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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霸情火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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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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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8 02:25: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霸情火焰 作者:慕楓

自她六歲,被爸媽收養後,
他就認定她是自己今生的新娘,
如今她已到可為人妻的年紀了,
又逢四胞胎一年一度的回家聚合,
和她有了碰面的機會,但,
她卻依然和往常一樣唯獨對他冷冰冰,
於是他念頭一起,將她帶至美國,
不過,雖與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可十里外的鄰居和她的關係都勝過自己,
害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具如此討人厭,
更誇張的是她競跟別人假結婚以擺脫他,
幸好她這舉動有了「反效果」,
讓他能及時在她於神父前點頭前喊停,
也讓那別有企圖的傢伙現形,
使他作了十多年的夢得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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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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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12-18 02:25:4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現今全世界舉足輕重的財閥當推「四季盟約組織」,這一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據說,「四季盟約組織」所可以調動的資金就足以摧毀數個經濟大國,若說「四季盟約組織」操縱著全世界的經濟命脈一點兒也不為過,只要盟主輕輕跺一跺腳,就會是撼動山河,驚天動地的大恐慌。話雖如此,但是,外界各國元首和經濟大亨均無從得知「四季盟約組織」的盟主姓啥名誰,更甭提長相了。

  既然,名為四季當然就離不開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時分了,據傳言,「四季盟約組織——由蘇俄的「春火機械集團」、法國的「夏火國際集團」,美國的「秋火科技集團」,德國的「冬火保全集團」締結而成,春火集團的總裁為火卻,夏火集團的總裁為火敵,秋火集團為火疆,冬火集團則是火夕。傳說他們四位是親手足,且為四胞胎,不過,傳說終究只是傳說,沒有人能證明其真實性,畢竟那四位總裁懼是神龍見首不見後的傳奇性人物,各界人馬都想一睹這些傳奇性人物的廬山真面目,更想攀歡附貴,為了飛黃騰達和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眾人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

  秋火科技集團位於曼哈頓區,共六十八層,佔地數百坪,年營業額數千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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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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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12-18 02:26: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美國紐約

  秋火科技集團大樓第六十二層——一名器宇軒昂的美男子坐在寬敞舒適的辦公室內,神情淡漠地注視著原本該是普通窗戶約超大螢幕,深透幽黯的一雙黑睜瞧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略長的劉海覆蓋在額際,卻掩不去他不經意散發出來的王者氣勢和眼中流轉著洞悉一切的睿智光芒。

  他——即是秋火科技集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裁火疆。

  終於,紀錄影片播畢,「啪」的一聲,那一面超大螢幕又回復成窗戶。

  立於辦公桌旁的挺拔男子呈上一些資料,「影片中那個外表與常人無異的人就是S研究室的新發明機器人,目前沿在測驗階段,再半年就可以確切地得到結論。」

  火疆伸出修長的手指按了一個鍵,辦公桌前的地面上突然無聲無息地升起—張椅子,他低著頭以不可思議的超快速度翻閱桌上的那一疊資料,「坐。」

  挺拔男子依言在椅子上坐定,不發一語地耐心等候著。

  不到三分鐘,火疆便將資料夾上。

  當初他既然會批准執行這個研究案,自是經遼一番深思熟慮才作出的決定,會有—筆龐大的研究經費支出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了。

  他抬了抬眉毛,「燎。」

  挺拔男子聞聲又遞上另一份資料夾。

  火疆僅僅瞟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簽下名字撥出一筆三億美金的款項。

  「叩叩。」敲門聲之後走進一名冷艷的美女端著兩杯熱咖啡。

  她快步走進,「三少爺,宿特助請用咖啡。」

  挺拔男子叫宿燎。

  「謝謝。」宿燎微微頓首。

  不論何時何地,火狼看起來都是如此的艷光照人,精明幹練。

  這個冷酷美女的名字就叫火狼,是秋火集團總裁的貼身秘書兼女侍衛。

  火疆端起咖啡吸了一口,關於這個研究案,卻他大概會很感興趣,卻他一向都對機械有股狂熱。

  「燎,傳給卻一份。」火疆完美的嘴角浮上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人無法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是,那並不包括和他相處二十三年的女侍衛火狼和任用數年的三位特別助理——宿燎,相敖,溫栩。

  「好的。」宿燎沒有多間,因為他清楚地知道火疆話中的意思。「我這就去。」

  很快的,偌大的辦公室內又剩下兩個人。

  S研究室發明的機器人有一張極為漂亮的臉,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機器人的性別應該和他一樣,給「他」那麼一張美麗的面孔委實太浪費了點。

  秋火科技大樓一至六十樓皆為各部門的工作崗位,而六十至頂樓則為總裁的私人用地,即使是集團內的員工亦到達不了,就算沒有層層的守衛,還是得通過電腦的指紋辨認和防衛系經過才能通行。這一套程式是由火疆親自設計,截至目前為止,尚無人能破解。

  火疆又按了個鍵,自地底冒出的椅子又縮了回去,地板又恢復平坦。而後,他徐緩地站起身,踩著矯健優雅的步子搭乘快速電梯直上六十五稜。

  火狼亦是無言地尾隨著他。雖然相處了二十三年,她的主於一直不多說話,即使是對她交代事情,有時候一整天下來說不到二十個字。

  「三少爺。」在電梯門打開之際,她開了口。

  火疆睨了她一眼,示意她下去。

  「再過三天就該是回四季盟約組織的老巢紐西蘭去的時候了。」身為貼身秘書,她有責任提醒老闆何時該做什麼事;而身為女侍衛,她必須以命捍衛主於。

  這麼快?!一年又過去了!火疆的眼中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他身後的火狼並沒有看見。他筆直地走向撞球室,原本黑暗一片的撞球室在感受到人類的體溫後,房內的燈自動亮起。

  火疆鬆開領帶,脫下西裝外套,而火狼則順勢接過他的外套桂在手臂上。

  選了根球桿,他俯下身目測了一下角度,看似隨意地出了桿,清脆的碰撞聲響起,三號及八號球就這麼精準地進了球袋。

  他又連續出了三次桿,球台上立即清潔溜溜,只剩下白色的母球。

  雖然三少爺沒有任何反應,不過,她知道他已經聽進她的話。

  火疆隨手抓了另一根球桿拋給火狼,仍是抿著唇不打算開口,他的意圖卻再也明顯不過——要火狼陪他打幾局。

  火狼單手接住球桿,另一手將他的西裝外套往衣架上一掛。

  他擺了擺手,要她先開球,她遵循命令而做。

  一陣激烈的碰撞聲之後,球台上少了三粒球,此刻正在球袋中休息,顯然火狼的撞球技術和她的外表一樣出色。

  他的眼中淺淺地躍上讚賞的神色,談談地看著她一一把球打進球袋中而依然自在。

  她輕易地拿下第一盤。

  排好球,火疆的動作依舊,還是讓火狼來開球,他可不認為自己會輸。

  火狼的開球依然精彩,她的球技可一點也不比男人遜色。

  但是,她深知一項事實,只要她漏掉任何一球就等於輸了這一場友誼賽。

  火疆優雅地靠向另一個球台,視線不曾移開,思緒卻早如脫韁的野馬狂奔遠去!

  淚兒今年也十八歲了吧!近一年不見,她的模樣不知改變多少,是不是還迷戀著夕呢?老實說,他真的弄不明白,為什麼淚兒最喜歡在夕的身邊打轉?他,夕、卻,敵都有一張相同的面孔,甚少有外人能夠區分他們四個人,為什麼淚兒獨獨對他那般疏離,彷彿把他當洪水猛獸似的?

  十八歲,是可以為人妻的時候了,他已經等得夠久了,是該有所行動。他不想再按捺滿腔的情感,他要她知道,打從她六歲被爸和媽收養時,第一眼瞧見她起,他便決定了,這一生要定她了。

  十多年來,他的心意一直不曾動搖。他相信淚兒並不是真的愛上夕,而且,夕也不可能會回龐她的感情,至少,還有這一點值得安慰。

  火疆的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一個好看迷人的弧度,思緒仍繞著淚兒打轉。

  驀地,他手上的精密手錶發出細微的「叮叮」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運轉。

  按下收訊鈕,一片極細的新型液晶體螢幕升了起來,螢幕裡出現了一張瀰漫著談談哀愁的美麗容顏,柔柔地開了口,聲音猶如天田。「疆,快回來吧!你父親重病在床,渴望見你一面。」

  她是生下四胞胎的火夫人——沈依漣,也曾是風靡全世界的夢中情人。

  火狼停下動作,「需要我退開嗎?三少爺。」

  「不必。」火疆又將注意力調回手上的精密視訊電話螢幕上,「大後天。」老把戲了,每年都固定會上演一次,會上當的肯定是白癡。

  「疆,這一回是真的,你父親真的病了……」話尾是一陣嗚咽低泣,看起來挺像那麼一回事的,沈依漣的眼睜已隱隱帶著淚光。

  好演技,但是,他不會再信以為真的。

  火疆的答案依然一樣,「大後天。」爸和媽一定是太閒了,才會老是這麼玩他們四個。

  沈依漣仍是傳來哭泣聲。

  他一點也不為所動。

  低泣了好一會兒後,見火疆依舊恆定如山,沈依漣只好認栽,「你真無情,臭小子。」唉!這兒子是愈大愈精明了,她也更難騙倒他了。

  「好演技。」火疆不吝於讚美。

  若非他太瞭解身體壯得像頭中的父親——用牛來形容父親會不會被雷劈?他一定會被母親的眼淚打動,即刻趕回紐西蘭去。

  「可是,你卻不為所動。」沈依漣指出。有時候連她這個生他的母親也看不慣他的寡言,就如同此刻,闊別近一年的時間,他依然借言如金。「狼呢?」

  「等等。」火疆按了個鈕,將電話轉給一旁躬身而立的火狼。

  火狼的手腕上也有一隻式樣相同的手錶。「夫人,我是火狼。」

  「跟在疆的身邊真是難為你了,你一定很無聊吧!」沈依漣加重語氣地說。

  什麼話嘛!火疆微微擰著眉頭。把他說得像是暴君似的,他也只不過是不喜歡說話而已,又不是多麼十惡不赦的缺點。

  「不會的,能為三少爺效命是我的榮幸。」三少爺的能力之強令她佩服。

  火疆打褶的眉頭徐緩地舒展開來。

  沈依漣不以為然地道:「你不用替他說好話,他是我的兒子,他的個性我怎麼會不明白。」

  她笑了笑,「我說的是肺腑之言。」

  「是嗎?」沈依漣的聲音裡仍是不信。

  火疆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天底下有這麼努力貶低自己兒子的母親嗎?

  「夫人,淚兒小姐好嗎?」

  「淚兒啊!」停頓了三秒鐘,沈依漣才又道:「沒什麼不好的,一個月後將有一場特地為她舉行的舞會,世界各地的名流紳士都會出席的,淚兒的美一定會令每個男人驚為天人。」

  火疆霸道地強行截收通話頻道,「為什麼?」淚兒才十八歲,不必這麼急著把她介紹給那群豺狼虎豹認識。

  看到這一幕,火狠的眼中閃過瞭然的神色,而後迅速地垂下睫毛掩住。

  「你是指舞會?」

  「對。」火疆簡潔有力地回答。為什麼關於這件事他毫不知情?

  沈依漣不疾不徐地道:「我和你爸都認為該讓淚兒多交些朋友,也好多一些選擇。」

  那麼……「帖子。」

  螢幕裡的沈依漣笑靨如花,完全沒有察覺到火疆不尋常的情緒,「舞會的邀請卡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全都寄出去了。」

  來不及阻止了。火疆的深邃黑眸裡迅速地掠過一抹陰遂。

  「我呢?」「你是淚兒的哥哥,哪需要邀請卡?」沈依漣不假思索地回答。

  哥哥?他冷嗤了一聲,「明天見。」簡短的說完話,他又將頻道還給火狼,而後冷著臉走出撞球室。

  他不需要多出個妹妹來,他也不想當淚兒的哥哥,一點也不想。他不會把淚兒讓給其他人的,是的,不會。淚兒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敵,快回來吧!你父親重病在床,渴望見你一面。」火敵手上的表傳出母親大人的柔柔嗓音。

  他驚跳了起來,不小心打翻了櫃子上的一個小罐子,裡面裝著的白色粉末灑了他一身。

  「真是衰透了。」他氣呼呼地咒罵一通,「可惡。」

  沈依漣弦然飲泣,「敵,你這麼討厭和我說話嗎?我是你媽媽耶!」

  看見她眼中閃動的淚光,他不得不努力地按擦下滿腔的怒火,試著和顏悅色的開口:「媽,這和你沒有關係,能夠接到你的電話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呢?」真是的,浪費了一罐他才研究成功的癢腸。

  晤……等等……癢粉。這表示他待會兒就要全身發癢了,念頭才興起,他立即感覺全身隱隱癢了起來。

  「真的嗎?」她不確定。

  真是要命!火敵開始在腦海中努力搜尋他把解藥放哪兒去了。「當然是真的。」他的語氣不佳。

  好癢,癢死人了啦!火敵氣急敗壞地一邊抓癢,一邊找解藥,一邊應付柔弱敏感的母親。

  「可是你的語氣那麼壞,我就知道你討厭我,我就知道。」

  她的聲音聽來傷心欲絕,看起來也像是那麼一回事,不愧曾是風靡全球的演員,完全克制住這個脾氣暴躁的二兒子。

  火敵氣急敗壞地使勁抓癢,又得分心安撫傷心的母親,他快發瘋了,「媽,你太多心了,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他電眼般的眸子飛快地掃過每個角落。

  要是再找不到解藥,他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小蛇,你躲到哪個老鼠洞去了?」他驚天動地的咆哮。怒氣翻江倒海地捲而來。

  螢幕上的沈依漣一頭霧水地問:「敵,發生什麼事了?」她聽到了他的怒吼。

  「沒事、沒事。」只不過他快癢死了。

  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他的身上已出現無數的細微抓痕,還淌著血絲。

  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孩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二少爺,你……你怎麼了?該不會是慾火焚身吧?」她就是火敵的女侍衛兼秘書。

  慾火……焚身?火敵差點氣絕身亡,他哪裡看起來像慾火焚身了?「你……」又是一陣沁骨的奇癢,他忙著抓癢,沒時間說話。

  見狀,火蛇的眼睛使地一完,是癢粉才會造成這種情形,可……為什麼二少爺要把癢粉灑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懂。

  不過,她—點不含糊地找出癢粉的解藥來。「二少爺,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沒錯,」他彷彿看見她頭上有光圈。

  經過一番肆虐,他身上的白襯衫早已破爛不堪了,他索性一把撕開來,「小蛇,快些幫我把藥抹上。」他迫不及待地吩咐。

  「是的。」她將藍色的粉末自瓶子裡倒出來,而後輕輕地抹在他結實健美卻佈滿抓痕的背部。

  「敵,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螢幕上的沈依漣還是不明所以她猛問。

  「沒事,媽,你說爸生病了,是不是?」他全身虛脫地問。

  早知道會有這種情形,他就不會研究這勞什子的癢粉末折騰自己了。

  沈依漣點點頭。

  「什麼病?」火敵深信不凝地問。

  他記得父親的身體一向都十分硬朗,怎麼會突然患了重病?「我也不太清楚,他就突然下不了床了。」她躊躇了半秒鐘。

  聽了她避重就輕,語焉不詳的回答,他猛然記起了一年前的情形,這根本就是騙局嘛,「媽,你又在演戲了。」他的語氣是肯定的。

  「被你發現了。」她承認。

  陡然高漲的怒氣焚燒著他的理智,舊事又重演了,他真是蠢到了極點。火敵憤憤地收了線,免得一個控制不住又出言不遜。他每年都會被母親耍上這麼一回,就像個笨蛋似的,他低頭審視上半身數不清的小傷痕,咬牙喃喃地咒罵,「簡直笨得跟豬一樣,白癡。」

  火蛇抿著唇,極力地忍住想大笑的衝動,要是在這個一觸即發的時刻笑出來,她恐怕會被二少爺無處發洩的怒火焚燒殆盡,屍骨無存。

  再三天就是一年一度回紐西蘭聚會的日子,而每年總會演上這麼一場戲碼,她雖已習以為常了。

  火敵的怒氣末消,踩著重重的步伐轉進他的研究室去,為件麼他總是拿愛演戲的母親沒轍?這輩子只怕是永無悉身之日了。

  而在他背後的火蛇開始小小聲地笑了起來,還差點笑岔了氣。

  數分鐘後。火敵又赤裸著結實但傷痕纍纍的上半身晃了出來,正好撞見笑得無法無天的火蛇,他英俊的驗籠罩在一片風雨欲來前的寧靜中,淺淺地散發出危險的味道來。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敢情你也對癢粉有興趣?」意思就是你再笑就嘗嘗癢粉的味道。

  她連忙止住笑,免得「討皮癢」。

  火敵滿意地輕哼了一聲,越過火蛇去找了套乾淨的衣物進浴室。熱水自薄蓬頭嘩啦啦地灑下。

  他褪下身上僅存的褲子,大跨步地站到蓮蓬頭底下,「哦!該死。」一聲呻吟同時逸出。他身上的傷口一碰到熱水就刺痛,雖然死不了人,可是難受啊!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嘛?

  雖然痛苦,他仍是咬牙洗完澡,畢竟,早痛晚痛終歸是避免不了了。

  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火疆手上的表又「叮叮」地叫個不停。

  按下收訊鈕,液晶體螢幕上出現了一張與他相同的臉來,「疆,我看完那份資料了,那個機器人現在在哪兒?」聲音裡儘是掩不住的興奮。

  「研究室。」

  火卻又問:「什麼時候出廠?」

  「半年。」卻會如此迫不及待地傳訊給他,早是意料中的事了。

  火疆黝黑的眸子盯著窗戶外頭,此刻他正置身在私人的專機上,目的地是「四季盟約組織」總部「紐西蘭」,機上除了他還有火狠和相敖隨行。

  沉吟了一會兒,聲音才又傳出,「改天把那個機器人借我瞧瞧。」外加研究研究,火卻一笑。

  「好啊!」他毫不考慮。

  他當然明白,以卻的個性,鐵定會把機器人拆開來研究一番,然後再重新組合,而這其中有可能會出差錯,不過,他相信卻的能力。

  相敖在一旁愉快地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螢幕上的火卻似乎也聽見了,好奇地道:「誰在你的身邊?你現在在哪兒?」

  相敖自動自發地湊上前去,擠入螢幕裡,「大少,是我啦!」

  火卻嘴角的笑意擴大,「你看起來很高興,有什麼喜事嗎?」

  相敖掏出一張純金的邀請卡在螢幕前晃了晃,「我收到淚小姐的舞會邀請卡了。」

  「燎和翔呢?」火卻看不見火疆燃起熊熊火焰的眸子,因為被相敖的臉擋住了,「他們應該也有吧!」

  「是有沒錯啦!不過,因為某種理由所以不克參加。」而那個理由便是雙眸噴火的火三少。

  火卻不解,「怎麼了?」相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火疆推開。

  「工作。」火疆替他回答。

  「你們現在在機上。」火卻猜出。

  相敖笑盈盈地閉起眼睛靠向舒適的椅背,三少果然是喜歡淚小姐:可憐的燎和栩,努力工作吧!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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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8 02:26: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紐西蘭 北島

  一架白色精密的新式飛機降落在一瞳華麗的哥德式別墅前的空曠草地上,機門一開,陸續從機上走下三個出類拔蘋的男女,跨上早在一旁等待的黑色勞斯萊斯房車往別墅方向移動。

  相敖笑盈盈地詢問:「大叔,淚小姐喜歡哪種類型的男人,你知道嗎?」他故意不去看火疆的冒火眸子。

  開車的司機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叫路易,已經在這兒任職多年了。

  他自後照鏡瞥了頂著性格三分頭的相敖一眼,沒有多想地道:「我想大概是像四少那種型的吧!」淚小姐心儀四少已久,而且也是眾抽皆知的事。不過,四少和淚小姐是不可能的。

  相敖摸了摸下巴,「是這樣啊!看來我想讓淚小姐喜歡上我,首先就得把頭髮留長一些才行。」他像是在跟開車的大叔說話,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最終的目的是說給身旁的火疆聽。

  「沒錯、沒錯……」他選聲附和,「還有,淚小姐欣賞溫柔的男人。」

  「我本來就很溫柔了,這樣子看來我的希望很大哦!」相敖笑得像是他已經成為附馬爺了。不過,暗地裡,他可是正小心地提防著身邊的三少,免得一個不小心被扭斷脖子,那可划不來啊!

