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絕對官僚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奇儒]宗師大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1-1-4 00:18: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扣劍
  夏侯風揚反覆思索著。漸漸,他憶起十年前有關於宣棋子這把「離劍」的事來。
  宣棋子和宣天無本來是巴山派五十年來最予冀望的兩位劍擊名家。
  卻是在十年前,宣棋子目睹蘇佛兒和米小七聯手對抗修羅大帝部屬圍殺有感,自是棄劍
向舞。
  據聞,他在大內禁宮中研創出不少隱含武學深意的舞技來。又聞,他和被視為「妖人」
的徐鴻懦相交甚善,受其發明影響,而能在氣流引動中更深邃於別開一路的心法融匯於舞藝
裡。
  實則,那門舞技乃是至上道家的內功吐納大乘術。
  後來徐鴻儒被聖上視為妖人問斬,宣棋子亦受牽連而昭謫出宮,自此流落江湖不知所
蹤。

  註:歐美科學家近來已證明徐鴻儒為明代大科學家,彼時已發明了滑翔飛機以及閉路電
視機。
  又註:中國古文明中有許多不可解的科學。西方科學亦證實中國古代已發明的火箭、飛
車,奏始皇中有一架X光儀器可照鑒人骨骼……。此並非虛言,國外科學雜誌往往有所報
導。例如巴比倫古代就有發電瓶,現存於土京博物館;印度古代經書中亦有詳加解說怎麼制
造乾電池。
  筆者本科在大學讀的是數學系,是以對科學刊物偶有研讀。私想將一些中國古代的科學
融入武俠之中,不但是史上有載真實憑證,並且可以擴大武俠的世界不再只是打打殺殺,缺
少了科學和文學的氣息而被歸類於無益書。

  夏侯風揚這廂思索畢了,向著魯祖宗問道:「大舞尋找宣棋子道長學舞的目的何在?」
  魯祖宗沉吟了一下,大有不方便告說之意。卻是,抬眼望見京大小姐兩眸子關切,竟忍
不住脫口道:「他們大字世家武學本源就是來自觀舞……」
  「觀舞?」京千靈忍不住訝叫。
  「不錯……。」柳無生接口道:「大字世家一百五十年來最少觀看過六百二十一出舞,
甚至連扶桑的『能劇』、波斯、韃靼那邊的舞亦曾觀視過……。」
  京千靈著實有些不置信:「他們家的武功心法及搏技之術就是從裡面學來的?」
  「不是學!」柳無生很鄭重的回道:「是啟發……。」
  每一個身段、每一個銜接;舞,充滿了力與美。
  而武學最高的境界不就是如此?
  長長的一段沉默後,京千靈喃喃自語著:「有沒有可能大舞認定自己體內『火中蓮珠』
的藥力可以解掉『冷魂奪心泉』,所以試看看?」
  她望了望眼前三人,又自的接道:「只不過,在他本家心中還有某些缺失,所以無法運
行藥力來解掉那毒?」
  夏侯風揚和柳無生、魯祖宗互視了一眼。對於當前京大小姐的推論的確有幾分贊同。
  「他說過險王很可怕,葉老豹當然也很可怕……。」京千靈充滿靈智的分析繼續道:
「所以,尋找宣棋子道長便有了三個目的……」
  第1,當然是補足大字世家心法中的缺失。
  第2,則是看看有啥法子解掉「第3,火中蓮珠」第4,的多餘藥力。
  第5,最重要的是,第6,日後面對第7,險王和葉老豹,第8,甚至是羽公子的時候能
相抗捋。
  京千靈的分析不能說沒道理,甚至給了眾人一陣希望。希望那個大小子能再度活過來。
  柳無生的表情似乎比較安慰了些,他緩緩道:「如果是這樣,那狙殺葉家殺手抱走大舞
的人,有可能是宣棋子?」
  「我有這種預感!」京千靈興奮的道:「大舞要找宣道長很難。可是,如果他發生了生
死攸關的事讓宣道長來找他的話……」
  大舞人在那兒,江湖上隨便一問就知道個清楚。
  所以,這招是不是大舞的苦肉計引來宣棋子?

  龍小印悠悠轉醒的第一眼,便看見文文正盯著她直瞧著。
  「你醒了?」文文嬌艷無方的臉容上有著關懷和安慰:「已經是五天五夜了……」
  五天五夜?從西王井畔聽聞大舞已死至今已經是五天五夜了?
  龍小印全身顫抖了起來,她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的處境,而是大舞是不是真的死了?
  這處,是間佈置稱得上淡雅有致的房間,只不過窗戶全是被精鋼所封死。龍小印可不顧
一切,直衝向門板前,用力拍著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聲淒厲過一聲,足足半柱香雙掌已然迸出血來,卻猶不願遏止的續叫著。
  這廂文文看的心下不忍,走過來勸道:「小印-,別拍了。他們不會……」
  「開門-,開門哪-。放我出去!葉老豹,你這無恥的小人……。」
  龍小印根本不理會文文的勸誡,只一股勁兒的叫嚷著。那文文忍不住,一把托住叫道:
「別叫了。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這房四壁具是精鋼所鑄……」
  龍小印一把摔開文文的手,怒哼道:「少管我……」
  文文一步搶到龍小印面前,叫喝道:「不管你行嘛?有所為有所不為。現下我們最重要
的就是守機得時……」
  「守機得時?守到什麼時候?」龍小印有如瘋狂般的叫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非見
葉老豹不可?我要知道大舞倒底是不是真死了……」
  大舞死了?
  文文只覺全身一震,腦門一轟呆然道:「你說什麼?」她猛的激動握住龍小印雙臂大
叫:「你說什麼?」
  「我說大舞死了,他死了……」龍小印終於忍不住的哭叫道:「那個大傻瓜喝了劇毒的
西王井井水死了……」
  龍小印跌坐到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文文整個心冰寒透上,她不信,不信大舞是個短命的人!
  「你是親眼看見了?」
  「不是-。所以我要問個清楚!」龍小印堅決的抬頭,咬牙恨聲道:「我要問葉老豹那
個老賊問清楚……」

  夜沉沉深深恍若無邊無際的海洋,盡力延伸舒展滿了天地。
  今夜無月!
  梅問冬和藍掬夢覺得運氣還不差,在一個時辰以前無意中查出了葉老豹一行人的住處。
  這兒,是洛陽城南門外的一座別院。
  院有名,名是「湘竹大宅」!
  這一次,在匆忙中她們猶能召集到十六名百花門的好手回來。
  目的,當然是救出她們的門主文文。
  十八道身影分成紅花、綠葉兩組,分成左右潛伏到圍牆外。
  城內,三更鑼響一動,兩組人員已無聲無息的翻牆落入後院之中。兩造中,各自有一名
屬下迅速竄上了庭園裡的木木上,彼此打了個手勢。
  「稟告梅旗主……。」那名刺侯門下迅速下來,到了梅問冬身旁聲道:「藍旗主那廂一
切順利!」
  「好……。」往大院去……「梅問冬一個手勢,九個人同聲一氣的迅速移到房院壁畔,
旋即四下散開觀察情勢。一藍茶之後,藍掬夢到了梅問冬身畔低聲問道:「梅姐-,你這邊
情況怎樣?」
  「無所獲,尚未查出門主被囚於何處!」她皺眉四下看了看,疑惑道:「怎麼連個守望
的人也沒有?」
  藍掬夢驚覺道:「難不我們得悉的消息是假的?還是葉老豹故意讓我們……」
  話兒尚未輕溜出口,慕底暗沉沉的廊道和庭園裡冒出二十來藍宮燈。
  一忽兒便將百花門一十八名姑娘照的無所遁形!
  「哈、哈、哈……,諸位百花門的姑娘寅夜來訪,真是我葉某人之幸……」葉老豹大笑
走了出來,冷然著眸子道:「兩位姑娘率眾而來,想是要見文大門主了?」
  藍掬夢咬牙一啐,抽劍指向葉老豹冷哼道:「葉老豹-,快把我們門主放了。否則莫怪
我們火燒你這間狗窩……。」
  葉老豹的冷冷一笑,身旁險王和屠無敵、九方南翎已各自往前一步。他寒著聲,道:
「葉某一生中,這種話只有從無知小兒口裡聽過!」
  他葉老豹是什麼人?怎有可能叫人家一句話唬住?
  就算今日蘇小魂在面前,他也會一拼!
  「不過-,為了要證實一件事……。」葉老豹獰笑道:「在你們死前,老夫就讓你們見
一面……」
  他說著,雙手一拍,後頭自有四名漢子左右挾著文文、龍小印扶向前來。
  「門主……。」梅問冬、藍掬夢和百花門一十六名弟子齊聲叫了起來。
  她們臉色大變,然而,暗中卻是有人臉色亦為之一變。他可千萬沒料到葉老豹當真把文
文帶了出來。
  「險王」爾一屋就是神秘的羽公子,而文文是天下唯一可以聞出羽公子的人!
  爾一屋這時可以感覺到葉老豹心思可怕的地方。
  葉老豹不會明擺著查自己是不是羽公子。而是利用,不,應該是設計了這合情合理的情
況讓文文測定自己是不是羽公子。
  爾一屋肚裡一陣冷笑,全身的肌肉卻放鬆的無絲毫的變化。
  他不能在這場鬥智中敗給葉老豹。
  爾一屋站後了一步,讓兩名大漢扶著文文經過自己的身前。他可以感覺到,不只是葉老
豹,甚至是九方南翎和屠無敵都在看自己的反應。
  那兩名大漢挾著文文正巧巧停到自己身畔。這時,只聽葉老豹道:「兩位姑娘-,貴門
主有事想要你們證實一下……」
  他轉頭,朝爾一屋道:「爾先生,讓你護著文門主?」
  說著,看那爾一屋應「是」,一個步子向前接替讓出位置的漢子,扶住文文的右臂。
  文文沒有任何反應。
  葉老豹雙目一閃,轉頭對屠無敵道:「龍姑娘就請屠先生看著……。」
  「是……。」屠無敵一應,大掌一扣握實了龍小印左臂。
  葉老豹這廂方是一笑,揮手解開了兩人的穴道,哼道:「想知道的事問她-。」
  文文和龍小印雙雙急切道:「大舞是不是真死了?」
  這一問,梅問冬和藍掬夢雙雙臉色一黯,無言。
  文文急追問著:「到底情況是怎樣?」
  「他……大舞……。」藍掏夢咬了咬牙,點點頭;「死了。」
  真的?大舞真的死了?
  文文和龍小印只覺心中一陣巨痛,全身骨骼像是被拆走的軟滑躺下。
  梅問冬急叫著:「門主……。」
  爾一屋淡淡衝著眼兒過來,道:「她已經昏過去了。」
  「好個癡情女……。」葉老豹再看另頭的龍小印亦是昏厥在屠無敵的巨掌中,冷冷道:
「成得了什麼大事?」
  他一哼,輕視向梅問冬一行人,眸子中儘是譏誚和冰冷:「現在-,你們可以死
了……」這一聲說完,便是大笑折身入屋而去。緊隨,是爾一屋和屠無敵挾扶著文文和龍小
印跟著?
  「別走!」梅問冬大叫,一個竄身方起,眼前九方南翎已冷冰著雙眼盯來。
  「死!」
  這是梅問冬聽到的最後一個字!

  洛陽之北,正是中國最有名的大河,黃河。
  黃河沿岸,有著比鄰橫的漁家木屋。
  黃河多水患,是以有錢人家極少到這兒來廣建華廈。相對的,那些靠河為生的漁夫便有
著較大的生活空閃。
  或以木建,或以茅頂,落眼望去格局大小總是還不差。甚至,因為近洛陽之故,家家戶
戶尚且有著前庭後院,看起來像兒的。
  水道人在這一帶可有名。
  他有名倒不是什麼驅妖趕怪的,而是成名於救人。
  這兩年來,他最少在黃河水面上救過六十三個人。
  便是憑著這點,人們反而忘了他本名本姓,往往以水道人稱呼他。直認是,這道人命中
屬水,所以才能在那洶湧湃濤的水面上救人。
  水道人他家最近好像來了個晚輩親戚,也不知是何時來的,反正就是這樣冒出來了住在
水道人家裡。
  而且,這三數百戶的漁民人家竟沒有人聽得懂他們的交談。常常,水道人在河畔浣足,
忽的便會叫嚷那年輕人:「阿胖……。」
  然後,說著一段莫名其妙的話來:「故聖人之用兵也,亡國而不失人心;利澤施乎萬
世,不為愛人……」
  「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莫士。若然者,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也。若然者,
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熱……」
  「善夭善老,善始善終,人猶效之,又況萬物之所繫,而一化之所得乎!」
  這些話兒怪怪不說,那水道人說著、說著,猶會比手劃腳,仿若是在跳舞著。
  這落到眾人眼裡,只道水道人家發癲了。不過,兩年來也偶有這種情景,只不過是那叫
「阿胖」的年輕人來了以後,更嚴重一些而已。
  阿胖來了三日之後,怪事接著發生了。
  每當水道人手足舞蹈著,那阿胖好像受了傳染似的也跟著在那兒跳。
  妙的是,兩人口中念的不但是一般同樣,而且舉手投足更是唯肖唯妙,打根兒看不出誰
在學誰。
  「吾思夫使我至北極者而弗得也。父母豈欲吾貧哉?天無私覆,地無私載,天地豈私貧
我哉?求其為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北極者,命也夫!」
  到了第十五天,漁村的人可都知道啦。
  水道人和阿胖只要一唱到這兒便休息不玩了。這幾日來,眾人已逐漸習慣了此事,而且
還在旁拍著、喝著看兩人跳來蹦去的。
  興頭一起,紛紛叫好著。
  原因沒旁的,每天看下來,越看越好看而已。
  這天,巧好是村裡教席反回的裡省親回來。
  村民中有不甘心聽不懂的,便是硬拉了老學究到這河岸邊來看著。
  誰知,那水道人和阿胖堪堪唱畢了,那教席已是臉色士灰登前朝水道人一揖唱喏:「道
長真是得道高人。這篇莊子『大宗師』在道長舉手投足間當真活生了起來。平白死死文字,
想不及有如此妙處……」
  水道人呱啦呱啦笑了,幌腦搖手的道:「先生太客氣了。這篇『大宗師』的妙處妙在不
可言。貧道只不過略知一二而已……」
  說罷,便招呼著阿胖自回屋去,只留著一廂觀看的村民嘖嘖驚歎不已!

  龍小印再度見到葉老豹時,整房間內只有她和這位葉字世家的主人。
  龍小印四下遊目了一眼,冷哼道:「葉老豹-,你今晚又要我來作啥?」
  葉老豹一笑,兩眸子似寒辰般的閃著。冷冷一哼,道:「葉字世家一十五條命,這筆血
債要記在你頭上!」
  龍小印一愕,嘴角一撇,道:「怎樣?」
  「嘿、嘿-,真的香囊在那?」葉老豹冷肅著臉,將那日大舞給他的香囊丟到龍小印身
前,喝道:「好個假圖,折損了我葉老豹一十五名好手!」
  原來是這麼回事!
  「哈、哈、哈……,」龍小印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原來你在十幾天前抓我,便是為
了這件事?」
  「不錯!」葉老豹恨聲怒道:「老夫那時抓你,原本是想用來要挾大舞那小子。沒料那
小子逞英雄灌了井水死了。哼、哼-,這幾天老夫派人去挖寶,才知道是掘到了機關屋!
好,正好叫你在這兒吐實……」
  「多行不義必自斃……。」龍小印想到大舞之死,忍不住心中一慟。卻是,硬硬壓仰了
下去,冷哼接道:「正好叫他們給大舞祭墳……。」
  「是嗎?」葉老豹沉著聲音,臉色幡然不變,冰寒著道:「你相不相信老夫一定有辦法
讓你說出來?」
  龍小印臉色變了數變,昂首怒目道:「葉老豹-,你以為本姑娘是怕死之輩嘛?」
  說著,冷冷笑著,身子無端大大一震竟自唇間一線血跡奔射而出。
  「好個倔蠻的丫頭……。」葉老豹在那端右掌一拂,但有覺一道溫厚敦煦內力鎖住了龍
小印喉頭。
  龍小印受了這一記方氣護脈,竟是想以逆血攻心自戕亦由之不得。她怒,睜目乾澀叫
道:「老賊-,本姑娘只會死,不會說……」
  葉老豹淡然的望了龍小印一眼,冷冷道:「這事現下還不急,老夫今夜先完成了另一步
計劃再來煉你!」他重重一哼,雙掌拍響間自有兩名漢子自滑開壁門內走了出來,左右一挾
龍小印而去。
  便同時,壁洞內爾一屋、屠無敵和九方南翎依貫的走了出來,肅立在葉老豹面前。
  「今夜的行動和職責各位都清楚了?」
  「是……。」三聲同應。
  「很好……。」葉老豹冷冷道:「殲滅虎霸鏢局不留活口。不過……,留下京千
靈……。」
  因為,京千靈可以用來和鄧摘命交換葉濃衣。
  「這次行動的對手相當的強悍……。」葉老豹掃視過當前之人,緩緩而有力的道:「誰
出了差錯,誰就得死!」
  死,不一定是虎霸鏢局出的手,更有可能是他葉老豹下的手。
  而這話,擺著是說給爾一屋聽的。
  葉老豹雙目精光閃動,雙手一拍一響,壁洞中又走出四名婢女來。每一位手上俱端著盤
子,盤中有杯,杯中有酒。
  酒,是琥珀青碧交幌。
  各人分執一酒杯在握,葉老豹淡淡一笑,道:「今夜滅了虎霸鏢局那一干人,天下只剩
一個羽公子可與老夫爭鋒!」
  他大笑,雙目卻冰,道著:「喝了這酒引之為祭旗,功成之後明日老夫再大宴三
位……」
  「多謝家主……。」三人同聲,四人同飲。
  他們都知道,這酒裡面一家滲了一點東西,同時也放了可以暫時扼止毒性發作的藥物。
  爾一屋在淡笑中,把那酒和滲在裡面的「冷魂奪心迫」喝的涓滴不剩。
  葉老豹,你廣告天下向羽公子挑戰,死的會是你!

