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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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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奇儒]帝王絕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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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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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3 00:57: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念動
    他飄然的站立在至幽秘殿的正中央,望著右側的石壁冷哼笑著。身後,有六名勁裝的漢
子挺立,每個人都像是怒張弓滿的急箭,正蓄勢待發著。
    左右兩端,各有一胖一瘦兩名五旬上下的人物。
    那胖子堆肉擠一團團在手臂、頸部、臉上任何一個外露的地方。特別的是,他那身繡滿
了銅錢圖案的員外服。
    剎然看著,還真以為是那個錢莊莊主來這兒收賬。
    嘿,不錯。他趙老金一向到處收賬,只不過收的是人家的命!
    另外那個瘦子的來歷,天下恐怕只有他晏蒲衣和柳夢狂知道。
    昔年,柳夢狂論述天下有十劍,其中一個就是久遙於東瀛扶桑的田原力。這把劍,如今
就站立在晏蒲衣身旁。
    「晏兄——,怎麼不見巴裡特穆爾的身影?」田原力撫著那柄略彎而且較中原一般劍為
長的扶桑名刀冷然道:「在下很想領教三百年一見的『天源』內力……。」
    「田原兄你放心……。」晏蒲衣淡笑著:「他此刻正是練究提升之法的時候………。」
    「嘿、嘿——,晏幫主好心思——。」趙老金皮笑肉不笑的道著:「先框住了那蒙古人
放棄洞庭湖總寨而施天源內力以煉本幫各舵新生代。哈……,結果是利用這時機來個狙殲行
動。高明、高明!」
    晏蒲衣淡淡一笑,道:「若非如此,天下恐怕無可傷『天源』內力於頃刻間的方
法……。」
    他晏蒲衣當然知道集合黑漢玉戒陰陽可以破天源內力。只是,那廂子費時費力,而且所
付出的代價恐怕太大。
    晏蒲衣輕哼一拍手,方時身後六名漢子奔向側壁前,各自手腳俐落的擺放設火藥。
    立時六人齊一動作的退了回七尺處,又自身後背包上取出一架機器來拉長架設,齊齊開
口處對向壁口。
    趙老金見這般光景不禁訝道:「這是啥玩意?」
    「苗疆老字世家改良自蜀中唐門暴雨梨花針的連珠炮!」晏蒲衣淡淡一笑,緩緩道:
「趙兄——,你可知本座為何想這麼快就置巴裡特穆爾於死地?」
    趙老金眼珠子轉了兩轉,光彩一現似已明白,口裡隨著搖頭道:「在下不知………。」
    晏蒲衣轉頭看了他一眼,猛可裡大笑道:「好——,趙兄能在江湖上佔霸一方的確是有
過人之處——。」
    這話別有深意。一個能適時隱藏自己聰明的人,往往比較不會是眾人的目標。
    趙老金能和解勉道、郭竹箭、劉知惕、佟應神回稱雄於江湖中的五胖之列,自非易與人
物。
    這廂他趙老金乾笑一聲,道著:「晏幫主雄才大略,小弟怎敢有雲雀妄比於大鵬?」
    晏蒲衣淡淡一笑,俄而轉目向田原力道:「田原兄——,稍會兒那個巴裡特穆爾衝出
來,就請你試試掌中的扶桑名刀吧——。」
    田原力右掌早已捏著劍柄滿實,青筋條條似老樹盤根。重氣哼道:「在下早已等候多時
了。」
    「好!」晏蒲衣注視著那面壁面,忽的自丹田一喝下令:「炸——!」
    隨這字,轟然一串大響,那火藥之力控制的極是巧妙。第一波炸開了個大窟隆,隨後的
第二波則激噴炸力衝入裡面,又是一串好響。
    這硝煙火光四射瀰漫之際,但聽得裡面好一聲巨喝:「黑魔閻帝——,你竟敢背叛本
王……。」
    旋即,一道人影自滿洞硝煙飛塵中竄飄而出。
    晏蒲衣冷冷一嘿聲,再次下令:「放!」
    剎那,六具連珠炮各自一陣機括轉動脆響,但見著綿綿連似交織火網洞口之內激射進
去。
    那裡頭的巴裡特穆爾顯然怒極,猛可彈上竄硬生生以天源內力在上頭三尺處另破了一個
洞口落奔出來。
    「喝!好傢伙——。」田原力一撤長劍,但見刀光流轉飛泓似天來匹練,無聲無息夾滿
天殺機而卷、而飆、而至。
    巴裡特穆爾此刻早已滿身浴血,驚然這當而似刀似劍的兵器來的好悍猛。他沉氣翻身,
左臂隨勢翻拍對方小腹而去。
    田原力這一刀臂出叫對方閃過,而且人家在百駭中猶能擊出神妙一著,這會兒不禁心頭
一震。
    便是,殺氣騰面,再度大喝回刀不變出勢掃劈而去。
    這端的晏蒲衣和趙老金早已相互使了個眼色。
    眼見田原力這刀再度狂捲向巴裡特穆爾的左臂,便是雙雙不再遲疑一中一右夾殺而至。
    趙老金攻的是右首,這肥胖胖十指戴滿了金戒探出,好一片的珠光寶氣。
    詭異的,是猶勝於十隻戒指金尖金氣。
    「百煞一金指」號稱江湖毒掌功裡排名第一最毒!
    中路,晏蒲衣飄身似浮雲無形,每前進一寸一尺即變化著一種不同的身勢、不同的攻擊
落點。
    這三人聯擊,威力之勢果然狂儔難言。一頃剎那,這偌大的秘殿裡竟似無可容身閃避之
處。
    底下六名勁衣漢子總算在他們一生中見識到了真正的宗師武學。
    巴裡特穆爾沉沈冷笑著,陡然將全身氣機收了回來;便在對方三人的四掌一刀堪堪要上
身時,他怒喝旋身竟以超凡入聖的千斤墜勢直硬硬平僕於地面上。
    「轟」的好一響,背脊落處竟是陷下了三寸有餘。
    借地上反彈之力,他一口氣猛拍一十六掌之多。不但是上面的晏蒲衣等三人被迫向一
旁,就是緊扣而至的六名勁衣漢亦悶哼斷飛摔了出去。
    巴裡特穆爾長一聲,不管口裡噴出那一濃血便竄尋著一條秘道而去!
    這廂晏蒲衣落回了地面,那巴裡特穆爾已然進入秘道中消失無蹤。
    「嘿、嘿——,選的好!」晏蒲衣淡淡道:「蕭天地和蕭游雲的大梵天心法絕對足以斬
殺!」
    田原力一愕,哼道:「難道他們父子倆強過我們?」
    晏蒲衣笑了,搖頭道:「問題在那些火藥。巴裡特穆爾此刻已受了重傷,外頭再加上一
次猛爆。以他的傷勢隨便一個二流角色也能收拾的了。」
    「晏幫主言之有理——。」趙老金笑道:「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是?」
    晏蒲衣意味深長的看了趙老金一眼,含笑道:「依趙兄看呢?」
    「呃——,依在下的看法是……。」趙老金淡淡一笑,道:「就將秘道的這端炸合了,
讓他退無路出無門……。」
    「哈……,晏某不是說過了嘛——。」晏蒲衣笑著:「趙兄能雄霸一方決計是不簡單
的……。」

                      ※               ※                 ※

    顧道人第一個發現在他們四個面前有個覆面人冷然的站立在岩石上。
    那人不動如山,就像是和岩石化合成了一體般。
    「呸!這小子古怪!」牛和尚瞪一雙大眼,打量了一回粗聲斥道:「是來填命的嘛?」
    露面人冷冷一笑,哼道:「若不是本少爺一路上幫你們料倒了七處暗樁,就算能走到這
兒也到了至幽秘殿救駕!」
    「你……。」牛和尚呱叫怒道:「好小子,看扁了爺爺……。」
    他牛和尚怒著,倒是舒會兒拉了他一把,又轉向覆面人抱拳道:「閣下如何稱呼?好讓
我們四位兄弟日後言謝。」
    「這倒不必了。」覆面人冷冷道:「不過,你們想救出巴裡特穆爾就跟著我走……。」
    他們四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顯然正在打量這事兒上不上算。
    正轉念間,猛可裡山上傳來一陣火藥巨響!
    覆面人似乎身子一震,哼道:「晚了救不得就怪你們自己吧——。」
    說完,他調轉身便往山上奔去。這時的顧道人等四人已別無選擇,只好紛紛提氣追躡而
上。
    三兩轉裡,這四人的心中不由得為之一懍。
    輕功造詣而論,眼前這人竟是不迫少讓於自己四人!
    巴裡特穆爾自落石煙塵中「滾」了出來。
    這一回,縱使天賦最上異稟的「天原」內力亦無能相抗。驀地雙眼朦朧中但見一道人影
欺身到了面前,蹲折腰往自己背上輕拍三掌。
    這掌勢落的極輕,卻是有著隨掌拍處即來的刺痛一震即沒。他大為訝異是,對方並未置
己於死地。
    而更愕然的,是自己全身無處不傷已創至無感覺痛的情況之下,竟還會如叮蜂刺的感
覺!
    巴裡特穆爾心中大惑不解,更奇異的是那人又一閃身而退,而自己竟在此刻似乎受了對
方以某種方法稍微穩住氣機似的,緩緩自丹田又升起一股活力。
    巴裡特穆爾極力昂首凝目,使著稀隱的月光可照真印了那人。赫然,是蕭天地!
    他心頭百般思緒翻騰疑惑,耳裡忽的傳來大叫殺伐之聲。只聽牛和尚洪亮的聲音大叫:
「聖帝——,你在那?」
    巴裡特穆爾心中一喜,提聚丹田回喝道:「是牛護法嘛?本王在此……。」
    立時,但見四道人影沖躍了近前來,當前的舒會兒僕跪於面前道:「屬下該死……。」
    「別說這些了,我們先離開再說!」
    「是——。」舒會兒和曹疑雙雙抱起了巴裡特穆爾,由顧道人和牛和尚前後護著往山下
衝去。
    他們一行挺進直奔,走了個十來丈便聽得兩旁一陣響裡,自那樹頂上落下七八道人影圍
剿了過來。
    「陳府會——,連你也背叛了聖帝?」顧道人望著當先落下出手攻擊的那名漢子,怒斥
道:「為何背叛本幫?」
    那個叫陳府會的手中一索鏈子刀滴溜打轉,劃起滿天殺機四下罩來,粗著聲音哼道:
「陳某中只有幫主,那有這鬼撈子屁聖帝?」
    另頭數道人影亦拚命的夾擊而上,押後的牛和尚這廂瞧真切了,又急又怒叫罵著:「反
了、反了。長江十八舵的舵主全反了不成?」
    那右首的一個瘦長漢子陰惻惻嘿道:「姓牛的,認命點吧。早早歸順了過來大家好兄弟
同混著吃一輩子……。」
    牛和尚雙目暴曄,啐道:「去你媽的豬狗牛大響屁!老子今個兒就把你給剁了……。」
    便是雙方交起手來,顧道人和牛和尚雙雙抵禦著這七名舵主。虧是他們兩人身為總壇護
法,轉瞬間雖然料理了對方,卻也吃上了幾記!
    還未來得及喘氣,顧道人已喝令道:「搶下山去……。」眾人猛可裡一提氣,再度竄巡
於林木之間。
    這廂走了二十來丈,脆然發動一串響,足下樹葉底迸迸的穿出數十道削銳筆直的以掠衝
上。
    顧道人這廂反應夠快,自己抽出一柄鐵尺矮身轉圜橫掃,這手「劈地八方」成名絕招正
足足辟出一場子方圓讓眾人容身。
    曹疑這廂怒哼道:「反了、反了——,想不到晏蒲衣這賊竟然暗中控制了這麼多人?」
    說著,他抬頭一,這可是心神為之大動。
    但見這時每一株樹幹上各有著三、四點火光跳躍。四周加了算來,怕不有百二十之多。
    顯然,這些是火箭,而且是沾包著桐油的火箭!
    對方正正數的環成了一圈無滿,看是往那個方向都難以避的過了。
    正是心驚,山頂洞口秘道處傳來晏蒲衣長笑,傳聲過來著:「哈、哈、哈……,四大護
法可是想試試晏某這佈局的火龍焚地陣?」
    旋是,朗聲貫山林:「先放一排箭讓他們瞧瞧……。」
    隨這喝令,立即如聲響應的激射出一排火箭往下頭這端的突地竹而至。
    顧道人凝目看著,忽驚然呼道:「小心——,有詐!」
    果然,那竹一叫火箭穿中了,立即引爆炸散開來。硝火騰飛,這場子裡眾人只覺一陣刺
痛襖熱。
    「好個姓晏的匹夫,竟使出這種手段來。」舒會兒怒沖雙目,叫道:「晏蒲衣——,有
種你就下來和少爺一決死戰。」
    「黃口稚子,這等激將法有什麼用?」晏蒲衣冷冷笑道:「老夫要殺你們幾個是易如反
掌。不過……。」
    曹疑哼著,揚聲道:「不過如何?」
    「嘿、嘿——,老夫愛才,給你們一條生路。」晏蒲衣淡淡道:「你們四個誰下手殺了
巴裡特穆爾這,老夫便讓他活著下山。」
    「放你媽的大狗屁!」牛和尚怒叫回去:「我們兄弟四人如果怕死,又那會到伏牛山
來。」
    「既然如此……。」晏蒲衣陰冷冰寒著臉,沉聲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四位就陪同你
們那位狗主子一道下地獄!」
    晏蒲衣一陣大笑,眼中充滿了譏誚:「火龍隊聽令!」
    旋即一整山林裡但聽得浪湃似的應和。
    「立即發動火龍焚地陣,陣中之人不留一個!」
    「是——。」
    火苗再起於林梢,剎那似一穹繁星滿佈。
    那牛和尚只是不斷叫罵,顧道人則仰天長歎:「難道天果真要亡我耶?」
    那舒會兒和曹疑一左一右夾抱著巴裡特穆爾,眼見情勢這般,不由得雙雙黯然恨牙緊
咬。
    忽的,曹疑落眼西首那端,但見得一排的火苗倏忽幌了些幌,剎那裡轉了個向。
    看莫,那裡也有二十來支火箭。
    他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西首已先彈響出箭,似破空流星急閃穿向下山南首那樹梢而
去。
    好猛的箭勢,設非一流高手決計無能如此!
    顧道人訝見此變,大喜叫道:「我們快衝下去。」
    上頭半空,再傳成雙,立即自左首處又有兩排弓箭奔射東、北兩向。堪堪南首烈火慘嚎
之聲方出,東、北二向的林梢上亦驚叫怒喝。
    顯然,西首這端的人物暗裡解了他們五人之危。
    顧道人一路當先奔出了陣外,揚空抱拳道:「顧某感謝暗中相助的朋友,何妨一見?」
    這時牛和尚、舒會兒、曹疑亦護著巴裡特穆爾出了陣來。那山頂傳來晏蒲衣怒喝:
「發???(原文中斷)果是,剎那數道煙火直衝九霄爆散開去。這廂顧道人說著不見有人
影現身,回身朝眾兄弟道:「暗中相助之人既是不肯相見,我們就先搶下了山待來日再報這
恩情吧!」
    便是,一行人紛紛提氣往山下之路竄去。方是起身頃刻,但聽得山頂那端傳來一陣怒斥
及朗笑之聲。
    怒斥的,正是晏蒲衣:「是誰這般大的膽子?」
    那陣朗笑則回道:「晏蒲衣——,莫道天下無能人,我們幾個兄弟不過是略施點奇門隔
術,緩一緩你們的步子而已。哈、哈、哈……。」
    這顧道人等聽在耳裡不禁心情為之一鬆,看來晏蒲衣一時間也莫奈何追殺自己等人,想
著不由得對暗中相助的那些人又敬又佩。
    敬的是,救了自己一命。
    佩的是,連晏蒲衣也對他們莫可奈何。
    天下,有誰能悍至此?
    顧道人心中轉念數回,腳下未曾停著往山下直奔。驀地,一個不留神一落足下去踩空,
心中方覺得不好,身後的牛和尚等人亦跨了上前紛紛驚叫中連著巴裡特穆爾往下頭坑洞陷阱
落了下去。
    這四人功夫了得,雖然一時失察掉落於陷阱之中,終究能回神提氣要減下墜之速。
    冷不防是,這一口氣吸入丹田但聞得陣奇異香味。
    「醉月千日霧!」顧道人話兒來不及出口已是重重的跌撞於洞府地面上。
    隨即,耳裡聽到的是,隔旁傳來的幾起墜落之聲!

                      ※               ※                 ※

    「左弓棄這老小子了得——。」柳大公子嘴裡咬著方才一口茶飲啜時隨著入口的茶葉,
歎氣道:「竟然能在晏蒲衣的手上把巴裡特穆爾拿了下來。」
    窗外,無月。
    有的是繁星蓋穹,滿滿點落這嵩山的少林古剎。
    天明,將是十一月初一!
    「看來左弓棄和七龍社是不會參加明天的武林大會了。」韓道著:「他心中可只想著由
巴裡特穆爾那老小子口裡問出左弓大小姐和張庭嶠六當家的下落。」
    宣雨情皺著眉輕聲問道:「這麼說,明日的武林大會只怕要失色不少了?」
    「放心——。」柳大滑頭滴溜眼,笑道:「明天的大會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好戲在今天
晚上就展開了。」
    「今天晚上?你是指現在?」宣大姑娘不得不訝異著。
    「不錯!」柳帝王可說的很有把握:「晏蒲衣之所以急著殺巴裡特穆爾除了蒙古人已回
天乏術,失去利用價值外;就是他暗中知道了我們的行動。」
    宣雨情不得不又追問了一句:「什麼行動?」
    「今夜——,全力攻打洞庭湖黑魔大幫總寨!」柳大公子吃吃笑道:「難道娘子不覺得
這兩日沒看著樓姓的那兩個小子?」
    原來,他們負責淨世盟配合攻打洞庭湖。
    「還有,少林寺裡這位開心禪師爺爺和少林百名中堅好手似乎也不見了?」柳帝王笑的
合不攏嘴來:「八大門派、三大幫派、淨世盟以及江湖中大大小小的組織都加入了這種戰役
之中。」
    宣雨情總算明白了一些,不過她疑問的是,公孫子兵和師父去了那裡?
    「那把阿師大劍到嵩山北峰去了。」
    「去北峰?難不成與人有約?」
    「對極了。」柳帝王歎氣著:「那個人你知道,就是中原四劍僅存的聞人獨笑!」
    獨笑鬼劍終於挑上了阿師大劍。
    這就是江湖的命,避不掉的一定會來。
    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
    「至於爹他老人家……。」柳帝王苦笑著:「那位少林方丈大師,早已拖著到禪房裡研
究佛理啦!」
    宣雨情不信,在這個時候他們絕不可能談佛論道。
    最有可能的是,找出少林寺的內奸。
    縱然數日前靜塵和靜海暴露了行蹤,但是必然還有另一個真正的主謀在。因為,第三蓮
葉路只有各院的院主和少林八名長老知道的秘徑。
    宣雨情瞅視著柳大混混,哼道:「柳哥哥——,你連這點都要騙我嘛?」
    好一句「柳哥哥」,咱們柳帝王一下子全招了出來:「別這般嘟嘴著,是怕你知道了掛
心……。」
    那雙雙在旁的解勉道和韓道咳了兩聲,紛紛道:「看來,我倆可是要到外頭去逛一趟夜
色了。」
    「請便——。」柳大公子竟然說出這種話:「逛的越久越好。」
    人家都這麼說了,自己不走未免太不識趣。
    韓道和解大尚搶著走了出去。宣雨情一張臉紅通通的喚:「你怎麼可以這般樣兒說。」
    「那不行?」柳帝王可是振振有辭:「下個月我們就要成婚大典,這麼說已經很含蓄
了。」
    人家姑娘一擰著身子哼了兩句,忽的問著:「既然他們全去了洞庭湖,我們還在嵩山做
什麼?」
    「等人——。」
    「等人?誰?」
    「晏蒲衣!」柳帝王笑道:「你相信明天的大會,晏蒲衣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卒帥」之所以被稱為卒帥,自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驚天動地。
    所以,明日的武林大會必然有一番鬥智鬥力。
    宣雨情娥眉輕結,輕聲道:「只不知公孫先生和聞人名劍的決鬥如何?」
    此刻,申時已盡酉時起。
    「他們約戰起於子時正,那位解大堂主和韓大總管已經去了。」柳帝王伸了個懶腰湊向
伊人道:「怎樣,想不想去開開眼界?」
    「套用一句你的話。」宣大小姐笑了:「不去的是龜孫子。」

                      ※               ※                 ※

    嵩山北峰,竟是早已布列了八八六十四支火把。
    執火把的是六十四名少林和尚。
    他們的手高高挺直,不動如山。
    中間,六丈方圓的場間,聞人獨笑和公孫子兵早已各盤距坐著,緩自周理著身心劍意合
一的境界。
    公孫子兵這端,他身後坐著解勉道、韓道、柳夢狂、開悟大師四人。柳大公子和宣雨情
緩緩踱了近來,仰首看了一下天色淡笑道:「子時將屆……。」
    宣雨情關心的看了場中各據一方的兩人,歎氣著:「非得這場比劍不可嘛?」
    「江湖人,江湖命——。」柳帝王攜著宣大姑娘的柔荑,跨向在座的四人恭敬道:「爹
——,大師……。」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柳兒——,你和雨情坐下來好好看看吧!」
    「是!」應著,他們兩人落坐,齊齊注視公孫子兵和聞人獨笑此刻的動靜。
    只見,那公孫子兵正不斷反覆著用右手抓起一把沙,捏著,再從五指縫溜滑了下去。
    每一個動作、舉止,時間完全一樣。
    就好像是天地間的一部份,原原本本就是做這個動作著。
    對面,聞人獨笑的身後站立著武林史創始人楊漢立和兩名史官。
    武林史的史官一律是身著白袍鑲滾黑邊,同時兩袖口則是朱紅剔透。
    白色,代表著心胸雪然;黑色滾邊,則是托意於黑白分明。至於袖口朱紅,正代表著朱
砂筆記,赤心熱忱而不造偽。
    這幾年來武林史在江湖中已建立起它的地位和尊崇就是有著一批批輕功卓絕,目光利銳
而且不畏難險的年輕人不斷努力所創立著。
    楊漢立教給他們的一句話是:記史一誠一真無我無心。這是原則!
    今夜嵩山北峰之戰,楊漢立之所以另外帶了兩名史官來,目的就是要求更客觀。
    他怕,對聞人獨笑的尊敬而影響了本身的記載!
    楊漢立心中輕輕一歎,低首看著聞人獨笑的動作。
    聞人獨笑的身旁放了許多的枯枝,他用左手抓著一把,不斷的點、插、刷、刺的右臂、
右掌。
    他重覆做著,直到這把的枯枝全數斷裂銷灰為止。
    然後,再抓起一把,又反覆做這個動作。
    楊漢立的估計是,連他手上這把算下去,大概已經用了一千三百一十一支。
    「他們兩個人重覆做這個動作……。」宣雨情秀眉輕蹙,有些兒困惑:「似乎是在提煉
精神上的力量?」
    「不錯——。」柳帝王點頭應道:「這點可以從他們每重覆做一次,而身上的氣勢就不
同於前一回可以看得出來。」
    但是,這動作為什麼有這種效果?
    「聞人兄在這幾年的荒野生活著實是吃了不少苦了。」柳夢狂淡淡道著:「而公孫先生
在黃沙崑崙山脈裡也該是慘經各種天地變故!」
    一句話,解開了這謎。
    荒野中的生存,無時不是生活在危機和殺劫中。
    所以,每一次的出劍必殺的氣勢是自己生存的唯一條件。荒野多樹,樹橫生枝。
    劍出之時,臂上必有樹枝戮戮。
    崑崙沙黃綿天,每一步走在其中生死連線。
    必是,多少回仆跌於黃土之中,掌中握著不再是劍而是沙。每一握,恍如今世已不見明
日東曦來。
    能再生存,唯有一身氣勢盡散爆於頃刻。
    柳夢狂目不能見卻是心明剔透:「今夜一戰,恐怕前後只有一招便知勝敗!」
    柳夢狂的評論沒有人反對。
    問題是,誰勝、誰敗?
    子時,已至!

                      ※               ※                 ※

    他握著十方闊劍而起,每一步都像是走向無垠天際。
    掌中的巨劍隨著身勢輕擺小動。
    恍若,是黃沙千千萬萬無來無去無可跡尋。
    站定!
    對面那人掌握著鬼劍凝目。
    飄飛亂髮有如崢天而起的山巖,堅定凝立。
    他們沒有交談,唯一的語言在手中。
    手中的劍!
    這是,宗師對宗師的印證!
    他的臉一改平日的學究呼魯,此刻充滿了虔誠和喜悅。無論勝敗,今夜一戰此生無憾。
    他雙眸已落入虛空,不似以往冷冽冰厲。
    他知道非勝不可。
    因為,這一生的目標是「帝王」柳夢狂。
    不能敗於今夜,他告訴自己,否則今生無能再出劍於柳夢狂之前。
    他有這點傲,是壓力,也是深深的一股力量!
    同一頃刻,心動。
    劍出!
    「公孫一劍,人子盡兵。」
    「獨笑一劍,無生有鬼。」
    兩個人的招式都只有一招,而且非常快。
    似乎,這剎那裡已迸散出一生精萃智慧!
    劍快,有沒有變化?
    有,兩把劍最少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裡變化了四十二種劍軌行跡。
    這是一種「靈」動,恍若兩人之間有著一種無形的牽引,把他們的心和意完全聯結在一
起。
    任何的變化,自有任何的反應。反應方生,對方又轉折另勢,如是周延綿延。
    直至,生死勝負的彈指差別!
    一歎,來自「帝王」柳夢狂。
    他知道,阿師已無意,大劍埋黃沙。
    公孫子兵的右臂垂了下去,猶能淡淡笑著:「你贏了。在下一生中就只敗過兩
次……。」
    「我沒有贏!」聞人獨笑淡淡回道:「本來應該是平分秋色,為什麼最後的變化你按住
不動?」
    公孫子兵沒有回答。
    「是不是林中的那個人?」在他們的西首,有一片蒼鬱森然的樹林,聞人獨笑冷冷道:
「那個人是第一個擊敗你的人?」
    所以,公孫子兵的心亂,心亂則靈勢不生。
    「他是誰?」聞人獨笑挑眉道:「我可以感覺到他是劍術大行家……。」
    公孫子兵抬起了頭,緩緩道:「聽說,你一向會答應敗戰者一個要求?」
    聞人獨笑挑眉小掀,回道:「要看是誰,如果是公孫先生你,只要聞人某可以做的到,
不悔!」
    這是一種尊敬!
    公孫子兵的眼中有了感激,聲音也有點哽咽著:「打敗那個人。」
    他指的,當然是林中的那個人。
    「誰?」
    「百里長居?」
    百里長居?江湖中似乎沒聽過這號人物。
    嵩山西麓,日昇自嵩山來。
    他自客棧望著第一道朝曦,淡淡笑著:「百里先生——,本座希望你前往北京城裡佈置
本幫總壇……。」
    他身後站立著,正是天下名劍前十的百里長居。
    「幫主之日之行?」百里長居皺眉道:「難道不需要我陪著上少林共赴武林大會?」
    他淡笑回身,晏蒲衣一生從不怕艱險。
    「本座自可應付。」晏蒲衣淡淡道:「不過,你除了在京師建立總壇之外,尚且要查查
蕭天地那叛徒的下落。」
    聲冷,似劍出口。
    那天巴裡特穆爾之所以沒被崩石所埋,依老天下的判斷是埋置火藥時做了手腳。
    「世外宮不只一座,我們所摧毀的並不是後來蕭天地所建立總壇的地方。」晏蒲衣冷哼
著:「如果本座所料不差,另外一座世外宮離京師並不會很遠。」
    百里長居稍一沉思,終究是問了:「洞庭湖那端的戰役如何?」
    「巴裡特穆爾的老巢被剿了。」晏蒲衣笑道:「不過,他們可能比想像的還難過。」
    「幫主之意是……?」
    晏蒲衣大笑了起來,很愉快的道:「江湖上將會大大轟動著一件事。」他頓了頓,冷冷
接道:「楊逃殺了樓上、樓下兩兄弟!」
    楊逃?
    楊逃不是柳帝王嘛,怎會殺了樓上和樓下?
    百里長居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蒙面有蒙面的好處,不過,也有它致命的缺點。
    那就是朋友和敵人都分不清你的身份,所以也就特別容易偽裝。
    望磯坡假黑魔閻帝之死就是一例!
    現在,最重要的一點是,天下除了某些人知道楊逃真實身份的人之外,泰半不清楚這小
子的來歷。
    那麼如果這人一路作惡下去,那個柳帝王就有的苦可以吃了。百里長居忍不住好奇問
道:「到底,那個『楊逃』是由誰假扮的?」

