他領著自己走向長廊的盡頭,期待著他即將向自己展示的一切,腳步也不禁興奮了起來,不知等著他們的又是些什麼?

  章紓寰握著她的手走向一道樓梯,再往上攀登,他在黑暗中熟悉地打開了一扇鐵門,一陣強風隨著門的打開吹得彤秀琰不由得閉上雙眼。

  章紓寰放開她的手,轉而接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道:"睜開眼睛看著。"

  彤秀琰伸手撥開被風吹散的亂髮,半瞇著眼聽話地看前前方,不禁發出一聲驚歎,"好漂亮。"

  章紓寰輕笑著,擁著她一同走進這不應屬於人世的奇景中。

  同樣的景色,卻和方才隔著一層玻璃的感覺完全不同。原來在人工造成的靜室之中所有的君臨天下之感,在如今伴著一片一望無際的夜空,和強得令人幾乎站不住腳的風勢,轉變成令人感到天地主宰的自己竟是如此的渺小而脆弱。

  夜空中閃爍著他們身屬的都市中絕少見得到且難數計的星斗,似乎正和腳下那一片同樣難以數計的燈海相互呼應。這片景色深深地撼動了這兩個旁觀者的心靈。

  雖是炎熱的夏夜,但在高處的狂風卻不帶一絲暑意,反而提早喚起了屬於初來的涼意,但章紓寰緊護著她的手臂提供了彤秀琰一股被保護的暖意,在這四下無人的時候,就算她有別的選擇,依舊是情願有他相伴,因為有他,才令眼前的一切有了不同的意義。

  轉頭看向一直凝望遠方,眼神空茫,不知在想什麼的章紓寰,彤秀琰覺得自己對他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他的一切總是那麼神秘,摸不清到底什麼是他真正的面目。

  他有著二十九歲的俊朗、三十九歲的智慧、和四十九歲的深沉,總是令她迷惑不已,又不由自主地深受他的吸引。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彤秀琰輕柔地道。

  章紓寰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她真摯地眼神讓他心頭的寒冰不知不覺地融化開了,她的純真一直是最令他心動的特質。

  半晌之後,他才道:"我心裡確實有很多事,不過那已經過去了,或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

  彤秀琰並不在意,"其實你說不說都沒有關係,我只覺得你很神秘,有些事說出來會好過一點,現在我沒有資格問你什麼,不過到了我有資格的那一天,我會讓你知道的。"

  章紓寰擁著她的手臂緊了一緊,看著她那雙燦若明星的眼眸,忍不住低下頭去輕吻了她一下;彤秀琰也很自然地接受了這個吻,不必多餘的表達,兩顆心在寂靜中彼此相偎。

  "晚了,我們回去吧!"

  彤秀琰像一隻快樂的小鳥般,躍入了懂月菱為她開啟的大門。

  "哇,菱姊,你家好漂亮哦!"

  的確,雖然只是一向公寓大樓中的一個小單位,但一切以舒適為主的裝潢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十分舒服,每個空間都作了最充分的運用,沒有一分一班的浪費,由擺設的方式便可看出此間房主人的巧思,是費了一番心血逐漸成形的家。

  董月菱在受到稱讚時通常不會喜形於色,但此刻她卻不掩自得之色的嚷道:"好說,只是隨便佈置一下而已,我來介紹一下今天的大廚。"

  她將自己的丈夫、孩子喚了過來,彼此介紹了一下;彤秀琰差點衝著她老公叫董先生,幸好及時住了口,否則他們可只有面對面無話可說,只見尷尬的笑容了。

  董月菱攔著她嚷道:"你來得正好,晚餐已經快做好了。"然後轉後吩咐丈夫,"喂,你還不去準備!"

  湯文洋不以為然地連聲應是,臉上掛著愉快的笑容走了進去,順便把兩個兒子也帶進去當幫手。

  彤秀琰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用不用去幫忙一下?"

  "交給他好了,客人不必太客氣了,我老公可是很厲害的,你等著品嚐就好了。"

  彤秀琰輕笑道:"菱姊,你該不會是找我來展現婚姻的好處吧?"

  董月菱笑而不作正面回答,"來吧,坐一下,馬上就好了。"

  彤秀琰和董月菱一家子共進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事實證明董月菱挑老公里,做菜的手藝必定也是一項考慮的重點,任何一個做得出一桌好菜的男人,總是會令女人難以抗拒的。

  董月菱的兩個兒子也非常喜歡她,不知是因為這位彤阿姨十分平易近人,讓小孩子願意與她親近,或是這個彤大姊姊根本就他們同一個程度,所以很容易溝通。

  "我常聽月菱提起你,"湯文洋對彤秀琰說道,"最近她每天回家都對我提起一個新來的職員,老說你有多可愛,聽得我都忍不住要嫉妒你了。"

  彤秀琰微微一怔,"嫉妒我?"

  "是啊!"他笑著繼續道,"我是她老公也!她不想想該怎麼對我溫柔體貼,卻老是提一個不相干的人,你說我該不該吃味?"

  說完,他有點誇張地慘叫一聲,原來是偎坐在他身旁的董月菱,已毫不客氣"正中下懷"地給了他一肘子,讓他現出一副承受不住的苦相,而董月菱則若無其事地對著彤秀菱露齒微笑。

  "男人話太多可是不值得鼓勵的,秀琰,你說是嗎?"

  彤秀琰對這種夫妻之間的"明爭暗鬥"可說是素無經驗,不過還是看得出他們只是鬧著玩的,兩人間洋溢著一股濃濃的情意。

  "這我可不敢說,"她對著董月菱說道,"不過男人長舌的可也不少,根據我的經驗,我可就曾抱著電話說上一個多鐘頭,從旁邊觀察的結果,他們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內容,那時我才知道,長舌可不是女人的專有形容詞,男人挑技離間的功力也是很可觀的。"

  "說得好!"董月菱差點沒起立的鼓掌。

  彤秀琰又轉向湯文洋說道:"其實你不用羨慕我,因為菱姊老在公司宣傳她有一個多好的老公,又疼她,還時常幫她做家務、帶小孩,聽得每個人都羨慕得有點眼紅了呢!"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禁不住驚訝地道:"真的有這回事嗎?"

  彤秀琰認真地點了點頭,"那可不,我從來不打誑語的,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自己去問問我們公司那些眼高於頂、年近三十歲還小姑娘獨處的女同事,保證給你一個最滿意的答覆。"

  她用了一種另有深意的眼神看著有些窘迫的董月菱,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又道:"唉呀!不成,一旦'傳說'中的主角現身,讓那些飢渴邊度的女性同胞發現你比菱姊描述的更帥,搞不好就想把你留下來自己用了,到時候我可沒法找個老公來賠她!"

  "秀琰,你在胡說些什麼呵!"董月菱頰上染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微暈,輕斥著道。

  "我有胡說嗎?"彤秀琰瞪大了眼睛,"菱姊,明明就是有人成天宣揚自己的老公有多好,又不肯讓大家真的見識一下,不就是因為有好個顧慮嗎?"

  董月菱給丈夫帶著驚訝的眼光看得直想躲起來,怎麼想得到平常在公司閒聊時的"吹噓",竟會在她最不經意的時候,就當著主角的面前毫不掩飾,還加油添醋地廣播了出來,虧自己不是經常在她面前說閒話,現在只有暗歎自己識人不明瞭。

  "月菱,這些都是真的嗎?"

  他總愛逗逗自己可愛的老婆,明明早就老夫老妻,什麼"不可告人"的好事都做過了,卻還像個粉嫩的小女孩一般,教人真想把她抱在懷裡好好地憐愛一番,只可惜現在有客人在。

  董月菱微偏著頭,白了他一眼,"是又怎麼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開始"惱羞成怒"了。

  不過當老公的自然知道這種程度下可以逗逗她,"我當然要知道,免得你想把我推銷出去呵!"

  "你想得倒美!我獨家專有的現貨可不是能隨便出讓的,你給我安分點,少在那裡胡思亂想!"董月菱毫不客氣地斥道,"沒事就去把餐桌收拾一下,去看看孩子們功課做好了沒有,別在這裡礙觀瞻。"

  "彤小妞還稱讚我長得帥呢!你怎麼這麼說我呢?"他還真有點委屈地道。

  "不可以嗎?還不給我滾進去!"

  "當然可以。"他好脾氣地道,"你不必趕我,我馬上就走。"反正夫妻間的事關起房門才比較好解決,也不怕她還會害差異了。

  董月菱終於把"閒雜人等"給趕跑了,略鬆了一口氣,瞄了彤秀琰一眼,"還好你不是來挑撥離間的,其實你也挺厲害的,我倒是小看了你。"

  "哪裡。"彤秀琰還裝著一副謙遜的樣子。

  "好了,我們來琰琰正事吧!"董月菱一副正經的道。

  彤秀琰也點了點頭,她倒是不反對,只是不太明白她們有什麼"正事"好琰。

  還是董月菱先開口道:"秀琰,你對長延什麼看法?"

  彤秀琰對她問話的目的有點不明就裡,不道還是沉吟了一下,道:"長延就是一個大型的跨國企業嘛!但是構成這部大機器裡頭的員工大多可能像我一樣,對企業裡的組織架構都弄不清楚,甚至連自己做的工作有何意義都不知道。我也只是一顆嵌得不很穩固的小釘子,多我不多,少我不少,有沒有我都差不多。"這算是一個平凡的小職員最中肯的心聲了。

  "難道你都不想讓自己出人頭地嗎?"

  "不想。"彤秀琰簡直是斬釘截鐵地道,"若是我真有那種想法,長延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晉身之階,菱姊,我相信你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像我這種沒關係又沒能力的人,想一步登天最好的辦法就是釣個金龜婿。"她自己都覺得好笑,"不過,我長得又不怎麼樣,作這種白日夢還不如到我老爸的公司幫他泡茶機會還大一點。"

  "你父親是……"董月菱好奇地道。

  "其實告訴你也沒關係。"彤秀琰聳了聳肩,"我老爸是'裕襄房屋中介公司'的頭頭,還算是小有名氣;但是一來我對那種炒地皮的事設興趣,二是已經有我大哥當他的'幫兇',我就可以不用去湊一腳了。"

  "原來你還是有點背景的嘛!"董月菱的語氣並非儘是開玩笑。

  而彤秀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不過是個小公司,算不了什麼啦!"

  董月菱突然轉了話題,"長延內部有一個因故被擱置了五年的計劃,近日內便要重新開始進行,而我將被調到另一個部門去監督這個計劃的初步評估。"

  "那麼,你是要陞官羅!"彤秀琰見她點了點頭,比自己升職還高興地道:"那真要恭喜你!"

  董月菱微笑地看著她,"秀琰,我希望你能來幫我。"

  彤秀琰一怔,遲疑地道:"菱姊,我知道你一向很照顧我,但是我才剛進公司不久,什麼都不會,說不定還會拖累你呢!"

  "有點自信嘛!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得好的。"董月菱很有信心,"而且我已經出面要人了,再配合整個計劃的流程,你大概再等一個多月就會收到調職令了。"

  彤秀琰聞聽不由翻了翻白眼,"既然你都決定了,那你還說那麼多幹嘛?"

  "表示我尊重民意啊!"董月菱眨了眨了眼道.

  彤秀琰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的運氣真是好得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突然又想了一件事,"菱姊,那我以後是不是又要加班了?"

  董月菱微微一笑道:"你要約會對不對?放心吧!暫時不會有那個必要的。"

  彤秀琰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鬆了口氣,想起了章紓寰,不知他對這件事會有什麼看法?

  "你的男友就是前兩天出現的那個資料室的章紓寰嗎?"董月菱若有所思地道。

  彤秀琰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那個名詞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似乎更確定了它的真實性,心情有點往躍地道:"菱姊,你也知道他?"

  繭月菱微微點了點頭,"他在總務部裡是有名的獨行俠,完全不理人的,資料室又是總務部最陰暗的角落,沒什麼人敢接近他,你是怎麼開始和他交往的?"

  彤秀琰聳聳肩,"就是很自然地開始了嘛!要我怎麼說呢?我只知道他並不是傳聞那個冷漠無情的人,或者只是神秘了一點吧!"

  "他是個好人。"董月菱簡單地道:"對了,關於那個計劃,目前還是機密,你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章紓寰,可以嗎?"

  彤秀琰不疑有他地點了點頭,反正對這個計劃她還是一無所知,就算想說也無從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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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怎麼還不來?"

  彤秀琰極盡所能的伸了一個大懶腰。心裡直想章紓寰快點到來,她的所在位置則是長延大樓的頂層,據說是無主的那間超大型豪華辦公室,如今此地卻成了她專用的茶室。

  自從確定了這間辦公室真的不會有人來之後,她沒事就老愛往這兒跑,只要一到午休時間,總務部的辦公室裡就絕對找不到她的蹤影,因為她覺得若是讓這個舒服的地方就這麼荒廢著,不加以好好利用,簡直是暴殮天物。

  另外,章紓寰也會常來這裡找她,陪著她度過一個快樂的午餐時光,要令她期待這段時間的到來;比起在這間豪華的辦公室吃午餐的優越感,其實她最喜歡的還是有章紓寰陪伴的滿足感。

  彤秀琰心裡很清楚,章紓寰在自己心中的份量一天比一天加重,而她也愈來愈離不開他了,就連他的神秘感都深深地吸引著她;她一直都知道,一旦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她的心便已為自己作好了抉擇,那將會今她一直執著下去。

  儘管她還不太確定自己在章紓寰心中佔有什麼樣的地位,只是常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著她;不過她知道他是在乎自己的,否則不會那麼勤快地往這幾跑,他們的相處也就不會總是那愉快了。

  但彤秀琰現在並不是在思考自己和章紓寰之間的關係,而是被另一件事佔據了她的注意力。

  她"五體投地"地趴在地上,雙手小心翼翼地撥弄著那塊長毛地毯,視線仔細的檢視著那片雪白、柔軟得猶如天上雲般無暇的細毛。

  "怪了,怎麼一點痕跡都沒有呢?"彤秀琰不禁輕聲自語道,思緒也飄向昨天發生的事。

  因為章紓寰已率先說過有事不能來找她,所以她昨天只有百般無聊地獨自進食;後來一個不小心,把剩下大約半瓶的柳橙汁給灑到長毛地毯上去了,製造出一灘不容忽視的災情。

  這種長毛地毯本來是不太吸水的,而且這場"天外橫禍"實在超過它的承受量太多了,因此有這漸向外擴散的趨勢。

  彤秀琰這下可慌了,要是沒弄好,不是好比在這裡簽下了"到此一遊"的標記了嗎"彤秀琰緊張的時候愈會胡思亂想,結果只是把自己弄得更緊張。

  她很用力想將一切恢復原狀,然而肇禍的是柳橙汁,已經有點滲到地毯裡了,而那一抹微黃在這一片潔白之間實在有點顯眼。

  彤秀議昨天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只差沒把那塊地毯挖起來"毀屍滅跡"了,只等今天干了以後再看情況如何,或許能矇混過去。

  "天哪!我的運氣也太好了吧!"事實證明,她的運氣還真是很不錯。

  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之後,她終於放下了心,因為不但一點痕跡都沒有,而且似乎還比原來更柔軟、更潔淨;雖然那可能只是她的心理作用,但至少完全沒有她所擔心的後遺症。

  "太好了,沒事就好!"

  彤秀琰正準備站起來,卻聽到身前傳來一個細微的推門聲,她本以為是章紓寰終於來了,但她聽到的卻是一個陌生、帶有一些年邁,卻依然蒼勁有力的男性嗓音。

  "好久沒有人對我如此大禮了,用不著這麼客氣吧,我會不好意思的。"

  彤秀談嚇了一跳,慌忙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頭髮花白、年約六十的老人正從門外走了進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有神,雖然有些發福的情況,但還看得出他年輕時必然是個英俊的男人。

  她若無其本地從跪坐的地毯上站了起來,還一臉不悅地道:"少臭美了,誰在向你行禮啊!"

  老人露齒一笑,"不然你是在做什麼?"

  彤秀戲看著他的神情帶點不屑,好想很看不起他怎麼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我在撿東西不行嗎?"

  不知怎的,雖然被他"人贓俱獲"——連她沒吃乾淨的餐盒都還放在辦公桌上,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她在這個地方做什麼……但她卻一點也沒有被當場揭發的尷尬,或許這與他瞼上那抹平和的笑容也有關係吧!他的態度非常自然,一點也不像是來"捉賊"的。

  他的眉宇之間有著一種難以表達的威勢,那是長期在上位者才會有的一種氣度;但此時他的神態卻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完全不覺得有壓迫感,就像看到了她的父親一樣。

  彤秀談知道他絕對不是普通人物,事實上,在這層樓設事晃來晃去的人,除了她自己以外,必定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像她這種"閒雜人等"大概沒幾個敢在這裡用餐。

  "你叫什麼名字?在這裡做什麼?"陌生老人先開口問道。

  "我叫彤秀琰,至於在這裡做什麼,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嗎?"她擺擺手道,"你是誰?"

  老人看著辦公桌中尚未收拾的殘羹剩餚,臉上有種無奈的神情,"我只是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在長延最高級的辦公桌上吃午餐,這個事實對我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

  彤秀琰偷偷伸了伸舌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反正這裡又沒有人在用,讓我享受一下又會怎麼樣?我又不會弄壞什麼東西。"

  她說得那麼有個性,大概是忘了自己站立的地方,才在昨天發生了一樁"慘劇",以為沒有"東窗事發"就可以當沒那回事了。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道戲過的光芒,但還是保持著和煦的微笑。

  "對了,都是你在問我,我倒忘了問你,你又是誰?"彤秀琰問道。

  老人微微一笑,"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幢樓的上上下下都歸我管,則以你的身份,就這樣跑到這間辦公室來"野餐",是不合規定的。"

  彤秀琰聞聽湧上一股不服氣的感覺,"『規定』是為了讓人打破而存在的,而且這裡現在又沒主子,哪還有什麼『規定』可說。"

  老人對她的詭辯報以一笑,"其實你如果想待在這間辦公室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看著彤秀琰炯炯發亮的雙眸,笑著繼續道:"這裡是總經理辦公室,目前是個空缺,只要你能坐上這個位置,那這間辦公室就是你的了。"

  彤秀技的表情馬上變得像生吞了三斤黃蓮,"這不是廢話嗎?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嘛!"

  老人神秘地眨了眨眼,"那可不一定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去巴結一下未來的總經理,說不定對方一高興,也會讓你到這裡來吃午餐哦!"

  "這個廢話也不是很高明的。"彤秀琰沒好氣地道。

  "那就隨便你嘍!不過這段時間還不會有人用上這間辦公室,如果你想來的話也沒關係。"

  "唉呀!我快遲到了。"彤秀琰突然叫道,慌忙收拾了一下,拎著一袋垃圾離開前再回頭道:"老伯,謝了。"

  老人在地離去之後,也回到不遠處的另一個辦公室,裡頭的裝滿和規模都足以和方纔的"總經理辦公室"相較而毫不遜色;但在"等級"上卻高了一點,因為它是"董事長辦公室"。

  這裡是長延大樓的三十二樓,凡是設置於此的辦公室,無不是長延企業頂尖級重要人物的工作場所,可說是長延企業運作的中心,所有的大小決策都是在此決定,當然不會是普通職員可以在此隨意出入的,難怪彤秀琰會被說是"不合規定"了。

  而這個准許她可以沒事來玩玩的老人,正是長延企業的龍頭老大一董事長章文綱;站在那張大辦公桌旁,身著淺灰色高級套裝的女子,便是已經升調的董月菱。

  "您見到她了嗎?"