  余財在葉字世家算是不錯的好手。
  今夜和他搭檔看守囚室裡那兩個女人的,他屬於葉字世家中的精銳好手。
  吳莊去、林老果、狄寶三個人在武林中最少都是介於一流、二流之間悍將。
  他們都知道,今夜葉家主將傾巢而出攻擊虎霸鏢局,而自己的責任將是更重。
  無論如何,絕不讓敵人救走了房裡的兩個女人。
  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他們的光榮。凡是今夜能鎮守囚房的,必然都是日後極為奇重的
人員。
  余財活動了一下筋骨,忽然覺得有些內急。他向狄寶打了一聲招呼:「寶兄-,我去去
解決一下……」
  狄寶一笑,會意道:「快些兒回來,莫要生了事沒人照應……。」
  「知道了,」余財倒很放心的拍了一下門板,傳來的是金鐵之聲。他笑道:「沒有鑰
匙,誰也打不開……」
  鑰匙,當然是問葉老豹攜著。
  余財過了三兩轉,和暗裡伏著,明裡巡著的兄弟打了招呼,便是大刺刺到了後院的茅房
竄進去。
  這事兒得慢慢享受、慢慢兒蹲才遛癮。他想著,邊寬衣解帶邊念到了日後在本家中日受
重用的好處。
  想到得意處,忍不住笑了起來。
  「兄弟-,什麼事這麼好笑?」有人在暗中問著。
  「大爺要陞官了,當然高興……」他余財話說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勁,喝道:
「誰?」
  「一個朋友……。」
  「朋友?你在那?為什麼不現身?」
  「現身?看看你這付德行,鬼看了也怕!」
  余財當真低頭一瞧,褲子是脫到一半,人還半蹲的姿勢好像跨馬步咧!
  余財可急匆匆一提褲頭拉了上來,往門外哼道:「大爺要出去會你了……」果真,一掌
推門。
  怪,這一推卻是風文不動。
  余財眉兒挑挑,臂上注了八分力,便是一頂。又怪了,那門好像是生了根長了鐵似的。
不動也罷了,甚至連門板兒吃了這一下也沒裂半絲兒丁點。
  余財心裡一慌,勁兒更緊了。便是提氣、出拳,好猛!
  猛是猛,倒是外頭那個人自把門打了開來,這一拳可結結實實打在人家的肚皮上!
  原本,平白打了這一拳是賺的,余財卻是心裡發涼。你道是為啥?
  原因無定,這一拳下去余財就聽到自己出拳的石腕好脆的一響,喀!
  狄寶看見余財的身影幌過來時,難免嘀咕了兩句:「姓余的怎麼上這般久還走的這般秀
氣?」
  林老果可接腔啦:「那一回這小子上毛房不是這麼久?有一回還睡著了咧-。」
  「可不是……」吳莊去接腔道:「不過怪到是怪在他從沒出過什麼差錯,還頗受重用
的……」
  三個是你一言我一句,看著余財轉了個彎,逐漸到面前來。卻怪的一點是,低頭走著。
  狄寶可皺了一下眉:「怪事。怎麼這小子上完了茅坑反不瘦變胖?」
  不是嘛,那身衣服看起來好似把肉繃的緊緊,就算是這前方光線暗了些也約莫看起來不
對。
  林老果臉色一變,當先斥道:「你是誰?」
  「我?」來的那個人抬起頭,笑的一臉表情可愛極了:「我?人家都叫我阿胖……。」
  阿胖?什麼鳥名字。
  三個人這廂提氣定神注目望去,這傢伙,臉容好像一個人。
  狄寶吞了好幾口口水,他可不想撞上鬼。這個小胖子不是死了嗎?他駭異的望向林老果
和吳莊去,發現他們也是臉色慘白的望來。
  然後,三個個同聲大叫:「大舞……!」

  夜月之下,虎霸鏢局恍若虎踞,悍然雄偉的鼎立在洛陽城內。
  十數道人影迅速的在屋簷遊走,一忽兒便已成品字形的包挾虎霸鏢局這座院宅。
  五丈外,有一道人影坐在太師椅上看著這一切行動的進行。椅,在屋簷上,甚至前面還
有桌,有酒。
  細看,椅腳、桌腳全是插陷於屋簷上,所以穩的很。
  問題是,屋簷下的人不會抗議?
  葉老豹輕輕啜了一口酒,他相信不會。
  因為,死人是最沉默、最溫馴的。
  丑時正半,是行動的時候!
  酒杯一擲,直穿五丈落入虎霸鏢局的屋簷上,便是一響中來道人影分成三股方向各有人
帶領著衝了下去。
  屠無敵最悍、最猛!
  他當先一個搶身上了夏侯風揚的房間頂上,便是大刺破瓦而落。這一來勢,真可謂銳不
可擋。
  身子一落,便看見夏侯風揚執杯淡淡笑著:「屠兄-,今夜這般好風月,怎的煞氣如此
重?」
  濃眉一折,屠無敵的耳朵可以聽見兄弟們已將這房間布好必殺陣式,冷冷笑了「夏侯先
生人道可賽昔年冷大先生,今夜看來最少在氣度上不差少……」
  他有一絲疑惑,夏侯風揚似乎太平靜。
  他感覺的不對的是,隱隱中似乎夏侯風揚知道他們今夜要來。這怎麼可能?
  「你在懷疑我是不是知道你們今夜的行動?」夏侯風揚笑了:「你懷疑的沒錯,我是知
道……」
  屠無敵臉色一變,沉沉道:「誰傳出來的?」
  「爾一屋?」
  「他?」屠無敵相信,可是也有不信:「他不過是在三個時辰以前才知道的,怎麼可能
通知你們?」
  夏侯風揚笑了,意味深長的道:「我想,你們這麼晚才告訴他,必然是對他有所戒
心?」
  這點一直都是,屠無敵不想反駁。
  「而且,在通知他以後,你們一直有人看著他?」夏侯風揚笑道:「而那個人就是你對
不對?」
  正因為如此,所以屠無敵才不相信。
  從頭到尾,除了那叛徒在上茅房的時候例外,自己的確有把握他一丁點也作不了怪。
  屠無敵大牙一咬,已經明白對方是在上毛坑的時候動了手腳。
  不過他還有一點不明白的是,自己身為葉字世家大總管,今天從午後便沒有任何一個本
家中人離開,難道會是爾一屋的人?
  「險王」的組合不是全亡了?屠無敵忽然覺得,他對爾一屋瞭解的太少。總以為,姓爾
的勢力就是那個組合而已!
  夏侯風揚的眸子一閃,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屠無敵注視對方半響,忽然笑了:「你對爾一屋這個人也不明白對不對?所以想從我這
兒多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夏侯風揚不得不承認:「不錯!他派來通知的人我從沒聽過,也沒見過。可是輕功卻是
非常之好……」
  屠無敵沉默了片刻,忽然發覺這座虎霸鏢局靜悄悄的,並無並點殺伐之聲。
  九方南翎也遇上了什麼事?
  他猛提一口氣,霸殺拳已緊捏在拳,冷冷道:「夏侯風揚,就算你事先知道了,在屠某
面前還是得死!」
  便是,怒哼一聲,人暴起,拳出。
  好霸殺拳,不愧是天下剛猛第一!
  九方南翎的目標是魯祖宗。他一個飄身落到窗口之畔,隨手已放插了七面旗幟。
  看上頭,三名葉家好手亦各執一旗分成三個方位站著。他冷笑,一揮手;上頭的三個立
即舞動了幡旗,便刻捲起四下一陣煙霧來。
  九方南翎冷冷一笑,身影逐漸在煙霧中消失,淡淡的一抹影像滑飄進入魯祖宗的房內。
  陰暗的房內,床上正有一人捲臥背對躺著。
  九方南翎是個小心的人,他由袖中一抖出五枚穿心釘來,揚手間已沒入那人身背。
  「噗」的一響,穿心釘果然穿心而出,釘到了壁上猶自顫動著。
  九方南翎看著五道紅血激射出來,他滿意極了。
  卻還是,有些兒不放心。
  魯祖宗是八臂天尊的傳人,怎會如此容易打發。便是,隨著煙霧向前,要一翻床上那
人。
  這廂手剛剛觸到了具體翻了過來臉色大變。
  眼前這人絕對不是魯祖宗。
  而且,也不是死於自己的穿心釘之下。因為,這個人的肌膚泛著透明的感覺。
  九方南翎立刻明白了,體是半個月以前死於西王井水的一百個人之一。
  才想到,腹部只覺得好一陣劇痛:而且緊接著有兩股莫大的氣機自丹田逆沖而上,直撞
心脈!
  九方南翎全身肌肉大大的跳動震盪,正想慘叫出聲,卻叫後面一隻女人的手扼住了脖
子!
  京千靈的聲音冷冷響起:「當日你對我作法,絕對沒想到有一天會落到本姑娘的手裡
吧!」
  每字,都帶有怨、有恨,冰涼寒陳的直可殺人。
  九方南翎全身抖了起來,咯咯牙齒響著,乾澀嘶啞的道:「你…你們……怎麼知
道……」
  他的眼前,魯祖宗和柳無生由床底爬了出來,邊撣著衣服笑了。魯祖宗的手上,那兩把
菜刀猶在滴血。
  「你想呢?」柳無生淡淡笑了:「你想呢?」
  這兩次一問,九方南翎立即明白了。
  柳無生是爾一屋的目標。
  但是,為什麼不是魯祖宗到柳無生那兒,而是柳無生來魯祖宗這邊?
  最簡單的原因是,爾一屋通知了他們,而且爾一屋絕不會去找柳無生。所以,他們在這
兒等自己。
  九方南翎倒下去的時候,正正好僕在床上那具體上面。他的瞳孔放大,卻是仍能看到體
的背後有好幾袋血漿。
  甚至,他可以聞出是雞血的味道。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覺得很明顯的,生命正逐漸由體內流逝!他覺得越
來越寒冷。
  死亡的滋味,原來是這樣!
  他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一陣氣機竄動著,將奇門玄功寄於背部翻滾。
  他要在一年之後有人可以替他復仇,而這個人就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百魂」趙狂天!
  九方南翎大笑,第三聲之際一口血噴出,便自氣絕!
  屠無敵對自己這一拳充滿了信心。
  整間房內立時充塞著無與倫比的罡風氣機。直是,罩向夏侯風揚的四周,絕無退路!
  夏侯風揚卻是一笑,身子不過是往左方稍稍移動一尺而已,忽的屠無敵發覺自己這拳沒
有著落處。
  這屋子有古怪!
  屠無敵摒氣注目,立即發現了房內竟是設置了五行、大六壬、奇門遁甲!夏侯風揚明明
在自己面前,感覺上卻有著一丈之遙。
  屠無敵目精光暴射,咬牙道:「夏侯風揚,你以為這鬼伎倆能困得住屠某?」
  「倒不敢這麼想……。」夏侯風揚依舊含笑道:「屠兄只要三拳,這霸殺感力便是以破
壞這些小迷魂陣……。」
  屠無敵冷冷一哼,道:「夏侯先生,照這麼你是認定在屠某後面兩拳之內,你可以離
開?」
  「這倒不一定……。」夏侯風揚一笑,解開長袍,只見裡面竟滿是火藥。其中,甚至還
有唐門的霹靂神彈,炸者必無能倖免。
  夏侯風揚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打算由壁中秘道離去,如果屠兄想同歸於盡夏侯自
當相伴……」
  他一笑,果真按開了秘道,淡淡道:「我想屠兄用不著爭於這一時。況且,爾一屋的陰
謀還有勞屠兄通知貴家家主,是不是?」
  夏侯風揚談笑的走入秘道中,一轉一彎,壁口了起來。
  屠無敵的雙拳緊握,由夏侯風揚的話裡他已經知道了一些事。
  只有自已可以轉告葉老豹,那麼這意思是表示九方南翎已經死了!
  另外,夏侯風揚還有一個目的。
  爾一屋知了他們,借這些人之手來除掉葉字世家的勢力。但是,現下夏侯風揚則反將了
一軍。
  夏侯風揚的意思是,要借自己向葉老豹傳達後,引發葉字世家和爾一屋之間的大戰。
  他感覺到一點是,這場遊戲中葉字世家成了最大的失敗者。
  另外更可怕的是,爾一屋的背後,似乎有著更神秘的組合,難不成他就是羽公子?
  為什當時文文被他扶著的時候沒有聞出來?
  屠無敵全身一顫,他整個心沉了下去。
  爾一屋也喝了「冷魂奪心泉」,但是卻敢這麼做。難道……難道他已經知道了破解之
法?

  葉老豹的神情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今夜突擊虎霸鏢局的行動不但完全失敗,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窩巢竟然叫人翻了天!
  那間囚房,百煉精鋼所鑄,如今已被火藥炸了大洞。
  當然,龍小印和文文已經不在那房間裡面。
  他臉上的肌肉跳著,卻依然能坐著等余財、狄寶、吳莊去和林老果醒來。
  他們四個都是相當不錯的好手,有誰能在一剎那間不出聲的擺平了他們?這個人很可
怕!
  葉老豹非要知道不可。一陣呻吟,躺在地上的四個人一忽兒便轉醒了過來。
  「是誰?」葉老豹問的很簡單。
  因為,他要最簡單、最明確的回答!
  「大舞……!」
  四個人,同一個聲音、同一個名字!
  大舞?大舞?他果然沒死!
  「刷」的一聲,葉老豹竟是忍不住的站了起來。
  屠無敵的心也在抽跳著。
  他想到的事是,大舞喝了「冷魂奪心泉」沒死;那麼爾一屋必然也是有法子相解。
  問題是,這些日子來爾一屋對自己的葉字世家已經有了些認識。這會非常的危險!
  水可以載舟,亦能覆舟!
  本來以為可以用「冷魂奪心泉」來控制爾一屋,如今卻是一個大敗筆!
  「立即召集本家所有人員……。」葉老豹沉聲下令,有著憤怒和堅決:「三個月內不在
江湖中露面!」
  這是反擊!
  葉字世家三個月的消失將令爾一屋和大舞他們去對抗。
  屠無敵明白,這三個月裡將是轉明為暗,葉老豹自必有另外一套進攻的策略!
  隱其鋒、歸劍鞘,人不為之懼。
  然而,劍鋒再出,卻必是見血方休。他雙眸閃動,可以感覺到一種興奮。真正的大戰才
剛開始!

