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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小十二月]梅花傷[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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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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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19:14:12 |只看該作者
蕭府初情 第十章

    蕭夫人皺了皺眉,有點不耐地道:"這個你問你爹爹不就行了."

    蕭玉楠抿了抿唇,不再多問,卻一副心事煩亂的神情.

    無暇靜站在一旁聽得恍惚,隱隱約約,覺得二公子在這個家確是不受喜愛.

    "還有啊,你以後,不要有事沒事往西院跑,女孩兒家,在房間里繡繡花彈彈琴多好,要是有興致,也看看書寫寫字……"蕭夫人擺起了苦口婆心喋喋不休的架勢.

    蕭玉楠臉上陪著乖順的笑容,眼睛里寫滿了無奈和厭倦,趁蕭夫人喝茶潤喉的空兒,她轉過頭對無暇使了個退下的眼神,無暇便心領神會的忙轉身走了出去.

    一出門,她才覺得腦子里一片空洞.

    猛的到了小姐院中,居然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走.

    正怔神間,就像左側有個丫頭走過來,對她輕喚道:"哎,你,過來幫忙."

    無暇定了定,忙點頭應著走了過去.

    無暇跟幾個丫頭一起在後院漿洗床單,大家歡聲笑語,倒也愜意.沒想到小姐府上丫頭多,倒是很熱鬧,丫頭們也沒有欺負她這個新來的,對她都很和善,還主動跟她講侍候小姐要注意些什麼,弄得無暇心里一陣陣的歡喜,看來,她們小姐是個不錯的主子.

    能在蕭家做事,她真是三生有幸了.

    抹了抹汗,她露出欣悅的笑容,然後走到小翠丫頭的身旁,"小翠姐,我幫你."說著接過小翠手中的衣物,一起攤開,往衣架上晾.

    小翠抿唇笑道:"謝謝."

    "謝什麼."無暇也覺得很開心.

    "聽說無暇原來是在二公子的院中做事?"突然名叫蘭兒的丫頭走過來,有點羨慕的表情問她.

    無暇心底抹過一絲難過,再展顏一笑,"是啊."

    "哦?二公子長相俊美,就是待人冷淡,不過是個好人,在他身邊做事會很幸福吧?"蘭兒臉有點紅紅的.

    無暇笑了笑,點點頭,"是的,二公子人非常好."

    "咦?那無暇你怎麼來這邊了?"小翠好奇地問.

    無暇頓了頓,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小翠還欲問什麼,被蘭兒一把拉走,"快去把另件拿過來,洗完了還有事呢!"

    無暇心情漸漸沉悶了起來,二公子他……是否察覺她已經不在了?

    "無暇,來,這個給你."

    無暇聞言抬頭,就見一條淺藍色絲帶遞到她眼前,有點好奇地抬手接過來,看了看,問:"蘭兒?干嗎送我這個?"自從入了蕭府,她衣物和飾物都有珍姨那兒領,基本上和其他丫頭的都類似,如今蘭兒的這條,也未見有稀奇,只是在一頭角上,繡了一瓣花瓣.

    蘭兒一笑,又拿起絲帶繞到她身後,麻利地將她垂下來的頭發一並系起來,"你新來的,我也沒什麼好送,我來的久了,旦是有新的丫頭來了,我便送個小飾物以示歡迎,大家以後和睦相處.這上邊的花瓣是我自己繡的,好看吧?"

    無暇感動地笑了笑,"好看.謝謝蘭兒."蘭兒年紀不大,不想卻是在蕭府的時間久了呢.

    "你看,這樣做起活兒來,也很利索不是?"蘭兒笑著拍拍她,轉身走開忙自己的了.

    無暇甩了甩頭,也是,蘭兒給她系的緊緊的,頭發不會繞到胸前來影響做事.

    直起腰,看著姐妹們忙忙碌碌的身影,無暇歎了口氣,再重新忙起來.

    默默做著手頭上的事,漸漸的,其他人有忙完的先走了,無暇也不再與姐妹們嬉鬧,剛來時的新鮮和受到平等待遇的喜悅感過去後,便只剩下淡淡的憂郁和不安.

    耳邊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無暇下意識的轉頭,就看到院門處的石榴樹旁匆匆走來一個人.

    "大公子!"身邊的蘭兒慌亂的丟下手中的衣物,局促的站立好.

    其他丫頭也相應的叫了一聲,匆匆擦了擦手垂首站好.

    無暇腦袋里蒙了一刻,待視線調好焦距,終于辨清此時已走到自己面前的人是大公子蕭玉展時,頓時嚇得驚叫一聲,踉蹌的跳起來,然後屏住呼吸,下意識的低著頭後退了一步.

    蕭玉展饒有興趣的看著無暇慌里慌張的樣子,滿意地勾了勾唇角,傲慢地道:"見了本公子,怎麼不問候?"

    無暇臉上瞬間煞白,顫著聲音道:"大公子,奴婢,奴婢一時驚慌,請大公子原諒."

    "嗯."蕭玉展笑了笑,半眯起眼睛緊緊盯著她,沉聲道:"你留下.其他人……馬上走."

    無暇一驚,余光中,其他姐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撤離了.

    只是眨眼間,這偌大的院子,便只余下她和大公子二人……這……好恐怖.

    大公子……此番前來,像是知道她在此地一樣.

    難道小姐她……

    "抬起頭."蕭玉展難掩眼中的興奮,急切地命令.

    無暇暗暗咬了咬牙,緩緩抬起了頭,雙目卻仍是低垂著,睫毛因為緊張而微微顫動.

    蕭玉展輕輕吸了口氣,望著無暇那美豔嬌媚的臉龐,他幾乎想立即撲上去……縱使見過了幾次,可都讓他未得親近,今日這等絕好的機會,豈能錯過?

    無暇隱隱察覺到頭頂上那放著淫光的眼神,心底更是惶恐不已,雙腿也不自覺的開始發抖.

    "無暇丫頭,你可知道,本公子可是專程來看望你的呀."蕭玉展壓低嗓音魅惑地說著,身體緩緩向前,直直逼向無暇.

    無暇肩膀一抖,本能的向後一退,于此同時,蕭玉展像是有所預料一般,一只手臂迅速伸出攬住了她的腰身.

    "大,大公子……"無暇驚駭的瞪大眼,全身僵硬.萬沒有想到,這大公子居然會當真盯上她,那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至少目前,要怎麼躲過去?

    然此時無暇杏眼圓瞪,潤唇微張的模樣,卻深深勾住了蕭玉展的心魂,手臂碰觸間她細軟的身骨更讓他一陣心顫,瞬間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湧上頭頂,**的浪潮在體內翻滾不定.這小丫頭……真是尤物啊.

    察覺出蕭玉展貪婪的面目,無暇腦中掠過一絲絕望,但立即,她抖起了精神,一眨眼,努力將自己調整到勉強鎮靜的狀態."大公子,奴婢現在要去為小姐送茶."

    "噓,不用."蕭玉展沉迷地盯著她,抬起另只手,貼近她的臉龐,手背輕微卻貪戀的觸摸著她的肌膚,口中呢喃地道:"真滑……小丫頭,本公子可是想你好久了."

    無暇只覺得被他碰觸的地方汗毛全都豎起來,身體輕顫不止,又不敢亂動,怕驚動他,怕惹怒他,只能小心的試探的小聲乞求:"大公子,奴婢只是卑微之身,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放了你?"蕭玉展一揚嘴角,陰邪地笑起來,"小乖乖,跟本公子有什麼不好?干嗎一副見鬼的模樣,本公子看上你,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嗯?"

    無暇定定的望向他,只覺得由頭至腳逐漸冰涼.

    見無暇確有些嚇蒙的樣子,蕭玉展的眉心微皺,眼神放柔,攬在她腰身的手順勢向後繞了半圈,情不自禁的,指尖又貼著衣衫按了按她柔嫩的腰枝.

    無暇全身打了個激凌,猛然驚醒,眼睛里露出恐懼和憤怒之色,"不要……"低叫了一聲,她突然失控的用盡全力舉起雙手向他一推,身子同時向後縮了過去.

    蕭玉展猝不及防她會反抗,竟實實被她的蠻力推的一個踉蹌後退了兩步,驚愕之後,雙眼猛的射出了羞憤陰戾之色,"賤人!居然敢推本公子!"罵聲中,他已上前一個跨步,大掌又快又狠的去抓無暇.

    無暇原本看到自己將他推掉,微怔了下,但立即看到他要撲過來,本能的尖叫一聲,轉身撒腿就跑.

    "站住!"蕭玉展惱羞成怒,厲聲喝著追過去,"死丫頭!今天你跑也跑不掉!"

    無暇已慌作一團,完全不知道要往哪兒跑才好,左右顧盼,東竄西拐,怎料一頭紮進了晾衣架之間.

    蕭玉展看著無暇在層層布簾之間胡亂的穿梭,不由喜上心頭,得意,鄙視地一笑,腳步慢下來,屏氣凝神,緊盯著布簾上的陰影,悄悄走過去.

    無暇只覺得眼閃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全是懸掛的布單,自己仿佛怎麼也跑不出去似的,不由得停下腳步,聚攏了精神,理了理神思,細細辨了一下,才看到出口,顧不得觀察和多想,她提起裙子快速跑過去.

    不料一頭紮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驚嚇得她"啊"了一聲,一抬頭,正迎上蕭玉展放著冷光的雙眼.

    "原來是個小啊,已經對本公子這麼迫不及待了."蕭玉展雙手緊緊扣住了她的身子,咬著牙齒恨恨地說道.

    無暇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心頭閃過了大難臨頭的蒼涼,清亮的眸中蒙上了薄薄的淚光.

    蕭玉展頓覺得心口一軟,雙眉漸漸展了開去,壓低了聲音道:"不要怕,丫頭,本公子會十分疼愛你的,只要你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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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19:14:31 |只看該作者
蕭府初情 第十一章

    眼淚滑落,無暇眉心痛苦的一顰,極力扭動起身子掙紮,失叫道:"走開!不要!不要碰我!"

    "混帳!跟本公子就那麼委屈你麼?!"蕭玉展氣憤地吼著,一手扯住了她的發根,紅著眼問:"你是不是喜歡玉郎?!"

    無暇心底一顫,胸口某處揪痛揪痛,竟再也抑制不住眼淚,唰唰的掉下來.

    看到無暇這種表情,蕭玉展亦覺得胸口有個地方被撕破了口,疼的火辣辣的,酸酸的,他狠狠一咬牙,雙臂猛的一攏,將無暇嬌柔的身子緊扣在懷中,"那個病央子有什麼好?在我們蕭家連一點地位都沒有!"

    無暇恍了恍神,眨了下眼睛,惶然中露出詫異之態.

    "哼,你是個聰明的丫頭,不要繼續惹我,否則本公子一定不放過你."蕭玉展再也忍不下去,猛的捏緊她,低下頭狠狠對著她的潤唇壓上去,混濁的腦子里就只有占有她,一定要占有她的念頭.

    無暇徹底嚇傻了,僵直著身子任蕭玉展肆意啃咬著嘴唇,待她稍有驚覺,一條滑膩的舌頭已帶著侵略的力量瞬間擠進她口腔,靈活纏綿的攪拌著她的舌尖.

    "唔……"無暇終于知道自己在承受什麼,眼淚迸發,她嗚咽著,拼命掙紮起來,雙拳奮力捶打著他的胸膛.但是無論她如何,這個男人就像個陰魂不散的惡魔,緊緊的將她困在懷中,她完全擺脫不掉他的鉗制.

    無暇的掙紮反抗激起了蕭玉展的怒氣,他雙眼一眯,不再對她有一絲溫柔,一只手拉開她的系帶,探進衣衫用力在她身上撫搓,少女柔軟細膩的肌膚有著攝魂的魔力,讓人留戀往返,讓人神魂顛倒.蕭玉展心微微的顫動了下,更纏綿更**的加深了口中的吮吸.

    無暇幾乎要瘋了,戚哀的低泣全數被他吞沒,他的舌,他的手,都毫不留情的侵占著她的領地,像一條毒蛇,將她的身心嘶咬的碎裂成片.

    不……她心底深深嘶叫著.

    但是沒有用,沒有用……她的舌被吸得疼死了,完全麻木,她的呼吸要停止了.

    蕭玉展卻是越吻越漏*點,懷中的小丫頭怎得如此勾魂?

    他吻過的女人,摸過的女人數都數不過來,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失控.這個丫頭,她口中的小舌,青澀,純潔,雖是躲避,卻讓人有欲擒故縱的錯覺,勾引得他不停的要去捉緊她,吮吸她,卻更加又挑起他體內愈燒愈濃的欲火!

    "嘶!"外衫被撕破,無暇驀地瞪大眼睛,心頭絕望的喊著:完了,真的完了!

    蕭玉展口中稍作停頓,目光瞥見無暇露出來的嬌嫩細膚,心中的火噌的燃燒了自己,一只手顫抖著壓上她胸前的突起,柔軟飽滿的觸感給了他無以倫比的快感,他低吼了一聲,越發瘋狂的吻緊了她.