  「你也接到舞會的邀請卡了?」

  相敖又把那張純金邀請卡拿出來現寶,「是啊!承蒙夫人看得起。」

  火疆眼中燃起的烈焰即使要熔化鋼鐵都綽綽有餘,「很多人。」

  相敖的眼中掠過一抹戲謔,他當然明白三少話中的意思,「我知道接獲邀請卡的人很多,不過,我比他們多了一些優勢。」

  「什麼?」火疆的聲音明顯地昭示著不悅。

  「淚小姐認識我,而且,我還可以得到極機密的消息。」相敖的眼閃閃發亮。

  坐在駕駛座旁的火狼極力阻止著嘴巴往橫向發展,相敖助八成是不要命了,敢這麼捋虎鬚!「沒機會。」就算淚兒認識他又如何。

  「淚小姐並不討厭我。」至少,和三少比起來,他還是較易於親近的人。

  火疆沒再多說些什麼,因為車子已經停在別墅前的空曠草地上。

  他打開車門,微倔地下了車拋開火狼和相敖,大跨步地往淚兒常待的琴房走去,不過,才走了一半他便停住了,他知道淚兒並不在琴房內,因為他沒有聽見鋼琴聲。

  抱著一疊桌巾的年輕女傭睜大眼睛怔在當場,他是排行第幾的少爺?認真地看了許久,她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統稱:「少爺。」

  夫人為什麼要生下四胞胎來折騰她們這些下人呢?分辨他們四個可是一項酷刑啊!

  火疆微點了下頭,「淚兒呢?」

  女傭的雙頰躍上紅霞,他們四個都同樣英俊,同樣令人怦然心動,不過聽了他的惜言如金後,她知道面前這位是火家三少。「淚小姐在房裡。」

  「嗯!」得到答案後,火疆片刻也不浪費地轉身就走。

  每天的這個時間淚兒都會在琴房彈琴,為什麼今天例外?有什麼事嗎?或者……他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往淚兒的房間走去。

  還沒推開門,他就已經聽見裡面傳出來的談話聲和其中偶爾夾雜的銀鈴般笑聲。淚兒的笑聲聽起來十分開心,顯然她狠喜歡敖的陪伴,不然不會發出如此快樂的笑聲,這也是他一直做不到的事。他始終不能讓她在他的身邊笑得如此開心,如此快樂,但是,他不會死心的。

  火疆推門而入,凌厲的線鎖定在相敖身上。

  一隻渾身白色鬃毛的綿羊自床邊走向他,長長地叫了一聲,「咩——」

  聽見「愛羊」的叫聲和開門聲,連尹淚揚起清亮無雜質的聲音問:「相大哥,是誰來了?」

  相敖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他已經被火疆扔到連尹淚的閨房外頭了,連同那只礙眼的綿羊。

  清除了所有的障礙物後,他才發現淚兒的眼睛上蒙著刺眼的白色紗布。

  一定是夕來看她了。連尹淚沒有多想地起身撲向來者,「夕,我好想你。」

  火疆措手不及地任由她撲進自己的懷中,口中卻叫著別人的名字,可是,她卻又在下一刻倒彈出去,跌了個四腳朝天。

  怎麼?!他是刺蝟不成?!火疆投好氣地趨前去將連尹淚扶了起來,「笨蛋。」

  連尹淚的身體僵了一下,「三哥。」

  「眼睛?!」他是在關心她。為什麼沒人跟他提起淚兒眼睛受傷的事?

  她畏怯地退了好幾步,摸索地坐回床上去,「只是感染角膜炎而已:「打從她一來到火家,她就清楚地感覺到三哥並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她的。

  感染角膜炎,火疆安心了。不過,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舉動仍是傷了他的心。「多久?」

  「快一個星期了。」他還是懶得踞她多說幾個字,「再兩天就可以拿掉紗布。」

  「嗯。」火疆在床邊的椅子落了座,靜靜地捌覽她的全身,捨不得忽略任何一個地方,淚兒出落得更美麗了,此刻的她像落人凡間的精靈。不論任何男人都會為她著迷的,對於這一點他深信不疑,另外,那一筆數目龐大的嫁妝更會引起覬覦。

  連尹淚微側著頭,豎起耳朵仔細聽房間內的細微聲響,許久許久都沒再聽到三哥的聲音,他大概是走了啊!

  眼睛看不見還真是不方便啊!她摸索地溜下床,喃喃自語道:「不知道夕回來了沒?」

  開口切口都是夕。火疆的不悅被挑了起來,「沒有。」枉費他還特地提前趕回來。

  聽見火疆隱隱冒著怒氣的聲音,她著實嚇了好大一跳,又跌回床上去。他……他還在阿?!「三哥,你……你還在陰?」她囁嚅地道。

  這麼不想和他在一起?火疆的心又被紮了一下,「趕人?」「沒……沒有的事,」連尹淚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一點說服也沒有。

  「想夕?」他問。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依賴夕。

  連尹淚沒有回答,但是,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後天。」

  「什麼?」她不懂。

  火疆又道:「夕。」

  愈急她愈是想不通他話中的意思,「我……我……不知道……」她剛剛是不是漏聽了什麼?

  看她緊張不安的模樣,火疆不忍心,輕歎了口氣,才道:「夕後天回來。」

  他從無意令她緊張不安,但是,似乎只要他一接近她的身邊,她就會提心吊膽。

  「謝謝。」她紅了臉,今天的三哥好像隨和了些。

  陶波湖,是紐西蘭第一大湖,位於北島的中心,由於數千年的劇烈火山連動而產生,附近山區白雪靄靄,地熱騰騰,氣象萬千,再加上湖畔的壯觀景色,使得陶彼湖成為度假勝地,每年吸引著全世界各地數十萬的觀光客到此一遊。

  而此刻,陶波湖出現了一個俊逸出眾的美男子吸引了來往如潮水般的遊客的目光,更是躁紅了無數女性的臉。

  在紐西蘭並不常看見這種純然的東方人,尤其是這等帶有神秘氣質的東方美男子。

  火疆斜倚著車門,遠眺連成一線的天空和湛藍清感的湖水,偶爾吹拂過的徐徐涼風會揚起覆蓋在額上的過長劉海,隱隱約約可以瞧見一個火紅的標幟,卻看不太清楚形狀。

  回紐西蘭已經兩天了,而他和淚兒的關係始終沒有多大的進展,她依舊努力地避著他,反倒是便宜了相敖那小子,他們兩人經常形影不離。

  那情景教他看了眼紅,所以,他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跑到陶波湖畔來欣賞湖光山色,可他的心情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不過,他仍是在這兒曬了一上午的太陽,也引來無數的搭訕女子。

  卻,敵,夕他們三個今天就會到了吧!而最高興的人大概非淚兒莫屬。她每分每秒都在期盼夕回來,就像是等待丈夫的小妻子。

  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他為自己的形容詞而怒衝冠,雖然早就知道夕和淚兒之間是不可能的,他還是為了淚兒喜歡夕的程度感到生氣。

  「嗨!帥哥。」有個較大膽的金髮美女來到火疆的身邊,並將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依然文風不動,現在他的心情簡直差得一塌糊塗,沒興趣搭理任何人。

  金髮美女仍不死心,纖纖玉手移向他的臉頰,「做個朋友……」其餘的話全化作呻吟,她的手還未碰到他的臉頰便被一隻鐵夾子似的手給握住了,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火疆轉過頭瞪視她,黑色睜子裡進射的凌厲光芒訪佛利刃般將她支解成天數碎片。

  「滾開。」火疆甩開她的手,眉宇之間儘是厭惡。

  金髮美女跟跟路路地跌倒,隨即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逃離,她從沒見過如此無情,態度如此惡劣的男人,在他的注視下,她幾乎以為自己死定了。

  火疆又將目光調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不在乎其他人的竊竊私語,他不會同情那個女人,因為那是她自作自受,誰要她妄想觸碰他。

  淚兒蒙眼睛的紗布應該拿掉了吧!眼睛應該已經恢復正常了才是。念頭才一轉,他的心便浮躁了起來,連片刻也無法多待下去,得親眼瞧見淚兒沒事,他才能放心。

  旋身打開車門,一低頭鑽了進去,卻在他準備發動車子之際,手腕上的表又傳來不絕於耳的「叮叮」聲。

  才剛按下了收訊鈕,液晶體螢幕還來不及升起便丟來一大串足以砸死人的話,宇字鏗鏘有聲,「疆,你搞什麼啊?怎麼我們一回來便找不著你的人影?是不是在外頭包養情婦了?」

  這像是二十三歲的年輕人該說的話嗎?火疆攏起眉頭,依舊是簡單明瞭的寥寥數字交代了去處,「陶波湖。」而偏偏說話的男子又和他擁有同一張臉,是個性暴躁,排行老二的火敵。

  下一秒,螢幕上換了另一個人,不過,還是同一張臉,「疆,我弄了個新玩意兒,回來瞧瞧吧!」他是老大——火卻。

  「待會見。」

  「待會兒見。」語畢,火卻打算中斷傳訊。

  咦?!沒啦!「等等。」他出聲阻止,難道夕還沒回來嗎?

  火卻挑了挑眉,「怎麼了?」

  「夕呢?」怎麼沒瞧見人影?

  火卻理所當然地回答:「在淚兒身邊啊!不然,還會在哪裡?」淚兒最愛纏著夕了,疆他問了個蠢問題。

  是啊!不然,還會在哪裡?火疆眼中閃過一抹自嘲的神色,「沒事了。」話聲一落,他立即中斷傳訊。

  螢幕另一端的火卻一臉錯愕且無法抵抗的消失。

  一整個上午琴房內的鋼琴演奏始終不曾間斷,反反覆覆彈奏著李斯特在一八四六年到一八八五年寫成的十九曲鋼琴曲集——瀰漫吉普賽熱情奔放的「匈牙利狂想曲」。

  而火疆也在琴房外倚牆而立,足足站了一整個上午,大熾的怒火彷彿在他渾身週遭燃起足以將任何人吞噬的烈焰,附近的傭人紛紛走避。

  如果不是李斯特早已經作古,他鐵定會毫不遲疑地扭斷李斯特的脖子,沒事寫什麼「匈牙利狂想曲」來折磨他。

  「匈牙利狂想曲」這名字他是由夕的口中得知,因為那是淚兒最鍾愛的曲集,而他偏偏是—竅不通,所以,此刻仍是夕在裡頭為淚兒演奏。

  火疆開始在外頭煩躁的來回踱步,這該死的鬼音樂什麼時候才會停止?

  走廊上最靠近琴房的一扇大窗外,有兩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在注視著火疆的一舉一動。

  火卻笑意盎然地以手肘撞了撞近在咫只的火敵,「疆他是在散步嗎?」

  散步?!火敵瞇起眼睛認真地看了好半晌,他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在琴房門口散步?」口氣一點也稱不上是和顏悅色。

  他笑嘻嘻地搭上火敵的肩膀,「是啊!因為琴房門口的空氣比較清新。」

  「比較新新?!」火敵眼露不解。

  「沒錯。」笑盈盈的火卻似乎胡謅得正興起,一點停止的意思也沒有。

  「有嗎?」火敵一顆黑色頭顱更是往前湊去想證實他話中的真實性,覆蓋在額頭上的劉海因動作起伏而揚起小小的波浪。顯然他對火卻的話信以為真了。

  火卻俊臉上的笑意如燎原的火肆虐開來,沒想到他也遺傳了母親的演戲天分。

  火敵討厭拖泥帶水,模糊不清,他索性單手狡窗沿一撐,躍進屋內直來到火疆面前,大口大口地吸氣,而後才開口詢問:「這裡的空氣比較清新嗎?」還不都一樣是氧氣嘛!吸進肺葉裡再吐出來就變成二氧化碳。

  火疆的黑眸直直望人他的,敵是不是在挪揄他?「不好笑。」他自眼角的餘光瞟見窗戶外另一張滿是放肆笑意的臉龐,心下明白了八、九分。卻才是罪魁禍首。

  火敵莫名其妙地征了好一會兒,看看不苟言笑的疆,復又望向竭力忍住笑意的卻,渾掩的腦中驀地綻放一絲細微的曙光,他奮力地攔截腦海中那一小撮希望的火花,輾轉思索之後,他才幡然醒悟出一項事實——他被耍了!

  火敵勃然大怒地吼道:「該死的你,居然玩弄我,咱們的帳有得算了。」黑黝黝的眸子裡迅速地蒙上一層厚厚的陰鷙。

  窗戶外的火卻依舊是那一派故我的笑容,無視於夾帶雷霆萬鉤的怒意猛然欺近的身形,毫不抵抗地任由火敵揪住他的衣領後,才慢條斯理地道:「我一直是喜歡女人的,而且也沒有玩弄男人身體的癖好。」

  玩弄男人身體的癖好?!他在說什麼噁心巴拉的鬼話啊?火敵閃電似地朝他的下巴揮出一拳。

  湊巧經過的女傭大驚失色,手足無措。兩個少爺要大打出手了,他們是大少、二少或者是三少、二少?她是否應該上前去阻止?但是,火家四少個個身手不凡,只怕她還近不了身,不上一句話就得「滾」到一邊涼快去了。怎麼辦?怎麼辦?

  火卻游刃有餘地微一後仰,算準距離讓那一個毫不留情的拳頭自鼻尖掠過,「敵,你要弒兄嗎?那可是無法饒恕的滔天大罪吶!」

  火敵又揮一拳,肚子漲漲的,怒氣無處發洩。

  有個愛演戲的母親「三不五時」把他當笨蛋耍已經夠悲慘的了,卻這傢伙還來湊上一腳,是嫌他的處境不夠悲慘,不夠可憐嗎?

  乍看他們兩抹身影似是微動,實則是過了數十招,所有的攻守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快得令尋常人無法看楚。

  火疆沒理會他們兩個之間上演的兄弟閱牆,抖落一身的煩躁,罵定地推開琴房的門。

  鋼琴聲嘎然而止,並坐在一起的兩人皆回首望向門口處。

  火疆極力掩飾心中的浮躁和不耐,大跨步她走進琴房,反手關上門,隔絕外面兄弟閱牆的嘈雜聲,隨他們去打個病快。

  火夕的髮型與其他三人有極大的差異,他也蓄有過長的劉海,只是他都往兩邊梳,使其服貼在耳後,露出光滑飽滿的額頭。

  至於他俊美鑿刻般的五官,光滑飽滿的額頭中央有四簇霸道狂猖的火焰狀紅色紋印更是醒目得刺眼,而且平添魅惑人心的邪性美。

  火家四少的額頭正中央都有火焰狀的紅色紋印,只是數目不一。以此區分他們四人,火大少——一簇,火二少,二簇……以此類推。

  火家從數百年前沿襲至今的標幟是一蔟霸道狂猖的火焰紋印,但是,從不曾有任何一位領導人將火家標幟紋在身上,他們四個可算是前無古人,首開先例。

  不過,那並非他們自願,而是母親大人所下的決定,當時,他們都只有三歲,本不懂得要抗議,即使抗議也是無效口巴!

  唉!因為母親大人一時興起的念頭,他們四個便全成了「被火紋身的小孩」。唉!天意。

  火夕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小撮光芒,而傍著他而坐的連尹淚則是來不及收拾起突發的驚懼,氣息有些不穩,惴惴難安。三哥……三哥他怎麼會……

  「有事嗎?」火夕一本正經地問。

  疆他一向對音樂沒有興趣,這還是他頭一次跨進琴房,著實難得。

  捕捉到淚兒殘存的驚歡,火疆的心又被狠狠地紮了一下,「淚兒。」

  連尹淚心中的懼意陡地升高,身子也不自覺地依向火夕尋求庇護。

  她無心的舉動之於火疆不啻是另一次打擊,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瞬間又回復正常。

  火夕很有風度地起身,「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的談話了。」

  「夕——」慌亂之際她伸手拉住正要離去的火夕,卻在對上火疆的視線後僵硬成石頭一般。

  火夕停下腳步,溫柔地朝她露出安撫似的笑容,「怎麼啦?」疆他只是不愛開口說話,有這麼恐怖嗎?」

  沒……沒……有,明天我們再一起彈琴吧!」在火韁的注視下,她轉得有些生澀。

  「嗯!」火夕微微一笑,允諾她。

  疆和淚兒之間的小問題還用不著他插手,他們自己會解決的,他該思忖的是即將來臨的舞會。

  得好好保護淚兒才是,另外,來參加舞會的男子身份最好再過濾一下,免得遺留禍根。火夕的心念一轉,急忙快步離去。

  琴房內只剩下蹙著眉、抿著唇的火疆,而連尹淚則是正襟危坐,動也不敢亂動。

  空氣中張揚著無止境的靜默,就連呼吸也隱隱覺得沉重了起來,讓人忍不住興起想逃開的念頭。

  連尹淚緊張的糾纏著白哲秀美的纖纖玉指,終究鼓不起勇氣開口,更甭提直視火疆。她從不會否認,在她眼中三哥一直是最好看的男子,但是,自小到大,三哥都不曾喜歡過她,或許是因為她是外人吧!是啊!沒有血緣的外人呵!

  一陣霧氣淡談地襲上連尹淚黑自分明的大眼睛,令她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火疆踩著無聲無息的步子在連尹淚的身邊坐定。

  大吃一驚的連尹淚想也不想地往旁邊挪,隨即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去:「啊——唔。」她悶哼了一聲,強忍著臀部的痛楚。

  「笨蛋。」他就是忍不住。伸手輕易將她自地毯上拉回椅子上,他是洪水猛獸嗎?不然,何以她避他惟恐不及?

  「謝謝!」她怎麼老是在三哥面前出糗,這下子他更有原因厭惡她了。

  他看見了掛在她如扇子般睫毛上的水珠,她在哭泣?「淚?」他口食指沾起晶瑩剔透的水珠。

  連尹淚微微紅了臉,不知是為了他的舉動抑或是懊惱又被他瞧見她的眼淚?