                      ※               ※                 ※

    「那個『楊逃』到底是那個小子?」我們柳大公子氣呼呼的叫著:「這下好了,樓姓的
上下兩兄弟著了人家道啦!」
    洞庭湖傳回來的消息真快。
    昨夜一戰,花了三個時辰擺平了黑魔大幫的總壇。
    自己這方死傷是八百三十一名,包括十一名高手。
    對方,則高達一千四百二十一名之眾,其中最少有二十來個在江湖上叫得出名號。
    超過兩千人的死傷,尤其是武林世界中的大決戰,可謂是慘烈已極!
    問題是發生在最後,「楊逃」竟然出現,而且很熱切的跟樓上、樓下打招呼,然後當著
眾人訝異不信的面前出重手大創了樓姓那兩個小子。
    「還這兩個小子命長,倒是一時死不了。」柳大混歎氣又歎氣:「這一身武學只怕得躺
個一年休養才能康復了。」
    宣雨情望著郎君自責,她明白這是屬於男人的友誼。一歎,窗外已大白,再過一個時辰
便是巳時,也正是武林大會召開之時。
    斗生這變故,的確是令人措手不及。
    柳帝王強打了精神,一笑著:「不過——,這兩個樓上、樓下是人家的擋箭牌,現下開
完了大會只好去找正牌的了。」
    正牌?宣雨情嚇了一跳,訝道:「難道還有兩個樓上、樓下的人?」
    「他們不姓樓,也不叫樓上、樓下。」柳帝王笑道:「反正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柳某
某這回非叫他們親自出來淌這趟混水不可。」
    宣雨情還是不太懂。
    柳大公子只好稍微解釋道:「從前有一對兄弟,他們的外號裡面其中就有『樓上』、
『樓下』這稱呼。有一天,他們真的碰到了一對姓樓名上下的兄弟,而且幾乎長得一模一
樣。大家認為有緣就變成了好朋友啦。順便,那對兄弟就傳給這對姓樓的一些武功;凡是哥
哥我有事找他們,就派這兩個代表來了。」
    天下有這麼巧的事?
    不過,看著郎君那付得意的表情,我們宣大姑娘也不禁愉快了起來。她想像的到,柳哥
哥的朋友一定都是那種「皮」的要命的朋友。
    宣雨情想著,正自笑溢於眸。那門口一名沙彌扣門進來,恭敬道:「兩位施主——,方
丈請兩位到大雄寶殿前庭,武林大會即將召開……。」
    柳帝王飄然近身,一攜著伊人的柔荑笑道:「走吧!我們去看看會有什麼大事兒。」
    宣大小姐臉兒一紅,任叫郎君握住了一路由小沙彌引路往大雄寶殿那方向而走。
    片刻後,他們已來到武林大會的會場,好大的一陣氣派。乾坤堂辦事果然有氣奪乾坤之
勢。
    這廂兒在大雄寶殿的前庭已然凝聚了天下名門各派的掌門。幫主、龍頭,連帶著他們帶
來的隨身好手怕不有兩百名以上!
    「韓大總管辦事果然落力。」柳帝王笑道:「解大堂主的面子果然也夠大。」
    那韓道迎來了,嘿、嘿笑道:「洞庭湖一役相當成功,現下人心俱是大為振奮。不過晏
蒲衣和蕭天地倒是不可小覷了……。」
    「蕭天地自有晏蒲衣去對付……。」柳帝王笑道:「怕就怕那位『卒帥』晏蒲衣,著實
是難纏之人。」
    他們正說著,那端柳夢狂和解勉道緩緩的踱了出來。
    這兩人的出現,立即引起一陣喝掌聲來。
    隨即,則是少林寺的方丈開悟大師亦莊嚴中含著慈悲率領八院院主、少林八大長老緩步
踱出。
    「兩位請入座吧!」韓道笑著指柳夢狂身旁的兩個空位道:「你們坐去了,哥哥我還得
四下招呼看著。」
    「有你這大總管忙著,咱這二總管就落個輕鬆啦——。」柳帝王大笑著和宣雨情雙雙坐
到柳夢狂身,各自敬喚著:「爹——。」「師父——。」
    柳夢狂微微一笑,淡淡對著兩人道:「昨夜北峰一戰,你們以為如何?」
    柳夢狂陡然這一問,柳帝王和宣雨情不由得齊為之一楞。旋即,柳帝王答道:「真心而
論,終究聞人獨笑會差勝於公孫先生半碼一籌。」
    宣雨情亦同意著:「縱使是第一招內平分秋色,但是出手千招後,聞人名劍可勝。」
    這關係著年齡和體力的問題。
    這是天地間人力所無法與之抗衡的!
    柳夢狂淡笑點了點頭,道:「你們可知為什麼公孫先生在第一招就承認輸了?」
    這其中的確是大有學問!
    他們兩人正想著,那當中坐著的開悟大師已然步到了場中,朝四周上百桌上各路英雄抱
拳道:「各位施主光臨敝寺參加武林大會,誠為江湖中一力。因為,各位之來是有感於近年
來武林中的血劫動盪,而有志一同的為靖平這股劫數共赴於此………。」
    開悟大師慈目環視了眾人一眼,緩緩道:「現下,我們就請大會召集的乾坤堂解堂主和
各位研商……。」
    立即,一陣掌聲中,解勉道含笑的走了出來,當先向開悟大師一抱拳互禮,直至開悟大
師回座了,解勉道這才清清喉嚨朗聲道:「各位英雄,解某首先宣佈的是昨夜洞庭湖一戰
裡,魔幫總壇已被我方全數剿殲……。」
    這話一,無論知與不知的俱是一片驚呼,紛紛議論著交頭接耳談說。
    柳大公子心中正想著爹的話中含意,反覆思維著公孫子兵之所以那般早承認技不如人的
理由何在?
    公孫子兵自昨夜一戰後已飄然下山歸返崑崙而去。
    柳帝王當然知道公孫子兵在前數些日子裡和爹喝茶時亦有多次印證武學造詣,只不過未
曾動劍而以心證而已。
    所以,公孫子兵東來中原的心願已達。
    他和聞人獨笑的一戰,勝敗已不落於心中。
    終究,曾歷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柳帝王又想到的一件事是,公孫子兵的委託。
    打敗「喜樂雙劍」百里長居!
    乾坤堂和柳帝王的情報網同時接到的消息是,百里長居已是晏蒲衣的左右手。
    此外,還有一個苗疆來的神秘老字世家中人。
    柳大公子想到這裡,緩緩道:「爹——,公孫先生用話誆注了聞人名劍,目的是不要在
昨夜就讓聞人獨笑跟您老人家挑戰?」
    宣雨情顯然也想到了這裡,緊問著:「難道師父今天另外有一場約戰要進行?」
    所以,柳夢狂必不能在昨夜便和聞人獨笑交手。
    縱使贏了,今日若真有對手以重創重病之身何以對?
    柳夢狂淡笑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緩緩道著:「雨情——,師父問你。如果你和聞人名劍對手,有幾成的把握?」
    宣雨情一楞,隱約間已覺得不妥:「師父這問之意……。」
    「這是『帝王絕學』傳人的天職!」柳夢狂咳了咳,緩著、淡笑著:「記住——,這是
你的天職……。」
    天職?不得不和聞人獨笑交手?
    「除了聞人名劍之外,另外一個人就是蕭天地——。」柳夢狂臉上有股異樣:「柳兒—
—,這是你的天職!」
    柳帝王心中大震,他當然知道爹在年輕時曾敗於當時叱吒江湖的「天地門」門主蕭天地
之手。
    就如同聞人獨笑一生的願望想找柳夢狂再比劍一次一樣,柳夢狂也想再和蕭天地交手一
回。
    問題是,為什麼柳夢狂不自己做?
    這時,解勉道待眾人一番私語後再度朗聲道:「各位英雄——,雖然黑魔大幫的總壇已
滅,但是……。」
    他等著眾人全沉默注視過來,方接道:「黑魔大幫的幫主以及天下各處分舵尚且在運作
中……。」
    這兒,便有人訝問著:「洛陽望磯坡一戰,黑魔閻帝不是已經讓晏大先生殺了嗎?」
    解勉道淡淡一笑,搖頭道:「死的那個黑魔閻帝是假的,而真正的幫主卻還活
著……。」
    「誰,真正的幫主是誰?」
    「是啊——,解堂主你就公告給全天下知道吧?」
    一時,這一場子裡哄堂論紛,齊齊直問著。
    解勉道做出了個制止的手勢,沉聲道:「各位或許不信,不過這位黑大幫的幫主赫然就
是晏蒲衣!」
    晏蒲衣?「卒帥」晏蒲衣?
    有許多人不信,但是在解勉道、少林方丈開悟大師以及「帝王」柳夢狂的印證下,卻又
是不得不信。
    在這一刻裡,他們反倒沉默了下來。
    因為,有許多人都欠過晏蒲衣的人情。
    江湖中往往「道義」和「真理」會相互衝突。
    他們寧可這不是真的,否則,只怕難以抉擇。
    「在下和八大門派所希望各位英雄鼎力相助的,是不要為虎作倀……。」解勉道正色
道:「諸位只要站在中立,其餘的一切由三大幫、八大門派來做就可以了。」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
    既不違背道義,亦不違反真理。
    「不行,我屠某人不答應袖手旁觀!」一聲怒吼來自長准名門「金鷹派」掌門人屠戰
冬:「我們金鷹派願加入三大幫、八大門派中,共護武林正義!」
    「對——,碧槍門也願為武林盡一番心力。」
    「說的好,歐陽世家誓與諸位共生死,同誅晏蒲衣那偽君子!」
    一時,響喝裡竟有八九個門派願意加入其中。
    正當各自意氣風發,引吭長志之際,猛然裡傳來一聲長笑,但聽得一聲溫煦莊嚴的聲音
道:「晏某人一生不材,何足諸位英雄如此談論?」
    沉靜。
    風動沙走可聞。
    晏蒲衣自少林寺大門緩緩而來。
    「卒帥」晏蒲衣,單刀赴會!
    「卒帥」已現,誰與爭鋒?
    「帝王」!
    晏蒲衣堪堪踱到了廣庭之中,這端的柳夢狂亦無聲無息的站到了對面。
    相距,一丈而已!
    「帝王」與「卒帥」,人稱二十年來江湖中最殊勝成就的兩人終於面對面碰撞。好一陣
長的沉寂。
    「我等著閣下!」柳夢狂緩緩道。他不說「你來了」,因為他知道晏蒲衣一定會來。
    晏蒲衣想要取得黑漢玉戒,甚至統御武林,必得在今天此時此刻於天下之前打敗柳夢
狂。
    「柳兄不愧宗師——。」晏蒲衣的眼中有一絲讚歎。
    他知道柳夢狂必然知道他會來,卻是依舊不假於他人而獨自單人一站到了自己面前。
    沒這等氣度,又如何稱之為「宗師」?
    「請!」雙雙一個字出口,瞬間出手!
    晏蒲衣巨掌挾天地之勢而至,狂拍似弄風雲於意中。
    每個人的心都提了上來,他們從來沒想到兩位絕頂高手的出招竟然是連念頭都不轉便已
生死相見!
    更想不到的是,柳夢狂竟然沒有出手。
    但見著柳夢狂一個身子「忽」的竄落摔到了後頭。
    正正好,是少林寺八大院主和八大長老的位置。
    立時,一十六人三十二隻手齊齊伸探扶住。
    怎麼回事?難道是柳夢狂已武功盡失?
    或者是晏蒲衣的成就已參造神化?
    每個人的心都往下沉,宣雨情也忍不住驚叫。卻是,身旁的柳大公子淡笑道:「我對我
爹有信心,怎麼你對自己的師父沒信心?」
    宣雨情方自一愕,忽見那端柳夢狂朗笑一聲扣著少林寺開法長老一摔一擲向少林方丈開
悟大師面前,道:「方丈大,這位就是少林寺被黑魔大幫所伏的內奸!」
    這剎那,宣雨情立時隨眾人噓了一口氣,登時明白了過來。
    柳夢狂方纔之所以退,退向少林寺八院主、八長老之處,乃是藉以鑒察誰是少林寺的內
奸。
    因為他們都會伸手去扶,而那個內奸則會趁亂下手。
    當然,除了自己和柳哥哥外沒有人知道柳夢狂自創武學裡其實早已移經調脈。
    所以誰出手,誰就該倒楣。
    鬥智,柳夢狂已勝了晏蒲衣一籌!
    柳夢狂淡笑著拄往前一跨,倏飄到了晏蒲衣身前,道:「晏大先生好成就的掌力,柳某
且再一試!」
    「好!」晏蒲衣神色不動直似未曾有事淡笑著:「能和柳兄一搏,人生大樂事也!」
    這次,出手,雙雙各盡粹一身成就。
    快若閃電掠空裡,彈指不及有念已見勝負一招!
    一招,「帝王」對「卒帥」,二十年來江湖終見兩人真正的武學成就交手。
    無論誰勝、誰敗,武林史中必然有著極重的份量!
    柳帝王全心全意看著他爹和晏蒲衣的出手。
    他大為震憾,因為所有已變化到死角的靈動竟然還可以另起一番境界。這是一種超越了
所有學武的典範,甚至是越升過出手的人本身的成就上。
    若說,這是一種彼此激勵出來的靈性!
    原先達不到,或是設想不到的奇妙之處,此刻他們竟是融匯貫通,相抗相生。
    所以,不但是所有的人無法預測最後的變勢誰勝誰敗;柳帝王相信,就算爹和晏蒲衣亦
無有任何把握掌執。
    而最後變化,終究是在不及念轉中發生!
    晏蒲衣的右掌離柳夢狂胸上還有三寸之距,柳夢狂的身已撞激了晏蒲衣的右脅肋下。
    一切,倏忽間凝上。決鬥的兩人也自傳立如岳不動!
    一絲血跡由晏蒲衣的嘴角中滲滑滴落。
    「帝王」果然是帝王,自來,只有一招之內得勝。
    然而,淡淡意卻起於晏蒲衣的嘴間。
    柳帝王忽然覺得不妥,當他猛然立起時,眼前已見著爹親倒了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眾人眼見的,柳夢狂一招敗敵。為什麼是柳夢狂倒下去?柳帝王朗喝一聲倏起躍
身,那晏蒲衣則噴出一口血濃的同時,轉瞬後飄!
    眾人尚未明白這是怎的一回事,那晏蒲衣朗笑一聲。忽然,人群之中一道人影竄出,左
右雙臂舞動著。
    左臂,打出一蓬又一蓬的異香煙霧。
    右臂,則幾顆黑溜丸子四下散打!
    「老天下!」柳帝王在亂中猶自清明,朗叫道:「小心苗疆毒瘴和老家火藥………。」
    話聲剛出,已是連連轟響,一陣陣火藥炸力直奔。同時,異香毒瘴亦四散開去。
    一時間眾人大亂,各自紛紛躲避著。
    柳帝王摟手一抱柳夢狂後躍的同時,那廂的解勉道已喝令著:「乾坤堂弟子聽令,以
『蓮花聖火』破毒瘴——。」
    「是——。」一陣應和裡,但見著點點晶碧火螢飛飄,一陣陣嗤響裡,那毒瘴濃煙未幾
已大為清除。
    落目尋視,卻是不見了晏蒲衣和老天下的身影。

                      ※               ※                 ※

    柳夢狂醒來時,淡淡笑著:「有勞各位擔心了。」
    這宣雨情喜呼一聲:「師父醒了。虧得開悟大師和解堂主拼全力救治……。」
    這間是少林貴賓客室,柳帝王、宣雨情、解勉道和開悟大師連番照料了三天三夜,總算
救回了「帝王」之命。
    「柳施主——,到底是何物傷你?」開悟大師皺眉道:「三天前一戰,老衲明明看出是
施主獲勝……。」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柳某忽略了一件事。」
    「什麼事?」每個人都在問。
    這件事不但關係著柳夢狂之所以受重創,更關係著眾人日後的生死!
    「天品——!」
    「天品?天品金刀?」柳帝王苦笑道:「據說在三尺三寸三便可以殺人的天品金刀?」
    他們曾見過王品名刀、亦見過極品名刀,但是沒想到晏蒲衣竟然有兩把之一的「天
品」!
    「不到三尺三寸三……。」柳夢狂重重一咳,道:「若是我想的沒錯,應該是只有三寸
三……。」
    三寸三,亦足以令勝敗大分!
    宣雨情含著淚,哽咽道:「那師父的傷……。」
    「總要一陣子吧!」柳夢狂皺了皺眉道:「似乎蕭靈芝並未傳出我的氣脈行運路法,否
則……。」
    若斷了心脈,柳夢狂何以有生機?
    蕭靈芝的心意又令人難以揣測。她為什麼不告訴蕭天地?因為蕭天地知道了必然會告訴
晏蒲衣知道。
    柳夢狂之死,對蕭天地絕對有好處!
    他們當然沒想到蕭靈芝已愛慕上了柳夢狂,堅死不肯透露自己所知的一切。
    甚至為此,已叫蕭天地囚禁於世外宮總壇的地牢裡!
    這時,眾人方自沉思其中奧妙,那柳夢狂忽的朝向宣雨情道:「情兒——,你可記得四
年來在霍山下世外宮師父所教你的話?」
    宣雨情一楞,低頭道:「可是……少作殺戮?」
    重重的幾聲咳,柳夢狂點頭道:「不錯——。設非罪大惡極之人,下手宜輕………。」
    「徒兒知道……。」宣雨情忍不住一笑,道:「師父常說的。『口上皮一點,下手輕一
點』。」
    「哈……。」柳夢狂大笑:「你知道為什麼?因為這樣才能和師父的兒子搭一對好模
兒……。」
    人家宣大姑娘臉上躁紅,不過也寬心了不少。
    師父有心情說笑,自是身上重創已不礙事!
    眾人明白柳夢狂婉轉勸告放心之意,俱是鬆了一口氣。正此時那門口韓大總管急沖沖的
進了來,臉色很難看的道:「柳老弟——,你不好玩了。」
    柳帝王嚇了一大跳:「怎的了?」
    「那個假楊逃這三天來一路作案……。」韓道喘一口氣道:「那小子一路往京師,一路
殺了金鷹派、碧槍門、歐陽世家的人……。」
    這些人,正是三日前大會上誓與八大門派共生死。
    柳帝王真的苦笑了:「宣大姑娘,看來咱們只好一路追人,一路找朋友玩這事
啦……。」
    宣雨情一愕,道:「那這邊的事……。」
    「放心——,人家乾坤堂應付的了。」柳帝王笑道:「而且,晏蒲衣會跟我們
跑……。」
    「為什麼?」
    「因為我爹你師父那一吃起來很不好玩。」柳帝王摸出了黑漢玉戒道:「這玩意除了能
克制天源內力找出寶藏外,還可以用來療傷……。」
    宣雨情眼睛一亮,道:「所以,他要我們的,我們也要他的?」
    「聰明——。」柳帝王歎了一口氣,苦笑道:「不過——,就得先跟天下傳遞出一個消
息!」這小子乾澀笑道:「消息是黑漢玉戒的戒在哥哥的身上!」
    韓道瞅了這小子一眼,皺眉道:「喂——,你的笑聲怎麼這般難聽?」
    這回,我們柳大公子真的是笑得很難聽!

                      ※               ※                 ※

    柳帝王的笑聲絕對不苦澀,而且很頑皮!
    因為他一笑,便把臨安城裡第一大家的主人笑得由金椅上摔下來。
    臨安第一大家當然是皮家。
    皮家當代的主人當然姓皮,名字呢?俊!
    皮俊二十歲掌權,至今五年來最少發過三百五十二次誓,打死不見姓柳名帝王的傢伙。
    因為,那小子不但比他俊,而且比他皮!
    我們柳大公子帶著宣大小姐第一個找的人就是這個打死不見的皮堡主!
    「你好——。」柳帝王很親熱的道:「別來無恙乎?」
    「剛剛以前都很好——。」皮俊歎口氣道:「以後請別翻牆進來好嗎?」
    柳帝王笑了,大剌剌的坐上一旁的虎皮椅招呼宣雨情道:「宣大姑娘——,這地方不算
高級,將就坐了便是——。」
    皮俊可不想爭辯,這小子一向來了以後天堂樂土都會變成地獄。他歎了又歎,朝宣雨情
道:「你怎能忍得了他?」
    「為什麼不能?」宣雨情笑了,毫不猶豫的坐在那張我們皮大主人最最珍貴的白狐椅上
道:「而且還要嫁他——。」
    「要不要請大夫來?」皮俊跳了起來急道:「說不定姑娘你是中了邪啦——。」
    宣雨微微一笑,只是瞅向柳帝王凝眸。那皮俊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名如其人,他第三
次歎氣道:「你宣大姑娘便是宣名劍的孫女?」
    宣雨情淡淡一笑,點頭。
    皮俊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你想不想報仇?」
    「想!」宣雨情依舊淡笑道:「可是不想殺人……。」
    「有這種報仇法?」
    「有!宣雨情輕輕一歎,臉上有了光輝和恭敬的神色。」因為家師——。「宣雨情笑
道:「四年來他一直告訴小女子一句話……。」
    「什麼話?」
    「口上皮一點,手下輕一點!」宣雨情雙眸發光,緩緩道:「人生本短,何叫仇滅?」
    人生本短,何叫仇滅?
    「好話!」皮俊竟然會驚歎道:「不知是那位有學問的高人說出這般有學問的話?」
    宣雨情望著柳帝王一笑,道:「家師人稱『帝王』——。」
    大有來頭,皮俊忽然覺得宣大姑娘坐上那張白狐椅是最最恰當不過的了。他立時三步並
做兩步的跪下來,朝那宣雨情拱手道:「請姑娘賜招——。」
    宣雨情一愕,但聞柳帝王大笑道:「這小子皮厚,自以為手上功夫俊得哪——。你教訓
教訓他吧!」
    宣雨情皺眉,搖頭道:「我們不是來找他幫忙的嘛——,怎可見面打上一場,只
怕……。」
    「錯、錯、錯,連三錯!」柳帝王叫道:「這小子外號『皮癢』,不給人揍上七、八拳
是不理人的——。」
    那宣雨情還在猶豫,柳大公子已然歎氣道:「你讀過成語沒有?」
    宣雨情一愕,點點頭道:「有啊——。」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話可聽過了?」
    宣雨情臉上一紅,又點點頭。
    柳帝王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紅著臉「小」聲道:「所以——,你想嫁給柳某某就得
跟他一樣皮才行……。」
    宣雨情一愕,再看看眼前這位皮俊皮大主人,大大歎口氣道:「皮堡主——,請了!」
    皮俊「哈」的一笑,雙拳陡然間已罩向宣雨情左、右雙肩。宣雨情一笑,眼上稍一用
力,竟然連那珍貴至極的白狐椅倒轉,反撞向皮俊的雙拳而去。
    皮俊千千萬萬捨不得打破這張寶貝椅。立時,他化拳為扣,左手一托那白狐椅,右掌則
橫切掃向宣雨情的腰際。
    宣雨情一輕笑,人已躍上半空,手上一抖那把黑檀扇便罩向皮俊頂上百會穴而至!
    我們皮大堡主的動作也不慢,左眼一句那白狐椅落回原位,雙臂揮托曲間,猶自能由滿
天扇影中捨■。只見他一十六掌使完,忽的化掌為抓,連連扣向半空翻躍的宣雨情。
    這端,柳帝王笑道:「幹啥——,這手『擒美三十二抓』的老套還在用嗎——。」
    皮俊這廂放大聲道:「柳某某你敢在旁邊亂插花,待會兒就叫你死得很慘——。」
    「慘是慘來慘去!」柳帝王笑道:「小弟你可要記得自己立下的誓言——。」
    誓言?皮俊身子一拗,「很危險」的避遇宣雨情脅下一擊,口裡叫道:「什麼誓言?」
    柳帝王嘻的一笑,道:「如果輸給比你年歲少的小姑娘——,以後見了她的面就要叫姑
奶奶啦——。」
    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
    皮俊口裡可「哇哇」的鬼叫了一陣,才小小聲道:「哥哥什麼時候立下了這鳥門子誓言
來的?」
    「剛剛——。」柳帝王笑道:「就在動手前?」
    我們皮大堡主可真辛苦,用足了吃奶的力氣把全身骨頭轉得「喀」、「喀」響了十七
下,堪堪險極的避過宣雨情飄浮滿目的連環九扇。當下,振臂出手三抓,式式猶如江河奔
騰,總算把宣大姑娘挪後了一寸。立時,接上大罵道:「你長了三隻耳啦——。哥哥我什麼
時候開口立下誓啦?」
    宣雨情也覺奇怪,轉頭瞅一眼在旁的柳帝王。只見那相公一副打定主意賴皮的樣子,心
下不由得好笑。
    便此時,那柳帝王對著宣雨情擠眉弄眼,開張大口道:「怎會沒有——。哥哥我幫你立
誓啦——。」他又大聲補充道:「那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生死之交,所以本人在下我柳某
某才會義務幫這個忙——。」
    「忙個屁!」皮俊覺得人有時不能太固守禮法約束:「真放你的豬狗牛兔子老虎烏龜十
二生肖大屁——。哥哥我……。」
    我什麼?皮俊皮大堡主的話到一半,那拳頭竟不小心、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打了宣雨情
左肩一下。
    當然,他皮大堡主的左腰也叫宣大姑娘的黑檀扇子輕輕點了一下。
    宣雨晴一笑,人往一旁躍開,竟收扇入袖而立!
    皮俊一愕,拳頭放在半空望著人家姑娘含笑,這下真出不了手啦!她姓皮名俊,可不是
姓皮名厚;無,聳肩含笑道:「姑娘怎的不打啦?」
    「怕你輸不起啊——。」柳帝王又開口了:「是不是?」
    宣雨情倒真是心有靈犀,只望著、而且有一點點「不屑」的樣子望著皮俊,笑而不答!
    是可忍,孰不可忍!
    皮俊可顧不得什麼「小心陷阱」、「怒多傷身」之類的名言,立時腕袖大聲道:「柳某
某,作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帝王一笑,自盤中取了一個蘋果大大咬一口,才道:「你皮大堡主可是怕輸給這位宣
大姑娘?」
    皮俊可不想自己多俊什麼的,立即大聲道:「哈——,哥哥我會輸?你有沒有搞錯?剛
剛是皮某人手下……。」
    「手下留情?」柳帝王搖頭道:「只怕不是——。」
    皮俊更加「惡形惡狀」,乾脆脫下了外袍道:「哥哥我分明打了這小侄一拳,你又不是
沒看到……。」
    柳帝王一笑,道:「真的有把握?」
    「百分之一百!」好堅決的口氣!
    「那為什麼不敢立誓?」柳帝王笑了:「你怕?」
    「怕你的頭!」皮俊很豪氣、很大丈夫的「小」聲接道:「怕跟立誓有什麼關係?」
    柳帝王瞅了他一眼,朝宣雨情打了個哈欠道:「不用比啦——,咱們回客棧睡覺去—
—。」說完竟真的起身要走。
    「等等——。」皮俊急急揮手道:「難得見面幹啥這般急?」
    柳帝王不答,招呼了宣雨情一下,雙雙便邁步往門口而去。那皮俊可是瞳子裡翻了一百
三十二種顏色,終究忍不住大叫道:「立誓就立誓,誰怕誰來的了?」
    柳帝王很愉快的走了回來,宣雨情也含笑的轉身。
    因為,這位柳大公子已然告訴她一個省力而且必勝的方法!
    白狐椅!

                      ※               ※                 ※

    皮俊看著那張白狐椅好久一陣,才大大歎一口氣道:「椅子啊——椅子,這回真叫你給
害慘了!」
    可不是,我們皮大堡主和宣大姑娘一戰,前前後後宣大姑娘用腿踢了七次椅子飛上半
空;同時外加三次用扇拍向椅背。
    原本是兩人武功砌磋之事,後來倒成了這椅子之爭。皮大堡主一個不小心,全心全意護
椅子之下,竟忘了這是比武相較,立時給宣雨情點了十七八處穴道。
    看他這付苦臉的樣子,我們柳大公子安慰道:「皮某人——,別這樣子吧——。天下誰
不曉得你皮大堡主笑的時候貌比潘安?你稱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真的?」皮俊真的笑了起來。這話由柳帝王親口說出自是大大不同凡響!
    「當然——。」柳帝王補充道:「除了我以外——。」
    皮俊不想說話了,半晌才懶洋洋道:「輸你啦——。不過,做人不能太偏心是不是?」
    柳帝王笑:「當然——,哥哥我是最公平的……。」
    宣雨情雙眸一亮,輕笑道:「莫非你們還有一位好朋友?」
    「兩位!」柳帝王笑道:「一個住樓上,一個住樓下——。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
住到那兒去了。」
    「這個忙想叫哥哥我不幫都不行——。」皮俊叫道:「因為幫朋友兩肋插刀、托人下水
的事不幹白不干——。」

                      ※               ※                 ※

    在江湖上有兩個不太有名卻稍微有點「白癡」的年輕人。他們不喜歡住在房宇屋舍之
中,當然也不會去找山洞什麼的窩下。所以,只好住在樹裡。
    一個住樹上,屋為巢;一個樹下,挖穴為屋。
    人稱樓上的是「嚇破膽」,樓下的是「嚇死人」!
    當然,那不是他們的本名。
    他們的名字倒雅。「嚇破膽」的本名就叫夏停雲。
    「停雲在心,出手破膽」的夏停雲!
    「嚇死人」的名字呢?夏兩忘!
    「兩忘無心,出手死人」的夏兩忘!
    一個是停你的生機路,一個是讓你忘了有生機!
    雷響、雨驟!
    樓上的大叫啦:「喂——,死人,哥哥我的鳥巢漏水啦!」
    聲音貫下,猶勝急雷幾分。
    樓下那洞裡悶來一聲大歎:「少吵,哥哥我的洞坑早就浸到腰羅——。」
    樓上的夏停雲大大歎一口氣,抱怨道:「這天硬是不公平,就專門欺負窮小子。」
    樓下的夏兩忘可應啦:「誰叫你有錢不用,就愛挑這等爛樹來『親近』大造自然之
美……。累得哥哥我賠你受罪!」
    兩人是一句歎氣,一句互罵,就在那大雷雨中吼叫不已!忽的,他們全住了口。幹啥,
難道突然變啞啦?
    這絕不可能!
    停雲兩忘,會忘了生死吃飯拉屎,可絕不會忘了說話!那麼,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令他
們全閉上了嘴?
    笑聲!
    不但有笑聲,而且還有斧頭砍在樹幹上的聲音。
    夏停雲的臉色可真慘白,外加上顫抖的聲音:「是不是皮俊那小子來了?」
    「皮俊算什麼,他只會偶而砍砍樹運動一下而已!」夏兩忘苦著聲音道:「是姓柳的那
張大嘴巴發出來的笑聲才可怕——。」
    夏停雲吞了口水道:「你說該怎的辦好?」
    「廢話,當然是一個字——。」夏兩忘大叫:「溜!」
    他們的速度絕對不慢。一個由樹頂衝下、一個由樹底衝上。而且,是樹幹的裡面接近。
    原來,這樹早已被他們挖空。
    只見兩人四掌相印,轟的一大響中,雙雙由左右被樹幹而出。人方出,已各擇一個方向
遁去。
    柳大公子還是在笑。本來,到了網裡的鳥兒怎會讓他飛掉;現在夏停雲和夏兩忘可看清
楚了。
    方圓兩丈內,早圍罩了一張大大的網,而且是有倒的網。他們可不覺得自己是鳥,因為
這種「倒吊」的姿勢絕對像風乾的鹹魚。
    今天是啥鳥運氣,真屋漏偏逢連夜雨。
    「連夜雨也就罷了——。」夏兩忘痛苦的道:「夜雨又逢欠債鬼那才倒楣的這兩個,就
是正牌的樓上、樓下。當然正是我們柳大公子要來欠債的人!××××××蓬子就搭建在那
個破了個大洞的樹幹下。宣雨情微微一笑,很」佩服「的樣子道:「兩位大哥可真厲害,竟
能把一棵樹幹給挖了空……。」
    兩個姓夏的不講話。柳帝王瞅了他們一眼道:「宣大姑娘——,你以為是他們幹的啊—
—?」
    宣雨情一愕,道:「不然是誰?」
    「老天爺——。」柳帝王「嘿」、「嘿」道:「別搞錯了,是他們每回都找一棵空心的
樹幹來窩——。」
    宣雨情笑了,瞅了「嚇的說不出話」的兩位夏先生一眼,道:「見了老朋友怎麼會這般
愁眉苦臉?」
    「因為見了皮俊小子一定沒好事——。」夏停雲歎氣。
    「如果見了是柳小子一定很慘的事——。」夏兩忘搖頭。
    兩人互望一眼,又齊齊大聲道:「如果見的人是皮小子加柳小子一定是……。」
    「是什麼——?」
    「是今天沒吃齋念佛,造了大孽——。」
    宣雨情一笑,看向皮俊道:「人家為什麼這般躲你?」
    「不是躲——。」夏停雲當先叫道:「是怕、怕的腿都軟了。」
    皮俊一笑,瞅向柳帝王一眼才很嚴肅的道:「因為欠債——。因為哥哥我和柳小弟欠了
這兩個姓夏的一百多條人命。」
    所以,既然已經欠了一百條,再多加一條有什麼關係?這是柳帝王哲學,因為他另外又
欠了皮俊一百條。
    宣雨情舉目,只見帳篷外一片煙雨清蒙,見那雲霧由四方繞繚在林間縫裡,端得是意境
幽邈。當下,她一笑朝柳帝王問道:「柳哥哥——,我們原先是要追躡那個假楊逃到北京城
內的,這兩天耽擱會不會遲了……?」
    柳帝王一笑,瞅了眼前另外三個男人一眼道:「放心吧——,有了這三位小弟弟在,好
辦事得很——。」
    「等等——。」夏兩忘立即叫道:「誰說要辦什麼事來的啦?」
    夏停雲一向和樓下那位意見不合,這回竟然很有同感的道:「你這小子重色輕友,人家
大姑娘叫了你一聲柳哥哥你就賣命啦……。」
    柳哥哥?夏停雲這時忽的想起這話好生奇怪,當下住口望向夏兩忘;那端,夏兩忘可吞
了兩口口水也像傻子般看向夏停雲。
    兩人咳了半晌,齊齊向宣雨情問道:「你剛剛稱呼這個柳小子什麼來著?」
    「柳哥哥——。」回答的是皮俊:「幹什麼要吞掉舌頭的模樣,人家可是這位柳大公子
的未婚妻——。」
    開玩笑!夏停雲驚叫:「鮮花插牛糞……。」
    夏兩忘可是身子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才顫聲道:「皮……皮俊……,你別嚇死
人………。」
    「『嚇死人』是老弟你的外號,哥哥我怎麼會用——?」皮俊大大歎口氣道:「問柳小
子自己吧……。」
    柳帝王能說什麼?他只有歎氣道:「哥哥我是被逼的!」
    「被逼?」沒有人相信。「有那位大姑娘會逼得你成親啊——?」
    夏兩忘先生猶不忘的朝宣雨情補上一句:「小姐啊——,『快織無好紗,快嫁無好
家』,這話你聽過了沒?」
    夏停雲接著歎口氣道:「還有另一句——。」
    宣雨情笑道:「說來聽聽——。」
    那夏停雲驕傲的抬抬下巴道:「花對花、柳對柳,破畚箕對壞掃帚——。」
    說完,又得意的朝柳帝王瞅一眼。
    柳帝王只是一笑,輕輕道:「小心她手上扇子厲害——。」
    夏停雲一愕,瞅了宣雨情一眼。只見得佳人嘴角含笑,一雙玉手白潔皓淨兀自玩弄著一
把黑檀扇。
    夏停雲暗想,哥哥我二十五歲,最少比這妞兒多學了幾年工夫,她手上扇子厲害又怎
的?若是想用強迫的方式逼我去搞混水是萬萬不可能。
    當下,他瞅宣雨情一笑,道:「哥哥我想跟姑娘打個賭——。」
    宣雨情一笑,早由皮俊一路從皮家堡罵到這房山地面裡,知道這兩位姓夏的就愛以賭捉
狹。
    當下,她笑道:「可以啊——。」
    夏停雲望向柳帝王一眼,低笑道:「你不反對?」
    「顧著你自己吧——。」柳帝王搖頭:「只希望你別死得太慘就好——。」
    夏停雲真樂了,得張開一張嘴道:「我們到外面比劃。輸一招脫件衣服,而且未得對方
允許不准進棚……。」
    「我也要——。」夏兩忘大叫道:「這等好事怎可忘了我——?」

                      ※               ※                 ※

    篷子裡的人心情都很愉快。因為,一邊煮酒論詩,一邊欣賞煙雨磅礡的氣勢,無疑是人
生一大享受。
    當然,雨中如果站著兩位破口大罵,又光著上身只著一條短褲的好朋友,那更有意思的
多。
    「皮俊你這小子真不夠朋友——。」夏停雲大叫:「為什麼不說那妞是柳大先生的徒弟
——。」
    「而且是宣名劍的孫女——。」夏兩忘打了五、六個噴嚏道:「否則哥哥我也不會手下
留情……。」
    皮俊指指柳帝王答道:「哥哥我也是受害人啊——。你想想那皮家堡多乾爽多舒服?放
著好好的不住跟了人家在這兒故作附庸風雅。怎麼你們不怪他?」
    柳帝王嘻的一笑,道:「給你們為國家造福、民族貢獻、朋友出力、武林興衰、江湖安
危……」
    「的機會是不是?」夏停雲只有歎氣,打了老大的噴嚏道:「好啦——,認輸就是啦—
—。」
    夏兩忘也不呆,立時接口道:「可以進去了吧?」
    「可以,當然可以——。」宣雨情微笑道:「早就想請兩位圍著火爐子寒……。」
    眾人紛紛調整好位子落座啦,那柳帝王卻忽的站起來道:「走啦——,現在趕到紫金城
的時間正好——。」
    夏兩忘和夏停雲大叫:「什麼意思——,我們才剛剛……。」
    話停一半,因為,宣大姑娘又在玩扇子在手啦!