    這個小女人……根本就是個妖精!

    無暇已經全身癱軟,羞辱感讓她幾乎想立即死掉!是的,讓她死了多好!

    惡魔……這個惡魔……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

    ……

    "放開!!"

    天地間突然響起一聲雷鳴般悅耳的厲喝!

    蕭玉展一頓,松開口中的糾纏,一轉頭看到蕭玉楠正怒氣沖沖的站在旁邊.心底暗暗惱恨,冷厲道:"蕭玉楠!走開!"

    無暇在失神的轉過眼神望見蕭玉楠後,眸底猛的升起希冀,愣愣的哽咽道:"小,小姐……是小姐……啊!救命!小姐救我……"她驚悸的胡亂的去推蕭玉展,無奈蕭玉展依然緊抓著她不放手,反而將她整個身子提起來,占有性地向蕭玉楠朗聲宣布:"我親愛的妹妹,哥哥今天跟你要了這丫頭,請妹妹割愛吧."

    蕭玉楠臉上的怒意里增添了幾分嫌惡,她沉聲道:"蕭玉展,不要在我的府上胡來!"

    蕭玉展一挑眉尖,"喲,妹妹,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直呼大哥的名諱不說,還敢跟我下命令?!"

    蕭玉楠上冷若冰霜,"放了她."

    "只是一個丫頭,妹妹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蕭玉展略有心虛的挺了挺腰板,兩只手卻毫不松懈的捏著無暇的胳臂,他壞笑著瞥了眼無暇,再對蕭玉楠道:"好,我不在你的地盤上越逾,但是,這個丫頭讓我帶走,嗯?如何?哥哥會送你大禮的."

    "不行!"蕭玉楠斷然拒絕.

    "哎我說妹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哥哥跟你要個丫頭都不給,還跟我擺這副臭臉!"

    "你說誰臭臉!"蕭玉楠鳳眼一瞪,怒不可遏.

    "就是你!怎麼了?!不要仗著娘疼愛你就耍小姐威風,今天,這丫頭你給也得給,不給……"蕭玉展微揚下巴,傲視著蕭玉楠,字字清晰地說:"大哥我也要定了!"

    無暇看著這兄妹二人劍拔駑張之勢,腦袋里緊張的要凝固了,她怒力瞪大眼望向蕭玉楠,心底默默祈禱她不要放棄她,一定不要……

    蕭玉楠臉上沒有出現讓無暇失望的神色,她唇角牽出一絲不屑,腳步向前邁了一步,慢條斯理地開口:"大哥,我聽娘說爹爹已給你定好了親事,那麼你是不是該收斂一下自己的言行?"

    蕭玉展一怔,頓時惱羞成怒:"臭丫頭!你敢教訓我?"

    "我不是教訓你,是威脅你."蕭玉楠得意地一笑,"如果不想被爹爹禁足,最好不要得罪我."

    "你……"蕭玉展咬了咬牙,眼睛里忽明忽暗,臉上一陣兒白一陣紅,抓著無暇的手微微顫抖,似是用了極大的努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緩緩的松開了十指.無暇一得空,立即轉身逃了出去,直鑽到蕭玉楠身後,驚恐的盯著蕭玉展,身子瑟瑟發抖.

    蕭玉楠冷哼了一聲.

    "好,蕭玉楠,今天算你狠!"蕭玉展顫著指尖指了指蕭玉楠,氣急敗壞地道:"你就等著吧,會後悔的!哼!你不就是怕玉郎嗎?看到最後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無暇聽得一愣.

    蕭玉楠眸光一狠,氣憤地罵:"快滾!"

    "死丫頭!"蕭玉展一拂袖,揚起頭向門口走,略過她們身旁,無暇下意識的向外撤了撤,蕭玉展轉頭凝眸盯住她,陰邪地低聲道:"小丫頭,等著本公子!"

    無暇顫了顫,驚魂未定的垂下頭.

    蕭玉楠一直狠狠的瞪著他.

    蕭玉展抬眸也回瞪她一眼,一抬腳快速向外走去,"死丫頭,敢罵我,叫你嫁不出去……"

    蕭玉楠抽了抽嘴角.

    無暇看著蕭玉展消失在門外,一顆揪著的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雙手捂在胸口輕輕拍著:天哪……好可怕……

    蕭玉楠目光靜靜的移到無暇臉上.

    無暇察覺,猛的抬起頭,感激之情唰的湧上胸腔,一股熱流直逼喉口,她哽咽著,眼淚啪啪掉下,幾乎泣不成聲:"多謝……小姐……小姐對我的恩情……奴婢沒齒難……忘……"

    蕭玉楠卻沒有露出一絲的喜悅或欣慰,只是淺淺的笑了笑,語氣嚴肅地道:"你只要記得我對你的好,就行."

    無暇連連點頭:"奴婢死都記得."

    蕭玉楠微微露出了滿意,眼睛瞟向她衣衫破口處,怔了怔,一顰眉,"快去換衣服."

    無暇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衫,慌忙應:"是,奴婢退下了."說著福了福身,倉惶著轉身走向門口.

    是夜.

    無暇睡在床上,腦子里一會兒是蕭玉展,一會兒是蕭玉楠,一會兒,是蕭玉郎,他們兄妹三人,幾乎要主宰了她的人生.

    耳邊響起蕭玉展那陰邪的警告:等著本公子.

    無暇縮了縮身子,眼淚悄然流下.

    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她只想卑微的活著,可是,為什麼命運還是捉弄她,讓她遇上個好色的大公子羞辱她?以後若是再有今天的情況,可怎麼辦才好?如果……他真不放過她……有一天,他會不會將她焚尸滅跡……

    無暇猛的用被子捂住了頭,耳邊只聽見自己短促的呼吸聲.

    特詭異……

    她要活著,她要活著……

    無意識的用手抹著嘴唇,不斷的抹著被他咬過的嘴唇,她暗暗告誡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

    清晨.

    陽光普照,院子里如渡上了金輝,泛著晃人的光芒.

    下人們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忙成一團.

    "無暇!無暇!"

    聽得有人叫她,無暇放下了水桶,回頭,就看到蘭兒一臉緊張的跑過來,"無暇,小姐叫你過去!"

    無暇頓了頓,有點緊張有點疑惑,問:"知道是什麼事嗎?"

    蘭兒擺手,"不知道啊,但是看小紅的樣子很著急的,你快去吧."

    "哦.哦."無暇也不敢怠慢,忙擦了擦手,疾步向小院的前堂走去.

    踏進前院門,無暇便微垂下頭,腳步放慢,謹慎穩重的走向廳堂.

    "小姐,奴婢來了."進得廳堂,察覺到小姐坐在一側,無暇也不敢抬頭,只小聲的說道.

    屋里一片寂靜.

    似乎還夾著某種詭異的氣氛.

    無暇略有驚疑,眼珠轉了轉,視線微向外瞟了瞟,余光中隱約觸到一襲牙白的衣袍下擺.她身後一繃,腦袋里瞬間空蕩了幾分.

    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無暇小心的側目向蕭玉楠的方向瞥了眼,見她臉上漲紅,正陰沉沉地盯著她.她忙縮回眼神,嚇得大氣不敢出,只好顫聲再一次說道:"小姐……叫奴婢來有何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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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19:14:48 |只看該作者
蕭府初情 第十二章

    隱隱聽得蕭玉楠冷哼了一聲,無暇嚇得抖了抖,腦子里擰作一團,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不對,讓小姐這般生氣.

    "無暇,我來問你."蕭玉楠總算開口,卻帶著不耐和威脅的口氣:"你可是自願來我這院子的?"

    "回小姐,奴婢是自願來的."無暇忙答.

    "是不是還想去其他地方?"

    "沒有沒有!小姐對奴婢這般好,奴婢如何也不會離開小姐,連想的念頭都不會."她現在只想一心討好小姐,已經沒有什麼可報答小姐的,萬不能再惹小姐生氣啊.

    蕭玉楠滿意地一笑,再抬起眼角瞥向另一方.

    感覺到小姐柔和的氣勢,無暇暗暗松了口氣,眼睛不經意的抬了抬,頓發現前方那白色衣擺甚是熟悉.

    心口咯噔了一下.

    猛的抬頭……

    "啊."無暇驚悸的輕吸了口氣,頓時僵直了身子,耳邊嗡聲一片:"……公子?"

    蕭玉郎恬靜典雅的站在廳堂前,衣飽素淨,面無表情,眸中亦平淡的未有分毫情緒.

    旦只是這般靜默的望著她,卻更讓她心虛,惴惴不安.

    她剛才,說了什麼話啊.

    屋內的空氣仿佛停滯了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無暇不知道要辯解什麼,不知道有沒有必要去辯解,不知道怎麼去辯解.

    蕭玉楠昨日把她弄過來,定是不喜她留在蕭玉郎身邊,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蕭玉楠要這樣做.而此時蕭玉郎前來……蕭玉楠特叫她也來,這架勢……加上蕭玉楠讓她肯定自願留下的話,分明是說給蕭玉郎聽的.難道,蕭玉郎是為了她而來?

    無暇心底暗暗狂跳了一下.

    只是眼下,她要怎麼辦?這兄妹二人,都是她的恩人,都待她不薄.

    難不成,她這賤命的人還成了他們的搶手品???

    但是胸口突突跳動的那顆叫做什麼?似乎還有非常讓人願意品嘗的那種味道溢出來,是甜是酸還是蜜?伴著慌亂的心情,心口的甜蜜感是幸福的味道嗎?

    ——還沒有確定,她已經在體會受寵若驚了嗎?

    蕭玉楠緊盯著無暇詭異複雜的表情,眸中隱隱浮起寒意.

    蕭玉郎一直目不轉睛地望著無暇,良久,淡靜的面上掠過一絲了然,眨了眨眼,他輕緩地移動腳步.

    "二哥……"蕭玉楠急切又小心地叫了一聲,秀眉緊顰,眼神慌亂.

    蕭玉郎淡然的側目瞥她一眼,沒有講話,徑直的走到無暇面前.

    無暇一陣心驚肉跳,又喜又憂又愧又……期待.

    "二哥,"蕭玉楠聲音放柔,一陣風兒跟過來,故作輕松地道:"這丫頭還是留在我身邊好了,楠兒想了想,你院中只有女婢,尚不夠安全,我明日幫你挑兩個利索的家丁,放在你院中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了."蕭玉郎斷然拒絕,眼睛里仍沒有一絲起伏,只是那簡短的語句,透著疏離的冰冷,讓蕭玉楠猛打了個寒戰.

    無暇有一刹時的愣怔.

    正如她初見他時那樣,他即使不用表情不用發火,也讓人不敢忽視,他身上有種自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氣韻,不怒自威,讓人敬畏.

    他時而沉靜清冷,時而溫潤如玉,兩種氣質奇異的揉合在一起,讓人捉摸不定又覺得恰如其分.

    讓她,永遠的,都覺得是那般新奇,那樣的……歡喜.

    更讓她,想要親近.

    "啊."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臉色噌的漲紅,一雙水水的眼瞳惶惶的忽閃忽閃,動人心魄.

    蕭玉郎淡淡地盯了盯她,垂下眼簾,微欠身,伸出了一只手.

    無暇定定的看著那只修長瑩白,骨節清奇的手,緩緩的移到她的身側,毫不遲疑的握住了她的手……

    "二哥!"蕭玉楠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

    無暇思神空了,木然的任他牽起手,全身的血液在翻滾,瘋狂在翻滾……

    "我們回去了."蕭玉郎薄唇輕啟,淡雅出聲,眸中仍是不帶一絲冷意,亦未露一絲柔情.

    無暇張口結舌的望著他.

    他直起了身,望了望她,睫毛有瞬間的顫動,然後微抬首,靜靜的向前踏步.

    她失神的隨著他手中有力的牽引,緩緩的回轉身,僵直的抬起腳踏出堂門.

    蕭玉楠的臉色在改變……

    怎麼會這樣,居然,會這樣.

    無暇的心卻要飛起來了,怎麼是這樣,居然,僅是這樣!

    蕭玉郎邁著坦然從容的步子,一手緊緊的拉著無暇,毫不放松.如溪水般流暢的長發隨微風起舞,拖地的長袍隨步伐翩躚飄動,他如仙般神奇地降臨在院中,燦爛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放著精靈的光彩,照得她晃眼.

    真的……會是這樣麼?

    什麼都不必說,什麼都沒有說,來這里將她帶走?

    只是為了帶她回去,他,來了.

    一瞬間,無暇感動的想要哭,想要大聲哭.

    "二哥!"身後突然傳來蕭玉楠捶胸頓足地尖叫.

    無暇猛的停下腳步,驚惑的回頭.

    "只是一個丫頭而已,我找來了便是找來了,你何必再要回去?你一大清早大架光臨,便只是為了帶走一個奴婢?!她是什麼啊?讓你這樣興師動眾?不顧我的難堪,還對我這麼冷淡,是在生我的氣嗎?你就為了這麼個奴婢這樣對我?!你就這樣對楠兒!"蕭玉楠痛聲質問,眼睛里泛起委屈和憤恨的淚花.

