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婚俗之挂号牌

紅色小雪

客家婚俗之挂号牌


   

文／林子牛



    記得我在《客家山村裏的番薯》一文中曾叙述過一個流傳于客家山村裏的故事，說是一個發财佬子家裏娶親，大宴富家之客，不請貧賤之賓。當日中午時分，有一個叫化子前來讨碗飯吃，發财佬子見其衣裳很破，且滿面污垢，便分咐人将他趕走。當是正是新朗的舅舅挂号牌的時間，衆賓圍觀，吹鼓手嘀嘀嗒嗒地吹完一通樂曲後，新郎的舅舅本是要即興唱贊詞的，而此時的那位不知是因爲膽小還是腹中無物，說不來一句話，隻是一個勁地咳嗽以消除尴尬。此時卻聽到門外傳來那叫化子的聲音：

    嗯哼嗯哼贊不來，
　　番薯芋頭滾開來；
　　好酒好肉你們切（吃），
　　好言好語等我來。

    這便是流傳在客家山村中的有關婚俗中挂号牌的故事。挂号牌是客家山村舊式婚宴中不可缺少的一項内容，娶親當日，新郎的舅舅一行背着号牌一早便送來了，新郎和其父母遠遠迎出，在爆竹聲中，吹鼓手吹着唢呐歡迎。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新郎雙手接過号牌，捧進廳常供在正中桌上。

    号牌呈長方形，木框中鑲有玻璃，跟像框相似。号牌上上寫有“爲某府某某賢外甥榮（新）婚取字”字樣，中間畫有兩個大壽桃，壽桃上寫上舅舅取的字，右下角則爲舅舅的名字。

    中午時分，便該挂号牌了。廳常右邊的牆上早釘好了呈三角形的三枚鐵釘，牆上靠着一木梯子。唢呐聲中，新郎手捧“号牌”向舅舅行過鞠躬禮後，舅舅捧着号牌正步來到梯子前，高呼一聲“起樂”，唢呐便吹了起來，待得唢呐聲一停，舅舅又高聲呤唱到：

        樓梯步步高，
        喜事喜慶召，
        夫妻結同心，
        白頭同到老。

    呤罷便一步步地從梯子上攀爬上去，把号牌橫放在下面兩個鐵釘上，再将号牌上面的繩子挽在上面的鐵釘上，搖一下看是否穩當，然後回過身來問廳中衆人：“挂穩了沒有？”
    “穩了！”衆人異口同聲地答到。
    “挂正了沒有？”
    “正了！”

    挂好了号牌，邊上有人斟上一杯美酒。新郎的舅舅道聲謝，又高聲贊道：

        吉時大吉昌，
        淑女配才郎，
        百年歌好合，
        地久又天長。

    每贊一首，吹鼓手便奏樂，邊上又有人勸酒，勸吃糕點。新郎的舅舅若是酒量不好時，便多有推辭，勸酒者則勸說再添一杯，添一杯添福，添兩杯添壽，後面還要添子添孫添曾孫，此時新郎的舅舅往往不好說不添的，隻好一飲再飲了。

    勸酒之外，自然還是得“贊”的，贊上一首下來一節樓梯。此時若要再下時，便有人攔着，要求再贊上一首，唢呐聲也一直響個不停，直到你開口“贊”，新郎的舅舅便隻好又開口呤到：

        新做号牌四四方，
        日月同明燦祥光。
        心心二字高懸起，
        榮華富貴萬年長。

    又或呤到：

        日吉時良大吉昌，
        号牌高懸在華堂，
        郎才女貌成雙對，
        夫唱婦随幸福長。

     有的人“刁難”新郎的舅舅，一直勸酒勸贊，新郎的舅舅有時也有法子“刁難”吹鼓手，贊上一句時便停下來悠然自得地吃糕點喝酒，吹鼓手便隻好鼓起腮邦子一個勁地吹，吹得是面紅耳赤。有的“舅舅”沒有“肚才”，贊不出好句，但也無煩，因爲他們學會了“打溜贊”：

        親朋不要攔樓梯，
        我是庸才學識低。
        懸錦高堂來祝贊，
        祝贊夫妻福壽齊。

    然後趁親友們注意力集中在贊詞上時，呼啦滑下梯子，溜之大吉。

    挂完号牌之時是孩子們最高興的時間，因那盤中的糖果糕點此時是屬于孩子們的。有的“舅舅”下完樓梯後會抓一把糖點往人群中一撒，孩子們就興高采烈地瘋搶起來，即使“舅舅”不撒糖果，主人家也會将那盤子放在廳中椅子上，依然會出現一幅“孩童搶糖圖”。

    現今的客家山村裏，婚宴若是在家中舉辦，“挂号牌”的風俗依然留傳，而有的人則喜新式婚禮，大宴賓朋是在酒店中舉行，那“挂号牌”的風欲自然也就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