                      ※               ※                 ※

    韓道對柳小子這三個朋友顯然很滿意。
    解勉道搖頭笑著:「想不到這小子的背後竟然還有一些人在。」
    「柳小子可不簡單……。」韓道歎了一口氣,道著:「那個假楊逃的行蹤竟然被他一步
緊扣一步的追著。」
    解勉道沉吟了片刻,緩緩道:「不知道晏蒲衣和蕭天地躲到那裡去?今天也該有消息
了。」
    說著,只聽一陣搭翼響入房內,鴿來直到解勉道的肩上。
    鴿足,綁著的信管是紅色!
    這是屬於解勉道和韓道親收的秘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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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3 00:57: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沖天  
    宣雨情也沒料到。她只覺一上了九龍樓的二樓雅局,便有一雙瞳子發亮、發光的盯著自
己。
    跟著宣雨情上來,當然是我們那位柳大公子和皮俊皮大少。宣大姑娘的風範好,雖覺人
家凝眸中有些異樣也就罷了。
    那皮大少爺可不是!
    只見他雙眉一挑,回瞪向靠窗那年輕滿一臉胡的漢子,用手肘撞了一下柳帝王道:「柳
小子,東側那是不是什麼撈什子幫的……?」
    柳帝王含笑望去,眼神有一絲訝異,旋即含笑含糊道:「是他們焦急是不是?所
以……。」
    所以無論是不是,先吃飽了肚子最重要。人家自古早有名訓了嗎——,吃飯皇帝大。
    我們皮大少點菜的速度和技術可是一流,叫人上菜速度更是高手。就見他點了十六道菜
給了十六次銀子,而且足足一兩重的錠銀。
    有錢不一定能買到所有的東西,可是誰也不能否認錢這玩意兒的魅力。
    菜上的又快又好,而且是用特別精緻、乾淨的皿器盤碗裝著。
    柳帝王瞅著宣雨情笑道:「怎樣?跟這小子出來就這點好——。」
    宣雨情微微一笑,待要舉箸間只覺後面那兩道目光如劍,只壓迫向自己浩蕩不戢。她稍
一皺眉也不理會,只和柳帝王、皮俊兩人談笑風生。
    這回自己三人上九龍樓,目的正是要引得黑魔大幫京師的總舵自露出行藏來。至於夏停
雲則四下打點外頭逛逛,連絡一些人去了。
    夏兩忘呢?宣雨情笑了起來。
    我們這位「嚇死人」的夏兩忘可真有魅力,正是一付名家公子哥兒的打扮,就很瀟的坐
在東窗位置。幹啥?
    只見是手描金扇兒輕搖,還不時將那雙自以為很「可愛」的眼稍兒瞄著左側兩位大官兒
姑娘。
    赫——,那兩位頭戢珠翠,身著綢絲系玉珮的姑娘人家排場可大了。兩佳人在這兒用餐
著,左右還有兩桌的漢子陪侍。人道是朱朝新貴沈王爺的女兒,難怪有此排場。
    柳帝王搖搖頭,歎口氣道:「夏老二那雙色狼眼的壞習慣還是不改……。」
    皮俊「嘿」的一笑,道:「若非如此,怎會老是窩在樹底下,怕人家找上門來——。」
    宣雨情此時聞言,不禁笑道:「他又怎的啦?」
    柳帝王皮俊苦笑互望一眼,柳帝王才道:「這小子每回老是一付風流倜儻的模樣四下尋
芳,屆時人家姑娘願以身相許,又得四下逃竄……。」
    宣雨情一哼,道:「原來是薄倖郎……。」
    「這可不是——。」柳帝王急忙解釋道:「他只不過喜歡賣弄點才氣,外加上那分人樣
自自然然的姑娘人家就……。」
    宣雨情一笑,再望向夏兩忘左看右看,就是這般一付半人半僵模樣,那點稱得上瀟二
字,她歎了一口氣,只又見那兩位沈王爺的女兒吃吃笑了起來,妙目竟不斷投向夏兩忘。
    宣雨情搖搖頭,忽的朝柳帝王問道:「柳哥哥——,你怎會認識他們三個的………?」
    柳帝王一愕,轉頭向皮俊道:「哥哥我怎會認識你們的——?」
    皮俊銀牙一咬,這小子自己不回答偏偏把問題丟給了哥哥我。當下,他歎口氣道:「還
——(書缺一頁)我介紹、介紹……?」
    蕭游雲冷然一笑,沉聲道:「去!」
    隨這一喝,右手急速探出扣向皮俊頂上百會穴;同時,左手一翻一抓,取得是宣雨情的
腕上外關穴!
    以世外宮的大梵天心法,這手「抱天雙龍」手使將出來自是威風凜凜,迫人心弦。我們
皮俊皮大少爺手下倒也有兩下子,立時一吸氣貫於左肩,便隨人身立起一撞,叫蕭游雲一掌
劈中。那右臂則隨勢一抬,劃一大弧由上撞落!
    同時,宣雨情玉臂一翻,那食、中二指並成劍指,反而利用腕力勁拗轉,倒刺向蕭游雲
外關穴去。
    蕭游雲心中一驚。他沒料到眼前那漢子手下可有幾把刷子,更沒料到的是,宣雨情的功
夫之好猶勝自己所想!
    蕭游雲眼見一戳、一撞已至,丹田中猛沉一口氣便叫那足下力勁迸出。只聞」拍」的一
響中,雙足已破下方地板,便落至一樓。
    皮俊挑眉,正想立起追去,那柳帝王含笑道:「急什麼,吃我們的東西便是。」
    皮俊一愕,旋即笑了起來。
    可不是,能叫那個自以為英俊的夏老二去賣命,幹啥自己費力?所以,他立刻很有大肚
量的喝酒吃菜,絲毫不將方纔的事當一樁。宣大姑娘可覺得有點不對!
    宣雨情輕輕一歎,皺眉道:「方纔那手是那門的功夫?」
    柳帝王一笑,道:「傳說是蕭天地那老頭子的『抱天雙龍手』——。」
    蕭天地?宣雨情心中一跳,不由得「啊」了一聲——。
    旋即,苦笑道:「原來他就是蕭游雲,當年在世外宮可說欠了一份人情。」
    正說之間,只聽得樓下一陣吆喝,便見兩道人影又自樓梯口飛了上來。
    來的,正是夏兩忘和蕭游雲!
    夏兩忘的功夫絕對不錯,而且比前兩天和宣雨情打鬥時好的多。宣雨情不過看他們兩人
交手了十招,立時心下有了明白。
    看來這兩個姓夏的分明就是會幫柳帝王的,只不知為什麼得裝腔作勢一番?
    我們柳大公子對這問題回答得很快:「因為他們兩個都想幫哥哥我的忙——。又因為他
們兩個的意見常常不合!」
    宣雨情笑了,覺得這種朋友倒不錯!
    至於皮俊,是不是也這樣?
    皮俊勉強露了一個笑容,「痛苦」的道:「別看我,哥哥我另一個外號是『皮薄』—
—。」
    宣雨情微微一笑,再將目光投向場中翻飛的兩人,忽的揚聲道:「閣下可是『世外宮』
少宮主蕭游雲?」
    蕭游雲聽得這一喝,立時雙臂轟然拍退夏兩忘,便一旋身到了宣雨情身旁道:「宣姑娘
可記得在下?」
    言談間,冷峻的臉上竟升起一股奇異的形容。
    宣雨情一笑,立起抱拳道:「多年不見,少宮主何不坐下來話舊?」
    皮俊此時一挑眉,望向宣雨情道:「這小子是蕭天地的兒子——,人家可是和黑魔大幫
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柳帝王亦接口笑道:「小心點,這小子會使得出『抱天雙龍手』,只怕他日成就還高過
他老子。」
    蕭游雲冷哼一聲瞪了夏兩忘、柳帝王、皮俊三人一眼,方將目光投向宣雨情道:「這三
個人是誰?」
    柳帝王當先「嘻」的一笑,道:「問了又怎樣?」
    蕭游雲雙目一閃,冷肅之氣立起。只見他傲然抬頭緩緩道:「若是蕭某聽的順耳的人便
罷了,原諒你們這一回——。否則,嘿、嘿……。」
    皮俊可忍不下這口氣啦,當下叫道:「這宣姑娘喜歡跟誰在一起又幹你的鳥屁事啦?」
    蕭游雲臉色一寒,冷聲道:「不錯——。」
    隨這兩字,便已出了六拳,拳拳如龍虎之象。
    柳帝王輕訝道:「疑——?就算蕭天地使來,這『龍虎十八搏』也不過如此——。」
    皮俊大笑,叫道:「哥哥我這手呢?」
    只見皮俊笑聲中已自將雙臂內弓,雙拳並舉於心口之前。立時,連連迎上蕭游雲那狂風
猛雨的六拳。
    「砰」、「砰」、「砰」……,一連六拳相撞,兩人各退了一步。皮俊大大喘一口氣
「嘿」道:「好小子,拳頭硬耶——。」
    隨這聲,已猛然化拳為砍,由東方位迅速撩向北方乾位而至!這手變化,既快又猛,且
出人意料之外。
    柳帝王當即笑道:「好一招『妙刀屠狗』,天下不作第二人想……。」
    蕭游雲冷然一笑,身子一退間雙臂卡上,又復挫步往前便一抬腿踢向柳帝王而至!
    那柳帝王叫了一聲,只見那蕭游雲身後的夏老二毫不顧自己死活,猶對沈家那兩位丫頭
眉來眼去。這種重色輕友的傢伙,當真不交也罷。
    眼見蕭游雲的大腿已到了門面啦,我們柳大公子只聽嬌喝,便又見一把黑檀扇倏忽而
至,點的是那腿的地五會穴!
    三人一觸即分,又各自挫了開去。
    宣雨情當先淡淡道:「蕭公子,你這動手為何?」
    蕭游雲哼了一聲,盯住雨情冷笑道:「你難道不知?」
    宣雨情一愕,道:「知什麼?」
    蕭游雲似乎受了侮辱似的悶吼一聲,方沉聲道:「四年前蕭某打敗了天龍之老本早可以
出宮,為何在那世外宮又是一待四年?」
    宣雨情輕皺眉,淡然道:「為什麼?」
    「你還不明白嘛——?」柳帝王笑道:「有人愛上了哥哥我這位未過門的妻子啦—
—。」
    「什麼——!」叫的有四個人。
    夏兩忘和皮俊當先齊聲道:「有人敢愛這女人?是那個瘋子?」
    宣雨情接著話是:「沒搞錯?」
    蕭游雲則是瞪著柳帝王道:「你再說一次——。」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你蕭大公子不信?」
    蕭游雲一咬牙,盯住宣雨情道:「這話可真?」
    「這話」指的便是宣雨情是柳帝王未過門的妻子了。
    宣雨情臉上一紅,忽的堅決回視蕭游雲道:「不錯——。」
    蕭游雲一咬牙,全身顫抖;只見他瞳子發亮猛的一轉頭叫向柳帝王:「你叫什麼名
字?」
    「柳帝王——。」
    「柳……柳帝王……?」蕭游雲雙眸跳閃:「很好,原來是你!」
    柳大公子聳肩一笑,道著:「可看清楚了?」
    蕭游雲一咬牙,環顧了眾人一眼,恨聲道:「你們等著,這天下並不太大……。」
    宣雨情一歎,道:「人生本短,何叫恨滅?」
    蕭游雲不答話,一反身便大剌剌的要下樓。忽的,一名帳房模樣五十來歲的漢子擋在前
面,手上猶拿著算盤兒搖幌道:「這位爺——,方纔你打了這場架,小店的損失……。」
    蕭游雲一愕,冷聲道:「你想怎樣?」
    那帳房道:「小的姓吳,是這九龍樓管理桌椅碗盤的。如果你不願賠,小的可是無法交
待——。」
    蕭游雲雙眉一挑,雙目一閃道:「那只好留作下來洗碗羅——。嘿、嘿……。」
    隨那嘿聲中,樓梯口已湧出四名壯漢齊齊吆喝抱向蕭游雲而來。蕭游雲冷笑一聲,右臂
急探便扣向當先的一名漢子。
    以他的武學造詣,這必是手到擒來的。
    誰都這麼想,因為這是常理。
    可是,江湖上有多少事不是常理!
    那四名漢子竟齊齊足下雨勢,便又破了四個洞往樓下而去。而同時,蕭游雲反射動作中
探身下抓之際,那頂上三樓亦嘩啦的一片下來。
    只見四名漢子執了一張大網落下,便將蕭游雲罩住。同時,那吳管帳亦出手,揮動間一
排算盤扣子已打向網中的蕭游雲。
    蕭游雲大喝,雙足再度用力下墜,嘩啦的又是破了個大洞。這回,可沒上次那般的順
利。
    下面,人家早準備了一口大鐵箱子就待著他落下。蕭游雲人在半空斗見此景正想挫身移
開,無奈上方四人又破板落下,便乘那網一罩一兜,硬生生將他蓋入箱內。同時,嘩啦一響
中,原先落下的四名漢子已推了頂蓋上。
    「噹」四聲,各自在四面上鎖扣了個緊。
    這前後動作只不過剎那間完成,可真夠得上快、狠二字!
    吳管帳微微一笑,右手指「嗒」的一響,立時又湧出四名漢子,只見他們又釘又槌的,
沒一忽兒便修好了地板。這前後半柱香時光,便是顯露了黑魔大幫單單是九龍樓分舵的實力
和辦事效率如何!
    柳帝王輕輕歎一口氣,轉眼見那夏兩忘不知和沈王爺那個寶貝女兒說什麼,只見三人吃
吃笑成一團。
    皮俊搖了搖頭,丟下一錠十兩銀子,起身道:「走啦!」
    宣雨情輕皺了一下眉,也隨之起身跟著皮俊之後而走。柳帝王呢?他可是一個箭步向
前,一挽住夏老二的手臂叫道:「快走啦——,你家黃臉婆等著呢——。」
    什麼黃臉婆?哥哥我還沒娶呢!夏兩忘公子可沒解釋的機會,他眼中最後見的是,沈家
那兩位大姑娘橫眉豎目的表情——。

                      ※               ※                 ※

    登雲樓無疑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大酒樓。登雲樓後頭那一百三十二間雅房,任誰也不得
不脫口讚一聲好。
    皮大少爺家裡多的是錢,當然挑得是登雲樓來住!
    柳帝王對屋內擺設滿意極了,衝著夏兩忘一笑,道:「好啦——,夏老二你看見了什
麼?」
    「誰是老二?」夏兩忘大叫道:「哥哥我是老大,那個夏停雲才是……。」
    「省省——,」皮俊搖搖頭道:「先說點正事——。」
    夏兩忘哼了一聲,道:「那個姓吳的老頭不說,就是沈王爺那兩個丫頭也差不到那裡去
——。」
    可不是,以千金小姐見了那種場面那有不花容失色的?而且,左右兩桌漢子豈又能眼看
著夏二公子如此這般眉來眼去?
    宣雨情一笑,道:「夏大哥是試過了?」
    女人問話,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嬌滴滴的問話,那效果保證好上一百倍。只見我們夏二公
子立即道:「沒什麼,約莫五十招內就可以擺平——。」
    柳帝王一笑,道:「還有呢?」
    夏兩忘皺皺眉,道:「那三樓似乎藏了不少人,這點倒是不可不防——。」
    「廢話!」皮俊笑罵道:「就是問你多少人來的——。」
    「二十八個!」夏兩忘苦笑道:「哥哥我的耳朵就只聽到這麼多人的呼吸聲啦——。」
    宣雨情妙目一亮,瞅向柳帝王道:「柳哥哥,你這位夏朋友的耳朵是有名的?」
    「可不是——。」柳帝王笑道:「洞裡住久了有一雙老鼠耳,不然怎麼『嚇死人』啊—
—?」
    人怎麼會嚇死人?
    因為,有些人往往會聽到別人以為絕對不會露的事!
    那麼,嚇破膽呢?在這三更半夜嚇破什麼人的膽?

                      ※               ※                 ※

    夏停雲的眼力真好,他竟可以沉在荷花塘中睜開眼,就望著兩湖大旗門新門主甘連天這
小子的背影。
    這兒是九龍樓後巷旁的高員外住宅。高風翼在京師的名氣不小,尤其這座「親天園」更
是有名得很。
    夏停雲現在想的是,那天在這兒刨光一棵樹幹住住。就想到半夜可以裝鬼嚇死這堆小孩
子時,不由得臉上充滿了笑容。接著,他便看見了一道人影移近了來。
    來的人身材頎長,約莫六旬歲;我們夏大公子由水裡望出,就看來人的氣也不由得為之
一寒。這人雙目如鷹,既冷且酷;只是全身散發的氣機之湃湧浩蕩,自己院在池中亦可感受
到極大壓力。
    只見甘連天恭敬道:「屬下參見總護法——。」
    這老小子是總護法?只見他冷然道:「甘連天——,叛幫之罪,你可有什麼解釋?」
    甘連天身子一顫,訝聲道:「請總護法明示,小的不知犯了何罪……。」
    那總護法百里長居冷冷一笑,道:「想知道嘛——,殺了那只水鼠!」
    甘連天心中一驚,那夏停雲劈哩啪啦的從水中衝上了岸大罵道:「老小子,你怎的不早
說了叫哥哥我躲弄這一身污水……。」
    百里長居雙目閃動,沉聲道:「你如何能聽見我們的談話?」
    人在水中,如何能聽得見?只有一個方法?
    看!
    用眼睛看別人的唇動。
    夏停雲當然不會說出來。他冷冷一笑,道:「閣下的爹姓哈?娘取的名字是………?」
    總護法雙眉眼角兒一跳,沉聲道:「老夫百里長居!」
    「喜樂雙劍」百里長居!夏停雲沒有聽過。
    夏停雲微微一笑,朝黑暗處一呶嘴道:「今晚夜色這般好,怎不叫你那些兄弟出來逛
逛?」
    百里長居似乎一愕,冷冷一笑道:「你這雙招子倒是透亮——。」
    「你也不差!」夏停雲歎口氣道:「喂——,百里老兄,你怎的知道哥哥我躲在水池裡
呀?」
    「想知道?」
    「當然想——,簡直是想死了——。」夏停雲大叫道:「比想迎春樓那個小桃紅還想—
—。」
    百里長居冷冷一笑,道:「很好——,你能殺了他就告訴你!」
    他,當然指的是甘連天!
    一聲大吼,甘連天已將師門的枯木神功盡吃奶的力氣打出,全數轟向夏大公子而去!
    可惜,我們夏停雲夏大公子不是奶媽!
    這交手很快,只見夏老大左手一翻一抬,右手指尖化成鶴嘴之狀,起落間已將■斷打飛
向暗處。
    就那端傳來驚呼的同時,夏停雲人已隨之拔起,如那大鵬展翅衝向暗處林木中去。
    百里長居冷冷一喝,左臂長出便扣向夏停雲後足;這一出手,勢如狂風掩到,到了三寸
處方爆出烈威力。
    夏停雲大笑,身子略略倒弓,那雙足便稍稍迎向百里長居的掌力。一剎那接觸,夏停雲
已乘對方之力「刷」的倒了個大弧反落於牆外而去!
    這等輕功力勁,直是大大出百里長居意料之外。
    天下,有誰能有這般的身法?夏停雲!
    只有傳說中的夏停雲才能使天上浮雲也目瞪口呆的停住。因為,他的輕功除了似煙如
絮,唯一的形容詞是「嚇破膽」!
    百里長居臉色沉重了下來。
    現在,不但皮俊和夏兩忘這兩個小子挑上了門,連這個夏停雲也會和夏老二同上一路?
有誰知道,而且敢闖黑魔大幫的總壇地面?
    問題一定是在一個人身上。柳帝王!

                      ※               ※                 ※

    柳帝王打了老大一個哈欠,噴噴了五六聲才道:「好啦——,現在可以睡覺啦——。」
    「哈——,沒天理!」夏停雲叫道:「哥哥我冒了大險回來,你就這般一句話?」
    「不然怎樣?」柳帝王瞅了宣雨情一眼,再看看眼前三個倒楣的「朋友」道:「哥哥我
還有要事辦,想報仇你們自己結伴去吧——。」
    這「要事」兩字大有學問。每個人看了看柳帝王、再看看宣雨情,立即一副很瞭解的樣
子摸鼻子的摸鼻子、拍屁股的拍屁股走了。
    柳帝王看著親朋好友走光了,那門也關上了,臉上嘻的一笑道:「睡了吧——。」
    說著,便要熄燈。那宣雨情臉上一紅,急道:「等等!」
    「等?」柳帝王聳肩道:「等什麼——?」
    宣雨情輕哼一聲,盯住柳帝王道:「我們還沒完婚是不是?」
    「沒錯——。」柳帝王用力點頭道:「怎樣?皮小子就訂下三間房,他自己一間,兩個
小子一間——。」他又用力道:「難不成你要哥哥我跟姓皮的擠一間?」
    宣雨情淡淡一笑,搖頭道:「當然不是!不過,怎不能兩個睡一張床板兒——。」
    柳帝王「啊哈」——,很明白的道:「原來如此。」他一跨步很「迅速」的脫下靴子,
拉開棉被、躺下身子「嘻」的笑道:「那只好委屈你睡桌面、地板任選了——。」
    宣雨情也不惱怒,妙目一輕輕笑道:「你忍心嘛——?」
    可不是,柳大公子忍心嘛?原來這般做是要看看宣雨情如何來應付。
    誰知,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可噎死人。
    所以,他只有很不甘願的爬起來,慢吞吞的穿上靴子叫道:「走吧!」
    「走?」宣大姑娘訝道:「上那兒?」

                      ※               ※                 ※

    百里長居望著籠子中的蕭游雲淡笑。
    蕭天地老頭的兒子倒是不差。百里長居靄然一笑道:「只怕他日成就尤較蕭老頭勝一
籌。」
    蕭游雲臉色一沉,對眼前這鐵柵欄狠狠踢了一腳才瞪視百里道:「尊下是那位,何不叫
少爺聽聽?」
    百里長居一笑,搖頭道:「這點你知道也沒用。咳——,老夫想知道的是,蕭天地他的
人在那?」
    蕭游雲冷冷一抬眼,瞪視百里長居道:「有能耐就叫少爺說出口來——。」
    「好!」百里長居笑道:「這個容易!」
    便這一話,自有前後左右躍出八名漢子來。
    此地,正是高員外的後院,當中早已熊熊升了個火堆。那八名漢子上身赤膊,拱起的肌
肉跳躍顯示是外功好手。
    便聽得他們八人齊聲大喝,各自由手中擲出一條長鎖纏鐵欄。百里長居大喝:「上刑—
—。」
    那八名漢子聞聲,各是大喝一聲齊齊扯直了條,硬是將鎖困蕭游雲的鐵籠拉了升起。八
人又一低嘯,齊齊快步將鐵籠的到火堆之上;只見是熱氣、煙熏往上冒升便捲住了蕭游雲!
    蕭游雲暗暗將內力貫注於雙足上。他足下雖是一片平板的鐵塊,這片刻下來也不禁熱氣
上冒,逐漸炙燙了起來。百里長居冷淡一笑,道:「閣下可是要撐著受苦?」
    蕭游雲咬牙大叫道:「蕭某一生不受威脅——。」
    百里長居雙眉一挑,大笑道:「小子,你可是自以為貴頭硬?」
    「是又如何——。」蕭游雲咬牙道:「蕭家只有戰死,沒怕死鬼——。」
    百里長居淡淡一笑,只是負手而立。又過了片刻,那蕭游雲只覺足下炙熱更盛。一雙牛
皮靴竟然軟溶如紙。他咬牙撐著,只叫斗大汗珠滑頰也不哼一聲出來。
    就雙方堅持之時,一聲歎氣自那牆上傳來。百里長居微微一笑,舉目望去;來的正是臨
安城裡皮字世家的主人。皮俊!
    百里長居淡笑道:「皮大堡主別來無恙?」
    「你這老小子!」皮俊冷嘿道:「哥哥我記得三年前好像和你見過一面是不是?」
    三年前,皮俊北上長白狙殺白毛窩的一幹強盜;彼時百里長居亦出沒於是處,兩人曾把
酒長談五天夜。
    百里長居微微一笑,道:「可不是——。今天晌晚老哥哥看見這小子對老弟作無禮,所
以差人整治了一下。」
    百里長居說來臉不紅氣不喘,我們皮大爺的臉面可也不輸任何人。當下,立時拍手道:
「謝死人了。不過——,哥哥我比較喜歡自己來——。」
    他皮俊看了籠中的蕭游雲一眼,只見那小子已經快耐不住啦。立時,他又笑了笑道:
「再說,百里老小子你擺的那些陣仗哥哥又不怎的喜歡——。」
    百里長居臉色不動,淡笑道:「怎的不喜歡?」
    正說著,那牆外竟「發啦啦」的飛入十五、六個水桶來,不偏不倚擊的方向正是那籠子
方位。
    百里長居雙眉一挑,冷喝道:「好大膽!」
    隨這一喝,自有八名漢子由黑暗中竄出,只見個個雙臂倏出,全出了掌勁要將那些水桶
移開。使兩相交接之際,當中兩個水桶「發啦」的迸破,緊接是兩道人影快若驚鴻的竄出,
正是兩位姓夏的傢伙!
    這一變化間,百里長居已知不對,身勢即起扣向其中一名。他抓的,是夏兩忘的足跡;
手上指間氣機之強,只怕抓到了非得報廢不可。
    夏兩忘當然不呆,只聽他輕哼一聲,雙腿過轉間的出了一十二腿之多。那百里長居未料
夏兩忘變招如此之快,當下手腕一沉一翻,使得便是小擒拿中的「大破錐」!
    這手技巧使勁用出,只要氣機、力道、時刻抓得准了,兩相一撞間正可利用敵人自摧!
    夏兩忘「嘿」的一聲,身子平平翻了三個轉,人已落到鐵欄之上,便用千個墜落下。此
時,夏停雲已然解決了八名漢子,叫那十來桶水全數淋到鐵籠上。
    「嗤」、「嗤」,煙盤熱退,那籠底鐵板一下子冷卻下去。緊拉兩忘這用千斤墜一落,
那拉的八名漢子撐不住便脫手。
    「嘩啦」一聲,鐵籠撞地,硬是將堆火給盡數熄。只見是火花迸飛在這黑夜之中,端的
是好看無比!
    因為蕭游雲和柳帝王這小子的對抗中,姓蕭的必然會吃力不討好。
    蕭游雲一旦惹上了大麻煩不怕蕭天地不會出面。
    現在,他要做的是將總壇盡速佈置好,並且想法子取得柳小子身上的黑漢玉戒。
    百里長居緩緩踱向秘室的同時,心裡早已暗暗發誓著,無論如何以後一定要把喜樂雙劍
帶在身上!

                      ※               ※                 ※

    聞人獨笑看著晏梧羽進入沈王爺大府中。
    他之所以跟蹤著晏梧羽,目的是想完成公孫子兵的委託。「喜樂雙劍」百里長居!
    一個被柳夢狂譽為天下前十,並且曾經打敗「阿師大劍」的人絕對不差。
    這種對手已經不多。
    他當然在意宣雨情,因為柳夢狂重傷之事早已傳遍天下。
    所以,聞人獨笑唯一可以找的目標就是「帝王絕學」的傳人。他真正見過了宣雨情的出
手,發覺的一點是,如果宣雨情的實戰經驗再多一些,足可相比於柳夢狂!
    沈王府自然有著極為森嚴的戒護。
    聞人獨笑卻如入無人之境,幾個騰身裡已隨著晏梧羽的移動來到了「觀天樓」。這樓好
生高聳,傳說是昔年元帝的別居之一。有時出城遊玩便居於此。
    聞人獨笑冷然的看著晏梧羽由沈逐花、沈落月陪著進入其中,他挑眉正想再翻身上樓簷
處一觀。
    猛可裡,一道人影自花叢中緩緩踱了出來。
    這人五十開外,全身一襲繪錢銅畫。卻是,俗在外內沉煉其中。聞人獨笑冷目一凝,
暗???(原文中斷)想不到趙老金名列天下名人之一,竟也是黑魔大幫中的一份子。
    聞人獨笑方自盤算著,莫非晏蒲衣也在這王府內?眼角,卻見得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潛
飄到自己對面。
    那人,也觀察著那「觀天樓」的動靜!
    聞人獨笑一愕中,當先入目的是那人一長鬍鬚上結著的紅色蝴蝶結,正似迎風欲飄。
    「六指蝶」賀波子!
    這名名列天下殺手前七的人物難道有目標在此?
    聞人獨笑腦中盤旋了好幾回,將一心入定於幽冥不動不生中。唯一活著的,是那心思和
雙眸靈動。
    今夜的沈王府,絕對比自己想像要複雜的多。

                      ※               ※                 ※

    柳大混和皮俊跨入了登雲樓住房內,就見宣大姑娘含笑坐著。
    旁兒,還有一個七龍社六當家的張庭嶠。
    這三人還來不及交談,那夏姓的兩兄弟便跑了進來,口裡直哼著:「不好玩,才沒跟兩
步竟然又回頭了……。」
    柳帝王笑道:「可是那兩個小子又回去仙女樓?」
    宣雨愕,問道:「是那兩位法師?」
    柳大公子歎氣點了點頭,道:「聽說以前龍虎山有兩個茅山術大行家,一個叫鬼天尊、
一個叫鬼天霸……。」
    夏破膽差點被嚇破膽,叫道:「不會是他們吧?」
    夏死人也差點變死人了,臉色慘白道:「你確定?」
    當柳大混點頭的時候,他倆頭也不回的便要出門。
    宣大姑娘哼了一聲,道:「兩位上那兒?」
    「我們……。」他們兩個回頭,看見宣大小姐一付咬牙切齒的樣子,吞了吞口水道:
「我們上茅坑——。」
    他們這時忽然發覺,鬼字當頭的兩個老小子可沒一個宣字當頭的小女人來的可怕。
    所以,他們已經知道以後的對手是誰了。
    柳大公子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歎氣道:「今晚可有的他們忙了。」
    宣雨情訝道:「為什麼?」
    「因為這位六當家……。」柳帝王將張廷嶠的手臂自袖裡拉出來,指著七點黑綠小點
道:「這就是龍虎的『破命大術』,玩下來很要命的——。」
    宣雨情歎氣道:「有沒有辦法解?」
    「有是有……。」柳帝王笑道:「所以夏姓二小弟去準備啦——。」
    宣雨情臉上一紅,朝柳大公子含羞問道:「柳哥哥——,我對他們是不是太凶了一
點?」
    「當然沒有。」皮俊插花叫道:「再凶一點更好——。」
    他立刻補充道:「當然對哥哥我不是……。」

                      ※               ※                 ※

    百里長居和鬼天尊、鬼天霸來的速度很快。
    子時初起,登雲樓後院已經擺上了兩桌的祭壇。
    他們的動作不但迅速,而且非常的俐落。
    「這些人不簡單……。」夏停雲公子歎氣道:「能訓練出這批手下的確可怕——。」
    夏兩忘亦接口道:「那個百里長居到底是誰?」
    他們望向了柳大混,甚至皮俊也看了過來。隱約間,他們覺得那老小子不好對付。
    「喜樂雙劍!」柳帝王笑道:「有沒有聽過?」
    「什麼?那位劍列天下前十的傢伙?」二夏一皮差點昏倒。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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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動地
    夏停雲公子將一雙眼兒眸子凝思一線的透窗看下,這廂只見得那百里長居緩緩字陰暗處
跨向壇後鬼天尊、鬼天霸兩人的身後。
    這可清楚了,人家背上正是交插著兩把劍。
    那劍柄紅穗幌呀幌飄著可刺目的很。
    夏大公子歎氣的回頭瞪了柳大混一眼,哼道:「交友不慎,這種事只能怪哥哥我太沒眼
光了。」
    柳大滑頭笑裂了嘴,指指床上頭的張庭嶠問道:「吵架的事以後再說,先看著這位大當
家如何是好?」
    「當然是皮大堡主負責羅。」夏停雲和夏兩忘顯然恨極了我們皮俊堡主拖他們下水,比
有志一同的叫道:「皮家祖傳的『死皮賴臉』最是好用……。」
    「什麼『死皮賴臉』?」皮俊抗議道:「那可是小擒拿手七十二路去蕪存菁,另創新局
的『皮搭肉』擒拿手。」
    宣雨情忍不住笑道:「這些武功可是你們自己叫出來的?」她想著是,柳郎君的朋友果
然是一丘之貉。
    這時兒外頭人家擺壇,裡面的夏家兄弟也不慢的「玩」了起來。只見他們不知打那兒弄
來的一個木箱子掀了開來,一落眼便見古怪精彩。
    當先見著入目的,是用樹根雕成的手掌一對,不大不小正好是一尺長短。
    夏停雲和夏兩忘自箱子取了出來,順手各自又拿了鋪在下面各形各狀的葉子,掌握了一
把便走向張庭嶠躺臥的床鋪而去。
    當下,這兩位夏姓小子便各拿了一個木掌扣上了張庭嶠的手腕。
    這木掌製作的極為精緻!
    只見他們一搭上了張庭嶠的手腕,便自合緊扣。
    宣雨情方看的訝異錯置,又見夏停雲和夏兩忘二人四手迅速青葉子在張庭嶠的身上拍
落。
    莫看這輕飄飄的葉兒,此刻竟也能插梗入穴。
    「難不成這是佛門最上內功的飛葉傷人?」宣雨情訝異道:「他們兩個已經練成了這份
成就?」
    「屁!」柳大混笑道:「那梗裡插了嶺北特製的渺雲細針,而這些葉子則是『百草神醫
篇』上的一十七種鎮魂藥材……。」
    宣大姑娘妙目一轉,笑道:「那就是藉著渺雲細針的引渡,將藥力通於百脈之中了。」
    「聰明」皮大堡主歎氣道:「柳老弟有這種女人以後你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少說一點吧!」柳帝王嘻啐道:「自顧兒想想待會兒拿什麼對付那崑崙山的老
頭……。」
    這刻,夏死人又從箱子裡拿出七支白蠟燭來。
    不愧是「夏死人」,拿這玩意兒放到張庭嶠的頭部擺了半圈孤罩著,分明點亮了上火。
    另外,那個夏破膽也不待慢。
    他老兄一手兩個骷髏頭,合來四個的放到張大當家的兩臂肘和兩腿曲處。
    「行啦。」夏兩忘聳了聳肩,又自箱裡拿出兩把大旗來。這旗一紅一黑。
    各呈現三角形。紅旗上繡著一隻大公雞。黑旗則是金龍盤雲飛揚。
    咱們「樓下」夏兩忘自是拿著公雞黑旗,至於黑旗則由「樓上」夏停雲大公子玩啦。
    宣雨情看看窗外天色,該是子時將屆中。
    往下細眼,鬼天尊和鬼天霸亦早佈置好了壇,似乎在等待著某一刻時辰到來。
    「嗯,現在再來要做的?」宣雨情看著夏家兩兄弟笑道:「難不成要等人家動手?」
    夏停雲哼,哼道:「那個百里長居這回來不會只帶了這兩個龍虎山的小毛道。」
    柳帝王笑道:「兩位的意思是當然由我們兩個去對付了?」
    「不是兩個,是你柳大混去……。」
    夏停雲大笑道:「至於宣大姑娘,自然是優待些替我們護法就行了。」

                      ※               ※                 ※

    鬼天尊覺得今夜真是不順極了。
    以他在龍虎山上學藝的成就,想要「叫」起張庭嶠好一起賣命砍殺絕對不困難。
    尤其,為了萬一起見還多了鬼天霸做幫手。
    「不對!」鬼天尊咬牙抬眼,注視那小透燭光的樓上廂房恨恨道:「有人在暗中搗
鬼……。」
    鬼天霸顯然也暗中試過了,亦挑眉道:「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抗拒得了我們聯手的『魔
天出凡』大法……。」
    這廂站在身後的「喜樂雙劍」百里長居皺眉道:「有這等麻煩?看來只有派『天星殺』
七人組負責入房狙擊……。」
    鬼天尊沉沉一粒,用木劍一拍桌上的稻草人,哼著:「不錯!只要裡面施法的人心一
亂,立刻我們可以叫起張庭嶠那老小子來……。」
    「就算不行……。」鬼天霸桀的怪笑道:「也可以叫那個張庭嶠噴血而死。」
    百里長居沉沉一點頭,道:「這次行動只准成功不准失敗。幫主現刻正在京師內,今夜
如果殺了他們幾人便是立下了第一大功。」
    鬼天尊雙目一閃,訝道:「原來幫主也到了京師?」
    百里長居一笑,道:「設非如此,本座豈會將高家大院裡的實力全數調派來此?」
    顯然,他今夜是非得手不可了。
    這裡他長笑著,右臂一舉黃色令旗,便見四下人影幢幢散閃了開去。
    朦朧裡,只見七道人影急速奔入天雲居內。
    這一切的行動又快又有力。
    百里長居顯然極為滿意自己這段時間的訓練。
    老實說,他是做的不錯。而且可以說是做的很好!
    但是,有人做的比他更好。
    就在一連串悶哼輕輕傳出的時候,我們柳大公子當先笑著慢了出來。
    後頭,便是皮大堡主是也。
    百里長居臉色一變,輕飄幌身已是無形無跡的到了兩人面前,冷笑道:「閣下武學成就
定以和本座一較……。」
    說著,詭異是背上雙劍自動彈跳而起落於掌中游移。
    「慢」柳帝王急著搖手道:「你不是哥哥我的目標。」
    「什麼?」
    「我說,這位皮大堡主才是要跟你玩玩的好漢。」
    百里長居凝目看著皮俊,淡淡道:「看來,我們終須一戰?」
    「大概是這樣……。」皮俊歎氣道:「事非得已,各為其主啦。」
    百里長居長笑朗喝:「好!」施是,喝令道:「本幫弟子聽令!」
    這一喝便大有學問。
    四下不知何時冒出一陣陣應和之聲,好個排山倒海。
    「本幫目標中人,格殺勿論!」
    「是!」
    這兒柳大公子定眼看去,苦著臉歎道:「他奶奶的,這麼多人老子看的手部軟啦。」
    可不是,四下湧出來的人頭粗算也上百!
    「保重!」皮大堡主歎了一口氣。
    「保重啦。」
    柳大混一歎,赤手空拳的便往四下湧來的人群招呼了過去。

                      ※               ※                 ※

    「六指蝶」賀波子一直沒有動。
    所以,當閒人獨自出現在身旁的時候他的確嚇了一大跳。
    「閣下是『獨笑鬼劍』閒人獨笑?」
    「不錯。」
    「你找在下有什麼事?」
    賀波子問的時候一肚的苦水。
    一個干殺手叫人摸到了自己的身旁,這種滋味就好像偷魚的貓去咬到一隻木雕的假魚一
樣。
    一肚子干火!
    「聞人某只是來通知一件事……。」
    聞人獨笑冷冷道:「我不太喜歡目標被人搶走。」
    賀波子挑眉,亦冷冷問道:聞人洞主的目標是?
    「喜樂雙劍,百里長居!」
    「不妨,賀某的目標是晏蒲衣!」
    「晏蒲衣?」聞人獨笑挑眉道:「他也到了這裡?」
    兩人這一陣子問答,似乎親近了不少。
    聞人獨笑又追問了一句:「你有把握狙殺他?」
    「沒有!」賀波子承認,眼中都是光彩一閃:「殺手,如果不是目標特別,那還有什麼
意義?」
    聞人獨笑看了賀波子半晌,難得一笑:「你不錯!」
    賀波子竟然也笑了:「你也是。」
    沉默,片刻之後。
    賀波子輕歎道:「聞人獨笑是一名好漢,在下少不得有兩件事相告……。」
    「什麼事?」
    「第一,據在下所知,百里長居已率眾去攻打柳帝王一夥……。」
    「在雲天居?」「是。」「另外一件事呢?」
    賀波子長長噓出一口氣,道:「晏蒲衣受了柳夢狂一畫,重創之處是在……。」「別
說。」聞人獨笑淡淡道:「聞人某一向勝要光明磊落,敗也是心服欽佩……。」「好漢子,
賀某不如。」
    「這倒不是,職業不同而已。」
    聞人獨笑這一說,雙雙笑了起來。半響,聞人獨笑盯著賀波子道:「你的心意聞人某明
白。」
    「多謝。」賀波子說的很誠懇。
    「告辭!」聞人獨笑提劍抱拳。
    賀波子回禮道:「諳。」
    便是,望著聞人獨笑飄然往雲天居方向而去。
    他安慰一笑,想著有生之年竟然能交上個朋友。
    一個能明白他心意的人。
    因為他自知這次行動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機會。
    如果自己不幸死了,那是光榮,因為死得其所。
    但也是一種遺憾!
    自來,殺手完成不了自己的目標,都會委託一個人替他完成。
    聞人獨笑就是他所委託的人。
    知己,有時是在一剎那間決定的!
    賀波子仰首望了望天色,微笑著,頷下白鬚中紅蝴蝶迎風而飄。
    若實說,他也滿喜歡柳帝王這小子。
    不只在於這小子的武功好、機智敏,更重要的是這傢伙的委託目標都很癮。
    而且,提供的資料也增加不少勝算。
    他再看看天邊,不禁自個兒的笑了起來。
    怎麼搞的,一生出入虎穴龍潭,全把生死當兒戲;怎的袒會特別想起如此多事來?
    眼前,沉王府內除了議事以及隔兩間房外有燈火,已然沉寂幽暗。
    此刻,也該是行動的時候!