    蕭玉郎只是微回頭淺淺盯了盯她,完全沒有被她的情緒感染.

    "還有你!賤奴婢!我對你恩重如山,可是你居然忘恩負義,出爾反爾!方才說了只願留在我這院中,一轉臉你就跟著二哥走了,果然是個賤人……你這種奴婢,不配呆在我們蕭家,我要把你趕出去!"蕭玉楠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歇斯底里,沖動的跳到無暇面前,幾乎想立即將她一掌劈死.

    無暇驚得不能再驚,呆若木雞.

    小姐發起瘋來,真可怕.

    只是,就為了她呆在哪個院中這種小事,至于麼……口口聲聲說她只是一個奴婢,低賤到不值一提,可是又怎麼會這般動氣?為了她蕭家掀起渲然大波,這是不是太抬舉她了?只是,她確實是辜負了小姐的情義……

    "楠兒,出爾反爾的人,是你."蕭玉郎清雅的說著,平靜如常,語氣中並無責備,也無反擊,只像是在解釋,在陣述.

    就像用盡了吸奶的勁向著棉花堆蠻打了一拳,空空的,不解恨,還被對方削減沖緩了勢氣,再也提不起力氣.蕭玉楠只覺得自己的沖動在蕭玉郎面前像個亂跳的小丑,可笑又諷刺.

    "我們走吧."蕭玉郎輕睨無暇一眼,再一次握緊她的手,轉身舉步.

    無暇張了張口,回頭望了望蕭玉楠,愧色湧上眼瞳,卻說不出一句話,只得追隨著前面的人,走出了院子.

    蕭玉楠瞪著殷紅的雙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可恨的人消失在門外.

    氣火攻心!

    高高的朱紅雕花亭台,如同空中樓閣,典雅秀氣.

    春風陣陣,花樹飄搖.

    蕭玉郎挺拔的背影靜立亭中,良久,如附上靈氣的塑雕,不動一動.

    無暇望著他,千思萬緒被風吹呀吹的拉平,心境一片平靜.

    真的好久了.

    久得無暇以為,公子永遠都不會再回頭看她一眼.

    然後,他回頭了,回身的動作帶著長期佇立後的僵硬,一點點將視線投在她臉上.

    無暇悄然挺直了腰,抖起精神,迎著他的目光.

    蕭玉郎望著她,眸中閃動著點點的星光,幽深,憂郁,迷離.

    無暇怦然心動,忍不住邁前一步,柔聲喚:"公子……"

    "你去做事吧."不想蕭玉郎開口,便是一句帶著拒意的吩咐,就像她從來沒有消失過一樣,就這麼自然的說出來,卻讓她篤然心痛.

    張了張口,無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為什麼是這樣?

    那麼認真的態度將她從蕭大小姐院中帶回,難道不是有看重她嗎?就算是因為她會熬藥而對他有用的緣故才將她帶回,那麼現在,他對她的消失就沒有一絲疑問嗎?或者說,他對她就沒有想要知道的事嗎?至少,他今天讓她這般感動,他就不能向征性的表示一下慰問嗎?

    還是算了,這般一個清冷的人,真問了她或許還是奇跡.

    更何況,現在,一腦子疑惑的人恐怕是她自己.

    緩了口氣,無暇略帶失落的垂下頭,對他點了點頭,轉身.

    快走吧,手頭上或許還有等待她的工作,她還要給公子沏茶.

    既然已經回來了,便不會再有什麼事情可威脅她了吧,她終于可以安心的繼續過自己的日子了吧!

    那大公子雖然口上說蕭玉郎在蕭家沒有地位,但事實上,他似乎對蕭玉郎還有幾分忌憚.那麼,他為什麼要說蕭玉郎沒有地位這種話呢?口上泄憤?不像……不管了,反正以後,她應該安全了.

    哦天哪,她要用她的誠摯來珍惜以後的每一刻.

    向著後院的小路跑著,她突然刹住了腳,興奮的回頭沖著蕭玉郎高高在上的側影燦爛一笑,心底默念了句:"謝謝你,公子."然後紅了小臉,羞答答,喜滋滋地回轉身,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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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19:16:03 |只看該作者
蕭府初情 第十三章

    幸福就像是花兒,即使沒有蜜蜂采蜜,也在陽光下盡情的綻放.

    誰說暗戀苦?無暇的心里面,便只有一味的付出,獨自主宰著心情,不受對方的控制,這樣不好嗎?不用在乎對方的回應,這樣不是更單純更快樂嗎?

    如果一直這樣永久的下去,不好麼?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況且,談何容易?

    夜晚悄悄降臨.

    西院風景獨特,連星光都越發幽清.

    無暇端著水盆,懷著平靜滿足的心情,一步步走到了蕭玉郎的睡房門外.

    她這一天都很興奮,因為平安的回來,因為公子對她的看重,所以,她回到後院沒有在意小鳳冷淡的解釋,一天都處于亢奮狀態.但是……中午掃屋的時候她看到,公子手拿著書卷眼神卻處于放空狀態,于是她知道,公子並不高興.

    想到這兒,無暇吸了口氣,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公子到底是為什麼不高興呢?

    可是不管為什麼,公子既然不高興,她也不要太張揚了,何況,公子的不高興很可能是她惹的,他這樣接她回來得罪了蕭玉楠,他面上不表示但心里也會在意的吧.她應該感到很抱歉才對.

    思索了半天,無暇最後鼓了鼓勇氣,謹慎的踏進門.

    房間里的燈忽高忽低,將蕭玉郎的身影映照的忽明忽暗,靜寂的黑色里,他顯得有些蕭條和孤僻.

    無暇莫名的心里一軟.

    夾帶著絲絲的疼痛.

    卻不敢打擾他的靜坐,她悄然垂首走過去,到他面前,輕輕放下水盆,說了句:"公子,開始泡腳了."

    空氣里繼續寂靜.

    無暇有點困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至少,該應一聲,她也好出門候著去呀.

    無暇耐著性子穩著心緒又等了等……還是什麼聲響都沒有.

    眨了眨眼,她大著膽子挑起眼角,屏住呼吸向他望去.

    蕭玉郎正一瞬不瞬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啊."輕叫了一聲,無暇內心驚詫了一下,暗暗定了定神,輕顫的閃了閃眼睫,迎上蕭玉郎的目光,試探的輕聲問:"公子,有什麼吩咐嗎?"

    蕭玉郎似是沒有聽見她的問話,依然直視著她,眸光中有著她看不懂的情愫,卻直看得她心驚肉跳,毛骨悚然.

    公子……從來不曾這般肅靜的持久的喻意不明的盯過她.

    怎麼辦?

    沒辦法去思想,無暇只得膽怯的垂下頭去,等待著公子的發落.

    久得她都以為,燈都要滅了.

    "你之前……有見過蕭玉展嗎?"蕭玉郎突然的開口,面色淡然,聲音明朗,語氣中卻隱隱壓抑著不易察覺的怒意.

    無暇有片刻的疑惑,頓時又緊張起來,慌亂的又點頭又擺手又搖頭,"有,有見過……哦不不,我……我不知道的……是,是碰上的……"

    蕭玉郎眸光漸漸沉下來,聲音也微有嚴厲:"什麼時候?"

    "就是……小姐帶我來的那天,在院門外的路上……"無暇咬了咬唇,瞥了眼公子,見他神色灰暗,不由心一橫,顫著心肝,斬釘截鐵地道:"只見過一次,只是偶然碰上,真的."

    蕭玉郎眉心微顰,斂目細細思忖了一會兒,終于記起了那天確是蕭玉展從他這院子剛出去不久,蕭玉楠便領著無暇來了.然後,他臉上輕掠過一絲了然,神情緩和了幾分,再抬起眼簾,靜靜的望向她,神色中有淺淺的審視,"他那天,是沖著你來的."

    "啊?"無暇不解的看了看他,緊張的快速細想了下,才明白公子說的不是在院外見蕭玉展的事,而是說的前幾天蕭玉展突然的造訪,那天他句句盯著她不放,公子果然看出端倪來了.這可怎麼辦啊?她可冤枉啊!如果讓公子知道她被蕭玉展輕薄……她在公子的心目中,不是更加低賤了麼?

    "他那個人行為輕浮,品性不端.我是擔心你."蕭玉郎說著顫動了下眼簾,清灩的雙眸微露倉皇之色,俊雅的臉頰也泛現起一層薄紅.

    無暇呆住了.

    因了他的話,他的表情.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擔心她?擔心她被蕭玉展盯上麼?他不想她受到傷害是嗎?他眼中的躲閃是什麼?在為自己的話難為情嗎?

    不過是,如此這種模樣的蕭玉郎,真心流露之態,使得他周身的疏離感一下子消散,完全的親和可愛,越發的純潔柔美.這,真是太神奇了!

    許是察覺無暇的瞠目結舌,蕭玉郎略帶心神不安的抬眼,正發覺這丫頭睜著忽靈靈的大眼睛癡癡的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心下一個觸動,臉上的神情越發不自然了.

    氣氛前所未有的怪異……

    太靜了.

    蕭玉郎有點慌神的流轉著目光,不經意睨到面前的水盆,似找到了打破尷尬局面的話題,他啞聲道:"我開始泡腳了."

    "哦."無暇驚叫一聲,頓時清醒,臉上也噌的緋紅一片,她迅速蹲下身,雙手去端水盆,"公子……水涼了,我去換."

    "不用."一只手不期然的伸下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驚詫的顫了顫,按捺住內心的激蕩,緩緩抬起頭,"公子……"

    蕭玉郎眸中一片柔情,薄唇微動:"昨天在楠兒那邊,如何?"

    無暇雙眼蒙上水霧,點頭,"小姐她對我很好."如果沒有被蕭玉展輕薄該多好……

    "起來."蕭玉郎微微一笑,牽著她站起身,自己也站起來,手沒有放開她,兩人就這般相近的對視著,幾乎能聽到對方的呼吸.

    微妙的讓人心醉.

    "公子……有記掛我嗎?"無暇失神的望著他,忘情的問.

    蕭玉郎眉心微展,溫和的笑意在臉上蕩開,他另只手緩緩抬起,繞在她肩頭,輕輕一攬,將她牽入懷中.

    無暇驀地睜大眼睛,身子僵了半刻,只覺得不可思議的幸福與甜蜜鋪天蓋地的接踵而來,幾乎令她無法招架,令她無法呼吸.

    "直到晚上,我才知道你被楠兒帶走."蕭玉郎的聲音輕輕的,沙沙的,動聽又動情,"只是太晚了,我不好前去."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無暇閉了一下眼睛,淚水沾濕了睫毛,全身緩緩柔軟下來,情不自禁向他結實的胸膛貼了貼,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繚繞入鼻,無暇深深的輕吸了一口,臉頰貪婪的在他脖頸處噌了噌,幾縷搭在肩膀上的黑發軟軟的掃過她的額角,好溫馨……

    "一晚上,我都沒有睡著."蕭玉郎輕輕地說著,尾音里連帶著明顯的惆悵.

    是嗎?是嗎?因為她被帶走,被不明不白的帶走了,所以,他睡不著,一晚上都睡不著麼?

    無暇只覺得鼻尖一酸,眼淚便迸發出來,滑下臉頰,落在他的月白衣衫上,漫延出一朵晶瑩的濕濕的水花.

    這是真的嗎?他在輕輕的擁抱著她,訴說著他想念她的心情嗎?

    無暇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抬起,猶豫著,遲疑著,卻又鬼使神差的緩緩沿著他的腰向後滑去,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收緊,直至真真切切的抱住了他的身體,柔韌而結實的男人身體,讓她的雙臂,她的懷抱,找到了無比充實的感覺.

    感受到了她的回應,蕭玉郎微微一顫,側睨她一眼,見她略帶羞澀和喜悅的臉,不由輕輕勾起了唇角,眼睛里的溫柔加深了,雙臂亦緩緩收緊,將她嬌柔的身子全數按入懷中.

    兩人就這般默默的緊緊的抱著對方,緊密的幾乎不留一絲空隙,忘情的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失,幸福的味道在兩人之間悄悄散放,將兩人一點點籠罩.

    良久.

    無暇沉醉的幾乎要睡著,心里不停的叫囂著,如果這是夢,永遠都不要醒來吧.

    直到感覺到那緊貼的身體動了動,稍稍松開了一點,她才驚醒,茫然抬頭,對上蕭玉郎柔光熠熠的眼睛,頓時心潮翻湧,臉紅心跳的垂下頭.

    "很晚了."蕭玉郎抬起手撫了撫她的發尖,帶著淡淡的留戀.

    無暇暗吸了口氣,猛然想到……"公子,水……唉呀."暗自糾結了片刻,只得不舍的松開他,"我再去換."