  章文綱點了點頭,但什麼也沒說。

  董月菱見他半天沒說一句話,忍不住追問道:"你覺得她怎麼樣?"

  章文織這才露出一抹淺笑,"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老實說,我覺得紓寰配不上她,她太單純了。"

  董月菱則一陣輕笑,"放心吧,秀琰雖然單純,但是若有人想欺負她,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紓寰是不會看上一個需要極力呵護的女孩。"

  "那倒也是。"章文綱同意道,"不過,她真有辦法應付那些工作嗎?這事可是關係重大,若是她做不來,還是……"

  "不會出問題的!"董月菱極有信心地道,"或許現在還看不出來,但是她絕對有這種能力,而且若是真有什麼問題,紓寰不可能對她置之不理的;這也是最後辦法了,您不也是一直希望能解開紓寰對您的誤會嗎?秀琰會改變他的,等著瞧吧!"

  看來她對"愛情的力量"很有信心!

  章文綱輕歎一口氣,"若是真的有用就好了。"

  "會有用的,紓寰連他的辦公室都帶她去了,不是嗎?"

  章灑紓寰是章文綱的獨生子,而且還曾是長延企業的總經理,卻在母親去世之後和父親反目成仇,竟然"革職潛逃",跑到總務部的資料室去"隱居",不再管理公司,也不理會章文納希望他恢復原職的要求;但因為他至少還是待在長延,章文綱才沒有急著採取行動。

  至於總經理辦公室昨天的那場"災難",正好被章文綱在暗中盡收眼底,連忙命人來作一番徹底的清理,水漬才會消失得如此不留痕跡。

  "也許真會有用吧!反正情況也不會更糟了。月菱,你就照計劃進行吧!"

  "好的。"看著年老的姨丈如今還要為兒子煩惱,董月菱不由衷心期盼章紓寰能早日回心轉意。

  彤秀琰還在想方纔那老人還是沒說出自己的身份,就看到章紓寰正站在辦公室外面。

  "紓寰,你怎麼來了?"

  章紓寰緩步迎向她,"我臨時有點事沒想上面去,又怕現在去剛好和你錯過,才在這裡等你。"

  彤秀琰聞聽心裡真是甜孜孜的,就是這些體貼的小動作,讓她對他的好感愈來愈深,她怎能不喜歡一個處處為自己設想的人呢?

  章紓寰低頭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好了,我不耽誤你上班了,快進去吧!我先走了,下班再來接你。"彤秀琰考慮著該不該將方纔遇見一個老人的事告訴他,結果還是沒說,反正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舉步想回辦公室,才發現周圍幾個女職員也像她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章紓寰離去時的瀟灑背影,儘管他戴墨鏡看起來很酷,但還是很能吸引女性的目光,她還可以感受到有人以一種羨慕的眼光看著自己。

  "彤大小姐,你可捨得回來了!"楊素雯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就算以你的能力不可能為公司做出什麼重大的貢獻,但是準時上班這個最起碼的要求你總該遵守一下吧,才工作沒幾個月就學會了打混,我看你也很難有什麼好前途了,倒是勾引男人的技術還挺有幾手的,這大概就是你最好的出路了。"

  彤秀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情中儘是一片漠然,和章紓寰在一起,倒是學會了三分那種對人對事的冷漠態度,拿來用在這個討厭的女人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

  她面無表情地道:"多謝你的『關心,我該去工作了。"不用說,她的語氣中可沒有半點感謝的成分。

  "對了,再經理找了你好一會兒,不知道有什麼事,你好自為之吧!"楊素雯的微笑中有著些許的幸災樂禍,這才轉身離去。

  彤秀琰看著那令人厭惡的背影,心裡直嘀咕,曹緒成最討厭找人時沒有隨傳隨到,那就絕對不會有好瞼色看,而揚素雯不但沒有立刻把話傳到,還故意拖延時間,根本就是存心陷害她!

  現在也沒有遲疑的時間了,她先深吸一口氣,作好挨罵的準備,這才敲上經理室的門。

  "進來。"

  曹緒成抬頭看了正走進來的彤秀琰一眼,出奇地竟未因她的姍姍來遲奉上一頓好罵,只是擺出一副長官的臉色,從桌子上的一疊文件中拿起最頂層的那一份,平擺在她面前,淡淡地道:"這是你的調職令,等一下把東西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新的單位報到吧!"

  彤秀琰聞聽心下一驚,連忙拿過那張薄薄的調職令,上面只註明地升調為董月菱的助理,所有的工作都由董月菱直接指派。

  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驚訝,沒想到事隔個把月,董月菱當初的"預告。果然成真的,本來她早將此事拋到腦後去了,這一個多月來根本想都沒想過,但眼前這明明白白擺上了白紙黑字的"證據",被她不想當真都不行了。

  現在只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她除了知道自己的新工作和一個計劃的推行有關聯外,其餘一概不知。

  曹緒成卻不屑地道:"真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一個年紀這麼輕的女職員,進公司也不過才三個月,竟然就能破例升調,這教其他人怎麼能心服?"

  彤秀琰實在受夠了這個曹經理的輕視,為什麼她就活該倒楣要接受這些批評?她又不曾招准惹誰,不過是運氣比別人好一點而且,就等她只是個三等小職員,也還是有自尊的啊!

  仗著後頭的"靠山"和眼前不用再聽命於曹緒成的情勢,彤秀琰不亢不卑地道:"曹經理,量個人的能力不一定會和年齡、資歷成正比,性別也只有在你們這種無視世界潮流者的眼中才會成為問題。"

  她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有件事我不得不稍微提醒經理一下,若是你還是一直用那種有成見的眼光對待你的下屬,恐怕只會更令大家無法心服,這結果可是比我這個小小的女職員,大短時間內突然升職的影響要嚴重得多了!"

  彤秀琰正視著曹緒成,"這是我個人的一點淺見,日後我依然是長延的一分子,應該還會有見面的機會,請多保重了。"她在曹緒成還未自錯愕中回過神來之前,逕自告辭離去。

  姑且不論這番話是否會對曹緒成日後的作為造成影響,但這個被低層職員"教訓"

  的經驗,必然會令他終身難忘的。

  離開經理室後,彤秀琰很高興自己和總務部就此"絕緣",然後十成是來幸災樂禍的楊素雯又迎面而來。

  "經理找你有什麼事啊?該不會又是做錯了什麼事吧!"

  彤秀談突然湧起一股報復的念頭。難得對她笑臉迎人地道:"那倒不是,不過我從明天開始就不再到這裡工作了,現在我只感到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燦爛;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歡迎到人事室的公告欄去參觀,我的名字應該會寫在上面某個不起眼的小角窗裡,很抱歉,你的"關心"有些多餘了。"

  說完,懶得再理會一臉茫然的楊素雯,她逕自走回自己的座位收拾一些雜物,明天就要參與新的工作了,她卻完全不擔心自己對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反正等見到董月菱後總會明白一切的。

  彤秀琰在一家餐廳吃晚餐時,將自己開調的消息告訴了章紓寰,如今既已正式調職,應該也算不得機密了,她第一件想到的事情便是要和章紓寰分享這個喜悅。

  "怎麼樣?紓寰,這件事是不是棒呆了?"

  "也許是吧!"章紓寰的反應卻沒有她所預想的那麼高興,而是一臉的不解與若有所思。

  "怎麼了?紓寰,你不為我高興嗎?我升職了耶!"

  章紓寰溫柔地看著她,他感覺到她心中已開始對自己產生了一份依戀的情感,使得他的一舉一動都將與她的喜怒哀樂息息相關;這令他感到些許甜蜜,卻也有些惶恐,他向來對所有的人,甚至自己,都帶著相同的冷漠,偏偏卻對她放不下。

  也許是正視自己感情的時候了,早在遇見她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八成是逃不過去了,更何況,他也早已身陷其中而不可自拔了,即使是命中注定,他也甘願。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用他一切的力量保護她那顆純潔而甜美的心靈,同時也用她的純真解救他的心,讓他忘卻過往的一切,不致墜入自己所製造的陷阱裡去。

  章紓寰微微一笑道:"我當然也為你高興了,只不過你到公司還不滿半年,我才會覺得有點奇怪。"

  方纔見到她時,章紓寰就覺得她似乎比平常高興許多,卻怎麼也沒猜到這上頭來,真的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你好像很瞭解長延內部的情況嘛!"彤秀琰好奇地道。

  章紓寰神秘地一笑,"你絕對無法想像在資料室裡可以得知多少企業內部的情報,所有過時的資料全部集中在一起,假如一個人實在閒得沒事,整理那些資料倒是可以發現不少其他人不知道的事,也沒人會管,還算挺輕鬆愉快的。"

  "那你的日子過得倒是頂愜意的嘛!我還以為資料室是專門讓人混吃等死的單位呢!"她戲越地道。

  "它本來就是。"他倒也不忌諱,"只不過這還不能適用在我身上就是了。"

  彤秀琰倒是相信這一點,她才不會以為他真是那種尸位素餐、"不務正業"的人,反正一定有什麼秘密就是了,否則光是整理資料哪能知過那麼多!

  "其實我也知道我的調職有點不合常理,"她繼續道,"不過既然有這種機會,也是不壞啊,反正我又不吃虧,這還是菱姊特別為我安排的呢!"事實上,她沒什麼值得讓別人貪圖的。

  但就是因為她什麼都沒有,才特別讓章紓寰覺得奇怪,升職總是要有理由的。

  "秀琰,你的新工作是什麼性質?"

  彤秀琰聳了聳肩,"我不知道耶!"

  "不知道"他怎麼也想不到會聽到這種回答,"你的意思是不知還詳細的工作內容嗎?"

  "不是,"她一臉無辜地微笑,"我的意思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菱姊說過這工作好像和一項新的計劃有關,其他的她也沒提,我當然不知道了,有什麼好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章紓寰真是被她的一副無所謂樣子給嚇倒了,這個女人膽子大的實在大無法理解了,"你什麼事都不知道,也敢接受這個職位?!我真是太佩服你的勇氣了。"

  彤秀琰這可有點不太高興了,"有什麼不敢的?菱姊又不會害我!"

  他又道:"剛才我就一直聽你提到菱姊,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沒告訴過你嗎?"彤秀琰說著,找出了她的調職令,"她就菱妹,我就是要到她的手下做事的。"

  "董月菱?"章紓寰一怔,馬上想到這可能是個"陰謀"。

  彤秀琰見他臉色一變,忙問:"你認識她嗎?"

  他的笑聲有些冷漠,"我當然認識她,她可不是尋常人物,如今長延企業的董事長可是她的媒丈,她待在總務部只不過是暗中視察各部門的營運狀況,『碰巧』你遇上了而已。竟會獲得她的賞識,你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

  "我的運氣本來就很好。"她雖是不以為意的道,但也對董月菱的真實身份有些訝異。

  "如果是她來主持,那我大概猜得到那個計劃的內容會是什麼了。"

  章紓寰的神色有些凝重,第一個想到的是董月菱或許已經知道了彤秀琰正在和他交往,她原來也在總務部,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根本沒有刻意的隱瞞這件事。

  不過,這樣一來事情也有了解釋,董月菱該是最清楚他和父親決裂這件事的人了,她也一直不遺餘力的想讓他們和好,只是他一直不理會,或許這一次真讓她找到了一個好辦法。

  "你知道是什麼計劃嗎?"彤秀琰掩不住的好奇神色道。

  章紓寰看著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如果他料得不錯,彤秀琰極可能會被一步步地拉向長延企業的權力中心,這表示除非他也能不理會她,否則一旦她在工作上遭遇了什麼困難,他能夠袖手不管嗎,然而如此一來,他為了拋棄所有責任,而躲在資料室這個最荒僻的角落,還有什麼意義呢?

  又看到他那個滿懷心事的神情,彤秀琰一雙手輕輕的覆在他的手上,用一種憂心的眼神看他。

  章紓寰望向她。微微一笑道:"沒什麼事,我只是不能確定我猜得對不對,不過能讓董月菱出手的計劃一定是很重要的,反正等你開始工作以後就什麼都會知道了,不必急於一時。"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彤秀琰也懶得再問,她早就習慣了他常常話說一半的情況,反正就算追根究底也不見得搞得清楚事情的原委,等時候到了自然會真相大白的。

  章紓琰也下了一個決定,就讓一切順其自然,他無意阻止彤秀琰去做她想做的事,況且事情也不一定就是他所猜想的那樣,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雖然他不是很想承讓,但他的心似乎也因為彤秀琰的出現而開始軟化了。

  "你向董月菱提過我嗎?"

  彤秀琰點了點頭,用一雙明澄的眼眸看著他,輕聲的道:"菱姐也說你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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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3: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彤秀琰終於開始弄清楚這個工作的內容了,不過,這也只是"開始"而已,她很快就覺得焦頭爛額了。

  由於她在名義上是董月菱的助理,因此座位被安排在董月菱的辦公室的一角,然而如此安排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怕她在第一眼看到桌上的那堆文件就要逃之夭夭了。

  彤秀琰的工作內容非常簡單,那就是將她桌上的那疊和計劃有關的資料全都熟記在心上,在需要的時候能隨時提供出來,問題是,這誰好比一座山一般的資料,她看了半天還是不知所云,更別提還要加以應用了。

  彤秀琰丟下手上的那份厚厚的數據資料了,哀嚎道:"天啊,你饒了我吧!我的腦袋快要炸開了,再也看不下任何的東西了!"

  這樣的抱怨從第一天開始就不斷的出現了,本來董月菱還會予以勸慰一番,但現在只引得她抬頭微微的看了一眼。

  她再望望桌上的那誰還沒有看過的資料,不予絲毫的同情的道:"你看了三、四天,也不過看了四分之一而且,就想偷懶了呀?"

  "那是另一回事啊!"彤秀琰哀歎過,"不管計劃到底是做什麼,評估的工作是才要開始而已,怎麼就已經一堆資料了?"

  董月菱有點好笑的道:"那是當然的,這不過是開始評估前的準備工作,我要你看完這些資料就是希望你先瞭解大致的情況,才有辦法幫我呀!"

  彤秀琰又是歎了一口氣。"就算我全看了也沒有用,還不是有看沒有記!照我『過目即忘』的本事,記得住的只拍還不到十分之一,這些資料沒能讓我看懂,催眠的效果倒是不錯。"

  "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董月菱沒好氣的說:"我可是要你來工作的,都還沒有正式開始,你的廢話倒已經不少了。"

  儘管遭到斥責,彤秀琰還是神情委靡,一點精神也沒有,"那有什麼辦法,菱姐,我真的不行了,老實告訴你,自從我考上了大學之後,就再也不曾這麼用力的背書了,現在我的腦袋好像一稀漿糊,連最基本的作用都沒有了。"

  她一副快要趴下去的樣子,"菱姐,你要我做什麼都好,就算是干苦力也比背這堆不知所云的資料愉快得

  多,這些數據資料在我眼中根本一點意義都是沒有,就和『有字天書』沒有什麼兩樣了。"

  彤秀琰說得一點都不誇張,完全是實情實況。她就是不明白這些資料到底有什麼用,除了在腦袋裡製造出一團漿糊之外。

  她曾重新翻過不久前才很用力的看過的一份資料,結果卻發現自己那裡頭的內容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一片空白,真教她欲哭無淚。

  "秀琰,不必這麼急嘛,慢慢來,一定看得完的。"董月菱看她那麼沮喪的模樣,也不得不說話安慰一下,免得她就這麼"罷工"了。

  彤秀琰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菱姐,這些資料你有沒有全部看過了?"

  董月菱眨了眨眼,"那倒沒有,我只是看了一些重點的部分而已。"

  "那就對了嘛,"彤秀琰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你都看不下去了,又何必這樣折磨我呢?"

  瞧她那委屈的樣子,董月菱也嚴肅不起來了,"只好道:"那你想怎樣呢?"

  彤秀琰一看事情有了轉機,馬上稍微振作了一下。"你只要撿一些重點的部分和我說明一下,這樣至少我看起這些資料也會有點頭緒,不會這樣不知所云了。"

  董月菱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到她桌旁,"好吧,告訴我你有什麼地方看不懂?"

  這個簡單的問題對彤秀琰來說卻變成了一個無法回答的難題,她無奈的抬頭望著董月菱道:"其實這些字句我都認得,只是它們一湊起來就不認得我了,這些東西對我來說,都是似懂非懂,我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因為沒有一個地方我弄得懂的。"

  董月菱啼笑皆非地道:"要是你連有什麼問題都是個問題,那我又要怎麼幫你解決問題,這也未免太難了吧!"

  彤秀琰聳了聳肩,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偏著頭想了想,道:"菱姐,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計劃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董月菱聽了這個問題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一下子提出這麼"大"的問題來。

  "這是你的第一個問題嗎?"

  彤秀琰點了點頭,"這也是我最後一個問題。弄清楚這一點以後,還怕會有什麼問題,要是我連最重要的主旨都弄不明白,這些資料再多見堆也是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意義,再怎麼看了也沒用。"

  董月菱終於知道了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也許彤琰議並不是一個很精明的,能夠定下有利決策的人,但她也不是一個盲目的應聲蟲,只會依令行事而不加以思考,反而可以敏銳的察覺到事情的重點。

  還有,與其成天老聽哀聲歎氣,一直抱怨個不休,還不如讓她把事情弄清楚,引起她對企業的興趣,不但可以挑起她的幹勁,對他們的另一個目的也會更有利。

  除非章紓寰完全不願彤秀琰正在進行的工作,否則只要他忍不住插了手,那利用這個計劃將他引出資料室的目的以完成了一半了,而彤秀琰正是最好的布餌處,雖然對她有點不好意思,但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

  董月菱思慮了一下,也決定了該怎樣做,才開口道:"其實這個企劃到目前為止,仍然算是長延企業的最高機密,要是洩漏了出去,讓其他對手發現了這個,結果很可能會瓜分了我們的原有的市場,或是故意創造了一些阻礙,使這個計劃失敗。"

  "有這麼嚴重,"彤秀琰訝異地道:"那就當我剛剛沒有問過了,不洩漏秘密的最好辦法既是不要知道秘密,至少也減少了一個潛在的危機。"

  "秀琰,你別緊張,這只不過是暫時的,我相信你是能保守秘密的人,但是這件事卻不該由我口中對你說。"

  董月菱微笑地看著彤秀琰一臉困惑的神情,把接下來的話說完,"不過,如果是你自己找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那就不一樣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不必再看這些資料了。"

  彤秀琰精神一振。"那我要做什麼?"

  董月菱見她這樣就有了精神,不覺好笑地回自己的座位拿了一份文件,"你以後就不必再跟我作這些文書工作,乾脆直接參與實地評估工作好了。"

  彤秀琰接過工作,不解的道:"這和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你就先把資料看清楚,弄懂了就照裡面的註明的時間地點去集合,在活動的進行中自己去發現這些個計劃的目的,這就是我給你的家庭作業。"

  "如果我找不出怎麼辦?"