                      ※               ※                 ※

    柳帝王的武學成就到達已到了什麼成就?
    一個連「帝王」柳夢狂尚且未能蠡測完全,別人又如何能明白清楚?
    百里長居這回自高家大院帶來的百名好手,已有八十名躺在地上喘息。
    柳帝王並不殺人。
    所以他們都活著,只不過無法爬起而已。
    另外的二十來人呢?
    他們也躺在地上。
    只不過倒楣一點的是,他們很「勇猛」的衝入雲天居,直奔上二樓執行任務。
    然後,又很「勇猛」的從窗上篩摔了下來。
    宣雨情手上那把「帝王天機七弄魔」的黑檀扇絕對比他們想像可怕的多。
    百里長居面對著求俊還沒動手。
    週遭的慘敗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劍,在手中一樣穩定的恍若礬石巨岳。
    殺機,卻狂飆的如天地狂濤!
    皮大堡主瞳孔早已緊縮成晶瑩一點。
    這一戰,若實說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早在當年長白山上他就沒把握可以勝過眼前這個人,事隔了這些年的結果還是一樣。
    喜樂雙劍,「喜魂來歸,樂生兩天」!
    皮俊這回著實歎了好些氣,陡然承受狂暴的殺氣壓力!
    百里長居終於出手。
    這個同項刻時,咱們柳大混也不好玩。
    他引終於見到了那尊魔像!
    那尊殺了宣玉星名劍、創傷聞人獨笑的黑魔修羅!
    這玩意兒可比自己想像中高大,後頭有八個人用推車破牆送了進來。
    就這樣,直直的到了面前。
    「好傢伙,這回可是玩真的啦。」柳大公子溜眼四下,眼角可見得又有數道人影自側面
竄上了雲天居那二樓的廂房內。
    施郎,耳裡傳來官大姑娘的怒斥之聲。
    看那些人的行動,武功底子絕對是不差。
    柳帝王可沒時間擔心這個,當前這魔像已發動了攻擊。
    一出,便是九十九暗器奪面狂殺而來。
    柳大混這回可不能再頭弄嘴啦,要活命,只有看手下的真功夫。
    他沒退,而是將身體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而且,還用這個姿勢衝向前。
    一彈指,最少有二十三道暗器釘打在身上。
    而且每一處都是要命的重穴!
    暗器上的細絲迅速的往後拉縮。同時,也將柳大公子拉扯了往前去。
    人,和魔像轟然的貼在一起!
    緊接是,暗器一縮後要再彈,這回會把柳大混打穿了數十個窟窿不可。
    生死繫於瞬間,咱們柳大公子可不是笨蛋。
    只見這彈指剎那的機會,兩臂一舒一抱住魔像的頭,同時大喝揚身飄翻到魔像背後。
    同時,源自少林「大力金剛指力」所說親自創的「帝王天神功」全力迸散爆開。
    「口卡」的一響,這股衝力硬生生把魔像頭頸部位震斷了部份機括。
    勢不止於此的,是他順手解決了後面推車的那八名漢子!
    不過是一招出手,柳帝王已破了黑魔大幫引以為效的黑魔修羅銅像。
    頭手機括既破,九十九暗器如何能施?能展?
    柳大公子方自噓了一口氣,小得意著。
    猛可頭頂上一聲,夏家兄弟和五道人影齊齊落了下來。顯然,頂不住了!
    柳大公子訝叫道:「喂,你們兩個怎麼這般沒用?」
    「少廢話。」夏兩忘苦著臉叫道:「咱們是下來找這兩個龍虎山茅道歸天的………。」
    細看,可不是對方五個挺不住的。
    只見夏偉雲和夏兩忘一步一步的逼了近前往鬼天尊、鬼天霸的祭壇而去。
    再看那兩個龍虎山法師,竟是全身抖顫不已,冷汗涔涔流著這廂看,鬼天尊和鬼天霸是
做法後來了。
    「了不起……。」柳大公子笑道:「連人像龍虎山的『魔天出凡』大法都能反制了回
來。」
    他一頓,想想不對。
    既已做到了這樣,干哈急著下來斬人?
    「喂,宣大小姐呢?」
    柳大公子這廂叫著,那端夏姓兄弟可沒好氣啦:「宣大小姐正玩骷髏頭,不制了這兩個
屁法師會鬧人命啦!」
    怎麼回事?
    柳帝王心中一愕,眼角卻見著喜樂雙劍的威力。
    駭人!
    喜魂來歸,樂生西天!
    現在,柳大公子可不懷疑這個百里長居老小子可以打敗「阿師大劍」公孫子兵!
    他該助皮俊一臂之力還是該上樓幫宣雨情?
    柳帝王不能猶豫,因為鬼天尊和鬼天霸顯然想玉石俱焚。
    只見他們各自所哼怒吼,從喉裡噴出一口血來上了祭壇上的稻草人。
    果然,二樓廂房中傳來張庭嶠的怒吼之聲!
    柳帝王心中一歎,可眼前見得一喜一樂已盤結交剪於皮大堡主心脈七寸之前。
    一怔,皮俊不死也傷,而且是大傷!
    柳帝王忍心不顧樓頂上傳來宣雨情的斥喝,一個拔身便要向百里長居背後而至!
    卻在此刻,一股凌厲無比的殺機劃空裂地罩來。
    好驚人,是誰有此魄殺?
    柳大公子稍為放心的是,目標是百里長居。
    所以,他身勢不停的往上再提升,嘩啦的衝入宣雨情的那間廂房內。
    在入屋的這骷髏頭剎那,他回首看了一眼。
    百里長居的劍果然停住。
    因為,他背後另外有一把驚天駭地的劍在等著。
    如果他這雙劍剪了出去,後面那把劍最少有六成的機會殺了自己。
    百里長居覺得這個險不冒比較好。到底怎麼說,自己由崑崙山千里迢迢到中原來可不是
來填命送死的。
    柳帝王很安心愉快的進入了屋內。
    無論怎麼說,聞人獨笑來對付百里長居都比自己合適多了。
    他笑,可是看清楚了屋內的情景可苦笑了。
    宣大姑娘的情況並不太好。
    只見,她不斷用黑楊扇拍打著懸掛在張庭嶠頭上的回顆骷髏頭。
    那張庭嶠只是不斷怒吼仲平抓著。
    這骷髏頭的移動竟似有陣法,每每以毫米之差避過了。而同時可見得,張六當家手腕的
樹根雕成的木掌已泣成赤紅深黑色。
    設非夏家兄弟預先以這木掌和樹葉來保住張庭嶠命脈,只怕早就中毒噴血而死。
    饒是如此,眼前亦凶險萬分。
    若是讓張庭嶠抓中其中一個骷髏頭破了陣法,那可是萬萬擋不住了。
    柳大公子眼明手快,迅速抓了一把葉子摔手打向張庭嶠身上原先插葉所在。
    這手功夫可大見成就。
    就在新葉梗插入的同時,氣機震湯著枯槁葉同剎那彈了出來。
    這種手勁氣機,天下尚未有聞。
    柳帝王自創的絕學果然可以相比於他爹「帝王」柳夢狂!
    這新葉一入身穴,張庭嶠雙手憑空抓扣的動作果然緩慢了許多。
    此刻,我們宣大小姐總算可以稍噓一口氣的問道:「下面的情況怎樣?」
    說著,一雙妙目滿是關懷的望向郎君。
    「很好玩。」
    「很好玩?」
    「有人幫我們對付百里長居那老頭子,你說好不好玩?」柳大公子笑道:「況且哥哥我
很神勇的破了黑魔銅像……。」
    「真的?」宣大姑娘笑道:「柳哥哥果然英勇天下。」
    柳帝王正得意要笑著,忽然臉色一變,叫道:「小心,張庭嶠……。」
    宣雨情心中方是一驚,張庭嶠已是一掌拍中腹部;她宣大小姐飛彈了出去。
    原來,這講話交談間,宣雨情一個不注意已叫張庭嶠右掌扣抓一個骷髏頭,左臂執掌猛
打而中。
    柳大公子飛身飄去,右臂一抱住宣雨情。
    但見,伊人血跡一線自嘴角而出。
    他挑眉,左臂翻掌格住了張庭嶠猛面雙拳。
    這張庭嶠在七龍和位六當家,一身成就自是一等一,加上這時全打的是不要命的殺著,
大見驚險。
    問題是,他柳帝王心中又擔憂宣雨情的傷勢,卻又不能任令張庭嶠出這屋外。
    此刻,對方已喪失了神智,若是叫他衝了出去,這一路殺去可是數十上百條人命記下。
    柳帝王只有以右臂傳注真力護住宣雨情氣脈,另一半心則全力封鎖住張庭嶠的出路。
    不過此刻,已是大汗涔涔。
    但聽得窗外後院中鬼天尊和鬼天霸雙雙嘶吼狂喊一聲,直動袒天入屋而傳。
    那張庭嶠竟是奮不顧身似的,也不出手攻擊而是以整個身子投向窗上。
    這可難了。
    設非如此,就像受了重傷,亦無法阻止此際已發狂的張庭嶠。
    兩難間,已見張庭嶠前身破窗,便是要奔了出去。
    柳帝王下不了手。
    他的一生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
    生命,無論怎樣總有它存在的價值!
    柳帝王一歎,卻看到了個奇怪的事。
    張六當家的前半身衝了出去,後半身竟然還在屋內。就這樣,他若大一個身子「掛」在
窗檻上。
    怎麼一回事?
    「他奶奶的,哥哥們在下面拚命,你這小子卻在這兒抱著美人享福……。」
    夏兩忘一肚子火的回來,手上那把大紅旗已燒了個大洞。
    緊接進來的夏停雲先生,手上那把黑色龍旗也是一般兒模樣。
    最後面,是氣喘噓噓的皮大堡主叫道:「誰以後再提起要哥哥跟那個百里長居老小子干
架,我就跟誰翻臉……。」
    「解決了?」柳大公子眼睛亮,笑道:「那兩個龍虎山的小法師擺平了?」
    「嘿,擺不平那老小子怎會掛在那兒?」夏停雲沒好氣的看了張庭嶠一眼,恨哼道:
「以後別再玩這種成不成?」
    柳大公子愉快的放下宣雨情到床上,笑道:「那位玩兩把劍的傢伙呢?」
    「走了。」
    「走了?就這樣走了?」
    「不然你還想怎樣?」皮俊沒好氣,也沒風度極了:「有辦法,你自己去留他下來。」
    柳大混搖著手,笑道:「走了也好。」
    他當然知道,聞人獨笑一定約了百里長居在某一時候、某一地點「見面」。
    用一把劍和兩把劍見面!
    皮俊歎氣的看了柳大公子和宣大小姐一眼,又歎氣的看了夏姓兩個小子很累的樣子一
眼。
    然後,連氣也不歎的走過去抱起張庭嶠道:「我們走吧。」
    他們不能不走,因為黑魔大幫再來玩一次更大的,那可沒人保證可以活的見到明天的太
陽。
    就算他們現在走出去被跟蹤了。最少也要找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地方。
    龍傲世,這是一間大院的名字。
    在那兒,最少有乾坤堂姓解的老小子坐鎮!

                      ※               ※                 ※

    「解勉道率領了乾坤堂八十六名菁英到了京城裡……。」晏蒲衣淡淡道:「所以,百里
總護法這次行動我們不能參與……。」
    乾坤堂的目的是釘住晏蒲衣以及沉王府的行動。
    如果,他們有什麼大舉的行動,乾坤堂勢必全力阻攬。便是這時,全面硬碰硬的總決
戰。
    晏蒲衣不願冒這個險。
    他有許多行動將完成,況且自己內力大為折損。柳夢那一天下果真難有可匹敵之人。
    就算「卒師」晏薄衣沒有天品金刀亦難逃一死!
    晏蒲衣緩緩噓一口氣,放下手中的信函,道:「百里總護法將於五日後和聞人獨笑一
戰,目下的事就由羽兒負責處理……。」
    「是。」晏梧羽恭敬一揖,旋即轉身向身前眾人道:「裘夫人、趙夫人……。」
    「屬下在。」
    沉洪淨雖然中了我們所下的毒制,而且頗有誠意的歸順合作……。「她一頓,淡淡道:
「但是你們在他身旁可不能稍有放鬆……。」
    「是。」
    「嶗山雙鬼聽令!」
    「屬下在。」嶗山雙鬼雙雙往前一步,恭敬損身。
    晏梧沿沿下令道:「沉王府的安全,就由兩位負責!」
    「是。」
    晏梧羽轉向趙老金,一笑道:「趙老,我們已得知蕭天地那老匹夫的下落,以那個蕭游
雲的下落……。」
    「少主放心,趙某人早想領教蕭像的大梵天心法。」趙老金嘿的一笑,又道:「不知道
尹夫人進行如何?」
    晏梧羽冷冷一笑:「尹夫人已得蕭游雲全心信任。到時她會暗中幫助你……。」
    晏梧羽說畢,再朝向老天下淡笑道:「老天下……。」
    「屬下在!」老天下往前一步,看著晏梧羽的表情有一線特異。
    「目前解勉道和乾坤堂的人全在城東的『龍傲世』別宛中。」晏梧羽淡淡道:「那是屬
於諸國公蔡友豪的產地……。」
    晏梧羽冷冷一哼,道:「據我們所知昔年柳帝王曾資助過蔡友豪,後來姓蔡的又用這些
錢資助過朱元璋的父親……。」
    所以,朱元璋開明後便封了蔡友豪為「諸國公」!
    「他們的關係和朝廷很特殊!」晏梧羽淡淡一笑,卻是冷沉沉的:「你的任務,就是讓
姓蔡的早一點不在人世!」
    「是。」
    老天下看了晏梧羽一眼,又接了一句:「少主的命令,老天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說著,一雙瞳子盡現年輕無限的傾慕。
    晏梧羽輕皺了一下眉頭,望著老天下退了回去才道:「方纔所派發的任務,各人便去執
行吧!」
    「是。」好一響應裡,他們便自紛紛退出了沉王府這間書後密室外。
    待機括將門封了,晏蒲衣方淡淡叫道:「羽兒。」
    晏梧羽急步向前恭敬損身:「。」
    晏蒲衣點了點頭,道:「這幾天可是罩了你了……。」
    晏梧羽搖搖頭,道:「不為了大事,這點兒不算什麼……。」
    晏蒲衣點了點頭,咳了兩聲方道著:「我們由迢裡持釋爾手中接管了黑魔大幫,但還是
不能大意……。」
    「羅的意思是……?」
    「注意趙老金!」
    「是。女兒也覺得這個人很深沉。」
    「你能有這個警察很好。」晏蒲衣又劇照咳了兩口,用手摀住胸口,長吸一口氣道:
「設非爹受了極重的內傷,倒也不怕姓趙的敢如何。」
    晏梧羽一心久世情深,急間道:「爹這幾日不是好多了嘛?」
    「那是做給趙老金他們看著……。」晏蒲衣一歎:「柳夢狂那一,不愧是『帝王』之
名!」
    晏梧羽憂愁上眉,急問著:「爹,如何才能治好你的內傷?」
    晏蒲衣慈祥的看了女兒一眼,笑道:「一個法子是找到巴裡特穆爾,用他『天源』內力
的血液來提升為父的修為……。」
    「另外呢?」
    「另外只有取得柳帝王身上的黑漢玉戒……。」晏蒲衣歎道:「唯有以之和量的這一枚
玉戒相合,產生療愈的效果。」
    晏梧羽長長噓一口氣,道:「想要逼左方棄交出巴裡特穆爾,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找到左
弓女方……。」
    晏蒲衣點頭道:「不錯!」他皺道:「那日的行動,是怎的出了差錯讓左弓女方看了,
而只抓道張庭嶠?」
    晏梧羽搖頭應道:「那日的行動在溫師觀配合下原本是天衣無縫,誰知在運送的過中負
責行動的手下竟然全數被阻殺……。」
    「查不出誰下的手?」
    「尚未查出來……。」晏梧羽眼中又有了一線憂慮:「難不成巴裡特穆爾手中還有一張
不為人知的王牌?」

                      ※               ※                 ※

    巴裡特穆爾對左方某的回答很簡單:「你要本王放了你女兒可以。不過,須得讓本王和
四名護法離開……。」
    左弓棄沉沉一哼:「老夫如何信任你?」
    「這是兩廂情願的事……。」巴裡特穆爾大笑:「左弓幫主願不願意念在你一念之
間……。」
    左弓棄冷沉沉一哼,重笑道:「巴裡特穆爾,老夫一生只為我漢民族存亡,不計個人生
死……。」
    「但是你卻計女兒生死!」
    巴裡特穆的每一個字的確擊中左弓棄的要害。
    「大哥,這件事便且從權吧。」七龍和二當家,人稱「智珠在握」的奚在握皺眉道:
「況且巴裡特穆出去以後第一個要對付的人一定是晏蒲衣……。」
    左弓棄不是沒想到。
    只不過,怕落人口實,有個「顧私」應公之議。
    「大哥,這事也於情於理中合該如此。」七龍社老么,葉冰秋亦接上道:「女方是大哥
的獨生女,也是我們這些兄弟的好侄女,誰不心中有掛、有念?」
    左弓棄皺著眉著:「這個……。」
    「大哥,你就別據居於那點小節上……」七龍社中唯一的女流,三當家邱海素也接口
道:「這事得從權……。」
    奚在握亦再度湊身道:「大哥,我們目前在巴裡特穆爾身上暗下的禁制,足以控制不
懼……。」
    左弓棄沉吟了片刻,倒也覺得奚在握言中有理。
    這些日子來巴裡特穆爾雖然恢復了不少元氣,但是自己等人分別以各門各路手法所下的
禁制的確讓巴裡特穆爾無有狂亂的能力。
    他重重一歎,點頭道:「好吧!怎的交換?」
    巴裡特穆爾一笑,淡淡道:「你信不信,你女兒現在就住在你們明朝那個朱元璋的腳
下?」
    京師!

                      ※               ※                 ※

    一盞燈,就算燭光再強盛,總是不較原本是曦明亮。
    蕭游雲呆楞的便望到了天明,身旁,尹夫人陪著。無語,自夜而天明。
    「你陪著我做什麼?」蕭游雲終於望了尹夫人一眼,淡淡著:「我想我的事,你去睡
了。」
    「不。」平夫人輕輕搖頭,卻有一份堅決。
    蕭游雲將目光再度投向窗外:「你知道我在想一個人?一個女人?」
    「妾知道……」
    「你知道還陪著我?」蕭游雲冷森著望視尹夫人:「蕭某把你當朋友,可不想被人欺
騙……」
    除非有別的目的。否則怎能如此得?
    平夫人輕歎,有一抹幽怨:「你想她卻看不到人。我想你,最少還能陪在身旁……。」
    愛!只有愛才能包容如是。
    蕭游雲似乎一震。卻是臉色不變的再度望向窗外。「你說的話可是真的?」他聲音冷然
依舊:「甚至背叛了黑魔大幫也不後悔?」
    「不錯。」
    「用什麼來證明?」
    「今天晚上,會有一個人來殺你?」
    「誰?」
    「趙老金!」

                      ※               ※                 ※

    龍傲世別苑,是當今明朝天子御賜給請國公的產業之一。
    皮俊顯然頗為滿意:「這裡的設置還算可以。」
    夏停雲聽到這句話時正好和夏兩忘一道走進來,大叫道:「可以個屁!」
    皮俊翻著一雙眼兒,哼道:「那真不滿意?」
    「當然不滿意。」這回是夏兩忘公子叫道:「這麼大一法苑林內想找個空樹幹兒住也沒
有。」
    「樓上」、「樓下」的確是與眾不同。有一套?
    他們歎氣著,忽然想到一個人:「宣大姑娘的傷勢怎樣了?」
    問這話,是因為皮大堡主是住在屋子裡的。
    「不太好。」皮俊皺眉道:「張六當家自己都搞不清楚個兒這一拳的威力竟然能把帝王
傳人打成這樣……。」
    「那我們還不快去看看?」
    才剛說著,韓道已皺眉歎氣的晃了進來。
    「怎樣?情況如何?」
    「很麻煩。」韓道歎了又歎:「只怕得另一枚黑漢玉戒才能讓宣姑娘痊癒……。」
    夏兩忘嚇了一大跳:「有這麼麻煩?」
    「反正這事是非做不可的。」韓道望了眼前三人一眼,道:「柳先生的傷也是得借助於
一雙黑漢玉戒……。」
    皮俊興趣可來了:「那玩意兒竟然有這般大的功效?」
    「傳說是如此。」韓道一歎:「總是得試試……。」
    的確,友誼就是這麼一回事。
    很多事必須盡心去做,它有著天理道義存在當他們到了宣雨情的「淨坡居」時心中更加
深了這個念頭。
    這大姑娘慘白的臉容上沒半絲的血色!
    而且,柳帝王的表情可以清楚的看出來情況有多嚴重。
    「看來,我們只有往沉王府走了一遭了。」夏停雲一歎裡,直刺入張庭嶠的心中。
    「這事由張某而起,該由我打頭陣!」張庭嶠叫道:「七龍杜在京師有上百名可用之
材,決計不能眼看著宣姑娘為張某鑄下的大錯而有差失……。」
    「張六當家請別衝動……。」門口,解勉道緩緩跨了進來:「想要進攻沉王府,必得有
萬全的準備。」
    沉洪淨為當朝王爺,自是不宜莽撞冒犯。
    柳帝王輕輕一拭沉睡中伊人的額頭,緩緩直起身子淡淡道著:「沉洪淨勾結晏蒲衣,其
中必然另有玄機在。只不過目下時機急迫……。」
    解勉道點點頭道頷首道「這點我知道不過據本堂在宮庭內的消息所知那個沉洪淨和掌有
兵權的宇文華將軍頗是親近……」
    解勉道看了眾人一眼,又道:「宇文華的軍隊日來有往京師逐步移動的跡象。如果我們
可以由其中查出一些線索來,便容易的多。」
    皮俊可有問題了:「那要多久?」
    「三日之內,本堂應該有所斬獲……。」
    「三日?」柳帝王皺眉的看了宣兩情一眼,道:「解堂主,你們進行你們的,柳某倒是
另有一法想試試……。」
    他看了眾人一眼,歎氣道:「這方法不論好與不好,總是希望所在。」
    因為,誰也沒把握宣雨情是不是可`以活過三日。
    龍虎山的茅山術相當的邪門。
    受控制的人除了本身的功夫之外,往往又被浸侵了某些毒物在身上。
    所以,宣雨情這一拳捱了下來幾乎吃了一大半張庭嶠身下的毒。
    而這種毒又有些像蠱毒之類。
    鬼天尊和鬼天霸的死亡,自然令張庭嶠身上的毒消失。問題是,灌注於宣雨情體內的毒
已經不受控制。
    柳帝王緩緩看著眾人一眼,從容道:「相信哥哥我的能力吧,足夠讓那個晏蒲衣來做一
次交易!」

                      ※               ※                 ※

    京師,已然在望!
    左弓棄的心中忍不住有一絲激動。
    父女天倫之情,終究是人世間至深至誠的感情。
    無可取代的關懷,自古千年便是。
    日,正是當頂中照。而十丈外,有茶棚立著。
    這一路來,七龍社五當家,左弓棄、奚在握、邱海素、龍好山、葉冰秋以及十六名好手
分成兩波分別押著巴裡特穆爾以及顧道人、牛和尚、雷疑、舒會兒。
    前頭,由左弓棄和奚在握以及四名好手帶著巴裡特穆爾。
    十丈外,則是由邱海素負責第二波的行動。
    左弓棄往眼前這茶棚看了看,濃眉一舒著。
    不愧是京城首邑,便是這官道上的茶棚歇腳處也是有模有樣。
    莫道整座是用木頭搭成的,外帶細描繪彩雕磨了一番。且看這棚子有名匾額掛懸。
    名是,「望天小棧」!
    左弓棄一跨步進入茶棚的同時,已然瞄視過這茶棚裡十四張桌子上有坐人的四張。
    很正常,這些人並沒有什麼異狀。
    店小二的動作也很俐落,看出來曾經學過一丁點兒的武功。
    再看看四周,極目十丈內無村無屋,若是有敵人萬萬是不能躲過自己的耳目。
    這廂眾人坐下了,倒是奚在握依舊立起,伸了個懶腰道:「這兒景致挺是不錯呀。」
    說著,四下走了一圈像是流覽這四下情景,片刻後方又踱了回來,淺淺一啜茶淡笑。
    巴裡特穆爾大口一飲,方看著奚在握冷哼:「奚二當家人稱是七龍社的『智珠』,果然
別具見地。」
    「閣下誇獎了。」奚在握看著緊接而來的邱海素這波人,打了個手勢。
    這手勢很特別,絕對不是正常人打招呼的方法。
    左弓棄顯然早已看出或知道了些什麼,只是依舊從容的啜茶笑道:「本人相信這些人不
是你的手下。」
    巴裡特穆爾一笑,淡淡道:「當然。因為我用不著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京師近在咫尺,用左弓女方來換是百無一失的事。何必在這節骨上派人來截救自己?左
弓棄一身成就如何?
    這時出手的人,只會是要殺自己而已。
    必然,是晏蒲衣的手下!
    巴裡特穆爾淡淡道:「本王明白天下沒有人能在七龍社五位當家面前截走人。這點,晏
蒲衣必然也明白。」
    那麼,晏蒲衣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派人送死?
    就算死,必然也有讓左弓棄付出極大的死法。這麼說,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什麼?
    葉冰秋只有四十出頭,在七龍社能坐上一把交椅當然是不簡單。
    若非有過人之處,何得如此?
    他含笑未坐,便自四下踱著。
    好巧,循著方才奚在握一模一樣的步路。
    他似乎逛了這一圈滿意了。
    便是,又緩緩的走了回原始起步處。忽的,一個彈身而起,正正好貼到茶棚頂簷時停了
那一剎那。
    彈指瞬間,出手!
    十指向兩袖中伸出,八個指縫共挾了八道管子。
    每個管子都由機括彈出強勁有力的無羽小箭弩。
    不過是舉杯未飲的眨眼,兩彈二回的十六支小箭任入木板地面之下。
    悶悶的好幾聲慘呼,自地裡傳了出來。
    臉色慘的白,是那兩個店小二和掌櫃。
    葉冰秋在半空中稍一移身飄下,正好落坐在方斟好茶水的椅子,直似無事般的啜了一
口,點頭道:「不愧是京師地面,茶也用上普泊好葉淨泡。」
    這一切,便是原先由奚在握判斷地板下有沒有藏人。緊接是,由擅長機括暗器好手的葉
冰秋執行。
    一切行動,恍如排演過千百遍。
    完美!
    巴裡特穆爾似乎沉吟了片刻,方點頭道:「七龍社能開幫十數年於江湖中日盛日強,果
然有道理!」
    那旁兒,曹疑等人看了何嘗不是心中一震。
    葉冰秋這一手露來果然大不可小覷。
    這忽兒,四桌上的茶客早看著情況不妙,紛紛丟下了銀子急匆匆率馬,走路的往京城裡
去。
    有人走,有人來。
    這人,若不是手上杖輕繫上木板地面,幾乎不為人知的知覺已到了茶棚裡。
    左弓棄一震回調輕頭,天下有誰能如此?
    這一看,更是心中一震!
    柳夢狂:「帝王」飄然駕臨京師:剎那,一茶棚裡全停住了呼吸。
    傳說「帝王」重創於天品金刀,似乎已然痊癒。
    因為,一個身負重傷的人決不可能單人支自洛陽千里而來到京城。
    柳夢狂淡淡一笑著,雙目雖閉不能見卻是心眼透明。他朝左弓棄方向一抱拳:「可是左
弓和另外四位當家?」
    左弓棄朗笑一聲,立起相迎,執手一握。
    「柳兄果然是超凡入聖……。」左弓棄收回了手,大笑著:「我等停住了氣息尚未能隱
瞞……。」
    左弓龍頭在伸縮手之間,已然是不言中試了且看柳夢狂果真復元?
    他震異的是,柳夢狂果然是天縱奇材,方才小試竟是不見其淵府深厚。便是,兩人俱為
之笑而入座。
    柳夢狂接過了倒來的茶盅,淡笑的朝向巴裡特穆爾道:「如果柳某所料不差,這位是人
稱『天源』內力之百年一見的奇人巴裡特穆爾?」
    巴裡特穆爾雙目精光一閃,嘿道:「柳大先生平日本王無緣一見,到是在此幸會
了……。」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左弓霸子是用你和左弓姑娘交換?」
    左弓棄這聽在耳裡,難免有一絲內咎。
    若說這不是私情,何能說服天下人耳目口舌?
    眼前這個柳夢狂若是有所微辭,顏面何掛?
    他正歎著,話不得七龍社數十年名聲要毀於這事上,便又聽得柳夢狂一歎道:「左弓兄
心情柳某可以諒解……。」
    左弓棄挑眉道:「柳兄之意是……?」
    「柳某這廂半途打轉入京,是因為昨夜得到雨情吾徒受了重創……。」他一歎,道:
「只有以柳某身上的黑漢玉戒和晏蒲衣那枚乾陽戒相合,方為有救!」
    左弓棄眼睛一亮,道:「柳兄之意是……?」
    「晏蒲衣傷的不輕。」
    柳夢狂的回答讓左弓棄噓了一口氣,也減少不少心中的負擔。
    柳夢狂為了救愛徒而通權達變,自己為了救愛女而有所交換,兩人所為俱無不同。
    便是,雙雙大笑各飲啜一口茶,那左弓棄方笑道:「柳兄原先是意欲何往?」
    「本是往東去查探一下宇文華將軍調軍之事!」柳夢狂哼道:「柳某所知,晏蒲衣如今
在沈王府內,而王爺沈洪淨和宇文華頗為親近。」
    左弓棄皺眉道:「難道他們別有意於……。」
    話說一半,倒府事關重大而住口。
    此刻的天下雖已隸於大明,終究是大亂初定,但在各處的小亂紛爭則時有所聞。
    朱元璋稱帝,是否真正統御中原尚是未可知之事。
    柳夢狂這一說著,左弓棄這半答著,巴裡特穆爾重重一哼,接道了:「嘿,好個晏姓賊
子。明裡跟我朝合作,暗中還有這一手。哼、哼,刀切豆腐兩面光……。」
    柳夢狂緩緩道:「蒙古人氣數已盡,他自然是另謀一路去了。」
    巴裡特穆爾呼道:「晏蒲衣有多大能耐?哈……,莫要以為本王不知,他只不過是以我
朝中某種神奇的藥物控制沈洪淨和宇文華而已。」
    左弓棄掀眉道:「你知道是什麼?」
    巴裡特穆爾冷冷一笑,道:「當年我們研製出來時是想運用黑魔聖幫成員分送至朱元璋
那軍營的將軍肚子裡。沒想到,反給了晏老賊這一個方便……。」
    柳夢狂和左弓棄雙雙一陣沉默。
    就是在旁一直默默無語的奚在握亦恍若未聞的不置一辭。這下倒反是巴裡特穆爾沉不住
氣哼道:「你們難道不想知道那藥物是什麼?」
    「閣下若是真有意打擊晏蒲衣,自然會告訴我們。」柳夢狂淡淡道:「如果不是,問何
意?」
    巴裡特穆爾打量了眼前的柳夢狂和左弓棄一番,挑眉道:「兩位是否有意和本王結盟?
先殺了晏蒲衣……。」
    柳夢狂沒有回答,左弓棄也只顧喝。
    片刻,左弓棄朝柳夢狂道:「柳兄,是否一道入城?」
    柳夢狂淡笑搖頭,回道:「分開走,免得太引人注目了。」這話有玄機。
    最簡單的表示是,對方才巴裡特穆爾的提議不贊同。
    左弓棄大笑:「柳兄,深得我心!」
    他們心中都體會的一件事,中原是漢人的中原。所以,中原的事由中原人來解決,而不
是由蒙古人來湊和加一腳。
    柳夢狂和左弓棄沒有立即回答,是因為彼此尊重對方的看法。
    柳夢狂的一句,便相印證兩人心中所想。
    巴裡特穆爾心中何嘗不明白。
    不過,他放心的是,自己手上的那張王牌。以及更重要的,是自己本身。他冷笑在肚
裡,絕對會讓「天源」內力的神奇令眼前這兩人大為震撼!