  「幹啥!」大舞望著前面每一雙眼珠子叫道:「哥哥我變成怪物啦?」
  「你不是怪物……。」魯祖宗脫下了靴子,樞著那雙腳丫子哼、哼道:「你只不過是個
雷公……」
  「雷公?」大舞好笑了起來,嘻嘻吱吱的:「有這麼『壯』的雷公?」
  柳無生話著:「就是有……。」他一指前頭的三個女人,再指指魯祖宗,哼道:「為了
你,洛陽差點叫他們的淚水淹成洪災……」
  魯祖宗兩個大靴子打了過去,直丟向大舞面前,叫道:「人家柳大膽變成了柳大哭你知
不知道?」
  大舞嘻嘻一笑的避了過去,搶道:「知道、知道-。我還知道你這臭小子在二十年前偷
吃了年糕,害哥哥被揍了一頓……」
  「被揍了一頓?屁,你不是耍了一套『雙龍拜天』拿了個大紅包?」
  「紅?紅你的屁股……。」大舞忽然發現有姑娘在座,咳了兩三回,這才又接口道:
「你以為那一套拳法好打?狠狠的被大老爺指正了十八個錯處……」
  那套拳,不過也只有十八路,簡單的推論是,從頭到尾沒有一式打的對。
  原來這小子沒有比自己聰明。魯祖宗正暗自「慶幸」,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怎麼知
道的?那個時候不是死了嗎?」
  好問題,正是每個人想知道的事。
  這個大小子明明是死了,怎的又活了過來?
  六雙招子,齊齊釘著我們大舞兄,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也很凝重。
  這情景,看他們是打死也要知道了。
  大舞這看看,那瞧瞧,只是溜眼過龍小印、京千靈和文文這三個女人的時候,尷尷尬尬
的轉過目光衝著夏侯風揚一笑,道:「夏候先生智慧最高,猜猜看……」
  考試?夏侯風揚瞪了這小子一眼,死了最好還活過來煩人幹啥?
  他一歎,道著:「我們原先猜想大舞老弟喝那井水的目的不外有二。一個是為了『火中
蓮珠』多餘藥力的問題,另一個嗎……,大概是為了引出宣棋子?」
  「聰明……。」大舞笑道:「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
  知道個屁!夏侯風揚開始懷疑為這小子擔了老半天的傷心是不是值得的?他一咳,又接
道:「老夫事後猜測,大舞老弟大概是喝了那口『冷魂奪心泉』後,火中蓮珠的藥力和它沖
激……」
  「這不對……。」魯祖宗大聲的反對:「我們測過了這小子的脈息,沒半丁點兒反
應……」
  夏侯風揚點點頭,道:「這就是在下不明白的地方,還有望大舞老弟指點……」
  好,好個夏侯風揚!大舞不禁讚道:「人道夏侯先生通曉天文地理,原來都是由一問中
得知。大舞不如……」
  一個「問」,正可問出天下絕上智慧來。
  「別誇那老小子啦……。」柳無生真好奇以極,搶道:「你快說了給大家明白……」
  他當然想知道,為什麼以自己的心法也測不出來?
  那豈不是太可怕了?
  就算是武當的龜息大法,閉氣或許可以達數個時辰,甚至一天之久。
  但是停息經脈絕不可能超過半盞茶的時間。否則八脈九經全毀,當下便走火入魔!
  大舞哈的一笑,環顧眾人道:「你們相不相信,哥哥我根本經脈沒停過半分?」
  什麼?沒停過半分?那豈不是說我們比笨蛋還笨?就算再普通沒學過啥的會家子,也測
的出來脈息有無。
  龍小印第一個忍不住了,刷的站起來怒道:「大舞-,你是說還是不說?吊什麼胃
口?」
  好一個大吼,咱們大舞老兄嚇的腿兒一軟,卻見得京千靈亦站起來衝著龍小印叫道:
「你吼什麼?這兒可是虎霸鏢局……」
  完了,這些女人一吵起來就慘!
  果然,龍小印雙手往腰一插,杏眼兒一瞪:「虎霸鏢局又怎樣?大不了我帶那小子回龍
威鏢局去了……」
  文文那廂可是風情萬種的一挽髮,淡淡道:「吵什麼?日後要解決的事還多著
呢……。」
  「對、對、對-,各位姑娘熄熄火,小生道出一椿大怪事兒再說好不好?」
  大舞這邊陪笑,那廂請坐了一番,才咳了咳道:「火中蓮珠為至陽之火,而冷魂奪心泉
為至陰之水。那天我喝下西王井的井水之後,正是坎水離火交攻,南北頂足匯撞成一
處……」
  眾人一剎那全摒氣了氣息,聽著這段怪異的經歷。
  「坎為北在頂,離為火在足、那一刻哥哥的體內可是自丹田心上冰冷似死僵,下半部卻
火熱如烤。」大舞一歎,道:「那兩個玩意兒便在體內四天氣脈中交纏戰鬥玩了起來……」
  有這種邪門的事?
  眾人方自為大舞這段敘說驚駭震訝,又聽他道:「當時我只覺得全身動彈不得,眼皮子
一閉便直挺挺躺了下去。不過,耳朵到靈光著……」
  「那……氣脈之事……」有人出聲問!
  「別急……。」大舞又揮手,又喝茶的,搞了半天才道:「有件事兒問你們-。」他若
有所悟似的道:「如果你正眼前有個東西,它左移三尺的同時你也左移三尺,是不是看起來
一點也沒動?」
  這是物理學上相對速度的基本概念。那時的中國人還沒有這門學問,但是已經知道必然
是這樣。
  「廢話-,這還用說?」大夥兒同聲回著。
  「那不就不明白了?」大舞一笑,便自坐下不言談笑,好像打啞謎似的叫人去傷腦經。
  一忽兒,每個人都沉默了下來,足足半柱香之後魯祖宗才「啊」的一長聲。眾人一喜,
紛紛問道:「你知道了?」
  魯祖宗的臉竟然紅了一紅,道:「不是-,是我肚子餓了……」
  去死啦!魯祖宗可以由目光中看出最少有兩百萬句髒話由他們的眼中丟過來。
  夏侯風揚淡淡一笑,道:「依在下看,大舞兄弟那時的脈氣應該是具有一種很特別的能
力?無論是誰以那種內力心法測試自可為之配合,融結成一?所以才未能有覺……」
  「聽明!」大舞拍掌大笑道:「夏候先生不愧是冷大先生最佳的傳人……」
  果真如夏侯風揚所言!
  「原來是這麼個回事!」柳無生一歎,道:「這可以太玄奇吧?」他搖頭讚著,忽的
問:「你剛剛提及冷大先生最佳傳人的意思是啥的?」
  大舞一笑,取出了一卦密函,眼中有了尊敬:「這是冷大先生交予宣道長轉交給在下的
函件……」
  夏侯風揚一愕,伸出的雙手竟有些顫抖的接過來。
  能成為冷大先生的傳人,這是武林中至高無上的尊榮,遠比金山銀山貴重的多。
  恍恍如,接下的是武林興衰的重責及至上智慧!
  魯祖宗第一個喝彩叫好:「夏侯-,以後可有的你動腦傷神啦!」這一說,眾人紛紛鼓
掌看看那夏侯風揚拆開了信函讀著。片刻之後,夏侯風揚一臉誠敬的向大舞抱拳道:「多謝
大舞老弟轉送這卦信函……」
  「別謝我……。」大舞幌著手,笑著道:「我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一切可看你自
己。」
  夏侯風揚淡淡一笑,貼身收好了信函,卻是忍不住將眼光落向京千靈,期艾著:「小
姐……」
  京千靈當下會意,婉約一笑,道:「夏侯叔-,別掛記虎霸鏢局的事。昔日爹開這間鏢
局的目的不外乎是有一個據點來替天行道……」
  她一笑,接道:「夏侯叔今日有此機緣得到冷大先生的賞識,來日正可為武林多盡一份
心力,千靈怎會阻止?」
  夏侯風揚猶是不放心著:「那鏢局的事……」
  「放心吧……。」京千靈望了龍小印一眼,道:「龍威鏢局關了門也餓不死人。難道虎
霸鏢局的人就差了?」
  夏侯風揚心下不安,正想再說什麼。倒是京千靈搶口續道:「別說了夏侯叔-,這一切
我已經是決定妥當。」
  「夏侯-,你就別說啦!京姑娘怎麼說怎麼好。」魯祖宗哼、哼道:「還是聽聽大舞那
小子的後段遭遇吧!」
  這一提醒,眾人紛紛又望向大舞來。
  他老兄可足足咳了二十來聲,這才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道:「宣老道果然來啦,便這麼
順手解決掉葉字世家的四名殺手,挾了哥哥到洛陽城北黃河畔的一個小漁村去。」
  柳無生大有興頭,急聲問道:「顯然,這幾天他教了你不少舞藝?」
  「可不是……。」大舞點點頭,眼中有了一抹尊敬,歎喟道:「宣老道研創兩種新的舞
技,其中一種便是我學了的莊子『大宗師』……」
  「大宗師?」文文輕眉兒一挑,朱唇輕啟:「想不到莊子一書,竟然也可以為武學之
用?」
  「這可是大有妙處!」大舞用力點著頭,道:「最少老莊是道家最早的始祖。字裡行
間,多的是上乘武功心法。」
  「有這回事?」魯祖宗幌了腦袋,又問:「另一個是啥?他怎麼沒傳給你?」
  「另一篇就更複雜了。」大舞歎道:「據他說是在十年前看到了徐鴻儒發明一種可以在
天上飛的大鳥,他乘坐上去往地面看之後才恍然大悟,參出了奧妙……」
  大舞看著眾人目瞪口呆,一笑道:「那篇當然是『逍遙游』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
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莊子」逍遙游「」很高是不是?「大舞真是
歎了又歎,道:「宣老道說他乘著那巨鳥飛到了半空中往地下一看,登時明白了莊子逍遙游
裡的意境,耗經十年苦思而有成……」
  京千靈可似著了迷般,問道:「那你怎麼不學了它?」
  「因緣未到,老道說另有傳人不適於哥哥我……。」大舞遙頭道:「況且-,再不回來
洛陽真的有了水患就難看啦!」
  「好,談到正題了……」龍小印冷冷接道:「」現下的人全在這兒,你打算做什麼取
捨?「真利的一問,有人坐不住啦。魯祖宗第一個朝外頭跑去,邊嚷著:「哥哥內急-,去
去就回,各位慢坐慢聊……」
  柳大膽覺得是很識趣而且膽子的確不小。他要走還向著夏侯風揚揚拉一把:「夏侯-,
上回不是說好了要去喝茶的?選日不如撞日吧……」
  「柳老弟都這麼說了,在下那有推辭之理?」夏侯風揚可一點也不想插手的啥的感情
事,只怕到時自個兒惹來一身腥。一忽兒,又快又急的和柳無生雙雙「逃」了出去。
  看看那些很沒「義氣」的朋友一個個溜了,咱大舞老兄是肚裡咬牙面兒笑,轉一眼前面
三位娘兒們,覺得自己笑的好呆瓜。
  那廂,文文千種風情的立起,只覺艷光照映一室為之目奪。她笑小啟朱唇,玉貝齒牙稍
露微吐芳香:「也好。今天就做個了結……」
  她步到了大舞身前,小折身輕輕附耳畔說著:「冤家-,羽公子的事妾可心裡明白想說
呢……。」
  使這一句話,又是娉婷一個轉身,便到了右首窗牖前倚窗望出。
  一襲鵝黃羅衫帶裙在風稍卷中,活是洛神出波起。
  龍小印雙眉一挑,大刺刺跨步到了大舞面前,指尖兒一挺直伸定住大舞鼻子處,哼道:
「你要的話,香囊的藏就是訂禮……」
  說著,兩三個跨步到了門口,折過調身冷冷望著大舞,淡然道:「可以說了……」
  這不是擺明了老大為難嘛?
  大舞心中慶幸的是,還好那個查兒七公子朱盼盼在京城已經跟趙抱天愛的你死我活,否
則事關邦交之事才真的傷人腦經咧。
  正想著,忽然發覺有一雙眸子正無言的望著自己。
  眸子有情,情深至沉。
  一個照眼,京千靈已有無限情意盡數不言中。
  起風時,有著堅決和信任!
  大舞這廂望著,心中一陣震盪,眸子便這雙盯盯楞望著,無言無聲自是一切盡在其中。
  那站立在門口的龍小印這廂看著大舞和京千靈如此呆望,由不得一惱怒,恨道:「大舞
-,你休怪我今生不再想見你……」
  這兒話聲一落,自是投身而出,一忽兒便消沒於視線之外。大舞這端看著,喉頭咕嚕一
響硬生生忍了下來,他一歎,轉向文文。
  「你不用說了……」文文淡淡一笑,別有著一股難言的哀楚之美:「本門的『百花一佛
手』也不是非得火中蓮珠的藥力才可以練成!」
  她輕顰苦笑,一折身,亦飄然自窗而出。
  窗外,正是向晚時分,老長一道雲彩正橫斜過天穹。
  大舞輕輕一歎,起身,小抬步到了京千靈座前。
  伊人緩緩立起,雙眸自有兩行激動深感的熱淚滴滑。
  一陣兩心相許盡在無言執手。大舞一笑,為良久沉靜輕輕劃破:「漁村半月,總想的是
你……」
  姑娘人家心中一熱一喜,嬌著:「半月以來,何嘗不是日日想思,夜夜難眠?望有一日
出夢相逢?」
  大舞嘴角一笑,道:「我知道……」
  他知道,因為心有靈,靈動而意生。
  是以,李商隱的「身無彩鳳雙羽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誠不欺人。
  伊人小抬眉,眸子裡儘是堅定。大舞方愕然間,只見京千靈拉挽水袖,露出了上臂。
  臂,盡多利刃劃痕,一痕一血,好深。
  利刃,想是昔年北斗先生那柄劍所打造的北斗薄刃!
  血痕,卻是伊人最深思念,唯以刃劃破來忍!
  「何必?」
  「無法止……」
  「我之罪……」
  「不是-。是有情生,生有情,忍不得的……」
  「這不是叫我痛嘛?」
  「你心痛?」
  「是……。」
  「你若死,我心更痛。」她道:「這十五刀算什麼?」