  "那你就要自己想辦法了,別擔心,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董月菱別有深意的道,她和彤秀琰一同想起了章紓寰。

  章紓寰和往常一樣來接彤秀琰下班時,有些訝異她竟一反前兩天的愁眉苦臉,而是興高采烈的等他。

  章紓寰不由得好奇了起來,由於她從不在他面前掩飾心裡的情緒,所以他早自她的抱怨中得知了那份"苦差"若不是不能將那些資料帶出辦公室,她說不定會把它們拿來和他共同"觀摩、討論"。

  就是因為知道她的得過且過,所以猜到她絕不會乖乖的把資料看完,一定會想辦法逃避掉,這一定是她這麼輕鬆愉快的原因。

  "你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啊?"

  彤秀琰二話不說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故作神秘的道:"你猜。"

  章紓寰好笑的哼了兩聲,"還用得猜嗎!一定是你又向董月菱撒嬌,纏得她沒辦法,讓你不必再看那堆資料了,我說的對不對呀?"

  光憑對她的瞭解,他馬上猜得八九不高十,雖不中亦不遠矣,把她的快樂歸因於痛苦的解決。

  "我才沒有那樣呢!"彤秀琰看著他那到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得嬌縝地說。

  章紓寰別有深意的瞅著她道:"真的沒有嗎?"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彤秀琰理直氣壯的道,"菱姐才不是因為我向她撒嬌才讓我換工作的。"

  他好笑地道:"反正結果還不是一樣,你愛怎麼說都可以。"

  白了他一眼,彤秀琰一臉的不高興,乾脆什麼也不說了。一直到了"韶景",他特別點了她愛吃的東西放在面前,才反縝為喜,反正看到他那副刻意討好的模樣,想氣也氣不上來了。

  "那你接下來要做些什麼?"章紓寰索性避開了那有分歧的問題,不著痕跡的問道。

  彤秀琰毫不遲疑的拿出早先董月菱給她的那份文件,開心地道:"這個工作要有趣的多了,是外勤,而且不用到公司上班哦!反正不管怎樣,都是比看那堆資料要好玩多了。"

  章紓寰感歎的搖了搖頭,大概也只有她會以"好玩"來評斷工作的意義了,他不動聲色的接過文件,很快地瀏覽了一遍,馬上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先前因為彤秀琰對這個計劃始終是語焉不詳,讓他也弄不清楚狀況了,但當他知道在計劃中有這麼一個外勤任務時,馬上就確定這就是他所想知道的那個計劃了。理由很簡單,因為這個企書案就是他提出來的。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自從他自願調到這個資料室之後,這個還在草創時期的計劃自然也處擱置下來了,只因為無人足以擔此重任,而眼前的情況也很清楚了。董月菱利用彤秀琰布下了這個餌,就是要讓他拒絕不了,除非他將一切都向彤秀琰坦白。

  章紓寰不由得想著,若是她知過了一切,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紓寰,你在想什麼啊?"

  彤秀琰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沒什麼。只是這個外勤任務看起來有點眼熟。"

  "真的嗎?"她"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你知道些什麼嗎?"

  看著她那迫不及待的模樣,章紓寰微皺著眉道:"我應該知道些什麼嗎?"

  "像是計劃的目的這一類的事啊!"彤秀琰期盼的看著他,真巴不得能馬上從他口中知道答案,她一點也不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對章紓寰有這樣的期盼,只是覺得他本來就該知道所有的事情。

  章紓寰確實是知道,而且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只不過這卻是"他"不該知道的,至少就目前的身份來說,偶爾總該表現得"正常"一點。

  "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她的臉上馬上出現了一抹難掩的失望,"你怎麼可以不知道嘛。你不是管資料室的嗎?"

  章紓寰對她的責備感到無可奈何,"管資料室並不代表什麼事都會知道啊!"

  他撤著謊,管理資料資料定確實不可能什麼都知道,但是如果他想知道的話,是沒有什麼能阻止得了他的,當然,這是以他的另一個身份說的。

  "那就沒有辦法了。"彤秀琰一臉的無奈的道。

  "秀琰,這種事應該用於最高的機密的。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呢?"章紓寰難得以這種嚴肅的表情面對著她。

  她聳了聳肩,"我當然知過這是機密,不過這也是菱姐給我的『家庭作業』啊!"

  "家庭作業?"章紓寰聞聽一愣,隨即釋然,這個小表姐也太會捉弄人了,明知彤秀琰和他的關係,卻故意丟給她這個"難題",就是要他看自己所愛的女人傷腦筋時忍不住露出"馬腳"。

  沒錯,他心裡對她的愛正是與日俱增,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現,不過這並不表示他就會因此落入這個"陷阱",就算無法置身事外,也不會那麼容易就順了他們的意!

  章紓寰挑起了眉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就更不應該問我了,這可等於是作弊的行為哦!"

  彤秀琰撅著嘴道:"菱姐又是要我找出答案來,又沒有規定方法,你就幫幫我嘛!"

  "你又來了,怎麼老是想依賴別人呢?"他無奈的道,"況且,你看了一堆資料,結果還是不知所云,我手上什麼都沒有,又怎麼幫得了你?"

  "你比較聰明嘛,幫一下子忙又會怎麼樣呢?"她連這種巴結謅媚的手段都拿出來了,眨了眨眼睛又道:"紓寰,如果讓你看過其他的資料,你是不是就有辦法得到呢?"

  章紓寰一看到她那頑皮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果然他料得一點都不錯,他忙道:"那可不一定,但是你千萬別嘗試,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機密文件被當成商業間諜,那我可救不了你!"

  彤秀琰奇怪的看著他,"你怎麼會知道那些都是機密文件?菱姐都沒有說呢!如果是機密的話,她為什麼會要我看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凡是那些尚未公佈的企業案件所牽扯的文件資料,都是屬於機密,只是層級不同而已,你也不必胡思亂想了,我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資料充其量不過是些連邊都沾不上的基本原則,我看了也沒有用的。"

  "這樣啊!"她失望地道。

  "你也別失望,"章紓寰安慰道。"就安分的做你的"家庭作業』吧!答案遲早會出現的。"

  "廢話",形秀琰沒有好氣的道,"這還用得了你說!一旦計劃公開進行,還會有誰不知道它的目的!我們還得忙著四處宣揚呢!我只是想馬上知道嘛!"

  他還是那樣的淡淡的微笑道:"那你只好努力一點,照指示去進行外勤工作,或許很快的就能解開這個謎了。"

  彤秀琰見他就是不肯幫忙,不悅的哼了一聲,"算了,我自己做就是了,不信,我一個人找不出答案。"

  "你當然可以。"章紓寰笑道,但從他的微笑中看不出這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彤秀琰興奮的告別了專程陪她來集會地點的章紓寰,走進了位於長延大樓二十樓的大會議室。

  此時,準備入場主持集會的董月菱正好看到她的背影,卻因為章紓寰的身影突然映入眼中而住了口。

  "紓寰,你怎麼在這裡?"

  章紓寰早已習慣性的戴上了墨鏡,面無表情的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和我一樣清楚才對。"董月菱沒有否認,他則繼續的道:"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你對秀琰究竟是什麼企圖?"

  "我什麼企圖也沒有。"董月菱平靜的說,"秀琰會是一個好幫手。你也明白,計劃裡必須有一個不把每件事視為理所當然的人存在,秀琰是最好的人選;我也承認,選擇她有一點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章紓寰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僅止於此嗎,別再利用她了。"說完,便與她擦肩而過。

  董月菱回身說道:"除非你答應和姨文見一面,他一直在等你去見他!"

  章紓寰沒有回頭,也未曾停下腳步。

  會議室中的場面可以稱得上是壯觀了,動員了近百人,而且個個西裝筆挺、神情緊張,顯然都在為自己受命進行這項計劃而有些興奮和不安,一股緊繃的空氣滿溢在會議室中。

  彤秀琰是其中的唯一不受影響的人,她訝異地看還這群未來可能共事的人,沒想到光是一個初步的評估就如此的勞師動眾,但也更顯示出長延的企業對這個計劃的重視程度。

  "這間會議室是供重要的集會用的,不相干的人是不能進來的。"一個西裝筆挺、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還看得到一層光亮亮的發油,面容嚴肅的男子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顯然並不打算表示友善,一副認定她不夠資格參加集會的樣子。

  彤秀琰—眼就看出這個男人一定相當的自負,而且職位不低,否則在場的人自顧都不暇了,哪還有時間來"找碴",但她還是帶著微笑道:"我也是來集合的。"

  "是嗎?"梁映楠以懷疑的眼光的打量著她,那身過分簡單的長褲,在這群人中顯得特別礙眼,這種女人會是參加重要計劃的優秀人材嗎?他實在看不出來,"你是幾號?"

  "幾號?"彤秀琰疑惑的道,"還需要面試嗎?"

  她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梁映楠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你是向誰負責的?"

  彤秀琰愈來愈迷惑了,這個人怎麼如此莫名其妙,突然跑來盤問她一大堆不明所以的問題,但她還是道:"應該是菱姐吧,是她要我來的。"

  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菱姐又是誰?"

  "董月菱啊!"她理所當然的道。

  "董月菱?"梁映楠一愣,這下問題可嚴重了,她怎麼會報出他的頂頭上司呢?該不會是……"你沒有弄錯吧?"

  "沒錯!"董月菱突然出現了,她的微笑看起來和以往不同,感覺太正式了,"看來你們已經彼此認識了。"

  "菱姐,這個人是誰啊?"彤秀琰首先問道。

  "他是梁映楠,這位是彤秀琰,你們的編號是一號,也就是說,你們在這個階段中必須一起行動,而且都是向我負責的。"董月菱介紹完了之後,又道:"你們先彼此的熟悉一下,我得去看看準備工作是不是完成了。"

  果真是她!梁映楠好不容易的才從錯愕中恢復過來,他早就從董月菱口中聽過這個工作夥伴,雖然並沒有什麼期待,但顯然第一次見面的印象不是很好,忍不住有點失望。

  然而已決定好的事情是不能更改的,他終於對彤秀琰伸出了手,"你好,彤小姐,請多指教。"

  "不敢當,"彤秀琰沒理會他伸出來的,"反正你和我一樣不想握這個手,大可以省了,我相信你也不會真認為我有『指教』你的資格,你看不起我是不要緊的,但是工作還是要照樣的進行的。"

  她本來可以不必這樣不客氣的,但看得出這又是個以貌取人的傢伙,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又會當她是好欺負的,她可不想再讓人壓在下頭了。

  梁映楠聞聽一窒,這個年輕的女人看來貌不驚人,口齒倒是挺犀利的,他不由得辯解道:"我只不過看你剛從學校畢業,進入長延沒有幾個月,什麼成績都沒有,卻能參與這麼重要的計劃,覺得有點奇怪而已。"

  "這就是你的偏見了。"彤秀琰實在厭煩了這些大男主義的見解了,反駁道:"有誰規定一個年輕女人就非得當個供人差遣的小職員不可?如果沒有表現的機會,又怎麼會有成績呢?"

  梁映楠也知道自己是太過武斷了,臉色不免有點不太自然,還是說道:"大話任誰都會說,但是說得這些話並不代表工作就一定做得好,希望你最好能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這還用得著你說!"

  就在這個時候,董月菱站上了主席台,會議室中原有的竊竊私語一下子全靜了下來,自然也包括了彤秀琰和梁映楠。

  這個集會將可能改變在場某些人未來的命運,無怪乎大家都顯得十分緊張而專注。

  站在台上的董月菱在一個簡單的開場白之後,直接切入了主題。

  "在場的各位都是長延企業的萬名成員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或許在工作的表現上並不都是最優秀的,但是絕對有擔任此項工作所需要的特質,請各位發揮自己的最大的能力完成這個工作,這不僅關係到本計劃是否能成功,同時和各位未來的工作發展亦有極為密切的關係,這將是各位一舉躍升的好機會。"

  "我也算是個精英嗎?"彤秀琰輕聲的說。

  "別說話!"站在她身旁的梁映楠低聲的斥道。

  台上的董月菱則繼續說道:"至於工作的內容,各位等一下將會拿到一份詳細的說明,請按照資料中的指示分別進行,我在這裡先告訴各位的大致的情況。"

  彤秀琰不很專心的東張西望,發現每一個人都專注的聽著董月菱的說明,深怕漏聽了一個字的樣子,她也只好認真一點。

  "接下來的一個月之中,在場的各位算是長延企業正式編制之外的人員,負責外勤任務,大約三到五人為一組共同行動。到指定的地點進行觀察,將自己所看到的,認為是重要的事記錄下來,沒有主題,任何事都可以,一個禮拜寫成報告,交給資料中指明的負責人即可。

  "那我們怎麼才兩個人啊?"彤秀琰低聲的向梁映楠問道。

  "安靜。"他沒有回答,又是一聲低斥。

  她雖然不悅,但還是閉上了嘴。因為已有個人投來了白眼。

  "只要將報告按時交出,便可以自行調配工作時間,而適當的開銷可以提出申請,核實通過之後便由公司發放補貼,一個月之後再提出一份總結報告,這些報告將是制定方案的依據。"

  "還要寫報告啊!"彤秀琰低聲的抱怨道,不過這次沒人理會她了。

  董月菱環視了一番後,最後進:"屆時,我們將會依照各位的表現,或者重新的分發到新的單位,或者仍回到原單位,一切都以報告內容作為評定標準。"

  在董月菱這一番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演說後,已接編號分好組的人亂中有序地領回屬於自己的那份資料,文件中只載明瞭各組行動的細節,但也僅此而已,彤秀琰若想由此看出有關他的"家庭作業"的答案,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她也沒有特別的失望,因為早就料到這一點了,要是有那麼容易的活,她也用不著那樣的辛苦,看來這一個月也不會太清閒了。

  彤務琰朝正仔細看著資料的梁映楠望了一眼,突然問道:"喂,梁映楠,你說我們做這個工作會不會加點薪水呢?"

  梁映楠瞄了她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顯然不屑於回答這個沒有水準的問題,只是她確實令他有點迷惑,怎麼她有時可以有些大道理訓斥人,有時又會問些可笑的問題,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呢?

  彤秀琰根本就沒期望他會回答她的問題,這人連他在開玩笑都不懂,實在是個沒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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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秀琰,你想不想到我家來?"

  今天是章屬寰和彤秀琰固定的約會的日子,但他們並沒有例行公事的感覺,仍是非話的愉快的享受者彼此的陪伴,兩人的感情也隨著穩定地成長,只要再跨一步,便可從男女朋友進人戀人的階段了,只是似乎還少了一個好的契機。

  彤秀琰對他突然邀請有些訝然,本來還想告訴他有關工作的事,看他有沒有什麼建議,現在也被拋到腦後了,她帶著點期待的點了點頭,"好啊,我早就想看看你家是什麼樣子了。"

  章紓寰二話不說,馬上驅車回府,他開的是一輛昂貴的跑車,但就一個PUB 來來說,擁有這樣的一輛跑車並不值得訝異。

  彤秀琰靜靜地坐在駕駛座旁,一點也沒有將羊入虎口的危機感,但她知道他突然間的邀請一定是有特別的原因的。

  車子停在一棟高級的公寓大樓前,和那輛跑車的"排場"倒是十分的接近,章紓寰什麼話也沒有說,停好車後便領著她往大樓走去;彤秀琰也什麼都不問,她早就習慣了章紓寰的製造神秘氣氛的拿手好戲,等著瞧就是了!

  搭上電梯,直達頂頭,舉凡所有她經過的地方——大門,大堂,甚至乘坐的電梯,都無不透著一股高貴、昂貴的氣息,擺明了是"大戶人家"的排場,根本不是一個小小的職員擔得起的。

  "排場真大,照我現在的收入算起來,大概再過八百年也往不起這種地方。"

  彤秀琰感歎道,似乎忘了她也是可以很輕鬆的住進這種房子,只要她高興,甚至還能一間一間的輪流住,是她自願的放棄了這些,租了一間不起眼的小公寓。

  章紓寰對她的感歎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為她開了一扇門。

  彤秀琰很自然的隨著他走了進去,一開燈,隨即看到了一幕相當令人驚異的景象,他們兩人就這麼站在一間五十坪以上的"空屋"裡,這間隨便住上十個人都不會感到窘迫的公寓,居然只有"一間房",簡直像座停車場!

  連整體的佈置都簡單得嚇人,除了角落裡放置著兩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台電腦以及所有的應具備的周邊的設備,外帶一張椅子之外,便是鋪著灰色地毯的一塊"空地",任何的傢具一概不備,擺明了教人只能"隨意"。

  面對這個如此驚人的場景,彤秀琰卻只是感到些訝異,仍然十分平靜地道:"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吧!很不錯的。"她也曾跟著父親學會了如何的評斷一個房子的好壞,如今"學以致用"的道:"這裡通風好,陽光尚佳,地段又在這種高級住宅區,一定不便宜吧?"

  一個PUB 擁有一間這樣的住所其實算不了什麼,只是若他的另一個工作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職員,那就有待於研究了。

  "是不便宜。"章紓寰承認道,"但那是對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來說,以你、我來說,是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在那種狹小的甚至簡陋的公寓的,不是嗎?"

  彤秀琰沉默了一會兒,她從方才就一直覺得他似乎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而他此刻的話又似乎別有深意,因此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章紓寰只遲疑了一下,便道:"我只是想確實一下,『裕襄房屋中介公司』的董事長——彤玉襄,是你的父親吧?"

  "沒錯啊,"她沒有想到要解釋什麼,反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在作電腦交易的時候不小心查到的,"他朝不遠處的那座電腦擺了擺手,"你也知道,只要不是刻意的掩藏資料,很少有什麼事能騰得過那玩意的,"他頓了一下,又道:"也很少有什麼事情真能瞞住我。"

  彤秀琰則欽服的道:"你真厲害,我是知道電腦有這種用途的,但是我只會搞點文書處理,弄不懂怎麼能從裡挖出些什麼資料來,好在我從來沒想到要用電腦,也沒有什麼值得我探查的。"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呢?"章紓寰的聲音並不特別,但他的眼中的神情看來十分重視她的回答。

  彤秀琰有些迷惑的看著他,"這件事很重要嗎?"

  他柔聲道:"若是我們的交往再這樣的持續下去,就會很重要。"

  彤秀琰嬌羞中帶點喜悅,"我老爸雖然是個董事長,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把我安插到一個好工作,但是我不喜歡那種不勞而獲的模式,而且以我的工作能力,大概也很難教人信服,也許你會覺得我是不自量力,但是我卻想自己出來闖一闖,看看到底能做什麼。"

  "其實我很少主動向人說這些的。"她淺淺的笑道:"因為大部分的人都不會相信我這樣平凡的人會有一個當董事長的老爸,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大相信,—一解釋又太麻煩,所以乾脆就省了,我不是刻意想瞞你,只是沒有適當的時候,我總不能告訴你我爸是個董事長,然後問你高不高興。"

  "我很高興。"章紓寰微微一笑,伸手輕拉著她的肩膀,"你絕對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通常有老爸可以靠的人,很少會有這種想法的。"

  彤秀琰抬眼望著他,"你這是在讚美我嗎?"

  他曾經想過,董月菱會挑上彤秀琰也許和她的"身家背景"有關,現在他也還是這樣認為,但是這些都無關重要,他相信她並未與他們"共謀",這才是最重要的。

  章紓寰知道他父親一直想讓他回到長延企業的"上層階級",但目前他仍未有這個念頭,因為他還沒有原諒他的父親。

  彤秀琰又繼續地道:"如果你知道我爸,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有關他的事吧?"