    "今日就算了."蕭玉郎淺淺笑著,如和風細雨,"只是辜負了無暇的辛苦."

    "沒有沒有."無暇有點愧疚地笑著,"為公子做什麼,無暇都覺得無比的榮幸,而且這種小事,公子以後不要再說感謝的話."

    蕭玉郎鳳眼一彎,微微點點頭,"好,以後都不說."

    "嗯."

    兩人相視而笑.

    暖意融融.

    "啊,公子,你要休息了."無暇無比失落的說出這句話,因為想到他剛才說的一夜都沒睡,甚是心疼,然說出後又覺得後悔,難舍的望著他,呢喃:"公子……明天,我能陪你畫畫麼?"真想每一刻都呆在他身邊啊,以前想,現在更想.原來默默的喜歡遠遠不夠啊,一旦得到了回應,她居然想要更多,但願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吧,他會答應的吧.

    緊張的看著蕭玉郎的表情,看著他沒有更多變化依然淡靜溫和的表情,無暇突然有一點後怕,慌亂之間,尷尬地一笑,道:"瞧我,公子畫畫不喜歡旁邊有人,我等公子休息時再來送茶."

    蕭玉郎莞爾一笑,目中滿是寵溺之態,"你隨時都可以來,而且,我明天不想畫畫."

    "哦?"無暇定了定,一轉眼珠,"那就是看書嘍,公子不是畫畫就是看書."

    "不對."蕭玉郎晶亮的眼睛眨了眨,笑得純真又神秘,"明天,我想出去走走."

    無暇詫異的睜大眼睛,"去哪里?"

    蕭玉郎微側頭,略思索了下,道:"還不知道,不過是因為靜的時間久了,偶爾,心情好也會想出去走動走動."

    心情好……

    無暇不由喜上眉梢,羞答答地柔聲問:"公子心情好,是因為我麼?"

    蕭玉郎展顏一笑,沒有答話,一把將她再次攬入懷中,比無珍視的輕手撫摸她的背……

    無暇微顫著暗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她要,永遠的享受這一刻,將這一刻,當作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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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19:16:19 |只看該作者
蕭府初情 第十四章

    風和日麗,春光明媚.

    實在是沒有想到,他們是從後門悄悄溜出去的.

    清早,無暇還沒有做手頭上的事,可是因為非常非常的想見公子,便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到了公子的房間.

    公子清爽的出現在她面前,似乎有預料她會來一樣,他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拉起她的手,幾乎是一句話未講,便直接牽著她從後院的門走出了蕭家.

    一路小跑,無暇的心情雀躍無比,不時的抬頭偷瞄蕭玉郎鎮靜自若的完美側臉,然後垂下頭輕咬唇瓣,喜不自禁地暗笑.

    蕭玉郎唇角含笑,邁著輕快優雅的步伐,一路緊緊的牽著她的手,穿過後院郁郁叢林,路過波光粼粼的湖畔,將她帶到了一處滿是梨樹的山坡.

    無暇驚豔的睜大了眼睛,"天啊!好美哦!"

    滿坡的梨樹,繁茂的樹枝上嬌嫩嫩的鑽出了翠芽,一朵朵正含苞怒放的潔白花蕊懸掛枝頭,將整個寬闊浩瀚山坡裝扮成了朝氣蓬勃絢麗多姿的白色海洋.

    無暇松開蕭玉郎的手,歡呼著鑽進梨園,繞著一棵棵梨樹旋轉奔跑,笑聲朗朗:"公子!這里真是太漂亮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梨花,從來沒有看到過梨花齊放的景色,真是太好了!"

    蕭玉郎臉上卻溢出了興奮的喜悅,卻依然笑得溫和如春,他雙手負袖,仰首望著枝頭,深有感觸地道:"往年來,不管心情如何郁結,可是一看到這麼多濃烈開放的梨花,便會豁然開朗.而今日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無暇停下奔跑的腳步,回轉身來,笑眯眯的望住蕭玉郎,"公子,以後,咱們都這樣開心好麼?再也不會有什麼煩心的事了."

    蕭玉郎盈盈地笑著,柔美如絲,一縷烏發掠過臉頰搭在胸前飄揚,淡青色的衣袍隨山風翻飛翩躚.

    "公子……"無暇輕步跑回去,撲在他胸前,仰起紅紅的小臉,嬌聲說:"公子快樂,無暇也覺得快樂,公子不快樂,無暇會想辦法讓公子快樂,好麼?所以以後,公子都不要不快樂."

    蕭玉郎微俯頭,柔柔一笑,雙瞳剪水,流光灩瀲.

    無暇看得傻掉了.

    即使看過千遍萬遍,公子的面目依然清新驚豔,精致絕倫的五官,幾乎要將這天地間的春色遮掩.

    心兒突突的劇烈跳著,無暇癡癡地無意識地啟唇:"公子……你真美."

    蕭玉郎微微一怔,眼睛忽閃了下,別過臉去,唇角卻不由自主彎成一道優美的弧度.

    無暇驚覺,窘迫的垂下頭,滿臉羞紅,心卻甜美的要溢出蜜來.

    怎麼也難以想到,怎麼也不敢想到,她和公子,居然可以有這般突飛猛進的進度,有著翻天覆地的改變,竟然在一個瞬間,心便靠在了一起,毫無預兆的,幸運的讓她措手不及.

    蕭玉郎側目輕瞥,見她嬌羞不已,心思一恍,展臂環在她腰際.

    無暇低低地笑著,愜意地靠在他胸前.

    倏地,心底閃過一絲惶然,這樣的幸福會不會太過夢幻?過于泛濫……她會不會,擁有永遠?

    瑟縮著將臉兒埋進他寬闊堅實的胸膛.

    蕭玉郎緩緩抬起頭,臉上的笑意不經意間收斂,睫毛如羽般閃動,目光略顯蒼涼的掠過不遠處被梨花覆蓋的山頭,璀璨的陽光透過枝葉零星地落入他瞳孔,映出一道繽紛卻破碎的彩虹.

    山風翻卷,花瓣紛飛.

    良久.無暇輕輕抬起頭,半眯著眼睛望著他精致的下巴,仿佛在暗暗確認,他是存在的,真實的貼在她的身前.

    蕭玉郎垂目,眸中柔光重現,不期然間,他緩緩俯下頭,緩緩湊近了她的臉.

    無暇的腦子里劈下一道閃電!

    柔軟溫潤的唇觸上她的唇,蜻蜓點水般輕啄,如細密的雨絲落入湖面,如輕舞的蝴蝶飛落在花瓣.

    無暇微微一震,一股異樣的柔情在雙唇間漫延,流進她的心底,拔弄著她高懸的心弦.

    蕭玉郎微眯雙眼,顫動的睫毛長長的一簇,半遮住瞳孔里的迷亂,之前的蒼涼完全消失不見.

    他們親吻得小心,珍惜,纏綿.

    空氣里,只留下一絲輕微的,急促的,令人心跳的喘息.

    他的唇,細細的吮著她嬌豔的唇瓣,輾轉流連.

    驀然間,她的心境甯靜,滯著的身子一點點松軟,一點點酥麻……雙唇之間的厮磨,毫無距離的親近,讓她心潮翻湧,欲罷不能,不知不覺,她的雙手漸漸扣住了他的腰身,揚起下巴,忘情的迎著他,切切回應,深深沉醉……

    原來,親吻是這樣妙不可言.

    一時間,意亂情迷,天旋地轉.

    ……

    仿佛天地已經轉換,又仿佛只在一瞬間,息息相吻的甜美在兩人身心之間久久無法消散.

    蕭玉郎垂目深情款款柔情綿綿的望著懷中的人兒,澀澀的笑意蕩在淡紅的臉龐.

    無暇躲閃著目光,臉上緋紅一片,悄然平息著澎湃的呼吸.

    胸懷被快樂填滿了,她幾乎想對著天空白云,盡情的高歌.

    抬眸望他,微有疑惑他的沉靜.

    手被他握住了,軟軟的,有力的,溫溫的.

    "我們回去吧,風大了."他的聲音輕輕的,卻有些許短促,一說話,才察覺出他不紊的氣息.

    這個內斂的人兒.

    "嗯."她乖順的點頭,離開他的懷抱,對他燦然一笑.

    原本,她是願意在如此美景里多呆一會兒的,但,他既然說了,她不想反對,而且風大了,她擔心他的身體.其實不管在哪兒,只要他們倆在一起,她都沒所謂.

    她現在眼里,便只有他精美無雙的容顏.

    十指相扣,他的指繞在她的指間,含笑著並肩踏出梨園.

    一路無言,只細細感受著指與指相纏的溫暖……

    院門外,遠遠的,就見小鳳站立不安在翹首以盼.

    "公子……"聲音里帶著急切,帶著惶恐,小鳳倉皇的跑過來,"公子,你可回來了!"

    蕭玉郎微顰眉心,仍未放開無暇的手,淡然問:"什麼事?"

    小鳳不自然的瞥一眼他們相扣的十指,無暇有些窘迫的抽離了手,心莫名的提了起來.

    "公子,夫人,夫人和大公子在院子里待了半個時辰了."小鳳驚慌的說.

    無暇不由得大驚失色,又是大公子??他又來干什麼?

    蕭玉郎卻只是微微斂目,應了一聲,鎮靜自若地抬起腳步徑直走向院門.

    無暇暗暗壓了壓心底的慌亂,匆匆跟了上去.

    院子里,一片幽靜,青潔的石桌旁,坐著雍容華貴的蕭夫人,她一臉肅靜,待看到進門的蕭玉郎,臉色越發陰沉.

    站在一側的蕭玉展一臉戲謔,待看到無暇時,眸中閃過一絲犀利.

    無暇低垂下頭,心跳加快.

    蕭玉郎從從容容走到蕭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語調不卑不亢地問道:"大姨娘,不知您親自來西院有何事吩咐?"

    大姨娘?

    無暇驚疑的偷瞄了蕭夫人一眼,見她傲慢不屑的白了蕭玉郎一眼,冷冷道:"都說玉郎不喜外出,我這偶來一趟,卻不見你在院中,我還真是來的不巧."

    無暇對這夫人細看之後,果然發覺她與玉郎的面目無一處相似,之前,還真沒有去細想,如今看來,蕭夫人並非是玉郎的娘親,難怪之前看她一提起玉郎便一副不耐的表情.想到此,無暇疼惜的望了望玉郎,怪不得他這麼孤僻,原來,是在這種環境中生存.

    "玉郎若知曉大姨娘今日來西院,定是會一直候在院中,絕不敢有半點怠慢."蕭玉郎口上說的謙恭有禮,面上卻是毫無柔和,眸中更是清冷如冰.

    "哼."蕭夫人冷哼一聲,側頭挑眸,"是嗎?你還將我這老身放在眼中?"

    蕭玉郎順勢一彎腰身,謹慎地沉聲問:"大姨娘何出此言?不知是玉郎哪件事做的不妥,有慢怠之處?"

    蕭夫人緊盯著蕭玉郎眯了眯眼,眸中微露憤懣.

    蕭玉展突然失笑了一聲,晃晃悠悠走到蕭玉郎面前,再斜了無暇一眼,道:"玉郎還當真把這丫頭給要了回來,也難怪楠兒昨日哭了一天."

    蕭玉郎抬眸靜靜的望住他.

    無暇卻不由暗吃了一驚,雖然說蕭玉郎那天確實讓她有些難堪,但無論怎麼想,也不該這麼嬌氣啊,居然哭了一天?

    蕭夫人皺眉,一拍桌面,怒喝:"蕭玉郎!你不要以為,老爺對你有幾分賞識,便嬌橫持縱,在府中為所欲為!平日里見你也是安安靜靜,好似個儒雅之人,誰知道,你居然因為一個奴婢,跑到楠兒院中放肆鬧事!真是太可笑太可恨了!"

    無暇渾身一抖,差點無法呼吸,看來這惹事的源頭,還是她啊,看來今天可有得麻煩了.

    悄悄出了一身汗.

    蕭玉郎臉上卻波瀾不驚,只是淡然的一笑,雅聲道:"大姨娘,玉郎只是將我院中的女婢帶回,並未在楠兒處鬧事."

    "楠兒哭了一天,你敢說,你沒有欺負她麼?"蕭玉展一仰頭,厲聲質問.

    蕭玉郎又不禁笑了笑.這算什麼,母子二人來這里興師問罪了?

    "你,你笑什麼?"蕭玉展羞惱的瞪了瞪他,又顧慮的看了看蕭夫人,住了口.

    蕭夫人銳利的目光掃過無暇,無暇頓覺得腦袋發緊,耳朵里嗡聲一片.

    "我說了你們也不信,不如去問楠兒便知."蕭玉郎不以為然的挺直了腰,目光淡靜的略過蕭玉展,蕭玉展臉上一怔,竟有點慌亂的偏過頭去.

    無暇不由暗暗揣摩,按蕭玉楠對蕭玉郎的感情,應該不會在母親面前胡說什麼,可是蕭夫人能怒氣沖沖的找來,定是受到這蕭玉展的教唆,蕭玉展上次沒有得逞,心中定懷怨恨,于是從中挑拔,小事化大,想趁機懲治玉郎一番.這男人真是陰險又小人.