  這間木屋就如同你在那一座山裡常常可見的那般,尋常的很。
  看看屋簷下左側,那一堆堆的薪材,自是想著平常樵夫住所。再看看有些老杉掉了的木
柱,更顯得泛常。
  「呀」的一聲響,木門夾著生的「卡」、「卡」之聲推了開來。當先的是衝鼻的酒氣。
  「小子,今天的天氣好極了……」鄧摘命跨了出來,對裡頭叫道:「出來曬曬日頭暖和
一陣吧……。」
  屋裡,陰陰暗暗的,就那幾道陽光穿透破洞的壁板兒,一道道映著灰塵有明有暗,看不
清裡頭的那人。
  一陣哼聲帶著碰桌撞椅的雜音,葉濃衣狼狽的走出了門外。
  這一露面有陽光之下,不由得令人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昔日那位錦衣玉袍的名門公子葉
濃衣?
  鄧摘命大笑,不顧葉濃衣投來憤恨的眼光,哼道:「葉小子-,怎樣?邙山一個月可過
得慣?」
  邙山,正位於洛陽西北百里的一座名山。
  據傳,古之仙人曾多位在此做更深一層的習道修煉。而後登上大羅金仙,數有十又二。
  這廂的葉濃衣一身著的可與鄧摘命差不多,原本光鮮亮麗的金繡綢錦袍已是又破又抽絲
的,恍若乞丐兒充數著門面。
  當然,那一套衣物著了一個月不換不洗的,除了髒破之外,還有的便是臭!
  鄧摘命大笑,看那葉濃衣一臉的胡軋,搖頭道:「小子-,你這當兒看起來可英偉多
了,那像以往一般姑娘模樣,恁的沒半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挺著……」
  葉濃衣喉頭咕嚕一響,乾啞低沉著道:「鄧摘命-,武林中的恩恩怨怨少爺不理會你。
哼、哼-,如果讓少爺洗個澡這事也不敢,未免讓江湖一片好笑……。」
  「乖乖-,你這小子嘴倒利!」鄧摘命冷冷一笑,道:「好,就讓你洗上十回又何
妨?」他大笑著,一個步子向前左手提抓葉濃衣,便往深山裡頭竄入。
  溪水本無情?
  潺潺流動著,是天地間奏著的一首曲。
  邙山多溪,大者有九,小者少說二十之數。
  眼前這條「玉琴溪」便暖以溪泉之聲別美得名。
  鄧摘命將葉濃衣一路挾持到了這兒,隨手解開對方的兩處肩井內笑道:「小子-,你體
內的奇經八脈已叫老乞丐用武當綿指鎮住,若是想打什麼歪主意……」
  他哼、哼一笑,接道:「只怕會氣沖血逆直貫天台、百會,到時變成了殘廢可別怪我沒
警告過你……。」
  葉濃衣冷冷一笑,踏步進入溪水之中,自是連身帶衣的洗了起來。
  鄧摘命一笑,自顧的倚坐到一枚大石上,靠著石背曬起太陽悶抓子玩著。
  那廂,葉濃衣冷冷一笑,半浮半沉於溪流之中,邊洗濯著邊往溪中砥石湍急處靠去。
  在他本家中,數月前爹親所授教給他的「天星拾葉劍法」中,有一項心法專注於利用自
然的能力來加強本氣機的妙用。
  這廂,他立足於砥石之畔任著水流的回力在週身捲滾著,而默默將那門「心劍」之術自
丹田升起。
  如是兩籃茶光景,但覺腹部有了一股小小的灼熱緩緩升向百脈流過,一時受制的痛楚大
為減輕。
  這可急不得,最少需要七日方可竟得全功;否則一個不慎走火入魔,那才真是求生無門
求死不得。
  葉濃衣不敢急躁,有了初步的成就便是收回了內力,安安份份的上了岸來。
  鄧摘命早已是料理好身上的子,裂嘴一笑,道:「大少爺,行了吧!」
  葉濃衣冷沉沉的一哼,道:「可以回去了……」
  說著,自營先往回頭路而去。這可愕住了鄧摘命,自一響拍了拍腦袋瓜子,喃喃道:
「這小子打啥門主意來的?難道是大徹大悟,出佛升天啦?」
  油燈一點微光,輝暈這一木屋內淡淡黃黃的。葉濃衣今夜兒可怪,大改以往那般怒目相
視只一股兒雙目凝著那火苗直看。
  鄧摘命可搔頭又搔身的,有些兒不解:「喂-,姓葉的,是你今天洗澡中了邪還是怎
的?這般的安份?」
  葉濃衣眼也沒抬,冷然道:「罵你這死老頭忘恩負義,無恥卑鄙也罵夠了,認了命就看
你怎麼發落?」
  「好呀-,有人悟了。」鄧摘命笑道:「這兩天真是好消息不斷。首先是『險王』那小
子的組合毀了,接著是那位大舞兄弟一段奇緣又活了過來-。嘻、嘻-,現兒可是連你們那
個寶貝的葉家也折損了一大半,如今在江湖中都不見了影……。乖乖,今天你這小子又有了
一番徹悟,倒沒枉費老夫的一番苦心……」
  葉濃衣聽得葉字本家受挫暫隱,免不了心中一陣慌亂,那左掌中、食指去觸及了火苗,
隨即一縮手。
  怪的是,火苗似是受指力所引,一陣熱自指尖透入,貫上了肘肩兩脈一衝。
  鄧摘命這廂看來那知是葉濃衣有意以火苗熱力引渡本身氣機活絡,只當他不小心之舉。
  便是一哼,他道:「小子,緊張個啥?你老子還活的好好的,未免是武林中一大遺
憾……」
  葉濃衣冷然一哼,道:「鄧摘命-,你打算如何處置本少爺?諒你也沒法一輩子悶在這
邙山守我一輩子……」
  「對極了,你這小子真是近朱者赤越來越聰明啦……。」鄧摘命笑道:「老之兒是想把
你送到一個地方去……」
  葉濃衣雙眉一挑,哼道:「何處?」
  「天外有飛虹,人間落想情……」鄧摘命大笑,道:「這句話你不會沒聽過吧?」
  飛虹山裡愁情樓!
  這是江湖中至為神秘的地方。據說,裡面關著的俱是武林中大惡之徒,而那兒的主人則
大發誓願要改造這些人成為善之輩。
  愁情樓的樓主是一對夫婦,在江湖上他們的名氣絕對不會比蘇佛兒和單文雪稍差。
  甚至,在十年前苗疆的一座蟠龍客棧中彼此還曾在冷大先生的面前交過一手。
  他們是,董九紫和雲小貝!
  葉濃衣的臉色變的很難看,甚至有些顫抖著道:「你在邙山就是等他們派人來接我去天
虹山?」
  「你又說對了……。」鄧摘命樂道:「聰明的人在天虹山總是過的比較快活一點……」
  葉濃衣臉色一片慘白,恨恨道:「鄧摘命,真有你的狠!」他喘著氣,咬牙道:「他們
什麼時候來?」
  「你擔心個啥?才說你大悟了,到頭來是裝乖……。」鄧摘命搖頭笑道:「看來把你交
給天虹山那兩個小子是對的……」
  葉濃衣雙目閃動著,告訴自己必須沉下氣來。
  無論什麼事,他葉濃衣必須忍得以待一擊功成。
  他堅信,自己絕對不會老死於天虹山愁情閣。淡淡一笑,立起身往床而去:「夜深了,
本少爺已困……」
  望著葉濃衣和衣躺了下去,鄧摘命一雙眉頭不由得緊緊皺結。思想了一回,也用不著去
理他。
  反正,這小子逃不過老子的手掌心。哼!

  停房永遠是停房。就那般,有股奇怪的味道。
  這一天,洛陽城的知府宅裡可忙了。啥事?只不過是為了大內的御醫由京師被護送了來
調查西王井井水之毒。
  洛陽知府林友望一大早便請了大舞跟他兩位好朋來做個見證。
  尤其是這位大舞老兄死裡活生的事兒,更是重要的緊。活脫脫的一個見證,可事關他林
友望的官位兒。
  已時時分,一騎飛馬奔到林知府巨它裡,馬上人落下來朝裡頭稟報道:「京裡御醫王大
夫已到東城門外……」
  一個喝叫裡,林友望已先搶步出來,回道:「有勞-,請入內奉茶……」
  那名特使抱拳一笑,古銅膚色的臉上露出潔白的牙齒道:「不敢煩大人,小的回去護
駕……」
  於是,他便一個俐落上馬,手上一扯調轉了馬頭,便撤開了奔足往東門而去。
  那廂站立在林友望後頭的大舞、柳無生和魯祖宗看了,齊齊讚好道:「這小子不得了,
日後必成大器……」
  「看他年紀不過稍差我們一兩歲,卻是英挺別具自有大家風範,只不知如何稱呼?」柳
無生點了點頭,笑道:「待會兒可要好好交他一交……」
  這廂三人交談間,遠遠那街另一端,已是隱然可見一頂軟轎由四個人抬著往知府大宅而
來。
  隨護在旁的,除了方纔那名年輕人之外,還有著一個冷肅沒半絲笑容的帶刀年輕漢子以
及為數有十的隨從。
  魯祖宗悔了一眼那名帶刀漢子,點點頭道:「好悍的傢伙,全身利銳的驚人,只又不知
是何方人物……」
  大舞笑道:「人道京師多藏龍臥虎,想來大內禁宮亦多奇人異士……」
  魯祖宗嘻嘻哼哼的瞅了大舞一眼,笑道:「只是沒料到他們竟是如此年輕?看年紀決計
是和我們差不多的……」
  看看先前那名來報的漢子和現下這名帶刀客,的確是少年英雄卻叫人不由得不驚訝於他
們的實力。
  一忽兒,那人馬已到了宅府之前。林友望迎步向前,朝轎內一揖道:「御醫親駕,下官
不曾遠迎,失禮之處還望御醫恕罪……」
  「哈……,林大人太客氣了……」轎一掀,裡頭當見得一個慈眉善目的白髮老人步下了
轎座,朝林友望回揖著笑道:「是小醫驚動了大人,還望大人見諒……。」
  說畢,雙雙大笑互讓的進入大廳內延坐。
  這頭,大舞和柳無生、魯祖宗則直看著那位幽黑古銅膚色的年輕漢子和帶刀漢子雙雙下
了馬來,緩步的朝著反身一動方向要出門去。
  「怪了……。」魯祖宗叫道:「他們不是護著那位大夫嘛?怎的人一丟就跑了?」
  大舞倒也嚇了一跳,皺眉著:「當真是怪事;也不曉得他們葫蘆裡打什麼藥兒賣?」
  柳無生可實際一點,朝魯祖宗擠擠眉道:「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是啊-。他魯祖宗正要邁步走,忽的停下步子,哼、哼道:「為什麼你不去?」
  柳無生一愕,脫口應著:「我忘了……」
  忘你的屁頭。魯祖宗啐道:「咱們一道去……。」
  柳無生二話來不及說,那魯祖宗一把右手抓了他,順便左掌一扣大舞叫道:「你也別偷
懶……」
  便是,三道人影幌了兩幌,正好落到那兩名年輕漢子臨出門的背後。
  「兄弟……。」魯祖宗叫道:「慢兒走,哥哥有事問哪……」
  前頭,那位古銅膚色的黑漢子回頭一笑,朝身旁的帶刀漢子道:「我說嘛-,事兒來
了。你挑那一個?」
  帶刀客望了魯祖宗一眼,道:「閣下便是人稱『人手』魯祖宗?」
  「照啊-,哥哥我這麼有名?」魯祖宗樂歪了嘴,笑道:「你叫什麼來的?」
  那帶刀客不答反問道:「聽說閣下身上的兩柄方形菜刀威力無窮,便是九方南翎也吃不
住一擊?」
  邊說著,帶刀客全身已自有一抹氣機衝向了魯祖宗而來。這情勢,分明是要動手。
  「慢慢-,」大舞急急搖手道:「咱們可有話問一句。」他咳了咳,道:「你們怎的護
送御醫大人到了地頭便不管了?這一走誰來理他?」
  黑漢子嘻的一笑,道:「洛陽城裡有三位護著就行了。這兒可沒我們的事啦……」
  柳無生可不想接這大麻煩,哼、哼道:「那兩位便是要回京?那也用不著把馬一丟走路
回去呀?」
  「我們可沒說要走……。」黑漢子爽朗一笑,道:「只不過去找找樂子吧了……」
  「上那兒好玩?」
  「醉仙樓羅……。」
  「醉仙樓?你們去找萬二爺?」
  黑漢子聳肩一笑,還未得及回答倒是帶刀漢子朝魯祖宗淡淡道:「閣下準備好了沒
有?」
  準備什麼?打架?魯祖宗看眼前這小子開始不順眼了,叫道:「行啦!上吧-。」
  便此一句,如閃電般兩道人影盤結交錯,一忽兒便在這府宅前的廣場上各展奇技。
  大舞和柳無生不能不為之震驚於那個帶刀漢子的身法,每一手進擊俱有著天地大力,恍
是山嶽罩向魯八手,真搞得這位魯大少爺手匙腳亂。
  再細看,人家可連刀都還沒拔出來咧!
  大舞注視了這一回,終於忍不住朝黑漢子問道:「閣下大名是……?」
  「我?姓冷……」黑漢子笑道:「我叫冷三楚……」
  冷三楚?江湖中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
  柳無生接問道:「他呢?」指的,便是問帶刀客!
  「自個兒問吧……。」冷三楚笑道:「我先說了他可會罵人。」
  既是如此,只有再往那頭看了。落日疑問的,是那名帶刀客怎的也不拔刀,自以刀鞘和
魯祖宗纏鬥成一處。
  不久,魯祖宗倒忍不住叫了起來:「老弟-,你那刀是擺著好看?出來吧!」
  帶刀客默無一語,也不拔刀只是和魯祖宗鬥了百回合,這便是一提氣後躍,落到了冷三
楚身旁。
  冷三楚偏頭過去,問道:「怎樣!」
  「很好!」帶刀客漫應一聲,額上有汗跡滲出。
  很久以來,沒有對手可以讓他打的這麼盡興。
  「怎麼個好法?」冷三楚追問。
  帶刀客沉默了一下,看著魯八手到面前,忽的淡淡一笑,道:「再打下去非逼的我出刀
不可……」
  魯祖宗可叫了起來:「出刀就出刀,幹啥畏畏縮縮的?」
  這個問題,冷三楚代著回答:「因為俞兄出手必然見血,而且只見惡人的血……」
  這時,一旁沉思的大舞忽然笑道:「傳說,昔年冷家堡冷大先生手下有一位排名第一的
殺手冷默先生……?」
  冷三楚一震,笑道:「那是家父-,知道就好了。告辭……。」
  說告辭就告辭,當真和帶刀客轉身就走,邊道:「我們另有要事去辦了,這洛陽交給三
位啦……。」
  大舞等人楞楞的看著他們跨出門口,便在門檻一剎,那位帶刀客忽的出刀。
  刀,恍若來自天外靈界,快至驚鬼泣神!
  一幌流光消逝間,冷三楚和那名帶刀漢子已自消失於門口出處!
  好長一陣子沉默,為著方纔那一刀太可怕而震驚。
  若是這刀對著自己,有幾分把握不死?
  不是躲過,而是保命不死?
  「姓冷的叫他俞兄?」
  「對……。」
  「所以說,那傢伙姓俞?」
  「應該沒錯……。」
  「天下姓俞的有誰用刀這麼神,而且這麼年輕?」
  只有一個人……「大舞歎了一口氣,摸了魯祖宗的脖子道:「俞傲的兒子,俞靈……」

  就如同誰都知道的,停房永遠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御醫的本姓尉,朝裡上下都叫他尉聖手。
  據說,他被微召到朝廷裡的時候已經是五旬望六的年紀。十年下來,至今已有六十七、
八。
  尉聖手慢吞吞的檢查一具體,老半響才抬起頭來問道:「老弟-,那一天你喝了西王井
的井水之後,是不是覺得脖子一陣冰寒緊縮?」
  「唉呀-,老傢伙不愧是御醫,連這事兒都看得出來……。」大舞可不理那個林友望大
人稱他這麼稱呼臉白的好慘,繼續道:「那時的情景確實是如此……」
  尉聖手倒是一笑,嘻著回答:「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那豈不是鬧大笑話?」
  說畢,各自低頭端詳了身體各部份一番,忽的取出了十八支金針來。
  柳無生這廂見了,不由得好奇道:「老傢伙想怎做?」
  金針渡穴是救人用的,怎的用到死人身上?
  尉聖手一笑,道:「這些體擺了一個月卻是沒半絲兒腐臭的味道,甚至還有點兒菊花
香。你說,是不是很特別?」
  柳無生無話可說,這事兒的確是太怪。只看著那尉聖手將十八支金針按著各處前胸大穴
落下,分明插著。
  尉聖手這廂插畢,對林友望道:「麻煩林大人派兩個人把這具體架空……」
  林友望一揮手,自是有兩名捕怪迅速往前一拉一托,讓向體架空離地。
  尉聖手一笑,轉頭朝大舞道:「這十八支金針分別位於俞府、或中、神藏、靈墟、神
封、步廊、幽門、通谷、陰都、石關、商典、育俞、中注、四滿、氣穴、大赫、橫骨、照海
等十八處穴道上。現下麻煩老弟你自背後運用氣機內力擊出一掌,將這十八支金針震
出……」
  大舞一笑,口道:「行-,這檔子事小……」說著,便一步到了那體之後,大喝一聲拍
擊上背!
  他這力道不小,最少有四分火候。就算是個活人,若是沒紮好內功基礎照這一拳下來便
少少不了去掉半條命。
  只看,數道金光一內而沒,投釘於壁面上「咚」的一串響,猶自震顫著。
  魯祖宗大笑,道:「大舞老弟,還有四支沒出來咧!」
  大舞一愕,訝道:「莫說金針,就算是肋骨也給打了出來……」
  他不信,到了前頭一看,果然如此!
  尉聖手捻了捻頜下的鬍子,點頭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聚毒之所正是位於神藏、通
谷、中注、照海四穴……」
  這老傢伙當真是御醫聖手,連這般難的「冷魂奪心泉」也能蠡測的出來,真叫人不由得
不敬服。
  「尉先生果然配得上『聖手』這兩字……」大舞恭恭敬敬的一抱拳,道:「只不知,解
藥如何配得?」
  他大舞老兄才剛問著,忽的體間有了異動!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1-1-4 00:19: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山澤
  體本來都是橫擺著的,這時忽的有八具彈了起來。
  變?這倒不是,因為僵手上不會拿著刀。
  刀,是短短一尺半的利刃,正是貼身博命之用!
  八道人影分成了四組,三組六人的目標是大舞、柳無生、魯祖宗。另外兩個,則是人刀
合一直挺向尉聖手面前。好快!
  大舞嘻嘻哼哼一笑,道:「急什麼?躺回去睡吧……。」隨是,右臂劃一道長狐,自湧
出氣機滾滾捲著當前兩人逼退到一旁。
  同時,他左指一扣一彈,一道白色光華奔出,在半空中一繞一旋,自是擋下了尉聖手前
面的兩把刀鋒。
  隔端,魯祖宗和柳無生可不客氣,猛生生的四拳擊出,便照著對方丹田氣穴打至。
  本想,以他們的身手這拳出自是沒有問題的。萬沒料到,那四個人一拗身躲過,轉上三
路為下三路攻來。
  魯祖宗可嚇了一跳,叫道:「不簡單,竟然能避得了。」
  便是,拔腿提氣,同時人在半空中一個反身朝下便是扣張了五爪向右首那個陰森漢子抓
下。這廂他拾了左首的那個全力博擊右首這位刺客,便是有全力以赴的打算了。
  另一端的柳無生也不例外,暗驚於對方的出劍應變之快,當已列身於一流高手之中。
  當下,朗喝一聲中已橫步向右,竄身移位中自敵人的後方肩井穴拍落。
  怪的是,那兩名殺手俱避開了去,而剩的兩個則翻滾換身,平裡朝著自個兒目標刺來。
  這端,大舞那兩名對一退而,亦是全然打著博命的手法,遞雙刃如電到了面前、腹。
  大舞這可足足吃了老大一驚,急的折身閃過,人勢隨之到了尉聖手和林友望身前叫道:
「林大人,這兒由我們三個應付,你快帶了尉大夫離開……」
  「呃-,好、好……。」林友望忙不迭的應著,便由官差護著往外頭而去。
  那八名殺手的目標顯然是尉聖手,怎會讓他就這般逃了出去?當下,便紛紛喝著不管大
舞他們三人,朝門口的尉聖手追去。
  大舞倒是沉得住氣,笑道:「怎的這麼沒禮貌,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聲招呼也不
打?」
  他口裡輕鬆,指尖卻是白色彈珠不稍留情的激射彈出。好一抹電光石火長奔!
  那彈珠今日兒在大舞指尖彈出恍若和往日有一絲些不同。
  這是一種感覺,只覺得彈珠彷若有了靈性似那行雲流水般的滑過兩處的空間,自從那八
名刺客背後擊打了一遭!
  「好……。」柳無生和魯祖宗雙雙拍道:「人死過一次以後,果然是大有進步。」
  只見,那八名刀客受了這一擊之後,紛紛痛叫一聲提氣拔起,轟然的一大響便已破頂而
出!
  大舞可是楞了一下,這才道:「莫非這八個傢伙全練成了十三太保璽練?否則吃了一記
怎的還走脫的了……」
  柳無生不皺眉道:「天下有誰能訓的出這批殺手來?」
  按一切判斷,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
  葉老豹!
  只有他,會阻止尉聖手說出解藥的配方來。
  大舞眼兒尖,自一步向前由地上撿起了一件東西,放到手心一看,原來是個小泥像兒。
  那泥像,有著如菊花般的淡清香味。
  大舞可想起來方纔這停旁內一直有著這股味道。
  如果只是一座小泥像,萬萬是無法擴散到整個房間。唯一可能的是,他們每個人身上都
有一尊。
  而這泥像,正是他們的信物!
  「這東西我認得……。」柳無生湊臉過來看了一看,道:「是大聖廟前一個叫老王的家
伙做的……」
  老王?大舞笑了一笑,道:「看來,我們得去拜訪他了?」「現在就去?」
  「廢話-。不然等他搬家啊?」
  「可是,解藥的事……」
  「放心……。」大舞回頭朝尉聖手道:「只要老傢伙配得出來,還怕他不給嘛?」