  章紓寰點了點頭,把心上的事全給拋開了,"聽說過了,挺神奇的。"

  "就是這樣,我爸本來就開了一間小公司,勉強能維持而已,家裡的生活也不是太好,還過得去,也不敢期望突然會有所好轉。"

  彤秀琰邊回憶邊說:"後來,在我上高中的時候,我爸把那些年來攢的一點積蓄全去買了股票,把我媽嚇得半死,差點沒吵翻了,結果股市突然開始上漲,我爸也就莫名其妙的發了,他見好就收,用那筆錢擴展了原來的公司,業務竟然還蒸蒸日上,我哥也老說他運氣好,沒碰上公司青黃不接的時刻,現在倒也幹得有聲有色的。

  "那不是很好嗎?"

  她想了想後說:"是不錯,只是我還不大適應有老爸可以『靠』的感覺,不過我的運氣大概算是家族性遺傳,一直都很順利,這樣倒也沒有什麼不好了。"

  章紓寰柔聲道:"只要自己過得好,靠誰都是一樣的。"

  彤秀琰抬頭望著他,"我想你都是靠自己得來這一切的吧?"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你應該也猜得到了,我在長延並不是一開始就待在資料室的。"

  "我還沒那麼遲鈍。"彤秀琰好笑的道,"其實我早就出覺到你很特別,否則也不會老是神秘兮兮的,其他的就要看你要不要告訴我的了。"

  是該告訴她一部分實情的時候了,章紓寰拉著她的手席地而坐,隨手自隱藏式的壁櫃中拿出一堆軟墊,讓兩人舒服的窩在一起。

  "有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不過我確實在長延有過不低的職位,本來你們現在進行的這個企案是該由我全權負責的,因為這個構思是我提出來的,只是我沒多久後就因故離職了,這個企書也因此才擱置下來。"

  彤秀琰睜大了眼睛瞪著他,卻叫道:"那你一定知道這個計劃的目的了,竟然還不肯告訴我。"

  章紓寰微笑道:"那是因為我本來不太確定董月菱是不是完全照我原先的企書案進行的,畢竟已經事隔多年了,或許已經有了變化了。"

  "那現在呢?"她才不相信他的"托詞",既然事情與他有關,他怎麼可能完全不聞不問,至少也該把情況弄清楚。

  "現在我當然已經確定了,不過我是不會告訴你答案的。"他的話裡已有點促狹的意味。

  彤秀琰不悅的嘟起了嘴,那嬌俏的模樣引起了章紓娟忍不住低頭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一下。

  "別生氣,我不想告訴你是有理由的,我相信這個企劃案挑在這個時候,是因為有人想借由你的力量,把我拉回長延的決策階級,所以我什麼都不告訴你,是不想將自己扯進去。"

  他點了點頭,"我曾答應某個人不會離開長延企業,這是我為什麼會待在資料室的原因,那裡可說是最不受注意的地方,把精神全放在『韶景』和電腦交易中,這種生活才能令你感到了平靜。"

  彤秀琰凝視著他有些深沉的眼眸,"你想過回到原來的職位嗎?"

  "不可能的,"章紓寰的回答絕對沒有回轉的餘地,放緩了語調再道:"有些事情是無法挽回的,有些人則是永遠不能原諒的!"

  "那麼,不管將來事情如何的發展,你都不會動搖,這不就夠了,何必管他們還有什麼『陰謀』呢?"

  章紓寰望著她明澈的雙眸,事情給她這一說,好像全都變得簡單了,只不過這世上的事常常的不能如人所

  願,他真希望自己的想法也能如她這般的單純,少恨一個人,世界也會開闊了許多。

  但至少在這一刻,他願意忘了過去的一切,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只有她那雙清澈的卻又不斷誘惑著他的雙眼。

  他低頭吻住了她,那輕柔纏綿的吻令彤秀琰忘了所有的羞怯,不由自主的攀附著他,讓他的細吻不斷地印在她的臉上,頸旁,任由他將自己緊緊的擁在懷中。平時的章紓寰或許有些過於陰沉,但他的熱情一旦爆發開來,卻是任何人都難以收拾的場面,就算他本來只想淺嘗即止,彤秀琰的順從也讓他忘了一切。

  當彤秀琰順勢倒向身後的那難軟墊時,不自覺的因為有些許的不安而掙扎了兩下,但這對以大半身體重壓住她的章紓寰來說,無疑是另一種的變相的挑逗,更是宛如餓虎撲羊的侵犯著她。

  其實心中早是千肯萬肯,但他的狂熱卻有些嚇著了她。

  章紓寰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半撐起身瞪著她,"你為什麼咬我?"

  彤秀琰沒有回答,只是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看到她盈著惶惑的雙眸,章紓寰平靜了下來,呼出一口氣,將雙眼閉上一會兒,才又滿是歉意的望著她,"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彤秀琰默默地凝視著他,那麼專注的眼神,像是要將他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在心上,一手輕輕地撫過他的頭髮,眼角,鼻樑,然後雙手繞在他的預後,將他拉向自己,主動的吻住了他。

  在她如此的明顯的暗示之下,章紓寰記起了他的溫柔,尤其是知進了她並不是要拒絕他,只不過是想調整好正確的步驟而已,他粗心的忽略了她是必須小心而溫柔的呵護的,他從來沒有像這樣失去了控制,只知過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他早就無法分析什麼了,只能著迷的沉醉在她的柔情之中。彤秀琰感到了他正動手解開自己的衣服上的扣子,單薄的衣物早或無法阻隔,她放開了所有的矜待,與他共赴愛的天堂……

  終於,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彤秀琰小鳥依人的倦伏在章紓寰的懷中,將頭枕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一條薄被為他們擋去空氣中些微的涼意。

  章紓寰一手摟著她,一手輕拂著她有些凌亂的秀髮,兩人一語不發的躺在平常用來睡覺的"位置"上,這些軟墊的用途就是如此,有些厚度的地毯助起來比彈簧床還要舒服。

  他們享受著這只屬於兩人世界的靜鎰,良久,彤秀琰才動了一下,抬頭看著他,戀戀不捨地道:"我該回去了。"

  章屬寰有股想留下她的衝動,但還是忍了下來,他非常明白剛才發生的事代表了什麼意思,尤其是對她的意義,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他仍然知道這是她的第一次,也給了他一份最珍貴的禮物,而他卻不知該如何回報。

  也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傷了她的心。

  他的心裡還是保留了一個秘密,在他尚未作下最後的決定前,也只有保持沉默了……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他未曾說出要挽留她。

  彤秀琰似乎並不在意,整理好衣服後便如門口走去。

  章屬寰終於及時的醒悟,胡亂的扣好扣子,抓起車鑰匙趕了上去,"我送你回去。"

  彤秀琰對他微笑了一下,肩部似乎也放鬆了許多,讓他知道自己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兩人坐在車中,很有默契的不對方才發生的事作任何的討論,但氣氛並未因此而變沉悶。只是和平常比較起來,彤秀琰的話要少了許多。

  "到了,"章屬寰說了一句沒有必要的"廢話",但也顯示出他並未如表面上那般的平靜彤秀琰在下車前,突然轉身擁抱了他一下,在他的耳邊輕聲道:"謝謝你,很美的一夜,"其餘未盡的話語,都寫在她的凝視著他的雙眸中!

  章紓寰又在車中坐了好一會兒,隱隱的仍然嗅到一絲清香。

  梁映楠覺得自己永遠的也弄不懂彤秀琰這個奇怪的女人,這種評估任務實在是很無聊的工作,若不貪圖它是個獲得升職的好機會,憑他的能力自信能令上頭滿意,才甘心忍受一個月來的時間,而彤秀琰卻是在這無趣的工作中仍顯得那麼的快樂。

  由於是夥伴,梁映楠不得不花上大半天的時間和地共同行動,一起在他們分配到的區域"遊蕩",他不明白的是,他們看著相同的事物,卻似乎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

  就像現在,彤秀琰本來是毫無目的逛在這個夜晚人潮洶湧,如今卻因上班時間而顯得有些冷清的街道上,突然就晃過了一家孤零零的開著的飾品店,馬上就和看店的小姐聊起來。

  梁映楠對她們的談話內容不感興趣,站在外面看著眼前的街道,很有耐心和等著,一面構思著這次該交的報告,這或許是他在彤秀琰眼中唯一的可取之處。

  他向來以豐富的報告的內容讓上級知道他的認真程度,卻突然想到自己從來不知道彤秀琰的報告內容,因為他們向來是各寫各的,從未就此事作過任何的討論。

  他告訴自己並不對她感到好奇,卻仍掙扎不過真實的情感,好吧,也許是一點。

  中午,彤秀琰和梁映楠走進一家在這個半個多月來經常光顧的小店,點了兩份簡單的中餐,這是梁映楠的主張,因為這些開銷雖可報公賬,但若不知節制會令上級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彤秀琰是根本無所謂,這點小事就任他決定了。

  "剛剛你們聊了半天,到底在說什麼?"

  彤秀琰訝異看著他,梁映楠對她的行動向來不聞不問,或者是不屑一顧,難得開口問一聲,今天是怎麼了?

  雖然驚訝,她還是道:"那個小姐和我說了些發生在她的店裡的趣事,細節我就省略了。反正你對女人的話題也不感興。"逮著機會,她忍不住對他的大男人主義小小的嘲諷了一番。"另外,我順便問了她平日的生意如何,人潮出現的大致時間,會到她店中的消費年齡層,還有一些她平日可能會注意的小事,就這些了。"

  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讓梁映楠愈聽愈訝異,她並不是那種只顧玩樂、無視工作的人,而是用另一種方式去做該做的事,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她才總是顯得那麼愉快。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間,昨天他獨自一人時,一切都顯得索然無味,而今天的她似乎多了一種吸引力。

  梁映楠連忙拋開這個荒謬的念頭,他怎麼可能會看上彤秀琰,八成該去檢查一下視力看度數是不是又加深了。

  "你這次的報告準備好了嗎?"他換個話題道。

  彤秀琰還是莫名其妙,他是不是吃錯了藥,怎麼一直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你問這個做什麼,該不會是寫不出報告了吧?"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梁映楠極其自負的道:"我們好歹也算是工作夥伴了,我總該對你稍微關心一下,否則對董小姐也不好交待。"

  他說話的口吻馬上引起彤秀琰十足的反感,"梁先生,你對我的這點『關心』就是為了要應付菱姐嗎?那我就請你大可不必費心了,我可是直接向菱姐報告的。"

  他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過分了點,"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的。"

  這個道歉大大的出乎於彤秀琰的意料之外,他這個向來"夠上欺下"的大男人竟會向她道歉,真是天下奇聞!

  "你說你直接向董小姐報告嗎?"梁映楠又道。

  "是啊,"她點了點頭,"口頭報告哦!不像你那麼辛苦,你一定每次都是上一份『萬字書』吧!"

  梁映楠不置是否,但他確實是這麼做的,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董月菱總是對她另眼相待呢?

  由於他的"特殊表現",使彤秀琰決定大方的揭示他一下,便道:"梁映楠,你知不知道這個企案書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

  梁映楠聞聽一愣,"目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有我的用意,不知道就照實說,壞不了你的面子的。"

  他有點尷尬,但還是若無其事的道:"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不管上面有什麼目的,只要照著指示完成工作就好了,想那些無謂的事做什麼?"

  當他看到彤秀琰投來的輕視的目光時,心中不禁猛然一跳,竟有種心虛的感覺。

  彤秀琰總算逮著了奚落他的機會,不屑他冷哼一聲,"如果你心裡還是這麼想的話,那我還真是太看得起你了,一項計劃,如果不明白它的最終目的,要怎麼才能把它實行到最好,我還以為你不是那種只懂得盲目行事的蠢人呢!"

  她一番毫不客氣的批評聽得梁映楠渾身的不對勁,平白無故的給數落了一頓,真是虧大了!

  她還就此罷休,繼續的又道:"一個只懂得聽命行事,卻不加以思考的人是最難有發展的,如果你真不打算稍微改正一下這個『小小的』的缺點,我只能說你是個天生該被人管的人,就算是再多的升職的機會也是沒用的。"

  好爽!原來"教訓"別人是這樣的舒暢的事,難怪大家都喜歡當可以訓人的頂頭上司了,就算是當不成,過過乾癮也是挺愉快的。

  梁映楠就是那種遵令行事視為天職,絕少動用那顆他自認為頗為高明的腦袋,真正去思考自己所做的事究竟有什麼意義,也不覺得這種方式有什麼不好。

  但今天給她這麼一領數落,怎麼他原來似錦的前途馬上就變得一片灰暗了。

  其實也怪不得他,像他這種捧著別人的飯碗的小職員本就慣於聽命行事了。還要去思考要做的工作的真正的目的並進行質疑,那根本是想都沒有想過的事,哪像她天生就愛胡思亂想,光動些歪腦筋,要她正經工作反而覺得無聊。

  不過,梁映楠倒是已被她挑起了興趣,雖然那番明嘲暗諷的數落實在令他難以接受,但仔細一想,其實她的話說得也沒錯,他反而開始感到她是個不容小看的人物,也許董月菱會這麼重視她並非不是沒有道理的。

  彤秀琰的論調真能唬得了他,找他這種總是自以為了不起的人,有時真有點賤骨頭,非要教人一頓好罵才會省悟。

  "那你知道些什麼嗎?"梁映楠總算是"不恥下問"了,但彤秀琰擺出的姿態可也不低。

  "就算我是知道些什麼,又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可是菱姐交代我的『家庭作業』,我花了一番工夫才查到的一點線索,哪能這麼便宜你。"

  彤秀琰這兩天的心情非常的好,思緒也特別的清楚,想像力更是豐富,加上這半個月來的四下觀察,多方分析之後,她的腦中是拼湊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大約猜到了答案。

  只不過這一切還欠缺一些要素來肯定這個答案,再找下去也是多費力氣,最簡單的是直接去問董月菱,由她來肯定這個答案,至少她不會像章紓寰那樣神秘兮兮的,什麼都不肯說。

  彤秀琰這個從章紓寰那兒學來的這話只說一半的壞習慣,可讓梁映楠有些不高興了,難得表現出一點修養,可不是讓她耍著玩的!

  "既然如此,那我還說這麼多幹什麼?"

  "給你一點寫報告的線索啊,"她好心好意的道:"光是會寫『萬字書』是沒有用的,如果報告裡的內容不精彩一點,寫再多的也只是廢話,若是你能在這一點上加以發揮,只要抒之有物,也用不了長篇大論,保證菱姐馬上對你另眼相待。"

  彤秀琰這些話可不只是有感而發,而是她真的翻過了梁映楠的書面報告,那裡頭的話看得她差點叫救命,連她都這樣了,更不用提菱姐有多煩了,也因為如此,她才會這麼"好心"的提醒他,不過,這事當然不能讓他知道。

  梁映楠也沒有想那麼多,事實上,菱姐也該感激她的!

  梁映楠則開始以一種全新的觀點來看待彤秀琰,也許他以前對她的看法都是錯的,有她當夥伴其實還是一件不錯的安排。

  他還沒有發現,她已在他心裡製造了一個無法磨滅的印象,至少,他不會老是看不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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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4: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彤秀琰和章紓寰一起窩在那間,不受人注意的資料室中。

  其實這裡也沒什麼不好,光線充足,空調設備也很完善,惟一讓那些自視頗高的職員不齒這資料室的原因,大概是這個職務實在沒什麼發展性,最大的可能就是一輩子老死在這個無形的棺材中,所以才會被稱為"長延企業最黑暗的角落"。

  不過章紓寰在這裡倒是挺能自得其樂的,畢竟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巴不得都沒人來煩地;彤秀琰例外。

  "一個月的期限不是快到了嗎,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彤秀琰捧著他倒給自己的一杯茶,很自然地倚坐在他身邊。自從那一夜之後,他們雖然沒有再一次的親密接觸,但她總會不經意地用一種不同的態度對他,兩人間的距離一下子減少了許多,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他們之間曾經一點距離都沒有,何況她早已當她是他的人了。

  "今天是我自動放假。"彤秀琰綴著茶道,"整天在那條街上轉來轉去,連完整的店面分佈圖都給畫出來了,只差沒把那些店家的祖宗八代全挖出來!那條街現在就像我家的後院一樣,閉著眼睛都能逛它個十圈八圈,哪還用得著再去。"她頓了一下,又補充:"再說,我想知道的事也已經有了結果,還賴在那裡做什麼?"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最近梁映楠對她的態度愈來愈奇怪,沒事就望著她笑,溫柔得簡直不像真的,弄得她覺得莫名其妙,乾脆避開他;而章紓寰這裡是她想到最好的地方,不但梁映楠絕對找不到,而且她待再久也不會覺得無聊。

  "你知道了?"章紓寰的神情中似乎不很相信她話裡的真實性。

  "怎麼?不信嗎?"她挑起了右眉,斜眼看著他,"可別把我瞧扁了!"

  "我怎麼敢!"他陪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猜到了什麼而且。"

  "少來了!你只是想看我說得對不對,然後乘機嘲笑我,告訴你,已經沒有機會了,菱姊已經證實了我的看法。"彤秀琰得意道,"還有,我才不是猜出來的。"

  "不是嗎?"章紓寰眨了眨眼睛。

  "就算是也不能這麼說,我是『推理』出來的。"她慎重的宣告道。

  "那董月菱又怎麼說?"他好奇地問,他是真的想知道董月菱說了些什麼。

  彤秀琰突然有點洩氣,"她發現我知道這個企劃是你以前提出來的以後,竟然叫我問你,真受不了!故作神秘也會傳染嗎?"

  原來她方才都在虛張聲勢,章紓寰有些好笑地道:"你就說說看!我保證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奇怪地看著他,"你不是老說不想扯進這件事的,怎麼又自告奮勇要幫我解惑了?"

  章紓寰微笑道:"情況不一樣嘛!反正不是我主動說出來的,大不了點頭暗示一下,壞不了我的原則的。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彤秀琰放了心,直接道:"我不過是知道了你的野心好大,竟想得出來這種『陰謀』!"他無奈地道:"你不會太誇張了吧!"

  "才不呢!"她肯定地道:"長逐其實就是個什麼事都插一腳的綜合企業,搞這種『陰謀』是再合適不過了。拿一條最能聚集人潮的街道作為開發地,然後由長延包辦所有能吸引顧客的各式商店,成為一條小鎮式的街道,如此一來,原本的店家被長延吸納,少了獨運營資的風險;長延更能直接賺取利潤,同時打響各界的名號,這個『陰謀』還真是一舉數得呢!"她一口氣將所有"陰謀"全說了出來。

  "而我這次參加的評估,就是要看看這個企劃究竟可不可行,實地去評估出結果,才能定出實際的計劃,怎麼樣?我說得對不對?"

  章紓寰心甘情願地點了點,"若是依照我的原始構想,這個企劃案的目的確實是如此。"他嘉許地拍拍她的肩頭,"這種無跡可循的事你也能『推理』得出來,我也不能不佩服你了。"

  彤秀琰得意地笑道:"我夠厲害了吧?"

  "是很厲害,你是怎麼』推理』出來的?"

  她發出一由銀鈴的笑聲,"我是瞎蒙的!就像你的說的,這事根本沒什麼線索,我只是從看到的部分著手了。這個好比放牛吃草的評估任務,範圍這麼廣大,工作人員也是各式各樣,我也只能推論出這個結果了。"

  章紓寰會意地道:"果然是你的作法,"所說之意使是也只有她才能以如此含糊的線索,蒙出分毫不差的答案,這種方法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彤秀琰只揚了揚眉,沒說什麼。

  "這一個月的評估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了,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她聳了聳肩。"菱姊只叫我回去報告,大概還得等他們作完最後評估才會決定吧!反正有你當靠山,我什。麼都不怕。"

  章紓寰的神色沉了一下,"別老想著要依賴我,役有人是永遠靠得住的。"

  彤秀琰不知道他的心情為什麼突然轉變了,只是無限柔情的靠在他的胸前擁抱著他,"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不相信你,我還能相信誰呢?"