                      ※               ※                 ※

    柳夢狂還沒駕臨京師以前早已轟動了半個時辰。
    所以,當「帝王」柳夢狂飄然的到了沈王府之前,晏梧羽心中早有了一份準備。
    如果,柳夢狂是來示威殺斬,也只有盡全數之力予以搏殺狙擊。若是別的事,好商量?
    沈王府的忠義廳,晏梧羽就看著柳夢狂如處家宅幡然無懼的自外頭走了進來身前。
    「柳大先生駕臨,不知有何指教?」晏梧羽心中雖然還是震撼難息,終究能叫聲音不抖
著。
    「柳某來找姑娘是談一件事……」柳夢狂一笑道「令尊身受重傷而柳某的愛徒亦中了邪
術……」
    晏梧羽眼睛一亮道「柳大先生之意是……。」
    「黑漢玉戒功能神通。」柳夢狂淡淡道:「合則兩利,各自以之用來治癒你爹和吾徒之
創!」
    晏梧羽心中可轉了千百回,打量這事可冒險。
    萬一到時柳夢狂出手搶奪,誰能攖其鋒?
    「柳某一句話,天下無可更改者。」柳夢狂淡淡道:「治癒之後,各回去玉戒,欲生他
事事後再說……。」
    晏梧羽抱拳道:「有柳大先生這話,晚輩如何不信?不過,且再請教家父後再予先生回
答……。」
    「行。」柳夢狂緩緩轉身,道:「今夜以前,龍傲世別苑老夫等你的消息!」
    這廂站立在一旁的嶗山雙鬼和趙老金看著柳夢狂一步一步輕輕飄移出門。
    卻是,每一足下深烙好一串腳印。
    腳印深達寸餘,真驚人!
    趙老金不由得有些氣餒道:「設非內力已復元,決計不可能有此功力……。」
    晏梧羽心中何嘗不為之大震,一歎道:「帝王不愧是帝王,這等重創尚能如此快速復元
豈非通神?」

                      ※               ※                 ※

    晏蒲衣顯然也極為震憾。
    甚至,他親自出了密室到大廳中觀察柳夢狂所留下的足印。
    便這一現身,給了一個人苦等一夜的機會。
    「六指蝶」賀波子!
    殺手,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能等能忍能耐!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能一擊而中!
    轉瞬間,狙殺斃命!
    在賀波子的資料中,柳夢狂擊中晏蒲衣左胸神會穴。柳帝王這老小子的判斷是,由左後
方斜角直下,「拾情赴」並散共激之下,十細紅線最少可以中其二。
    只要其一,六指蝶左掌扣著的匕首就有一成的勝算。
    如果中其二,最少有三成以上。
    賀波子自己都沒想到,封血絲竟是十中其六。
    十中其六,成功機率最少有九成。
    賀波子沒讓自己失望,他在連自己都錯愕不信的情況下一刀匕首斃殺了晏蒲衣!
    直到後來好久之後,賀波子才想到了其中的道理。
    在那剎那,並不是自己的成功特別好。
    而是,晏蒲衣太震撼於「帝王」柳夢狂的復元之速。所以晏蒲衣之死,其實是心死於柳
夢狂。
    他賀波子不過只是執行這個結局完成而已!
    就在所有人不相信的恍忽之下,賀波子已然消沒於這個空間裡。
    沉寂,好長一段時間。
    「爹。」
    驚天慘嚎,出自晏梧羽的喉中。
    這刻,趙老金的臉色亦為之變化不已,一時陰晴難定。暮府,窗外飛入信鴿停於桌案
上。
    趙老金隨手抽出來看了,竟是忍不住顫抖的大叫一聲。這一叫,喚回了晏梧羽不少神
志。
    「什麼事?」
    「信……信……。」
    趙老金顫抖的把鴿腳傳書遞了過去。
    晏梧羽接過來一看,方入目,慘一長叫,昏厥倒下。
    薄薄一張紙,飄在晏蒲衣身旁。
    紙上有字,字是:「蕭靈芝正以金針術解柳夢狂於世外宮舊址!」
    那,方纔的柳夢狂呢?
    假「帝王」嚇死真「卒帥」!
    一柱香而已,傳遍京師。
    一天一夜,早已是天下人議論不已,不酌置信。

                      ※               ※                 ※

    「這是什麼天理?」柳大公子又歎:「早知道這麼簡單哥哥我去走一趟不就成了?」
    「帝王」柳夢狂自出世外宦後便數中年來裝扮相。天下,很少人知道他和兒子柳帝王是
一模一樣子。
    這回柳帝王假扮了他爹去,可謂是天衣無縫。
    那裡知天下事就是這般令人錯愕,賀波子挑的時機可真是對極了。卻是,柳大公子心中
更急:「宣雨情的病要怎麼辦的好?」
    這真是個問題。
    皮俊眉頭也結了起來,歎道:「誰曉得前後兩個時辰而已,一個黑魔大幫就這樣解散
了?」
    夏停雲也大大歎氣啦:「這可好,黑漢玉戒讓那位小姑娘帶走了,我們上那兒找人?」
    更害怕的是,萬一晏梧羽一時惱怒,把黑漢玉戒砸了個粉碎,那才真的是欲哭無淚。
    他們正談著,解勉道和韓亦自門外轉了過來。
    「這事果然是千真萬確!」解勉道搖頭不信似的:「黑魔大幫在晏蒲衣一死後,晏梧羽
已發出解散全遍及天下。」
    柳大公子可急了,緊問:「有晏梧羽的下落沒?」
    「沒有——。」韓道皺眉道:「好像是平空消失了似的……。」
    晏梧羽會去了那裡?宣雨情是不是還有救?
    每個人的心難免又為之沉落了不少。終是,宣雨情是他們生死與共的朋友,而且是他們
好朋友的未婚妻。
    他們沉默著,明知就在隔房的宣雨情命在旦夕,卻是沒半絲毫的能力得以相救。
    稍早,他們都曾探望過。每個人的心中都明白,宣雨情只怕拖不過今夜。
    好沉的壓力,冷不防一名漢子奔了進來。解勉道抬了抬眉,沉問道:「什麼事?」
    「稟告堂主,外面有位姑娘想見柳公子……。」
    「誰?」
    「晏梧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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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3 00:58: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天濤  
    門外,石獅一雙望天地而座。
    人,獨立!
    斜夕余暈自,白哀裳身影之後來。
    一種無言的美,卻是,別具有入心的孤寂。
    伊人緩緩噓出一口氣,看著眼前朱門沉呀呀的打開來。抬眉,曾有好幾番想思的人便立
在面前。
    「晏姑娘找在下?」柳帝王心中也有著忐忑,對方這當兒時節到了此處找人,莫測意
圖。
    晏梧羽足足看了柳帝王半向,才啟動朱唇著:「我們之間牽扯不清的恩怨且先別說,現
在先做一個交易。」
    主客易位。
    稍早午時,這話柳大公子才假冒救爹晏大小姐說了;沒料前後兩個時辰有了這麼大的變
化。
    更沒想到的是,人家借計用計了回來。
    「晏姑娘之意是?」
    「乾陽玉戒可以借你一用……。」晏梧羽眼眸中精覺閃動:「讓你去救活宣雨情!」
    柳帝王吞了一口口水,歎氣道:「條件呢?」
    「一年之內我們形影不離!」晏梧羽挑眉道:「你跟在我身旁保護我的安全!」
    這個代價很大。
    「在這一年內黑漢玉戒的乾陽戒由我保管……。」晏梧羽淡淡著語氣:「我不會讓你白
做,一年後如果本姑娘還沒少一根毛髮,這戒指算是的報酬。」
    前後兩個條件加起來的確是很大的誘惑。
    最重要的,是可以藉此救回宣雨情於鬼門關之前!
    柳帝王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他知道,晏梧羽也知道。這件事,原本就是該這麼做的!
    晏梧羽淡淡笑著,道:「條我都知道,這兩粒戒指合在一起,另外事關極大重大的一筆
寶藏。不過我對它沒有興趣……。」
    柳大混聽到耳裡,心下立即明白還有後話。
    「問題是,黑漢乾坤玉戒合一治療之時,自然在燭光下會顯靈出一張秘圖神簽……。」
晏梧羽笑著:「在九華山的這個寶藏開啟方法,天下原來只有三個人知道。」
    一個,是臨死前還來不及說出的梅臥姑。
    一個,則是掌握在蕭天地手上的巴裡特穆爾。
    現在就剩的是宴梧羽和巴裡特穆爾必然可以平安無事;而且很強烈的預警是,日後他必
然成為奪取這宗寶藏最大壓力!
    柳帝王王一歎,肅然包一克,道:「宴姑娘,請!」
    方向,龍傲世別苑內。
    就當他們雙雙進入的時候,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凝視芽他的眼中有萬般的複雜。誰?
    老天下!
    趙老金果然在子時出現在蕭游雲的面前。
    眼前的這間木屋並不大,甚至有些粗糙。趙老金絕對不會因為這樣而低估眼前這個人的
力量。
    「你知道我本來只要來殺你的?」趙老金淡笑道:「當然,你也知道現在我不會這麼
做。」
    因為黑麼大幫已經解散。趙老金當然不會笨到自已去惹一個「天地門」結下血海深仇。
    「那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交朋友?」蕭游雲冷肅肅一哼:「主要是為了『天地門』的勢力?」
    趙老金「嘿、嘿」了兩聲,皮笑肉不笑的溫溫道:「趙某人好歹也是列名天下名人榜之
中,天下名門各派誰不倚為上賓……?」
    蕭游雲挑了挑眉,道:「趙老金,你應該知道出某其實早在兩個月以前就離往了天地
門,彼此問已無瓜葛!」
    「蕭兄弟誤會了趙某。」趙老金打了個哈、哈道:「方纔趙某已經說過,是來交蕭兄弟
這個朋友的。」
    「你的目的何在?」
    「一定要有?」
    「蕭某並不相信你……。」
    「我知道!」趙老金哈哈長笑,精圓眸子閃了兩閃,沉聲道:「蕭兄弟來京師的目的是
為了宣雨情是不是?」
    蕭游雲臉色一寒,只是嘴角冷冷一挑。
    兩個月以前,就為了這件事和爹鬧翻,憤而出走天地。這是他內心的一個隱痛!
    「老天可以幫你……。」趙老金自顧接口道:「因為,我要的目標是柳帝王這小子。咱
們合則兩利……。」
    蕭游雲冷冷一哼,道:「你要那個性柳的人做什麼?」
    「當然是為了柳夢狂!」
    「柳夢狂?」
    「不錯,只要老天擒住了柳帝王這小子……。」趙金老嘿、嘿笑道:「自然有辦法治下
柳夢狂。」
    蕭游雲又追問一句:「你又何必對付柳夢狂?」
    「這是一秘密。」趙老金皮笑肉不笑的哼道:「蕭兄弟,事情答不答應就看你的意下如
何?」
    蕭游雲沉沉一笑,點頭道:「行。我們各取所需……。」
    趙老金在大笑中走,他有著自已一份的打算。
    他走,伊夫人自布後緩緩的跟了出來,第一句話是:「這個人向來老奸巨滑,不可以信
任!」
    蕭游雲淡淡一笑著:「我心中自有計較!」
    伊夫人
    鳳目首了眼前這男人半響,方是輕輕一歎:「你是不是是很討厭我?」
    「不是!」蕭游雲站起了身子,淡淡道:「我把你當成一個朋友,就是這樣,一個朋
友!」
    他說著只帶自已一心一意的情懷走踏出了木屋外。
    屋外,左旁是堆放了幾些木塊、籠子,右邊則是一片的竹林。
    地,是黃沙橫,踩上真有種與大地親切的感覺。
    他
    意讓自已走著,心中的情很複雜。
    足足有
    通一柱香之後,他愕然發覺在一條戚溪之旁。
    想不到,京師城東這荒野中有這般一曲清澈動人的流水在低唱著。
    更令他想不到,是他爹竟然就坐在溪畔岩石上。
    「爹。」他忍不住呼喚了一聲,有些不知所措。
    蕭天地緩緩回過身來,銀雪的月光一華傾在這老人的白髮身軀上,別有一抹蒼涼。
    「這些日子你過的好不好?」蕭天地第一句話便震動著蕭游雲一腔激動,忍不住再度呼
叫:「爹。」
    他急步過去,握住老人家的巨掌。
    這雙手,曾經抱他的童年一切的記憶。
    蕭天地拍拍身旁的位置,要兒子坐下來了方是輕緩道:「你三姐也離開了天地
門……。」
    「三姐?他不是一直服侍你恤人家嘛?她去了那?」
    「天霸嶺下,世外宮原處!」
    「三姐去那兒做什麼?」
    「醫治柳夢狂的傷……。」
    蕭天地的話令蕭游雲大為震驚,悚然立起道:「難道三姐不知道柳夢狂終會和爹一戰?
而且會……。」
    蕭天地長長歎一口氣,負手而立柳天凝視了片刻,沉著無奈道:「你們都長大了,爹也
不能處處克制你們一切都要按我的安排去做?」
    「爹:……。」
    「天地門是爹在二十年前用血建立起來的。如今,卻是後繼無人……。」蕭天地心中升
起一股悲涼,長歎著:「蕭家自古傳下來的大梵天心法就出你一個有此資質能俱殊勝成
就……。」
    蕭游雲全身一顫,激動道:「爹,雲兒不肖……。」
    「這怪不得你。」蕭天地搖了搖頭,自懷中取出一券軸來遞交給蕭游雲,苦笑道:「這
裡面有在這二十年來一切苦心經營的成果,日後或許你用得著……」
    蕭游雲大驚,訝聲叫道:「爹的意思是……?」
    「天數不可違,此時已是大明的天下!」蕭天地長長一歎,接道:「而武林中丐幫、乾
坤堂和七龍社的勢力又非我們能比……。」
    蕭游雲望著爹親如許深刻蒼涼,忍不他淚水涔涔而下,悲叫道:「爹,何必長他人志
氣?」
    蕭天地搖了頭,道:「如今天下無論黑白兩道偕想滅了天地門,終究,那段和黑麼大幫
的瓜葛是誰也容不下的……。」
    黑魔大幫已然解散,如今剩下的天地門自是非斬草除根不可。
    這是江湖中的鐵律!
    蕭游雲全身大大一震,嘶啞道:「難不成又要將『天地門』解散?」
    十年含辛茹苦,又復落到這種下場?
    蕭游雲的青筋暴浮,一額頭冷汗竟剎傾面。
    蕭天地望了兒子一眼,無奈一笑著:「有些債總也是要還的。」他一歎,仰噓著:「人
生一遭,無帶著來,也不該欠著走?」
    蕭游雲臉色大變,顫聲道:「爹要去找柳夢狂?」
    蕭天地沒回答,淡淡轉了個話題:「趙老金找你的目的何在?」
    「為了對付柳夢狂父子。」
    「你相信?」
    「不信!」蕭游雲嘴角冷冷一挑,道著:「這只不過是他的一個藉口而已。至於真正的
目的,嘿,嘿,不過藉這個親近我的機會想騙取大梵天心法……。」
    「很好,你能明白這點爹就放心了。」蕭天地沉沉的看著蕭游雲半向,抹現一股微笑:
「好自珍重著……。」
    「爹……」
    蕭游雲哽咽叫著,卻是看著蕭天地飄然轉身。掌握劍逐雙弧,一步一步踏破溪水潺流。
    倏悉,已是消沒在夜色之中。
    他呆楞楞的看著手上的卷軸,一腔子裡心思百般翻騰。直是天明!
    東曦大來,他似乎知道做點什麼事的時候了。
    卯時過半,緩緩四道人景在京師捐挽桐子這條小街道的青石板上移幌了過來。
    是由二男一女帶著一名曼妙的姑娘。
    在他們對面,正是左弓棄為首的一干七龍社中人和巴裡特穆爾等人。
    「巴裡特穆爾……。」左弓棄望著對面的來人,一邊跟著身旁這位黑麼聖帝淡淡道:
「老夫以你們五人挽回了愛女,個此之後相見即仇,並無共生。」
    「左弓幫主深得本王心意……。」巴裡特穆爾淡淡一笑:「這話正是本王想說的。」
    左弓棄冷冷一哼,大步跨前由七龍社二當家奚在握陪著迎上前去。只是,對方來的是由
兩個蒙面一道一需的漢子,以及一名年約三十的嬌媚女人扶著左弓女而來。
    左弓棄看著女兒一身疲憊落魄,重重一磁著:「諸位的待客之道可真是周到。」
    那嬌媚娘嗔笑嬌聲,膩道:「左弓幫主生氣了嘛?」那就快挽回了女兒好好照顧吧!
「這時左弓女方被身旁的蒙面漢子解開了穴道,定神看了看眼前的情勢,出聲叫道:
「爹……,別管女兒生死,快把這些十惡不赧的巨惡殺了。」
    她一叫,身前的美嬌娘嗤的一笑,道:「左弓大小姐,你爹就你一個女兒寶則著,如果
叫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心中可安嘛?」
    左弓棄重重一哼,和身旁的奚在握交換了一個眼色,當下,奚在握往前一站,衝著對方
道:「天色方明,趁著人眾尚未起來快點了換俘吧!」
    「行!」美嬌娘笑道:「我們各自點了他們部份的穴道,讓他們奔跑過去這成不成?」
    「就這麼說定!」奚在握一揮手,個已這方將巴裡特穆爾以及四名護法推到了身前來。
    奚在握再度向左弓棄看了一眼,方朝對方叫道:「好!現在由在下喊一、二、三,然後
同時的換俘!」
    美嬌娘呂呂笑道:「奚二當家怎麼說怎麼好。」
    便是,奚在握長長吸一口氣,納氣於子丹沉沉道:「一、二、三……,換!」
    這頃剎那,雙方各自鬆手開去左弓女方時奔自左弓棄而來,而這方的梅海素和葉冰秋立
拔身而起護向左弓女方。
    這端,黑魔四護法亦邁足往前奔去。
    不動的,是巴裡特穆爾。不,只是他的腳沒動。
    巴裡特穆爾在這瞬間拗身,擊掌翻風雲變色。
    左弓棄有一弗的心思放在左弓女方愛女的身上,這剎那絕對沒想到巴裡特穆爾竟能抵抗
的住窕內穴道被點制,而全無微微兆的出手。
    天源內力,超乎一般武學想像之外。
    左弓棄濃眉好掀,沉喝裡三變身法甚至尚有餘力出拳。一轟便是接連文猛直奔!
    這時押陣的龍好山怒喝一聲,雙掌當家擊。
    立即見,兩旁屋簷上冒出七龍社這回帶來的一十六名好手。只一現身,立歹奔雷狂飆捲
刀而下。
    果然是一批好手!
    中央部份,邱海素和葉冰堪堪要接提左弓女方護住了,冷不防兩道凌厲狂悍的殺機刺
來。
    好利!
    邱海素首葉冰秋心頭一震,不及回眸間已各自挪身相拒。好個邱海素猶能在千均一發,
用冰袖橫指剎那解開了左弓女方的穴道。
    左弓女方當面迎來的,正是黑魔大幫的四位護法。她心中已篩塞填了幾十天,這廂便想
也不想的出重手狂擊當面。
    那端的巴裡特穆爾憑著天源內力天生異稟攻打一拳。這手神乎神乎鬼妙的殺著堪是擊中
了左弓棄的左肩」卻也讓左弓棄的左肩的連打六拳擊中了左腹。
    他一嘿聲正想更進一拳擊向對方的要害,卻是眼角瞄左弓女方對四大護法下重殺手。
    巴裡特穆爾變身一折,半空中拍出一掌擋住了左弓女方的拳勢,同時瞬剎下落連翻一掃
解開顧道人、舒會兒、牛和尚、鮮疑的穴道。
    這刻,一十六把七龍社的快刀已盤至!
    巴裡特穆爾大笑,頂上一十六把刀竟不放講眼裡。
    因為,那位一直含笑站著的美嬌娘出手。
    纖纖玉指輕輕自柔柔袖裡探出來,即聽的債一曲聲律律擊被天地一韻美。
    這美,可分生死!
    是什麼武器?左弓棄的臉色為之大突一沉。
    那是晶瑩映曦的薄刃飛刀。
    一種如風吟曲的飛刀。皇甫鳳曲!
    天下殺手名列前七,據稱第一的皇甫鳳曲。
    想不到竟然是個女人,而且是這麼美的女人。
    她的出手,絕對讓七龍社的一十六把快為之阻滯。皇甫風曲有這個把握。
    這也是巴裡特穆爾大笑的原因。
    可惜他們忘記了一件事。七龍社歷經這麼多年而能屹立不搖,是有他們生存下來的道
理。
    風曲飛刀一向以詭異著摘。
    客隨時會折個方向以另外一個角度攻擊。
    直至殺人見血。
    也就是如此,巴龍社的好手用身體來擋。
    第一個擋的人不用刀,而用身體;第二個也是,第三個還是!
    三條人命咬著牙硬撐下這把刀,因為他們知道,另外一十刀會討的回來。
    這就是七龍社成功的所在!
    巴裡特穆爾猶能在只涯了一刀的情況下避開,卻是對自已忠心耿耿的黑魔四護法竟轉瞬
死在憤恨的一十三刀斬。
    彈指而已,生死簡直沒來得及有心思想。
    抬轉眼,左弓棄為愕的是,邱海素和葉冰秋竟然不是那兩名蒙面劍客的對手。看也不過
是彈指交錯,對方的兩把劍竟能拱的自已的人血濺翻落。
    奚在握誓眉迎左右一擇著三妹麼弟,急問著:「你們怎樣?有沒有大礙?」
    那左弓女見事由自已而起,不禁怒叫道:「償命來!」說著,便是要衝了過去。猛是肩
頭上一沉,好只巨掌壓著,身後傳來爹親沉厚的聲音:「方兒……,忍耐點。」
    左弓女方心中滿滿複雜,聽著爹這一說便是忍不住垂滴落淚,哽咽咬牙難言。
    這時龍好山灰快步上前,扶他了左弓女安慰道:「你三姨和七叔不礙事的,稍安勿
躁。」
    左弓棄看著女兒平靜稍緩,沉沉一享跟向前洪聲道「巴裡特穆爾……,何不引見一下你
那兩位手下讓老夫見見認識?」
    他說的,自是使劍的兩名卜面漢子。
    巴裡特穆爾仰首大笑,半向才道:「你們讓左弓幫手看看真面目,叫他記下吧!」
    「是……。」
    隨著這一應喝裡,兩人各自一揮手解下了面巾,一飄開來的,是兩位巨豎六、七旬老
者。
    長白雙劍,宋雪頂和魏冰心!
    「好,很好,原來是兩位!」左弓棄朝巴裡特穆爾冷冷一哼著:「咱們的事誰心裡都明
白,再見面分生死。」
    巴裡特穆爾忍著背上腹部的刷痛,亦洪笑笑回道:「本王清楚的很,諸位請………。」
    說畢,巴裡特穆已大笑的由長白雙劍和皇甫曲陪著大步輕身離去。倏消失了大影。
    好半向,左弓女憤恨叫道:「爹……,為什麼不在今天就殺了他們?」
    左弓女方憤恨叫道:「爹……,為什麼不在今天就殺了他們?」
    左弓棄笑一聲,看了看自已這的人員一眼,道:「我們沒有多大把握!」
    「可是:……,他們只剩四個人……。」
    左弓棄搖了搖頭,道:「還有一個!而那個才是巴裡特穆爾之所以敢發動攻擊的原
因!」
    左丈女方訝異道:「他還有一張『王牌』在底?」
    「不錯。」奚在握皺眉的走了過來,歎道:「如果二叔猜的沒錯,那個人就是田原
力!」
    田原力,扶桑名劍!
    柳夢狂口中天下名劍前十的扶桑一劍!
    左弓女沉默了片刻,方道:「在被他們囚禁的日子裡好像見過扶桑的浪人,都能講一口
標準的京片子。看來,真是他?」
    左弓棄一歎著,望向走近來的邱海素和葉冰秋,點頭道:「三妹,七弟怎樣?」
    「休養一陣子該沒問題了。」葉冰秋恨恨道:「早知道那兩個傢伙是長白雙箭便不會讓
他們得意。」
    邱海素亦一歎道:「就差錯在這是低估了對手。唉,那個巴裡特穆爾的天源內力也著實
驚人,以我們的制穴法猶禁之不下。」
    這時一向沉默的龍好山開口道:「方纔大哥的一拳和本社十六殺的一刀看來對他夠受
的。」
    巴裡特穆爾躲不過那後來的一刀,顯然是左弓棄的一拳落下的夠實在有勁。
    所以,他會退。
    左弓棄冷重重一哼:「嘿嘿,所有的戰鬥現在才開始。巴裡特穆爾,七龍社決討不會放
過你!」