  老王在大聖廟前一帶倒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三更半夜的打那兒挖出一個人來問?
  別急,醉仙樓絕對是夜夜笙歌不綴到天明,到那兒找萬二爺一問準是沒錯。
  大舞說話就是有那三分道理,這一行三個人由醉仙樓的後門出來後,便是一路奔向了城
西那區木造小屋處。
  卻是,醉仙樓後頭的暗巷沉處有人淡淡的望著。
  他笑了,自來行事以險以計,方纔那一手嫁媧的手法正是引得大舞那三個呆瓜對上葉老
豹。
  坐收漁人之利的,當然是他羽公子!
  他好笑了起來,看著另一處一名屬下飛奔到了面前,低聲道:「稟告主人-,龍小印現
現刻已經回到龍威鏢局內。」
  羽公子滿意點了點頭,這半個月來他可掌握著龍小印、京千靈和文文的每一刻動向。
  即是,又有一名漢子飛奔到了面前,抱拳道:「回稟主人-,百花門主文文尚未離開洛
城。現下仍是住於拔天客棧之內……」
  羽公子點了點頭,再看著第三名漢子自陰暗中如鬼魅的現身。只瞧,那一身黑蒙上了頭
頂只露出眼睛那部份。
  「稟告主人……。」這人聲音好奇怪,全然不似中土聲音:「京千靈正和夏侯風揚在冷
不防的帳裡裡清理財物,做著解散鏢局的準備……」
  「很好,田齊太郎……」那人果是扶桑忍者。羽公子一笑接道:「能避得過夏侯風揚的
觀察,伊賀谷的忍術果然是不同凡響!」
  「多謝主人讚譽……」蒙著臉的齊田太郎也看不出是喜否,只判出聲音一如方纔,乾澀
道:「這是我們的天命,本來就該這般做著好……」
  羽公子滿意的點頭一笑,道:「你的八個手下稍早吃了那個叫大舞的虧。不過,現下我
不要你去報仇,而另有一件任務交代給你……」
  「是-,請主人吩咐……」
  「到龍威鏢局去,把龍小印抓來見我……」羽公子冷冷道:「最重要的,是我要她的一
個香囊……」
  「遵命!」便此一聲,那田齊太郎忽的從眾人眼前消失。
  羽公子顯然很滿意他這個手下,緩緩的注視眼前兩位部屬,淡淡道:「你們知道我是
誰?」
  那兩名手下一愕,雙雙道:「知道,主人姓鹿名元星,乃是當今……」
  「行了……。」羽公子一笑,道:「整個組織這麼大,你們明白本座為什麼只讓你們兩
個知道本座的姓名?」
  「是主人抬愛器重……。」那兩人雙雙拜倒道著:「吾等折必以死答主人知遇隆
恩……」
  羽公子嘴角一抹奇異的笑容,點點頭:「好,你們能明白就好。羅波起、陳列道……」
  「屬下聽命……」
  「本座要你們立刻到玩泥雕的老王住處,趁機殺了大舞!」
  「是,屬下遵命!」
  同喝裡,兩道人影已拔身而起,一忽兒便消失在夜空中。
  羽公子冷冷一笑,他望向了東邊。
  現在,該是去拔天客棧找那位可以聞出自己真實身份的文大姑娘了XXXXXX老王的房子
可一點也不特別。
  醉仙樓裡所能描敘最詳細的一點,只有他那木板門聯是李的詞「細雨夢迴清漏永,小樓
吹徹玉笙寒。」「這小子想不到是個雅人……。」大舞瞧著,接下道:「簌簌淚珠多少恨,
倚欄干。」
  這詞,正是南唐李中主李留於後世的四睽詞之一。
  大舞這般吟著,魯祖宗八手公子可鬧情緒啦:「喂-,少附庸風雅了成不成?想想咱們
是光明正大的破門進去呢,還是繞道自旁摸黑進去?」
  大舞一笑,對著柳無生道:「大膽-,咱們一向對文人都很尊敬的是也不是?」
  「這當然……」
  大舞滿意的一笑,轉過頭來對著魯祖宗:「決定好了。咱們破門而入……。」
  便一句,已是右掌一拍打飛了裡頭的門栓,大步剌剌的率先到了裡頭。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神勇啦?魯祖宗疑問的看向柳無生,卻是遭來一個聳肩,人家
也莫名其妙著。
  這廂兩人還自訝異著,裡頭大舞已經大呼小叫著:「老王-,起床,生意上門
啦……。」
  乖乖-,這小子莫非想造反不成?
  魯祖宗和柳無生奔了進去,正巧大舞他老兄又扯開喉嚨叫道:「老王-快起床
啦……。」
  幹啥?這小子吃錯藥啦?
  魯祖宗真想伸手過去摸摸那位大舞老兄的額頭,看看是有病沒病?
  正想著,靠左的一道門「呀」的打開,一個五十開外的瘦老頭手上拿著油燈走了出來。
邊還打哈欠的嘟嚷道:「什麼事啊?家裡死人啦?」
  聽口氣,正要好夢被吵醒來一肚子火。
  大舞哈啦的堆了一臉笑,很親熱的上前塞了一錠十兩重的金子,順手拿出了泥偶道:
「老王啊-,這玩意兒是不是你這位大師傅的手藝?」
  那老王原先看了十兩金子已經睜亮了眼,這廂再把那泥偶拿來看了兩眼,翻翻弄弄的點
頭道:「是啊-。怪了,這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上?昨天明明是賣給一個姑娘的……」
  「姑娘?」
  「是啊-,這種東西只有姑娘看著漂亮,小孩看著好玩才會買回去。一般大男人很刀會
買的……」
  說著,瞅了大舞一眼陪笑道:「當然也是有例外的啦!」
  柳無生活了一下兩手腕兒,向前一步問道:「王師傅可知道那家的姑娘買的?」
  「這我就不知道啦……。」老王搖著頭,道:「我只看到那位姑娘手上拿著花籃,裡頭
放著滿滿的白菊花。呃-,可能是家裡有人死了,順便買這些泥偶去陪葬的吧……。」
  大舞的眉頭可皺了起來:「老王-,你沒騙我吧?」
  「騙你?你昏頭啦?」老王啐道:「三更半夜的事老子挖了起來,要不是看在這十兩金
子的份上早就揍你一頓沒得好明日見著太陽……」
  「這麼凶?」大舞嘻嘻一笑,回頭對魯祖宗:「八手老弟-,你眼花了沒?」
  「我眼沒花……。」魯祖宗回答的很快:「從這老小子第一步跨出來我就看到他的鞋子
底邊有濕泥……」
  大大舞滿意的瞅了一眼老王的臉色變的慘白,笑著對魯八手道:「人家剛剛說要你見不
到明天的太陽呢,你還等什麼?」
  「等什麼?」魯祖宗叫道:「等著你讓開啊-。擋在前頭叫哥哥我拳頭往那兒招呼?」
  大舞方方大笑,那個老王忽的一聲把手上的油燈丟了過來。同時,人往後頭一竄撞開了
門便要進去。
  大舞伸手一接了那油燈,左臂順勢的一拉大叫「別走」前衝的魯祖宗笑道:「放心-,
哥哥沒吃錯藥。只不過想叫他帶路而已……」
  當是,輕鬆瀟的掌著油燈進入房內,正見著老王躲入一條密道之內,壁上洞口迅速了起
來。
  大舞可是笑了笑,朝柳無生哪哪嘴,便是要叫柳大公子想辦法弄開機關啦?
  什麼話,這小子連個「請」字也懶的說?
  好朋友就壞在這兒,大夥兒一起有些事好像已經習慣你去做似的。
  柳無生只有歎氣,歎氣著把這屋裡東瞧西看了一番,便是走向床頭一按床柱。
  妙,那洞口果然無聲無息的滑開來。
  這廂柳無生和魯祖宗可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雙雙豎手向洞口道:「請……。」
  大舞走第一個這秘洞著實是心不甘情不願。
  真的,打從洞口開始一直到中央一半路兒最少捱過了九處機關,四道暗樁的襲擊!
  後頭,那兩個姓柳、姓魯的還邊鼓掌唱歌著:「加把勁,快一點;加把勁,往前
沖……」
  加你的屁頭。大舞口裡還來不及罵,倏的頂上落下一張油網子來。那網才落一半,便叫
兩旁壁孔噴火給引了著。這火可猛!
  大舞怪叫一聲,沒命的往地上一僕一衝,硬是滑了出去。後頭呢,隔著一網火海可以看
見魯祖宗和柳無生正拍打著衣袍上的遺火,叫嚷著:「死不要臉的葉老賊,不會用點像樣的
手法嘛?」
  他叫歸他叫,兩忽的嘩啦一響,各自挺出了兩個半球來合蓋。
  媽呀,葉字世家和柳無生大叫一聲,再退。一退,那鐵球合起,叮圖當的冒出二十來支
倒勾長矛,便是滾著朝他倆要命而來。
  這情形誰還想玩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自是,柳無生大叫:「大老弟-,自個兒好保重。你可是冀著我們全身的希望,成了過
河卒子啦……。」
  過河卒子?分明是要哥哥必死無疑嗎!
  大舞這廂縱使是咬啐了七八根牙兒,卻也不會笨的硬想闖過那片火海後退。
  為今之計,只有作出一付很悲壯的樣兒往前衝。
  心中主意打定,人兒一提氣便將宣老道那套「大宗師」的心法舞飛了起來。
  只見,這一展開身法往前飄去便似如靈如影,稍一過隙便自渺然無痕。起落間,一奔已
仁秘道十丈外,落入了一間堂廳之中。
  廳,約莫可以容的下五十人之,落眼俱見好大威儀。那堂上扁額刻雕著:「武揚廳」!
  不差-。大舞四下溜了一眼,算了算連坐在中央那張虎皮椅上的屠無敵共有二十三個家
伙。
  「真巧-我們怎麼老是見面?」大舞遙空朝屠無敵唱了個肥喏道:「你還是一樣高,我
還是一般胖,看來咱們都無恙,嘿、嘿,無恙……」
  屠無敵的臉色顯然很不好看,沉著臉道:「你怎麼找到這裡的?」說著,將目光一盛成
嚴盯向了在旁的老王。
  「別怪人家……」大舞搖手道:要怪,怪你自己派出的殺手笨手笨腳的掉下了泥偶了行
蹤……「」殺手?「屠無敵雙目精光一閃,哼道:「什麼殺手?又什麼泥偶?」
  「唉呀-,屠老大-,從說你是健忘呢?還是推卸責任死命賴帳?」大舞搖頭道:「一
個時辰以前派出了八個傢伙到停房裡扮僵的事這麼快就忘了?」
  屠無敵雙目一睜,猛的立怒道:「屠某做事一向敢作敢當。廢話別說,反正你今日尋到
了這裡當然不會善了。不過……」
  「不過怎的……?」
  「不過,我可不想做困瓜,啥事都被人蒙在鼓裡……。」大舞含笑道:「我想,如果你
真沒派那八個鬼撈子殺手出去的話,那麼後頭那位主謀是誰?」
  大舞喘了一口氣,接道:「人家現在可等著看笑話咧!」
  大舞這一席話當真讓屠無敵思者了起來。
  這問題很可怕。
  因為,那位背後的陰謀者顯然知道目前葉字世家的藏處,所以才會設計了這手蚌鶴相爭
的戲來上演。
  是誰想坐收漁翁之利?羽公子!
  屠無敵太陽穴青筋暴突,冷冷道:「那泥偶在那?」
  「問那位老王吧……。」大哥笑道:「交給了他……」
  屠無敵雙目精光連連閃動,轉過頭去朝老王叫道:「拿過來……」
  「是……。」老王一個箭步向前,必恭必敬的遞了上去。那屠無敵捏在手裡把玩著,鼻
中聞的是一抹淡淡的菊花味。
  他冷冷一笑,抖以老王道:「是怎麼一回事?」
  「是…是這樣的……」老王敘說從頭:「昨天有個姑娘手上提著放滿了白菊花的花籃到
大聖廟前買了八個泥偶。小的以為是那位姑娘家裡有喪事,這泥偶是用來陪葬的,所
以……」
  屠無敵自鼻孔一哼,揮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老王正要退下,忽的停道:「大總管-,小的還有一事相報……」
  屠無敵雙眉一結,沉聲著:「什麼事?說……。」
  「是……。」老王猥猥瑣瑣的讓人看了打從心眼裡不舒服,便這麼一副嘴臉的湊前一步
道:「大總管-,這泥偶有個特別的地方?」
  屠無敵倒是楞了一楞,哼道:「怎樣?」
  老王卑屈一笑,道:「泥偶的頭……」
  泥偶的頭?屠無敵順手一扳了那頭,當下順手一裂打從裡頭冒出一股五彩奇煙來。煙,
具是菊花味!
  屠無敵那料到會栽在自己人手裡,正怒著要出手,卻覺得一陣徹心之痛,昏眩中,又跌
坐到虎交椅上喘氣。
  當是咱們大舞成了坐上觀,看著二十一名葉家漢子紛紛喝叫的圍上前去。
  那老王也夠沉著,一抽靴中利刃抵住屠無敵的脖子冷笑道:「識相的話,你們最好讓出
一條路來……」
  這一刻,正是所謂投鼠忌哭,一夥子人動也無法動得。屠無敵正怒目大罵:「姓王的
-,和葉字世家為敵可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老王冷冷一哼,匕首利刃已又陷了一分抹出一條淡淡血痕對著屠無敵冷笑道:「姓屠的
安份點-。老子就不信憑一個小小的葉字世家能將我如何?」
  說著,一把拉起了屠無敵,便自頂著在後要取道而出。
  那大舞閒來無事,在這頭笑道:「目你說-,是後頭有個大靠山羅?」
  「不錯-。老子也不怕你這小子知道……」老王獰笑道:「王某後頭的靠山就是羽公
子……」
  「原來如此,可喜可賀……。」大舞這廂說的可樂的樣兒,倒是把老王給搞迷糊了。
  「可喜可賀什麼?」
  「可喜你慘了,可賀你碰下了哥哥我……。」大舞大笑道:「因為我不是葉字世家的
人……。」
  隨著最後一個「人」字,一道白色光華出自大舞指尖。那白芒來的好快!
  這廂的老王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聽到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然後才有一陣劇痛傳上來。
這下他可明白了,方纔那聲碎掉的是自己的右手腕。
  而匕首利刃,正是握在右手腕上。
  葉字世家的確是訓練有素的組織,在老王手上的匕首方方觸及地面,最少已經有三個人
點住了他的穴道。
  屠無敵依舊站著,勉強不讓那毒煙擊到了自己。「你為什麼要救屠某?」他問方纔的出
手其實大可以殺了我。「」我像那種人嗎?「大舞又歎氣又搖頭道:「我是看你像一條漢
子,不忍心讓那種小心擺怖……」
  他大笑,眨了眨眼道:「何況,咱們要交手也得光明正大的幹一場才光明是不是?」
  那屠無敵沉默了半響,忽的一拍手。力響,一壁滑開成洞,柳無生和魯祖宗被五花大綁
的送了出來。
  「我們兩不相我……。」屠無敵淡淡道:「下回見面,只有一生一死……」
  「都可以啦……。」大舞一聳肩,一抱拳笑道:「大某果然沒看錯人。屠老大是好漢一
條……」
  說著,過去解開柳無生和魯祖宗的穴道道:「我說嗎-,叫你們走前面不要,到這兒來
丟臉……」
  「丟你的大屁臉……。」魯祖宗恨恨的往外頭走去,邊叫道:「下回請你多留心點,把
機關破乾淨一點好不好?」
  「八手說的有道理……。」柳無生也叫著往外頭去,同聲一氣的道:「像交他那種朋友
真是會損命……」
  他奶奶的,這是什麼話?大舞大叫著往外頭追了出去。使他們三人離去,屠無敵終是忍
不住疼痛咬著牙坐回了虎皮椅上。
  「大總管-,你的毒……」一名漢子趨前問著。
  「不妨-。待會兒我去堡主的房裡可以找得解藥……。」他心中又是一陣悉痛,汗涔涔
而下,忍著道:「堡主須要十夾之後才會回來,傳令下去叫兄弟少活動,秘道機關看守緊一
點……」
  「是……。」
  一串大應同喝裡,屠無敵冷冷看了老王一眼,恨恨道:「羽公子-,以後的好戲可多
了……」
  說著,自是悉住一口湧上喉頭熱血不吭一聲的大步回身,咬牙撐著往裡頭而去。