  小時候,她動不動就哭紅了眼睛,尤其在他們四個在十二歲分別被送往不同的國度接受嚴苛的訓練和教育之後,哭得更為嚴重,而三哥曾態度強硬的表示討厭她的懦弱行為,所以,自那以後,她便甚少哭泣,即使要哭也會躲在棉被裡暗自飲泣。

  「怕我?」火疆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問出口。

  即使不問,他也該知道答案。

  躊躇了許久,連尹淚才輕輕、輕輕地點了下頭,訪佛虛幻一般,卻是再真實不過的動作。

  他的心上再添一針。雖然這個事實他早巳明白,再經由淚兒親口證實,心裡的難受以數增加。

  三哥生氣了嗎?連尹淚悄悄地自長睫毛下偷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收穫。她是怕他沒錯,但不是伯他會傷害她,而是怕他會更加討厭她。打從六歲被親生父母惡意遺棄,幸運地被火家人收養之後,她便十分珍措這些得來不易的親情。

  「彈琴?」他問。

  連尹淚忙不迭點頭,回身端坐在鋼琴前,停頓了三秒,而後一連串跳耀飛揚的音符自她靈活修長的十指下如行雲流水般地繚繞在空氣中蕩漾,久久不去。

  痛楚自火疆的黑眸中跳脫出來。

  他斜倚著牆,凝望鋼琴前嬌小的身軀,心中聚滿無法宣洩的愛戀,多麼殘酷的事啊!他愛她,而她……而她……她卻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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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8 02:26: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連尹淚的床鋪上疊滿了大大小小印有SHIAHHUOO字母的紙盒子。三十多個不等。

  火敵示意其他傭人退下,而後揚起亮眼的微笑,以寵溺的服神望向她,「淚兒,這一些是下一季的新款服飾,另外還有三件特地為你設計的禮服,你可以挑一件最中意的出席這場舞會。」

  「二哥,我的衣服已經夠多了,你不需要再替我添置衣服。」她感到不好意思。

  其實她的衣服已經多得連衣櫥都放不下了,不過,火敵依然一年四季都固定會自未上市的新款式服中挑數十套送回紐西蘭給她。

  火敵探手揉揉她如絲緞般的黑髮,「這是我公司旗下的設計師設計出的衣服,花不了多少錢的,你儘管安心收下便是。」淚兒一直都是如此無慾無求,所以,也更令人心疼不忍。她才十八歲而已呵!

  「可是……」雖然二哥那些衣服花不了多少錢,但是,AHIAHHUOO可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頂尖名牌服飾,隨便一件衣服也得數萬元,她當然知道那些衣服所費不貲啦!她的數學又沒有不及格。

  「我是你的二哥啊!哥哥送妹妹衣服是天經地義的事,別再胡思亂想。」他以不容置疑的態度道,「若是你不收下的話,就是不承認我是你二哥。」

  「謝謝二哥。」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都是自家人,謝什麼?」他皺了皺眉,顯然不愛聽到她動不動就把謝謝掛在嘴上。

  她突然抬頭不經意地看見他左頰接近眼角的地方有一片談談的陽影,看起來像是淤青,「二哥,你眼角的淤青是怎麼一回事?」

  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打傷他?她記得卻、敵、疆、夕他們都是身懷異稟的人耶!

  拍手撫上左頰上方的淤青,火敵的火氣又來了,「還不是卻做的好事。」此仇不報非君子,而他正在等待機會的來臨。

  「你和大哥為什麼打架?」她大吃一驚。

  他不耐煩地揮發揮手,「別談這件不開心的事了。」卻好像遺傳到媽的個性,老愛找他的碴,而他總會被卻的外表所惑,忘了彼此的功夫在伯仲之間,兩虎相鬥誰也佔不了便宜。

  「穿上禮服讓我瞧瞧合不合身,也好找人來修改。」他快速地轉移了話題。「小芬,協助小姐更衣。」

  小芬是連尹淚的貼身女僕,聞言忙不迭直點頭,「是的,二少爺。」她的臉蛋微微排紅,她真佩服小姐,居然可以輕易分辨他們四位,在她看起來,除了露出額際火焰狀紅色紋印的四少。「火夕可以一眼辨示出身份,其他三位少爺看來都是一個模樣。」

  火敵走向房門口,「我在外頭等著。」語畢,他退出房外,反手帶上門。

  他走出房間,一眼就瞧見背貼著牆壁的火疆,難道真的是這裡的空氣比較清新?那太扯了!想是這麼想,他還是下意識地深吸了幾口氣。咦……不對啊!昨天疆是在琴房外面散步。

  而這裡是淚兒的臥室……疆最近有點奇怪哦!

  「卻找你。」火疆在他之前開口。

  「找我幹什麼?還要再打一架嗎?」他的語氣惡劣得有如暴風雨來臨。

  火疆黝黑的眼珠子滾淄榴地轉了一圈,再乾脆不過地回答:「下知道。」卻根本就沒有在找敵,那只是他為了支開敵的借口而已。

  「很急嗎?」

  「嗯。」火疆點頭。

  火敵不耐煩地嘀咕,「真是麻煩。」走了幾步,他又突然想一件事,「卻他在哪裡?」

  「東方草原。」火疆的視線又飄向連尹淚的臥室,他想看她穿上禮服的模樣。

  「幫我跟淚兒說一聲,待會兒我再過來。」伴隨話聲的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火疆連口答都懶。

  過了好一會兒,緊閉的門才又被打開來,站在門後的是小芬,「二少爺,小姐已經換上禮服了。」

  火疆點點頭,跨進連尹淚的房間內,第一眼瞧見的就是一片欺霜簀宮的光滑裸背和包裹在天藍色美麗禮服下玲瓏有致的嬌軀。

  他差點腦溢血。這是什麼鬼禮服啊!他敢穿上這件衣服露出的身體比包住的多。

  連尹淚正在打量自己在鏡中反射出來的模樣,沒注意到後面噴火的眸子。

  她不經意地道:「二哥,我穿這件禮服好看嗎?」總覺得不太好,可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所以,她只好詢問別人的意見。

  「不好看。」聲音隱隱冒煙。他絕不允許她穿如此性感的禮服在舞會上出現。

  這個說話的語調……連尹淚迅速地畫身。裙擺揚一個優雅迷人的弧度,「三哥?怎麼會是你?!」那……那二哥呢?

  「敵有事。」他的視線膠著在床上另另外兩套禮服上,這什麼禮服嘛!他真該找敵好好談一談,淚兒不適合穿這麼暴露的衣服。

  「哦!」連尹淚輕輕地應了—聲就沒有下文了,三哥這個時候看起來不太高興哦!她還是別太聒得好。

  小芬張大嘴巴怔在當場,他竟然是三少爺。她剛剛認錯人了啦!

  他極力克制自己不去看淚兒那身極度性感又混台著純真的裝扮,免得一個失控就把手貼上那—片光滑誘人的裸背。「難看。」

  連尹淚的臉色倏地變蒼白,心也受到猛烈的撞擊,疼痛的感覺漸次加劇,三哥還是一樣討厭他。「我……我馬上換掉。」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三哥不那麼討厭她,甚至,可以把她當親妹妹一樣。而那,只怕是天方夜譚吧!

  難看?!小芬—頭霧水地望向美得猶如仙女下凡的小姐,三少爺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這件禮服穿在小姐身上再適合不過了,何來難看之說?不過。她只是個僕人,哪有發表意見的資格呢!

  火疆的視線沒有自另外兩套禮服上移開,伸手翻了翻,而後才挑了一件較不暴露的禮服,「就這件。」如果還有其他選擇,他會把她的全身都包裹起來,不讓別的男人多看—眼。

  小芬走上前去接過火疆指定的那一件禮服,沒敢有任何異議。反正,三少爺一向挺古怪的,沒有人可以摸透他的心思。

  「換掉。」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婉轉,因為他的心隱隱浮躁了起來,淚兒那一身裝扮輕而易舉地魅惑了他的感官和心。

  語畢,他快步地走到房外帶上門,靜靜地等待騷動不安的心重歸於平靜。

  火敵又如同一陣風般急襲而來,還來不及開口詢問,火疆已先聲奪人。

  「禮服真難看。」簡短的言詞夾帶著浩瀚無限的不悅如狂潮般湧來。

  怔忡好半晌,火敵才意會過來那話中的含意,他無法置信,「禮服很難看?!」說的什麼鬼話?那三件禮服可是他旗下的首席設計師特地為淚兒量身訂製的耶!全世界就只這麼三件耶!疆這小子到底識不識貨啊?

  「很難看。」他毫不客氣地批評。要淚兒穿那麼暴露的禮服周旋在一群豺狼虎豹之間,不是擺明了要讓她屍骨無存嗎?

  火敵火爆地揪住他的衣領,「你的眼睛有毛病嗎?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他就得為了那句污屏似的評語挨揍。

  兩張相同的容貌面對面地僵持許久,火疆無視於火敵臉上,眼中熾烈的怒焰,不疾不緩地道:「太暴露。」

  太……暴……露?!火敵的下巴差點闔不上,眼睛也瞪得有若銅鈴一般大。他剛剛沒聽錯,疆真的說那三件禮服太過於暴露了?!有嗎?他怎麼不覺得。

  女孩子參加宴會的禮服哪一件不需要露個肩,露個背的,疆又不是沒看過,幹麼這麼大驚小怪的?

  「淚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更何況舞會是為她舉辦的,她當然該以最美的模樣出席,那三件禮服正好可以襯托出她的成熟美。」他雖然不會設計衣服,至少,審美的眼光還有。

  她的美不需要展露在其他男人的面前:「太過低俗。」他想把那些色迷迷的眼珠子都挖出來。

  話才一出口,火敵鋼鐵般的拳頭就這麼不偏不倚地招呼上火疆冷俊的臉。

  而下一刻,一場驚天動地的打鬥就此拉開序幕,霎時,漫天都是縱橫交錯的身影和無所不在的鋼拳鐵腳,就連夾帶而起的風也可傷人於無形。

  就在他們兩人打得正難分難解的時候,臉上掛著淺笑的火夕緩緩踱步而來。對於這種火爆的場面,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的身形輕盈如柳葉般地切人兩人之間,舉手投足間就隔開了纏鬥不休的兩個人,他的氣息末亂,渾身的優雅也依舊。

  「這麼早就在運動了,你們的興趣挺好的嘛!」火夕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打鬥。

  火疆和火敵都各自掛了彩。

  怒氣末褪的火敵仍是渾身火藥味,「疆他故意找碴,一會兒說禮服太暴露,一會兒又說過於低俗,簡直擺明了污辱人。」士可殺,不可辱。

  火疆深沉的目光隨意停駐,似乎沒有多大的意願開口解釋。

  火夕的眼中精光一閃,笑意淡淡地蔓延開來,「各人的審美觀不同,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保持中立的立場,不想支援任何一方。「如果兩位仍意猶未盡,那麼,別在意我,請繼續。」

  揮了揮手,火夕從容不迫地穿過他們兩人的身邊,走進連尹淚房間的前一刻,回身道:「敵,你身上的抓痕挺壯觀的,以後辦事別那麼激烈。」字面上的意義似乎只是表達關懷之意,不過,戲諺的口吻卻洩漏了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十分難得的,火敵漲紅了一張俊臉,峒吶地辯解,「夕,你別無中生有,我身上的抓痕是……」他根本來不及澄清。

  火夕的下一句話立即徹底地將他的名譽破壞殆盡,「換個溫柔的床伴比較不傷身體。」

  「夕——」火敵只能面紅耳赤的對著緊閉的門靡大聲吼叫。

  只可惜,他已經挽回不了如花般凋謝的名譽,他只能追悼自己早夭的名譽。

  可恨的夕——

  如此盛大隆重的拜會堪稱是本世紀惟一的一次,而且前來參加舞會的人幾乎囊括了全球各國叱吒風雲的重量級人物,其中更不乏什麼皇室成員,王子等等之類身份尊貴的客人,他們全衝著「四季盟約組織」而來,霎時,使紐西蘭成為全球眾所矚目的焦點,也幾乎令紐西蘭警方忙得人仰馬翻。各界的新聞媒體都想搶得先機,採訪關於「四季盟約組織」的獨家新聞,卻沒有人可口突破「四季盟約組織」滴水不露的防守見到火家中的任何一個傳奇人物。

  火疆緊抿著唇注視巨型螢幕上金碧輝煌,美輪美免的大磨內衣著正式光鮮的男女,他不得不承認,即使在許多出色的,人群之中,優美絕倫,風度翩翩的夕和綽約多姿的淚兒宛如金童玉女一般令其他人相形見絀。

  此刻,連尹淚俏驗微紅地將手搭上火夕的手。為這場空前浩大的舞會拉開序幕。

  他並不想吃這種沒有道理的飛醋,尤其對像還是夕,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原本他是淚兒今晚的護花使者,不過,她卻指名要夕,所以,他只好退居幕後。

  煩躁地鬆開領帶,火疆臉色陰鬱地瞪視著螢幕上巧笑情兮、顧盼生姿的連尹淚像公主似地被一大君衣冠楚楚的男子包圍,一支舞接著一支舞地跳,彷彿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而恍如自童話故事書中走出來的英俊王子——火夕,正被另一群女人纏住,分不開身主執行護花使著的職責——揮趕那一大群煩人的蒼蠅。

  火疆的臉色愈見難看。

  一架小巧精密的MLU模型遙控戰機飛進火疆所在的監控室,在他的頭頂上空盤旋不去,嘈雜的引擎聲環繞在整個房間內轟轟作響。

  火疆鎖著眉宇。光看到那架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MLU模型遙控戰機,就該知道卻一定在附近,卻不可能離他的命根子太遠。

  轟轟的引擎聲彷彿將火疆煩躁的情緒推至最高點,他的手急速擊出,不偏不倚地擊落那架火卻自組的MLU模型遙控戰機。

  MLU模型遙控戰機像顆殞石似地筆直往牆角快速墜落。

  「啊——」驚叫聲響起,一抹頎長的身影也同時射向MLU模型戰機墜落的方向,及時將模型戰機悅入懷中保護得無微不至,免去墜機的危機。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火疆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

  火卻抱著心愛的模型戰機,結結實直地撞上堅固的牆壁後跌落地面上。

  他仍心有餘悸,「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的愛人——你未來的大嫂?」要買撞壞了,他又得花費精神修理,很累人的耶!

  大嫂?!火疆投去一記衛生眼,卻八成是智不了。「吵死了。」

  火卻拍拍身上的灰塵,左手緊抱著MLU模型遙控戰機不放,「心情不好啊?」他自眼角瞥見螢幕上風采迷人,粉雕玉琢般的美人兒,身邊還圍繞著數不清的礙眼蒼蠅,當下明白泰半了。

  火疆直截了當地承認,「對。」

  火卻讚賞地笑了,難得疆也會如此坦白,值得獎勵,「據說約旦胡笛王子已經正式提出聯姻的請求,而且顯而易見的,對淚兒有好感的男人比比皆是,她可以慢慢挑選出最適合的人選。」這可是他才剛得到的第一手消息耶!「只可惜夕不具備候選資格,否則,淚兒是不會多看其他男人一眼的。」

  胡笛王子提出聯姻的請求?!火疆繃著臉不作聲,他可不會相信那是勞什子的一見鍾情,會讓堂堂的一國王子如此迫切地想娶回家的女人,除了出色的外表還得擁有榮耀非凡的身世,而淚兒正巧兩者兼具。

  每個人都想和「四季盟約組織」搭上一點關係,好平步青雲脾睨天下,而那位約旦的胡笛王子自然也不例外了,他堅決反對把淚兒交給另有所圖的男子。

  事實上,他堅信只有自己才能給淚兒幸福,但是,淚兒顯然不這麼認為。

  看來、他下的藥劑份量太少了,對拙於表達感情的疆並沒有多大效用。添加—些催化劑可以早些引起該有的化學作用。火卻若有所思地衡量。

  「最重要的一點、淚兒顯然也不討厭胡笛王子,說不定……」他故意只把話了一半,留下無限可能的幻想空間給火疆。

  這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火疆的俊臉更形冷然,「我反對。」他的語氣堅決,豪無轉圜的餘地。認識了十二年竟然比不上短短數天,這教他如何不感到心痛。

  「反對?!你反對什麼?」

  「政治婚姻。」

  火卻的眼中帶笑,輕輕托著情中MLU模型遙控戰機光滑的機腹,「但是,他們兩人若真心相戀便不在此限,對不對?」他正…步一步地將火疆逼入絕境。

  火疆不回答。如果淚兒愛上了他以外的男人,自己真的能夠瀟灑地退出,獻上誠摯的祝福嗎?能嗎?我能做得到嗎?他不停地在心中逼問自己,反反覆覆,反反覆覆,而答案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不能。

  是的,他做不到。他沒有辦法在愛了淚人十二年之後,風度瀟灑,豪邁不羈的任由她投進另—個男人的懷抱,他會不計代價地將她留在身邊,沒錯,不計代價的留住她。

  面對火疆的頑固,火卻也只能搖首輕歎,他不明白疆這種悶騷的性格是從何而來,四胞胎當中也只有疆如此古怪,連說話也嫌煩。明明就愛慘了淚兒。卻因為寡言和與眾不同的表達方式令淚兒完全體會不到疆的愛,反倒以為疆是極度討厭她這個外來者。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蠢到極點的事呢?「不過,另一方面我也相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他像抱著愛人似的小心翼翼抱著MLU模型遙控戰機,在說話的同時,目光也飛快地掠過螢幕上淚兒和一名俊男子談笑風生的摸樣。

  火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同樣也看見了那一幕,無異議地附和,「我也相信。」聲音之森冷彷彿來自地獄,令人毛骨悚然。

  笑容和火卻彷彿是一體的,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懂得笑的藝術的人了。「其實我們都一樣希望淚兒可以找到好的歸宿,所以,爸和媽才會公開露面舉辦這一場舞會。」

  在火家,淚兒是最受寵愛的,真可渭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即使是拙於表達情感的疆也以他自己的方式在愛著她。

  「是啊!」火疆再度附和,亦不自覺地伸手撫上機身。

  他的確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淚兒能夠找到一個幸福的歸宿,而她的幸福歸宿則和他息息相關。

  火卻的視線投注在火疆撫著機身的手上,責難地道:「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他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煞有其事般。

  火疆有懂沒有懂,「什麼?」他有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嗎?不然,卻為什麼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啊!「朋友妻不可戲,更何況我還是你的親大哥啊!」火卻悲痛的神情活像是捉姦在床的丈夫。沒去當演員實在是太可惜了。

  說得很精彩,不過,他老兄什麼時候娶老婆了,他這個弟弟怎麼一點也不知情?「我沒有。」他才不會對卻的老婆有非分之想。更何況,能讓他有興趣的女人,普天下只有—個——連尹淚。

  火卻沒好氣地指指他的手,「還說沒有,你正把你的手放在我老婆高聳的胸部上這像話嗎?」

  高聳的胸部?!火疆不解的目光緩緩移至自己的手上,觸及那MLU模型遙控戰機,機身後恍然大悟,原來……原來卻的老婆是指那架飛機。

  「你……」他差點吐血。

  又被卻耍了一次。火疆憤憤地縮回手,自己太過於大意了。

  火夕斜倚著牆壁,炯炯有神的目光時時刻到都追隨著淚兒嬌小的身影東飄西蕩,對於許多美女的邀舞,他始終是笑著婉拒。他可沒忘記自己今晚的職責,他是淚兒的護花使者。

  倏地,他的目光被另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所吸引,黑色的瞳眸中閃過些許訝異。

  舞會上的每一個男人都對淚兒趨之若驚,惟有這個高大威猛,眼神凌厲的男子無動於衷地冷眼旁觀一切,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不想得到淚兒的青睞嗎?這倒是不尋常的。火夕在心中想了好一會兒,視線也一直停在那名高大威猛的男子身上,直到被逮個正著。