  她的信任,卻給了章紓寰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今天本是一個月評估工作的最後一天,彤秀琰原打算在家裡偷偷的待一天,結果卻因梁映楠突如其來、目的不明的邀請而落了空。

  懷著些許疑慮,她來到這一個月以來,曾光顧幾次的高級餐廳,一進門便看到梁映楠坐在一個顯眼的位置,舉高了手招呼她。

  最近的他真的是愈來愈奇怪了,對她的態度也到了稱得上是"怪異"的程度。

  自從她"提供"了寫報告的題材之後,他就常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她,說話的語氣甚至可說是"溫柔",這種轉變實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而今天梁映楠竟主動約她見面,還說要請她吃飯,這更是難得了。

  雖然他們曾為了評估工作來過這家餐廳幾次,但彤秀琰知過他絕不是個會隨便在這種地方請客的人,說得白話一點就是小器,好奇之餘,她才決定赴約的。

  "找我有什麼事?"彤秀琰在梁映楠對面椅子上坐下後,開門見山的問進。

  在見到她的同時,梁映楠發覺自己向來辨才無疑的那張嘴,此時卻說不出一句話,而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今天特別觀察自己面對彤秀琰時的生理反應,就如他所料,他的心跳很不爭氣地加快了速度,這一切的線素,終於令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情,他愛上彤秀琰了!

  雖然他還不太明白自己怎麼會看上她,但唯一確實的是,如果他沒有愛上彤秀琰,絕不會一看到她就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口了。"我想謝謝你。"掙扎了半天,總算逼出一句和他本意沒多少關係的話。

  "謝我什麼?"彤秀琰只覺得莫名其妙。

  "謝謝你的提示,讓我的總結報告能有一個連貫的記題,它對我未來的前途關係很大。"梁映楠這可不是口是心非,而是真的誠心誠意說出這些話的。

  "不客氣。"她直覺地回答,此時侍者送上場來,正好讓她有時間回想自己到底什麼"恩惠",值得他如此念念不忘。

  不過彤秀琰確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她根本就省了所謂的報告,哪裡記得別人還有另外的"作業"要繳。

  她盯著眼前那盤侍者剛送來的熱湯道:"所以你今天才要請我吃飯?"

  "是的。"梁映楠答得很快,但是表情卻顯得有點僵硬。

  對於這頓午餐,彤秀琰可說是受之無愧,索性放開心懷享受美食,她一向喜歡這家餐廳的食物,又是難得讓他掏腰包請客,方纔她是刻意點了價位較高的套餐,準備小小的敲他一頓。

  只顧找適當的機會向她吐回心事,只覺得那些食物在他嘴裡簡直味同嚼蠟,總不能要她在滿嘴含物時回答他的要求吧!光想像那個場景他覺得有點難堪。

  現在他開始後海為什麼要約她出來吃飯了,總該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嘛!

  彤秀琰則完全未曾注意到他內心的掙扎,愉快地祭她的五臟六腑不過還是有點察覺他看著自己的時候比對著餐盤的時候多,只是近日他的"怪異"都快成了"正常",她也懶得再想那麼多了,反正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他們這"相對無語"的情況在旁人眼中看來還真是有點凝重,梁映楠再不找機會開口恐怕就"惟有淚千行"了。

  彤秀琰一口氣喝完了最後附帶的果汁,看了一眼捧著一杯咖啡,卻仍呆看著自己的梁映楠,開口道:"你客也請過了,這一個月的工作也告了一個段落,不過我們都是在長延工作,總會有機會再見的。"她拿起皮包,"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

  她的話讓梁映楠突然驚覺,如果自己再遲疑下去,以後就再也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等等!秀琰,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什麼事?"見他這副嚴肅的模樣,她不覺正襟危坐地等著。

  梁映楠嚥下一口口水,平定了下緊張的情緒,"我——我想向你求婚。"

  彤秀琰完全傻住了,這是她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出這種活,本來她預計應該要再遲一些的,沒想到卻從她最想不到的人口中說了出來,她真想去摸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因發燒而神志不清,要不就是吃錯了藥,否則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梁映楠見她一險呆滯的神情,忍不住先打破了沉寂。彤秀琰還考慮了一下,"我不太確實我聽到的和你說的是不是一樣,你『想』向我求婚?"

  "沒錯,我是想向你求婚。事實上,我已經在向你求婚,秀琰,你能答應我嗎?"

  彤秀琰更覺得獎名其妙了,就算她的確幫了他一點小忙,也用不著感激得要"以身相許"吧!要不是確實梁映楠不是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的人,只怕她早就掉頭離開了;但現在至少得把這件事弄清楚,否則她今晚恐怕會睡不著覺。

  "等一等,我想先弄清楚一下。"她用那雙大眼睛直視著他,"你為什麼要向我求婚?"

  "因為我愛你。"梁映楠這次倒講得挺順的。

  但是彤秀琰卻差點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難以相信地道,"怎麼會麼這種事!說你討厭我還有點理由,你怎麼可能會愛上我呢?"

  梁映楠深深地望著她的雙眸:"愛上一個人難道真的要有什麼理由嗎?"

  這句還真是說進彤秀琰心坎裡去了,她也說不上章紓寰究竟是哪裡吸引著自己,但她就是愛上了他。

  梁映楠則繼續說道:"我承認剛見到你的時候是有些看不起你,但是愈和你相處下去,我愈發現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我所看到的一切都那麼地吸引著我,終於讓我發現自己愛上了你,我希望你能永遠陪在我身邊,秀琰,請相信我絕對是真心的。"

  彤秀琰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但看著他誠懇的眼睛,也不能說沒有一點感動;只是,不論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都不會有任何差別,因為她不可能接受他的心意,她的心,早已給了一個人。

  持續的沉默讓梁映楠顯得有些不安,"秀琰,你不必一定要馬上回答我,有很時間可以讓你考慮我的請求。"他已經有點語天倫次了,"對不起,我大概是太急躁了一點,請你原諒,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向人求婚,沒什麼經驗。"

  "沒關係,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會比較習慣。"

  他伍然道:"我還得向你求一次婚嗎?"

  "如果你真的想結婚,這個步驟是絕對必須的,但對象並不是我。"彤秀琰輕柔道:"我沒有考慮的必要,對不起,你的求婚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梁映楠大受打擊,"我有什麼不好嗎?"

  個性不好、臉孔不好、行為不好……他的問題只讓彤秀琰覺得好笑,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人不對!不過這些話說起來太過多餘,還是別太"刺激"他才好。

  "你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有個小問題。"

  "什麼問題?"他彷彿又看到了一個希望。

  她看著他,表現得很耐性地道:"我並不愛你,而且,我也不可能愛上你。我希望能廝守一生的人,並不是你。"

  梁映楠懷著極深的挫折感道:"為什麼?難道你已經有對象了嗎?"

  儘管知道時機不對,但想起章紓寰還是讓她的嘴角浮現了一抹微笑,"為什麼不會?有眼光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個。"

  "你……愛他嗎?"

  彤秀琰毫不遲疑地點了頭,雙眸晶亮地直視著他,"是的,我愛他。"

  看著她漾在嘴邊的甜美微笑,梁映楠終於知道自己早已不只遲了一步,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彤秀琰見到他那沮喪的神情,還真是有些不忍,道:"其實你不用太在意,你對我的感情,或許大多是因為好奇而來的,我只是和你過去曾遇見的女人都不一樣才會引起你的興趣。"

  她聳肩,"誰知進呢?總有一天你會還見一個真正適合你的女人,那時說不定你會覺得這一段感情簡直荒唐得可笑,我也不過是個短暫的抽曲而已。"

  "不是這樣的。"在聽了她的"分析"之後,梁映楠反而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就算你已經有了男朋友,但這並不能阻止我對自己你的追求;或許我目前是處於劣勢,但說不定哪天你會因為我而改變心意,我是不會就此放棄你的。"

  彤秀琰並非對他那堅定的表達和毫不退卻的眼神毫無所覺,若是換個狀況她或許真會為他動心,但絕不是在有人佔據了她心房的時刻。

  "我是不可能會變心的。"

  那副戀愛中的女人的模樣,在想起她的男人時候是一臉的陶醉,看得梁映楠差點就當場直告放棄。

  "他真有那麼好嗎?"

  彤秀琰輕輕點了點頭,"他是我所見過最好的人。"她募然輕笑了一下,"不過,也許你見到他時不會有相同的感覺,他那樣子滿能唬人的。"

  "他也是長延的員工嗎?"梁映楠疑惑地道。

  "是。"她簡單地回答道,"也許你見過他,也許沒有,不過你應該是聽說過他的;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找個機會給你們介紹一下。"

  梁映楠瞪視著她,這個女人竟然想將他的"情敵"介紹給他,這事怕只有她才做得出來,教他真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

  "不必了,我想現在還沒有這個必要。"

  彤秀琰聳了聳肩,"那就算了,我也該走了。"

  "秀琰,"梁映楠又喚住她,"你記著,我不會放棄的。"

  她只是笑了笑,"隨你吧!"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梁映楠心中有著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彤秀琰走出餐廳,眼尖地看見章紓寰瀟灑地半倚著停在路邊的路車,顯然正在等著她。

  她滿心歡喜地來到他的面前,"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章紓寰習慣性地收起墨鏡,微笑地看著她,"你說會到這一帶來,我閒著沒事就來逛一逛,正好就看到你在裡面。』他朝餐廳看了一眼,只是裡面的人可不是不經意就能看得出誰是誰的,"你不是說不想再到這兒來的嗎?"

  "那沒什麼重要的!"彤秀琰拉住他的手臂,一見到他,可憐的梁映楠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們走吧!"

  隔天,彤秀琰走出公寓大門,準備到公司上班之際,赫然發現梁映楠站在眼前對她微笑。

  "我是說到做到的。"

  "我又沒說你不是。"彤秀琰不能說是很驚訝,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來實現他的"承諾"。

  "上車吧!"

  彤秀琰並沒有拒絕,既然有人自願當司機,她何不樂得省點時間呢?

  然後,既然他們也得一起報到,人家又那麼"不辭勞苦"地來接她,她只有等他停了了車,再一起走過長延大樓。

  好久沒經歷在上班時間"衝鋒陷陣"地擠電梯的苦差事了,乍見眼前這人潮,彤秀談著實只有望而興歎;梁映楠很自然地伸出一隻手臂護衛著她,為她抵擋不長眼睛的人潮,而且他很有分寸地並未碰觸到她,她也就無所謂地接受了他的"保護"。

  彤秀琰不經意地偏過頭,一個站在人潮之外的身影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喜悅地發出一聲輕呼,連向梁映楠打聲招呼都不記得,一心只想走向她心愛的人兒。章紓寰接近她的過程要順利多了,也不用他做任何手勢,其他人就自然地讓出一條路給他,省了他不少麻煩。

  "紓寰,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等你。"章紓寰略低著頭,墨鏡後的眼神十分柔和地看著她,"你第一天上班時就是一頭栽在我的腳前,今天的情況有點類似似,我可不希望被其他人佔去了我的位置,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他就是會用這種方式表現溫柔,令彤秀琰不由自主地感動不已,她就是喜歡他的"含蓄",雖然和人配不太起來,即使他什麼都不說,她還是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意。

  章紓寰前她方才走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剛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只是一個同事,我向你提過的那個搭檔,梁映楠。"彤秀琰這麼回答是因為她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但章紓寰輕輕哼了一聲,就算她真的遲鈍到不知道那傢伙對她存了什麼心,但他可沒瞎,看得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意思時的表現。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護著她在人潮中走向電梯,一手很自然地摟著她的纖腰,明白地表現出他和她的關係非比尋常。

  一直陪著她搭電梯上了十五樓,到達開發部辦公室的門口,他才在她耳邊柔聲道:"下班後我再來接你,晚上見。"

  彤秀琰的臉上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這是只有在面對他時才會出現的,"好,我等你。"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門再次啟動,章紓寰以眼角的餘光朝那個方向瞄了一眼,兩顆眼珠子在墨色鏡片的掩藏之下,看不出其中的神情;但他卻突然微俯下身,出其不意地地彤秀技的頰上輕吻了一下,然後才離開。

  彤秀琰有些訝然,雖然他一向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但也從未在人前刻意表現得如此親密,即使只是頰邊一個輕柔的吻。

  不過,當梁映楠終於趕到她身旁時,她也猜到了章紓寰的用意,方纔他就曾問起梁映楠,一定是看出了什麼,而且非常在意,那些親密的行為都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彤秀琰一直都知道章紓寰是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她覺得把這一點表現出來的他實在很可愛;不過他大概不會喜歡她用"可愛』來形容。

  梁映楠費了不少力氣,才"力排萬難"地重回彤秀琰身旁。

  "那個人是誰?"

  他的話聲中有著掩不住的嫉妒,因為他明明白白地看到那個人將手佔有地放在彤秀琰的腰間,兩人那股親密教人看得很不是滋味。

  當她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逕自走向一個陌生男人時,梁映楠的心中真是有說不出的難堪,第一個反應是——難道自己在她心中連一點地位都沒有?第一個問題是——那傢伙是誰?

  尤其是當章紓寰轉頭看向他時,他幾乎可以感受到那道藏在墨鏡之後,如刀鋒般銳利的眼神,令他幾乎無法承受。

  彤秀琰才不管他有多嫉妒,淺淺一笑道:"他就是我男朋友啊!"

  梁映楠對這個回答並沒有很驚訝,那個人如果不是她男友反而才奇怪,他氣的是那個人目中無人態度,那傢伙吻彤秀琰的模樣簡直是在向他示威!

  他忍著氣又道:"他是哪個部門的?"現在他到是有興趣了。

  她也很乾脆地道:"他叫章紓寰,是在總務部的資料室工作,我想你應該也聽過他。"

  梁映楠的確是聽過,而且也很清楚那所謂的資料室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稱它為"長延的黑洞"還是客氣了,不論是資料或者是人,一旦進去了那間資料室,就沒什麼機會再"重見天日"了,而彤秀琰竟然捨他而選那個人,難道他真的比不上一個沒前途的傢伙嗎?

  彤秀琰從他的神情中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悅地道:"不要看不起他,紓寰絕不比你差!我愛的並不是『前途』,而是那顆心,就算我先遇見的人是你,我想我也一樣會被他吸引的。"

  "難道我就真的沒有一點希望嗎?"梁映楠忍不住問道。

  彤秀珍望著他的雙眼,臉上是十足的認真,"我只知道已經找到了願與我一生相守的人,我對這種事是非常執著的。"她突然微微一笑道,"如果你想用我來練習追老婆的技巧,我並不反對,不過你最好不要惹到紓寰,他可不像我那麼好說話。"

  梁映楠再次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心裡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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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彤秀談鬼鬼祟祟地把頭伸過頂樓的"休息室",這間無人又寬敞的大辦公室還是像一個月前來過那樣,空曠且一塵不染,少了一點人氣,但空調系統送出來的空氣似乎特別新鮮。

  自從早上來報到之後,她就一直處於待命狀態,無所事事了大半天,偏她又是最受不得無聊的人,終於覷了個空偷溜到這個令她十分懷念的地方,順便舒解一下期待和緊張的情緒。

  她深吸了一口乾淨的空氣,舒服地坐進那張又寬又自在的董事長椅中,雖然她的身材和那皮椅有點不成比例,坐在上面有種要被吞掉的感覺;不過幻想著自己真的擁有這間辦公室,坐在這張椅子上發號施令,這種感覺還真是不錯!

  彤秀琰愉快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只差沒把雙腳蹺到桌上去。

  就在此刻,通往外界的那扇門悄悄地被推開。

  彤秀琰沒有激動地馬上跳起來,因為她早和章紓寰約好了晚上在這見面,但現在又不是午休時間,他應該不會出現在此才對!

  她將視線移到門口,發現進來的是她曾在此見到"唯一"的老人。

  "晦!老夥計,好久不見了。"彤秀琰仍坐在原位,只舉手向他打了個招呼。

  身為長延企業的董事長,章文綱可從來沒碰過一個職員見了他竟然不起立致敬,臀部甚至還緊緊黏在椅子上,一下子給他連降了十幾級;偏偏他只覺得有趣,沒有半分不悅。

  "漂亮小姐還記得我,真是榮幸啊!"他微笑地道。

  儘管只是個老人的恭維,對彤秀琰還是十分受用,不禁對著他嫣然一笑。

  "最近你都沒到這裡來,在忙些什麼事嗎?"章文綱問道。

  她本是打算實情稟告的,但念頭一轉又改了口,別有深意地看著他道:"你何必來問我呢?你這個在頂樓工作的人,應該會比我更清楚我的工作內容才對用!"

  他的眼中有著幾許驚奇,"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不知道。"彤秀琰誠實地道:"反正你也不會是像我這種沒事跑上來閒晃的小職員,一定是有點特殊身份的,更不是我這種連工作都沒著落的人能平起平坐的,我說得對不對呢?"

  他們現在的確沒有"平起平坐",只不過要看看到底誰是坐著、誰又是站著。

  章文納有點好笑地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敢跑到這裡來偷懶。"

  "反正偷懶的人又不只是我一個而已。"她嫣然一笑,"你若不是想偷懶,會—個人跑到這裡來嗎?"她聳了聳肩又道:"何況我現在沒又有工作好做,偷個懶有什麼關係。"

  真虧了她生就一副伶牙俐齒,連偷懶都能說得那麼振振有詞。

  對她的嘲諷置之一笑,他問道:"如果讓你繼續現在這個工作,你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不知為什麼,他這個問題讓彤秀琰有種參加口試的感覺,不由得認真地想了一下這個也在她心頭盤旋了許久的疑問。

  "現在這個企劃最重要的應該是選擇一個最有利的開發地點,然後決定如何接手那些店家,使長延掌握該地區的主控權。"她偏著頭道,"實際收購土地和店面會是最麻煩的一步,只要有其他對手聽聞到任何風聲,或是店家不能接受這個計劃,聽從長延的調配,都會形成一些阻礙,不過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章文綱直視著她,"這些事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應該算是吧!我最能幹的就是胡思亂想,只是覺得事情應該是要這樣進行的。"彤秀琰眨了眨眼睛道:"揣測公司機密應該是沒有罪的吧?"

  "那倒是無所謂,不過既然是機密,還是不要廣為流傳得好。"章文綱輕笑道。

  他自然是知道董月菱給她的"家庭作業",其實也經過他的同意,只是沒料到她的思慮會敏銳到連這些事都想得到;而他瞭解自己的兒子,章紓寰一旦打定了主意就難更改,這事應該不會是他兒子告訴她的,他兒子從不做沒有必要的事。

  原來章文綱是希望利用彤秀琰拉回兒子,但她出色的表現卻引起了他另外的興趣,身為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必須懂得對有用的人才作最大限度的運用。

  "你該回去了,也許馬上就會知道該做什麼新工作了。"他溫和地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再見。"

  彤秀琰不是相信他的話,只是覺得這神秘的老人一定知道些什麼;不過等她離開之後,才想起自己忘了問他的身份,只是無論如何,她知道他絕不是個普通人物,就像章料寰一樣。

  彤秀琰一回到辦公室,便得知董月菱正在找她。

  "該不會真的有了結果吧?"