  老王的木屋就往常般的靜默默沒半點的聲響。卻是,門打開來了以後,三個年輕人大呼
小叫著。
  「喂-,八手弟弟,說說看你是怎麼被人家擒的吧……」大舞笑著:「想來也不會精
彩……」
  「去你的已亥豬……。」魯祖宗哼道:「就說你是豬頭豬腦老不承認。我和大膽是故意
送上門,這樣才省力嗎……」
  「是嗎?」大舞那信?聳了聳肩,嗤道:「有人就是死鴨子嘴硬……。」
  柳無生瞪了老大的一眼過來,哼道:「喂-,談點正經的事吧-。半個月以前你氣走了
文大美人和龍大蠻婆,現在可好了,咱們再來怎的辦?」
  可不是,這半個月來葉字世家好似銷聲匿跡了似的直到今夜才見了面;另外在羽公子那
邊,更是石沉大海了。
  這十五個日子,大舞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別急……。」各位老弟們……「大舞說的很有把握,笑著道:「有人會比我們更按耐
不住……。」
  誰?
  大舞解釋道:「現下誰都知道龍小印有著藏寶圖的香囊對不對?」這不是廢話嘛?
  「所以,最少有四波人在打那玩意兒的主意……。」大舞笑道:「成利古莫派出來的飛
雪山遺老是其一,羽公子其二,葉字世家是其三……」
  「其四呢?」魯祖宗瞄了大舞一眼,道:「是你啦?」
  這點大舞承認,的確是有著非得到藏寶圖不可的決心。而且,時間只剩下一個月。
  柳無生倒是考慮到另外一個問題:「那日飛雪山遺老凝愁老人死於屠無敵的霸殺拳之
下,便再未見過有火雪山中遺老在江湖中露面。莫非是成利古莫改變了主意?」
  旋即,他又搖頭道:「不可能,成利古莫這個人我見過,陰險隙的很,只會為達目的不
擇手段絕不會放棄心中想要的目標……」
  「這事兒說起來更奇了。」
  魯祖宗忽然也很有頭腦的忖測著:「葉老豹明明和當時的孤天傲地堡獨孤飛虹、烏蘭蘭
察布盟的成利古莫有所勾結,幹啥屠無敵會殺了凝愁老人?」
  大舞沉吟著,點點頭道:「不錯。這事委實透著奇怪,目前唯一可以解釋的只有一
點……」
  這時,他們三個邊走邊談,無意間已來到一處三廣場。那兒,正有座攤子冒著熱騰騰的
煙霧,自散出一股淡淡卻又親切的面香兒來。
  大舞話說到一半,嘴一忽兒饞了,當下大步往那端走去嗔著唇道:「有食物-,快去解
決一頓……」
  便是,魯祖宗和柳無生沒半點異議,邁開大步兒搶著尋個好位子來坐。另端,有名約莫
五旬中年文士亦步了來食。但見眼前這攤子不大,已有十個人分站了四張桌子。恰巧,正留
著最後一張桌三張椅的讓魯祖宗和柳無生搶著坐下了。
  那中年文士也不惱,自個兒的將剩下的椅子一坐,倒是後來的大舞老兄沒得放屁股之
處。
  「客倌-,點些啥麼?」攤子老闆擰著一條倒算的乾淨的巾兜兒抹了一下桌面,笑著:
「咱老古手藝最成的就是中燉牛肉麵,要不要?」
  「行……。」那中年文士笑道:「就四碗牛肉麵、六道小菜外加兩瓶酒……」
  「好、好-,馬上來……」那位老古正想走,中年文士一伸千制止道:「也-,還
有……。我這位小兄弟沒椅子坐,你那張就湊和湊和吧……。」
  「行、行……。」老古臉上皺紋全堆滿了笑意,朝那頭一個年輕人叫道:「兒子啊-,
快把爹的那張椅子端來給客人坐……」
  那攤子另頭的年輕人應了一聲,果真端了張椅子來讓大舞坐下後,便和爹去忙了。
  這廂,中年文士又叫面又叫酒的,看來像跟自個兒三人熟老友般,一點兒也不客氣。
  大舞問啦:「老哥怎麼稱呼?」
  「我?」中年文士一笑。道:「就叫我唐雨田便可以了。」
  「唐雨田?」柳無生這廂左右端詳了眼,搖頭道:「人看起來不差,怎的不怎麼有
名?」
  唐雨田一笑,自是看著老古和他兒子端了面、菜、酒上桌,一豎手道:「三位老弟,
請……」
  別人出錢請客的事,大舞決計不會客氣的。
  他大舞老兄不客氣,魯祖宗和柳無生當然更不客氣。妙的是,那位唐雨田也似半年來個
月沒吃過東西似的,四人便這般你一筷我一箸的搶吃起來。
  那速度用「風捲殘葉」四個字來形容尚且不足,簡直可以說是「惡形惡狀」來說。
  沒一忽兒,一大碗牛肉麵連酒帶菜在沒半句交談中掃了個精光。
  好啦,飯也飽,酒也足,再來呢?
  那位唐雨田裂嘴一笑,道:「三位可以走了……」
  就這麼簡單?這事未免有點奇怪了。
  唐雨田看了四下一眼,見著三個小子磨磨蹭蹭要走不走的,笑道:「好啦-,告訴你們
吧……。」
  他一指,這當下四桌十個人外加老古和他兒子道:「哪-,這十二個人受了某人的命令
來殺你們的……」
  「大舞竟然一點都不訝異:「我知道……。」
  「因為攤子是今天才擺出來的……」柳無生補充道:「而且-,那位老古兄未免小看了
魯八手老弟……」
  「可不是嘛……。」魯八手叫道:「哥哥我在塞北可是排名第一的大師傅,這什麼屁七
燉牛肉麵要不是瞧著唐兄付錢的份上斗就掀桌子啦……。」
  他們三個喘了一口氣,又同聲道:「最可惡的,是這些傢伙眉來眼去的找機會下手,也
不會讓人家好好一頓飽再動手計算……」
  「哈……」,唐雨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罵開,樂的大笑道:「三位不
愧是一塊兒長大的,連說話語氣也這般像……」
  說著,抬頭一望四下圍上來的十二名漢子,淡淡道:「他們想殺你,可惜其中有兩個人
是我要的……」
  所以,這兒沒有大舞他們的事了。
  因為只要他一出手,眼前這十二個人決計是不會站著的。
  「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唐雨田朝大舞笑道:「這裡面帶頭的兩個,一個叫古
化東、一個叫郭水南跟老哥哥間有一段過節要算,所以……」
  那個方才自稱老古的六旬老漢此刻背脊一挺,雙目熊熊映射向唐雨田道:「姓唐的,古
某什麼時候和你有過節了,在這當兒出來插手?」
  唐雨田一笑,道:「你在這兒四周是不是布下了八勾索命陣?用的暗器是不是催魂破神
針?」
  催魂破神針?那不是蜀中唐門排名第三的暗器?
  古化東臉色變了,冷沉沉道:「閣下好見識,的確是八勾索命陣,用的也是催魂破神
針。」
  他冷一笑,睨視道:「姓唐的,你以為你躲的過嘛?普天之下除非是唐門長老級的以
上,誰能避的開?」
  唐門,並沒有唐雨田這號人物。唐門七大長老俱俱有名有姓,絕不會去個假名在外頭招
搖撞騙。
  所以,古化東認家眼前這個唐雨田是藉著唐門的名義來匡騙自己等人,好助大舞他們突
圍。
  唐雨田淡淡一笑,搖頭道:「你知不知道唐某為什麼要你和郭水南?」
  這點,的確是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
  「因為這些東西原來不是你們的……。」唐雨田站了來,笑道:「是一個住在沈家大院
叫鹿元星的年輕人交給你們的是不是?」
  郭水南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你是想藉我們去找主人要他露面?」
  「你倒不笨……。」唐雨田笑道:「現在,讓唐某來評鑒看看你們幾個玩針玩的手法怎
麼……」
  古化東和郭水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姓唐的中年文士很可怕。
  尤其,對方那一襲孔明衫巾小飄微幌著,恍恍若在倏忽間已和天地合而為一。一切,盡
是虛空大藏!
  古化東竟然看著、看著忍不住背脊上一陣冷汗滑下。
  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看氣機,恍如一切皆在掌握中談笑舞弄。看器宇,飛鴻雙鬢鳳目
龍眉,嘴唇扣一線堅定數,叫人打從心裡之一肅。
  此刻的唐雨田在他的眼中看來已和方纔那位搶著和大舞一干人吃食喝酒的模樣不可相提
並論。
  他古化東這般看著竟是氣為之一奪,心裡一寒全身受著莫大壓力而支撐不住,「碰」的
一響僕趴到地面喘氣著叫嚷道:「你……你到底是誰?」
  以氣折人,好驚人的風範!
  那古化東為唐雨田所折服,卻是郭水南有所不服,怒目斥道:「老子不管你是那一路上
的貨色。殺……。」
  一聲喝裡,自是指揮了其餘的十名殺手圍纏欺近,個個自懷裡取出了一勾繩來。
  那勾奇怪的是,前端是利銳薄森,後頭環扣處卻是圓滾成球。看來裡頭是有著暗器機
關,可以彈射出致命的毒針來。
  郭水南冷一笑,揮手喝道:「上……。」便此一令,那十名殺手殺其八飛捲著勾繩便往
這桌上四人而來。
  另外兩個不進反退,迅速移位於坎離雙門之上。
  葉字世家可叫啦:「這玩意兒就是如此?」
  正說間,只見位於坎、離二位的殺手足下一陣轟響,自底端便有兩浮出,將二人高高的
升了上去。
  這頭,唐雨田直至那勾繩到了面前,方稍一抬左手輕捏,竟是在電光石火間將八支飛勾
尖鋒盡挾於食指、姆指之間。
  郭水南臉色一沉,喝道:「放針……。」
  果然,那勾尾處的圓珠一張化成一圓,剎時由其中飛奔出上百支的破神針往唐雨田身上
招呼著。
  同時,在坎、離二位的殺手亦不怠慢自高臨下的奔來,手中勾繩借沖激之更如閃電般自
前後著往唐雨田的頭頂。
  這廂,一旁閒著的大舞和柳無生、魯祖宗並不是不想出手幫忙。而是他們尊重這一樁是
別人的生意。
  除非眼前這位唐雨田倒下去,否則一出手便是不敬。
  他們明白,卻也想不透姓唐的如何來化解?
  臨此巨變,唐雨田淡淡一笑,自是左掌指尖稍一使勁氣機,自帶動那些勾繩自後往前一
波。
  但瞧這八繩八波往前一鼓,後動追前的在那些破神針堪堪要觸及唐雨田面前全數攬了下
來。
  「好-,驚八神技!」大舞忍不住鼓掌喝彩道:「就算蘇小魂大俠的天蠶絲亦不過如
此……」
  郭水南的臉色一剎那變的慘白。
  並不只是唐雨田一順手破解了八勾索命陣,而是對方一直未動的右掌攤開了來。
  唐雨田的右掌和平常人的手掌並沒什麼不一樣。
  如余有,只不過是他的掌心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顆有如米粒玉雕的潤澤小珠。
  小珠似淚,有名。
  名是,觀音淚!
  觀音有淚,淚眾生苦!
  郭水南滿肚子苦水澀烈已極的湧到了喉頭。他已經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誰。
  如果,他早一點想到「雨田」就是「雷」的拆字,無論如何打死也不敢在關老爺面前耍
大刀。
  唐雷,唐門這一代的主人!

  「原來你就是唐雷?」
  魯祖宗左右詳了半夾,這才摸摸腦袋瓜子接道:「沒什麼不同-。同樣是一雙眼兒一對
耳,一張鼻子一口嘴。」
  唐雷竟然回笑著:「你叫魯八手?我看也是十指而已沒多少,兩臂垂著無加減……」
  魯祖宗裂趿笑了,嘻嘻:「喂-,聽說你們那一代都像哥……呃-,像我們一樣嘻皮笑
臉走江湖?」
  「人生本來又苦又短,何必垂著臉?」唐雷笑道:「就算那個蘇小魂到現在還是瘋瘋癲
癲的……」
  柳無生眼睛一亮,道:「以後有機會見得?」
  「跑不了的……」唐雷笑道:「蘇佛兒那批年輕人正等著你們一道闖出一番轟轟烈烈的
事業來咧……」也說著,忽的一皺眉,道:「不過-,現今江湖中最神秘的羽公子是不可小
覷了他……」
  大舞此刻含笑向前,對著唐雷眨了眨眼,道:「大某想,你明裡抓古化東和郭水南要和
鹿元星見面,想是暗裡有所懷疑?」
  唐雷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小胖子有點小頭腦。便是點頭一笑,道:「不錯,老夫懷疑那
個鹿元星便是羽公子。最少,他們彼此間有密切的關係……」
  說著,他皺眉一歎,道:「那些梟雄人物大多有著數神身份、數個化身。就以數年前那
個修羅大帝來說,我們尚未確知死的是不是真正的修羅大帝……」
  大舞看了躺在牆角那十二個人一眼,道:「好啦-,現在話也問完啦,怎的打理他
們?」
  唐雷一笑,雙掌往空中一指;;竟是暗巷中奔出了三十來名漢子,各自搬著十二口箱子
到了那十二人身前。
  只不過忽兒,便將那十二個人全數裝入箱中,緊是一轉身便消沒於黑暗裡。
  「他們並非上惡之人,總得給他們一個機會是不是?」唐雷笑道:「唐門正好有這麼一
個地方讓他們贖罪……」
  大舞等不朝唐雷一抱拳,敬佩道:「唐先生慈悲心腸,敬佩的很……」
  「少來……。」唐雷笑道:「你們這三個小子的客套話可當不得真-。後會有期
了……」
  隨是,這一揮手便自消沒於暗夜深處,轉倏間已不見身影。
  沉默半響,魯祖宗偏頭道:「那個姓唐的老小子倒底是幹啥的?怎麼一出面又走了,半
丁點好處也沒留下?」
  「怎麼沒有?」大舞歎長的瞪了魯祖宗一眼,道:「方纔那個什麼八勾索命針你能有幾
分把握?」
  魯祖宗可認真的想了想,才道:「三分左右……」
  大舞點了點頭,又接道:「我們是不是知道了有一個叫鹿元星的傢伙?而且知道他住在
沈家大院?」
  魯祖宗也不得不承認這點。
  「現在-,不再只是敵暗我明,而要變成知己知彼的時候……。」大舞笑的一付欠揍的
樣子,道:「我們該怎麼做?」
  「回家睡覺?」
  他們當然不可能回家睡覺,因為要在鹿元星那小子還不知道他派出的窩囊貨失手以前先
去見見他。
  如果,姓鹿的就是羽公子,那事情就更好玩了。