                      ※               ※                 ※

    宣雨情醒過來的時候,全身有著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自已還活著嗎?
    她自問了好幾回,舒緩緩的睜開了眼;入目,是柳郎酪關切而安慰的神情。
    「感覺的怎樣?」柳大公子顯然頗為安慰。
    「你……用什麼掉了我身上的毒?」宣雨情露著一抹嫵媚,輕聲問道:「看你一身滿額
的大汗,累了?」
    柳帝王摧了摧頭,此刻他赤裸著上半身,涔涔汗水滾落的濕滿地。
    她稍一垂首,看望見郎君左右掌中指上各戴著一枚黑漢玉戒。不訝聲:「柳哥哥什麼時
候取得了另一枚……。」
    「是我借他的……。」宣雨情背後淡淡傳來一道聲音:「選……,他為了肯救你,犧牲
的可不少……。」
    話中,無盡的醋意在打滾著。
    宣雨悄訝愕回頭,看了身後晏梧羽半響,這才又把轉過頭來朝柳帝王問道:「這是怎麼
一回事?」
    柳帝王苦了一下臉,叫道:「這麼快?」
    「喂……,這可是我們說好的。你反悔?」
    「我沒有反悔……。」柳大公子歎了一口氣道:「只不過現在太匆忙了一點。而且,在
下的內力還未復元,只怕到時有所閃失……。」
    宣雨情這時急切的一握柳郎君厚掌,問道:「你……你究竟是答應了她什麼?」
    「當她一年保鏢……。」柳帝王歎氣中脫下了黑漢玉戒的乾陽戒,丟給了晏梧羽才繼續
道:「這就是她答應借乾陽戒的交換條件。」
    宣雨情雙眸一紅,柔輕撫郎君的臉頗顫聲道:「柳哥哥……,都是我害了你如此折
磨……。」
    你放心吧,「宣大小姐……:。」晏梧羽立起身子,躡了兩步冷冷哼道:「我不忍心虧
待他。」一頓,又補充著:「我會好好照顧他這一年……。」
    宣雨情倏的輕身,立起和晏梧羽對視。半響沉寂後,她道:「晏姑娘……,你這麼做又
是何必?」
    晏梧羽雙眸連閃,嘴角顯露的是百般複雜:「我是何必,這位柳哥害死了我爹?」
    晏蒲衣死了?
    宣雨情一震回首困枋的看向柳帝王,只見郎君點了點頭。此刻又聽得晏梧羽在身後道:
「宣雨情……,你殺了我哥。柳帝王又害死了我爹……。你說,我為什麼還來救你?你能明
白?」
    宣雨情一剎那兒心後紛亂縱雜著,一時全身力道再也提聚不起,便是腿下一軟又倒了下
去。
    柳帝王急倏往前一抉,那宣雨情人躺在郎君懷中雙手一抓著柳帝王的臂膀,眸裡滲淚
道:「柳哥哥……,你……真的非跟她走不可?」
    「是……。」柳帝王語氣裡有著無奈,報是堅定:「一年之內我必須無時無刻保護她的
安全。」
    便此一句,宣雨情任是無言眼,不再半句。
    此時門房傳來幾聲輕膏剝響,外頭傳來皮俊的聲:「喂……,柳小子,宣大小姐醒了沒
有?」
    「進來吧……。」柳帝王放下了宣雨情,起身看望向門口,只是皮俊一臉複雜的和韓道
踱入了來。
    來的兩個男人看了場面的情況一眼,白回了一弗的甘,直說著重點啦:「巴裡特穆爾那
老小子走了,順便讓左弓老頭吃了好狠一拳……。」
    「還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兒……。」韓道皺著眉,歎道:「蕭天地的天地門竟然是解散了
個全無蹤跡。」
    這是兩件大事,很讓人覺得詭異。
    韓道又繼續道著:「天地門的解散是沒啥道理的。蕭老頭經過十來年的生聚教訓,決計
沒有那般快就放棄的事。」
    柳帝王皺了一下眉,看看躺在地上軟板上的宣雨情已然沉沉睡去了,方道著:「蕭游雲
脫離他爹而走,蕭靈芝又為治療我爹的傷而回天霸嶺下。一時,蕭天地身旁是後繼無人,而
且黑麼大幫一毀,全天下的箭頭自是朝向了天地……。」
    她搖了搖頭,忍不住的一綜憂慮是:「不過……,如果蕭天地此刻趕回天霸嶺,只怕對
我爹大為不利……。」
    韓道歎了一品氣,毒向晏梧羽又歎了一品氣聳聳肩,道著:「現下你得多注意一點。反
正不論是巴裡堂穆爾要找這位晏姑娘的麻煩,或是蕭家義子找你們有子都是很要命的事。」
    柳帝王苦舶一聲,低身撫摸宣雨情的臉頗,自顧淡淡道著:「她醒來時轉噹一聲,我隨
時會把消息傳回來。」
    晏梧羽此刻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淡淡道:「走吧……。」
    便正,當先往外頭而去。
    柳帝王一唬,和韓道相互一抱拳亦跟了出去。
    兩人沿迴廊走了幾轉,只見新春小雪正飄的很有詩意。紛紛自天上來。
    好一譬銀華小支,落目言不出的情懷。
    廊道的端,皮俊和夏停雲、夏兩忘正趕幌了過來。武人照面著,心裡各自明白。
    這現下是覆行一個男人承諾的時候了。
    「黑麼大幫已滅,巴裡特穆爾的事自有七龍社和乾坤堂去料理。」皮俊抱拳道:「老弟
你又要天涯流浪,我譬三個只好各自回家啦……。」
    夏停雲亦搶口道著:「是啊……,不回去找個樹幹窩著,一身禺頭都快軟了。」
    柳帝王苦舶一聲,回道:「這回多虧三位盡了一點棉薄之力……」
    「去你的棉薄之力。」夏兩忘叫了起來:「賣命賣的要死,沒半點兒好處,到頭來連感
謝一聲也沒,罷了……。」
    眾男人紛紛豪爽大笑了起。
    這忽兒,倒是晏梧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心中也不詹是怎番感受。
    她一抹愁悵的是,自已為什麼沒有朋友如是?
    聞人獨舶和「喜樂雙劍」百里長居一戰,自這五天內早已傳遍江湖。
    近幾個月來復出的聞人獨舶,已連連挫敗天下名劍。
    自從伊河畔一劍殺莊子久劍、洛陽城外又敗玻瑰名劍、浣情名劍、阿師大劍,幾乎已破
其半。
    和百里長居一戰呢?
    京城之北有一道斜坡,人稱為「天路」。
    天路之上,有一方圓半里的坦地,人謂之遊天壇。
    聞人獨舶和百里長居就選定明日在此一戰。
    百里長居現下住的地方是「飛燕居」。那裡並不是什麼豪華的客棧,或是新貴大臣的別
苑。
    原是市井貧民的住所。
    這一片的燕子居內少說也有六百戶以上的人家,就位置在京師城西一片地域上。
    百里長居住在這裡的目的,是不想在決戰以前受到別人的干擾。
    千里迦迦自崑崙而來,黑麼大幫不能令他成名,但是和聞人獨舶一戰卻是他揚威於中原
的最好機會。
    這天早晨,太陽一樣自東方懶洋洋的升起。
    小雪之後,難得有這一日子的溫暖。
    百里長居並不刻意在練劍,而是調整乞的脈動。
    尤其,是他的手。
    在明日一戰之前,他目下要做最急迫的,就是到賭坊走一遭。
    他必須讓自已的手腕注動無礙極且穩定!
    然而所有的訓練裡,絕對沒有比賭更能同時兩者兼顧。所以一大鬥,他就往好漢賭坊而
聞人濁笑這幾天是住在山洞裡面。
    一出京師之南,十五里外就有幾座小山陳立著。
    聞人獨笑之所以住在山洞的理由,因為無論是萬個日子或是四年荒野生存的日子,都有
不可磨滅的感情存在著。
    這三天以來,他幾乎不著衣物的山洞裡以鋼棍來練劍,是那種又沉又動的百鍛精練的鋼
棍。
    他數以千計的舞動著鋼棍打擊在巖壁上。
    短短三日,竟是理出兩壁光的滑的平面來。
    聞人獨笑在計算著一件事,就是單劍對雙劍的戰略。
    喜樂雙劍的確比自已料想的還可怕。
    那天他看見百里長居對付夏停雲和夏兩煮的情景。
    百里長居的兩把劍,恍若是兩名高乎使用的一般。
    它們可以分別兩心各御狙殺,不可以一意於狙擊目標。這等兼就,必然有著極為特殊的
訓練過。
    一心能兩用,在劍術大家上只怕天下唯有百長居有此能耐。聞人獨笑要勝,唯有一劍
出,雙劍被破。一劍欲破雙劍,必須承受極大的震湯之力。
    聞人獨笑心中明白,這股震湯之力的反擊,如果自已承受不住而亂了心脈,必然讓對方
有機可趁。
    只要剎那的閃失,那女門足可讓百里長居這種高手直鋌而入。
    勝負,便不用言喻。
    必盤力擊打著巖壁,轟轟震湯巨響裡,不斷調整體內受到反彈壓力裂滿息。
    他必須在最後一天給找出在接受壓力時瞬間調整全身氣脈的運行方式。
    這是和使劍不同的。
    用劍,在於「靈」、「神」、「意」。
    而抗衡震激之力,則在於「氣」、「息」、「凝」。
    好漢賭坊不愧稱名為「好漢」。
    且看一進屋的大廳堂裡就擺了五十桌以上。
    朱朝新立,遠較昔年蒙人統治時來的安逸多。
    短短幾年,一切民生已大見著改觀,就看這裡頭的人頭鑽動,呼喝之聲蟲然一片可知。
    百里長居四下環看了一眼,忽然發覺一面壁上懸掛著偌大的宣紙,上頭橫寫著:「聞人
獨笑與百里長居一戰」!
    左右,各有一排人名。
    很明顯的是,聞人獨笑之下的人名比百里長居要多了很多。
    他正納悉,自有一名漢子打點招呼道:「在下杜石,敢問您老貴姓?」
    「老夫複姓百里……。」百里長居著了那壁上宣身一眼,皺眉道:「杜唬弟:……,這
是……?」
    「百里先生可是對這賭約也有興趣?」杜石笑道:「明日聞人名劍和安樂名劍一戰早已
轟動天下,是以本坊特別辦了這項賭約彩金,依個人判斷下注。」
    百里長居點了點頭,道:「彩金如何?」
    「一段人看好聞人獨笑,所以賠率是一比三……。」杜石解釋道:「也就是說,如果聞
人獨笑真贏了,每下三兩銀子可以賺一兩……。」
    百里長居挑了挑眉注視著那張宣紙一眼,道:「我那位『同宗』的賠率又是多少?」
    「一比二……。」
    「嘿、嘿:……原來如此。這麼說大家首好聞人獨笑必勝了?」
    「這倒是很難說的。」杜石搖頭道:「一般賭須有著看名氣下注的習慣,勝負之間往往
依名時的情況不同而有所差異……。」
    百里長居雙眼一亮:「怎麼說?」
    杜石一笑,解釋道:「如果在今天一天之內百里長居有了什麼驚人之舉,自然會增加許
多人的簽注……。」
    百里長居沉笑了一聲,淡淡道:「如果會有驚人之舉?」
    「自然是打敗一些知名的人物。」杜石看了兩張宣紙一忽兒,才又道:「目前在京師中
最少就有幾個有頭有臉的人,打敗他們其中任仃一個都足以名動江湖。」
    百里長居笑了笑,他知道有那些世家門派稱得上是作有一席之地。
    他淡淡一笑說道:「好。杜唬弟,先麻煩你帶老夫去押個大小試試手氣吧……。」
    夏停雲和夏兩忘出現在聞人獨笑面前的時候,很快的講了一段話:「我們可不是來打架
的。」
    「對,我們是來交朋友的。」
    「既然是交朋友,當然得聊聊:……。」
    「而且要聊現在京師最有興頭的話題……。」
    聞人獨笑首了他片刻,隨手將鋼棍插入地下三寸,這才冷哼道:「聞人某一向以劍談
天!」
    說著,便是左掌古劍輕揮而來。
    他動的很慢,卻是殺機彌天!
    唯一「友善」的,是鞘猶在劍鋒之外,無刃。
    饒是如此,卻已追人心弦。
    夏停雲苦哈著臉,歎氣叫道:「喂……,說好了來交朋友的嗎。干哈這般要命的方
式……。」
    夏兩忘也吼了起:「聞人名劍……,溫和一點行對行?」
    欲兩問話裡,聞人獨笑的劍連鞘已變了四種軌跡,分別古向兩人的神長藏、曲田,丹
田,五會諸穴而來。
    好一陣子手忙腳亂。聞人獨笑冷冷一哼:「如果連聞人某的一劍都躲不過,算是什麼朋
友?」
    有這種理論?
    夏停雲不得不施展「很好」的輕功飄移幻身,同時叫道:「喂……,兩煮老弟你看見人
家那點劍尖沒有?似凝似顫,起動間都是狂霸更勝以往……。」
    「誰是老弟?」夏兩忘叫道:「你年紀小別老是不服氣。我告訴你,別以為你照子亮有
什麼了不起。你聽到人家劍上的聲音沒有?」
    「聲音怎樣?」
    「以前聞人大劍客的劍起之聲有若狂風遍野……。」
    「現在呢?」
    「有似電藏雲,猛要暴於剎那不及掩身。」
    這兩人一搭一談,聞不獨笑不禁臉色驟變!
    劍之用神在於無跡無形,讓他人知若是,何言?
    何為?
    劍,在手竟是不再出。
    杜石覺得百里老先生的手氣好極了。
    這老小子全身上下就那麼一兩銀子下押,連下十次大小竟然全叫他猜中。
    一兩變兩兩,兩兩變四兩,十次之後竟然已經有了一千零二十兩。
    也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而已。
    「你老的手氣真好。」杜石著實有些不信。
    百里長居淡淡一笑,道:「不知道有沒有玩大一點的?」
    「這個有……,那邊有幾桌『龍虎門』……。」杜石指了指東首的方向那幾桌,說道:
「上桌下注的每個人輪流擲骰子,以最大的通殺。」
    百里長居看了看,每桌約莫老有十來個人,再看清楚一眼,這些人的衣著顯然好的多。
    那杜石在旁兒又道:「不過……,那裡每一注千兩為計,如果下押兩千兩兩就可以投兩
次。」
    百里長居一笑,河了活手腕走著邊道:「真正的贏家,擲一次就夠了。」內行……。
「杜石笑道:「財神、喜神都,怎麼扔怎麼贏……。」
    兩人各自一笑,那百里長西已口了一桌「龍虎鬥」上。這廂杜石則含笑站在一旁看著。
    他想,這位百里先生的運氣真不好,因為這桌子裡的一十二全是有名噹噹的好手。
    而且,都是家舒萬貫自對就打混上百場的老滑。
    杜石伸了個懶腰,要想看毒一個人的運氣是不是好到可以蓋過一切正常的道理。
    他看到了,而且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百里老先生挪子很隨便,就是這麼一扔。而且,很奇怪的是不管他出的點子大小,人家
一定比他小。
    杜石看了五、六回也不覺得人家有什麼地方作蔽,這下可真是服了。
    如果,這位老先生每擲是天狩子,自是大為不可能之事。人家自會懷疑他有蔽。
    但是連兩點都可以通吃,這事兒由不得人不信邪。
    杜石歎氣著,看著人越來越多圍了過去。
    的確,在短短前後一柱香裡,有人可以從一兩銀子贏到十萬兩,這事想不轟動也難。
    聞人獨笑沉默了老久,就這樣站在那兒不動不言。
    夏停雲大公子忍不住咳了一下,朝夏兩忘動了動眉道:「喂……,我們是不是把朋友嚇
死啦?」
    夏雨停也小心的回答:「就怕被嚇破了膽……。」
    他們想激怒聞人獨笑再出手。
    可是人家沒有動,似乎喪失了一個最重要的東西。
    自信!
    他們來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聞人獨笑可以勝得明日之戰。不過,似乎情況有些相反。
    他們當然也瞭解,聞人獨笑為了明日一戰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因為,此刻天下人人皆認為聞人獨笑必勝。
    終究是百里長居在中原是默默無名的一個傢伙。
    「聞人名劍不是這樣的人……。」洞口,我們韓道大總管進來插花笑道:「如果你們認
為他喪失了信心就錯了。」
    夏停雲頭也不回的選道:「這麼明顯的事,你難道看不出來?」
    「我是看不出來。」
    「為什麼?」
    「因為劍鞘和劍大大不同!」
    「喂……,你這小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很簡單!」韓道笑道:「如果聞人先生去掉劍鞘,不但有人看不到劍尖,
也會有人聽不到劍!」
    韓大總管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拿劍用劍的人心情會更不一樣……。」
    韓道的話鎮只是夏停雲和夏兩忘,聞人獨笑更思索著每一個字。
    一個劍客,如果手上不是真正的劍,何以為?
    他淡淡一笑,彈跳劍鞘入壁。
    夏停雲和夏兩忘雙雙「慘」叫道:「喂……,你不是玩真的吧?」
    聞人獨笑的雙眸一亮,淡淡道:「我們是朋友」「最好是……。」
    「如果你們想成為我的朋友……。」聞獨笑挑眉、抬劍:「那最好是讓聞人某得以盡情
盡致!」
    夏停雲和夏兩忘看見聞夾獨笑劍動的最後大叫道:「姓韓的小子,哥哥恨死你了。」
    百里長居從好漢賭坊出來的時候,早已轟動了整半片京師裡的大小賭徒。
    從一兩銀籽變成百萬兩鎮過是半個時辰。
    這是神話,也是每個賭徒日日夜夜裡的夢。
    好漢賭坊一共有五關賭局場面。一場比一場子的下注大,百里長居輕鬆的就席捲上下。
    杜石陪著這位貌不驚人的老先生又回到了前廳,只看人家站在那張宣身之前。
    宣紙下,聞人獨笑的下注人名又多了一排。
    「百里先生對這賭約也有興趣?」
    杜石心裡打鼓,人家如果下不了百萬兩在聞人獨笑,場子又得多賠了三十萬餘兩出去。
    「老夫是想下注……。」百里長居看了一眼身後的一大團圍著尊敬眼光的賭徒,淡淡回
道:「只怕你們吃不起。」
    杜石肚裡歎了一口氣,道:「我們賭坊背後有三個世家以及幾個深具實力的人物撐著,
不食賠不起,敢問您老的下注多少?」
    不問目標而問下注,自是打定不家下聞人獨笑。
    「百萬兩全下!」
    果然是?杜石歎一口氣,耳裡是後頭那一大批賭徒的驚歎和掌聲。好大彩!
    杜石身旁這時是有一名漢子端了筆硯上來,他沾了潤筆便要寫在「聞人獨笑」的下想。
    「嘿……,杜兄弟太急了點……」百里長居雙目一閃,冷冷沉選著。
    杜石一愕,訝異之聲更盛。
    「什麼?」杜路忍不住叫道:「為什麼?」
    「因為老夫一生賭無不勝……。」百里長居大笑道:「而且今夜以前,百里長居之名會
驚動天下。」
    杜石呆楞的看看百里長居傲然表情,忽有所悟的大叫:「莫非先生是百里長居?」
    雖然不是「體無完膚」,但是用「衣不蔽體」也是差不多了。
    人家聞人獨笑玩起真劍來,囑然內斂了不少真氣。
    都是天生劍客掌劍自迸殺氣的特須也夠讓夏兩位唬弟哥兒們吃足了苦頭。
    就欲麼一劍揮,無隙無跡間聞人獨笑掌中的玄機不愧史稱「獨笑鬼劍」。果真有神鬼莫
測之能。
    夏停雲的輕功妙絕,已可稱為天下第一。
    夏兩忘的閃躲之術,亦足誇讚宇內無出。
    鬼劍在最後一剎那果真如閃電藏雲,俄而爆散狂飆難言的魄力。
    幸好的是這個內狹隘,而且聞人獨笑並非真有殺人之念。便是如此,夏姓連韓姓三人濟
濟被退出了洞外。
    「他奶奶的,姓韓的……。」夏兩忘叫道:「這等天氣你叫哥哥穿這半件衣服要陳死
啊?」
    夏停雲也一付要上前剝人家韓大總管衣袍似的張牙舞爪道:「喂……,乾坤堂再對送衣
服來,你只好光著身子回去難看……。」
    「急什麼?」韓道笑著拍了拍掌,林子裡自有一列漢子端東抬名的冒了出來。
    這些玩意兒可豐富了。不但衣袍皮裘一應俱全,還有的是熱騰冒煙的好食味兒全在。
    特別清香的,是一種人人參味。
    三氏外能聞的到的人參,最少是五百弗以上的大亦化金參。這可是極品好貨。
    聞人獨1笑一劍遍退了夏姓兩三子,噓緩一口氣抬步走了出來,便碰得人家乾坤掌搭架
子生火弄食。
    「聞人名劍……,這忍兒托近響午啦……,用點兒本堂特別料理的貨物怎樣?」韓大總
管很禮貌的向前招呼,兩手捧著熱騰騰的參湯。
    聞人獨笑雙眸一閃,沉沉一嘿正待說話,那韓道口快搶先道:「方纔來的消息,百里長
居那老小子在好漢賭坊以一兩銀子賺了百萬兩……。」
    聞人獨笑果然靜待下文。
    「那老小子又拿這百萬兩下註明日之戰能贏你……。」韓道笑著:「人家玩的不亦樂
乎,你老大喝碗參湯不礙事吧?」
    聞人獨笑一哼,片刻後又再一哼終於是掌劍的右臂不動,伸的是左手。
    伸縮間,那碗人參大補湯已進了墾裡。
    這一入口了,但覺得身裡一股熱順下升上,端的是舒服極了。他皺了皺眉,道:「這裡
頭有什麼?」
    「一些東西啦……。」韓道陪笑著:「乾坤堂裡總有一些南北百貨,偶而大伙總會拿來
嘗嘗,換個口味……。」
    聞人獨笑當然知道這湯裡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不過,人家這番好意在著,自已的
心情難免有了一些的溫暖。
    他警覺的是,會不會使自已的劍不再銳鋒?
    「兩忘老……,你記不記得柳大老生以前跟咱們論劍之心?」夏停雲其巧的在這個時候
開口啦!
    「我警告你別叫我老弟!」夏兩忘叫了一聲,倒也能立即接下話道:「柳大老覺曾說劍
上造詣,一為無心二為情,三是冰鋒四名暴。」
    「可不是,若於無心,則含天地已達於大道。」
    「若是有情,則爭之以天下,真有可御抗者。」
    「說到冰鋒,是可列為天下前數。」夏停雲歎道:「但和柳大老先生的有情就差了一
截……。」
    夏兩忘看了聞人獨笑一眼,又接道:「至於『參』嘛……,是相當的好手,不過成不了
宗師氣度。」
    韓道亦舶著:「其餘便不可觀了?」
    「正是如此!」夏家兄弟異口同聲叫道:「姓韓的果然有點戚聰明。」
    他們談笑,一旁呆楞了片刻的聞人獨笑到是大有所悟。想到的,是這五弗來的進境。
    萬福洞中,享以裙,行以暴。
    四年荒野,煉之以冰冷!
    卻是重入江湖這幾月,從柳夢狂和柳帝王等一些朋友身上看到了「情」……友情、生死
之情。
    他也看著本是自已多下的陳漢立創設武林史有成。
    每一回,他的心思變化轉換在劍上別有一番見地。
    果真,是柳夢狂所言的成就境界。
    他俄而一聲長嘯,想著真正的目標是「帝王」柳夢狂、柳帝王、宣雨情。
    若境界不達,何以言?
    狂妄耳!
    隨長嘯豁然開,他大步向前坐了下來。韓道亦急步跟著,四人坐了一桌各邊,早已有酒
在。
    聞人獨笑不語,只端舉杯起。便此一刻。四人濟濟大笑,便各長飲入肚。
    酒,入肚;入心的是,綿延無盡的情義!
    宣雨情了兩天兩夜。
    若不是不得不看聞人獨笑和百里長居的一戰,她早已循著乾坤堂的情報網追蹤柳帝王和
晏梧羽。
    她輕歎中心結是百般的交雜。
    想著,若是今日換成了她,一樣也會答應別人的要脅。只因一個「情」,無怨無悔著。
    解勉道笑咪咪挺著肥胖胖的肚皮兒幌了過來,老遠打招呼:「宣姑娘……,身體好多了
了沒?」
    「多謝堂主關心……。」宣雨情一福,淺笑道:「小女子差不多完全復元。」
    「那就好。」解勉道點點頭,走到身旁皺著眉道:「日後要借重姑娘之處尚多,這樣子
解某就放心了。」
    宣雨情看著解大堂主緊皺雙眉,忍不住疑聲問道:「堂主言下之意,似乎是江湖中將會
有大變不戍?」
    「姑娘所料不差……。」
    「這……黑麼大幫不是已經解散了嘛?」
    「黑摩大幫只不過是死了個晏蒲哀而已……。」解勉道憂慮更深:「如今那位巴裡特穆
爾重入汪湖才真是扎手……。」
    宣雨情看瞭解勉道半響,雙雙緩步到了這座別苑的花園,踩在小雪上讓頂頭的陽光輕落
一身。
    考慮片刻後她才道:「依堂主之意,是武林中黑麼大幫的殘餘份子又有了整合的異
動?」
    「宣姑娘果然是冰雪聰明……。」解勉道點點頭讚賞著:「幸好是他們內亂未止,必須
在堂未完全由巴裡特穆爾控制以前先除掉這個人。」
    「他的動向呢?」
    「目前不明,不過……,一定會去某個地方。」
    「九華山?」
    「不錯。巴裡特穆爾一定想要那筆寶藏以為日後壯大之用。」解勉道一哼著:「更何況
那對黑漢玉戒的神效可以吸取天源內力,個是不徐不快。」
    宣雨情的心又提了一下,盡力壓抑著激動道著:「柳哥哥和晏姑娘人現下到了那裡?」
    今日正午已到了拒烏阿下的容城。解勉道回道:「據本堂弟子傳回來柳公子的口信,是
要到九華山去先挖出那批財寶來……。」
    宣雨情淡淡一笑,道:「當然到時候很柳賴乾坤堂的人手了?」
    解勉道乾笑一聲,咳了咳道:「其實解某的意思,是想將那批財寶永埋於地下。」
    如今天明已立,天下漸靖,那批財寶的確是用之不著。取出,反而引得入心貪念生。
    況且若讓巴裡特穆爾從中拿去了,豈不是又生大亂?
    宣雨情笑道:「解堂主這等心胸,小女子欽佩不已。」
    「哈……,宣姑娘何時這般會說話來的?」解勉道大笑著,俄而見得一名漢子輕巧的落
奔過來。
    「稟告堂主,飛鴿部有消息傳來……。」
    「有關百里長居的事?」
    「是……。兩個時辰以來,百里長居已連挑京師城中三門派,兩世家。」
    解勉道聽在耳裡,眼睛一閃嘿道:「有意思……。」旋即,他朝宣雨情一抱拳:「姑娘
稍待,在下先處理一些事去。」
    「堂主請……。」宣雨情回了一禮,只見得解勉道急切匆走了。過片刻後,她猶楞楞的
站在那兒。
    冷不防,背後沉沉一選,有人道:「姑娘好雅興……。」
    宣雨情一驚,方才陷入沉思之中竟未感受及後頭有人暗裡來到了一丈之近。
    她凝氣不動,淡淡道:「閣下是……?」
    「蕭游雲……!」
    宣雨情挑眉回身,便見得這位天地門的少門主,傲然而立的在自已身後。
    宣雨情看著對方一身的落魄蒼白,小皺眉:「蕭兄……,一陣子不見似乎又消瘦不
少?」
    這談話,相當明顯的生疏。
    蕭游雲臉色一變,嘶啞道:「宣雨情……,你難道不知道蕭某的心意?」
    宣姑娘臉上一紅,卻是正色道:「蕭兄言下之意似乎別有?」
    「哼、哼……,近五年前在世外宮的事小姑娘忘了?」蕭游雲兩眼發光,閃了閃:「在
下為你多待了四年……。」
    宣雨情輕輕一歎:「蕭兄未剛一廂所願,妄如今已是有文定姻緣之身,蕭兄莫
要……。」
    「哈、哈、哈……。宣雨情這話何能當真?」蕭游雲重重哼道:「你和那位柳小子堂未
成親,毀婚退親何不可?再說……,那小子正跟著姓晏的好的很,你甘心?」
    蕭游雲冷冷看著宣雨情的反應。卻是,典方姑娘人家臉色一正,嚴肅道:「宣某的事用
不著蕭兄來擔心。再說,宣某一心傾慕柳哥哥,海枯石爛亦不為移!」
    這話可真大重傷於蕭游雲。
    一剎那,他臉色大變,全身一股氣滾捲。
    「果真?」
    問話兩字,宣雨情卻是答也不答。
    蕭游雲看子畢,怒心起。好一個挫身移步向前,行曾間自帶卷拍一蒙的雪花四下罩向宣
雨情而來。
    呵!好個大梵天心法。
    宣雨情長吸一口氣,自是飄身而上,稍小抬步足於半空中,有若仙子凌虛往上輕緩影了
了,尺再上。
    這蕭游雲的大梵天心法既是一經發動,便勢無可半止。再湧現,便如大地之龍翻捲上
天。
    好個宣大小姐,人在半空常能乘這勢起,不徐不緩的借對方氣機之力更上境。
    蕭游雲右臂古向足下而來,卻是堪差了這一寸之距而掠了過去。
    宣雨情輕哼小斥,道:「蕭游雲,實再三相逼!」
    說時,那把「帝王七巧弄麼扇」已置在掌中。
    「少說廢話!」蕭游雲已將大梵天心法提至頂峰喝道:「今日不擒下你回去,蕭某絕不
干休……。」
    蕭游雲怒玉中,瓜大梵天心法提升於「踏雪踩月十三式」的揚博騰擊之術如魅般,兩臂
彷若有一十三古自下而上似實似幻的捲住宣雨情下半身三十三處大穴。
    事至如此,宣雨情已不能不有所動手。「帝王七巧弄麼扇」總共有七種神妙無比的變。
這一剎那宣雨情的心思轉動中,已將扇骨一列垂下,有若一匹布拍落。
    這一開扇,長達三尺;一十六支扇骨比鄰隔著。
    蕭游雲卻是冷笑玉喝,一十三掌俱點拍於宣雨情的穴道上。
    卜得意以極,因為,高手出招往往騰負於剎那煩刻。宣雨情在逼不得不出手時,自是晚
了一步。
    蕭游雲另外有著一層把握是,預大桃天心法獨特詭異的氣機燙脈手法,就算是你能移穴
三寸亦為之所制!
    這等震幅如此不可思議的內力玄功,正是大梵天心法最為驚天駭世之處。
    也因為如亡,自來百年蕭家無人有此天賤能及。
    蕭游雲望著宣雨情的身勢往下一墜,正長嘯一聲拗身要抱住了。
    那知,猛可裡氣機一燙,赫然三股尖銳力勁無聲無息的穿透自已扇井西雙穴,第三道則
留滯在心口重脈,停而且凝,欲發欲收。
    雙雙人影,輕飄飄落於小雪地面,凝肅無聲。
    最大差別是,眸子的神采。
    「你……怎麼可能解得開大梵天心法的制穴手法?」蕭游不信,打死也要弄明白。
    「你想知道?」
    蕭游雲的確是非常想知道。除了他本身想瞭解為何以敗之外,便是這回他爹到天霸嶺下
找柳夢狂是不是也會遇上相同的事?
    宣雨情掌中黑檀扇輕落,拍點了蕭游衡四處穴道,淡淡道:「帝王七巧弄麼扇的七種功
能變亡中,其中一種便是鑽門為蕭家的武學心法而設計。」
    蕭游雲臉色大變,恍若叫人在半夜熟睡時用力刺紮了一針。
    「方纔你的出手是點制震湯了我的十三處穴道。」宣雨情笑道:「不過,這黑檀扇下面
的一十三支扇骨受到回力的激湯,又解了開來。」
    好心思!
    蕭游雲不得不承認柳夢狂在武學的見境上超凡入聖。
    因為,天下事優點和缺點都一定同時存在。
    大梵天心法的優點是可怕的回湯震魄之力。
    卻是,這氣機反被人家利用來解穴。
    他敗的心服口服,卻仍有一肚的愁悵。
    「哼、哼……,若是蕭某練到了大梵天心法最高成就……。」蕭游雲咬牙啐道:「一個
帝王絕學的傳人也不是對手。」
    「佚意思是要我放了你?」
    蕭游雲沒有回答,終究是傲骨一身睛閉口不言。
    「放你是不會……。」宣雨情淡淡道:「不過……,我會給你一個翻本的機會!」
    雲遊雲臉色一變,挑眉:「你的意思是……?」
    「你就暫時住在這『清國公』的別苑中吧!」宣雨情輕輕笑著:「看你什麼時候練究了
最高層界再來挑戰!」
    蕭游雲的臉色煞白,想不到進入江湖以來尚未大逞身手便三番兩次的叫人玩耍於掌股之
間。
    他卻不得不忍了,只為日後得公一併討回。
    「宣姑娘處理的好……。」
    有人拍掌大笑,正是解勉道幌了過來。
    他手稍抬一招著,自有兩名漢子迅速挾著蕭游雲往另外一頭去。
    宣兩情望著解勉道,皺眉著:「堂主方才得知了什麼消息?」
    「有人想成名。」解勉道嘻嘻著:「百里長居這老小子顯然太好大喜功了一些……。」
    宣雨情輕點著頭,凝視解勉道問著:「依堂主看,他會不會到這兒來?」
    「有可能……。」解勉道哼笑道:「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他會找上七龍社那些人!」
    百里長居果然找上七龍社的處所。
    左弓棄在江湖中赫赫有名,想履知道他居住落腳於那裡並不豆一件困難的事。
    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張庭嶠正由乾坤堂的憩居大苑走轉向七龍社目下所在的跟虹樓。
    那樓甚是高挺,在京師堪稱獨樹一景。
    張庭嶠挑眉,斥道:「那個小子竟然敢在太歲前頭上動土?」他暴喝,挪身出拳。
    卻是,對手的身手比他自已想像的高了太多。
    只見是兩點寒芒一閃,對方的劍已快若流星閃插入身。張庭嶠喉嚨一聲,全身大大一震
裡只看兒的是,人家柄上垂幌的紅穗飄風。
    邱海素正思未著昨日和長白雙劍一戰。
    她的對手是宋雪頂,人稱「雪頂道劍」的宋雪頂果然可怕。想著,左胸不禁還隱隱作
痛。
    對方的劍忘氣機,成就上絕對高過於自已。
    她想,昨日能避過一切當真是的造化。若是對方長劍再往前吐出一才,必是斷了自已的
心脈。
    邱海素歎氣,覺得有些兒悉。
    一個起身,緩步出房到了庭園踩。
    這時,一際小雪鋪住滿庭園著。她隨手折了一支樹枝,邊想邊比劃著,暗忖是,下次對
陣如何打敗宋雪頂?
    她輕巧移著步伐,盡力在調節身上的氣機。
    忍不防腳下踩到一個柔軟的事物,落足似乎大不同。邱每素一愕,經驗告訴她這是一具
體。
    她低身,橫掃樹枝而出,卷拍那表面的一層雪。
    果然,露出一張陳僵悄紫的臉來。張庭嶠!
    「六弟?」
    邱海素驚呼聲中伸手去抱、拉,卻萬未料到的,張庭嶠身下有雙劍出。這劍好利猛!
    張庭嶠的骨已寒,冰凍如石。
    而來劍破裂之氣,竟穿之如水,如無物。
    邱海素覺得腹部一陣刷痛,雙目第一個看見的是殷紅的雪。紅雪的,正是她的血。
    邱海素倒下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紅穗自雪裡冒出。
    百里長居自雪地爬了出來,彈了彈身上的雪泥。
    他冷冷一笑,信步朝最近一盞燈暈外露的屋子走去。無聲無息中,自窗牖小啟的縫裡望
見裡頭的葉冰秋。
    七龍社中有一個十分在行用暗器的人,看容貌年紀,大概是這個人了。
    百里長居挑眉,正想招呼了這人出來。耳裡卻是聽得前院一串長笑,有人道:「左弓棄
老匹夫……,我們又來找你啦……。」
    旋即,一名男子沉喝怒斥:「長白雙劍好妄照,我龍好山此……。」
    這時屋裡的葉冰似是怒哼一聲,便要跨出房去。
    這廂百里長居那能叫他就這樣走了,少自己威風機會?
    「你是葉冰秋?」
    百里長居在窗外惻惻一問,葉冰秋倒叫蜂叮了一口般,急倏轉身,哼道:「閣下是
誰?」
    要來殺你的人。百里長居冷笑道:「你有沒有膽出來?」
    葉冰秋大笑:「有何不敢?」
    這笑聲揮手,自有一蓬組針穿窗而來。
    百里長居長吸氣暴跳,同時翻滾於雪地中堪堪避過了。那耳中己聽得葉冰秋竄出破窗之
聲,又是要命的兩蓬器自袖中機括而來。
    這葉冰秋果然名不虛傳
    百里長居連起身的機會都沒有,又連翻了好幾滾。
    這下,可是夠狼狽的了。一時間,全身上下全沾滿了雪泥,尤其是自衣領口爬滑進去的
更是極不舒服。
    葉冰秋顯然相當憤怒,兩臂再揮。
    更甚者,是兩足底亦彈激出暗器來。
    他怒斥:「巴裡特穆爾的走狗,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這下,百里長居可是一肚子怒氣沒得吭聲發。人家一步緊逼一步,著著殺機閃躲以求得
保命。
    那兒有半絲攻擊的機會?
    這廂葉冰秋何嘗不是暗自心驚?
    以自已全力攻擊之下對方尚且能全數閃躲趨避,若非得先機只怕撐不下十招的。
    便越是心驚,越非擊殺對方不可。
    葉冰秋三度揚身,人在半空中拗身翻騰,兩臂猛抖空拍而下。這手「八臂天羅」的必殺
技法原是向來他的奪命絕學。
    無奈,日昨遷魏冰心的劍忌所創,使將出來在力道勁便弱了一些。
    此刻百里長居一時失了先機已是尷尬異常,又聽得頂上狂風暴雨似的彈響而來。極險之
中,不得不行險致勝。
    他雙眼鏟踢地飛雪起,左右兩掌中的喜樂雙劍則倒插入土以之為。
    同時,猛喝提氣利用臂力將身子往後一縮。旋即是整個人倒掛而起,整身子空門盡露。
    葉冰秋的暗器果然叫飛雪所阻,這彈指剎那百里長居已縮身避過了。
    雖然,眼睜睜看著對方一背部空門,這際的葉冰秋卻是內創激湃再也無力施展。
    電光石火之剎。百里長居雙劍挑破空凌,整陣子的憤怒盡爆發於這雙劍一擊之中。
    跨紅樓的前院,來的不止是長白雙劍,尚且有巴裡特穆爾以及吸收自晏蒲衣的嶗山雙
鬼、沉逐花、沉落月。
    當然,左弓棄相信那個皇甫風曲必然也在左近。但是,全他之所以心驚魄動的,是巴裡
特穆爾復元的速度遠較自己估計的快得多。
    「左弓棄……,沒想到會有這一日吧?哈、哈、哈……。」巴裡特穆爾大笑:「昔日為
君偕下囚,今夜一併討回來。」
    他得意大笑,丹田氣勁驚煞人。
    左弓女粉臉冷飆,寒聲道:「狗韃子,你以為中原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讓你張牙舞爪
嘛?」
    「嘿、嘿……,左弓姑娘你好好擔心你爹這老頭子吧!」巴裡特穆爾神氣一凝,沉沉
道……「本王向來不屑與凡俗汪湖人物動手,今晚倒是要破例一遭為本王四位護法找人填命
了?」
    龍好山怒哼一聲,往前跨步指著巴裡特穆爾叫罵:「狗韃子,龍某兩拳頭『擊虎三十六
拳』先通了再說。」
    巴裡特穆爾不屑的睥視了一眼,後頭的嶗山雙鬼雙雙跨了出來,嗤道:「龍好山……,
像你這等貨色由我們兄弟兩人來打發就夠了。」
    龍好山冷哼斥道:「好好的人不做要做鬼,好好漢人不做要做蒙古人的走狗。呸!像你
們這種人留在世間何用?」
    嶗山雙鬼臉上一陣白,雙眉一挑,便是紛紛撤劍在掌怒喝上前。這龍好山的雙拳忽的收
入袖中,挪身向後避開對方的雙劍合擊!
    嶗山雙鬼早想藉個機會報效新主子,那能不立下先頭大功?自是怒劍狂揚,飆捲向龍好
山前身各處要命重穴而來。
    這廂,左弓棄皺眉一凝,沉沉道:「嶗山雙鬼向來少在江湖中走動,此番出手倒是不可
小了。」
    奚在握在旁亦點頭著,沉吟道:「江湖中的確低估了這兩把劍。」
    且看,嶗山雙鬼一路進逼,那龍好山只是雙拳藏於袖中一味閃避著並未還擊。嶗山雙鬼
不梵斥笑怒罵了起來!
    「龍好山你算是什麼好漢?」
    可不是什麼七龍社五當家,什麼屁『擊虎三十六拳』,我看只能摸貓還差不多……。
「龍好山不怒,只是退,已退近廂房牆壁!奚在握皺眉一歎,那左弓棄負手輕輕一笑著:
「大弟何須憂心,勝負尚未分曉……。」
    「我不是擔心五弟,而是……。」奚在握吞了一口口水,歎道:「大妹和老么為什麼還
沒有出來?」
    左弓棄濃眉一皺,哼道:「難不成後頭也有事故?」
    這時場中決戰的三人已是生死交際。
    但見龍好山的背脊猛力撞上了牆壁,轟的一聲。
    劍至,成雙!
    嶗山雙鬼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裡各自逞能。
    雙鬼奪魂是他們鑽研劍術三十年必殺的絕招。
    雖然只有使用過四次,卻從沒有失敗過。
    而且狙殺的目標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龍好山的雙拳終於從袖裡伸了出來。
    這是一雙鐵拳,一雙套了緬鐵套子的鐵拳!
    龍好山藉著撞壁反彈之力全速向前衝來,他的那雙鐵拳正正擊中劍尖,好脆的響震湯
起。
    劍斷一雙,自口中半折。
    拳勢止,再進!
    嶗山雙鬼兩鬼兩個身子飛了起來,重重落地以前已自口血一地雪紅。
    巴裡特穆爾的臉色不變,淡淡一笑著:「這兩人曾經背叛本王,算是他們死的快。
哈……。」
    好冷酷的笑聲,寒自耳入心。
    左弓棄女方冷眸一瞪著:「巴裡特穆爾,你果然是無血性的狗韃子。」
    「哈……。姑娘何必這麼氣憤?」巴裡特穆爾眼中有著譏笑:「人你們殺的。他們死了
不是正合你意?」
    左弓女方雙眉一挑,向前冷聲道:「狗韃子,就讓本姑娘領教你天源內力究竟有多驚人
之處。」
    「憑你?」巴裡特穆爾冷冷搖頭,道:「還不配本王動手。」他冷一哼,下令道:「沉
逐花、沉落月……。」
    正是裘夫人和趙夫人的沈氏二女往一揖:「屬下聽命……。」
    巴裡特穆爾沉笑道:「本王讓你們載立功。擒殺這小賤人,有賞;若是敗了………。」
    「賤妾知道……。」沉逐花恭敬應道:「唯有一死以報。」
    「哼、哼……很好……。」巴裡特穆爾冷笑道:「去吧!」
    「是……。」裘夫人和趙夫人一應,雙雙抽出長劍閃電似的擊插向巴裡特穆爾的左右兩
腹。
    這變化,大是出了黑人意料之外。
    當身旋於巴裡特穆爾之前的左弓女方怎會放棄?
    她亦嬌喝一聲,掌中長劍迅速往前一遞。
    且莫看是她是年輕女流,這一劍出勢大是獲得左弓棄的真傳。好銳猛嚇人!
    巴裡特穆爾雙目一閃,斥道:「賤人你敢?」
    便是,不顧左右裘、趙兩人的來劍,手一揮拍向左弓女方。那左弓棄眼中一見,心中早
知不妙,喝中擒一拳亦跨大步向前來。
    這閃電間,長白雙劍的兩把劍亦幻生如影,輕鴻過隙般狙殺了裘、趙兩夫人。
    巴裡特穆爾看著左弓棄欺身上前,大笑道:「左弓老頭子,你終於出手了。哈……。」
    巴裡特穆爾拳上氣更烈,轟然中和左弓棄對了一拳。同時,左臂一揮以袖捲向左弓女方
的長劍。
    他未曾料的是,左弓父女對聯手出擊早有十年以上的揣摩,更所謂父女心中一點通。
    這廂左弓棄右拳和巴裡特穆爾對上了,左掌卻是越過女兒的肩頭,硬是拼一口氣將內力
往前一送。
    這一送,大見學問。
    便見得左弓棄左掌有股綿吸牽引之力托住了巴裡特穆爾的袖勢於彈指。
    立時,左弓女一劍挺插於巴裡特穆爾的胸膛。
    虧是這巴裡特穆爾變機的快,全力挪移中讓對方刺中了左胸離心一寸。
    他大痛,怒振臂而退!
    長白雙劍見勢怒舞向前,左弓父女退,奚在握取出一把鐵尺通墨幽黑,往前迎去。為之
一格!
    奚在握心知自已決汁不是長白雙劍的對手,卻也不能不擋這一擊。一旁的龍好山細觀這
一切變化,亦大喝揚身,鐵拳貫至!
    兩人拼一擊,本是抱同歸於盡的決心。
    是,門口入處各自有一聲男女斥喝。兩道奪人心弦的氣機湧向長刀雙劍的背後來。
    前後之夾,長白雙劍稍一測量已知大不為討好。便是,雙雙閃身避開,落於巴裡特穆爾
之旁。
    細眼怒目且看人來人是誰?
    解勉道和宣雨情之外,尚有乾坤堂上的弟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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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3 00:59: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悲歡  
    巴裡特爾左胸雖然中著左弓女方的一劍,卻是臉色不變冷哼哼的環顧著前後七龍社以及
乾坤堂人物,嗤道:「很好,你們都來了,省得本王來回奔走。」
    解勉道看望左弓棄一眼,當先招呼道:「左弓幫主……,昔日你我在洛陽論交共結滅魔
義盟,今天算可以讓小弟略盡棉薄之力。」
    左弓棄舊傷未癒,如上方才兩人對拳震激之下身體已大為不適。
    解勉道率領乾坤堂弟子前來,無疑是一股強心力。
    卻是,難免日後有著七龍社受乾坤堂恩寸議。
    解勉道當先的一句話,算是找了一個極好的台階。左弓棄有一絲感激,提氣朗笑道……
「解堂主好說……,除魔衛道本來就不分你我!」
    「好……,一句不分你我!」解勉道轉向宣雨情一笑著:「解某上前去會會那位蒙古親
王,本堂弟子就由姑率動調配!」
    宣雨情「咕」的一笑,道:「放心,在乾坤堂住久了你們那些陣法我也清楚八九分
了。」
    解勉道大笑,一抬步已幌到了巴裡特穆爾之前堆笑道:「巴裡特穆爾,解某來領閣下的
天源內力了。」
    巴裡特穆爾仰天長笑,左胸雖然早己滲透血漬,卻是己不流出。她怒目道:「解勉
道……,方纔那一劍本王尚且不放在眼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近得本王的身來。」
    這點,解勉道不得不有些驚訝。
    左弓女方那一劍的出手他看的一清二楚,這個巴裡特穆爾捱這一記竟似未為重傷,循是
不可思議。
    他一笑著,胖嘟嘟的身子卻輕巧異常的飄向前去。
    圓潤肥胖的右掌已若棉絮般搭向巴裡特爾右邊太陽穴而來。
    一出手,便見神鬼莫測。
    巴裡特穆爾雙眼精光一閃,沉沉道:「不差!」便是怒喝格臂,右腳前跨自坎門入兌
位,半旋著身子擦向解勉道的左側。
    解勉道身勢不變,讓巴裡特穆爾的一拳打中左肩,而自已的右掌則迅速拍中對方出拳的
右臂肘間。
    剎閃之間,巴裡特穆爾似乎覺得右臂一震,而看著那解勉道一個人輕飄飄的落到一丈外
含笑站著。
    巴裡特穆爾有些訝異不信!
    這小胖子吃了自已一拳竟能無事含笑,此等武功在江湖似是尚未見聞。
    他不信,再度出手。
    解勉道依樣上前來,這回是腹部吃了一拳,卻同樣是出掌化劈,同是再度打中巴裡特穆
爾的手肘節這回,巴裡特穆爾可覺得有一震劇痛自臂上傳來。他怒目,卻見對方依然是輕飄
飄的著地含笑。
    巴裡特穆爾不禁又急又怒:「這是什麼武功?」
    「嘿……,親王想知道嘛?」解勉道淡笑著:「正是武當張三豐大師新劍的太極拳心
法。」
    「太極拳心法?」
    「嘻……,不錯。」解勉道忽兒正色恭敬似道:「張宗師觀察天地義理,所體會借力打
力,四兩撥千斤之學。」
    巴裡特穆爾雙眉掀挑了兩回,冷冷一哼著:「本王就不信張三豐的成就能和本王的天源
內力相較!」
    說著,再度欺身上前。
    巴裡特穆爾這回出拳大見不同!
    但見他竄近之速來的極快,卻是雙拳夾於胸前凝而未發。
    解免道心中驚,一時竟無法出手。
    便是,兩道人影已近到伸臂可及了,那巴裡特穆爾方是猛然出手。
    這回不用拳,而是用爪。
    解勉道飄然而退,勉強中出掌三劈。
    巴裡特穆爾雙肩一縮,左右各硬捱了一記,兩爪便毫不留情中空探入。好快速,簡不及
想像。
    解勉道猛提氣將全身氣機護於胸前,一襲袍子瞬脹起,便是吃了這一重手。
    同時,借反彈之力迅速彈開飄走。
    解勉道在半空中飄了兩轉,緩緩落地著大笑:「親王……,方才解某成名的『解兵天下
拳』如何?」
    巴裡特穆爾顯然相當不好受,一張臉漲成紫紅。
    他怒目狂笑著:「解勉道……,本王今夜讓你躲過一劫,來日必當全數要了回來。」
    說著,一揮手招呼長白雙劍,三道人影便往門口而沖。這宣雨情人在守著,嬌斥道:
「走得了?」
    黑檀扇子手,隨手一揮中自有層層扇影捲來。
    巴裡特穆爾冷冷一哼,斥道……「小賤人找死!」
    便是挪身彎臂,想貼近前去將眼前的宣雨情以內力震斷心脈。他那知人家黑檀扇上的神
妙?
    念頭未生,那扇竟似幻化一線,有若長劍插喉而來。
    巴裡特穆爾只覺凌厲摧心的氣和,不由得大駭驚出一身冷汗。
    虧是長雙劍在側,那魏冰心大喝出劍,擋不住人家來勢。
    宋雪頂亦自下而上一拍,堪堪是遍開了寸許。
    巴裡特穆爾急速避閃過,躍上了牆頭尚是驚魂未定。這時,乾坤上百名弟子人人手執倒
鉤索自牆外猛然如天網般罩拋了過來。
    巴裡特穆爾勵笑道:「田原力、皇甫閩曲何在?」
    果然一喝裡,但見一片光華流轉,自有一劍似刀掠掃而過,將頭一批二十來條繩索全由
中斬斷。
    又同時,一嘯曲響,皇甫閩曲的飛刀似閩吟曲,打了幾轉便掠裂六名乾坤堂弟子的喉
嚨。
    巴裡特穆爾大笑,自有那名方才出劍,身著扶桑忍者衣飾的田原力護著往外頭落去。
    裡頭,長白雙劍亦批眉著朝宣雨情道:「小姑娘……,我們日後有的是機會………。」
    頃刻之間,這跨虹樓內一片的沉寂。
    宣雨情望向了裡頭,只見左弓棄蹣跚的走了兩步,朝解勉道抱拳:「解兄……,這回多
你及時相助!」
    解勉道苦笑一聲,咕嚕的自喉中吐出一口血來,搖頭道:「幸虧那魔頭未發覺,否則再
加一拳解某當真見不到明天日昇了。」
    聽他說話的音量,這傷可著實猛利!
    一時,黑人不禁為巴裡特穆爾那天源力而驚心不己!正喘氣,忽聽得後院一聲長笑。
    左弓棄臉色一變,掀眉道:「三妹和麼弟……。」
    體,早已冰寒,而且是三具。
    左弓棄的雙目早已亦紅,值似要流出血來三具體被陳列豎立著,臉上都有些不信與驚
恐。
    特別顯眼是,他們的腳前放著一垂紅穗。
    紅穗映雪,特別刺目。
    回來,紅穗飄呀飄幌者,在地上滾來滾去。
    人心呢?
    左弓棄沒有流出淚,也不讓胸中一口鬱血吐出來。他一步一步吃力的向前,緊緊抓住那
紅穗在手。
    喜樂雙劍,七龍同一命,左弓棄心中怒火狂燒,百里長居明,不管你輸佚贏七龍社非將
你分不可。
    一夜之間,百里長居的名氣暴漲。
    不只是在於連挑了京師的世家、門派。
    而是於孤身單劍闖入七龍社,連殺了三名七龍社的當家!
    立時,好漢賭坊內百里長居名下添了老長一排的人名。可不是,就算聞人獨笑亦未有過
短短幾個時辰內立了這麼大的戰跡。
    所以,當決鬥的這一日來曦照地,百里長居的勝率已超過聞人獨笑。
    好漢賭坊主評論是:「七對六,百里長居勝」這是一間遠離在京師三百里外的一座山中
小屋。
    屋中,一男一女淡然沉寂著那日起於來。
    男的身旁放了一堆資料,這資料是由京師傳來的。
    「你認為今日的決戰,誰會勝?」女的忍不住說話。
    她得到的回答是一陣沉默。
    有些氣憤了,她哼道:「柳帝王……,你要跟著我一年的誓約是不是想反悔了?」
    因為,三天來人家連一句話也不吭。
    她氣憤,恨不一殺了對方。
    「柳帝王……,你以為我晏梧羽是在求你嘛?」她忍不住上前,一落掌打向郎君的面
頰。
    卻是,溫煦的一股力起,托住了自已的手腕。她驚怒交集。只聽方淡淡笑道:「姑娘脾
氣這麼大,以後怎的嫁出去?」
    晏梧羽全身一震,訝叫道:「你不是柳帝王,你是誰?」,話落旋身,自袖已有一把刀
執於掌中。
    那刀金光閃閃,耀人眼目的很。
    這頃刻,門板兒一響外頭又進來了一個人。
    這人,赫然又是柳帝王,和屋裡的這個生的一模樣兒,簡直是分辨不出那一個是真、那
一個是假。
    晏梧羽的呆楞了半響,聽左右的「柳帝王」皆嘻嘻一笑,道:「晏大小姐,你看我們那
一個是真,那一個是假?」
    這下更慘,這兩人的聲音竟然和柳帝王一模一樣。
    晏梧羽的粉臉煞白,老半天才吐一口氣冷肅道:「你們兩個是樓上和樓下?」
    「唉呀……,這妞可真聰明。」原先的那個嘻笑道:「腦袋瓜子一想透了。不簡
單……。」
    「可不是嘛……,這三天我們兩個輪流代替那姓柳的小子,真差點跟朱元璋他老婆一樣
露出馬腳……。」說著,前後兩個「柳帝王」不禁齊聲笑了起來。
    大明新朝天子朱元璋的老婆未綁小腳,某白風吹動而叫人見著了。加上她本性馬,是以
自始而有「露出馬腳」這句成語來。
    晏梧羽繃著臉,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笑了一聲。卻是,旋即冷冷挑眉道:「柳帝王的人
在那?」
    偏偏她氣著。樓家兄弟跟她玩到底啦:「不是在這兒嘛?」
    兩個同時聳聳肩,指著自已的鼻子。
    一切神情動作,講話語氣用辭簡直是和柳郎君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
    晏梧羽的臉色可是難看到了極點,怒斥道:「你們兩個少在這兒裝瘋賣傻!柳帝王的人
到底在那?」
    她雙眸忍不住滲淚,哽著氣道:「好,你們是俠義中人,現下評個理字看看,他這麼做
是對是錯?」
    這話問起來厲害。
    後來的那個「柳帝王」歎氣的摘下了面具,露出樓下的真面目歎道:「老二……:,早
不要玩這遊戲的嘛……。」
    樓上也摘了下來,聳肩道:「有啥法子,那小子左一聲好朋友,右一句好兄弟,只好咬
牙跟這小女人混啦。」
    晏梧羽雙眸冷煞煞的閃了幾下,沉沉道:「今天是你們不仁,莫怪我不義了。」便是,
要動手相搏!
    「慢……::「樓上急叫道:「晏大姑娘……,你不想知道原因?」
    「哼、哼……,還有理由?」
    「當然有!而且是很好的理由一大筐子。」
    晏梧羽銀牙一挫,掌中金刀流轉光華指著樓上道:「好,反正也不急著殺你們兩個。
說……。」
    樓上陪著笑臉,道:「事情是這樣的,你們黑漢玉戒所顯示的九華山寶藏早已被人家掘
走了。」
    「什麼?」晏梧羽不敢置信,旋即冷笑道:「想拿這話來匡騙三歲小孩子?」
    「我知道你不信。」樓下接口歎氣:「我們也不信。只可惜兩天前那位柳小子利用他的
情報系統派人到九華山那秘洞看過了,赫然在四年多以前已叫人挖個空,而且還留下字來嘲
笑一番。」
    晏梧羽臉色一片陰,哼道:「所以,柳帝王就在那個時候叫你們來頂替?」
    那時,也不過是剛出京師的第一天晚上。
    樓上「沉重」的點點頭,道:「你想不想知道是那個組織下的手?」
    晏梧羽仍是不信這事,淡淡應著:「你繼續說……。」
    「整個組織有個代號……。」樓上皺眉道著:「黑色火焰!」
    黑色火焰,在百年後曾令一代大俠蘇小魂吃足了苦頭,而在當時,江湖中並不知道這個
神秘組織。
    樓下接著道:「而我們所知道的,是老字世家亦為這黑色火焰中的一份子,最少有部份
成員是!」
    晏梧羽一楞,旋即到了老天下的這個人。
    他現在在哪?
    原先她交付老天下的任務是殺「清國公」蔡友豪,卻是隔日爹死,自已解散黑魔大幫後
沒有了下文。
    晏梧羽冷冷的環顧了樓姓兄弟一眼,嗤道:「你的話是不是說完了?」
    聽語氣,便是要動手了。
    樓上急急又叫道:「慢、慢……,姑娘可是不信?」
    「信與不信都不重要!」晏梧羽冷哼道:「重要的是你們騙了我,就得死!」
    果真,狂濤一卷金華流轉,那天品金刀已開了來。
    莫看她晏梧羽是女流,這一出手大有乃父晏薄衣之風。在在所透著,儘是大家的風範。
    樓上、樓下兩兄弟這回倒是苦臉了。
    數月前在洞庭湖一役中,無來由的叫「楊逃」給整了好大一記,留今上丹田尚是創傷未
愈。
    如今又對上那日的「楊逃」,現今的晏梧羽搏命相殺。偏偏,想討回那天的梁子又有所
不能。
    因為柳帝王答應保護這小女人的安全。所以,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動手傷了人家。
    這下問題就大了。
    樓上、樓下唯的法子就是閃躲,不斷的閃躲。
    在他們的計算中,這是唯一可以求助的方法。
    晏梧羽的刀一點也不客氣,尤其是天品金刀在三寸三已可傷人,更叫人心驚膽跳著。
    「喂……,小妮子,難道你不想知道柳小子的人在那?」
    光華刀影依舊狂捲,招招要命不留情。
    「噯……,別這樣行不行?殺了我們你就永遠不會知道啦……。我們緩緩談一下行不
行?」
    晏梧羽冷哼一聲,掌上金刀更快。斥道:「本姑娘就先殺了你們兩個再去殺宣雨情那賤
人,不怕柳帝王不自動找上門來……。」
    「聰明……。」樓上叫道……「反正那小子人在京師等著看明天鬼劍斗雙劍,你去一定
找的到人……。」
    晏梧羽心中大恙,原來姓柳的一直和宣雨情一塊兒,這下,她舞刀起來更是快活,直似
把全力的力氣,憤怒全使出來。
    樓下一個不留神叫人掠了一大片下來,好險,他肚裡大罵,口裡卻道著:「就是
嘛……,大小姐你趕回去了說不得還可以參加柳宣兩門的成親大典咧……。」
    這話更刺激,晏梧羽像是不要命的全力揮開來。
    足足大戰了半個時辰。晏梧羽一刀橫劈了過去。
    樓上閃身一彈,但聽得「卡」的一響。
    晏梧羽那把天口金刀結結實實的砍鉗入木樑之中。
    更怪的是,那金刀竟是拔不出來。
    樓上噓了一口氣,笑道:「這株南疆巨檜果然夠堅挺,吃了天品金刀一記倒沒斷了。」
    晏梧羽臉色煞白,環顧了一下小屋咬牙道:「原來這兒是你們早設計好的?」
    可不是,有誰會大老遠由南疆運了檜木到這山野裡建這小木屋。顯然,是早有居心在
著。
    晏梧羽長長一歎,只覺得全身乏力。
    這刻,她心裡不禁升起一股寒顫。
    人家不斷激自己說話以及全力拚殺,目的就是消耗自己的體力。就像現在,已是連動手
舉力之力也無。
    她想著,悲惱之中忍不住流下了淚來。
    「呀、呀……,別這樣成不成?」樓下慌忙的搖手道:「哥哥們當時在洞庭湖被你砍了
一刀也沒哼半句……。」
    晏梧羽又氣又憤的踩足道:「好,你們聯手騙我也就了,幹嘛要揭穿了開來?」
    這時神情,可是像極了小姑娘,我見猶憐。
    樓上歎了又歎,道:「是有件事想麻煩你……。」
    嘿,還敢找本姑娘幫忙?
    樓上吞了口口水,:「昨夜京師裡發生了一些事……。」
    晏梧羽挑眉,氣怒道:「又怎樣?」
    「為了對付巴裡特穆爾……。呃……,所以想……。」
    「所以想借姑娘你的黑漢玉戒一用!」樓下補充道:「這種造福天下萬民的事,晏姑娘
俠膽義腸必然……。」
    「屁!」晏梧羽怒哼,叫道:「你們以為本姑娘肯嘛?」
    「我們是想到你會不肯……。」
    「因為答應保護你的人是他!」
    「而且,他只保護人而沒有說保護東西。」
    「我們的結論是把你的東西拿走,然後請你去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樓上和樓下一搭一唱著非常順口,而且同時問題:「晏大小姐認為這何建議如何?」
    晏梧羽當然反對。只不過,她現在覺得全身非常疲憊,眼皮也不斷的沉重了下來。
    然後她發覺,自已方才砍鉗的那柱檜木正有一抹淡淡的木香傳來。好想睡,她想,好想
睡,不要醒,就讓自己這樣睡下去……。
    京師,已時,太多的人引頸長盼著。
    午時將屆,聞人獨笑和百里長居一戰無疑是目前江湖中最受矚目的一件事情。
    因為,他們的決戰不但具有可看性;更有著的是決戰之後七龍社、乾坤堂和巴裡特穆爾
之間的恩怨。
    滿街滿巷的人沸騰的談論著,究竟誰勝?
    卻是京師東北角隅,另外有三個人在一間木屋內皺眉論話。
    他們是,柳帝王、宣寒波和曾入少林十數年的楊亞男。此刻,楊亞男依舊是僧服打扮,
慈祥看著柳帝王和宣寒波的對話。
    「宣前輩……,在下花了兩天兩夜尋找來,有擾兩位的清靜……。」柳大混難得很禮貌
的道:「是有特別事故請教?」
    宣寒波淡淡一笑著:「你找的來的的確是不簡單。不過……,目下尚別讓雨情知道她爹
娘也同樣在京師內。」
    「是……。」柳帝王恭敬接道:「今晚有個不惜之請,想請問宣前輩有關『黑色火焰』
之事」「黑色火焰」四字一出,宣寒波立時臉色大變。
    「你怎麼曉得這個組織?」他驚愕,眼中有著恐懼。
    這十數二十年來之所以不敢明身於江湖中,便是因為和這個組織的一段恩怨。
    「因為九華山的寶藏!」
    「九華山的寶藏?難不成叫他們取走了?」
    「是……。不過不只如此!」柳帝王歎道他們還以類似佛門的大力金剛指力在壁上留了
幾句話。「宣寒波神情緊張的看了一心繫念的」愛妻「楊亞男一眼,方沉著氣道:「他們留
了些什麼字?」
    「黑焰運財走,天下興我幫。」柳帝王看了宣寒波一眼,繼續道:「誰敢與爭鋒,血濺
千里路。」
    柳帝王念完了這一段,又緩緩道:「緊接在後的,另有幾句話:天下有誰可以擒獲宣寒
波者,贈金十萬兩!」
    宣寒波臉色相當不自在著,歎氣未言。
    柳帝王只好自接道:「根據晚輩的朋友觀察所得,那前面四句和後頭這句譯的字跡不
同,力道亦異!」
    宣寒波苦笑道:「最後屬名的是什麼?」
    「『黑色火焰』四字在上!」柳帝王看了亞男一眼,方道:「那四字較大,下面尚有小
小的三個字,潘離兒!」
    潘離兒,果然是她,潘離兒!
    宣寒波慘慘苦笑一聲,歎氣著:「黑色火焰終究會現身於江湖,只不過是時機未
到……。」
    柳帝王皺眉道:「時機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每隔二十年一見於天下……。」宣寒波道:「成員據說只有八個人,卻是個個技
高傲世!」
    柳大公子皺了皺眉道:「似乎,江湖中未曾聽聞……。」
    「不錯。他們是蒙古人王公貴族中挑選出來的異稟天才:當然也有漢人份子存在。」宣
寒波苦笑道:「只是向來他們的行動極為詭密,在蒙古統治期每二十年有不少中原武林大家
的死亡就是他們的傑作。」
    在那個時候,人們只會以為是朝庭的鷹犬所為。
    沒有人懷疑蒙古人中暗伏著這股力量於中原武林中活動。
    而且每二十年才只有一年的活動的確詭異的令人難以捉摸。卻是僅僅一年,已足以將中
原反抗蒙古朝庭的勢力加以瓦解。
    好毒的居心!
    難怪這近百年來許多抗蒙的起義總是功敗垂成。
    宣寒波長吸一口氣,又道著:「原先,需得兩年後這黑色火焰的組織才會有所行動。不
過……以目前情勢看可以一年內就會有所異動!」
    柳大公子大大歎了一口氣,道:「我們在寶藏洞內發現有苗疆老宇世家特殊的開山火藥
遺跡,是不是老字世家和黑色火焰有關?」
    宣寒波點頭道:「這事我亦有耳聞。不過,老字世家成員組合大異一般江湖門派家族,
他們往往各自出闖江湖,卻又裡相亙聯絡。」
    宣寒波的意思是,他們可能各效敞對的雙方。
    卻是,彼此殺有著超乎幫派之外的聯繫。
    柳來王心中有了幾分明白,這時一直默默不語的楊亞男忽道:「柳公子……:;我在少
林寺裡一些見聞或這供為參考……。」
    楊亞男這一出聲,宣寒波忍不住的是一陣尷尬。
    只因,潘離兒之事他曾對「愛妻」表明過。
    楊亞男並未予責怪,反而以佛法中見性精義相為論談。每一句,都叫宣寒波百思潮著。
    他未料到的是,楊亞竟然對黑色火焰也有耳聞。
    只聽楊亞男淡淡邊數著佛珠邊道:「據少林寺中的資料所知,黑色火焰在新的一代中有
知其八名成員的四人姓名……。」
    柳帝王恭敬道:「顧聞前輩相告其詳……:。」
    「他們分別是潘離兒、董一妙、古元文和一位神秘的秘先生……。楊亞男皺眉沉吟道:
「目前所知,黑色火焰在湖中最常見得身影的是潘離兒……」
    楊亞男緩緩又道:「至於真正的主使人,據寺裡前輩大師推測是那位秘先生無
疑……。」
    柳帝王點了點頭,看看窗外天色立起身道:「多謝兩位前輩指點。在下此刻便即告
辭……。」
    「是想去看看聞人獨笑和百里長居的一戰嘛?」宣寒淡笑道:「京師城已是無處無人不
談的話題。」
    柳帝王朗笑道:「這一戰事關中原武林日後重大,總會會上巴裡特穆爾的……。」
    宣寒波一笑,道:「會了又如何?黑漢玉戒可已成雙可制?」
    「晚輩得到的消息……::「柳帝王恭敬回道:「正午交戰之前,另外一枚可送到游天
壇。」
    游天壇,早己擠塞滿了人潮。
    江湖人物固然自天下各處趕來參與盛會;可是京師內集聚而來的賭徒更多。
    柳帝王看了看四周這一大片人潮,歎了一口氣:「他奶奶的,樓上、樓下這兩個老小子
怎麼還沒來?」
    現刻,他就坐於乾坤堂所準備的棚子之下。
    左邊,宣大姑娘正眨也不貶的直看著呢!
    「嚨……:,別這樣子看人成不成?」柳大公子苦笑道:「再看就給你看破
啦………。」
    宣雨情「咕」的一笑,嬌態嗔著:「我當然要仔細看清楚是不是樓姓那兩個小子裝的
啦……。」
    「喂、喂……:,裝人的正趕回來,哥哥我可是貨真價實。」說著,握伊人柔在自己臉
上摸了摸,笑道:「是不是?」
    「哼……,早就知道你是啦……」
    「真的?」
    「當然!」
    「那你怎麼可以肯定?」
    「因為……。」宣雨情大小姐臉一紅,嬌羞道:「因為我要成為你的妻子,自然會有別
人所沒有的感覺。」
    真夠感動人的話!
    柳大公子一股震動起伏,另一旁的姓兄弟歎氣道:「喂……,你們兩個含蓄一點行不
行?」
    柳大混瞪了他們一眼,哼道:「在這兒吵什麼?你們那兩位結拜的樓姓兄弟徒弟腳扭了
是不是?怎麼的還沒來?」
    這的確是令人擔心的事。
    韓道這時幌了過來,先朝解勉道耳語了兩句,才移了過來道:「奇,京師方圓十里內都
沒有他們的蹤影。」
    夏停雲這廂也和夏兩忘互望了一眼。
    「你的輕功,能避的過?」夏兩忘問。
    「只有一成的機會!」夏停雲承認著,又搖頭不信:「昨日我們和他相處時沒這麼可怕
嘛?。」
    「的確沒有?。」韓道插上道:「不過劍術至上乘是講求靈動,只怕昨日我們說了一通
的『無』、『情』、『銳』、『暴』讓他大有啟發了。」
    正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自古,已有禪師經過青樓下街道而大悟之事。
    以聞人獨笑今日出劍的成就,「帝王」柳夢狂相較如何?
    柳帝王看向宣雨情,苦笑道:「小美人,人家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啦?。」
    宣雨情也苦笑著回道:「柳哥哥也要好好準備……。」
    他們都有一股莫大的壓力。
    只因,方纔的一劍著實是驚世駭俗!