  火夕的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淡談的笑,而後毫不遲疑地舉步。

  「你好,我是火夕。」他朝陌生男子伸出手,言行舉止間再自然不過,而且親切隨和,令人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撤去對他的防備。

  男子看著他額上的火焰紋印許久後才回應,「久仰四少的大名,我是韓役展。」他的確是早就知道冬火保全集團的總裁名叫火夕,惟—沒有料到的是——火夕竟然是如此的年輕。依他的猜測,火夕大概不超過二十五歲。

  韓……韓役展?!這個姓氏和名字聽起來有十足的中國味道,不過,這人一頭耀眼的金髮怎麼看都不像是中國人。「恕我冒昧,你是亞洲人嗎?」走近之後,他才發現這人不僅高又健壯。

  扯了扯嘴角,釋出一抹笑意,韓役展改以一口純正的國語道:「我是混血的中國人,父親是挪威人,母親是台灣華僑。」

  「你的國語說得真好。」火夕也改以國語和他交談,能夠受邀來參加這場舞會的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父親是挪威人,母親是台灣華僑,那麼他的姓是來自母親嘍!「你似乎不喜歡舍妹?」在他提到父親時,紫羅蘭色的眸子裡似乎掠過些許複雜,難以理解的神色。

  韓役展莞爾一笑,「令妹是個少見的美文,我沒有理由不喜歡她。」

  「可是你卻沒有向她邀舞。」他沒有道理連這項擺在跟前的事實也沒看見。

  韓役展自服務人員的托盤上取來兩杯雞尾酒,將其中一杯遞給火夕,「她對我而言太年輕了。」以一般男人的體型而論。

  火夕的身材太過於單薄了,五官太漂亮,因而缺乏了男性的陽剛味。

  不過,他不敢低估這個看似斯文且優雅和善的火夕,畢竟,冬火保全集團在他的領導下於短短的三年之間迅速壯大是不爭的事實。

  「太年輕?!」火夕忍不住輕笑出聲,「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你今年貴庚?」看不出來這人還挺有良心的,不像某些不知康恥的老賊,明明就老得足以當淚兒的爸爸了,居然還厚著臉皮展開追求,真是無恥。

  「二十八歲了。」他輕啜了一口雞尾酒。

  目前他仍沒有結婚的打算,也沒有興趣攀權附貴,即使權勢再大也吸引不了他。

  「你並不老。」這是火夕由衷的話。

  「謝謝!」啊!他記起來了,韓役展是韓氏機構的總經理,也是最有可能繼承總裁之位的人,而且據說他還是挪威國王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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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8 02:26: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沈依漣停下切割食物的動作,以紙巾拭了拭嘴角,「淚兒,你覺得胡笛王子人怎麼樣?」一連好幾天,胡笛王子都派人送來一大柬九十九朵的紅玫瑰,而此刻傭人捧進餐室來那一大柬玫瑰花苞也該是胡笛王子的傑作吧!連尹淚認真地思索了好一會兒,「胡笛王子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對我也很溫柔……」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火疆粗魯地打斷。

  「不適合。」他的語氣隱含著即將爆發的怒氣,那一大柬玫瑰花苞真是礙眼極了。

  此話來得有些突兀,火家的大家長——火群、沈依漣和連尹淚皆是一愕,只有火夕地勾勒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連尹淚怯怯地瞄了火疆一眼,三哥好像又在生氣了,但是為什麼呢?她想不透。

  沈依漣頗是好奇地將視線挪至一向借言如金的火疆身上,「疆,你會這麼說總該有個理由吧!」心底深處候地掠過一個模糊的感覺,快得令她來不及多加深究。

  而火夕手上的表突然在此刻發出「叮叮」的聲音,他微帶歉意地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餐桌上三個人六隻眼睛全都盯著火疆,等著他的答覆。

  「配不上。」好不容易才等到淚兒年滿十八歲,他可不打算把自己重視的寶貝讓給那個胡笛王子。後天他就要回美國去了,他不能把淚兒留在這裡,不能讓淚兒有機會喜歡上胡笛王子。

  配不上?!連尹淚的臉上微微一變,克制不住一股被刺傷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她早該知道的,在三哥的心中,她始終都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孤兒,即使她在火家待得再久也改變不了那個事實,她也不想改變。她只是渴望親情的慰借而已,為什麼三哥就是不肯接納她成為家人呢?或許……或許是她的身份不配,高攀不上吧!

  她也明白,胡笛王子會對自己展開追求全是因為她此刻尊貴非凡的身份——火家的五小姐,除去那閃耀金光的外衣後,她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而已,關於這一點,她更是不敢忘記。

  連尹淚一直低垂著頭,直到能夠完全掩飾住心中的感覺後才又抬起頭來,以偽裝的堅強和若無其事來承受下一被的打擊。她從不曾想過要以火家顯赫的財力和權勢為自己找一個金龜婿。

  沈依漣沒有發現連尹淚的異樣,頗有同感地道:「對嘛!我的淚兒這麼可愛,漂亮,—定還會有條件更好的追求者出現的,對不對?群。」語畢,她轉頭尋求丈夫的認同。

  火群回視愛妻,眼神默默地流洩出柔情,「當然啦!咱們淚兒。可是天字第二號的大美人啊!僅次於你。」

  沈依漣的臉微微一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啦?」

  「在我的心目中,你本來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

  連尹淚也暫時拋開心中的淒苦,爛笑如花地附和,「對啊!媽咪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爹地和媽瞇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數十年如一日,這份恩情她會謹記在心,永世不忘。

  沈依漣輕笑,「淚兒的嘴巴也愈來愈甜了。」而後話鋒迅速—轉。「那麼,娜威韓氏機構的繼承人,現任總經理韓役展怎麼樣?」

  「他沒興趣?」火疆接了話。舞會那天,他在監控室內把一切的情形都瞧得一清二楚。

  老實說,他也承認韓役展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幸好韓役展對淚兒沒有興趣,不過,那絲毫動搖不了火疆堅持了十二年的心。

  「是嗎?」沈依漣喃喃自語,「美國鋼鐵公司的現任董事長菲立普·拂瑞克也是年輕有為的青年。」

  「不好。」火疆仍是一口否決,本不讓連尹淚有表示意見的機會。

  沈依漣又準備開口,但是人選尚未提出便再度遭火疆封殺。「那……」

  「不好。」

  「小子,我都還沒提出人選,你就給我否決掉是什麼意思?」沈依漣瞪圓了一雙美目,「難不成你有更好的人選?」她還真猜不透他的想法。

  「沒有。」乾脆之極的回答。

  聽了火疆的話,沈依漣差點氣得破口大罵,「你……你是故意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哎喲!我怎麼這麼命苦啊!連兒子都汲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不如死了算了。」

  這回又在演哪出了?火疆了清了清喉嚨,「媽,淚兒還年輕,不急。」

  連尹淚低垂著頭,沒有勇氣去看火疆臉上的表情,也不想表示任何意見。

  一迭聲的哭天喊地倏地中止,沈依漣一本正經的轉向連尹淚,想聽聽正主兒的意見,「淚兒,你的意思呢?」

  霎時,眾人的注意力全移轉至連尹淚身上。

  「一切顧其自然就好。」她無意強求任何不屬於她的東西。

  她並不想釣個金龜婿,將來若涉及婚姻,而那個另一半必定是她心愛的男人,不論他是貧窮或富有都不會影響她的決定。

  半小時後,原班人馬移師到起居室內。

  「大哥和二哥呢?」連尹淚終於發現少了兩個人。

  「卻和敵有事先回去了。」沈依漣不解的目光一直在火疆英俊卻少有表情的臉上游移,難得阿!疆今天居然沒有躲回他的工作室去以電腦遙控秋火科技集團的營蓮,不太尋常哦!

  「這樣啊!」希望下一次見面不會又是一年後了。連尹淚的俏臉流露出談淡的遺憾。

  「啊!對了,卻要我代為轉達一句話給你。」沈依漣突然記起。

  「什麼話?」

  「他不介意養你一輩子,你千萬別勉強自己嫁繪不愛的人。」

  她一字不漏地轉述,末了,又補上一句,「其實這個時代的女人的謀生能力並不亞於男人,即使是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聽聽!她這是在倡導不婚主義嗎?他親愛的母親大人正在扯他的後腿。

  「淚兒會結婚。」火疆平扳地插話。

  「啊!」沈依漣一征。

  連尹淚亦是一臉迷憫,他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她始終都摸不著邊。

  火疆的嘴角微微揚起,心情頗佳地重申,「我說,淚兒會結婚。」是的。會和他結婚。

  沈依漣嗤之以鼻,「你什麼時候成為先知了?或者改行當月下老人?淚兒將來會不會結婚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百分之百的肯定語調可以輕易地說服任何人,毋需更多的言詞。只可惜,他此刻面對的不是別人,是十月懷胎生下他的母親。

  「會不會結婚不是由你來決定,你又不是主宰一切的神扯。」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關心淚兒了?一直以來對淚兒最冷談的人是他,為什麼……該不會在打什麼主意吧!「淚兒的婚事由她自己決定。」

  「我明白。」火疆優鬧地交通起修長結實的雙腿,墨墨的眸子閃爍著不尋常的光芒。

  「啊?!」沈依漣再度錯愕,不過,隨即恢復正常。疆一向如此,不是嗎?

  火群銳利的眸子裡飄上一抹精光盤踞,隨即又歸予平靜地但笑不語。疆終於是打算展開行動了。他終究是捺不住性子的,不過,這也才表現出他正常的—面。

  「有件事。」火疆起了頭。

  來了。火群饒富興味地注視那張結合了他和妻子優點的容顏,「說吧!我們正在呀。」

  他也不拐彎抹角,單刀直人的導人核心,「後天我要帶淚兒回美國去。」不用轉頭去看,他也知道她會有多麼震驚了。

  火疆的話不啻是平地一聲雷,轟得沈依漣和連尹淚懼是一愕。只有火群仍是氣定神閒,笑意不減。

  連尹淚的腦袋中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想,許久許久之後,被轟出腦袋的意識才又一絲一絲地回歸本位,火疆爆炸性十足的那一句話也不停地在她的腦海中重複,一次一次又一次。

  後天我要帶淚兒回美國去,後天我要帶淚兒回美國去,後天我要帶淚兒……當她完全消化了他話中的意思後,瞳孔猛地放大。怎麼可能?三哥要帶她回美國去?!

  沈依漣首先收始起一臉驚詫,恢復正常地提出質問:「為什麼?」她想不出淚兒需要和疆一起到美國去的理由,完全想不出來。

  「淚兒該上大學了。」他的答案早八百年前就想好了。

  顯然沈依漣並不荀同,「在紐西蘭一樣可以上大學,何必一定要到美國去?」

  這句話真的是說到連尹淚的心坎裡去了,她感激地朝母親設去一瞥。

  「在美國,她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沒有人可以改變他決定好的事。

  這倒也是,沈依漣的視線調向沉默的連尹淚,「淚兒,你想不想到美國去?」

  「我……」在火疆的注下,「不去」兩個字怎麼也不肯乖乖地自喉嚨吐出,連尹淚「我」了許久,仍是沒有我出個所以然來。她完全無法想像和三哥一起生活的情形,腦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我已經把一切的手續都辦好了。」他的詢問只是形式罷了,不具備任何意義和效力。

  「我……我……」她還在苟延殘喘,三哥不是討厭她的嗎?為什麼要帶她到美國去?

  此刻她的怯意和不安正呈倍數增加,一點一滴地滲透到每一個細胞裡,簡直令她想尖叫。

  「你得和我去…」他接下她的話,狂猖霸道的口氣一如他額上的紅色紋印。

  別開視線,她勉強凝聚起所剩不多的勇氣,硬是把拒絕的話吐出,「我不去。」

  「為、什、麼?」冷冷的語調猶如冬天刺骨的寒風教人忍不住一陣瑟縮。

  止不住的慌亂迅速地罩上她的心,「梅……我想上梅西大學。」而這一急之下兢出了亂子,梅西大學根本不是她想念的學校。

  「是嗎?」他的表情高深莫測,過長的劉海不動地垂在眼前。

  她硬著頭皮點頭,「嗯!」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還有退路嗎?

  火疆自沙發裡起身,踱向門口,再度丟下一枚炸彈,「小芬會陪著你的。」言下之意是指這趟美國之行絕不可能取消了。

  「我……」話才說了一半,火疆臨去時的回頭一眼,又瞪掉了她所有的勇氣,只能把其餘的話全都到肚子裡去了。她真恨自己的膽小。好恨吶!毫無預警地,決提般的淚意攻陷了她的眼睛,淚珠迅速地在眼眶中成形,滴落。

  沈依漣大驚,移近連尹淚的身邊,心疼地伸手擁著她纖細單薄的肩膀,「怎麼哭啦?著真的是那麼不想和疆去美國,就別去了吧!我來和他說。」好歹他還得賣她這個老媽一個面子。

  連尹淚拭去滑落的淚水,硬是將其餘來不及宣洩的眼淚給逼了回去。她不能再給媽昧添麻煩了,更不能讓媽咪為了她和三哥起爭執。

  「媽,這件事交給我吧!」不知何時來到起居室的火夕開口,聲音和照如春風,令人通體舒暢。

  「夕——」如果說有哪個地方是她想去的,那麼一定是有夕的德國。

  火夕和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帶著跟眶微紅的連尹淚走出起居室。

  火群興味盎然地搓著下巴,原來……呵呵呵……夕也看出來啦!

  沈依漣猛然發覺,「群,剛剛疆他居然破天荒的說了一長串的話耶!」這可算得上是火家的奇跡之一,罕見的程度不下於她生四胞胎的機率。

  「沒錯,由此可見疆是多麼地在乎淚兒了。」火群責無旁貸地給妻子一些提示,毫無疑問的,四個孩子裡頭會最早定下來的鐵定是疆了。

  這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伯是委屈了纖細敏感的淚兒,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受得了疆那悶葫似的性格,希望她能明白疆內斂的感情。

  疆在乎淚兒……沈依漣眩目結舌,恍遭電擊一般,「難道……」因為太過於吃驚,以至於無法完整地將意思表達出來。

  當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他當然明白她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意思,「就是你那個『難道』。」

  「疆……喜……歡……淚兒?」沈依漣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只怕再沒有其他事能令她更吃驚的了。疆居然是喜歡淚兒的。

  火群笑著回答:「正確答案。」順手拉起她,「待會兒約了人一起打高爾夫,你來不來?」有夕在,任何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嗯?」她沒聽清楚他的話,滿腦子都是疆喜歡淚兒的念頭。

  「一起打高爾夫?」自從卻、敵、疆、夕分別接掌四季名下的四個集團後,他就輕鬆多了,不再有任何事需要他操勞費心,他的生活再愜意不過了。

  「好啊!」她應允。

  不過,她的思緒依舊丟不開疆喜歡淚兒的訊息,疆這一回著實令她跌破眼鏡。但是,疆和淚兒?!一抹不贊成的神色躍上沈依漣依然出色的臉龐,她不認為他們是合適的一對,疆那臭小子——

  連尹淚低著頭走在火夕身邊,亂糟糟的思緒無從解讀起,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為什麼要帶她走的人不是夕?!

  火夕握住連尹淚的手,走向涼亭。

  「夕,我——」她驀地抬頭。

  火夕包容地一笑,伸手拂開一小綹不安分的髮絲,「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先聽聽我的意見可好?」他額頭正中央那四簇霸道狂猖的紅色火焰紋印在此時似乎也顯得溫和許多。

  她看了他俊美的容顏半晌,才點點頭。

  見她點頭答應,火夕才又道:「這一次是難得的好機會,田他主動想要親近你,關心你,將你帶人他的生活中,你正好可以乘機改善你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嗎?」

  夕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怕。」對於無法預測的未來,她有很深的恐懼和無助。

  「怕什麼呢?有疆在啊!」火夕的眼彼流轉,有抹淺淺的笑意在醞釀。

  就是因為有三哥在,她才怕呀!「三哥不喜歡我。」連尹淚小小聲地說,有股不受控制的抽痛和心酸蔓延上心間,她已經很努力了呀!

  火夕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如果他不喜歡你,為什麼他要帶你到美國去?」

  她默然。

  火夕的臉上掛著笑,輕易地看穿了不善掩飾的連尹淚,「你知道怎麼聯絡我,如果疆對你不好,我就去接你,嗯?」

  「嗯。」她總算安心了一些。至少還有夕。

  火夕斜靠著雕樓華麗案的柱子,目光落在正捧著一大束花前來的傭人身上,又有仰慕者送花來啦!這是今天的第八柬了。「有人送花繪你了。」

  年輕的女傭自花束的邊緣偷偷地瞻仰火夕迷人的風采和翩翩的風度,一顆心在胸腔內小鹿亂撞,心跳聲猶如鼓聲一般大。

  「莉亞,誰送花給小姐?」火夕的記億力一向很好,認人是他的專長之一。

  「佛瑞克先生。」莉亞的藍眼中竄人一攝光芒,一顆心也因為四少記得她的名字面雀躍不已。她將花遞給連尹淚,而後依依不捨的離去。

  連尹淚頤手將花擱置在涼亭的長椅上,似乎一點也沒有一般女孩子收到花時的喜悅。

  「不高興嗎?」火夕微偏著臉打量她。「這麼多的商業錘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她輕輕搖頭,「他們中意的並不是我,而是我和『四季盟約組織』的關係,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淡談的語調只是在陳述一項事實,沒有夾雜多餘的感受。

  「不要看輕你自己,即使沒有『四季盟約組織』,你依然是迷人的女孩,這一點誰也不能抹煞。」火夕的態度溫和卻堅定若磐石。

  「謝謝。」她很感激。

  一綹不安分的髮絲垂至火夕的跟前,更是為他俊美的臉龐增添一絲誘人的氣息,令人無法移開視線,「傻丫頭你道什麼謝,我只是說出實話而已。」

  連尹淚的目光鎖定在火夕那張魅惑女人心的俊俏臉孔上,流露出些許她自己也沒有發覺的析求,「你下午就要回德國去了嗎?」

  「有事需要回去處理。」他看到了她眼中無言的拆求,可是,卻不能有所回應,否則,難保不會被疆的妒火燒灼得面目全非。事實上,也該多給他們一些彼此適應的時間,「閒雜人等」都該退場了。

  「是嗎?」連尹淚難掩失望的表情。

  不過,她本來就得要獨自面對三哥,早點習慣也沒什麼不好,就算夕能夠多陪她一天,兩天又如何,情形不會有多大的改善。

  拍拍她柔軟的粉頰,火夕打趣地道:「高興一些,又不是世界末日來臨了,疆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可怕,我可以保證。」淚兒她大概怎麼也想不到疆其實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在愛著她。

  「嗯……」她的聲音裡仍殘存著不確定,卻不想再給火夕找麻煩,佯裝出來的堅強模樣更教人憐惜。

  火夕努力按捺下想伸出援手的念頭,故意忽略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相敖來了。」

  「四少,淚小姐,早呀!」相敖笑容滿面地晃到涼亭來了。「今天天氣挺好的,只不過有個人頭頂上的那一片天在下雪。」他以無關緊要的語氣提了提火疆此刻糟得一塌糊塗的心情。

  「早。」火夕微微點了下頭,漂亮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滲透人心的淺笑。「那我們是不是該雪中送炭,表現一下同胞愛,手足情?」疆是該受些煎熬。

  相敖頗有同感地猛點頭,邊提議:「那麼買個暖爐送他,如何?」

  「好主意。」火夕頷首。

  而連尹淚則是有聽沒有懂,一頭霧水地看看火夕,又瞧瞧相敖,「你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我都聽不懂呢?什麼下雪,暖爐的?」

  火夕唇角的笑容漾深,而淚兒正是令疆的天空下起雪來的原因,「閒聊而已,沒什麼。」話鋒候地一轉,「敖,你是來找淚兒的,是吧?」

  相敖差點被火夕的笑容繪迷了心竅,他趕忙把注意力給拉了回來,「想邀漂亮小姐出去走走,不曉得有沒有人肯賞光?」

  雖然火家的四胞胎都擁有同一張俊美的臉孔,但是,四人之中尤以排行老四的夕較為中性,魅力更是無遠弗屆,男女老幼皆愛親近他。

  「淚兒你就和敖一起出去走走吧!」火夕優雅地直起身,選擇忽略相敖臉上偶爾會出現的迷憫表情:「我也該回去整理一下東西了。」

  「你不去啊?」她回過頭。

  火夕微微笑,態度仍是沉隱如斯,「你們去就好,玩得盡興些。」

  相敖目送火夕顧長的身形離去,許多之後才調回視線撞進一雙閃著慧黠光芒的靈活大眼睛中,「呃!我……們走吧!」他難得有狠狼狽的時候。

  連尹淚不停地咯咯笑個不停,原來……原來相大哥喜歡夕啊!耳際不停傳來連尹淚銀鈴般的笑聲,相敖不得不出聲解釋,「我並沒有著四少看。」啊——這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法嘛!