  龍小印輕輕的誓開一幅壁上的彌勒佛畫軸。後面,正貼黏著那個天下多少人想取得的香
囊。
  香囊布紅,上頭有著細心勾的鴛鴦游水。
  一抹香,是用千年檀木所磨灰塞著裡頭散發出來的。
  她一歎,將那香囊放在孤燈之下,零零落落的窗外樹疏,隨風吹而搖映自是一份說不出
的寂涼味道。
  怒走出虎霸鏢局已經是十五日以前的事。便這般一忽兒轉眼,多少流年隨水過去。
  卻是那個大舞心狼,當真來也不來,殺若「絕情」二字化身要斷了這一世情緣-。
  她越想,越覺無可言喻的哀傷和憤怒。如是好幾番,便是手上一挺,怒的要把這香囊毀
了叫那小子後悔莫及。
  堪堪,香囊放到火焰燒苗之前,猛可裡一道人影自窗外冷肅一哼而入。探手!
  龍小印心中一凜,雙眉卻是一剎那寒了起來。隨是一個旋身後躍避過了來人這一手突
擊。
  站定,她不由楞了一楞。
  眼前那有人影?龍小印幾乎以為自己眼花,卻是肩傳來一個呼吸氣息微動了氣流。
  她大驚,猛的往前一僕。
  卻是,稍慢了這點先機已落入田齊太郎之手。
  「你是誰?」龍小印凶悍的叫道:「不怕本姑娘把你剝了皮掛起來風乾……」
  田齊太郎那雙外露的眸子似乎閃了一閃,沒有回答。他一伸手便要將龍小印手上的香囊
取到掌指間。
  卻是猛的後頭一聲冷哼,可來的全然無聲無息。
  田齊太郎大吃一驚,倏的一低身以忍術中的大換身三轉方位移到了窗口之旁望了回來。
  那兒,便見得一位五旬黑胡垂飄的玄衣漢子,正自一身衣袍隨風擺著。那人,沉著如岳
不動,只伸手一拂過龍小印身前,自是解開了龍小印方才受制的穴道。
  「李大叔……。」龍小印有如孤伶伶的迷途稚童看見了親人般,只差沒僕到眼前這人的
懷裡痛哭一場。
  田齊太郎雙目閃動著,冷森森問道:「閣下是那位?」
  「在下李五指……。」李指笑道:「看閣下裝扮,聽閣下口音莫非是來自扶桑伊賀谷的
忍者?」
  田齊太郎全身蒙於黑罩黑衣之中,看不出他臉色有什麼變化,只是冷冷望著李五指。
  看來,心中正盤算如何了結現下的事兒。
  李五指一笑,往前一步便到了田齊太郎身前七尺處,淡淡道:「在下等閣下現身已有十
五日之久-。哼、哼-,你們倒是真能忍得……」
  原來人家早就暗中待著,只等自己來上鉤?
  田齊太郎臉色是不是變了看不出來,不過聲音倒是乾澀了起來:「你認為留得下我?」
  李了指倒是認真的沉吟了片刻,這才抬頭道:「約莫只有七分把握……。」他一頓,補
充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你大概是伊賀谷十大家族中屬田齊家族中的一員?」
  田齊太郎的心真的大大震動了一下。
  眼前這個李五指倒底是誰?為什麼對扶桑國的事務知道的這麼清楚?
  田齊太郎心中一凜於對方無可言喻的氣機和沉著,便是心中一虛,當下兩個旋身冒出一
片閃光往窗外剩隙投出。這手,光遁術正是百試百功的遁走術。
  不過,這回田齊太郎錯了。
  江湖中,甚至連米字世家的這一代主人米小七尚未真知於李五指的來源、武學出於何
處。
  當然,更沒有人知道李五指倒底有多麼可怕。
  田齊太郎的足尖堪堪觸到了地面,猛可裡一隻極為優美,何養的讓人看起來絕對舒服的
手掌已扣住了他的後肩。而且,剎那間已經點住了這位扶桑大忍者的背後來處重穴!
  田齊太郎最後的記憶是,他躺下去的時候聞到了中國土地的味道。

  文文的心情絕對很不好受。
  大舞這個人,,不願想,卻是忍不住叫他的身影爬滿了心頭。
  尤其可恨的,竟是忘不了他那張已亥豬的豬臉笑。
  真的,那個大小子就是這樣,一付嘻皮笑臉的站到你面前一攤手、一聳肩,加上那可以
滴出油來的笑臉,真是叫人氣也不是,恨也不是。
  她微微一歎,心中想著所知道有關「羽公子」這個人的秘密。
  當然,對於這位江湖上最神秘的人物,她絕對不是僅僅只知道「羽公子」就是「險王」
爾一屋。
  在兩年的時間內參研武功之際,多少可以看出一點點東西來。而該死的大舞,竟然真狠
的下心來不理會自己?
  正恨著,眼前陡然冒出了「羽公子」來含笑立著。
  現刻眼前的羽公子一如以往,全身蒙罩於黑袍之內,只不過眼前起來比上一回半年前較
為矮胖了一些。
  「是你?」
  「是我……。」
  「你…你來做什麼?」
  「我來,當然是帶你走……。」羽公子笑道:「其實,那天在葉老豹的身旁你沒有揭開
本座的身份,憑著這一點便可以饒你一死!」
  文文冷冷一哼,道:「用不著你感激。我只不過是讓你們狗咬狗,搞一嘴毛而已……」
  「這點我知道……。」羽公子眼中儘是譏誚的望著文文冷夾道:「不過本座還是要感謝
你。否則,九方南翎不會那麼好死,而本座的勢力也不會在這十五日之內擴充了那麼快!
哈、哈、哈……」
  羽公子說到得意,便自是放聲縱笑了起來。那聽入文文耳裡,不禁臉色為之大變。
  他所知、所識的羽公子從來沒有過這般狂笑過。莫非,他真的有了某種方面上極大的收
獲?
  文文的臉色變了變,總是定下心神冷冷道:「你到底打算怎樣?」
  對面,羽公子淡淡的一伸手,道一個字:「走!」便是,人往前一探一扣,已是握了文
文的手腕往拔天客棧之外而去。
  出窗之下,是一弄半明半暗的街道。只有著一盞風燈在那兒幌著、照著。
  羽公子腳步不臾稍停,已是提了氣往前奔去。便是方才起步躍出了五丈之外,驀底裡上
頭屋簷有著衣衫飄掠之聲,自有一人落了下來擋往了前頭。
  來的人,正是滿身酒氣的鄧摘命!
  「好小子-,老哥哥可等你久啦……」鄧摘命兩隻眼珠子讓酒熏的火紅,吃吃笑的道:
「鄧某總算和你見了面。」
  羽公子一雙眸子儘是冷冰,沉沉出聲有如似六旬老者的口音:「老乞丐-,你那些徒子
徒孫一併叫出來吧……」
  鄧摘命一愕,嘿、嘿的乾笑了數聲,道:「閣下果然是好耳力。促徒子孫們,出來招待
客人啦……」
  便這麼一喝聲裡,兩旁的木門轟然的被踢飛開來;一忽兒前前後便站了近五十位大小乞
丐。
  但見的是,他們一個個手上拿著打狗棒,俱冷冷笑著盯向羽公子全身上下。
  看這情勢,好似是冬天裡找著了一條大肥狗似的,落目盡找怎的下手妙。
  羽公子冷然的看了那些被踢飛落在四周的門板,輕輕搖頭道:「為武一學,首重發於驚
天動地之勢,善用者往往只一擊功成,何來這般傻費氣勁。就如奔牛努力,終就是只魴耕田
而已……。」
  說罷,又仰首長長一歎,道:「望眼天下,只有昔年蘇小魂可與本人一爭機鋒,其餘皆
不可觀……」
  鄧摘命聽的臉色一變,桀的怪笑道:「姓羽的,話托了不怕雷公打掉你舌頭?」
  羽公子右手依舊扣著文文,往前大步邁出冷笑道:「且看看你們如何留得往我?」
  鄧摘命目光跳閃,沉臉喝道:「孩子們-,上!」
  鄧摘命這一聲呼喝,便是引動四十八支打狗棍齊挺,便往羽公子身上招呼來。
  這廂,被羽公子扣住全身經脈的文文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單憑她這位百花門=主的武
功,不過兩柱香的時間便可以脫困,更何況她的武學中最精髓處盡出於羽公子所授?
  她一歎,閉眼又開,已見已聞十來聲慘叫呼號。
  落眼望去,只見當先第一波那些乞丐一十二名已是棍斷人摔,被羽公子一股脹奔的氣和
震破了五臟六腑。
  再看第二波一十二棍打來,亦不過叫羽公子稍一轉身如電般的拂動左掌,便是出神入化
的將那一十二名乞丐全數震飛噴血的落撞回屋內。
  鄧摘命的臉色顯然非常難看。
  打從在十年前他另立了北丐一門不附屬於中原最大幫派的丐幫以來,從未有過如此折損
之事。
  這廂一忽兒交手已叫對方折殺了一半門中好手,豈能再容得下去之理?
  他怒目一斥喝,便是一個揚身飄到了羽公子身前冷然道:「閣下好狠好煞的手
法……。」
  「既是生死兩不相存,又豈有仁慈之理?」
  「好!好一句沒有仁慈!」
  鄧摘命雙額青筋暴浮,猛的往前出拳。在半空,拳一化掌便自搭上羽公子的肩頭以大摔
仙二十一跌的手決將羽公子拋了出去。
  那羽公子長嘯一聲,人隨勢揚手上依舊扣著文文便如乘風棉絮般落到三丈外。
  鄧摘命如何能捨得得他走?便是一個倒喝追上了,雙臂一挺一抱住羽公子的雙踝,再度
用力掄貫下去。
  卻是那個羽公子氣走四海,一片神藏玄功運轉自又輕飄飄的躲過了這一記的重手。
  鄧摘命臉色愈發難看,再度竄向前一扣羽公子,三度使出大摔仙二十一跌的絕技來。
  卻是,結果不變。
  羽公子淡淡的回身,道:「鄧摘命-,原來你就只是會這樣兒耍猴戲?」
  鄧摘命一張老臉脹紅,大叫衝向前去:「姓羽的-,今夜不見生死不走……」
  羽公雙眸精光一閃,冷冷道:「鄧摘命,這話說出來後你沒有時間後悔……」

  沈家大院在洛陽並不怎的出名。
  它之所以會讓人有記憶,只不過因為裡頭出過一位舉人。
  這事兒在別的鄉里城鎮可能是件事兒,但是洛陽就是洛陽。這兒,最少住了三個壯元、
五個榜眼、九個探花。所以,這是很平常的。
  沈家大院說它大嗎?倒也不怎麼特別殊勝。只是那些樑柱架木及四下蓋屋的木材聽說是
來自苗疆的一種特殊檜木,看起來別具味道而已。
  這些,就是沈家大院給外人的觀感。
  人們往往只看到它的外表,卻是無緣也無意一窺裡頭竟就。
  大舞他們可不同了。
  這個叫鹿元星的傢伙好大排場。且不論四下布了不少暗樁、觸鈴之類的防護設置。
  裡面,當真可以稱得上大內皇宮也不稍差。
  且看當中那座金打鑲鑽的太師椅,少說也價值五十萬兩銀子。
  魯祖宗足足吞了好幾口口水,終於勉忍住進去把那張椅子的衝動,低聲咬牙道:「他奶
奶的,這小子活的比皇帝老子還爽……」
  大舞皺起了眉頭自窗口朝裡頭大廳張望了一回,歎道:「一個人有了財就要有名。名利
兼顧了又要有勢,何必?」
  「算了,沒有這種龜兒子那能顯出我們大俠的偉大?」柳無生竟然也在歎氣:「真搞不
懂這個姓鹿的好好的人不做,偏向了斜路來……」
  這落眼,單單是每張桌兀上的喝茶磁器打磨的似手是透明可見,最少價值萬兩銀子。
  柳無生指著道:「那茶具叫做『琉璃見性』,不但是近乎透明,而且放了熱茶進去絕不
燙手並且會泛出光彩來。」
  有這等妙處?魯八手的手又癢了。
  正當他們四下觀察著,堂廳後頭一動,但見文文叫一名年約三旬左右的年輕人扣了進
來。
  這廂看的真確了,大舞不禁大吃一驚。
  並不只只是因為眼前那名年輕漢子正是「險王」爾一屋,更重要的是,文文竟會落到他
的手中。
  因為,鄧摘命正日夜監視所殺接近文文的人。當然在這種三更半夜帶文大小姐出來,必
然鄧摘命會阻止。
  放眼目前的情勢,顯然鄧摘命並不能阻止的住。
  那麼,鄧摘命的結局是什麼?
  死亡!
  大舞心中一痛,雙眸注視中已然看出爾一屋的雙肩有著傷勢。最有可能的,便是鄧摘命
的大摔仙二十一跌的手法。
  他曾經被摔過一十八下,所以判斷的出來。鄧摘命的這一博技手法,必然是抱著同歸於
盡的「雙龍轟雷」!
  他心中一歎,已是忍不住要衝了進去,卻是手腕一緊,身旁的柳無生拉住了自己,以目
示意。
  裡頭,爾一屋一拍文文的穴道,解開了來。
  爾一屋淡淡笑道:「文門主-,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有什麼好談的?」文文冷笑道:「羽公子-,像你這種勾結外蠻打算入侵中的奸賊,
本姑娘只會數落你!」
  爾一屋果然是羽公子!
  只聽,裡頭的羽公子大笑道:「是想漢賊不兩立的臭調兒彈嘛?哈……,文文你錯了。
羽某叫你不但不兩立,而且心甘情顧的跟我終生……」
  文文似乎是氣極,一個挫身向前,出掌斥道:「大膽狂徒……。」
  羽公子冷冷一笑,隨手一拍一扣,便自又點住了文文週身六處穴道,淡淡道:「難道你
忘了,你的武功是由羽某教的?」
  文文這廂跌坐在地上,一容天下絕艷的面貌冰寒著,冷冷道:「只可惜我尚學不來本門
的……」
  「百花一佛手?」羽公子大笑道:「方纔本公子所說的要你心甘情願一輩子跟著我,正
是要和你研參這門武學!哈、哈、哈……」
  羽公子那廂大笑,文文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慘白。
  百花一佛手,正是夫妻雙修的陰陽之功。
  羽公子這般露骨的講著,那豈不是……。文文的臉色大變,耳裡聽羽公子冷冷道:「你
好好想想吧!這可是你一輩裡唯一有可能殺我的時候……」
  兩人合修,赤袒相對自是多的是機會。
  再說,那一日殊勝成就了「百花一佛手」正是狙殺羽公子最具威力的武學。
  只是,文文心中又怨文歎,大舞啊大舞,你在那?
  「哥哥來了……。」文文心中方想,卻是萬般驚喜未料的看見大舞由窗口飄了進來。
  當然,後面還有那兩個死黨柳無生和魯祖宗。
  羽公子的臉色顯然是變了變,卻是立即恢復笑容迎著道:「三位-,好久不見……」
  「真的……。」大舞歎了一口氣,道:「想不你這小子的臉皮那麼厚,裝了那麼多人連
紅也不紅一下?」
  「好說、好說……。」羽公子笑道:「三位經常在三更半夜擅闖人家府第,也是不差
了?」
  「俟呀,這小子真會說話……。」魯祖宗嘖嘖稱奇道:「只是不知道真名實姓是什
麼?」
  羽公子,豎手道:「三位請坐下來慢慢談。」
  大舞雙眉一挑,當真大刺刺的坐下,道:「行啦!」
  那魯祖宗和柳無生互望了一眼,雙尋了個座位成品字狀護著當中坐地的文文。
  他們並不急著出手救文文或是往前擒殺羽公子。
  因為,今大東曦方來,還長的呢!
  羽公子倒也真像招待貴賓一般,雙掌一拍微響中,自有兩旁各一行婢女走出來。
  款款蓮步移者,個個皓腕掌指上各托著一盤子有物。物是上好龍井茶和精美小點。
  大舞數了數,總計這十二名婢女,個個足下走動起來穩當平均的很。而每一個欠身放
物,週身上下各是氣機環繞,頂多只有一、兩處空門可擊!
  此等成就,在武林中已是一流高手之列。
  由這廂觀來,眼前當坐的羽公子著實是不可小覷了。
  其婢如此,何況主人?
  羽公子在那座金椅上大笑,端起茶茗敬來:「三位請試試這龍井名茶,此刻天瓜中只有
在此和大內皇寢中可以喝得到方采的末春極品……」
  又好一句驚人之語。
  大舞歎了一口氣,和柳無生、魯祖宗互望一眼後舉杯各目啜了一口,但覺茶水入喉滑
溜,一芳香通向百會通脈,當真稱得上「極品第一」四字!
  「啜-,你還沒回答哥哥我叫啥姓啥的哩……。」魯祖宗這端嚷丟話過去:「怕人家知
道嘛?」
  羽公子淡淡一笑,雙眸恍若天穹星辰一閃,深邃而幽秘。他望向柳無生,道著:「柳公
子約莫猜出來了吧?」
  柳無生臉色變了變,訝叫道:「果然是你?」
  「誰?」大舞和魯祖宗追問著。
  「羽紅袖……。」柳無生臉色大變道:「他就是羽紅袖……。」