    還跟著娘親一起前來鬧騰,從旁添油加醋,真是吃飽了沒事干的飯桶.

    還真……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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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19:16:37 |只看該作者
蕭府初情 第十五章

    蕭夫人站起身,一臉鄙夷的靠近蕭玉郎,恨恨地道:"你跟你娘還真是像哎.裝清高,扮無辜,你明知道楠兒對你好,便次次利用楠兒,把麻煩轉給楠兒,你身為兄長,不覺得羞愧麼?果然是,跟你娘的花樣如出一轍,一樣的令人憎惡!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蕭玉郎眸中一凜,清亮的瞳孔倏地升起一層怒火,但瞬間,便被強壓了下去,只剩下幽遠的冰冷,"玉郎有沒有故意推拖,與根本不會相信的人解釋,完全是白費口舌.玉郎的娘親已故多年,不知大姨娘是為何總是記掛于她,一直耿耿于懷?"

    蕭夫人面色一青,氣憤的氣息已不穩,她抬起手,指尖顫抖,"因為,我一看見你,就想到她!一想到她,就更加討厭你!"

    蕭玉郎卻輕嗤一聲:"如此糾結,大姨娘不覺得是庸人自擾?"

    "你你……你說什麼?"蕭玉展一步踏過來,聲音提高,"你敢對我娘不敬?"

    蕭玉郎收斂了笑容,面目陰沉,眸光掃過蕭玉展,再停留在蕭夫上臉上,蕭夫人原本怒氣囂張的氣勢,突然在愣怔之後,一下子削弱了幾分.

    "大哥可曾在我的言語中聽到有任何不敬之字?"蕭玉郎話是對蕭玉展講,但清冷的烏眸卻緊緊盯著蕭夫人,眸底暗暗蘊著不易察覺的仇恨,吐出的言語中帶著冷冽的警告:"另外,玉郎不得不對大姨娘請求一件事,希望大姨娘對我故去的娘親持于最起碼的尊重.不要無中生有."說完,蕭玉郎又不動聲色的將目光靜靜的轉向蕭玉展.

    好一個無中生有!

    無暇重重震了一震.這無中生有一詞從蕭玉郎口中淡淡然然吐出來,不僅一語雙關,喻意多層,還帶著重重的諷刺.其一,他警告著蕭夫人不准再出言侮蔑他娘親,其二,嘲笑蕭夫人直至今日還輸在他娘親之下,他娘親幾乎成了她的陰影,其三,他在鄙視蕭夫人久久不能擺脫嫉妒的困攏.這最後嘛,呵,他警告蕭玉展不要扭曲了事實在惹是生非.

    蕭玉展被蕭玉郎的靜注弄得張口結舌,最終也只是不服氣的哼了一聲,站到了蕭夫人身後.

    蕭夫人這方,聽到蕭玉郎的諷刺,眸中閃過慌亂之色,卻礙于她尊貴的身份,容不得一個晚輩來教訓,臉色陡然因氣憤而變得蒼白,身子也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蕭玉郎,你好大的膽子!怎麼,你這,是在威嚇本夫人嗎?!"

    "不敢."蕭玉郎說著不敢,頭卻傲然的昂起,"玉郎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大姨娘莫與小輩計較."

    "哼!"蕭夫人氣勢洶洶的一甩袖,轉身坐到凳子上,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著,明顯被氣得不輕,"好啊,你娘親的事我就不再說,我也懶得跟一個死人計較."

    蕭玉郎墨眉一顰,眸底騰的升起一團陰戾之氣,唇角倔強的緊抿,半掩在袖口的掌顫抖著蜷握成拳.

    無暇心里唾棄了下,這蕭夫人怎麼句句話都沒有一點教養?就算再恨情敵,但是人都去世了,她口下怎麼都不留點口德,還用"死人"在人家的兒子面前稱呼,真過分.

    "但是,楠兒是我的心頭肉,我見不得她傷心流淚."說著蕭夫人一凝眉,眼睛篤地瞪向無暇,"害楠兒生氣的丫頭,我決不能留她在蕭府中!"見拿不下蕭玉郎,蕭夫人便又將矛頭指向了無暇.

    無暇全身一滯,余光暗暗瞥了瞥蕭玉郎.

    一旁的蕭玉展,終于等到了好戲似的,腰一挺,向前跨了兩步,幸災樂禍地道:"說的是啊,咱們蕭府中一向甯靜,又怎麼能容一個小女婢搗亂,那傳出去,不是要笑掉外人的大牙?不成!這事娘一定要嚴懲."

    蕭玉郎微微斂目,沉聲道:"昨日之事是我們兄妹之間的事,與下人無關."

    "瞧瞧,你還維護她?!"蕭玉展幾步走到無暇面前,陰陰地盯著她的臉,道:"連性子清淡的玉郎都亂了方寸,不能不說這丫頭有幾分媚術,這種賤人我們蕭府豈能收留?"

    無暇瑟縮著身子,低垂著頭不敢申辯.心里卻暗暗憤恨,這個惡棍,欺人太甚!

    "她是我院中的丫頭,收不收留應由我做主."蕭玉郎淡然的語氣里卻滿是堅決.

    "是嗎?"蕭夫人冷冷將目光轉向蕭玉郎,"為了一個下人便對楠兒惡言惡語,還屢次頂撞長輩?!蕭玉郎,我告訴你,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呆在這院子里,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要妄想在蕭家當家做主!今天這事本夫人管定了,這個丫頭,立即滾出蕭家!"

    無暇耳邊嗡鳴陣陣,心都要跳出胸膛,強忍著眼淚不從眼眶迸發.

    蕭玉郎依然穩穩的站著,臉上沒有緊張沒有擔憂也沒有不屑,只有清清淡淡的從容不迫,"大姨娘是千金之體,又何必因了一個下人大動干戈,這若被旁人知曉,豈不是要失了蕭府大夫人的臉面?所以請您還是將這等小事交給晚輩處理,不要失了您尊貴的身份."

    "你……"蕭夫人噌的站起身,臉上紅一片白一片,又尷尬又憤怒,"好你個蕭玉郎,跟你娘親一樣沒大沒小,強詞奪理,尖酸刻薄,你你你……你是確定這事要攔著了?!哼,今天我倒要看看,我要在這府上趕走一個丫頭,誰能攔得住我!"

    無暇已呼吸不暢,頭腦發脹幾乎要站立不穩.

    這回,她是死定了麼?惹到了大人物,她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蕭玉郎眸光一寒,渾身頓升起一股壓迫的霸氣.

    蕭夫人臉上明顯頓了頓,卻硬撐著自己昂著頭,臉上的僵硬泄露了她已底氣不足.

    無暇也愣住了,從來沒看到過蕭玉郎這種模樣.

    "您是在嘲弄玉郎無能麼?玉郎堂堂蕭府二公子,連身邊的一個下人都保不了麼?"蕭玉郎清雅的嗓音,隱隱帶著威嚴的氣勢.

    "玉郎!"蕭玉展卻突然著急出聲,有點著慌有點得意地道:"你這個丫頭本就是楠兒帶來蕭府的,要趕她走,楠兒說了算."

    蕭夫人狠狠瞪蕭玉展一眼.

    蕭玉郎微微一笑,"大哥也說這丫頭是楠兒送入西院的,既然送入西院自然歸我派遣,她沒有做錯事,我做主子的也絕不能委屈了她."

    "放肆!咱們這蕭家還沒有誰敢在單院里稱王稱霸的,你吃誰的用誰的?居然在我面前耍威風!"蕭夫人氣急敗壞."她已經把蕭府鬧得天翻地覆了,你還敢說她沒有做錯?今天,你允也罷,不允也罷,即刻,把這個禍害趕我出去!在蕭府,本夫人說了算!"

    "您若非要這般說,玉郎不得不提醒您,在蕭府,是爹爹說了算."蕭玉郎謙謙恭恭地微微福身,可是他的動作與他說出的話相映在一起,卻著實給面前的人回以了深深的諷刺.

    蕭夫人一個悶哽,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一張臉憋得青綠青綠.

    "蕭……蕭玉郎……你……"蕭玉展手忙腳亂的去給蕭夫人拍胸膛,一邊抽空指控蕭玉郎,可惜兩頭顧不全,弄得像個滑稽的小丑.

    無暇暗暗痛快的冷笑.

    "娘!娘!"院門外突然一陣急促的喚聲.

    眾人回頭,均看到蕭玉楠失急慌忙的跑進來,她臉色發紅,神色焦急,一溜煙跑到蕭夫人身側,"娘,你這是干什麼來了?!"言語間,有些許責備.

    "反了,全反了……"蕭夫人總算喘勻了氣,顫著手指向蕭玉郎,"我一定要稟告你爹爹,這個逆子……"

    "娘,你說什麼?!"蕭玉楠驚恐萬狀,一邊推攘著蕭夫人,一邊小心的望望蕭玉郎,"二哥他沒有做什麼,你不要跟爹爹亂講啦!"

    "混帳!每次都是你一定要護著他,他若將你當妹妹看待,萬不會為了一個女婢傷你……"

    "大姨娘."蕭玉郎突然正色打斷蕭夫人,他望了望愣住的蕭玉楠,聲音放柔:"昨日之事,玉郎言語確是有些生硬,卻絕非有責怪楠兒之意,改日,必定給予楠兒彌補."

    蕭玉楠言聽,臉色更紅了,卻隱隱透出喜悅,她嘟起嘴,喃聲道:"你早說不就好了麼?總是不知道哄哄人家."

    "楠兒!"蕭夫人瞪住蕭玉楠,"你這個沒出息的丫頭!"

    "娘——"蕭玉楠作勢去拉蕭夫人,"你別說了,咱們快走吧."

    蕭玉展這時突然拍了拍蕭玉楠,又挑釁地用眼角瞥向無暇,"楠兒,你二哥方才千方百計費盡心思要留住這丫頭,怎麼,你就甘心??"

    蕭玉楠皺起眉心望向無暇,目中複雜.

    "楠兒,娘就問你,你若不容這丫頭,娘絕不留她,就是你爹爹……"蕭夫人挑戰似地瞪了瞪蕭玉郎,仿佛要扳回剛才輸那口氣,她堅決狠厲地道:"他也不能阻止."

    蕭玉郎淡靜的盯向蕭玉楠.

    蕭玉展豎起了耳朵,也一臉期待又著急地望住蕭玉楠.

    只有無暇垂首斂目,全身早已僵直,麻木的等著蕭家人對審判.其實她知道,這蕭府其實也是外表甯靜,暗地里波濤洶湧,今天這事,她並不是重點,只是成了他們這幾個人之間的爭斗的一個理由,也是將他們之間矛盾擺上明面的一個引子.所以她留不留下來不是關鍵,他們就是爭的這口氣,比的那份威風.甚至借機,將對方死死的壓在腳下,永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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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府初情 第十六章

    蕭玉楠這方可亂了陣腳,蕭夫人把這擔子丟給她,可真讓她不知如何擔起.她時而惶恐並歉意地望望蕭玉郎,時而乞求地望望蕭夫人,最後,一咬牙,她無奈地道:"娘,這是我們兄妹之間的沖突,就算二哥有錯,楠兒也有錯,您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你說什麼?"蕭夫人挑起眉心,怒火中燒.

    "娘,二哥這麼安靜,咱們就回去吧.啊.至于這丫頭,二哥願意留下便留下."說完,蕭玉楠怪異的盯了無暇一眼,盯得無暇竟有一陣的心虛.

    蕭夫人自覺的沒有臉面,自家女兒在幫著人家說話,她還能說什麼,閉了閉眼,她失望的瞪了瞪蕭玉楠,站起身,"好,既然楠兒這樣說了,那就先這樣."說著,她緩緩走到蕭玉郎面前,冷冷的看著他,"既然如此,本夫人如你所願如何?回頭我跟你爹爹講一下,將這丫頭納入你房內做個侍妾."

    蕭玉楠最先有大反應:"娘!"

    蕭玉郎微有動容,但一瞬間便又強壓下去,"不必大姨娘費心了."

    蕭玉展也瞪了眼,神情緊張.

    蕭夫人瞥眼望了眾人各異的神色,略有疑惑,卻也盡快掩了去,冷哼一聲,"楠兒,展兒,走!"說完,悻悻的拂袖而去.

    蕭玉楠緩緩移動腳步,走過蕭玉郎,視線幽深的望了他一會兒,才垂了目,快步走走.

    蕭玉展卻是萬般不安的瞧了瞧蕭玉郎,再瞧了瞧無暇,咽了下口水,頗為不甘的吐了口氣,也揚長而去.

    整個院子,瞬間清靜下來.

    靜了好久,久得,無暇都覺得天色暗了下來.

    居然不覺得餓.

    ……餓?

    "公子……您該吃飯了."無暇小心的望著蕭玉郎的背影.