  章紓寰在第一批的下班人潮散去之後,才踏入開發部的辦公室,放眼找尋彤秀琰,但先看到的卻是正走近他的董月菱。

  她看著戴著墨鏡,一臉冷漠的章紓寰,先打破了沉寂,"又是好久不見了。"

  "還不夠久。"章紓寰冷冷地道,"我是來找秀琰的。"

  "我知道。"董月菱實在忍不住了,又遭,"紓寰,你到底要和姨丈嘔氣到什麼時候呢?"

  "不用你管!"話聲中顯現了他壓抑的情緒,"雖然你是我的表姊,但這並不代表你有多管閒事的權力。別再利用秀琰了,不會有用的,我未曾離開只是為了一個承諾,不琰逼我打破它,惹惱了我,我可是會帶著秀琰離開的。"

  "你慢了一步。"董月菱平靜的地說:"秀琰已經接上新工作了。"

  章紓寰眼中厲芒一閃,一聲不吭地與她擦身而過。

  她沒有再喚住他,只是輕歎了一口氣,自語道:"紓寰,聰明如你,為什麼就是不懂你父親的心情呢?你還要固執到什麼時候?"

  章紓寰終於找到了正坐在辦公桌前發呆的彤秀琰,摘下墨鏡道:"秀琰,你在發什麼呆啊?"

  彤秀琰兩眼茫然地看向他,卻道:"紓寰,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所有的人之中最漂亮的。"

  他因這答非所問一怔,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到底怎麼了?"

  "我也弄不太懂。"她一臉飽受困惑的模樣,"我只知道自己已成了開發計劃執行小組的成員之一。紓寰,這不是只有課長級以上的幹部才能參加的嗎?"

  由於董月菱方纔的"提示",章紓寰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沒錯,你加入這個小組,就表示現在的職位已經連跳三級,只是少了課長的職稱而已。"

  彤秀琰十分迷惑,"怎麼會這樣呢?"

  他非常嚴肅地看著她過:"秀琰,聽我一次,如果不想再讓他們利用下去,就離開長延,你還有地方可以去的。"

  直視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但還是必須問一下:"我的升職還是因為你嗎?"

  "總是脫不了關係,現在你是最能影響我的人,他們知過這件事,當然不會放過你。"他也實在不想見她捲入這場渾水之中,但她已快難以脫身了,就和他自己一樣。

  彤秀琰低頭細思,她只知道,離開長延並非是避開一切的方法,所有的事情是在這裡發生的,也必須要在這裡作一個解決,而這個工作便是一個機會。

  "紓寰,"她抬眼看著他,"我不想離開,在這個時候放手並不是我的作風,你也並不是真的想丟下這一切的,我說得對嗎?"

  她說得沒錯,章紓寰也早料到她回答會是如此,因為她是他的所愛,他的彤秀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更知道,若要比固執,她可是一點也不輸給他。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不過我一樣全置身事外,什麼事都不管,這樣也可以嗎?"

  彤秀琰微笑道:"你哪一次不是這樣呢?"

  章輸寰在心暗歎,他雖是百般不願,但似乎還是一步接一步地踏了過去。

  "長延第一開發計劃小組"成立已有一個月了,其中成員大都是在早先的外勤任務有突出表現的,總共也不過是個十人小組,除了彤秀琰外,還有一個熟面孔,便是梁映楠,而董月菱則仍是直接監督工作小組的上級長官。

  這個工作小組的首要任務,便是要決定執行開發計劃的區域,方式是各人挑選一個認為最有潛力的地點,進行完整的評估,以及計劃的可行性等;然後再由最高層的主管決定何人的提議最適合,一旦某人的計劃被選上了,也等於成了計劃的負責人,未來前途自然是一片光芒。

  因此,所有成員都忙得不亦樂乎,只除了無意間被捲入這場激烈競爭中的彤秀琰,只看她坐在工作小組的辦公室中,面對著電腦螢幕,一手擋著下顎,一手不定時的敲鍵盤,瞪那些不斷躍動的資料,眼神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這一次她鐵定要在一個月之後交出一份語之有物的"萬字書",這種牽連廣大的記劃每一步都必須有詳細的計劃,所以光憑直覺是不成的。

  彤秀琰雖然也有一個企案,但據說她選定的地區是最不被看好的,那些競爭者自然樂得少了一個敵手,只有她不曾放棄,仍覺得事情大有可為,因為她有一個最好的幫手。

  章紓寰雖曾表示不幫她,但總會在遇上瓶頸時有意無意地提點她一下,同時也令她對自己的選擇更有信心。

  "秀琰,怎麼在發呆啊?"梁映楠突然出現在她身旁。

  彤秀琰懶懶地看了他一眼,不像其他人總像在防小偷—樣,急忙隱藏自己的資料,在這種競爭的氣氛下簡直是草木皆兵。

  "我只是在想一點事嘛!"

  他神秘地一笑,從背後拿出一個包裝得十分精美的禮物,"送你的,生日快樂。"

  彤秀琰有些驚異,『』你怎麼會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梁映楠得意地道:"這種事當然要查清楚,不然怎麼夠資格當追求者呢?"

  "今天是彤小姐的生日嗎?"

  插話者名叫許承坤,是工作小組中最得人緣的人,處事的手腕不輸一個八面玲線的生意人,短短幾日便贏得了所有組員的好感。

  只有彤秀琰不像其他人對他那般推心置腹,因為他的態度總讓她覺得不很誠懇,不過她當然不會把信任擺在臉上,並任由他向其他組員宣告今日是她的"壽辰"。

  "彤小姐,今天既然是你的生日,竟然都不告訴大家,現在總算是讓我們知道了,少不了要讓你請上一頓了。"許承坤看向其他人,"你們說是不是啊?"

  那些人是惟恐天下不亂,懷著點幸災樂禍的心理跟著起哄,有意要鬧得她騎虎難下。

  這會兒也只梁映楠護著她,若非眼前這頓"大餐"顯然將會所費不菲,他說不定還會把事情攬上身以顯示他的"男性氣概",而他更不認為彤秀琰能請得起這一頓。

  "你們別這樣——"

  彤秀琰拍拍他的手臂,微笑暗示他由自己應付,道:"要我請客可以,你們今晚都有空嗎?"

  "你請客,我們當然有空了。"許承坤說完,其他人也都隨著附和。

  彤秀琰明白他們那種刻意捉弄她的心理,這個小組的成員,除了她以外無一不是在長延有些成績的,自然會對她莫名其妙的審計有所質疑,只是找機會整整她還算是客氣的,花錢消災是最普遍的處理之道,不過她還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她隨手拿起電話聽筒,"那我就為大家準備個好位置吧!"

  彤秀琰按下了了幾個數字鍵,梁映楠注意到她打的是分機號碼,卻分辨不出那是哪個部門的。

  "喂,是我,今晚的事會有點變動,我多了幾個客人可以嗎?"她沉默了一會兒,等待電話那一端的答覆。

  "那就好,你不必來接我了,我會和他們一起過去的。"她的唇邊浮起一抹淺淺的甜笑,"謝謝你。"然後抬頭看著剛走進來的董月菱道:"菱姊,你要不一起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彤秀琰像玩遊戲似地,領著一行人停在"韶景"的店門前。

  "我們到了!"

  除了董月菱之外,所有人都不免有些迷惑,因為這種高級的地方消費指數可是高得驚人,等閒的小市民隨便都可弄得傾家蕩產;而董月菱知道這裡的老闆是何方神聖,所以一點也不擔心。

  "秀琰,這裡……"梁映楠也有點心驚肉跳的。

  彤秀琰自得地道:"不必擔心,我自有打算的,不會教你們留下來洗盤子的。"

  其他的人見她竟領他們到此處來,都等著看她究竟是不知輕重。還是另有圖謀。

  "今天不是沒開門嗎?"許承坤看到門上掛著"本日休息"的牌子後道。

  "那就更沒錯了。"彤秀琰說著,逕自推門走了進去,其他人也只有跟上。

  一進店門,便可感到一股特殊的氣氛籠罩四周,面對著空無一人,只流洩著柔美音樂、綴滿燭光的大廳。

  站在門旁的兩名侍者優雅地向眾人行禮,其中之一的小安先向老闆的女朋友眨了眨眼睛,以經過訓練的優雅姿態為她脫下抵禦寒風的大衣,才轉而服務其餘的客人。

  董月菱環顧四周,這是她第一次到這裡來,不過她早已聽說過"韶景",也更確定了章紓寰寵彤秀琰的程度。

  彤秀琰打破沉寂,輕笑道:"這本來應該是個兩個晚宴,但是你們臨時要參加,我只好要老闆把排場弄大一點,多準備點東西了。"

  "秀琰,你遲到了。"

  所有的人,包括彤秀琰都看向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襯衫、黑長褲,還戴著墨鏡,一身黑的男子緩緩走向彤秀琰,那身裝扮還大是酷極了。

  章紓寰一手攬住了她的纖腰,彤秀琰抬頭看著他,微笑道:"多了幾個客人,我想多給你一點時間作好準備嘛!"

  "他們都很有效率,不差這一點時間。"章紓寰抬眼看了其他人一眼,並未對混在其中的董月菱多加注意,好像根本認識她一樣,"我只說要為你慶祝生日,你卻帶來這一大票人,是存心想敲我竹槓嗎?"

  今天他是以老闆的身份包下了整家店,為的只是讓彤秀琰有個愉快的生日,雖然他並不在乎少做一天的生意,不過也只有彤秀琰才能被他心甘情願做"賠本生意"了。

  "我才沒有呢!"她半是撒嬌地道。

  章紓寰輕笑地用摟著她的那隻手掐掐她的腰間,表示他只是在開玩笑,一面用另一隻手作了個手勢,數名侍者立時魚貫走出,端出許多令人垂涎三尺的佳餚。

  站在一旁的梁映楠不自覺地清清喉嚨,看著那個親密地摟著彤秀琰的男子,心中湧著酸酸的妒意,"這位是"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彤秀琰點名般的數過她帶來的一票"陪客",然後對眾人說道,"這是我的男朋友,章紓寰,也是『韶景』的大老闆,今天請客的人其實是他。"

  除了董月菱和梁映楠之外,眾人皆是一陣嘩然,因為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會有一個這麼像樣的男朋友,真是"人不可貌相"。

  董月菱是誰一知曉"內情"的人,而梁映楠則認出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曾在公司見過的那個人,戴著墨鏡的他有著相同的冷漠,讓人絕不會認錯,但梁映楠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一個資料室的小職員和PUB 老闆會是同一個人呢?

  彤秀琰自然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不過也只是微微一笑,無意為他釋疑,因為這要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了,而且章紓寰也不見得願意把自己的私事"公諸於世",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麼神秘了。

  章紓寰擔負起身為主人的工作,請客人—一入座,而彤秀琰則理所當然坐在他身旁,也開始了這頓豐盛的晚宴。

  說實在的,他並不是很高興兩人世界被這一群不速之客給打擾了;但也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彤秀琰的處境,一點排擠總是免不了的,工作上的競爭就是這麼回事,而像彤秀琰這般鋒芒內斂,不求表現的人自然容易給人看輕了。

  所以,利用這個機會來化解一下也是無可厚非。而他既然身為她的男朋友,也只有一肩擔下這個任務,反正已經虧了,再多一點也不算什麼,誰教自己要愛上這個麻煩的女人呢!

  這群難得上一次這種高級PUB 的上班族,托了彤秀琰的福,總算是大開眼界,加上特級的美食滿足了他們口腹之慾,以後見了她都會客氣三分,這點功夫還是挺有用的。

  一些女性同僚的注意力則全集中在章紓寰身上,不過他的眼神實在太過冷酷,從不說一句多餘的廢話,讓她們拿不出勇氣找他搭訕,只好針對彤秀琰發問了。

  "秀琰,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

  彤秀琰對這個"尷尬"的問題只想避而不答,避重就輕地道:"沒什麼特別的啊!我們是在長延遇見的,他剛好幫了我一個忙,如此而已。"

  她這個敷衍的回答,顯然不能使那些期望聽到一個愛情故事的女同事們感到滿意,但她可不讓她們有繼續發問的機會,逕向章紓寰道:"該把蛋糕拿出來了吧?"

  章紓寰的嘴角難得湧出了一點笑意,知道她不想把在他面前跌了一跤,又遭人搶劫的糗事說出來,他也情願讓這些事成為他們的小秘密。

  他一語不發地朝一旁的侍者作了一個暗示,不一會兒,一個雙層的大型生日蛋糕已經由推車送了出來,引起一陣驚歎,其中也包括了彤秀琰的聲音。

  "紓寰,這是原來就準備好的嗎?"她低聲問道。

  章紓寰輕笑道:"我才沒那麼騷包,是知道你有客人才臨時要人準備的,花了一些功夫,還好來得及。"

  對於他的設想周到,彤秀琰早就知道了,仍是頗為感動,忍不住在他的頰上吻了一下,結果馬上引來旁觀者的一陣喧鬧。

  眾人各自離席之後,圍繞著她吹熄了蠟燭,和章紓寰一起切蛋糕的彤秀琰,在兩侍者的協助下,每人都分到了一塊大蛋糕。

  章紓寰原本一直陪在彤秀琰的身旁,此刻則帶著蛋糕走到離人群有段距離的地方,他的出現就已經是最好的交際了,其他人也因為他身上那種特別的氣勢,選擇了不去打擾他。

  對甜食沒興趣的他將蛋糕放在一旁,反正自會有人來幫他"解決",端著一杯香擯獨自淺酌,柔和的眼神看著彤秀琰自在地周旋在眾人之間,她偶爾向他投來的目光讓他不覺得受了冷落。

  就在此時,梁映楠亦悄悄脫離人群,走向獨自站在一旁的章紓寰。

  章紓寰立即注意到他,這是很自然的反應,他注視著彤秀琰那種眼神教章紓寰不得不對他多注意一點,雖然相信彤秀琰,但也不希望平空冒出一個攪局的第三者。

  章紓寰拉在墨鏡後的視線並未留意梁映楠,但當他走到身前時,輕歎了一口香擯後道:"有什麼事嗎?"

  梁映楠在單獨面對他時,更感受到他雖然站恣一派悠閒,但渾身卻散發著一股凜然的迫人之氣,但梁映楠無視這種壓迫感,道:"秀琰,是我這一生中第一個真心愛上的女人。"

  章紓寰很快地看了他一眼,終於說了幾句話,"我勸你最好早點死了心,她是我的。"

  "我承認自己或許是比不上你,但是我期望的只是她的幸福。"梁映楠保持默然的盯著他,繼續說道:"秀琰是單純的女孩,若是有一天體傷害了她,我會等著取而代之的。"

  他的警告沒讓章紓寰動上半根眉毛,仍是專注地看著彤秀琰,而無表情地道:"此事不勞閣下費心。不過,你太低估秀琰了,她可不是像你想像的那麼單純的女人。"

  梁映楠沒再多說些什麼,轉身離開,然後是董月菱緩步走了過來。

  "三角關係嗎?"董月菱一臉好奇地向記。

  章紓寰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只不過被墨鏡擋住了原有的效果,"還算不上。"接著又忍不住道:"你沒事給秀琰安排一個男性伙們做什麼?是嫌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董月菱輕笑了下,"我又不是故意的。"

  這倒是實話,她真的設想到當初靈機一動的安排,竟會有這種"附加效果";不過,她也為自己的無心插柳卻給章紓寰帶來煩惱感到十分得意,畢竟他也曾令她煩惱了好久,這就算是"禮尚往來"吧!

  但是董月菱實在有點同情梁映楠,任何看到彤秀琰在見到章紓寰時臉上的那分光芒的人,都知道沒有人能取代章紓寰在她心中的地位。

  好不容易打發掉了一票了,章紓寰一手抬著彤秀琰執意要留著當早餐的蛋糕"殘骸",有點迫不及待地帶著她回到了他那豪華的住所。

  因為有她在,讓每個地方都顯得蓬勃,他甚至不再喜歡那原來過分冷清的感覺。

  章紓寰留戀地擁著彤秀談溫存著,蓋著一條溫暖的羽被,雖然佳人在懷,他卻想起了那個自以為瞭解她的傢伙。

  "秀琰,你還醒著嗎?"

  "什麼事?"地睡意朦朧地道。

  "那個叫梁映楠的傢伙到底和你什麼關係?"章紓寰在話出口之後,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非常在乎。

  "他向我求過婚。"彤秀琰挑了一個最能引起他注意的答案。

  "什麼?"他這下可真是吃了一驚。

  "別緊張嘛!我又沒答應他。"她聽出了他聲音中的那抹妒意,如果不想睡覺,逗逗他也挺有趣的,她賞給他一個甜甜的吻,"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你也知道的嘛!"說完,又膩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她的話讓章紓寰安了心,卻又想起了放在他衣袋中的那份禮物。

  那是董月菱要他轉交的,據她所說,那是章文綱要給他女朋友的"見面孔",絨盒裡是一副鑽石耳環,那是他母親最鍾愛的一副首飾,他不明白這份"禮物"代表了什麼含意,只是他並未交給彤秀被。

  有許多次他都想把事情全告訴她,卻不知是什麼讓他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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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5: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長延大樓的第一會議室此刻正集合了許多高層相關人員,針對"第一開發計劃"舉行檢討大會;在工作小組的成員提出個人的企劃後,便將擇一最合適的方案正式開始進行。

  "謝謝梁先生的報告。"會議的主持人——董月菱,在梁映楠介紹完自己的提案之後,回到主席的位置,"彤秀琰小姐,現在輪到你了。"

  彤秀琰猛然抬頭,一臉內疚的模樣,遲疑了半晌,才緩緩地道:"我……我的報告還沒準備好。"

  她如此"誠實"的回答卻令在場的許多人鄙夷地皺起了眉頭,一些原就不看好她的人更是毫無顧忌地發出笑聲。

  梁映楠也在身旁焦急地看著,他明明看過她整理了許多資料,怎麼會提交不出報告呢?在這些高層主管的面前出這種紕漏可是全方劫不復的,但她低著頭的不安神情卻是假不來的。

  "彤小姐,你以為自己還在學校裡,報告遲交還會得到及格分數嗎?我看你大概是弄錯了地方了。"一個經理級主管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彤秀琰的頭更低了,"對不起。"

  "好了,不必再說了。"董月菱出面制止了其他可能繼續出現的冷語,"就由目前有的這些提案作決定吧!三天後我會宣佈採用的方案。"她環視了一周,"如果各位沒有其他的異議,就此散會吧!"

  彤秀琰回到辦公室後,失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發呆,其餘的組員皆在一旁竊竊私語,顯然是不會有什麼好話。

  梁映楠仍陪著她,卻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語。

  "彤小姐,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董月菱在快步經過彤秀琰時丟下了這句話。

  彤秀琰立時離開座位,跟著她走了過去。

  梁映楠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董月菱一向待她很好,會因此事而有所改變嗎?