  羽紅袖三個字鄉江湖中可能沒什麼名氣。
  但是,在某些人的心裡卻是一個夢魘。
  這些人包括了冷明慧、蘇小魂、大悲和尚、鍾玉雙、俞傲等人。
  甚至,下一代的蘇佛兒、小西天一干人亦被再三警告著、謹記著,有一天江湖會出現一
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人。
  而那個人的名字就叫做羽紅袖。
  羽紅袖為什麼可怕?為什麼他還沒出現江湖以前便這麼驚人的在那些大俠心中震憾?
  因為,傳說在三十年前天下武功第一的一個人是他的師傅!
  那個人,便是令人聞名喪膽的第了劍膽!
  羽紅袖,正是第五劍膽唯一嫡傳的弟子。
  那時的第了五劍膽想成就天人合一的武學至境,不慎卻是走火入魔一身武功全廢。
  自是,他一路東去消失於江湖之中。
  在剛開始的三年裡,蘇小魂他們還有著第五先生的消息。消息中,第了先生收養了一位
父母雙亡的孤兒,而那孤兒的名字就做羽紅袖。
  他們不知道這個叫羽紅袖的嬰兒是男是女,只是隱隱覺得如果有一日第高劍膽把武學心
法傳給了他,將是非常可怕的事。
  如果為善,將是武林中一大福音。為惡呢?
  事隔二十年,羽紅袖終於露面!

  大舞只覺得胃部一陣痙攣,吞了好幾口口水吃力道:「你就是羽紅袖?」
  「不錯……。」羽紅袖淡淡笑著:「現在,你知道鄧摘命的下場了?」
  大舞肚裡大大歎一口氣,仰首一噓道:「又如何?一生為人世,一遭走遍但求對得起我
心……」
  羽紅袖輕輕啜了一口龍井極茗,點點頭道:「很好。有見地。」他一笑,對著大舞、柳
無生和魯祖宗掃視一眼後,笑道:「誰要打賭可以見得到今天的日落?」
  朝曦,已自窗外揮了進來。
  大舞倏的立起,當先搶向前一拍解開了文文的穴道,含笑道「我打賭是你今天見不
著……」
  柳無生和魯祖宗的速度也不慢,分立左右挾制羽紅袖,冷笑道:「我們也押下了
注……」
  「好!」羽紅袖雙眉一挑,淡笑道:「諸位就試試吧!」
  隨這一句挑上了,大舞當先飛身自中路而上。但見著他一襲衣衫恍若天外飛仙落塵,舞
出一譬難言。
  羽紅袖顯然吃了一驚,訝道:「想不到你的殊勝成就已達到此……。」
  便是,身影微動間自化氣機合身,和大舞在半空中一錯身剎那對上了七掌四腿。
  雙雙堪落,魯祖宗已施展「八臂拱天」的絕技自右端擊來。
  好個羽紅袖,但見他不躲反迎,身子到了魯祖宗之前硬是長了一尺,探手化拳硬生生又
和魯祖宗對了八拳。
  旋即,一個回身盯向來襲的柳無生。
  這個大膽。柳無生雙掌如波之勇,自綿綿如汪濤海潮以玄機大化力纏近了身。
  羽紅袖雙眉一結,猛的沉氣於丹田。嘿的一響裡,化拳為指,穿向柳無生的心口重內。
  柳無生不愧大膽之號,不倒不避這插心而來的劍指機鋒,直至到了衣袍已震將透,方才
挫身劃臂為拱,猛貫向羽紅袖腹頸胸之部!
  羽紅袖倒仰身一提氣,人貼著地面上一尺處旋翻著移開了八尺之外,一個起落裡又坐上
了那張金椅上。
  他淡淡一笑,啜了=品榮,道:「三位武學上的造詣大出羽某意料之外……。」
  方纔一戰,他羽紅袖已有了大大戒心。眼前這三人決計不是平素自己所估計的那般,而
是逢著拚命時候威力才真正顯出來。
  他一笑,雙掌一拍微響,四下自有著八名蒙面漢子無聲息的現身。
  這些人大舞可熟了,正是那日在停房出手狙擊自己三人的殺手。此回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著,魯祖宗使想衝向前去。卻是文文在一旁叫道:「當心-,他們是來自扶桑的忍者,專門
練狙殺之術……」
  扶桑的忍者?
  魯祖宗的去勢停了一停,打量著那八個傢伙一眼,哼道:「照殺……。」
  話出身動,一飄身已自欺向了當前的兩個。魯祖宗這回可是剛柔並用,右拳為實剛之強
左掌為陰柔之力。
  他一動,這八名忍者亦齊齊喝嘯而動。
  八聲喝嘯同出,恍若是荒野嶺裡狼一般!
  大舞挫身閃過了兩名忍者的攻擊,皺眉訝道:「狼?莫非他們是來自伊賀谷的狼族田齊
代?」
  柳無生亦是一個挪身到了大舞身旁,急切問道:「你聽過他們?」
  「不錯-。伊賀、甲賀正是扶桑忍者的發源之地。」大舞揮掌震拍了兩名忍者滾到一
旁,接上道:「這兩處合計最少有二十個家族。他們各有一個象徵,例如這個田齊氏就是狼
的子女,華達利家族就是風神的子女……」
  「啥嘛屁……。」魯祖宗在那頭啐道:「羊來羊燉,狼來狼煮,哥哥我照單全收
了……。」
  魯祖宗像是已冒了大火,眼角瞥見兩名忍者正纏上文文,便是大喝怒叫來個倒掛金鉤翻
到那兩名忍者頂上大拳成雙的摜了下去。
  那兩名忍者斗受這一擊,雙雙以某種詭異的身法換行移位。當眼前一忽兒消常、一忽兒
出現的移到一丈遠外牆邊。忽的,雙雙像是融入了牆中消常。
  大舞這廂一笑,道著:「這種障眼法還比不上中國的茅山術……」他說,便是一彈指尖
彈珠化一道光華順滑於壁,猛的一響裡已有一名忍者被擊落山牆外來。
  只見,那彈珠剩一跳又沿著壁如穿梭般的橫來滑去,又是一聲響,另一名忍者亦被逼了
出來。
  柳無生眼明手快,一掌逼退了四名忍者,同時往前一竄雙掌橫掃,硬是把那兩名忍者扣
住叫對方動彈不得。
  另端,大舞亦翻身往上,猛的雙眼連彈有似舞於半空之中,一剎那交錯裡已踢飛了兩名
忍者。
  正想往前追下,卻叫另外兩名忍者阻上。且看那兩名被踢翻的忍者,一名加入圍殺魯祖
宗,另一名則順勢竄到文文的腳下,取出了那夜掉在停房的泥偶一搿頭斷。
  五彩毒煙一冒,文文全身一顫垂倒了下去。那忍者手臂一舉,正好將文文攬腰抱住。
  本看,這廂是得逞了。那料那忍者全身一震好似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鬆手後退。
  大舞這廂拍手大笑,道:「百花門的掛蜂針果然有利!」
  可不是,看看那名忍肚腹商典穴中正激射出一注黑血來正像那生命隨此流逝。
  那頭的魯祖宗大刺刺的以一敵三,交錯指東打西於三名忍者之間。看著,那三名忍者的
忍術俱稱一流境界,移身換位間絕然不見行跡。
  魯祖宗叫他們搞得煩了,怒喝道:「小子們,有啥玩意兒一次使完成不成?」
  那三名忍者只若未聞,四處和他纏鬥著。
  大舞和柳無生這廂各只剩一名忍者游鬥著。看眼前兩人的出手,但是不求有功但求無
過、可怪!
  剎那,大舞想到羽紅袖的目的。
  這時的羽紅袖還自坐在那張金椅上品著茶,一付事不關已似的看戲。大舞心頭可涼了半
截,羽紅袖不是在看戲,也不是在藉機消耗自己等三人的氣力。
  而是在推磨研究他們三個的武學心法。
  目的呢?便是要在他出手時一擊而中!
  堪堪有此想念心生,忍的四下又冒出了方纔的那一十二名婢女來,只見個個舞著長袖卷
了過來。
  這倒是對了大舞的胃口。
  打從生下來到現在,他可是看過六百出以上的舞藝。對於眼前這些妞的每一絲變化早已
瞭然於胸。
  這豈不是孔夫子面前賣文章,關老爺面前要大刀?
  大舞一笑,取出了回力特異的綠色彈珠往身近來的長袖上一點一旋。自是,那彈珠剎那
間若有生靈姓似的遁袖一轉一竄,便自這端滑入那女婢身衣之內連點了數處穴道,又自另一
袖口間奔了出來。
  再接,滑過了另一名女婢袖內,如是循環交錯,沒半忽兒那些女婢全叫大舞這彈珠點住
了穴道楞楞的定在那兒。苦訝著一張臉自個兒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而且,姿勢還千奇百怪的很。
  大舞這回大大露臉,正得意的望向四周,只見柳無生和魯祖宗正苦著臉看他。
  地上,早已躺了八名忍者全在!
  「怎麼啦?那張臉做啥?」大舞覺得戰果真是輝煌,奇道:「那一條筋接錯了?」
  「是有一條筋不對……。」柳無生歎道:「文常姑娘人不見了……。」
  文文不見了?大舞抬眼一看,那位羽紅袖這當兒也不知了去向。
  這下他可明白了。
  羽紅袖派出這十二名婢女根本料定不是自己的對手,但卻可以做為混淆視聽之用。便乘
著一陣慌亂裡,輕輕鬆鬆的扣住文文便走!
  事已如此,想到了這些已晚。
  他們大大歎了一口氣,環顧這座沈家大院竟是再沒半個人影。好傢伙,一忽兒全走了個
乾乾淨淨。
  魯祖宗怎的叫罵了起來:「豬八戒,這椅子原來是西見貨……」
  魯祖宗訝然望去,好笑道:「假的?」
  「可不是……。」魯祖宗的一腳踢下,邊道:「充個什麼屁王公子弟,冒牌……」
  他這一下,蹦的一大響中忽然覺得不好。
  只見那椅子竟然沒破,而是這廳裡有幾格地面翻沉了過去。這廂大舞正正好站在其中一
格之上,活該他今天倒了大楣,便一沉而下。
  「卡」的一響,魯祖宗和柳無生大驚望去,只見那方才大舞所立位處已沒了這位倒楣兄
的影子啦!

  四十八都,是個小鎮的名字。
  它位於信江南,武夷山之北,從來不怎麼出名的。
  這一天中午,在四十八都小鎮外十里處的一座不怎麼起眼的茶棚裡,來了三個人。
  這棚子不大,三張桌子已然占的滿滿,再營歇腳之處。來的這三名漢子,有兩個滿臉的
大鬍子以及另外一名落魄的年輕漢子。
  年輕漢子的身上還穿綁了一條長紅繩,將全身結了個前後左右實實緊緊。
  紅繩在江西東北這一帶可是一種權威。
  這兒的人都知道,被汪繩困綁的人必是大惡之人!
  卻是,看這年輕漢子自有一股特異的氣質,只是眼神裡邪了一點,看著不像是正派人
物。
  那站小二迎著出來,朝其中一個大鬍子道:「巴爺-,又抓了壞人回去啦?」
  那個被稱做巴爺的巴道智點點頭,道:「正是帶品山裡管著的……」他看了看棚裡,兩
桌全坐滿了四個人,就只有另一桌只有一名帶著斗笠未除的漢子低頭喝茶。
  看他頷下一抹黑鬚,這人約莫是五旬左右。巴道智心中忖惻,便朝身旁另一位大鬍子
道:「隆兄-,我們過去坐那頭湊和一桌吧……。」
  「好……。」那位姓隆的漢子應了一聲,便隨巴道智帶著那年輕人走了過去。口裡,尚
對年輕漢子嘟嚷了一句:「葉濃衣-,過了今天可沒得這麼好享受了……」
  那年輕漢子正是由邙山被起解往天虹山愁情樓的葉濃衣!
  只見他冷冷一笑,也不回嘴的隨著兩人坐了下去。須臾,店小二已經泡了茶上來,隨口
道著:「巴爺-,小的知道你的習慣,是骨脾慣了咱們武夷山的紅茶……」
  巴道智大笑,道:「就你這小子乖巧,拿去……。」隨手遞出了二兩銀子交到小二的手
上。
  「不行哪-,巴爺……。」店小二搖手辭謝道:「這地面上誰不知道巴爺你們一天到晚
捨命幹事兒是為大家有平靜的日子過?這萬萬是……」
  「那這麼多事兒?拿去……。」巴道智硬塞了銀子到店小二手上,順手一推大笑道:
「我要喝茶了,別再鬧著……」
  那店小二尷尬站著,倒是掌著爐火的老闆叫道:「小虎子巴爺既然是重賞了,你就快謝
了吧……」
  「是、是……。」那店小二轉向巴道智連連稱謝了好幾聲,這才退了下去。
  從這處來觀,天虹山愁情樓的人在這一地面上可是大大的受到尊敬。
  便是,巴道智和姓隆的雙雙喝啜起茶來。葉濃衣呢?他也喝,卻是雙手捧著喝的很慢。
  一口、一口,彷如是一生中最後一似的極顯得珍視。姓隆的看了嘖嘖稱歎道:「早知有
今日,何必當初?」
  巴道智亦接口道:「人生一世往往就是這樣。每每到無可反悔時才知大錯已鑄……」
  他們望了葉濃衣一眼,正為這年輕人惋惜。忽的,同桌的那名五旬漢子淡淡道:「說的
真是太有道理了。人往往到無法反悔時才知大錯已鑄……」
  巴道智一愕,望了過去但覺對方的一雙眸子精亮迫人,不由得提高了三分警覺道:「這
位仁兄如何稱呼?」
  五旬漢子淡淡一笑,朝葉濃衣道:「你現在體會了多少?」
  「八成近九……」葉濃衣放下了茶杯,回道。
  「很好……。」那神秘的漢子淡笑道;「可用有多少?」
  「八成近九……。」葉濃衣又接了句。
  「很好!」那五旬漢子笑了笑,道:「現在你明白該怎麼做,用不著我出手了?」
  葉濃衣一笑,道:「是!」
  他這一笑,笑的有夠冰,有夠寒。
  巴道智心中一懍,倏的拍桌立起,冷笑道:「閣下是誰?敢在大爺面前裝神弄鬼?」
  同時,那姓隆的亦抽刀而起,已握於掌鄉明幌幌的亮光閃著一股肅殺。
  那神秘漢子一笑,脫下了斗笠淡淡道:「你看我是誰?」
  當前這人赫然是葉老豹!
  「我是誰你們已經知道了……。」葉老豹笑道:「不過,我還可以告訴你們一個不知道
的消息……。」
  巴道智勉強沉住了氣,問道:「什麼消息?」
  「鄧摘命昨晚給人家摘去了命……。」葉老豹淡笑著彷彿在敘說一個故事:「而現在,
你們就要像他一樣……」
  「放屁……!」巴道智大喝,盡全身之力掄拳摜向葉老豹面前而至!這拳,好狠、好夠
威。
  巴道智認為他這一生中以這拳打的最稱完美。
  另外一把刀也閃動,姓隆的也同樣一般想著。一生之鄉,再也沒有比這一刀出的更完
美。
  沒殺,的確沒有,而且永遠再也不會有了。
  葉老豹冷冷的以「天星拾葉劍法」中的心劍指力破穿了眼前這兩個不自量力的傢伙。
  「走吧……。」葉老豹淡笑的立起往外走去,邊道:「你已經長大,可以共同逐鹿武林
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8 23:1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