                      ※               ※                 ※

    游天壇一戰結束的太快,快到巴裡特穆爾來不及發動所預定的行動。
    京師皇宮北面緊臨的一幢紅瓦大院,巴裡特穆爾大步踩著沉思。身旁,長白雙劍則護在
兩旁。
    「你們對那一劍的想法如何?」巴裡特穆爾問著。
    宋雪頂和魏冰互視了一眼,咳了咳方由宋雪頂道:「百里長居之敗,敗於太過自信驕
妄。」
    魏冰心亦頷首道:「昨日他在京師內連斬了數名高手,加上他少歷於中原武林便以為中
土武林中人不過如此。」
    巴裡特穆爾皺了皺眉,道:「百里長居並非泛泛之輩。出劍往往講求後發先制,難道他
沒查覺道聞人獨笑的殺和暴起?」
    若有,最少雙劍已執在掌。
    可是百里長居卻連抬手的機會也沒有!
    巴裡特穆爾嘿的一笑,沉沉道:「這個人不錯。只不知道有什麼缺點可以加以利用?」
    這點,宋雪頂和魏冰心卻都不清楚。
    他們在中原的時間並不多。甚至,暗中的那顆棋子田原力亦對中原武林知之不詳。
    「皇甫風曲?。」巴裡特穆爾淡道:「你有什麼看法?」
    風動,自樹桎中一道嬌曼人影飄落於巴裡特穆爾身右,一揖道:「回稟親王?,以我的
看法是名利不能動!」
    「呃?,為什麼?」
    「昔年他可以將萬福洞金銀財寶放棄便是一例!」
    「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弱點。」
    「是有,他唯一的弱點就是劍!」
    「劍?」
    「是!他愛劍如狂,欲會天下使劍高手……。」
    巴裡特穆爾的眼眸一亮:「他是一個很高傲的人?」
    「是!」
    「所以,如果有人以劍和他下賭約,他不會拒絕?」
    「親王英明!」
    「很好?,你去替我下戰書。」
    巴裡特穆爾的命令,皇甫風曲有著一絲猶豫:「親王要親自出手?」
    「欲服此人,非得本王出手不可。」巴裡特穆爾笑道:「當然,我們要在他挑戰了宣雨
情和柳帝王之後。」
    因為,不但可以借此除去眼中釘。而且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巴裡特穆爾的估計是,聞人獨笑挑戰過宣雨情和柳帝王之後,劍必然鈍。
    因為真是的使劍宗師,往往是畢精髓於剎那出手。
    一鼓作氣,二而衰。
    三呢?必為之竭!
    巴裡特穆爾正大笑著,一名漢子迅速有力的跨步到了身前,恭敬一禮道:「稟告聖帝?
屬下接到一個屬名老天下的人傳來的信函。」
    巴裡特穆爾濃眉一挑,接過來在手一展,只見信函上有字是:「臣民老天下已擒獲晏蒲
衣之女晏梧羽,並且重傷樓上、樓下兩位逆徒,唯讓其遁走。臣民甚傾慕親王才能,不幸曾
遭晏蒲衣所利用。今日欲來歸順,望親王大量收容。」
    巴裡特穆爾雙眸一亮,哈哈大笑道:「風曲?,你看老天下這個人如何?」
    「此人在火藥暗器上乃是老字世家難見的人才?。」皇甫風曲道:「今日我們需才孔
極,正可用這人來對付乾坤堂七龍社。」
    「嗯!這話正合我意……。」巴裡特穆爾點頭道:「那日我在至幽秘殿遁走之時便吃了
他火藥之術不少苦頭。這人若能為我所用,大是可以襄助。」
    宋雪頂這廂皺眉道:「親王請多留意。這人無緣無故來此,只怕是別有居心。」
    「省得?。待我先見會他再說……。」
    老天下傲然負手於大殿中。眼前,巴裡特穆爾大笑自裡頭迎了出來:「老兄弟才華,本
王甚為欣佩。」
    老天下抱拳一揖,恭敬道:「親王願不記小的以往過錯傾心納交,小的唯有鞠躬盡瘁以
為相報。」
    巴裡特穆爾點頭一笑,道:「晏梧羽的人在那?」
    「回稟親王,她被小的藏於一處極為隱密的處所……。」
    「為何不將她帶來?」
    「小的有個不情之請,請親王親口承諾!」
    巴裡特穆爾雙眉一挑,哼道:「你是跟老夫談條件?」
    老天下依舊神色不變的道:「親王請息怒。小的想娶晏姑娘為妻,還望親王答應。」
    巴裡特穆爾一愕,旋郎大笑道:「好小子,原來你怕強娶了晏梧羽,天下無容身之
處!」
    老天下淡笑回道:「在下只是想在中原闖出名號來。否則大可以強托了她回苗疆本家
中。」
    巴裡特穆爾注視了他半響,方是嘿的一笑:「看來?,你這小子打算是喧鑼打鼓迎她入
門的?」
    「親王英明,在下正是此意!」
    「好,很好。」巴裡特穆爾大笑道:「本王答應你。」