  然而,彤秀琰一關上門,馬上盡掃原先的愁眉苦臉,心吐郁氣,大搖大擺地挑個位於坐了下來,歎了口氣,"沒想到故意交不出成績的心理壓力,竟然也這麼教人難受。"

  "委屈你了。"董月菱回到自己辦公室後的座位,"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也無法信任其他入來幫我進行這個計劃了。"

  彤秀琰倒不是很在意,聳了聳望,"我的演技不錯吧?由我扮演這個角色本就再合適不過了,那票大佬正就等著看我出醜,這回總算讓他們如願以償了;只是,菱姊,你是推薦我的人,你這樣不會受到影響嗎?"她突然想起董月菱和長延董事長的"關係",又改口道:"算了,當我沒問,你當然不會受影響,要是沒靠山怎麼敢這樣亂搞。"

  "知道就好。"董月菱的臉上有些許得意,又問道:"章書寰對這件事有說了什麼嗎?"

  "他才高興呢!我想是因為那個計劃裡頭也有他的主意,用不上他還開心一點。其實我想他對這個計劃也不是那麼放得開,畢竟他是最早的提案人,一定也研究過現在的企劃,否則不會老是忍不住提點我的。"

  她的回答讓董月菱十分滿意,而彤秀琰則吐了吐舌頭繼續進:"不過我也讓他說了一頓,因為我每次都不先問清楚事情的原因,就胡亂答應別人,總有一天會吃大虧的;但是菱姊不一樣嘛!我相信菱姊是不會對我存著壞心眼的。"

  董月菱輕笑道:"你這樣一說,我想害你都不好意思了,不過這件事我還是和你說清楚好了。"她沉吟道:"我早就懷疑長延企業出現了商業間諜,將待行的企劃案洩漏出去,讓其他的企業捷足先登,或多或少造成了長延的一些損失。長延的規模雖然大,但是任何大企業都有可能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垮臺的。"

  "所以,我打算利用這個機會撤出那個內賊。"董月菱繼續遭:"這個開發計劃就是一個陷講,一定能引出那吃裡扒外的傢伙,而許承坤的提案便成了一個誘餌,其實我該說抱歉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誘餌?"彤秀琰狐疑地道,"菱姊,你該不會是想……"

  "其實你的提案才是真正會被執行的。"董月菱微笑道:"你自己也知道,所有的提案就數你的最好,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把它丟到一邊去呢?單就可行性來說,你也考慮得比許承坤完善多了,所以我才會把你的提案壓了下來,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機密啊!"

  "我就知道。"彤秀琰無奈地道,"紓寰要是知道這件事,大概又高興不起來了。"

  "別管他了。"董月菱又道,"不過你的計劃得等間諜的身份有眉目之後才會開始進行,最近你恐怕會閒了點哦!"

  "我會自己想辦法打發時間的。"

  開發計劃終於在二月底正式開始進行了,而計劃的內容便如"內定"的,是許承坤的提案。

  董月菱退居幕後,成了更超然的監督者,計劃的執行人自然就由許承坤擔任;工作小組轉而附屬於他的手下,隨時在計劃的執行中進行評估。

  許承坤如今真可說是志得意滿,走路都會帶起一陣風;但彤秀琰每次想起他不過是個犧牲者,便不由得對他有些同情,不過在眼前,她還是同情自己多一點。

  沒事做的感覺還挺難受的,因為她那樣出了一個丑,使得那些組員有意無意地抵制她,分配工作時總是沒她的份,八成是想讓她"量變產生質變",最好教她自己待不下去!

  不過,要皮厚的彤秀琰離開,光是這點"步數"大概還不太夠。

  "秀琰,你還是沒事可做嗎?"梁映楠抱著一疊尺餘厚的資料站在他的座位旁,"不然你來幫我的忙好了。"

  彤秀琰看了他一眼,"怎麼?你想偷懶啊?那可是你的工作也!而且你不怕我一插手又給你惹來什麼麻煩嗎?"

  說不怕是騙人的,只是他總覺得她不該那麼差勁,不放心地道:"但是你……"

  "你用不著擔心我,這樣我還樂得輕鬆呢!"她微微一笑,"先顧好你自己吧!沒看到他們因為你老護著我,也開始看你不順眼了嗎?去做你的工作吧!我不會有事的。"

  梁映楠仍是不能放心,但因那一往重物已經抱得手發麻了,只得走回自己的座位。

  彤秀琰則想到了一個打發時間的好地方,等他再回頭看過去時,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反正也不會有人管她是不是蹺班,彤秀琰還不到午休時間便迫不及待地搭著電梯到了頂樓,對那些醜惡的人性眼不見為淨。

  溜進那間無人的總經理辦公室,坐在那張大椅子上,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多作白日夢確實有益身心健康。

  "啊!可愛的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彤秀琰一轉頭,便見那神秘老人又出現了。

  "老伯,你的工作很閒嗎?不然怎麼老是會見到你呢?"

  章文綱微微一笑,"我一直都是挺閒的,不過我看你好像也差不多嘛!"

  她聳了聳肩,無奈地道:"我這是情勢所迫,不得已才偷懶的。"

  "別擔心,能讓你偷懶的時間不會太多的,等你以後忙昏了頭的時候,就會懷念現在的清閒了。"他別有所指的道。

  彤秀琰奇怪地看著他,然後道:"老伯,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難嗎?怎麼我老覺得你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呢?"

  "你總算開口問了。"章文綱露出得意的微笑,"你會知道我是誰的,不過不是現在。還有,"他又補充道,"我的確什麼都知道。"

  "你不肯說就算了,幹嘛故意吊人家胃口。"彤秀琰不悅地道:"我現在愈來愈討厭你們這種老愛故作神秘的人了。"

  章文綱縱聲大笑,他是愈來愈欣賞這個女孩坦率的性情了,和她說話實在是一個慣於在商場上勾心鬥角的人一種最好的調劑。

  "你可知道有多久沒人敢這麼對我說話了?"

  彤秀琰無所謂地道:"那就難怪你這種老頭總是覺得人生很無趣了。"

  這麼一個明刀明搶的反擊,讓章文綱不由得又笑了起來。

  章紓寰臉色陰沉地從門縫裡注視著相視而笑的兩個人,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沒有闖過去,惟一阻止他這麼做的原因是,那樣一來一定會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他原本只是想來找彤秀琰的,不料卻撞上了這一幕,這讓他深藏的怒火一下子全衝上了心頭。

  他只希望彤秀琰有一個很好的理由,解釋她為什麼會和長延企業的董事長在一起笑得那麼開心,而那個人偏是他最深惡痛絕的父親!

  一整個下午,章紓寰都心不在焉地做著那些可有可無的例行公事,腦中是千頭萬緒,過去許多令他痛苦的情景又浮上心頭。

  一直到聽見彤秀琰喚他的聲音,才讓他回過神來。

  "紓寰,你在發什麼呆啊?下班了。"

  他依然沉著一張臉,只是站了起來道:"我們走吧!"

  彤秀琰立刻察覺到他有一點不對勁,他在面對自己時並未取下墨鏡,以前他總是會這麼做的,而今曾是心連著心的距離,卻好像隔上了一道牆,硬生生將兩個人分了開來。

  一頓晚飯吃得兩個人都覺得索然無味,章紓寰是滿懷著心事,而彤秀琰則是揣測著他為什麼情緒這麼差,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回程,章紓寰一句話都沒有說,他逕自開著車回到他的寓所,決定好好問個明白。

  置身於自己的王國當中,他雙臂交抱在胸前,先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口詢問懸宕在他心頭老半天的問題。

  結果,彤秀琰先忍不住了,不耐煩地瞪著他道:"你到底是生什麼氣?"

  章紓寰低頭看著她,心中湧出一種荒謬的感覺,不是應該由他來質問她的嗎?怎麼立場互換了過來呢?

  "你真不知道我生氣的原因嗎?"

  她直想翻白眼,"你什麼都沒說,我怎麼會知道嘛!"

  章紓寰將重心放在左腳上,"你中午和誰見過面?"

  彤秀琰馬上知道他一定是在那個時候去過頂樓,但還是不明白有什麼事值得他那麼生氣的,"我只不過剛巧遇見一個老伯,你就算要吃醋也該看看對象嘛!"

  他冷笑一聲,"別開玩笑了,我才不信你連長延企業的董事長都不認識!"

  彤秀琰著實愣了一下,那個人是董事長?!雖然不能說是很意外,但她真是嚇了一跳;然而面對他這莫名其妙的怒氣,她可忍不下這口氣。

  "我就是不認識,你又想怎麼樣?"

  章紓寰沉著聲道:"不是他指使你來接近我的嗎?我必須承認,這次他的確很成功,雖然我已經很小心,還是落進你的餡阱。"

  他就是無法控制地往最壞的地方想,雖然知道她不是那種會耍心機的女人,但他就是會忍不住這麼想。

  彤秀琰瞪視著他,"你胡說什麼!我連他是誰都搞不清楚,怎麼受人指使?你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她看著他的眼中逐漸透出一份瞭然,"你以前常說的『過去』,就是和這個董事長有關的嘍?"

  彤秀琰見他半晌悶不吭聲,也開始生氣了,"我不管你到底為什麼生氣,但是我們相識的時日也不算短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嗎?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懷疑我,真是太過分了!"

  章紓寰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一抹悲傷,心中一緊,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彤秀琰控訴般地直瞪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曾經說過,當我認為自己有資格問你的時候,我會開口的;但如果你不認為我夠資格知道你所有的秘密,那麼,也許我還是離開得好。"她轉過身,"但是,我會麼生氣,非常生氣!"

  章紓寰看著她快步走開,卻沒有追上去,因為她走的是廚房的方向,除此之外,只有浴室是隱蔽的空間,讓他鬆了一口氣。

  她的指控也終於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情,與其失去她,就算被她欺騙,他也情願相信她!

  走入廚房,卻見彤秀琰舉著一疊盤子,兩眼發光地盯著他,如沒有聽到她想聽的,就準備製造出一場"災難"的味道。

  見到她這模樣,章紓寰幾乎要笑了出來,再也無法記掛那些令他心情不好的事,上前先取走她手上的盤子,才緊緊地擁住了她。

  "對不起,秀琰,我真的很抱歉。"他用一種充滿歉意的語調道,"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我就是忍不住要生氣;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一無所知,只是很倒霉地被扯進了這件事而已。"

  "你不需要道歉,因為我從來就不覺得遇見你是件倒霉的事,別忘了,我的運氣向來都是特好的!"彤秀琰輕輕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只要你相信我,還有,這次我一定要知道所有事。"

  如果不讓她如願,第一個遭殃的八成就是他的廚房!

  章紓寰先拉著她走到廳中的軟墊坐了下來,才道:"你說得不錯,我想離開長延企業的原因就是為了章文綱。"

  "章文綱?"她若有所悟地道,"你們說不定是……"

  "他是我爸。"他乾脆直接說出來,再瞞著她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可以去問他整個事件的始末,我倒想聽聽他的說法。"

  "我會去問他的。"彤秀琰專注地看著他,"但是我要先聽你說,這種父子吵架的事若是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肯認錯,是會永遠沒完沒了的。"

  "我好像沒有選擇的餘地。"章紓寰苦笑了一下,他是明白她的,如果自己不把事情說清楚,她可不會善罷甘休,他只有說了,"那也可以算是父子吵架吧!只是原因是我已去世的母親。"

  彤秀琰看著他黯然的神色,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給他一份默默的慰藉。他則繼續說道:"他從來不是一個好父親,也沒作過稱職的丈夫,事業就是他生活的重心。我曾為了爭取他的注意,努力地作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兒子,更到長延成為他的幫手。"

  "但是我媽卻沒辦法這麼做,她的身體向來就不是很好,長久等待丈夫垂顧的結果,是令她因病抑鬱而逝,而他竟然也趕不回來見上她最後一面!"

  章紓寰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根本就是白費力氣,他什麼都不在乎,甚至讓他的事業殺了他的妻子。"

  彤秀琰默默地擁住他,希望能平撫他的情緒,讓他知道他並不是獨自一人。

  章紓寰停頓了一會兒,才回擁著她,用較平靜的語氣道:"若非我曾答應過媽要留在他身邊幫助他,我早就拋開這裡的一切,遠走高飛了;只是為了一個承諾,我仍然留在長延,雖然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職位,這也該算是我對他一個小小的報復了,我要讓他知道,就算沒有他,我照樣能過得很好,華宅、跑車,我樣樣都不缺,全是憑我自己得來的。"

  她輕吁了一口氣,才將額頭抵在他的下已上,低聲道:"你這個人看起來是又酷又帥,模樣挺唬人的,但其實也不過是個笨蛋,一個蠢得連自己的情緒都不懂得表現的大笨蛋。"

  他坡起了眉頭,"你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彤秀琰溫柔地看著他,"其實你是非常在乎你父親的,所以才會為他作了那麼多努力;而他的行為讓你覺得被他背叛了,所以才會這麼恨他。"

  "你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只是從來不懂得表示出來,在心裡積壓太久的結果,讓你變成一個把喜怒哀樂都不說出來的怪人,難道你真以為只憑那副墨鏡就能藏得住所有心事嗎?"

  章紓寰凝視著她,輕聲說道:"在我遇見你之前,這從來不是個難題,只有你會讓我什麼都不願瞞著,只有你讓我覺得不必再掩飾自己。"這是他所說過最接近他真正心意的話語了。

  她微笑著伸手為他撫平眉間的皺褶,"我不知道你父親是否也是這樣的一個傻瓜,反而讓你覺得沒什麼好計較了。"

  他還是冷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呢?"

  "那就是看我明天去見他的時候,他會對我說些什麼了。"彤秀琰毫不在意地道:"放心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會負責把你老爸『處理』好的,反正不管是繼續冷戰下去,或是有什麼別的變化,也不可能比現在更糟了。你又不希罕長延這個大企業,不管我怎麼搞應該都沒什麼關係吧!"

  雖然她說得一到很不經意的樣子,但章紓寰卻感到有點不太對勁,彷彿她正在算計什麼,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絕不可能把這件事弄得很簡單。

  他正想開口質疑,彤秀琰卻已搶先一步以雙唇封住了他的口。

  章紓寰直覺地反應著她的吻,結果他什麼都忘了,她也沒給他機會想起想說的話,一整個晚上都沒想起來。

  第二天,彤秀琰趁著上班前還有時間,驅使章紓寰這個專屬司機要他先載她回公寓換掉衣服,刻意換了較成熟的套裝,再直驅長延大樓。

  彤秀琰還刻意遲了點到。也省了到辦公室打個轉的例行公事,把正那也沒什麼意義。

  昨天她還直要章紓寰說話,今天卻什麼也不要他說,免得被他影響了自己的觀感。把他打發到資料室工作之後,獨自"義無反顧"地乘著電梯直上大樓頂樓。

  章紓寰其實也不想說什麼,對於父親他早就"不予置怦"了,只是不知道她會怎麼"處理"這件事而已,他從不敢自以為摸得透她的想法,要不然她就會馬上給他個"驚喜"。

  彤秀琰再次走進那條空無一人的長廊,逕自走向董事長辦公室,那是章紓寰告訴她的,省了她—一找尋的麻煩。

  站在門前,用力一推,應聲而開的門後出現了許多人,她要找的人就坐在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其他站著的則是備詢的高級主管。

  看這情勢,自然不必懷疑這裡是什麼人當家了。

  在彤秀琰推開門發出聲響後,所有人的視線立即投射過來。彤秀琰坦然無懼地迎視在場的每一個人,毫不訝異董月菱也是在場的其中一員,照她所站的位置看來,大概不知什麼時候又升了職。

  其中一個經理級的男人一看到她,立即喝問道:"你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裡不能隨便亂闖的,你想做什麼?"

  "當然知道,而且我也沒有亂闖。"彤秀琰悍然無畏地和他對視著,接著轉向章文綱,"我是來找人的。"

  那人可絕對沒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竟然如此膽大,當慣了頤指氣使的高級主管,怎麼變得住完全不被人放在眼裡?他不悅地繼續盤問道,"這個地方有你夠資格找的人嗎?"

  "她是來找我的。"開口的是章文綱,朝眼前的人揮了揮手:"你們都先離開吧!匯報遲些再進行好了,我會再通知各位的。"

  董事長都說話了,儘管事情太出乎他們意料之外,還是得照他的吩咐魚貫離去;只有董月菱先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又給了彤秀琰一個別有深意的微笑,才隨著離開,只留下他們兩人。

  章文綱站了起來,一派悠然地道:"你總算知過我是誰了。"

  "是啊,好不容易。"她輕鬆地道。

  "硬給我逼出來的。"彤秀琰注意著他的神情,很滿意地看到他平靜的外表下藏著一絲緊張的情緒,他是在乎的,"我只知道了屬於他那一半的事實,本來我是想來聽聽你的這一半,不過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讓我參與這個開發計劃是你的意思嗎?"

  在一陣沉寂之後,章文綱點了點頭道:"原是月菱的提議,她告訴我你和紓寰之間的關係,我認為這或許是個挽回的機會,才會這麼做,反正我們父子的關係也不可能會更糟了;而如今,至少我的確是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了。"

  章文綱誠實的回答了問題,他並不習慣接受別人的盤問,但這原就是他擔心期望的情況,如果她真能發揮她對章紓寰的影響力,要他做什麼都可以,何況只是回答幾個問題。

  他的回答也是彤秀琰想聽到的。

  "那我再問你,想不想和你兒子重歸於好?"

  "那還用說嗎!"他的回答沒有半點遲疑,"不然你以為我花這麼多工夫佈置一切做什麼"紓寰可是我推一的兒子,我還想教他繼承我費了半生心血打下來的這片基業。辛苦了這麼多年,為的還不是他們母子,我已經失去了妻子,說什麼也要保住這個兒子。"

  彤秀琰露出一抹微笑,"那好,你訂個時間地點,我負責讓你們見上一面。有些話不花點時間坐下來當面談談是永遠也弄不清楚的,這也許是最後機會了,以後可不會有人像我這樣閒著沒事就跑來調解你們的父子糾紛了。"

  她這邊"負責"、那邊"負責",就把事情弄成這樣了,只是不知道當事人會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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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3 02:45: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章紓寰的神情只有拒絕兩字能加以形容,若是早知道彤秀琰竟然雞婆到為他訂了約會,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去的,真不知道她究竟和他老爸說了些什麼,簡直是找碴嘛!

  "你真得不去?"彤秀琰知道剛開始的"反抗"總是免不了,畢竟他已經自以為是地很著他父親這麼多年了,一時之間調適不過來也是正常的,不過她還是有辦法的。

  "我說不去就是不去!"章紓寰自知做不到對她的話完全充耳不聞,但也打定主意絕不受她的影響,最好能教她自動放棄,"不必再白費唇舌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去的。"

  她膩在他身旁,半撒嬌地道:"就算我拜託你嘛?只要跟我去見他一面,聽不聽他解釋都隨你的意,這樣都不可以嗎?我可是在你爸面前保證會帶你去的,難道你要我做個沒有信用的人嗎?他可是我的大老闆也!就算是為我露個面也好嘛!"

  看也不看她一眼,他沉著聲音,"那是你答應的,和我沒關係;而且以前他不知道失約多少次,偶爾嘗一次被人放鴿的滋味也不算什麼。"

  彤秀琰這下可有些不快了,鬧點憋扭是無所謂,但是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冥顧不靈,教人看了就有氣。

  她從他的懷中挺身坐起,雙手叉在腰間,怒視若他,"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去見他呢?"