  她笑得更是厲害,「我明白,真的,哈……我真的瞭解,你不喜歡夕,對不對?」她故意說相反的話。

  相敖頹喪地撫了撫臉,他真的是太不小心了,「淚小姐,你別笑了,行不行?」他懊惱極了,真想就此倒地不起算了。

  「好,好,我不笑就是了嘛!」連尹沼勉強止住笑,「其實很多人都喜喜夕,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啦!」

  相敖無奈地露出苦笑,只可惜,四少是不會喜歡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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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8 02:27: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雖然連尹淚才剛來紐約沒幾天,但是,她的追求者也都得到消息,不遠千里紛紛追到紐約來。此刻傭人瑪莉又捧進一柬純白色的香水白合,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柬了。每當瑪莉捧進一束花來,火疆的臉色便難看一分,而此際他的俊臉已經黑了一半。

  要查出他在紐約的住處並不是簡單的事,而他們只花了短短數天就弄清楚了,這其中一定有某個人走漏消息,而那「某個人」除了他親愛的母親大人不作第二人想。

  「少爺,這花……」瑪莉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一臉危險氣息的火疆,並且在心中暗自祈禱那個醞釀中的超級颼風別找上她。

  火疆不耐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將那一柬花送到連尹淚的房間去。

  「是。」瑪莉戰戰兢兢地捧著美麗的花束爬上階梯,快步地朝三樓走去。

  煩躁地靠向椅背,火疆伸手揉了揉眉間,回到紐約好幾天了,他和淚兒的關係始終沒有明顯的進展,她還是努力地避著他。

  就他看來,連十公里外的「鄰居」和淚兒的關係也勝過這個同在一個屋攝下的掛名三哥。

  精明幹練的火狠適時的出現,端來一杯彌饅著濃濃香氣的咖啡,「三少爺,淚兒小姐帶勇士出去散步,待會兒就回來了。」

  火疆直直地盯著前方,一聲不吭。他並不是要她來幫他做敦親睦鄰的工作,他是要她……算了,多想無益。

  火疆起身折回工作室,「別來打擾。」打發時間最好的方法就是工作。

  「是。」不過,她明白,這項禁令並不包括淚兒小姐在內。

  打開他隨身的筆記型電腦,十指如飛地下了一連串的指令,並且連接上身在國的溫期。

  電腦螢幕上迅速地出現一行火疆鍵入的字:「查出和傑克等人接頭的買主了嗎?」

  另一行回復的字出現:「目前其英國方面沒有人敢輕舉妄動,正在規望,就怕被人一網打盡。事實上,他們也正等著最恰當的時機出現,好一勞永選的解決這件事。」

  火疆修長的十指再度在鍵盤上飛舞:「全部人員待命,好戲就要正式開演了,傑克撐不過明天,他一定會主動把正主兒帶到我們面前來,在他去和正主兒碰面的時候把那批失竊的晶片原封不動的運回來,看他怎麼和對方交代。」

  「那麼傑克一行人呢?」遙遠彼端的溫栩請示。

  火疆的嘴角釋出冷冷的笑意,隱隱約約夾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毫不遲疑地在鍵盤上敲出一串字:「自然有人會替我們解決傑克—行人,EAM不會放過他們的。」

  傑克原是秋火科技集團的究發部經理,年薪百萬美金,前景無限美好,不過,這一切的美好遠景藍圖全被他自己一時的貪念給毀了。從沒有人可以在背叛他之後還可以安然無恙的,傑克不會是第一個。

  至於,美國EAM公司,他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們,不過,不急,可以慢慢來。他有很多的時間能夠和他們饅慢周旋,太饒讓事情結束就會少了很多樂趣。

  結束和溫栩的交談後,火疆又閱讀了一堆宿燎傳過來的機密資料,下了一些命令,而後開始批閱火狼帶回來的公文。

  時間在他專注於公事上飛快地流逝。

  「叩叩。」突兀的敲門聲毫不客氣的打斷火疆的思緒。

  他的眉頭攝緊,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妨礙他工作?他已經吩咐過火狼不許任何人來打擾,誰敢在這個時候來敲門?他並有回應的打算。

  許久的沉默之後,敲門聲又再度響起——

  「叩叩。」

  火疆低咒了聲,「該死。」門外的人最好有個理直氣壯的理由可以讓他認同。

  「進來。」火疆的聲音更形低沉、誘人。

  門被緩緩地推開來,一聲羊叫聲首先傳進火疆的耳裡。是淚兒的寵物——勇士。沒錯,她的寵物是一隻羊,而且取了個雄壯威武的名字——勇士。一隻名叫勇士的羊,可笑之極!

  算了,現在可不是討論羊名字的好時機,重要的是淚兒,她怎麼會主動來找他?真的是太難得了。

  在火疆心念電轉的同時,連尹淚竊窕玲瓏的身形也出現在他的眼前,腳邊還跟著那只與她形影不離的綿羊勇士。

  他成功地掩飾住心中因為她而衍生出的喜悅,以一貫的淡然面對她,「有事?」不過,語氣之中原本瀰漫的怒氣已消失無蹤。

  門外的火狼噙著含蓄的笑容旋身離開,一如她來時的無聲無息。

  她極度不安地嚥了口唾液,「三……哥……」要是她能夠小心一點的話就好了,現在也不必單獨來面對他了,不過,再想這些都太遲了。

  看到她畏怯不安的模樣,才剛消褪的怒氣又猛地竄升上來,而且更熾烈,只不過,這回他是在生自己的氣,與他人無涉。

  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怕他!而這麼多年來,他卻一直沒有發現,現在才想改善會不會太遲了?

  「說吧!」聲音還是洩漏出些微的情緒了,而敏感纖細如連尹淚當然感覺到了。

  她的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囁嚅地開口:「勇士……呃!是我!不小心吃掉了……庭院一角的草。」

  火疆哭笑不得地凝望著連尹淚,她就這麼伯他,怕到語無倫次?「再說一遍。」到底是她吃掉庭院裡的草還是勇士?

  「我……不小心……吃掉了……」她終於察覺自己謊亂之下說錯了話,一張俏臉倏地飛紅。

  火疆起身走到南面的窗戶前,隨意地看向外頭,赫然發現草坪上有一小塊是光禿禿的,放眼看去說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不過,他並沒有生氣。「是勇士吃掉了那一片草,還是你吃掉的?」

  罪魁禍首優閒地在火疆昂貴的波斯地毯上走來走去,一點也沒有當綿羊的自覺,不過,在火疆叫到它的名字的時候,它還回頭叫了好大的一聲:「咩——」

  是錯覺嗎?那一被幾乎要將她淹沒的怒氣卸在下一瞬間像水在空氣中被蒸發,無跡可尋。

  連尹淚緩了緩緊張的情緒,也緩了緩如擂鼓般急促的心跳,「是我不小心……」

  答案怎麼還是她?!火疆沒聽完她的話,便又戲謔地調侃,「到底你是綿羊或者勇士才是綿羊?」

  聽到自己的名字,勇士又是回應地叫了兩聲,「咩——咩——」

  連尹淚愕然,三哥剛剛居然說了一大串的話,而且,還是用開玩笑的語氣……怎麼可能?!不苟言笑的三哥竟會開玩笑?!這太不可思議了。

  火疆訝然的表情一閃而逝,他只不過戲謔地說了句話,值得擺出如此隆重的訝異表情嗎?她到現在還說不出話來。

  她一回過神來,隨即慌亂地回答:「那一片草是勇士吃掉的,不過,那不是它的錯,是我沒有看好它。」要是他因此決定把勇士送回紐西蘭去,那她該怎麼辦才好,「要怪就怪我吧!」她擺出一副打算從容就義的表情。

  「沒關係。」

  連尹淚反應不過來,「什麼?」「沒關係。」他只好再說了一次,表情依然是故我的無所謂。

  被勇士吃下肚子的那一片草坪再叫人植上就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征了好一會見,才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問:「真的沒關係?」

  「嗯。」

  她的懷疑遂增,「你不生氣?」

  火疆努力地將視線固定在窗外的景物上,「你希望我生氣?」他為什麼非生氣不可?

  「不。不……」她連忙一選聲的否定。雖然弄不清楚原因,不過,她比較喜歡這樣和顏悅色的三哥。

  不經意自眼角的餘光瞟見勇士低著頭不知在啃嚙著什麼東西,視線再調降,他昂貴的波斯地毯——

  連尹淚也瞧見了,「勇士,不可以。」

  「咩——」勇士興商采烈地奔回主人的身邊,揮然不覺自己又犯了錯。

  勇士原本所油的地方果然又出現一小處光禿。

  連地毯也吃?!火疆不禁懷疑,勇士到底是不是綿羊啊?

  「對……對……不起。」她結結巴巴地道歉,勇士還真會給她惹麻頓。

  雖然有點氣,她的雙手還是緊緊地抱住勇士毛茸茸的身體,表現出強烈的保護意味,以免火疆一怒之下斃了它。

  火疆園了她一眼,再度回到辦公桌後坐定,「算了。」如果勇士不是淚兒的寵物,他鐵定把它捉來交由廚子作成烤羊肉大餐。

  連尹淚又再一次受到震撼。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三哥嗎?她瞪著他看了半晌,仍是看不出所以然來,那個可以辨別身份的紅色火焰紋印被過長的劉海遮住了。會是大哥和她開的玩笑嗎?愈想愈有可能,她放下勇士,鼓起勇氣一步一步地朝辦公桌走近。

  火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她想做什麼?

  連尹淚來到辦公桌前,漾出頑皮的笑容,「你是大哥,對不對?」她的小手橫過辦公桌的上空,準確無誤地輕拂開他額前的劉海,清清楚楚地看見額中央的那三簇霸道狂猖的紅色火焰紋印。他是三哥?!她不敢置信。

  火疆猶如雕像似的動也不動,俊險上縱橫交錯著複雜的感情,他得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將淚兒擁人懷中,他並不想嚇壞她。

  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撤下了一層魔網,緊緊、緊緊地將他困住,撩起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猛烈情感如燎原般蔓延開來。

  此刻如果再和淚兒待在同一個房間內,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傷害她。

  「出去。」他低吼,聲音盈滿痛苦。

  頑皮的笑容僵在連尹淚的臉上,如此簡單的兩個字卻將她的心刺得鮮血琳漓,她不該犯這麼大的錯誤——隨便伸手觸碰他。他討厭她的情形並沒有改善。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拽下一連串的道歉,俯身抱起勇士,旋身以最快的速度奔離火疆的視線範圍。

  火疆癱苦地垂下頭抵著桌子,看她離去之前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又刺傷了她。真是該死,他懊惱不已,卻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到底,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縮短兩人之間如黃河般的鴻溝?才能令她愛上他?

  連尹淚抱著勇士,一步也不停頓地跑回她的房間,鎖上門趴在床鋪上無聲地哭泣。氾濫似的淚水將床單沾濕了一大片,面且,仍在持續肆虐當中,完全沒有中止的意思。

  她早知道三哥討厭她了,但,為什麼此刻她的心竟是如此難受,教她連呼吸也痛。

  出去。那一聲厭惡,毫不留情的驅逐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捅進她的心,一次又一次,傷得她體無完膚。

  即使他帶她到美國來,那並不表示他開始喜歡她了,他是同樣……同樣排斥她。思及此,淚落得更凶了。連尹淚就這麼哭著睡著……

  「叩叩。」敲門聲響起,而趴在床上的人卻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淚兒小姐,晚餐時間到了。」傭人瑪莉的聲音在門外伴隨著敲門聲而來。

  門內的連尹淚依然沒有絲毫動靜。

  「淚兒小姐,淚兒小姐,我是瑪莉。」

  趴在床上的連尹淚終於悠悠轉醒,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瑪莉,有事嗎?」聲音一發出來,姻才發現竟然沙啞的猶如患了重感冒。

  「淚兒小姐,用餐時間到了,少爺正在餐廳等著你。」瑪莉鬆了口氣。

  晚上了嗎?連尹淚抬眼看向牆上的大鐘,時針正指著七。

  她居然睡了三個小時。

  「淚兒小姐,「瑪莉還在門外。「我不餓。」

  「可是……」

  「請他們先用,不用等我。」連尹淚自床上坐了起來,一點食慾也沒有,而且,她並不想見到火疆。

  門外沉寂了好一會兒,連尹淚始終沒再聽到任何聲音,她下了床坐到化妝台前,鏡子誠實的反射出她此刻的摸摸——蒼白的臉,沒有血色的唇瓣和腫若核桃的一雙眼睛。

  任誰一看都知道她才大哭一場過,更甭提精明、犀利的火疆了。

  「咩——」勇士輕輕地叫了一聲,提醒主人它的存在。

  連尹淚伸手將勇士抱了起來,輕撫著它毛茸茸的身體,「勇士……」思緒也愈飄愈遠。

  如果三哥真的那麼討厭她的話,她不介意返回紐西蘭去。

  「淚兒,開門。」

  是三哥?!連尹淚大驚失色,手一鬆,懷中的勇士「喀」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到地毯上去。

  「咩——」它發出哀嚎。

  連尹淚捂著嘴沒有回答。要是他看見她現在這副樣子,鐵定又要不高興了,他向來討厭她哭泣。

  「淚兒,開門。」門外的火疆再次重申,聲音聽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我不餓,別管我。」她不想見他。「你們先吃吧!」

  顯然,火疆並不接受拒絕,「開門。」

  連尹淚以沉默來回答,現在這個樣子並不適合見人。幸好,她把門鋇上了,不然,她驀地睜大眼睛蹬著眼前的一切。

  她眼花了不成?不然,怎麼會看見火疆輕而易舉地開了門,大刺刺地走進她的房間。

  面對她驚詫的眼神,火疆只是談談地一語帶過,「是我設計的。」這幢房子的防衛系統全都出自他之手,閒雜人等根本別想越雷池一步。他當然能來去自如了。

  連尹淚突然記起她又紅又腫的眼睛,迅速地別開臉去。難道她連不想吃飯的自由也沒有?

  而火疆早在進門的那一剎那就清楚地看見她那雙哭腫了的眼睛,他的心受到猛烈的撞擊,幾乎令他痛得無法言語。他不能逃避責任,是他讓她傷心哭泣的。

  瑪莉單純而熱心地勸道:「淚兒小姐,人是鐵飯是鋼,你怎麼可以不吃飯呢?不論有什麼困難也得吃飽才有力氣去思考解決之道昭!」

  「謝謝你,瑪莉,我真的不餓。」連尹淚仍是別開臉回話。

  火狼則是保持緘默地例立一旁,因為她早已推測出事情是因三少爺而起,而解鈴還需繫鈴人。

  火疆擺了下手,示意其他人離開,房間內頓時只剩下他和連尹淚兩個人。

  「吃飯吧!」身子都那麼單薄了,再不吃飯的話,怎麼可以?

  「我不想吃。」他不是很討厭她嗎?為什麼……連尹淚偷偷地自鏡子裡瞄向火疆,咬?狼姐和瑪莉她們呢?

  火疆也不多說些什麼話,長腿一伸隨意地勾來一張椅子,就這麼坐了下來。

  連尹淚莫名其妙地自鏡中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卻發現他坐下來以後似乎不打算再開口。他……他幹麼路到她的房間裡來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火疆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劉海的犀利目光始終注視她的側腦,偶爾犀利之中會染上少許溫柔。

  十分鐘過去了,火疆依然優遊自得,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煩躁無味。

  反倒是連尹淚開始浮躁了起來,而且長時間田著臉脖子會很酸的。他究竟想坐在那裡多久?狼姐還在等著他一起吃晚餐吧?

  終於,她還是回過頭來跟他說話,「你……狼姐等著你用餐。」

  「你呢?」他逕自問。

  她的眼睛還腫腫的,由此可見下午她一定哭得很嚴重。他的心……好痛。

  「我不餓。」到底要她說幾次?連尹淚調開視線,看著那一張和夕同樣的臉孔會讓她更明顯地察覺到兩人天襄之別的態度,令她更加難過。

  「你不吃飯?」他又問。

  她點頭,沒有看他,「嗯。」

  不假思索的,話就這麼說出口了,「我陪你。」

  連尹淚將視線調回他的臉上,「狼姐在等著你吃晚飯,你……」

  火疆一臉的無所謂,「就等吧!」心太軟,一直是連尹淚最大的弱點,而火疆對這一點再明白不過了。

  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狠楚了,她只有兩條路走,一是和他下樓去用餐,一是大家一起陪著她餓肚子,就這麼簡單。她很迷憫也很困惑。

  火疆抿著漂亮的薄唇,又開始靜靜地看著她。他知道她會投降的,因為她太善良,不忍心連累別人受苦,所以她一定會選擇和他下樓用餐。

  連尹淚小小的肩膀垮了下來,她沒得選擇了,只能照著他的意思去做。為什麼呢?明明他就不喜歡她叼,為什麼還會在意她有沒有吃飯?

  「我下去吃飯。」雖然她是真的沒有食慾,但是不代表別人也一樣,沒有道理別人也不能吃飯。

  他不意外,「走吧!」她還坐在椅子上,「為什麼?為……為什麼?」不停地低聲喃喃重複。

  「什麼為什麼?」

  淚珠在連尹淚的眼眶裡打轉,卻始終倔強地不肯掉落,「你討厭我,為什麼還要帶我來美國?」她真的很想哭,但是,不能在他的面前。

  他想擁緊她,「我不討厭你。」聲音有一些些僵硬和不自然,她怎麼會這麼以為?他怎麼可能會討厭她呢?