    蕭玉郎緩緩籲了口氣,抬起手擺了擺,疲憊地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完,他抬起腳,轉身,沒有看她一眼,慢慢走進廳堂.

    無暇的眼淚悄然落下,心口有一處,悶疼悶疼的.

    今天這一場風波,都是她害公子與蕭夫人針鋒相對,真期望不要因為此,而給公子帶來日後的什麼災難.雖然今天公子尖牙利齒,句句回堵蕭夫人,可也是圖一時口舌之勇,難保這仇怨越來越深,公子雖是堂堂蕭府二公子,可是看情勢,他確實沒有優勢,畢竟他是孤身一人,難怪那蕭玉展說公子在蕭府沒有地位……

    但是,一想起公子處處保護著她,她真的好感動好開心又好心疼.

    而公子的心,一定更痛.

    怎麼辦?她該去安撫他嗎?可是他說想一個人靜一靜,突然想到他這樣的話,有點疏遠和陌生.

    心里一悸.

    她好愧疚好恨自己,不能負擔公子的憂愁,恨自己不知道怎麼去安撫他的心.

    她好怕公子會冷落她.

    連續兩三天,蕭玉郎都處于情緒低落狀態.不出門,在書房發呆,也無心畫梅,吃不香睡也不安.

    無暇心急如焚,每次看到蕭玉郎雙眼放空的樣子,她都想去安慰一番,只是看他冷淡的表情,便又怕惹怒他,只得悄然退去.

    怎麼辦?無暇暗暗思忖,公子是喜靜之人,碰到煩擾事,也只是將一切悶在心里,只是越這樣越積悶,也讓身外的人看著越發著急.

    于是這天晚上,無暇反複思量,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公子可以不想理會她,但身子要緊,這樣會是憋出病來的呀.再說了,七尺男兒,又怎麼這般想不開呢.

    下了狠心,無暇冒著被責怪的危險,忐忑不安的來到前院.

    沒想到一轉過彎,就看到蕭玉郎筆挺的頎長身影佇立在門前.

    無暇頓了頓,暗自鼓了鼓勁,沉下心來向他走過去.

    蕭玉郎察覺到響聲,緩緩轉過頭來,看到是無暇,眉目一彎,綻出恬靜的笑顏.

    無暇提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長長籲了口氣,腳步也變得輕快.

    "公子……"無暇走到蕭玉郎面前,喜不自禁的仰頭望著他,"心情好些了嗎?"

    蕭玉郎斂了斂目,笑道:"一直都這樣."

    無暇不禁又憂上心來,低聲道:"公子,你別這樣了,你不開心,我也好擔心."

    蕭玉郎的目光放柔,清雅的嗓音夾著沙沙的尾聲,"害無暇擔心,真是對不起."

    "不用不用,只要公子別再難過了就好."無暇急急地道,"都是無暇不好,如果不是我,他們就不會來這里鬧騰,公子,這事過去便過去了,你別去想了,以後我會很安靜的在這里,不會再給公子惹麻煩."

    蕭玉郎靜靜的望著她,眸色被月光映照的越發清亮晶瑩,牽了牽唇角,他似有些無奈地道:"都已經習慣了,我不是因為他們而生氣,你也不要介意了."

    "那……是為什麼?"無暇一時有點疑惑.

    蕭玉郎臉色沉靜下來,眸中閃過一絲哀傷,抬頭,他望向月空,幽聲道:"我是個不孝之子,娘親死了,都不能給她安甯."

    無暇心底一觸,一股酸酸的澀澀的東西湧上鼻息,她怔怔的望著蕭玉郎帶著孤寂和蒼涼的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剛記事起,娘親就病故了,我對她的印象並不多,但卻很清晰.我一直以為,她與世無爭,所以不管大夫人說什麼,她也不放在心里.她對外人總是笑意盈盈,只有我知道她會偷偷的流淚."蕭玉郎幽深的目光一眯,半遮的瞳孔里點點碎碎的空茫和迷離,"爹爹很少對她有所關心,我也極少看到娘親對爹有多少依戀,她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無暇垂目,暗暗疑惑,她本以為,蕭玉郎的娘親應該才是蕭老爺的心愛才對,所以蕭夫人才會嫉妒,會死不罷休.而從蕭玉郎的言詞之間,她也發覺他對蕭老爺並無多少感情,因為提到爹很少對娘有關心,他是那樣的平靜,沒有怨恨,就待在說一個不怎麼相關的人.

    "娘親只是一次逃難中被爹相救,從此留在這蕭府中,生活安定,卻永守著孤獨."蕭玉郎吐了一口氣,仿佛將心口的郁結吐出,緩和了神色,他的眼睛也恢複了一些清明,"她身體不好,才會病故,這怪不得別人,大夫人礙于爹爹,也不會常來找麻煩,況且,我娘親並不與她計較,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娘親心里,到底是怎麼樣的……直至她死去了,大夫人仿佛被氣瘋,一反常態的越發憎恨我娘親."

    "為什麼?"無暇一時好生納悶,這蕭夫人真是沒事找事,心理肯定有問題.

    蕭玉郎淡淡的笑了笑,有少許的自嘲和慍怒,"或者,她先前沒有下重手,便是打算日後更長久的對付我娘親吧,不想娘親沒有讓她得逞,用了長遠的打算和周密的心思,居然補了個空,大夫人心有不甘吧."

    這……也行?

    什麼人啊!吃醋的女人真變態.

    "若是娘親能活到今日,我斷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蕭玉郎平靜的說出這句,字咬的很輕,卻讓人聽得出里面的堅決.

    "公子……"無暇輕喚一聲.

    蕭玉郎清眸一轉,投到她臉上,無暇看到那平靜的眸色里,隱隱透著淡淡的懷念和沉沉的遺憾,還有一絲不易觸到的愧疚.

    無暇心疼的抬起頭,撫上他的臉,"公子,你有這份心,你娘親定是知道的,所以,請不要再難過了,她一定想看到你快樂和幸福."這是常規的勸人的話語,無暇知道沒有什麼新意,但是,卻是最實在最管用的了,而且是,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勸他才好,畢竟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擺脫沒有父母在身邊的那種心情.

    蕭玉郎握住她的手,勾起唇微笑,笑容在月色下朦朧而幻美,"平日里,我也不想說及此,況且偌大的蕭府,也沒有要說之人,今日有你在,我覺得非常愉快."

    無暇怔怔的驚悟,原來喜靜之人,也不是天生愛把什麼事憋在心里的.

    思及前些日子,她總會莫名的看到他忽喜忽憂,常常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沉寂了,原來也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說,只得悶在心里,人總會有喜怒哀樂,可是他卻只得一個人承受,沒有人跟他分享和分擔.

    "公子,以後再也不會了,你還有我,不管你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靜靜的站在旁邊聽你說,你再也不會覺得孤獨."無暇說著孤獨兩個字,突然便想到了不久前,她還非常不解公子為何這般衣食無居還自尋煩惱,而今日,她自己便順理成章的了解了.

    蕭玉郎欣慰的笑著,伸出用臂溫柔的將她攬入懷中,"是啊,以後我都不再是一個人."

    無暇愉悅的咧開嘴笑,不時的抬頭偷瞄他,一邊小心地問:"那公子不會再皺眉頭了麼?"

    蕭玉郎綻眉微笑,"不會."

    "以後都開開心心的麼?改日,還會帶我出去逛嗎?"無暇越說越興奮,心里甜絲絲的,一想到那日在梨園中的親親,她臉上立即飛起一片紅霞.

    蕭玉郎清灩的鳳眸深深注視著她的臉兒,啞聲答:"會."

    無暇一把摟住他的腰,"公子,你真好."

    蕭玉郎雙眼一顫,眸光一閃,突然輕聲說:"以後,叫我玉郎."

    無暇身子一顫,雙手不自覺的收緊了些,含情脈脈的望他一眼,甜蜜地垂下頭,貼在他胸膛,聽著他有力微有不紊的心跳,竊竊呢喃:"玉郎……可以嗎?我可以叫玉郎……真的嗎……玉郎……"

    蕭玉郎柔柔一笑,一手撫上她的頭,細細愛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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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府初情 第十七章

    甯靜的小院,空氣里飄飛著團團白絮,自由自在,隨風而舞.似雪潔白,似絨輕柔.一朵朵如大地的精靈,時而高時而低,繞過樹梢亭前,穿飛于陽春風光中,旋轉展示著柔美的舞姿……

    無暇懷著雀躍的心情,在院子里跳著追尋那飄浮翩飛的柳絮,蕭玉郎站在書房門口,眉目含寵唇角含笑靜靜的望著她活躍的身影.

    "玉郎……你來嘛!"無暇一臉紅潮,喜氣盈盈的呼喚著蕭玉郎,"很好玩的哦!"

    蕭玉郎一笑,輕快的走向她,目光流轉著掠過半空中的白絮,再投向她的臉,"瞧你,都出汗了."說著,伸出袖子,在她臉上輕輕沾了沾.

    無暇跟他做了個鬼臉,再一個旋身逃開他的手,眼前一亮,立即盯到一朵白絮,身子飛一樣的追了過去,"回來!你給我回來!"一把將白絮抓到手中,雙手輕輕揉揉,再打開放在唇前,一吹,柳絮便又翩翩然隨風飛走.

    "這樣也可以玩的很開心."蕭玉郎失笑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行?我小的時候啊,李郎……"無暇驀地愣住,心底閃過一絲悲哀,抬眸望他一眼,尷尬地笑了笑,"沒什麼,以前小的時候經常這樣玩."

    蕭玉郎沒有忽略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雙眉一攏,伸出掌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過去不愉快的事,我們都讓它過去."

    無暇有些感動有些愧欠的望住他,猶豫不決,遲疑不定.

    蕭玉郎微挑眉,"怎麼了?"

    "我……"無暇垂下頭,心里掙紮著,不知道該不該將她曾是李郎的童養媳的事說出來,那是她的過去,雖然她和李郎並非真正的夫妻,但畢竟也是名譽上的啊.如今他們心心相映,對對方是不該有所保留,可是……

    蕭玉郎卻是體諒的笑著,雙手握起她的手,柔聲道:"無論如何,我都只珍惜現在的你,只想看到你笑."

    "玉郎……"無暇覺得眼睛濕濕的,抽了抽鼻子,緩緩點點頭.

    "去玩吧."蕭玉郎輕手推了推她,"難得看你這麼興奮."

    無暇嘻嘻一笑,"不了,我也跳得累了."說著挽住他的袖子,"回屋吧,別涼著了你."

    "怎麼會啊,春天了,我哪有那麼弱?"蕭玉郎寵愛的敲了敲她的頭.

    無暇眨了眨眼,笑,"有呢,當然有,在我心里有……"

    蕭玉郎垂眉低低地笑.

    兩人甜蜜蜜地走向書房.

    "二哥!"忽聽得門外傳來蕭玉楠的呼聲.

    無暇飛快的放下攙著蕭玉郎手臂的手,再定了定神回轉身.

    蕭玉楠臉色有些發白,手里掂了個盒子,腳步有點僵硬的走過來,眼睛驚疑凌厲的盯了盯無暇,再投向蕭玉郎時已放柔並絲絲帶怯,"二哥."

    "小姐."無暇低聲喚了聲,退後一步站定.

    蕭玉楠沒有理她,只細細地望著蕭玉郎,舉起手中精致的盒子,小心地道:"楠兒知道二哥近日沒能好好吃飯,特讓伙房燉了當歸羊脊骨湯,給二哥補補身子."

    蕭玉郎望向蕭玉楠,眉目也比往常柔和,微微一笑,雅聲道:"楠兒,你費心了."

    蕭玉楠頓露出放心的笑容,"沒有,本來就是楠兒先不懂事,娘親她又聽從下人亂說,來這里……楠兒實在心里過意不去."

    "只是誤會,楠兒也不用往心里去.我已經忘了."蕭玉郎說著,淺淺不在意的笑著,抬腳邁進書房,"進來吧."

    "嗯."蕭玉楠開心的點著頭,跟著走過去.

    無暇低垂著頭停在門口,待他們都進了屋,她才抬頭向兩人的背影探了探,便自覺如今無需打擾他們兄妹交流,悄然退了回去.

    回到後院,無暇不知為何總覺得心神不甯,眼前總閃出蕭玉楠怪異的眼神,那過分在乎蕭玉郎的表情.回想自她見到這兄妹倆,每一次他們的相處都不似常情,蕭玉郎自然不必說,對待蕭玉楠比其他蕭家人都親近許多,卻也保持著適當的疏離.而這蕭玉楠就不同,毫不掩施對蕭玉郎的關心和在乎,而那種眼神,不像是普通的手足之情……

    不不……

    無暇搖了搖頭,她在想什麼?他們是新兄妹啊,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畢竟也是同一個父親啊,怎麼可能……

    越想越心慌,越想壓下去心中那種猜想,那種可怕的不倫情感越是強烈的占滿她整個腦海,敲擊著她脆弱的心靈.