                      ※               ※                 ※

    天霸嶺下,蕭天地重新踏回了這一處自己曾經苦心經營的地方。
    他來,是知道天下目前唯一能利用柳夢狂礦世武學於己身的人。只要自己的女兒願意相
助,柳夢狂一身的功力自可以傳送到自己的體內。
    如是,必可無敵於天下宇內。
    他踩著,已到了苦日曾躲藏的那顆巨木密室之前。
    長笑一聲,他一步一步跨入,果見柳夢狂正受著蕭靈芝以金針渡穴的手法在引導氣機。
    看柳夢狂赤裸背部上那自前胸透來的瘀血,已知晏蒲衣那一次出手之可怕。
    這刻,蕭靈芝已做了一段落。
    她拭了拭額上的汗水,下得床往前一福:「爹?,您老人家怎的來了?」
    蕭天地呵呵一笑,道:「傻ㄚ頭,爹掛念著你,所以來看看了。」
    話說著當兒,看向柳夢狂一眼。
    只見,他背上二十四支金針一條忽間呈現著黑氣。
    柳夢狂的身子亦為之震動著。
    蕭天地頷首一笑,問向女兒:「柳先生的傷勢如何?」
    「已大有起色!」蕭靈芝回道:「約莫再過半個月便可以復元了。」
    「呃??是這樣子。」蕭天地臉色不動的點了點頭。
    便是,雙雙父女兩人坐了下來。
    蕭靈芝望向他爹問道:「爹?,不知近來江湖中可有什麼大事?」
    「嘿,嘿?,這到是不少。」
    「晏蒲衣的行蹤?」
    「他死了?」
    「什麼?死了?」
    蕭靈芝為之一愕,眼角瞥見柳夢狂大為震動。她急上前一拍柳夢狂的百會穴,道:「柳
先生?,請勿亂了心緒。」
    旋是,柳夢狂納氣於百脈運行。
    原本金針上的黑氣倒灌入身,又緩緩被吸了出來。
    蕭靈芝拭了拭額頭汗水,回坐到爹的身邊道:「晏蒲衣是怎麼死的?」
    「哈……,是被柳大先生的兒子嚇死?。」蕭天地長笑道:「由『六指蝶』賀波子補上
一刀。」
    蕭靈芝忍不住好奇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柳公子假裝他爹去走了一遭人家的地盤?。」蕭天地看了床上的柳夢狂一眼,才道:
「晏蒲衣事後看他留下的足印,以為柳大先生已完成復元……。」
    蕭靈芝笑道:「竟有這般妙事?。」
    她笑著,看看柳夢狂背上黑氣已凝結著差不多。
    輕飄飄起身,相當熟練的為柳夢狂取下了金針來。
    「感覺怎樣?」滿是關切。
    「多謝蕭姑娘,好多了?。」禮節依在,親切中有份生疏著。
    蕭靈芝婉然一笑,坐在床上朝她爹問著:「除此之外呢?還有沒有旁的大事?」
    蕭天地嘿的一笑,道:「黑魔大幫已經解散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巴裡特穆爾已恢復了自由之身?。」
    這一段江湖中的變化,柳夢狂和蕭靈芝並不知情。蕭天地緩緩自頭說了一遭後,才說著
七龍社已是七死其三,且左弓棄內創大傷。
    柳夢狂淡淡一歎著:「左弓幫主人中豪傑,想不到竟然會慘敗至此。」
    蕭天地搖頭道:「近日來還有更為轟動的消息。」
    「是什麼?」
    「聞人獨笑一劍殺百里長居!」
    柳夢狂淡淡道:「交手情況如何?」
    「據說百里長居連劍柄都還沒摸到」「什麼?」柳夢狂第一次臉色為之而變。
    他知道百里長居的實力。
    他更知道聞人獨笑比劍必然是光明正大。
    鬼劍獨笑破喜樂,必然是驚世駭俗的一劍!
    柳夢狂沉默了片刻,方噓一口氣道:「聞人名劍,已可稱為天下第一!」
    蕭天地皺眉道:「柳大先生何須長他人志氣?」
    「柳某所言句句實在!」柳夢狂一歎,道:「聞人名劍的劍上成就已超出柳某之上!」
    蕭天地雙眸一閃,沉聲道:「果真?」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以劍而言,天下沒有人可以令百里長居連抬手的機會也沒
有!」

                      ※               ※                 ※

    月,總是無聲無情的向大地。
    世外宮的廢墟中,兩道人影緩緩踱步著。
    「靈芝?,爹已老了……。」蒼老的聲音歎著。
    「爹?,您千萬別這麼說。」姑娘急回答著。
    「你看看這世外宮,曾是爹費了多少心血建立。而今?,唉,只剩斷壁殘垣………。」
    「爹,我們還是可以重建。」
    「是嘛?恐怕不成了。」
    「爹?,怎麼會?在外頭天地門的實力……。」
    「黑魔大幫一毀,爹也解散了天地門。」
    「為什麼?」
    「傻ㄚ頭,當時天下之人無不針對我們天地門,如今連爹的生命尚且難保,何以叫他們
陪葬?」
    「爹?,不會的,以您老人家的武學造詣……。」
    「錯了,女兒?。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爹的成就尚差人家一大截。所以………。」
    長長一歎,盡在無言中。
    姑娘哽咽了起來:「那……如何是好?」
    老人看著女兒片刻,方試探性的問道:「芝兒?,你告訴爹,你是不是愛那位柳夢
狂?」
    「是……。」
    聲輕如蟻,有一絲嬌羞和欣喜。
    「好,現下倒是有個法子兩全其美?。」
    「爹之意?」
    「這法子不但可以助爹脫困於殺身之禍,而且可以讓你得到如意郎君。」
    「女兒不明白,請爹明說。」
    「嘿、嘿?,芝兒你說,如果那個柳夢狂復元了以後是不是重入江湖而不管你了?」
    「這……。」姑娘歎了一口氣,不言不語。
    「所以爹想了一個法子。」老人聲音有了興奮:「只要你用金針渡氣之法將他的內力氣
機輸到爹的體內。如此,不但讓爹足以和天下抗衡,而且……。」
    「不!不可以……。」
    「芝兒?,你好好冷靜想想!」老人急切道:「唯有柳夢狂沒有了武功才能永遠留在你
身旁。」
    「可是這麼做?」
    「哼?,你好好想想吧!」老人哼道:「如果讓他復元了以後,你便再也沒法子留住他
的人了。」
    老人長吸一口氣,道:「而且,他還會殺了爹。」
    「不!他不會的……。」
    「怎麼不會?」老人冷冷一哼:「可別忘了他和爹之間有著舊恨新仇。」
    舊恨,是當年蕭天地打敗柳夢狂於少年時。
    新仇,則是天地門是黑魔大幫的一份子!
    月,依舊無言在天。
    老人已然離去。
    留下的是,伏倒在斷壁下哽咽哭泣的姑娘!

                      ※               ※                 ※

    「你們兩個怎麼老是受傷?」夏停雲歎氣叫道:「每一回都要哥哥來替你們出頭善
後。」
    「有什麼辦法?」樓上回叫道:「本來一切進行的好好,誰知半路中殺出一個老天下來
劫走了晏大小姐。」
    「這可好了?。」柳大混愁眉苦臉的道:「人家老天下還廣發喜帖,說是要成親了。」
    這刺激的確夠大的。
    宣雨情關切的看了柳郎君一眼,接口道:「幸好黑漢乾陽戒拿了回來。現在看來,我們
只有在他們成親以前救出晏姑娘了。」
    成親之日,只剩三天。
    「他奶奶的,這小子猴急?。」樓下罵道:「成親這麼快幹啥?」
    柳帝王歎氣又歎氣著,苦笑道:「看來,這回只好又找那位人不俊皮厚的傢伙來了。」
    「找他有用?」
    「怎麼沒有,別的不行,這小子找女人最在行了。」
    正說間,門口有人怒叫:「是誰在說哥哥的壞話?」
    哈?,這會兒進來的不是皮俊是誰?
    「怎的?皮大堡主怎會從皮家堡趕了來?」柳帝王大喜笑道:「真是老天有眼!」
    「有眼個屁!」皮俊苦著臉道:「我是來搬救兵的。」
    搬救兵?
    每個人看向皮俊的表情都有點兒奇怪。
    以皮俊的武功除了輸「他們」以外還會輸誰?
    可是看神情,這姓皮的一付喪家犬的樣子又不像是假的。
    「好啦?,你說對手是那號人物?」
    「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哈?,大夥兒全笑開了來。
    我們皮大少一生風流自命,竟會栽在一個女人,而且是很漂亮的女人手裡?
    大笑話!
    他們足足笑了一盞茶忽然都停了下來。
    因為,皮俊的表情非常難看,而且有些可以感受到的恐懼。
    這種氣氛,讓每個人的心為之一震。
    「喂?,你是說真的?」夏兩忘小聲的問。
    「你看我像開玩笑嘛?」皮大少掀開衣袍,只見前胸後背好幾記重手深烙。
    夏兩忘倒吸了一口氣,呆愣的和眾人望著。
    柳帝王長噓出一口氣,第一個問道:「是誰下的手?」
    「你想知道那個組織還是那個女人?」
    皮俊的回答令柳帝王開始不安了起來。他吞了一口口水,沉重的道:「你不會是想說
『黑色火焰』和一個叫潘離兒的女人吧?」
    「真聰明?。」皮俊歎了一口氣:「正是?。」
    旋即,他又高興了起來:「既然你認識那就好辦了。」
    「不好辦?」
    「不好辦?喂?你算不算朋友?你這小子那一回找哥哥丟麻煩,哥哥有吭過一句?」
    「我們是朋友,只不過對方不是。」
    「那女人不是你的朋友?」
    「不是?。」
    皮俊還抱著一絲希望,看了看宣雨情,然後拉柳大混到一邊去,低聲道:「小子,你是
不怕當著宣大姑娘的面前承認?」
    「不是?。」柳大混真的歎氣道:「這個黑色火焰如果你知道了內情保證你會三天睡不
著?。」
    「媽呀?,那我的家當怎麼辦?」
    「什麼家當?」
    「還有什麼家當?」皮俊快哭出來了:「哥哥我的皮家堡不但讓他們洗劫一空,而且連
人都搬進去住,當成了分舵啦?。」
    這可好,皮小子當不成堡主了。
    柳帝王和眾人面面相覷,老半響才拍了這位好朋友的肩頭道:「放心?,你的家當『我
們』會幫你找回來的。」
    什麼叫「我們」?好多人想抗議。
    柳帝王急著道:「不過?,閣下你得先幫我們去找一個人,一個漂亮的女人。」
    「媽呀?。」皮俊怪叫了起來:「女人已經夠可怕了,漂亮的女人更可怕。打死我皮哥
哥也……。」
    「也」怎樣?
    皮俊看到了宣雨情
    人家不但是個女人,而且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               ※                 ※

    蕭靈芝重新將金針自盒中拿了出來。
    前夜蕭天地的談話一字一字的在耳裡心中回湯。
    一如往前的,她將每一根金針插入柳夢狂背部定位。
    在旁,蕭天地注視著火灼。
    她一歎,壓抑激動的心情道:「柳大先生?,這兩天更有進展了,讓我多加試一些旁的
法子。」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蕭姑娘請便!」
    蕭靈芝顫抖的自盒內又取出了六支金針,看了她爹一眼。
    蕭天地含笑點頭,有著鼓勵。
    蕭靈芝一歎,又道:「稍會兒我爹會以內力相助,你將兩臂平伸了和我爹對掌?。」
    柳夢狂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蕭門主?。」
    蕭天地得意之情盡溢於眼中,卻是聲音平靜的很:「能為柳大先生盡一份心意是蕭某的
光彩。」
    說著,便坐上了床,和柳夢狂雙雙對掌。
    蕭靈芝歎了一口氣,緩緩道著:「柳先生?,待會兒我以六支金針插入你背後穴道後,
請立即將氣機內力循著地五會穴上丹田走神藏貫百會倒回於曲池、虎口,由十指間打
轉……。」
    柳夢狂一笑,道:「蕭姑娘這麼做,只怕令尊……將會大損內力?。」
    蕭天地將方纔氣脈路線聽在耳裡,心中大喜。
    這種方式分明是要柳夢狂將全身氣機停滯於十指,由自己借助金針之力加以吸收了過
來。
    大為安慰中,不禁朝女兒報以讚賞一笑,同時回答道:「柳兄何需客氣。你將內創氣機
運到了手指,正好老夫可以用內力將之疏通打貫……。」
    柳夢狂一笑,道:「那就有勞兩位了。」
    蕭靈芝眼眶中早蓄滿了淚水,盈盈欲落。
    她看向爹親一眼,終於是咬牙迅速落手。
    一震,柳夢狂立即一股氣機順著上來至頭又凝向於十指尖。
    蕭天地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由對方的手指氣機運行中可以明確的知道,柳夢狂果然依照女兒所指使的方法照做。
    此刻,柳夢狂的氣機果然已到了指尖。蕭天地大喜中提氣於指尖,打算將「帝王」之氣
盡收於體內!

                      ※               ※                 ※

    一切,沉寂無聲,唯一的是,蕭天地沉重的呼吸。
    他不信,為什麼一切都照常理來,卻是相反的結果?
    方纔的一個時辰裡,柳夢狂已藉著自己的內力將全身內創愈治。而自己呢?
    他呆呆的看向蕭靈芝,明白了過來。
    「好賤人?,原來你騙了我!」
    蕭靈芝哽咽了起來「爹?,女兒是為了你好。」
    「你……你還說這種話!」
    「不,是真的。女兒想如果爹失去了武功,自然不會爭雄江湖,也不會有殺身之禍!」
    「你……你。」蕭天地為之氣結,憤怒的轉向柳夢狂:「你明明是照著那方式,怎麼會
反而吸取了我的內力?。」
    「這點蕭姑娘就明白?。」柳夢狂一歎,道:「柳某武學心法皆是自創。既是要創,自
然得與眾不同!」
    蕭天地呆了,傻傻了老半天沒一句話。
    現在,他只不過是個沒用的老人,還能做什麼?他望向女兒,悲憤道:「這就是你對待
爹的方法?」
    蕭靈芝「噗通」的跪了下來,哽咽道:「爹?,女兒不是不孝,只是想讓爹安享天年
啊?。」
    「賤人?,你滾。讓我死了好。」
    「爹?!」
    「滾!滾!」蕭天地怒叫著,只是兩臂在半空中揮動著顯得特別軟弱無力。
    柳夢狂一歎,伸手握住了蕭天地道:「蕭門主?,一生功名何為?柳某名動江湖人稱
『帝王』也瞎了眼,晏蒲衣馳震武林人稱『卒師』也死不得其所。再看看天下十大名劍如今
尚剩得誰?」
    這一串話,蕭天地似乎沉默了下來。
    「就看七龍社而言,左弓幫主今日如何?」柳夢狂一歎:「郭竹劍名動天下又如何?人
生一遭,尤其江湖中人難有天年終老……。」
    蕭天地冷冷一哼,道:「那你呢?為什麼不退出江湖?」
    「柳某正有此意!」
    「什麼?」
    「蕭門主?,今日之江湖已非我們的天下」柳夢狂一歎,道:「柳某如能有靈芝姑娘常
相伴於左右,此生何求?」
    這話,便是擺明了提親!
    蕭靈芝大為激動,臥倒在床的蕭天地何嘗不是?
    自己的一生已經完了,不過若是有柳夢狂這種親家絕對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他咳了咳,稍稍平靜了方纔的憤懣,道:「你說的話可是當真?」
    柳夢狂一笑,道:「柳某一言九鼎!」
    好長一陣子沉寂,那蕭天地方是再問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想出江湖?」
    「想過與世無爭平靜的生活!」柳夢狂淡淡道:「況且?,我已不配有『帝王』之
名?。」
    「為什麼?」
    「因為……。」柳夢狂一笑,笑的很坦然「聞人獨笑的劍已在柳某之上!」

                      ※               ※                 ※

    要辦喜事,自然會用到一些女人家要用的東西。
    皮俊就是衝著這一點開始尋找。
    在別人而言,這可能是相當困難的事。
    莫說這京師裡這陣子有多少新人正趕辦婚禮,就算你去一家家問了人家還不見要告訴你
咧。
    尤其,巴裡特穆爾這班人必然有叫人不敢說出來的方法。他們有這個把握,皮俊也有這
個把握知道。
    一京師城裡四十六間辦喜事的行號每一家都跟他皮家堡有生意來往。
    因為,他皮大少皮家堡的生意,最大的一宗就是做胭脂。而且是極品上等的好胭脂。
    那一家號子裡不留個幾盒以備萬一?
    況且皮家堡做有關女人家的生意可不止這一樣,那些絲綢皮貨更是各地的大宗,誰也得
罪不起的。
    所以,連觀察帶問話總算讓他知道了一點眉目。
    晏梧羽的人似乎並不在京城中,而是城外一個只有三十來戶人家的小莊子裡。
    那莊子沒啥大名,就叫做近天莊。
    名字取得不錯,而且頗合適的。
    方向是有了,再來就看怎的行動。
    柳帝王和宣雨情由莊子的東邊探虛實。
    夏姓兩兄弟由南邊進去瞧瞧。
    樓姓的就被分配到北邊啦!
    至於皮大堡主,臨時拉了韓道湊一路自西邊走。
    「幹啥拉韓某湊熱鬧?」
    「因為人家都是兩個人?。」皮俊嘻道:「叫你每天在鬼屁苑裡照顧蕭小子不煩嘛?出
來走走多好。」
    韓道沒有話說,不過他有點擔心那個地牢裡的蕭游雲終是會變成一個大亂子出來。
    日落夕斜時分,各路人馬已分別到了自己的方位上。柳帝王四下看了一眼,朝宣雨情低
聲道:「他們都已經將屁股擺好位置了,可以行動啦?。」
    宣雨情臉一紅,嗤道:「沒半刻正經?。」
    柳帝王一笑著,拉著伊人的手便往莊裡一步一步的接近。頃刻,已是到了莊前一處小土
坡上。
    這廂望了下去,不禁皺眉不已。
    「喂?,娘子,這可不太好玩。」
    宣雨情同意,點點頭道:「整個莊子好像都叫他們給佔了下來。只怕一進入就被發
覺。」
    柳大混皺眉道:「如果硬闖呢,就怕他們挾著晏小女人來要脅,那事情就麻煩了。」
    正是,進也不行,退又不甘。
    宣雨情細看了一眼,歎氣道:「柳哥哥注意到他們走路的步伐沒?似乎都有某種特定的
路線。」
    「果然是老天下那小子搞鬼!」柳帝王歎氣著:「苗疆老字世家一擅長用火藥,二擅長
用毒。這莊子有大古怪了。」
    宣雨情偏頭想了想,道:「柳哥哥想出什麼法子來?」
    這時,他們看著長白雙劍自莊子裡走了出來,往京師城裡踱了過去。
    柳帝王哼了哼,道:「我看,如今只有一個法子可以試試啦?。」
    宣雨情一笑,道:「是不是柳哥哥常說的,優點和缺點是同時存在的?」
    「對極了,你真聰明!」柳帝王得意笑了起來:「哪?,我們是要扮成李大叔的親戚還
是張大嬸的媳婦從娘家趕回來?」
    宣雨情臉上一紅,擂了郎君一下,嬌嗔著:「待會兒可要正經點!」

                      ※               ※                 ※

    你說這件事巧不巧,四路人馬全扮了裝要進莊。
    而且,還都說是莊子第十六戶那位李大叔的親戚。
    這些消息全數彙集到了坐鎮守候的老天下手上。
    他冷冷一笑,天下有這種巧事?一起身,當先踱到了第十六戶人家去,問著道:「你們
姓什麼?」
    一個老頭顫聲道:「小的姓李……。」
    還真的是姓李。
    老天下楞了楞,冷哼道:「今天是你的什麼大日子,有這麼多親戚想來看你?」
    那姓李的老頭子顫聲道:「小的是本村莊的村長,而碰巧今天正是小的壽日………。」
    老天下又一愕,冷冷對身邊隨從下令:「去問問別家,是不是有這回事?」
    當下,便有一名漢子快奔去了,不久便回報道:「屬下方才問過幾戶人家,這老頭所說
屬實。」
    天下事天天巧,就這回特別巧!
    老天下沉沉一哼,道:「將那四批人八個全帶到了莊子中央來,我倒要好好審視一番。
哼?,說不定是對方捉住了這老頭子的親戚,正好假冒著來。」
    人,很快就帶到了。
    老天下冷冷環視著,只見這八個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好不熱鬧。
    這廂老天下早已佈置好了一列人馬各執著一個圓形噴筒對向中央這些人。他沉沉一笑,
道:「你們找那位李大叔有什麼事?」
    「長官?,小的是因為今天我爹生日,所以特別回來慶祝他老人家大壽的。」一個憝厚
的莊家漢當先道著。同時,指了指身旁那些人道:「這裡有三個是我弟弟,一個是小的妻
子。另外幾個是欠了我家恩情的遠親……。」
    他奶奶的柳小子,全將我們便宜占光了。
    老天下冷冷一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知道、知道?。」那莊家漢結巴道:「公子一定是朝庭大官的兒子,嫌京城煩囂到小
村來散心的。」
    這回答得體,老天下淡淡一笑,道:「好,知道就好。今夜本公子要在此,別吵到了本
公子和家丁……。」
    「是、是?。」那莊家漢恭敬道:「我們一定遵照公子的囑咐!」
    老天下一揮手,道:「本公子的家丁會為你們帶路,別走岔了步子……。」
    旋是,有兩名漢子向前,一前一後引導著,齊齊擠向了那第十六戶的李姓老頭子家中。
    這些人可熱情,一進入屋內郎朝李老頭又叫又抱的,好似十來年沒見了般。
    老天下在外頭站了片刻,盡聽他們是話家常。淡淡一哼中,循著向一間木屋而去。
    他今天心情特別好。無論是誰,明天要成親,而且對像又是自己心上人當然會好。
    所以,他決定讓李老頭也高興一下,過一過生日。
    終究是人的本性中,自己快樂得意的時候,偶而也不會想掃人家的興。就是窮兇惡極的
人也會有這個時候。
    他含笑推開了門,裡頭晏梧羽一身穴道被制,正惡狠狠的望著自己。他一笑,反手關了
門外面的世界。
    「你何必這般心不甘情不願?」老天下坐到了伊人的身畔,道:「若是我老天下強暴手
段強行要了你,如何?」
    晏梧羽滿臉怒紅,只無奈啞穴被制,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用眼神表示憤怒!
    老天下輕輕一歎,道:「我之所以不那麼做,只因為老某真心喜歡你,不願做出那種無
恥之事。」
    晏梧羽扭過了頭,冷然不理不睬。
    老天下一歎,伸手一拂解開了伊人的啞穴,道:「好吧!你若想破口大罵,就趁今夜成
親以前好好罵個夠!」
    這啞穴一解,晏梧羽反倒一楞。
    旋即,她怒斥道:「無恥之徒,滿口仁義道德,本姑娘抵死不願嫁給你。」
    老天下淡淡一笑,道:「只怕到時由不得你。」
    晏梧羽重重一哼,嗤道:「你能看著我一輩子?晏某隨時可以自殺!哈……,看你如何
將我點穴一世人。」
    老天下臉色變了變,怒道:「老某那一點不好?」
    「你」晏梧羽冷哼不語。
    那老天下冷笑立起,道:「晏梧羽?,你還想著那個柳小子嘛?嘿、嘿?,人家即將和
宣雨情成親了,你能怎樣?再說……。」
    晏梧羽彷如被刺中痛處,怒叫道:「住口?。」
    老天下冷笑一聲,自接著道:「再說人家對你一點情意也沒有。一個大姑娘人家粘著死
緊不怕笑話?」
    晏梧羽臉色無白,驚怒道:「姓老的,你想想自己吧!」說著,便是張口要大力咬舌自
盡!
    老天下一驚,迅速點住了晏梧羽的穴道,怒哼哼道:「好,好個烈女。我就先強暴了
你,看你要怎的尋死!」
    說著,哈哈大笑中果真脫下了外袍。
    那晏梧羽雙眸又驚又怒,一眼眶的淚水涔涔而下。
    只見眼前的老天下已脫曳了兩件衣衫,只剩得內襖。晏梧羽此刻恨不得撞牆死了,無奈
是身不由己。
    那老天下得意獰笑著:「這可是你自找的……。」
    邊說間,正伸手出去要抓晏梧羽脫衣。冷不防,頂上、門口嘩啦大響,數道人影衝了進
來。
    這些人的動作非常快,快到老天下連念頭尚來不及打轉已捱了好幾拳!

                      ※               ※                 ※

    巴裡特穆爾高高的坐在中央位上,大笑的看著一對新人緩緩自邊出來,站到了中間。
    他有點訝異的是,晏梧羽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老天下很大膽的解開了她的穴道,果然如這小子所保證的一般,晏梧羽並沒有任何反抗
或逃脫的跡象。
    稍早,老天下偷偷的說他在昨晚強行做了「那件事」。事成之後,人家大姑娘變成女人
就很乖順了。
    巴裡特穆爾有些懷疑,但是目前的情勢似乎沒有半點的差錯。他得意下望,乾坤堂、七
龍社以及各大門派也真派了人來。
    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竟然將兵器留在外面。
    巴裡特穆爾覺得事情透著古怪,卻又說不出的感覺。不過,他有把握的是,老天下為自
己的婚宴已做了萬全的準備。
    存放在四下暗潛的蠱毒只要老天下稍一催動,這些必然無能抗拒。
    到時,大半中原武林不得不聽命於自己!
    他得意以極的看著司儀叫唱中,一對新人一拜天地。
    二拜,則是高堂雙親。
    這點,就由他巴裡特穆爾來代替。
    眼前的兩人已雙雙伏拜下去,他得意仰頭大笑。
    冷不防,迅雷不及掩耳的,眼前的老天下和鳳披新娘齊齊竄上前來。
    倏忽裡,他們的左右掌間各戴了一枚黑漢玉戒。
    同時,兩人所刺的左右臂又各自扣住巴裡特穆爾的肩頭。便此,全力催動黑漢玉戒吸取
巴裡特穆爾體內的天源內力。
    這一剎那大變,一廳子的賀客齊齊動手。
    夏停雲第一個自外頭奔了進來,兩臂早已抱了一堆兵器向眾人。
    那長白雙劍見狀大怒,長劈雙劍夾向一對新人而至!
    這劍來的快,皮俊、韓道的速度也不慢,雙雙上前格開了去。立時,解勉道大笑落身到
宋雪頂面前道:「雪頂道劍,解某神交久矣!」
    宋雪頂冷冷一哼,喝道:「那就試試?。」
    好一口長劍破空裂地而來,解勉道隨手一把長劍在手輕輕的迎了上去。兩兵交錯,宋雪
頂的劍鋒竟為之一偏。他訝斥著:「莫非是武當的太極劍法?」
    解勉道一笑,道:「正是?。」
    另那端,魏冰心一劍纏往皮俊和韓道,雙目暴睜:「嘿?,看你們能否在魏某手下走過
十招。」
    皮俊笑著,道:「在下不行也有韓大總管擋著!」
    韓道怪叫道:「喂?,別太謙虛會要命的。」
    旁端兒,樓上樓下兩個正收拾著一些嘍囉高興的很,冷不防一吟長曲破空而來。
    皇甫風曲!
    樓上可大叫了:「他奶奶的,這女人非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樓下亦應和道:「可不是嘛?。今天再不玩完,以後麻煩就大了。」
    便是,雙雙賣命向前,直纏著皇甫風曲不讓她有出手的餘地。正是,一偌大廳裡混亂,
那上頭的巴裡特穆爾忽然大叫:「田原力?,出手!」
    好一喝,眾人但覺得頭頂一涼,一道冷肅刀鋒半空捲向巴裡特穆爾身前的「老天下」和
「晏梧羽」!
    夏停雲和夏兩忘這回不得不歎了一口氣,想偷懶不出手都不行。便此,長喝扣向田原力
的背後。
    他們的速度很快,認定田原力如果一刀砍下目標,自己也非得受重傷不可。所以,田原
力會回身相鬥。
    可惜,他們錯了,田原力是賣命而不是求生。
    很久以前,他曾欠了巴裡特穆爾一條命。
    他準備隨時可以還!
    劍鋒,已到「晏梧羽」的背後一寸!
    彈指須臾,「晏梧羽」反手一劍。
    那劍,非鐵非鋼,而是木、細木片!
    黑檀扇第一功能,一十六支扇骨成劍!
    帝王傳人的信條,一招必勝。
    田原力躺下去的時候仍是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這麼神妙的劍術。這一出手,直堪與數
天前聞人獨笑殺百里長居相較!
    巴裡特穆爾大喝中,已趁著這剎那湧現三百年一見的天源力震開了眼前的兩人。
    他怒目斥喝:「你們是誰?」
    「沒有別人,正是哥哥我!」柳大混脫下了面具,邊嘻笑朝身旁鳳卷的人兒道:「娘
子?,見見人啦!」
    那鳳披褪了下來,只見我們宣大小姐正通紅著臉,嗔道:「你真沒一刻正經著。」
    兩人情意綿綿談笑,那巴裡特穆爾雙目怒睜著,嘿、嘿道:「好好?,待本王領教帝王
傳人和帝王之子武學上的成就!」
    這時,七龍社一干人全圍了上來,左弓女方劍指著巴裡特穆爾怒道:「老匹夫,先本姑
娘劍上滋味。」
    巴裡特穆爾冷冷一笑,道「你配?。」倏忽是挪身向前,出拳。左弓女方暴喝出劍,後
頭龍好山、奚在握全一左一右搭上了左弓女方的肩頭。
    剎時,劍上氣大是不可抵敵。
    巴裡特穆爾手掌一沉,自下而上擊打劍身。左弓女這一劍落空了,連著掌中百煉金剛劍
身亦斷。
    巴裡特穆爾果然驚世駭俗。
    柳帝王稍一沉思,立即笑道:「巴裡特穆爾,你右袖裡是不是那另外一把的天品金
刀?」
    巴裡特穆爾一楞,怪笑道:「是又如何?」長笑中,已落金刀在手彷若天神般傲立。
    這時望眼過去,長白雙劍已叫乾坤堂一干人全制伏著,整廳子裡就只剩他猶困獸之鬥。
    巴裡特穆爾仰天大笑,道:「本王就憑這把刀已夠將你們全數斬殺。」
    的確,以巴裡特穆爾的天源內力加上天品金刀,怎麼說都可以拉掉一半的人陪葬。
    柳大混這廂不得不歎一口氣的也自袖中抽出天品金刀苦笑道:「看來,我們兩個先幹上
一架了。」
    巴裡特穆爾雙目精光一閃,冷沉沉道:「小子!方才黑漢玉戒只不過吸取了本王一丁半
點的天源內力。」
    「我知道?。」
    「你還敢挑戰本王?」
    「這個倒是好問題!」柳大混苦笑道:「柳某一生從未怕過事。更沒怕過跟人家干
架!」
    「好,說的好?。」樓上、樓下、夏停雲、夏兩忘、皮俊、韓道一堆狐朋狗友全叫好了
起來。
    「很好!」巴裡特穆爾緩緩舉刀齊眉,冷哼道:「出手!」那話兒在舌間轉動,一泓金
光已瞬目不暇的到了眼前!
    好快刀!
    巴裡特穆爾的出手絕對是驚天動,鬼神為之嚎泣。
    那刀芒流轉之快,簡直令人無所適從。
    柳帝王如何應付?
    每個人用心全提了起來,巴裡特穆爾的一刀絕對可以和聞人獨笑那一劍相比!
    柳帝王也出手,刀華流轉也快,快若流星。
    眾人但覺眼睛一花,巴裡特穆爾的刀已貼在柳大混的肩頭,稍稍再往前一點,柳大滑頭
的頭一定得滾了下來。
    綜使還有三寸四,那天品金刀已傷得柳大混的脖子滲出一抹血絲來。
    巴裡特穆爾凝住不動,因為他沒有辦法再往前稍一使力。
    天品金刀的優點是,三寸三便已傷人。
    所以,柳大混只是將那刀鋒向上,就在三寸三之距讓巴裡特穆爾的手腕畫過。
    手腕的經脈既斷,如何再能使力半寸小距?
    「動腦有時比動力有用的多。」柳大混歎氣道:「所以,武功最強的人不一定會打贏每
一場決鬥!」
    巴裡特穆爾無言以對,不僅柳帝王劃破了他手腕的經脈,更擊破了他天源內力的罩門。
    不過須臾,他覺得全身的內力傾數往外去。
    轟然一聲中,這位號稱三百年一見的異稟奇材倒了下去。他雖然沒死,但是每個人都知
道,他的心已死。
    柳帝王長噓一口氣中,一身衣衫已大大濕透!

                      ※               ※                 ※

    好個一天的清晨,皮大堡主叫起了每一個人。
    「現在是不是你們可以幫我討回皮家堡了?」
    「是?。」
    「那還不快走?」
    「不急?。」
    「不急?」
    「因為我們還有一件要事後辦。」
    「什麼屁事比哥哥我的皮家堡重要?」
    「喂?,柳大混混要和宣大小姐成婚,你認為……?」
    「太重要了,簡直重要的要命!」
    「那還不回去睡飽一點!」

                      ※               ※                 ※

    這裡,是一個結束。
    結束的,只是「帝王絕學」這一部分。
    大明開國,還有著無數的恩恩怨怨。
    這些恩恩怨怨是一直綿延影響下去,甚至到了百年後的蘇小魂、蘇佛兒;再往下,則到
了兩百五十年後「快意江湖」中的李北羽、杜鵬、蔣易修。
    「喜樂雙劍」百里長居死了,但是在好漢賭坊的那天夜裡他卻給了杜石一本」大鵬拳」
的拳譜。
    兩百五十年後的杜鵬成為一代大俠!
    柳帝王也曾將武功傳了下來,卻在一百年後落到第五劍膽手上而讓蘇小魂、蘇佛兒父子
吃足了苦頭。
    壞人可以變好人,好人也會變壞人。
    武學無分善惡,但見人心耳!
    「帝王絕學」之後,筆者將開始著作「大悲咒」的續集,「蘇佛兒」;緊接是「宗師大
舞」的續集「佛兒大舞」!
    再往後的計劃,則是一套「快意江湖」的續集「快意遊俠」和本書「帝王絕學」的續集
「帝王撞火」!
    武俠,本身是有史、有傳承著,它並不是盲目的創造!
    筆者在完成了以上的著作後,將寫作一部超越六十萬言以上的巨著。
    這本巨著是筆者花了三年時間準備資料,前後長達千年的武俠巨構!
    特別聲明的,這套書是筆者向最尊敬的武俠大師?金庸所致的敬意。
    筆者私心以此書向金庸大師看齊,人生大願也。
    書的內容將由中國禪宗始祖達摩大師在天竺大戰六外到開始,渡海到中土,少林寺面壁
一十二年後傳法予二祖延下至六祖逃難南下。
    六祖旁支傳出,自是創設了中原武林中一門至深的刀法門派,而轉輾了千年中的興衰。
    千年之後,該門門人為了拾回已失去的刀法精髓乃不辭千里到天竺去以冀能尋得正法。
    武俠有情、有人性。
    金庸大師每一部著作表達了這個意念。
    世上每一部文學巨著都是這樣。
    「臥刀千里」,同樣是「情」與「人性」。
    我給它一個名稱,「禪學武俠」!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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