  「你不用掩飾了,我自己很清楚。」在燈光的照射下,透明的淚水在她眼眶中染上了七彩,耀眼得教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沒有。」他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連尹淚奮力地把視線自他英俊的臉上拉開,「我……我……」太過於專注在拉開視線上,她的腦中有那麼一剎那的空白,忘了她要講的話。

  「說。」他命令。

  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彷彿要自嘴巴跳出來,連尹淚捂著嘴小小聲地說:「我……我……要……回……回……紐西蘭。」因為過度緊張所致,她說起話來斷斷續續,結結巴巴,令聽的人十分吃力。

  火疆擰著眉頭,「你說什麼?」哪有人捂著嘴巴說話的?他只聽到「我……南」,實在是完全無法推測出她到底是說了些什鴿。

  她的神經又再度繃緊,之前所凝聚的勇氣已經一滴不剩。

  火疆揚了揚眉毛。他是不是眼花了?不然,怎麼會看見淚兒好像渾身發抖?是天氣太冷的緣故?或者……

  她已經有必死的決心了,「我……我要回紐西蘭去。」

  回紐西蘭……火疆俊美的臉龐罩上一股狂怒,熾熱的程度簡直可以將人完全吞噬,「別想,永遠別想。」他的口氣像極惡劣的天氣。

  連尹淚被他身上的狂怒嚇著了,血色自她的臉上緩緩褪去,「我……我要回去。」他是打定主意不放過她了,是不是?他真的恨她到這種地步一——要將她留在身邊折磨一輩子?

  「不准!」火疆咬牙切齒,而後滅絕她所有希望的低吼進出「除非我死。」他無法忍受她有自他身邊逃離的念頭,連一絲絲也不容許她有。粗魯地拉起連尹淚,毫不溫柔地拽起她下樓去。

  她完全沒有抗拒,而淚撲統統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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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12-18 02:27: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不要,爸、媽不要走,不要丟下我——」連尹淚嘶喊著自惡夢中醒過來。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臉上一定佈滿斑駁交錯的淚痕了。

  怎麼又作這個夢了?她已經有好多年不曾再夢見被父母拋棄的事了,為什麼今天晚上又夢到了,那時有夕會在她哭著醒來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溫柔的安慰她,直到她再度入睡,而現在夕在德國。

  她還記得剛到火家的第一個晚上就作了惡夢,醒來後面對的是一間空蕩蕩的大房間和可怕的安靜,所以,她便放聲大哭,夕就在這個時候推開門進來,帶著令人安心的笑容,無言地安慰她,還陪她睡了一個晚上,隔天早上才離開。她今世都不會忘記。

  同樣是孤單的一個人,同樣是哭著醒來,同樣是面對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而溫柔的夕卻在距離遙遠的另一個地方——德國。

  胡亂地抹掉臉上的淚,連尹淚又重新躺好,從現在開始她得要學著獨立了,因為夕不會永遠都陪在她的身邊,是該長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連尹淚又濛濛腕隴地睡著了,而且惡夢再度襲擊,她在睡夢中低聲啜泣,痛苦地掙扎著,卻依舊逃不開夢魘的侵襲。

  「呀,唔……」

  門無聲無息地打開,赤裸著上半身的火疆挾帶著罕見的溫柔靠近床邊,輕輕地叫醒連尹淚。

  「淚兒,淚兒。」她臉上縱橫的淚痕令他心疼。

  茫然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即是一張最能令她心安的容顏,意識不太清楚的連尹淚露出無畏的粲笑,「夕,你來了真好。」

  「你又作惡夢了?」火疆沒有訂正她的稱呼,就讓她誤以為他是夕好了,如果這樣她會比較快樂的話,那麼他可以忍受。

  「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她的意識更加模糊了,「你陪我睡,好不好?」

  「好。」

  連尹淚下意識地往床的內側縮去,空出一個位置來,動作猶如作了數百次一樣自然。

  火疆僅僅停頓了三秒鐘,便毅然決然地爬上床躺在連尹淚身邊。

  夕不是在德……連尹淚的腦袋完全停止運作,沉人安詳的夢鄉。

  火疆伸手將熟睡的連尹淚納入懷中,望著她眼睛下方談談的黑影,他的心底深處再度湧出更多的不捨。她這些天都沒有睡好吧?她好像又憔悴了一些。

  而他鐵定撇不關係。那一天,他的暴怒和惡劣粗魯的舉動一定嚇壞她了吧?他也想控制住自己,但是,一想到她說出要離開的話,他的理智就被怒火焚燒殆盡。

  她一定不知道,在怒火大熾的同時,他其實是更害怕她的離開。他一直自溺是淚兒的保護者,可是,他卻沒有盡到保護她的責任,反倒成了傷害她的人。

  火疆的眸光似水般溫柔地一一梭巡過連尹淚細緻的五宮,而後湊上前去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那一吻盈滿他從不曾言明的愛。

  得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將她擁人懷中,恣意地對她訴情人間的三字箴言?是啊!什麼時候才能毫無顧忌地對她說我愛你呢?他無力地望著天花板。

  有火疆的陪伴,連尹淚的睡眠終於安穩多了,不再惡夢連連,而且她睡得相當沉。

  火疆一直無法人睡。直到天際將白的時候,他立即輕輕將手自連尹淚的頸子下抽出來,離開她的床返回他自己的臥室。

  「呵——」連尹淚醒來打了個哈欠,昨天睡得好熟阿!都沒再作惡夢……就好像夕陪在她的身邊一樣,夕……怎麼可能呢?夕遠在德國啊!

  連尹淚陷入沉思之中,可是,她又怎麼會有夕就在身邊的感覺呢?那感覺是如此的真實,她彷彿還記得昨夜掌心觸碰到的溫熱和耳際令她安心的規律心跳聲,是她太過思念夕了吧!

  敲門聲後,小芬推開門走進來。

  「小姐,起床了。」才剛休完長假的小芬重回工作崗位顯得糟神奕奕。

  「小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連尹淚還坐在床上盯著小芬問。

  「昨天晚上,那時候你已經睡了,所以,我就沒來吵你了。」小芬拉開窗簾。

  她遲疑了半晌,「那……夕有來嗎?」

  「四少?」小芬不解地微微提高音量,「他不是在德國嗎?怎麼可能會來紐約?」

  「是嗎?」那麼……果真是她在作夢了,濃濃的失望襲上連尹淚的心頭。

  陽光自晶亮的窗戶透射進來,灑了一地的燦爛,卻拂不去她心中的陰霾。

  小芬瞧見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落寞,心也有些不忍,但是,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傭,又能如何呢?「小姐,你又在想四少了。」

  她知道小姐留在紐約並不快樂,不過,這是三少爺的意思,誰敢違背?答案是沒有。

  連尹淚扯出談談的笑容,「昨天晚上我夢見夕來陪我了。」只可惜那只是一場夢。

  小芬輕歎了一口氣,她著實同情小姐的處境,「可以和四少聯絡啊!」

  連尹淚有一些心動了。

  「好不好?我幫你找那個具有特殊功能的通訊手錶。」小芬一頭栽進大的雜物箱內翻找。

  要是被人知道她把那種價值昂貴的精密科技新產品隨便塞在雜物箱內,只怕有很多人會忍不住吐血吧!

  夕是說過如果三哥對她不好的話,他就來帶她走。可是這一定,三哥大概永遠都不會原諒她了。而且,夕也希望她和三哥的關係能夠有所改善,這也是自己心底的願望。

  「小芬,別找了。」

  小芬沒有聽清楚,「小姐,你說什麼?啊——我找到了。」她正自箱子裡拿出一隻表來。

  「放回去吧!」

  「啊——」小芬錯愕地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為什麼?」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耶!

  她要學著自己處理事情,「我不能再給夕添麻煩了。」她要留下來。

  「可是……」小芬的手中仍拿著那一隻表,臉上表情是不解、無奈、無力。

  雖然小姐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不過,偶爾冒出來的固執也挺教人束手無策。自己可是從十歲就來服侍小姐了,當然比任何人都瞭解她。

  「我已經決定了。」這一次她會努力當一個好妹妹的,努力改善她和三哥之間的關係。「把手錶放回箱子裡去吧!暫時不要叫夕來。」

  「小姐,真的不和四少聯絡嗎?」小芬不確定地又問了一次。

  昨天她才聞。回來就聽見其他傭人在討論三少爺和小姐之間的風起雲湧,也知道這些天來小姐過得一點也不快樂。但是,她弄不懂小姐的想法,為什麼不和四少聯絡呢?為什麼不遠離這裡?

  連尹淚搖搖頭,下了床走向浴室去梳洗。「現在點了?」

  「九點。」小芬仍舊拿著那只表。

  「什麼?!「連尹淚大驚失色,幾乎是同時間她的身形又彈了出來,「三哥一定等得不耐煩了,你怎麼沒有早一點叫醒我呢?」她簡直像只無頭蒼蠅似地團團轉。

  小芬拉住她慌亂的身形,「是三少爺叫我不要叫醒你,讓你多睡一會兒的。」

  「嘎?」她不敢置信。

  小芬用力地點頭增加話中的可信度,不過,事實上她自己也很納悶,三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和善,這麼關心小姐啦?「而且,三少爺早就去公司了。」

  「是嗎?」連尹淚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可是卻又有些微的失落感,她又再次走進浴室去。

  電話鈴聲卻在此時響起。「小姐,我來接。」小芬一馬當先地拿起話筒,「喂!火公館。」

  另一端傳來一個陌生的男中音,「請問連尹淚小在嗎?」

  「請問您是哪一位?有什麼事嗎?」這個聲音沒聽過耶!八成是那些小姐的追求者之一。

  「我是菲立普·佛瑞克,想邀請淚兒小姐共進午餐。」

  果然沒錯。小芬頗為得意地皺了皺鼻子,「好的,請稍等。」

  連尹淚探頭問:「是誰啊啊?」

  「菲立普·佛瑞克先生想邀你共進午餐。」她握著話筒一字不漏地轉達。

  菲立普·佛瑞克?共進午餐?連尹淚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替我婉拒他的邀約,對了,也謝謝他送的花。」她並不想再和舞會上出現過的人有任何牽扯。

  「好吧!」小芬依言而作。

  陸陸續續又有不少大有來頭的追求者打電話來邀約,而連尹淚都一視同仁地拒絕了。

  終於,電話不再響了,小芬這才有機會向連尹淚間個明白,「小姐,你為什麼不給他們機會呢?」其中有些人是很不錯的,和小姐也很相配。

  連尹淚梳著頭髮,「他們是為了『四季盟約組織』才來追求我的。」

  「並非每一個都是啊!」小芬追整理床鋪邊替那些追求者情。

  「大概吧!我並不想藉著『四季盟約組織』的名號找一個金龜婿。」

  「可是,你是火家的小姐啊!」這一點沒有人敢質疑,縱使小姐和火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而且,先生和夫人那麼疼愛你。」

  可她卻當不了一個令三哥喜歡的好妹妹。「三哥卻不喜歡我。」連尹淚的聲音抹上痛楚。

  「這……」小芬無言以對。

  對於這個情形她一直不明白原因出在哪裡,照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人會討厭心地善良、美麗溫柔的淚兒小姐才是,可是三少爺他——嗯!她確定了一件事,三少爺一定有毛病。

  驀地,置放在床頭櫃上的手錶發出「叮叮」的聲音。

  小芬趕緊將手錶交到連尹淚手中。

  連尹淚按了收訊鈕,隱藏式的液晶體螢幕升了起來,沈依漣的臉出現在螢幕中。

  「淚兒,你在紐約還習慣嗎?」關懷之意在她的表情、聲音中表露無遺。

  她堆上滿臉真摯的笑容,不想爹地和媽昧為她操心,「媽瞇,我很好。」

  「疆他沒有欺負你吧?」沈依漣又問。

  「沒有,沒有,三哥他對我很好。」心中有絲苦澀滲透升來。

  「那就好、那就好,」沈依漣頻頻點頭,「他是怪人一個,你也不用太在意他說過的話。」

  「嗯!」她點頭。

  「你爹地要和你說話。」

  話聲一落,螢幕上立即換了個人。

  「淚兒,在紐約要好好照顧自己,事事小心,知道嗎?」火群不放心地叮吁,而後高深莫測地補上一句,「用心去觀察,不要被表面上的假象所蒙蔽。」他指的是火疆對她的心意。

  「我會記住的。」雖然不太明白後面那一句話指的是什麼事,她還是回答。

  沈依漣又再度回到螢幕上,「快開學了吧?」笑容似乎別有用意。

  「下個星期。」連尹淚沒有發覺。

  「交幾個英俊的男朗友,談幾場刻骨銘心的戀愛才算上過大學哦!「沈依漣一本正經地說。

  她這個母親的思想還真是開通啊!連尹淚笑了笑,「媽咪,我是去唸書的,會不會談戀愛是其次啦!」

  沈依漣一臉婉借的表情,是誰說少女對愛情懷有無限憧憬的?「有機會還是要把握。」

  「我知道了。」暫時還是別涉及感情的事比較好,連尹淚的念頭轉了轉。

  「有事可以找我商量,別忘了,再見。」沈依漣的臉自螢幕裡消失。

  「再見。」連尹淚順手又想將手錶擱置在化妝台上。

  小芬提議道:「小姐,你還是把那支手錶戴上吧!免得夫人或四少他們聯絡不上你。」

  想想也有道理,連尹淚遂將那一隻表戴上她的右手腕。

  顯而易見的,這一段日子來連尹淚有了驚天動地的改變,從最初的聞避政策轉換成主動親近,這其中有著極端的差異。

  宅於裡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意外,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樂觀其成。而最……最吃驚的人是火疆。

  「我在學校認識了一個男孩,他叫瓦威·赫德,來自英國,是個很風趣幽默的人……」她已經習慣和火疆分享在學校發生的每一件事,雖然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她在說話,而他在聆聽。至少,情形有些微改進了。

  火疆的心中一動,瓦威·瑟德,英國人,他和EAM公司的董事長有什麼關係?接近淚兒是純屬巧合抑或別有用心?

  此刻,連尹淚就坐在他的身邊,小小身軀對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教他幾乎克制不住想將她擁人懷中的強烈渴望。

  「你和他很好?」

  「他?」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瓦威。」他的聲音微冷。

  她露出真心的笑容,「他對我很好,而且他不知道我和『四季盟約組織』的關係。」

  是嗎?不知道?火疆的嘴角躍上一辣玲玲的笑意,她太單純了。「你喜歡他?」

  「不討厭。」她誠實地回答。

  火疆的俊臉罩上一層寒霜,「離開他。」黑脖中跳躍著噬入的火焰。

  「什麼?!」她不敢相信。

  「離、開、他。」他一字一宇地說。與其他擔心瓦威另有企圖,不如說他不准其他男人接近他的天使。

  「為什麼?」

  他不會讓她有任何機會愛上其他男人,他的天使只能屬於他。

  連尹淚不放棄,「為什麼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總該給她一個理由吧!

  「沒有。」簡單扼要的答案。

  火疆如何能說他在嫉妒那個叫瓦威赫德的男人,所以,不准她和他在一起。

  又是這樣!她以為經過這段時日的努力,他至少可以有一點點喜歡她的。

  看見她臉上黯然神傷的表情,火疆心中的怒火狂熾,攝住她纖細、柔若無骨的手腕,「你主動親近我的企圖是什麼?」她就這麼捨不得那個瓦威。他的理智被怒火焚燒得一絲不剩,否則,他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連尹淚願意克服心中對他的懼意,主動親近他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企圖?原來她的用心良苦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不堪,「我只是希望三哥能喜歡我而已。」

  這樣也錯了嗎?她不知道。或者,在他的眼中,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錯的。

  火疆鐵青著臉。

  「我只是想當一個令你喜歡的妹妹而已。」這難道是奢望嗎?她的手腕被他抓得好痛,就像骨頭快要碎了一樣,連尹淚咬緊牙關,硬是不肯讓呻吟自她的唇際逸出。

  火疆的臉逼近她,冷摸無情的話一古腦兒地進出,「我不需要多一個妹妹,不用白費心機了,你永遠也當不了我喜歡的妹妹。」

  連尹淚的臉全無血色。他的話再度毫不留情地刺傷她的心,幾乎令她的心死去。直到此際,她才知道自以為的用心良苦只是一連串的笑話,突顯出她的自不量力和可笑。

  手腕上的痛和此刻的心痛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正,連尹淚用力咬住下唇,才能克制使快要自口中逸出的嗚咽,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哭泣。

  「聽清楚了?」他被憤怒蒙蔽了眼睛,看不見連尹淚在滴血的心。

  「聽清楚了。」連尹淚努力擠出的笑容支離破碎,「我會記住的。」

  火疆鬆開手,「很好。」

  連尹淚縮回手,旋身一步一步地走向樓梯,在背過身的那一瞬間,克制已久的淚水便宣洩而出,在她美麗脫俗的容額上恣意肆虐奔流。

  踩著顛綴不穩的步子,連尹淚羸弱的身子像一縷幽魂似的飄離,消失在火疆的視線之外。

  在她走上樓梯的時候,火疆才看見她手腕上休目驚心的紅印。老天,那是他弄的?!他痛苦得幾乎想砍下肇禍的右手,他怎麼會失去控制地使出那麼大的勁抓淚兒的手呢?她的手一定很痛,可是卻一聲不吭。火疆的理智正重回腦袋裡,而他也更恨透了自己。

  懊悔不已地一拳擊在茶几上,將三公分厚的玻璃打得粉碎,火疆的右手也佈滿了無數深線不一的割傷和刺傷,血流如注。而他毫無感覺,任由鮮血不停地倘著,將地毯染紅了一大片。

  聽見轟然巨響趕來的傭人們看見這一幕全都呆征住,他們都擔心他的傷勢,卻又被他駭人的模樣給震懾佐,沒有人敢靠近一步。

  不如是何人去通知在宅子附近慢跑的火狼,她香汗淋漓地越過眾人,無畏無懼地走近一身暴民的火疆,小心翼冀地托起他受傷的右手,「急救箱。」

  「別管。」火疆抽回手,冰冷的語調和陰鴛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慄,不過,那卻嚇不著火狼。

  有人迅速地遞上急救箱。火狼打開急救箱,找出她需要的用品,再次拉起他的右手,動作迅速而準確地一一跳出碎玻璃、消毒、上藥,最後纏上厚厚的紗布包紮妥當。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鐵定和淚兒小姐有關。

  「多事。」他冷斥。

  「這是我的職責。」她絲毫不以為意。

  滲出的血將雪白的紗布染紅了。火疆握緊拳頭起身離去,留下一屋子錯愕,心驚肉跳的傭人和氣定神閒的火狼。

  「把這裡收拾一下吧!」她不謊不忙地指揮。

  她有預感,風暴即將來臨。

  連尹淚失神落魄,淚流滿面地回到她的臥室。她的模樣嚇壞了正在鋪床的小芬。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芬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來到連尹淚的身邊。小姐的樣子看起來好像隨時會倒下去。

  連尹淚不言不語,眼眶中不停地湧出淚水,猶如壞掉的水龍頭止不住!

  「小姐,我是小芬啊!」小芬的害怕加深,「小姐,你別嚇我,我膽子很小的。」怎麼會這樣呢?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連尹淚雙眼呆滯地直視前方,眼淚一滴一滴地湧出滴落在地毯上,無聲無息如同她的哀傷哭泣。此刻,她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沒有意識的木偶,卻不停地淌著淚。

  「小姐,小姐。」小芬使勁地搖晃連尹,想將她搖醒卻徒勞無功。

  再這麼哭下去怎麼得了?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啊——火狼小姐!