    鬼使神差的,她拿了一把掃帚,故作無意的走到前院,在書房外心不在焉的掃著地面,一邊掃,一邊靠近門口.

    "二哥,真的是這樣嗎?"蕭玉楠的聲音傳來,帶著輕微而急促的哽咽,像是情緒極度不穩,幾乎要一觸即發.

    無暇耳朵豎了起來,全身緊張的僵住.

    "楠兒,你多想了."蕭玉郎清淡卻有所掩飾的聲音.

    "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瞎子嗎?我看到了你們剛才那麼親密的在一起,那怎麼可能?二哥你從來不喜人碰觸,清冷的連我都不敢碰一下,可是她為什麼可以?!"蕭玉楠提高了顫抖的聲音,怨聲質問.

    里面靜了一會兒.

    蕭玉楠似是耐不下去,步步緊逼:"你說啊!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奴婢?!每次你都一反常態的維護她,我從來沒見你這般在意過誰……她是憑什麼?憑什麼?!"

    "楠兒……這種事,不是你該問的."蕭玉郎的聲音有些疏離和嚴肅.

    "我不該問?我……"蕭玉楠明顯不可置信的聲音,"二哥是嫌惡我了麼?我一向疼愛的二哥,現在是在說討厭我了?"

    "楠兒,你又這樣……"蕭玉郎微顯著急和無奈,"二哥怎麼會討厭你?"

    "是嗎?"蕭玉楠語氣略顯平穩,略停了一會兒,她突然低聲問:"二哥,你不能喜歡她……"

    "楠兒,你亂說什麼?"

    無暇聽得一陣心驚,蕭玉楠該不會把蕭玉展調戲自己的事告訴玉郎吧,天哪!

    "哼,二哥的意思,是會娶她進門麼?還是……像娘說的收入房做侍妾?"蕭玉楠聲音略帶鄙視.

    屋里靜了片刻,便聽得蕭玉郎冷冷的道:"我會珍視自己心愛的人,給她應有的尊重."

    無暇心里升起暖烘烘的熱流,瞬間竄流四肢百胲.

    "呵,那麼,二哥的意思,是要讓那個婢女做蕭府的二少夫人?!"蕭玉楠說的很慢,卻字字如帶著欲出鞘的利刀,仿佛下一秒若是蕭玉郎會肯定,她便毫不猶豫毫不心軟的出手.

    又是靜默片刻.

    無暇的思想完全放空,此時即使有一瞬間的停頓,她也覺得是受煎熬了數十年.

    "是……"

    "不行!"

    蕭玉郎剛吐出一個字,蕭玉楠便斬釘截鐵撕心裂肺的喝住他.

    無暇在門外生生打個寒戰.

    "二哥,你難道以為,你當真能娶一個丫環做夫人嗎?"蕭玉楠的聲音很快恢複平靜,卻有些深深的嘲諷.

    "我會讓爹同意."

    "同意?爹爹會同意?二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癡心妄想?是她的出現,蒙蔽了你的雙眼嗎?即使蒙住了你的雙眼,你的心也犯糊塗了嗎?"

    "楠兒!"蕭玉郎略帶慍怒的聲音.

    "呵呵,要吼我了嗎?二哥從來不曾對我這樣,自從她來以後,二哥已經不止一次對楠兒發脾氣,有了她以後,你就再也不疼我了……"蕭玉楠聲音略帶酸澀,"這也許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將她帶來的,是我親自將她交到你的手中……"

    "楠兒,你怎麼了?"

    "二哥!你清醒一點吧,爹爹是不會讓你娶一個身份低賤的丫頭的!你記著,你不是一個人,你是蕭府的二公子,你是蕭正治侯爺府的公子!婚姻之事容不得你自作主張,由不得你任性!無論你對那丫頭如何喜歡,都絕不可能娶她!所以,你死了那份心吧!"

    無暇怔忡,雙眼卻不由自主緩緩流下兩道淚痕.

    蕭玉楠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空氣中,一陣暴風雨前的甯靜.

    氣壓在升高……

    "蕭玉郎的婚姻之事,什麼時候輪到蕭玉楠發號施令?"聲音不大,卻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冷.

    隱隱聽得蕭玉楠倒吸了口氣.

    無暇也驀地睜大眼睛.

    "二哥……你,你……好,你就逃避吧!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楠兒是為你好,你會明白楠兒的心……"

    聽得一陣由遠至今的跑步聲,無暇驚厥的吸了口氣,忙回身躲在柱子後.

    余光中蕭玉楠捂著臉低泣著跑出房門,一股腦兒向著院門跑了出去.

    無暇呆怔的望著院門,胸口一上一下急促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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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19:17:30 |只看該作者
蕭府初情 第十八章

    良久.

    無暇的思緒才緩緩歸位,回頭望了望書房門口,屏氣凝神,也聽不到里面有任何聲響,就像,根本沒有人一樣.

    無暇長籲了口氣,突然間,胸口沉悶沉悶的,雙腳不由自主的向那門口走去.

    一道頎長寂寥的完美側影映入眼簾,一動不動,如同畫師精心勾勒的畫卷.

    無暇呆望著他,頓了頓,緩緩走上前,不經意間,瞥見桌上放著的還微微發著溫熱煙氣的脊骨湯,一時間,無暇心如潮洶.

    "公子……喝了嗎?"無暇輕聲問,神思卻不知在何處.

    蕭玉郎微微轉頭,斂目不語.

    無暇伸手捧住瓷盆,"哦,我再拿去熱熱."

    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滯了滯,木然的任那雙手將她的手扳開,然後牽向一個寬闊柔韌的懷抱.

    無暇的淚迸湧而出.

    溫熱的氣息輕微的撲在她的額前,縱使輕微,卻饒是沉重.

    無暇暗暗抽了抽氣,努力壓下胸口往上湧的激動,極力平息著心痛的情緒,扯了扯嘴角,她盡量讓出口的聲音歸于平靜,"玉郎,無暇只要能呆在你身邊,就滿足了,我……不要名份."

    蕭玉郎眼睫顫了顫,垂目疼惜的望住無暇,無暇也迎向他,眼睛紅紅的,唇角含著笑.

    "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不會三妻四妾."蕭玉郎微微一笑,苦澀而失落,語氣卻堅定,"就算,離開這座院府,我也不會違背對你的感情."

    無暇再也忍不住,唇角努力的笑著,眼淚卻嘩嘩充溢而出,一邊拿手背抹著臉,一邊哽咽著,"別,別亂想……我沒有關系的,真的,做一輩子丫頭都可以,只要你好好的,什麼都行……"

    蕭玉郎忍痛的顰了顰眉,沙啞著聲音道:"傻丫頭."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豐潤的薄唇在她臉頰上吻了吻,一路下滑,慢慢捉住了她微張的有些吃驚和期盼的櫻唇.

    無暇的腦袋里有片刻的恍然,待唇上那清新,柔軟和甜蜜的觸覺漸漸清晰時,她才輕顫著垂下眼簾,緩緩將迷亂的水眸掩蔽,唇瓣顫抖著,呼吸小心到幾乎窒息,靜靜地細細地體會雙唇相碰間帶來的漏*點和顫栗……

    原以為,還是像上次一樣的親親……

    無暇毫無防備……

    篤然地,一條濕滑的舌尖啟開了她的唇,毫無預警的直驅而入.

    無暇驀地睜大眼睛.

    未回神間,口中的舌已被席卷……

    從來沒有這樣過,她慌亂,迷茫不知所措,直直僵著身子.

    沒有因為她的呆怔而停止,他神思投入,溫柔地輕抿著她嬌嫩的唇瓣,纏綿地吮吸著她溫軟的香舌,一點點深入,一點點掠奪,漸漸熱烈,逐漸狂野……

    無暇的情潮被瞬間挑動,心跳狂亂,臉頰緋紅,眼睫輕抖,身子也漸漸放松,情難自禁的向他貼近,雙手用力的捏緊了他的衣袖……已被吻吮的粉紅的終于有了反應,澀澀的渴求的配合著回吻他,柔滑的小舌也情不由己的活動起來,靈動的追逐著他溫熱的舌,與之癡癡的久久的交纏……

    蕭玉郎羽睫一顫,眸光迷離,神情**.情動之下,越發加深了口中的肆意……

    ……

    空氣中,急促令人臉紅的呼吸在飄蕩,飄散……

    "玉郎……"嬌滴滴的聲音夾著生生的嘶啞,無暇羞澀的垂下眼簾,暗暗壓內的熱情.

    蕭玉郎溫潤的目光深深注視著她,一只玉手愛憐的撫過她的頭發,唇貼近她的臉,留戀的在她粉紅的唇上輕輕碰觸.

    無暇心底湧出濃郁的甜蜜……原來可以這樣……他居然這樣吻她.

    原來相情悅的親吻是這樣愉悅,教人內心激蕩,情難自控,教人情願牢牢困在其中.

    永遠都不要醒.

    蕭玉郎長長的睫毛劃在她臉上,癢癢的,她低低的笑了一下,抬眸望他清亮的含情雙眸.

    "玉郎……"

    蕭玉郎輕牽唇角,笑意盈盈,愛意濃濃,"無暇."

    "玉郎……"嬌喚一聲,無暇張開雙臂環抱住他,將臉兒貼在他胸前,沉醉的聽他為她而狂亂的心跳.

    蕭玉郎寵溺一笑,緊緊回抱住她,將她嬌柔的身子擁在懷里,垂目細細看過她甜滋滋的模樣,再緩緩抬起眼簾,將視線遠遠的投向門外遙遠的上空,眸光中偶爾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和惆悵.

    "二公子!"門外突然傳來亭兒的聲音.

    無暇身子一頓,慌亂的松開蕭玉郎,快速躲回到一側乖順的站立.

    蕭玉郎略怔了怔,對她的反應有點失笑,未有多想,他施施然拂了拂袖,轉身在一側的凳子上坐下.

    亭兒已站在門口,神色有些異樣地道:"二公子,朱管家來話,說老爺叫您到桂軒堂去一趟."

    蕭玉郎臉上一縷不明的神情閃過,停了停,淡然道:"我知道了."

    亭兒退下了.

    無暇卻一陣陣心驚.

    蕭老爺不是跟玉郎鬧別扭麼?突然間找人叫他肯定有什麼嚴重的事,而且是這個時候……無暇不由得哆嗦了下.

    蕭玉郎目光遲遲疑疑的轉向一旁的無暇身上,靜默了會兒,安撫地道:"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嗯."無暇恍恍惚惚地點點頭.

    蕭玉郎起身,靜靜柔柔的笑了笑,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囑咐:"回房休息去吧."

    無暇滿心里都是擔憂,可是還是強作歡顏的笑了笑,道:"玉郎,你要小心."

    蕭玉郎輕笑,"他既然是我父親,並不會把我怎麼樣."

    "嗯,那,你要記得不要頂撞長輩,知道嗎?"

    蕭玉郎微微點頭.

    "若說了什麼事,你不願也先緩一緩,不要太拗."

    蕭玉郎淡然一笑,還是點了點頭.

    無暇總算有點放心的松了口氣.她就怕,玉郎性子硬,萬一再惹蕭老爺發怒,那他們的春秋大夢恐怕更加難保……

    一個下午,無暇心里都忽上忽下,惴惴不安.

    玉郎叫她休息,她哪能休息得下,剛躺到床上又就不自覺的爬起來,跑到門口張望著看他有沒有回來,每次失望而歸,再無精打采的坐到亭台中,一旦有什麼聲響便又條件反射的彈跳起來,再跑去門口……

    幾番折騰下來,她心也疲憊,身也疲倦,精神開始錯亂.

    腦海里,不斷的出現蕭老爺瞪著眼發怒的神情,怒喝著令玉郎快點拋棄她,快點將她趕出蕭府……或者,令人拿起棍棒要責罰瘦弱卻倔強的玉郎……

    不.不不!

    玉郎……玉郎……

    她真的可以不要名份的,她不去強求的,就算蕭老爺一定要給玉郎娶一個千金小姐,她也願意一直做玉郎的小侍婢,因為她相信,玉郎的心里,只有她,只有她莊無暇.只需這,她便滿足了,只需這,做女婢做侍妾她都不覺得委屈.

    只要,能留她在玉郎身邊,那麼不管以後將要面臨多少痛苦和責難,她都不在乎,她都有信心.那些未知的苦難,在她的信念里,都會變得微不足道.

    好辛苦,這樣的坐臥不安要怎麼度過這漫長的一天?

    不管了!

    甩甩頭,她奔去了廚房,掄起斧頭,開始劈柴.

    一根,兩根……

    用心的干活,身體的勞累讓腦袋也松懈下來,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她喘息著抬起頭,擦了擦汗,突然覺得手臂好痛好酸,看了看天,都有些暮色了,這才放開手中的工具,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房去洗梳.

    "無暇!無暇!"亭兒急匆匆的跑過來,"二公子回來了."

    無暇心頭一震,二話不說,撒腿就向外跑去.