  "我從來就沒打算要再見他。"章紓寰壓根就沒把她的怒氣放在眼時,他和她一樣有辦法利用某種"手段"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只是他現在沒那個心情而已,根深蒂固的恨意早已聚滿了他的心口,"只要天下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我倒可以考慮一下。"

  彤秀琰見他一點都不留餘地,忍著氣道:"紅雨沒有,酸雨倒是不少;不過你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還想有資格教太陽為你改變運行軌道。"這種神話當然不會發生在現實世界裡。

  章紓寰採用最後一個策略…一不理她。

  "算了!"她火大地站了起來,"我也懶得再求你了,以後你再自己向咱們的孩子解釋他們沒爺爺,是因為你這個做爸爸的不去認。"

  一句聽來並不複雜的話,卻令章紓寰幾乎跳了起來,輕摟著彤秀琰讓她面向自己,"你……剛才說什麼?"

  "原來你還有在聽我說話啊!"彤秀琰諷刺地道。

  "秀琰,我是認真的。"

  地瞪著他,"我沒說你不是認真的啊!"

  "秀琰,你……"章紓寰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這事並非完全不可能,"你有孩子了嗎?"

  彤秀琰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誰說我有了?"

  "你剛才不是自己說了嗎?"他快受不了了,心情不穩的時候和她瞎扯簡直去教人發瘋!

  "我哪有說!不過是假設一下而已。"彤秀琰覺得他也實在太會小題大作了,卻沒想到是自己說得也很曖味不清,"依照我們現在的關係,作點這種假設應該是很合情合理的吧?難不成你在外頭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嗎?

  "我哪敢啊!"章紓寰真想歎口氣,如果他不怕"節外生枝",下一句話就是……光有你一個就已經搞得我精疲力竭了!

  原來方纔那不過是個"虛無假設",不知怎的,他的感覺並非是"如釋重負",只是略鬆了口氣,卻多了點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突然很想看看彤秀琰懷著他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更想知道一個結合了兩人生命的孩子又會是什麼樣子,許多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在一瞬間全浮在他腦海中,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這一刻間,再也沒有什麼事比這一切更重要了。

  "紓寰,你在發什麼呆啊?"

  章紓寰看著她,"如果那不只是個假設呢?你會想——生個我們的孩子嗎?"

  彤秀琰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還是這種"羞人"的問題,但是她看得出來這答案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她直視著他深遠的雙眸,說出了自己最真誠的回答,"根據所有的資料顯示,生養小孩子是一件非常痛苦的差事,我從來就對那種事沒什麼興趣;但是我知道,我會為你承受這一切,只為你一個人。"

  章紓寰猛地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摟著她,低喊著:"我愛你,秀琰,我好愛你!"

  她被他摟得幾乎要透不過氣了,但是聽他那熱情,彷彿還進著火花的表白,讓她愉快得什麼都忘了。

  不,還有一件事。

  彤秀琰埋在他的胸前悶聲道:"這是不是表示你肯去見你爸爸了?"

  她還真會牽扯,但章紓寰卻未立時反駁,微微放鬆他的摟抱,讓彤秀琰有機會喘口氣,他現在突然覺得去見見老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已擁有了想要的一切,毋需再就這點堅持下去了。

  他直盯了她好半天,才道:"就算是那個意思吧!"

  彤秀琰笑容方綻,章紓寰立即又道:"先別高興得太早,我可把話說在前頭,和他見面是一回事,聽不聽他說話又是一回事,要是他讓我待不下去,我可是會掉頭就走的。"

  "隨你高興。"她才不管那麼多,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要看他們父子要怎麼樣了,到時候再說吧!

  "還有,"他卻還不肯放過她,"這回算你欠了我一次,我會隨時討回來的。"

  彤秀琰才剛高興完,聞聽不由得瞅著他,"小氣鬼。"

  章紓寰才不在乎這個稱號,馬上又逗得她笑開了。

  章紓寰和彤秀琰來到了一家高級餐廳,向侍者報名號,馬上被必恭必敬地引到一間有隔間的房間。

  彤秀琰隨著他在門前站了好一會兒,發現他和她互握的手正微微出汗,使附在他耳邊輕聲道:"紓寰,我們見的是你爸又不是我爸,你遲點再緊張也來得及。"

  章紓寰瞪了她一眼,"誰說我緊張了?"說完,猛地一推門,拉著她就走了進去。

  彤秀琰暗自偷笑,她的激將法只有在他身上才能用得如此巧妙。

  廳中只有坐在主位上的章文綱一人,看到兩人走進來時,他的神情一鬆,原來他也不太敢肯定彤秀琰一定有辦法說服章紓寰,不過,也由此可見彤秀琰對他兒子的影響力。

  他讚賞地看了彤秀琰一眼,她也會意地一笑。

  "坐吧?"章文綱實在不想用這種對待客人的態度面對自己的兒子,但總不能讓他們一直站在那裡吧!轉頭對隨著走進來的侍者說:"先上菜吧!"

  "不必了!"章紓寰雖是坐下了,但口氣還是很沖,"我們不會待到需要進食的,有活快說,有屁快放,我不想在這裡待得太久!"

  彤秀琰瞅著他,微微皺了皺眉,"真粗魯。"

  "家教不好,請原諒。"章文綱半開玩笑地對她說道。

  章紓寰重重地哼了一聲,但沒說什麼,兩人對於他無禮的態度均是一瞼的無可奈何。

  章文綱揮手示意侍者先退下,看著幾乎有五年不曾正眼相對的兒子,心中感慨萬分,沒想到僅是一念之差,就讓他幾乎失去了他唯一的兒子。

  "紓寰,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章紓寰一聲冷笑,"你倒說說看,憑哪一點要我原諒你?就憑你妄想利用秀琰來控制我嗎?很抱歉,我可沒有媽那種寬大的心胸。"

  章文綱聽他提起妻子,不禁神色一黯,用略帶沙啞的話聲道:"你媽她……也這麼恨我嗎?"

  "一個和你結婚二十多年的女人,難道你不瞭解她是根本不懂得恨人的嗎?"章紓寰冷冷地道:"她永遠是那麼體諒地等著你回到她身邊,就算是在病中,她也一直勸我不要對你太苛責,總是那麼無怨無悔的愛著你,等待著。"

  他怒火極盛地直瞪著章文綱,"就因為這樣,更讓我無法不恨你!你擁有一個如此完美的妻子,卻老是為了工作而冷落了她,甚至因為一份合約,連她最後一面都不回來看看她,你知道她那時有多想見你,連彌留之際都一直喚著你嗎?"

  彤秀琰纖柔的手輕輕覆在他緊握著的拳頭上,默默地撫慰著他;章紓寰感受到她的心意,放鬆了拳頭,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章文綱的眼睛裡閃著幾許淚光,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我何嘗不希望能趕回來見她最後一眼,何嘗不願多花點時間陪伴你媽,何嘗不想在你成長的過程中扮演好一個作父親的角色;但是我還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我肩上背負的不只是一個家庭,還有無數員工的生活啊!"

  "全是借口!"章紓寰墨鏡後的視線直瞪著他,"什麼工作、責任,都抵不了你拋妻棄子的罪過!你能顧得了別人的生活,怎麼就不顧自己的家庭,我們就活該倒倒霉當你的犧牲品嗎?"

  章文綱只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你應該明白,一個像長延這種規模的企業,絕對不是三、五天就發展得出來的,更不是光憑一時之力就能創造的。我能說什麼呢?當我遇到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能不全力把握嗎?當我有機會親手創造出一個夢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完成它,其他的也只有先放在一邊了。"

  "所以,我們就只好很倒霉地被你放在一邊去了,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章紓寰帶譏嘲地幫他下了一個結論。

  彤秀琰在旁邊是聽得焦急不已,照這樣下去,這父子倆根本就沒法出現交集,結果只不過是把原先的戰場搬到台面上來而已。

  她真想把章紓寰那顆頑固的腦袋摘下來插一搖,好教他別再這樣執拗得令人生氣了,這樣無止境延續這場父子吵架到底有什麼意思呢?在旁邊看著他們,而她們又不知該怎麼插手。

  "紓寰,你——"

  "秀琰,這不是你該插嘴的時候。"章紓寰摘下墨鏡對著她。"我能為你做任何事,甚至違背我對自己的承諾,到這裡來再見了他一面,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平心靜氣地說我原諒了他,你答應讓我自己作決定的,記得嗎?"

  他這樣一說,彤秀琰只得嚥下那些還沒出口的話,繼續保持沉默了。

  章紓寰再次面對父親,這回倒是平靜了一些,"如果你沒有其他的話要說,我們要離開了。"

  彤秀琰想上前阻止,因為她還不想走,他更不能就這樣走了,否則這事就難有挽回的機會了,但是章紓寰的手仍緊緊地握著她,深明他心情的彤秀琰也只好什麼都不說,只能希望章文綱說些什麼來阻止他,什麼都好。

  章文綱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有一句話,紓寰,你媽是我這一輩子唯一深愛的女人,失去了她,我絕對不比你好過。"

  "那為什麼要把她丟在一邊……把我們丟在一邊?"紓寰指控道。

  章文綱又是一陣長歎,"因為,就像你所看到的,她總是那麼的體諒我,溫柔地鼓勵我追求自己的夢想,即使是聚少離多,她也是默默地支持著我,從來不會抱怨我沒空陪她,甚至要我別花太多時間在她身上,一個凡夫俗子面對他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你想他應該怎麼辦才好呢?"

  章文綱的視線投注在兒子臉上,看到的卻是他來不及決別的妻子,"我只是一有機會就追求自己夢想的凡夫俗子,把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事業上;但是我並不感到後悔,因為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妻兒所做的,希望自己能給他們最好的一切。也許我是顧此失彼,但是,紓寰,她還有你啊!有你陪著,我知道她不會真的感到寂寞的。"

  章紓寰看著父親蒼老的面容,心中突然一陣悸動,記憶中的父親似乎永遠都是那麼意氣風發,就算他生父親的氣,父親也是令他不滿的大人物;曾幾何時,這個在他心目中曾那麼高大的男人,如今也只是一個僅能以回憶來悼念亡妻的老人了,他突然覺得心中對父親的恨意在一瞬之間全都煙消雲散,找不到一點痕跡了。回憶過去,他的母親總是那麼地恬淡滿足,儘管總是在白日過去之後,仍要獨自面對漫漫長夜,卻永遠也無法在她的神情中找到一絲怨氣,也從未有過一句怨語。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是因為她即使和丈夫相隔兩地,由於丈夫的事業而難得見上一面,但他們那彼此相愛的心卻仍在無形中讓兩緊緊相連,所以她從不感覺孤獨寂寞,在最後一刻也是懷著對丈夫的真情摯愛離開人間,只留下一個遺憾。

  "我愛你。"章紓寰輕聲低語,"媽只遺憾不能再對你說一次這三個字。"

  章文綱的眼中湧出了激動的神色,喃喃自語道:"她還是這麼說。"

  握著彤秀琰的手,現在的章紓寰終於能夠體會母親的心情了,因為他也愛上了一個女人,明白了什麼是愛情,只是他的愛並不包括讓他所愛的女人,活在永無止境的等待之中。

  "算了,我不會再怨你了。"這許多年以來,章紓寰第一次以明晰、持平,不帶任何偏執情緒的眼神看著他的父親,"我已經為媽恨了你這麼多年,也該夠了,就到此為止吧!"

  "紓寰!"章文鋼又驚又喜地看著他。

  彤秀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有如此大的轉變訝然的睜大了雙眼。

  "不過,這並不表示我會就此回到總經理的位置,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我沒有心情現去做那些事。"章紓寰談談地道。

  "可是,紓寰,長延需要你啊!我的年紀大了,也到了該退休的時俟了,你可是我唯一的繼承人啊!"章文綱急急地道。

  "表姊不也在幫你嗎?她不會比我差的,那個位置並不是非我不可。"章紓寰轉頭看向彤秀琰,眼中多了一點溫柔,"也許我還該感謝你,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或者我就無法以那麼特別的方式遇見秀琰,現在我只想和我所愛的女人定下來,過點平靜的生活。"

  彤秀琰偏頭瞅著他,"等一下!我先弄清楚,你打算和誰過『平靜的生活』?"

  "當然是和你啊!"章紓寰理所當然的道,"不然你以為我有膽一次應付兩個女人嗎?"

  彤秀琰先送給他一個大白眼,才道:"如果是我的話,有兩個問題。"她先朝地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並不想過什麼平靜的生活,那應該是等我七老八十以後過的生活,我還有大好年華等著揮霍呢!"然後,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如果你真想和我『定』下來,好像還少了什麼步驟吧?"

  "兒子啊!你忘了求婚了。"章文綱帶著笑容說道,"想當年你老爸向你媽求婚的時候,用的可是最標準的姿勢,你好歹也該繼承一下這個優良傳統嘛?"

  章紓寰顯然不大歡迎父親的多嘴,對著他直皺眉頭;而彤秀琰卻贊同地在點頭,覺得這未來的公公真是太上道了。

  "爸!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章紓寰沒好氣地道,"你別來瞎攪和好嗎?"

  若是換了其他人對他說了這種活,章文鋼鐵定當場臉色大變,不過由於說話的是他的獨子,還是幾年都沒喊他一聲老爸的寶貝兒子,他當然完全不會計較,甚至樂得很呢!

  章紓寰根本沒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認祖歸宗了,只顧著瞪者彤秀琰道:"我都說了我愛你,而且你也愛我,難道這還不夠要你嫁給我嗎?"

  "夠啊!不過該有的『儀式』還是不能省略的。"彤秀琰是不打算讓他省點麻煩。

  章紓寰朝父親的方向瞄了一眼,低聲道:"回去再說吧!這裡不太方便。"他是認命了,不過他說什麼也不願"當眾"表演。

  "這裡很方便啊!"彤秀琰就是不肯放過他,順便也想看看自己能把他逼到什麼程度,繼續又道:"而且你爸又不是外人,他在這裡剛好可以為我們作個見證,這樣你就不能耍賴了。

  章紓寰先是直盯著她好一會兒,然後突然一把將她摟了過去,低頭便吻得她忘了身外的一切事物,只能依附著他有力的臂膀。

  久久才放開了她,章紓寰惡狠狠地瞪著她過:"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耍賴,否則我根本就不會動你了!難得求一次婚,你就非要這樣找我麻煩不可嗎?"然後在她耳邊低聲道:"你都願意為我生孩子了,卻偏在嫁給我這碼事上找麻煩,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形秀琰終於紅了嬌容,"好嘛,我答應嫁給你,這總行了吧?"她又低聲嘟嚷道,"什麼便宜都教你佔盡了,我不嫁給你還能怎麼辦?"她的話意雖是十分無奈,然而那眼中的欣喜和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卻是瞞不了人的。

  章文綱忍不住為自己所看到的一幕好戲鼓掌叫好。

  "紓寰,你這把可比老爸我有創意多了。"他又轉向彤秀琰道:"秀琰,你真有本事,據我所知,這小子向來倔得像頭牛似的,你竟然有辦法把他馴得如此服貼,真教我歎為觀止。"

  彤秀琰微微一笑進:"他現在也還是一樣啊!"

  章紓寰對他們這一搭一唱顯得不太高興,"喂,你們夠了沒有?"

  章文綱瞅著兒子道:"還差一點,讓秀琰配你實在是太抬舉你了。"接著恢復愉快的表情,"現在總可以開始上菜了吧?"

  彤秀琰立即點頭道:"好啊!"

  章紓寰則保持沉默,現在的他好像愈來愈役法有說話的餘地了。

  "秀琰,我有件事一定要告訴你。"章文綱突然又道。

  彤秀琰的眼中寫著疑問。

  章文綱的目光裡透露著慈藹,繼續道:"最初我會注意你。確實是因為你和紓寰之間的關係。還有點異想天開的認為可以利用你,讓紓寰不得不涉入長延內部的事務,也等於縮短了我們這間的距離。不管我們的目的是否達成了,"他微笑地沉,"在看過你的那份企劃之後,我仍然要承認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等時機一到,我會要月菱給你安排一個適合你的職位,好讓你能一展所長。"

  "不必麻煩了。"章紓寰搶先說道:"秀琰用不著再持在長延了,她要當的是我老婆。"

  "紓寰!"彤秀琰這個當事人終於開了口,"我有說過當你老婆就不待在長延了嗎?況且這份工作目前正要發展,我才不會就這麼放棄了呢!多可借啊!"

  章紓寰懷疑地看著她,"你還能有什麼發展?那份報告不是被壓下來了嗎?我就說過你實在太好心了,人家要你做什麼你總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這回你自願放棄了這個角逐的機會,無疑是自毀前途,你還想要什麼樣的發展?"

  章文綱看看兒子,再奇怪地瞧著彤秀琰,"你沒告訴他嗎?"

  彤秀琰吐了吐舌頭,"我還沒找到機會。"

  章紓寰狐疑地看著兩人,"怎麼回事?"

  彤秀琰這才露出一抹看著有點無辜的微笑:"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不過『或們』的那份企劃並沒有被放棄,事實上,它才是真正會被採用的提案。"章紓寰沉默著,彤秀琰則繼續道:"菱姊這麼做的用意是為了要揪出一個內賊,所以,目前進行的提案作用只是掩護,真的計劃還沒開始呢!"

  "你那個提案的要點還不都應從我這裡偷去的。"章紓寰淡淡地道,"最好別老是妄想著做出超過自己能力的工作,免得事情還沒做好,自己先給壓垮了。"

  這話約有一半是實情,但彤務琰可不真是那麼差勁的,章文綱的稱讚並非全無道理;不過她對章紓寰的話不甚在意,只是帶著微笑瞅著他,"我當然有靠山嘍!你捨得看我被壓垮嗎?"

  自然捨不得,問題就在這裡,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常在關鍵處提點她兩下,好讓她自煩惱中解脫呢?彤秀琰就是抓住了他的弱點,才敢拿他當"靠山"的。

  章紓寰無話可說,只有無奈地歎了口氣。

  彤秀琰沒再理睬他,反正地自有一套應付他的方法,轉向章文綱道:"那我接下來的工作,還是和那個開發計劃有關嘍!"

  章文綱將一切全看在眼裡,包括兒子在面對心愛的女人時,那股柔情和無可奈何的縱容,他很高興事情就如自己所預期一般,只要掌握了彤秀琰,還怕兒子捨棄老婆於不顧嗎?

  他和這未來的媳婦有種默契,就是正想盡辦法,不擇手段地"利用"章紓寰的才幹,一步一步來,遲早他還是逃不過既定的命運。

  "目前還是以這個開發計劃為主。"章文綱繼續說過,"據月菱的觀察,我們要逮的那個商業間諜已經開始現形了,等東窗事發之後,就是讓你的提案重見天日的時候了。"

  "那太好了。"彤秀琰愉快地道。

  章文綱想了想後又過:"不過,在此之前,或還有另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儘管吩咐吧!"彤秀琰"純真"地閃著雙眼道,只有章紓寰知道的這樣子鄉唬人,偏偏他這個"受害者"當得還挺心甘情願。

  章文綱先朝兒子看了一眼,才道:"那間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也空得夠久了,你想想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替那兒找個總經理或什麼的。"

  彤秀琰也朝章紓寰瞥了一眼,"到會盡力試—試。"

  章紓寰看著他們這樣"目中無人"地談論這件事,不由得不悅地看著彤秀琰,"你這是什麼意思?"

  彤秀琰眨了眨眼睛,"給你找個刺激點的工作啊!老是做那些電腦交易可是很聊的。"

  章紓寰無奈地瞪著她,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落入這步田地的,但他偏偏連生氣的念頭都沒有,算了,反正只要碰上她,再麻煩的事都會變得很簡單,最容易做的辦法就是依著她的意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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