  小芬三步進作兩步地拉開門,大吼道:「火狼小姐,你快來呀!」

  火狼迅如閃電地趕到,「怎麼了?」

  「小姐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詞描述,乾脆把火狼拉進房間,讓火狼自己來看。

  看了連尹淚的模樣,火狼的臉色微微一變,心也隱隱作疼,「放心,淚兒小姐她不會有事的。」說話的同時,她揚起右手以適中的力量砍昏連尹淚。

  「火狼小姐……」小芬又是一驚。

  火狼將昏睡過去的連尹淚安置在柔軟的床鋪中後,才解釋,「我只是讓她睡一覺而已,別擔心。」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謝謝你。」

  「不必客氣。」淚兒小姐有小芬照顧就行了,火狼退出房間。

  小芬擰了條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連尹淚臉上縱橫的淚痕,心痛漸次加深。

  小姐一向待她如親婉妹,現在成了這副模樣,她當然不能不管,得替小姐做些什麼才行。小芬的視線四下梭巡,不經意觸及連尹淚右手腕上的手錶,心中有了主意——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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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12-18 02:27: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睡了兩天才醒過來的連尹淚像個沒事人一般,彷彿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但是,原本在她靈活大眼中跳躍的生動光芒已經消失無蹤,她的美麗依舊,只是像個無心的洋娃娃,教人心動卻也心痛。

  「小姐,小姐。」

  鋼琴聲不曾中斷,仍然是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旋律中依然瀰漫著吉普賽的熱情奔放,卻多了一縷不易察覺的哀傷。

  連尹淚依舊倘祥在優揚的旋律中,渾然不覺身外的其他動靜,纖細的十指在黑自相間的琴鍵上跳躍飛舞,優美的動作煞迷人。

  「小姐,小姐。」小姐都已經彈了一整天了,還不累嗎?而且連午餐也沒下樓去用,她很難相信她怎麼還有力氣彈下去!

  琴音彷彿織成一張魔網把連尹淚整個人緊緊包圍住,在她和外界之間築起一道牆,牆外是續紛多姿的地方,牆內則是她一個人的世界,沒有人可以到得了,也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耳際繚繞的是她最愛的「匈牙利狂想曲」,彷彿夕還在她的身邊一樣。

  「這是表示對我的思念嗎?」

  小芬的身後響起一個足以令許多女孩產生無數美好幻想的嗓音,犀利地穿透層屠迷霧直達連尹淚的耳裡,腦海和心底深處。

  琴音嘎然而止。這個聲音……連尹淚鼓不起勇氣回頭去看,會是夕嗎?

  火夕一身黑西裝的正式裝扮,更是突顯出他的翩翩風采和飄逸絕倫,顯然他剛自某一個正式的場合中抽身趕來,「不想見到我嗎?」輕快打趣的語調一點也感覺不出他才剛結束漫長枯燥的飛行,自維也納的演奏會脫身直奔紐約而來。

  從剛剛的琴聲中,他已經察覺到淚兒心中無法言喻的痛苦,彈奏的雖是熱情奔放的吉普賽舞曲,但跳舞的美麗吉普賽亥郎的腳步彷彿有千斤重一般沉重。

  驀然回頭,她果然瞧見心中最思念的火夕,「夕,你不是在歐洲?」喜悅遍佈在連尹淚的眼角,眉梢和蒼白無血色的唇瓣。

  淚兒的臉色怎麼這麼差?火夕的心中伶借迅速滋生,他敞開雙臂上,「我來看你啊!」

  連尹淚毫不遲疑她投進火夕的懷中,有股想嚎啕大哭的衝動,可是,又乾又澀的眼眶卻擠不出一滴眼淚來,「我好想你。」

  「在疆這裡過得好嗎?」火夕騰出一隻手來解開頸子上的領帶。

  事實上,在來這兒之前,小芬已大致把情形轉述給他知道了,再問一次是想聽聽淚兒的感覺。

  她沒有抬起頭,聲音有些悶悶的,「很好啊!」這是她自己的事,不需要給夕增加無謂的麻煩,她可以自己解決的。

  很好?光看她的樣子也知道她一點也不好。火夕攬著連尹淚單薄的肩,「你的遭遇我大致知道了一些。」他不明白疆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會把她傷成這模樣?疆不是愛著淚兒的嗎?

  「什麼?」她猛然拾起頭,訝異在黑色的眸子中一閃而逝。夕知道了什麼?

  小芬出來自首,「小姐,是我在位昏睡的時候通知四少的啦!」不過,她可一點也不認為自己的決定有什麼不要的地方。

  「你……」連尹淚也不好責備小芬,畢竟小芬是在為她著想。

  火夕柔和的嗓音再度攫獲了她們的注意力,「別怪小芬,她這麼做是正確的。」

  小芬一見有人支援自己,趕忙點頭如搗蒜。

  連尹淚垂下視線,「我真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三……哥什麼事也沒做。」在提及三哥這個稱呼時,她的聲音還是透露出些許不自然,她本來是打算再也不用那個稱呼的,但是,為了取信於火夕,不得不隨機應變,希望夕沒有發現她的不自然。

  火夕輕輕托起連尹淚的臉凝視,「那麼,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我……」她還沒練就泰山崩於前面面不改色的深厚功力,再者,夕那麼疼愛她,她怎麼也沒辦法看著他的眼陣說出謊言。

  火夕滿意她額首,「我是來帶你定的。」輕柔的語調卻帶著極大的震撼。

  連尹淚退了一步,「我不能和你走。」如果她能早些時日聽到夕說這句話,那麼她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可是,現在太遲了。

  「為什麼?」

  她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沒有開口回答。

  怎麼呢?說三少爺曾經擱下話,除非他死,否則,她別想離開這裡?

  火夕也不再追究,轉移了話題,「我餓了,你不介意陪我用餐吧!」總會知道的,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他湊巧有些許耐性。」

  這個時候疆應該已經知道他來訪的事了,不出半個小時一定會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呃……」連尹淚的視線又再度飄向一旁的小芬,夕怎麼會知道她還沒吃飯?」

  小芬吐了吐舌頭,小姐愈來愈明察秋毫了,怎麼一下子就猜到是她說的,真是厲害!

  火夕淺笑,「嗯?如何?」

  「好啊!」

  自那天傷害了連尹淚以來,火疆就一直留宿在秋火科技集團大樓內。他知道必須回去道歉,但是,在還無法完全控制自己心中的渴望和潛藏的暴戾因子之前,他不能回去和她見面或者共處同個屋簷下。

  淚兒左手腕上怵目驚心的紅印和顛績不穩的單薄身子不時浮現在他的眼前,一次又一次,反覆不停地折磨他,撕扯他的心,他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倒轉,可以再繪他一個機會,他絕不會再那樣無情地傷害淚兒。

  又是使勁的一拳擊向堅硬的牆壁。這幾天,已經數不清他究竟是往牆壁擊了多少拳,所以,他右手上的傷口始終沒有癒合的一天,鮮血也一次又一次的染紅白紗布。

  火狼步履穩健地走近。

  火疆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原本他的話就不多,這幾天更是沒聽見他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

  要等三少爺開口詢問,只怕要等到地老天荒了,火狼主動地報告,「四少來紐約了。」

  夕?!他不是在維也納欣賞演奏會嗎?怎麼會突然跑到紐約來?火疆依然損著薄歷,恆定如山。

  「四少是來帶走淚兒小姐的。」火狼又道。

  這個消息像是炸彈似地轟得火疆措手不及,任何反應也來不及有。不過,他開口說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句話:「帶淚兒走?」聲音粗嘎難辨。

  「是的。」她看見他手上又被染紅的紗布,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那傷大概好不了了。

  火疆沒再開口,旋身邁向快速電梯。

  火狼尾隨而行,她不必想也知道,三少爺是要回家去阻止淚兒小姐離開。

  二十分鐘後,火疆一跨進客廳便看見火夕和連尹淚正談得熱路。

  火夕也瞧見疆和那被紗布包裹著的右手,原本他還挺生氣疆把淚兒的手弄傷了,不過,由疆手上的傷看來,疆也不好過吧!

  「疆,好久不見。」火夕以一貫的從容不迫開口和一股山雨欲來的火疆打了招乎。

  火疆目光如炬地盯著火夕,等著他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嗯!」

  火夕直言無諱,「我是來帶淚兒走的。」而他也知道疆一定不同意。

  「夕……」連尹淚差點咬到舌頭。剛剛他們不是已經達成協議了嗎?怎麼夕又提起這件事?

  「別想。」淚兒只能留在這兒。

  這個答案在連尹淚的意料中。

  火夕漫不經心地指出,「淚兒在這兒過得並不好,我想,爸和媽會同意讓淚兒搬到我那兒去。」淚兒是他們一家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疆居然讓淚兒吃了苦,受了傷,不給疆一些顏色瞧瞧怎麼行!

  火疆的神色掠過一抹痛楚。

  而細心的火夕及時捕捉到了,火夕知道疆不是有意傷害淚兒,不過,他為什麼就不能改改他那彆扭古怪的個性呢?「那麼,她明天就跟我回德國去。」

  連尹淚拉了拉火夕的西裝下擺。

  火疆的表情嚴厲了起來,「我不答應。」他如何能放手呢?他鬆不開手啊!

  「如果我非帶走她不可呢?」掛在唇際的依舊是溫柔如斯的微笑。

  同樣的一張臉卻形成極端強烈的對比。

  火狼轉身退了開去,因為她明白,即使三少爺和四少大打出手,她也萬萬插手不得,也插不上手啊!所以,乾脆遠離戰場吧!

  毫不猶豫的,火疆下了挑戰,「打敗我。」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你確定?」火夕輕柔的話語猶如呢哺,看來,疆他是打算豁出去了。

  「沒錯。」

  火夕的睜光停佇在他纏著紗布的右手,「以那只受傷的手?」挑明了說是想讓淚兒知道疆受了傷。

  連尹淚果然不負他的苦心,注意到火疆手上被鮮血染紅的紗布,微微一怔。

  他的手怎麼了?好像傷得不輕……使勁地搖了搖頭,她何必自作多情,人家肯定不希罕她的關心,還是省省吧!

  「沒錯,」火疆的回答不變。

  他對於夕的身手再清楚不過,在他們四個之中,夕的身手比他們三個略勝半籌。而此刻,他的右手受了傷,更不可能是夕的對手,這一戰他是一絲勝算也沒有。換言之,他是立於必敗之地了,但是,他不能退怯。

  火夕又道:「我們點到為止吧!」

  「打昏我,否則你帶不走她。」火疆不可能眼睜睜地看她離開。

  「看來我別無選擇了。」火夕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向沙發,而後捲起袖子。

  「停止,停止這一切。」連尹淚終於尖聲叫了起來,她不能看他們為了自己大打出手。

  一觸即發的情勢緩和了一些,火夕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報頭看她,「淚兒,怎麼了?」

  「別為了我打架。」她懇求。

  「我無法抗拒。」火夕道,下戰書的人是疆。「他拒絕讓你和我一起到德國去。」而那正好是他此行的目的。

  連尹淚一般堅定地宣佈,「我要留在這裡。」她不想讓夕和三哥反目成仇。

  此話一出,最高興的人非火疆莫屬。

  淚兒她……她居然自願留下來,難道……不過,下一刻他的驚喜之火悉數被連尹淚俏臉上的冰冷表情澆滅。他高興得太早了,在那樣傷害她之後,淚兒是不是肯原諒他還是未知數呢?她怎麼可能會有一點點喜歡他,太異想天開了。火疆在心中自嘲。

  火夕仍是那一派沉穩,浚俏的臉上依然掛著迷人的淺笑,「淚兒,你是認真的嗎?」

  她多想否認,但是,不行。連尹淚緩了緩急促的呼吸,一字一字地吐出,「再認真不過了。」話一說完,她的心也沉到谷底,作了這個決定,她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麼,我尊重你的意願,不過,你隨時可以反悔,改變主意。」火夕的笑容更形耀眼,「前提是得先通知我,知道嗎?」

  火疆冷著臉不說話,沒見過像夕這麼愛當王子的人,只可借公主不要他的拯救。

  「對不起,害你為了我特地趕來。」見到夕她很高興,不過,卻有更深的愧疚。

  火夕絲毫不以為意,「無妨,我正好可以這個機會休息一下。」

  「對不起。」她再次道歉。

  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柔軟髮絲,「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拯救公王是王子的責任,不是嗎?」

  連尹臉上的陰霾盡褪,換上羞怯的笑,他還記得啊!小時候她一直認定夕就是她的王子。

  心中有股刺痛和苦澀,是嫉妒嗎。火疆只能獨自承受那一切。

  「夕,你會待多久?」連尹淚希望他不要太快離開。

  火夕不著痕跡地覷了火疆一眼,才慢條斯理地回答連尹淚的問題,「這一個星期我都沒事,而且,難得來紐約一趟,當然得好好玩一玩啦!」他真的確定,疆在聽見自己的回答後臉當場黑了一半。

  「真的?」她喜悅極了。

  「當然是真的。」他保證。

  待會兒得和狸聯絡一下,叫她把這一個星期的公事全都往後挪。

  火狼是火夕的機要秘書,負責安排一切的事宜。

  「不能騙我哦!」

  「我騙過你嗎?」他信用一向良好。「時候不早了,你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

  「嗯!」連尹淚點點頭,「可是——」她怕此刻的情景只是一場夢,而明天早上醒來,夕就不見了,一切又恢復原狀。

  火夕再度許諾,「放心,明天早上你一睜開眼睛兢會看見我了。去睡吧!」

  火疆的雙眼中燃起熊熊的火坎,他們兩個是把他當成隱形人了嗎?

  「嗯!晚安。」道了晚安,連尹淚像只快樂的小鳥蹦蹦跳跳地回房間去。

  火夕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相信疆大概有話要說吧!

  火疆的視線一直到連尹淚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之後才調回火夕臉上,「為什麼。」

  「小芬找我來的,我以為你會好好待淚兒,顯然不是那麼一回事。」火夕的話調裡有指控。

  他沒有立場責怪小芬,誰教自己傷害了淚兒在先?火疆的臉色一路。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火夕順手撈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我以為你愛著淚兒。」

  「我是。」他斬釘截鐵地道。

  「很好,晚安。」旋身邁開步伐之前,火夕迅如閃電地給了火疆一拳,目標是他纏著紗布的右手,而溫柔的微笑浮了上來。

  火疆根本來不及閃避,結結實實地挨了那一下。該死的,真是痛!傷口一定全都裂開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比較快。

  連尹淚無精打彩地和瓦威·赫德坐在中央公園西方一家猶如閃閃發亮的童話餐廳中。

  她無意識地攪拌桌面上的咖啡,思緒卻早已遠飄而去,而瓦威說了些什麼,她完全沒有印象。

  夕已經回德國一個月了,而她這個月來為了避開火疆,只好答應和瓦威一起外出用餐。

  「小淚,小淚。」

  「啊?!」連尹淚猛地回過神來,看見桌上擺了一個紅色線布錦盒,「這是……」

  「打開來看看。」

  連尹淚微蹙著眉頭打開那個錦盒,裡頭果然是一枚價值不菲的鑽石,「很漂亮。」看了看,她又把錦盒放回桌子上。

  「送你的。」瓦威·赫德一語驚人。

  「送我?!」她重複。

  「是啊!」他含笑地瞅著她。

  連尹淚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不好吧!這麼昂貴的東西我不能收。」她一直把他當成好朋友,而且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瓦威笑問:「我們是不是朋友?」她點點頭,弄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麼。

  「那麼你就該收下它,接受我的援手。」要釣大魚得要有耐心才行。

  援手?她是愈聽愈模糊了,「我不明白。」哪有人會一出手就送朋友鑽戒的?!更何況,她此刻又不缺錢用。

  有抹精光在他的藍睜中諒過,「你不是想離開你三哥嗎?」而那正是他的大好機會。

  「嗯!」連尹淚只能點頭。

  他又道:「而我想擺脫我父親的逼婚,所以我們應該合作。」

  「合作?!怎麼個合作法?」

  瓦威清秀的臉龐閃過些什麼,卻快得教人來不及解讀,「沒錯,合作。」

  那就聽聽他的計劃也無妨:「怎麼做?」這一陣子,火疆似乎想改善兩人之間的關係,對她的態度也友善許多,但是,她還是有點伯,所以,她逃了出來。

  「怎麼樣?」他的計劃說完了。

  她征征地問;「什麼怎麼樣?」

  瓦威拍了拍額頭,澀澀地指控道:「你根本沒有在聽我話嘛!」

  連尹淚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這實在是太失禮了,「對不起,這一次我保證用心聽。」

  「好吧!」他歎了口氣,「我想過,只要你結婚的話,你三哥就沒有理由再把你留下來,對不對?」

  這一點她也想過,「嗯。」但是,婚姻是終身大事豈能兒戲,況且,她能嫁給誰?

  他見連尹淚同意自己的論點,遂又道:「我正好想擺脫我父親的逼婚,所以……」

  「你要娶我?」她總算聽明白了。

  「對。」

  「不行。」她的反對來得又快又急。

  其實,還有另一個方法,她可以離家出走嘛!只是她不想讓其他人擔心,而且,不出三天,「四季盟約組織」的人就會把她挖出來了。

  瓦威緩了緩臉色,故作若無其事的摸樣,「那只是個幌子面已。」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說假結婚?」「可以這麼說。」他不能太過於心急,否則會讓她提高警覺性的。

  「什麼意思?」他喝一口咖啡,「那只是一個形式而已,一張薄薄的紙,你和我卻都可以因此得到解脫。」

  還是要結一次婚,連尹淚徽微盛著眉,其實現在的火疆不若以前那般恐怖,只不過,她還是伯他的反覆無常。她的心禁不起再一次的傷害。

  發現她的意願不高,他以退為進地道:「如果你信不過我的話,那就算了,當我沒提過這件事。」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她急急忙忙她想解釋。

  他瞭解地一笑,「我明白,有太多的男人是為了和『四季盟約組織』攀上關係而想娶傷,也難怪你會不相信我,我不怪你。」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需要考慮幾天。」她正一步一步地踏入別人的陷阱而不自覺。

  「你不用勉強,我真的不介意。」他有希望達成父親交給他的任務了。陪她耗了快一學期的時間,終於有一點點進展,他得更加小心才不會前功盡棄。

  「給我幾天時間考慮,再給你答覆,好嗎?」連尹依然對瓦威·赫德深信不疑。

  「沒問題。」

  有些事得先問清楚,「如果我們真的結了婚,那未來的生活怎麼辦?」她果然是有興趣了,瓦威·赫德在心中竊喜,表面上仍裝得像個沒事人一般,「我們還是可以繼續求學,不過,我們得佐在一起,」看見連尹淚又蹙著眉,他趕緊解釋,「夫妻是應該住在一起,不是嗎?」

  她想了想也對,遂同意。

  「我們只是同在一個屋簷下的同居人而已,不需要履行夫妻義務,對吧?」他詢問她的意思。

  連尹淚忙不迭地點頭。另外還有她最關心的一點,「這項合作計劃什麼時候可以中止?」

  「只要有一方提出即可中止。」反正是空曰白話,無憑無據,作不得準的。他這麼處心積慮,用盡心機,為的就是那一紙薄薄的結婚證書。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百利而無一害,彼此都可以各取所需……也許行得通吧!瓦威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欲擒放縱是很好用的一招。

  「嗯!」她沒有異議地起身。

  付完帳後,瓦威·赫德駕著他的敞篷跑車送連尹淚回家,在途中,他始終不曾再提起合作之事。

  終於,目的地到達。

  連尹淚打開車門下了車,繞到另一邊,「謝謝你送我回來,關於合作的事,我會認真考慮的。」

  探手勾下她,他晴蜓點水式地在她如花的唇瓣輕輕一吻,而後抽身離去,「拜拜!」接下來放了幾天的假,他只能耐心等待了。

  她撫著唇正了半晌,她不喜歡他的吻,不過,算了,只是個吻,就像是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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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8 02:28: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其他人大概都睡了吧!連尹淚鑷手踢腳地爬上三樓,回到她的房間內,而一路上都沒有遇見任何人。

  燈自動亮了起來,因為感應到人類的體溫。她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不過。卻被身後人影嚇了一跳,「啊——」

  火疆一臉陰霾地跨進房間內,反手關上門。他其實沒有立場對剛才那一幕感到生氣的,只是他怎麼也消褪不了心中愈燃愈烈的怒火。淚兒她還和瓦威·赫德來往,而且,看起來關係匪淺了,他們剛剛接吻了……火疆的臉更加難看,他現在有股想殺人的衝動,那個用心不良的傢伙居然敢吻淚兒,可惡!