    亭兒皺了皺眉,擔憂地低頭道:"他們這是干什麼呀."

    無暇一口氣跑到蕭玉郎廳堂,見他正略帶疲乏的慢慢裉去了外衫,然後轉過身來,神情自若的望住了她.

    "玉郎!"無暇緊張的走上前,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臉色,"玉郎,有什麼事嗎?老爺他說什麼?他要趕我走嗎?你跟他頂嘴了嗎?"

    蕭玉郎突地一笑,抬手撫上她臉頰,柔聲道:"瞧你,怎麼嚇得這樣?"

    "我,我很害怕嗎?"無暇恍惚的去摸自己的臉.

    蕭玉郎心疼的一擰眉,低下頭吻了下她的前額,輕聲道:"放心,是別的事."

    "真的嗎?"無暇有點不敢相信,生怕他會騙他似的,睜大眼睛死命地盯著他的眼睛,"你在哄我吧?玉郎."

    蕭玉郎突然斂目,臉色一正,道:"你以為,蕭府里面,除了你我之事,就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嗎?"

    無暇怔了怔,吞了吞咽喉,扯扯嘴角,"哦,是嗎?那……是我白想了."

    蕭玉郎目光放柔,驀地笑出聲來,"什麼叫白想了?傻丫頭."

    無暇見他輕松的神情,這才一顆心緩緩落地,籲了口氣,然後一邊順手去拿他脫掉的衣衫,一邊隨意地問:"老爺叫你,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嗯,爹叫我,三日後隨他去一趟南京."

    無暇抓著衣衫的手一滯,強穩了穩心緒,這才繼續整理手中的衣服,然後臉上露出笑容,道:"看來你和老爺,已經打和了."

    蕭玉郎淡淡的笑了笑,坐到一邊,沒有應聲.

    "那,要去多久?"無暇小心地問,然問出口後,便覺得突然像個居家的小媳婦,對要外出的丈夫嘮叨不停,不由的臉一紅,別過臉不去瞧他.

    但耳朵卻敏銳地聽著,因為,這是她實在太關心的問題.當然了,玉郎能和蕭老爺和解,蕭老爺還願帶他出去辦事,這實在是大好事一樁.只是,他這一旦走了,她這心里頭,著實的掛念.

    一想到此,心,酸酸的.

    肩上撫上一雙溫暖的大掌,清雅的嗓音里也透著淺淺的不舍,"放心,不會太久,辦完事就盡快回來."

    無暇乖乖的點點頭.

    大掌慢慢下滑,撫過她的胳臂,向前收攏,緩緩摟住了她的柳腰,溫熱清新的氣息撲在耳畔:"如果想念我,就在心里默默念我的名字."

    無暇側頭,心動的望他,"玉郎,玉郎……"

    蕭玉郎綻眉柔笑,俯頭將臉貼在她臉頰,嗓音沙啞:"我會聽得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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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4 19:17:51 |只看該作者
蕭府初情 第十九章

    星星一眨眼,兩天便過去了.

    無暇的心情驀地開始沉重,如有一塊頑石壓在胸口,有時候,甚至覺得喘氣都會困難.

    明天,玉郎就要去南京了,這一去,不知道幾日能還.想他自然是其一,其二,便是他的身體,怕到時候忙于奔波和繁事,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再者,他這人不在身邊,她還有些擔心他.

    ……擔心他什麼?是個大人了,還跟著蕭老爺以及蕭家護衛呢……

    可是就是擔心啊,牽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

    不需要.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他還沒有走,無暇便已經開始體會了.

    默默的在房中,包好了幾劑量的草藥,思前想後,都不夠放心.匆匆抱著藥跑去前院.就見玉郎也正在房中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要帶的物品.

    "玉郎."無暇強作笑顏,看著他手中的衣物,"你真細心,整理的這麼好.只是這事應該叫我們來做嘛."說著放下手中的藥包,幫他把未整理的衣物疊好,一件件往箱子里放.

    "我反正現在也沒有事."蕭玉郎溫溫淺淺的笑著,"不用那麼多,簡單點好."

    "不行,反正不用你抬,多帶點衣物,萬一下了雨天馬上就涼了,你的身體不行,一定要注意."無暇說著心頭又蒙上一層陰霾.

    對下雨天,她總有點心理恐懼.

    "我記得了."蕭玉郎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到身前,垂目柔和的看著她的手指,輕聲道:"你在家也是,要好好吃飯,瞧你現在越來越瘦了,等我回來後,不准看到一個瘦骨伶仃的無暇."

    無暇眼眶倏地紅了,卻哽著喉嚨嘟著嘴回道:"誰瘦骨伶仃了?"

    蕭玉郎纖白的指揉了揉她的臉頰,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啞聲囑咐:"我不在,盡量不要出這院子,好好照顧自己,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兩行清淚無言的滑下紅潤的臉龐,無暇再也忍不住,埋進他胸膛嗚嗚哭出聲來,抖動的肩膀呈現著她難舍的心痛.

    蕭玉郎扇動了下眼簾,纖密的睫毛上亦沾濕了清白的水光.

    哭了一會兒,無暇慢慢止住了泣聲,哽咽著松開他懷抱,抬起淚光閃爍的眼睛,澀聲說:"你放心去吧,別擔心我,男兒志在四方,我不能拖你的後腿.但是,你要在心里記掛著我,每天都要."

    蕭玉郎抿唇微笑,眯了眯眼睛輕輕點頭,"我會的."

    真是的,又那麼俊雅如仙,又這般溫柔如水,這人怎麼就這般的好呢?想狠心一點少一分關心少一絲疼愛都做不到……

    望著無暇撇著嘴角又忍不住要哭的模樣,蕭玉郎心里一揪,不禁低下頭輕輕的在她的眼睛上一吻,沾去了殘留在眼簾上的淚痕,將他的唇染上一層薄薄的濕意.

    無暇好努力的才將心底的酸痛暫時隱去,她還不想,讓玉郎走的不安心,于是抽了抽鼻子,思緒稍有清醒,目光一瞥,松開了他的懷抱轉身走到桌前,拿起剛包好的藥草,給他交待:"玉郎,這里是幾劑藥,這個紅色的繩子捆的,是泡茶用的,黃色的繩子是泡腳的,你要記得按時用啊."

    蕭玉郎上前撫了撫她的肩,由衷地道:"無暇,你費心了."

    "說什麼呢."無暇白他一眼,將藥包放到箱子里.

    蕭玉郎看著她蹲下身仔細的為他整理箱子的模樣,心底湧起濃濃的暖意和酸酸的感動,從來不曾有這種感覺,出門的時候會有人牽掛,有人叮囑照顧,還有人在家里癡癡的等待.

    "玉郎,我去燒水,你現在要沐浴嗎?"無暇蓋好箱子,站起身問.

    蕭玉郎頓了頓,拉起她的手,"這些事,讓小鳳去做吧,你還是留在這里多陪陪我."

    無暇臉紅了臉,羞澀又喜悅地搖搖頭,"不要,我自己來,這以後要多久不能侍候你,今天所有的事都要我去做,這樣你在外面的時候,會更多的記起我."

    蕭玉郎也不再多辯,只用明亮清純的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我先去了."無暇對他甜甜一笑,便放開他的手轉身跑出門外.

    腳一踏出門,心便一下子沉重起來,仿佛有千只螞蟻鑽進心口里,塞得滿滿的沉沉的,同時又被一口一口的嘶咬著,一揪一刺的讓人掙紮而惶恐.

    燒著水,望著跳躍的火苗,無暇的神思開始恍惚.

    以前她總覺得燃燒著的火苗是那麼的充滿生命力,可是此時,為什麼看著它們是如此絕望,那張牙舞爪不斷湧起的火苗,像是魔鬼的手,一點點撕裂著快樂和希望.

    無暇搖了搖頭,極力讓自己擺脫這種憑空而來的臆想.

    玉郎只是去一些時日而已,很快就會回到她身邊的.

    可是為什麼,心頭那種陰云密布的感覺揮之不去呢?莫名的越來越濃,還有種從此訣別的悲涼與蒼茫.

    不對不對……

    無暇再用力的甩了甩頭,不許自己有這樣不吉利的擔心.

    人,或許應該容許自己有奢望.

    夢想自己是童話中的長發姑娘,用她純潔的愛戀和思念編織成長長的辮子,緊緊拴在遠方他的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個瞬間或許一個偶爾,命運便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將內心所有的渴望全部抹殺,過去的愛恨會成為永久的印記,深深烙在心底卻永遠也觸摸不及.

    她忽略了,背後有把鋒利無情的剪刀.

    其實,童話終究只是童話.

    一道彩繪著山水圖面的屏風後,嫋嫋騰升起一團團白蒙蒙的水煙,僅是一會兒功夫,房間里上空便彌漫的霧氣騰騰,溫熱卻清新的香氣飄散而開,屏風後緩緩裉衣衫的動作映在絲織的屏風面上,看得無暇不由的紅了耳根,一扭身轉過臉去.

    她也不是頭一回侍候玉郎沐浴,但是今天覺得尤為怪異.

    兩人都屏著呼吸,誰都不願打破這靜謐的氛圍,傻呆呆的承受著狂亂不紊的心跳.

    鬼使神差的,她又移回了眼神,定定地望著屏風上他的影子,那麼纖長,那樣均勻,那樣完美.

    玉郎,玉郎……

    這時候,她其實可以出去了的,但是她的腳不聽使喚,就這樣如釘在了原地,癡癡的望著屏風上的暗影,緩緩的下了木桶.

    激起些許輕微的濺水聲.

    無暇的心一跳,不由的吞了一下咽喉.

    玉郎……在洗澡呢,她還站在這兒?呃……

    臉唰的更紅了,硬生生移回視線,困難的轉身,萬分不舍的向外挪動.

    "無暇……"屏風內暗啞的聲音,魅惑而低沉.

    無暇渾身一頓,猛的轉身:"玉,玉郎……什麼事?"

    "水……有點熱,加一點涼水來."

    "哦,哦."無暇應著,一邊手忙腳亂的去屋外端備有的水盆,一邊暗暗疑惑,剛才放好水,她用手試了呀,覺得不燙啊.

    走到屏風口,她不由的停了停腳步,心口有絲繁亂的線揪在心口,抬起眼角,瞥了瞥里面隱約的影子,輕咳了聲,按捺著內心的慌亂波動,垂下眼簾,小心冀冀的端著水盆走過去.

    一點點靠近木桶,余光中隱隱瞥到桶上邊浮著氤氳的霧氣.

    "有點熱,胸口會覺得有點悶,不太舒服."蕭玉郎慢慢的說著,抬起雙眸望向一臉羞紅的無暇,"加水吧."

    無暇應著,小心的將水盆里的水澆進了桶中.

    放下空盆,她習慣性的將手伸入桶中輕輕攪動,不料一只手突然浮上水面握住了她.

    "啊."無暇輕呼一聲,驀地抬起頭睜大眼睛.

    蕭玉郎散披著沾著霧水的黑發,幾縷懶懶散散的繞在頸間和鎖骨前,額角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正緩緩沿臉頰下滑,眼睛像是沾染了濕氣,原本的清亮變得幽深且迷離,臉龐被熱氣蒸染得泛著粉紅的光暈,微張的雙唇亦如被津泡過的飽滿紅潤.

    無暇的腦袋里放空了數時分.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蕭玉郎,依然清雅卻增添了嫵媚.

    膽怯羞澀的避開視線,卻不期然又落在他露出水面的肩膀上,瘦削的白晳肩膀不失柔韌感,又深深吸住了她的視線.好窘啊,只得屏住呼吸再往下拉視線,驀然的,盯住了微有波動的棕色水面,天,若不是因為在水里用了藥草,那她現在豈不是要看到他在水底下的……

    臉嘩的要發燙了,驚顫著下意識的抽了抽在他手中的手,他沒有放開,反而用指腹細細揉摩著.

    無暇心亂了……腦子里飛快閃過一個念頭:他明天就要走了,今天的話……

    "其實我也很舍不得."蕭玉郎唇角微笑著,一雙晶晶瑩瑩的雙瞳恍恍惚惚,遲遲疑疑的望向無暇,"等回來後,我會正式跟爹提我們的事,你要耐心等著我."

    無暇心底觸了一下,有點膽怯的低聲道:"不,不著急……我……"

    蕭玉郎的手握緊了,眸瞳微微一縮,悄然閃過一絲痛惜,"相信我就好."

    無暇僵了僵,思神迅速聚集了下,為了不讓他有什麼擔憂或牽掛,她輕咬唇微微點點頭,"嗯,我相信."

    蕭玉郎眉目一展,唇角一點點蕩漾開來.

    "我……先出去了,你洗吧."無暇勉強笑了笑,抽回手,快速轉身走出屏風口.然後停在門口回望了一眼,屏風上他舉手撩水的影子優雅妖嬈.

    悄然間,她覺得他飄渺得如夢一般遙不可及.

    瞬間,一股沉悶陰郁的悲傷繚繞籠罩在她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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