  她退了好幾步,「三哥,你……還沒睡明?」心跳擦地飄得飛快,濃濃的恐懼迅速地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令她連呼吸也感到艱辛。為什麼她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你和他在一起。」火疆渾身抽緊,陰森的聲音裡湃漫著蝕骨的寒氣,他以為她會明白,不讓她和瓦威·赫德在一起是為了她著想。

  「我們……我們是朋友。」連尹淚驚慌失措,出口的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朋友?」他輕哼。她要和誰交朋友是她的自由,不要向他報告吧!連尹淚凝聚起勇氣,「我有交朋友的自由。」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把話說得理直氣壯。

  火疆的眉糾結在一起。

  吞了口唾液,她好似看見他渾身都燃起了烈焰,心中萌生出懼意,但是,話還是得說:「瓦威是我的朋友。」瓦威是個很好的朋友,為什麼就是得不到三哥的認同?她想不通。

  不知不覺移近的火疆急躁地抓住她的雙肩,「他不是好人。」他該怎麼說她才會明白。

  「你又不認識他,憑什麼說這種話?」她為自己的朋友辯解。

  理智正一絲一絲地自腦袋中抽離,她為瓦威辯解的行為猶如汽油般淋在他的滿腔怒火上,火勢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你才認識他幾個月。」而另一方面,他的心彷彿也裂出了一道大口子,正在淌著血。

  多可笑的事實!她居然選擇相信一個相識不久的男人,而不相信他,真是殘忍。

  吹拂在臉上的溫熱鼻息又鐐快了她的心跳,這時才猛然發覺兩個軀體靠得極近。

  連尹淚掙脫了他的箝制,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時間長短並不是問題。」雖然她知道他和夕是極端不同的,但是,那一張分毫不差的容顏輕易地混淆了她的眼,魅惑了她的心。

  「離開他。」

  她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一古腦兒地將心中的感覺傾倒而出,「我知道你始終看我不順眼,所以,不論我做什麼事都得不到你的認同。」好累!一湧面上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看她不順眼?他愛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看她不順眼?離譜。

  她不給他說話的空擋,一口氣又說了下去,「我會離開的,瓦威向我求婚,而我答應了。」她不想再作徒勞無功的努力。

  她的話彷彿是一道雷劈中了火疆,頓時失去了所有知覺。許久許久,他才又聽見連尹淚說話的聲音。

  「我會盡快搬離這裡……」她本來還在躊躇不決中,是他促使她作了決定,這樣也好,事情該有個結束了。

  他知道何謂哀莫大於心死。「你愛他?」

  她沒有退路了,「我是愛他。」不敢眨眼是怕淚水一湧而下。

  火疆彷彿被雷擊成碎片。他呵護多年的寶貝就要投入別的男人懷中了,而他卻束手無策。

  一想到她將會躺在瓦威懷中的那一幕,他如何能甘心啊?放任心中排山倒海面來的衝動您意為所欲為——他再度捉住連尹淚,霸道不容拒絕地俯下臉攫住那一張吐出無情話語的紅唇。

  連尹淚嚇呆了。只能直楞楞地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而腦袋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能想。

  火疆恣意地蹂躪那兩片紅灩灩的唇瓣近乎殘暴,他低估了她對自己的影響力。一觸及那兩片紅唇,狂烈的悸動釋放了他全身潛藏在每一個細胞裡的慾望,他抱起她步向床,又再度佔有了她的唇。

  在他的舌頭撬開她的唇,探進她的嘴裡,蠻橫地糾纏住她的舌的時候,她的腦袋又再度恢復正常運轉。連尹淚如遭電擊,他正在吻著她?怎麼會這樣?!而且她此刻正和他躺在柔軟的床上。

  「唔……」她使盡全身力量想推開復在上方佔領她的唇的火疆,卻毫無所獲。

  他任由原始的慾望主導了他的行動,不去思考其他的事,將她的衣服下擺拉出,溫熱的手掌鑽進衣服裡貼著光滑柔嫩的肌膚游移。

  連尹淚渾身僵硬如石,她的唇依舊得不到自由。他為什麼要這樣子對她?火疆終於離開她的唇,仁慈地將空氣還給她。

  連尹淚一連作了好幾個急促的呼吸,舒緩了一下快要爆炸的肺葉,而後震驚地發現衣服的扣子已經被挑開,他的吻印在她敏感的胸前。

  前所未有的屈辱湧上心頭,淚水自眼角送出,滑落在枕頭上,她知道自己的掙扎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索性不再反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沒意識地喃喃道。

  火疆不想聽,但是,那一聲聲沒意識的喃喃自語像是低泣,遵固定軌道鑽入他的耳朵,盤踞在他的腦海裡,輕而易舉地驅散了他原本燎原般的慾望狂潮。

  慾望褪去,湧上的是無止境的歉疚,他不如該如何面對她。她才十八歲,還很年輕,而他卻用如此殘酷的手段來傷害她。火疆極度地厭惡自己。

  他在她的耳際低訴,「我很抱歉。」

  連尹淚別開臉。

  拉過薄被蓋住她衣衫半褪的嬌軀,火疆又低聲道了一次歉,後片刻也不敢多待地落荒而逃。

  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空氣中張揚著寒冷,氣壓驟然下降直逼冰點,連尹淚在床動也不動,自她眼眶湧出的淚水卻一刻也不曾停止。

  她的唇上,胸前都還留著那種觸感,彷彿被烙了印一般,而,最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她居然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對他的懷抱有股不出的熟悉感覺。

  她的感覺完全錯亂了,也許早點離開這裡對彼此都比較好,是,她的心為什麼如此悲傷。

  秋火科技集團大樓,第六十二層——

  宿燎轉述著溫栩自英國傳回來的最新情勢,「我們已經凍結了EAM所有的資金,並且傳出他們財務不穩的訊息,EAM上市的股值正跌得不亦樂乎……」念著、念著,他也忍不住為了溫栩的用詞笑開來。「一切情形都在計劃中。」

  相敖厚著臉皮搭著火狼的香肩,半假半真地邀約,「狼,要不要和我一起到英國胼手胝足地開拓疆土?」井下EAM公司是遲早的事,而他負責飄洋過海去重新整頓,並且將之導人正軌,當然還有溫栩。但是,兩個大男人在異國相依為命也太枯燥乏味了一點。

  火狼挪開他的手,一板一眼地道:「狠抱歉,我必須保護總裁。」

  「哦——太可借了。」相敖一臉遺憾,為什麼燎看他的眼神彷彿想將他的手剁下來?

  宿燎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我陪你去,如何?」「你——」他驚恐地猛搖頭,三個大男人朝夕相處那簡直與地獄無異,「不必了,我和棚就可以搞定,你還是留在這兒運籌帷幄吧!」他的話另有含意,目光則暖昧地飄向心不在焉的火疆。

  宿燎的眼中飄上一抹疑雲,「三少爺他……」這個模樣還是頭一次看見。

  火狼還來不及回答,相敖已經開口清唱了起來,「這一生為情所困……」

  一抹淺淺的笑意自她的黑睜中擦過。

  「啪!啪!啪!……」一陣清脆響亮的鼓掌聲大刺刺地響起。

  火疆淡淡地瞄了相敖一眼,漂亮的簿唇輕輕地一開一合,「很好聽。」

  「謝謝!我就知道三少是最有『耳』光的人。」相敖沾沾自喜。

  宿燎合上資料夾,好整以暇欣賞他—步一步地踩進地獄之中。

  「衣索比亞很需要這種歌聲來捎除痛苦。」火疆正經八百地提出。

  「啊?!」相敖的下巴差點掉到胸前。三少不會打算把他外放到那鳥不生蛋的邊疆地區吧?「我們集團在那兒沒有關係企業。」呼!好險。

  「很快就要有了。」簡短有力的言詞,傳遞出無限可能的未來。

  相敖垮下肩膀,可拎兮兮地道:「三少爺,我上有年齡近百歲的爺爺、奶奶和年過半百的老父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不要把我打入冷宮啊!」

  鬼話!宿燎嗤之以鼻,他什麼時候多出近百歲的爺爺,奶奶和嗷嗷待哺的幼兒了?更何況他還沒結婚耶!

  火狼的嘴角微微上揚,相特助一直是秋火集團的精英幹部中最幽默風趣的人。

  火疆只是瞅著他不說話。

  相敖敢說三少會這麼對他一定是為報他上回在紐西蘭當超級「探照燈」之仇,一定是的。他現在後侮了,什麼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跟衣食父母過不去,這會兒可吃到苦頭了吧!「三少爺,有個人會比我更適合這份工作的。」

  火疆挑眉。

  宿燎則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嘛!所以,相敖理直氣壯地推薦,「燎的能力超強,他才能勝任那一個工作,俗話說:『內舉不避親』嘛!哦——」話還沒說完,他的肚子已挨了一腸。

  真是無情無義的東西,宿燎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道:「你還真夠朋友呀!」

  伸手拔了撥頭髮,相敖理所當然她接受了他的「讚美」,「交到我這個好朋友,還真的是你前輩子燒了好香,不用太感激我啦!」語畢還揮了揮手。

  感激?!是啊!感激得想把他從這層樓扔出去。「受不了你。」

  「嘖嘖嘖……這是對恩人該有的態度嗎?」相敖嘖嘖有聲地指責。

  「你——」宿燎傲得理會他,再這麼扯下去,自己鐵定會英年早逝。

  火疆有特色的嗓音冷冷地插了進來,「什麼時候動身?」淚兒大概不會原諒他了,一想到這裡,他的胸腔中漲滿了無限的悔恨。為了避免淚兒做出不智之舉,他只好將她軟禁在家裡,不讓她和瓦威有機會見面。

  「三少爺,你不會真的要我去衣索比亞吧?」相敖悚然一驚。

  「你想去?」相敖趕忙搖頭,「概不能沒有我,我明天早上就動身到英國去。」

  「嗯!」火疆才點了下頭,手上的手錶立即響起「叮叮」的聲音。

  出現在螢幕裡的是臉白若紙的小芬,「三少爺,小姐她……她從二樓跳下來……」話未說完已哭了起來。

  那一句話幾乎奪走了火疆的呼吸,其他人也懼是一驚。

  他征征地說不出話來,淚兒從二樓跳下來,淚兒從二樓跳下來!多麼殘忍無情的反抗。

  火疆臉色灰敗氣急地問:「她的情形如何?聯絡醫生了嗎?」天啊!他只求她沒事,不論……不論她要做什麼事……他……

  都可以……答應。

  「都是……我的錯……錯,我……沒……沒有……及……及時抗……住……小姐……姐的手。」小芬邊抽噎邊說話,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相敖湊上前去,「小芬,小姐田在的情形怎麼樣?」他親切的語調安撫了小芬,「小姐跌斷了腿,還有一些擦傷,醫生說要休養兩個月。」

  聽完小芬的話,火疆繃緊的神輕這才稍稍放鬆,幸好沒有生命危險。

  「回去。」說完,他大跨步地走向快速電梯。

  火狼快步跟上,而宿燎和相敖亦同。

  二十分鐘後,他們一行人都已置身在連尹淚的閨房中。

  「淚小姐,你怎麼會做出這麼不愛借自己身體的傻事呢?再困難的問題都能解決的,有事好商量啊!」相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苦口婆心地開導一臉決絕的連尹淚。

  火疆渾身僵硬地挑了個較遠的位子,看見淚兒那渾身是傷和上了石膏的左腳,他的心彷彿被硬生生的撕裂開來,痛得他幾乎站不住。

  她為了要和瓦威在一起竟然可以不惜一切自二樓一躍而下,對於她愛瓦威的心,他再無懷疑了。他沒有理由再將她留住,畢竟她已經心有所屬……而那個人卻不是他。

  漾黑深透的眸子迅速掩上濃得令人窒息的悲傷,他明白,該是放手的時候了,若硬要將淚兒綁在他的身邊,反而會扼殺了她的生命,那不是他樂意見到的。

  看到她這麼樣的傷害自己,他的心比誰都難過,該是放手的時候了!火疆握緊拳頭,額上隱隱浮現駭人的青筋。

  「出去。」

  一聲夾帶山崩地裂的怒吼驅離了所有人,頓時,房間內只剩下奄奄一息的連尹淚和心在泣血的火疆。

  每跨一步,他的心也彷彿一點一滴地被輾碎,鮮血飛濺,血肉模糊。

  「這是你的報復,是嗎?」沙啞的嗓音中有令人心碎的痛楚。

  躺在床上的連尹淚合上眼,聽若閡聞。她封閉了自己的心,拒絕去聽他的話,不想再給他機會傷害自己。

  火疆來到床沿,心完全碎了。愛了她十二年,卻無可避免地走到這一步,能怪誰呢?只能怨上天捉弄人吧!劇烈的痛楚幾乎要將他擊倒,他咬牙撐了下來,感覺漸漸麻木。

  「你贏了。」

  連尹淚的眼依舊緊閉,臉色蒼白得教人心疼,她戰戰兢兢地等待著他打算加諸在她身上的羞辱。但是,不論他做了什麼。她始終狠不下心來恨他,多麼不爭氣的自己。

  「把傷養好,我讓你去找瓦威。」火疆多看了她幾眼,想將她的模樣烙印在心版上,用來陪伴他未來漫長的人生路程。

  從稚嫩的情到成熟的愛,其中歷經了十二年,他不認為自己還有重新再愛的能力,昔日沒有說出我愛你是怕嚇到她,而此刻……霎時,火疆全身的精力以是悉數被抽離,旋身踩著恍若千斤重的步伐離去。

  而此刻伯是沒有說的必要了,她已經把心給了別的男人,即使他說了,怕也是無用啊!拱手將心愛的珍寶送給別的男人。

  他的心也被刨挖出一個大洞來,淚淚地流出濃碉的液體。

  火疆渾身無力地抵著牆,徐緩地下滑跌坐在厚地毯上,他再明白不過了,這一放手,淚兒就會永遠地走出他的生命。不甘心不放手又能如何,他始終進不了她的心,也留不住她的人。是啊!留不住。

  至少,他還可以希望瓦威是真心地愛著淚兒,可以帶給淚兒幸福的未來。

  火疆俊美的臉上儘是疲憊,就這樣吧!

  「小淚,你……來啦!」瓦威掩不住心中的狂喜,語調徽微不穩。

  自從他提出合作的Ldea後,連尹淚就彷彿自地球上消失了一般,沒有去上課,沒有出門,打電話也找不著她,他當然知道有人禁止連尹淚再和自己有任何聯絡,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幾乎要放棄了,幸好沒有。

  此情此景,他已經看見幸運女神在不遠處招手,還有美好的遠景,他必須盡快說服她同意和自己「假結婚」,如此才有籌碼和秋火科技集團的總裁談判,討回父親打下的江山——EAM公司。

  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低估了火疆堅強的實力,他們一直以為事情的進行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火疆早已看穿了一切,所以,他們才會輸得如此淒慘。

  「嗯!」連尹淚沒什麼精神地在瓦威的對面坐了下來,她有好久的一段時間沒看見火疆了,他明顯的是在避著自己,而且連家也不回。

  「這一陣子你沒受苦吧?」他一副憂心忡忡地上下打量她。「你三哥沒為難你吧?」

  她搖搖頭,連人都沒見著,有什麼苦好受的?「那為什麼這兩個多月來你都沒來上課?」他的表情還真像是那麼一回事。

  連尹淚擠出一絲笑容,「我不小心跌斷了腿,行動不方便只好在家裡休息。」「怎麼那麼不小心呢?下次別那麼大意。」

  她點點頭,打不起精神來開口說話。

  火疆已經同意她搬離,也不反對她嫁給瓦威,但,為什麼她的心中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反倒有股失落感環繞在四周。

  「你決定了嗎?」好不容易,他終於問出重點了。

  她又點點頭。怎麼摘的?這個決定不是旱在兩個多月前就作了嗎?為什麼此刻她的腦海中卻興起打退堂鼓的念頭?況且,她也和火疆說了。

  「願意和我合作嗎?」他屏息以待。

  其實她並不想和瓦威結婚,即使是掩人耳目的假結婚,可是,她好像已經沒有退路了。連尹淚沉重地點頭。

  「那太……好了。」瓦威差點興奮得跳起來仰天狂笑,不過,幸好及時克制住,才不至於在連尹淚的面前露出馬腳。「婚禮什麼時候舉行比較好?」

  「我沒意見,你安排就好。」說來可笑,她竟在此刻感到離情依依。

  打鐵要趁熱。「就一個月後啊!」連尹淚不置可否。

  「小淚,一個月後可以嗎?」他又問了一次。

  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火疆並不討厭連尹淚,而是把她當瑰寶似地保護著。有了她,他肯定可以替父親奪回EAM。

  「好。」早或晚對她而言沒有差別:「瓦威,我們是朋友,對不對?」沒有多想,話就這麼出口了。

  他一愕,隨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我們當然是朋友了。」她這麼問是表示有所懷疑嗎?看來在舉行婚禮前,他得更加注意言行。

  「那麼你會遵守諾言,婚後不碰我,而且隨時都可以結束這個婚姻?」

  「沒錯,」瓦威迅速地轉移了話題,「你希望婚禮隆重盛大些嗎?」

  隆重盛大?!只不過是場假婚禮罷了,哪需要隆重盛大。「不用太盛大,跟一般婚禮相同就好。」這大概也算是褻污神聖的婚姻吧!

  「那麼你父母……」

  「我會通知他們來參加婚禮的。」不知道爸和媽會有何反應?還有夕、大哥和二哥。

  「對了,」瓦威又再度掏出那一個紅色絨布錦盒,「這個我來幫你戴上。」

  連尹淚僅是看了一眼。

  瓦威自錦盒內取出那一枚鑽戒,溫柔地套進連尹淚的中指!

  她有股衝動想把戒指拔下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在這個婚姻還沒結束前,都必須把這只鑽戒戴在手上,不喜歡也得戴。

  「想不想去看看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是啊!結了婚以後,名義上她是瓦威的妻子,夫妻當然得住在一起了。「明天吧!我覺得有些累了。」她的模樣看起來的確不太好,似乎十分疲累。

  瓦威的不說只是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了溫柔體貼的樣子,「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吧!」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好吧!」連尹淚跟在他的身後上了車。

  「你三哥知道這件事嗎?」瓦威邊開車,邊「隨口」問道:「他贊成嗎?」

  「嗯!」她簡單地一語帶過,不想讓他知道其中還有她自二樓一躍而下的事。

  這……他倒是挺意外的,是他弄錯了嗎?或者火疆只是把她當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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