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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癡愛狂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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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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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5 00:22: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癡愛狂情 作者:千水

  這兩個男人都是渾球!只因為她長得像那個已香消玉殞的女子,就硬把她拖下水,強迫她成為這場「奪愛大戰」的代打女主角,雖然他們一個精醫術,一個擅使毒,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和她這位窈窕「俠」女稱得上是「門當戶對」,可她實在是經不起他們「別出心裁」的追求方式-一個把她當成獵物,追得她失足墜落寒潭,差點小命休矣,另一個把她當寵物,救了她之後就把她拴在身邊,哪兒也不許她去!哼!在她看來這兩個傢伙同樣自私又低能,遇上了感情事只會胡攪蠻纏,一天到晚對她用「強」的,既然如此,她偏要堅持「威武不能屈」的原則,絕不透露誰才是她的「最佳男主角」,讓他們也嘗嘗被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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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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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5 00:23: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瞿塘、巫山、西陵,號日長江三峽。

  三峽是中國,西部第一大奇景,它在中國風景中是第一奇險,高山絕壁、灘險水急、舟行困難。

  歷代以來關於三峽的吟詠詩章及遊記,足稱車載斗量。

  自古以來,愈是凡人難以到達的地方,愈有一些奇人異土隱居在其中,離了塵世的喧擾,在一片遠山秀景中找到一個桃花源。

  在長江三峽中也是如此。

  聽說,只要能夠找得到名師,習得一招半式,要在天下揚名就不是件難事了,所以許多人聞訊而來,但卻始終不可得;三峽依舊是三峽,奇景冠絕古今,但能出三峽而揚名的能人呢?數不出幾個。

  雲飛絮一路行來,對於和三峽有關的軼聞傳說,可真是聽得耳熟能詳了。

  一踏入茶肆,小二哥立即慇勤地招呼她。「這位姑娘,請裡頭坐,要喝茶還是用膳?」

  「用膳。」

  「到二樓坐好嗎?二樓比較安靜。」見是名姑娘,小二自動引領著她離開嘈雜的一樓。

  「多謝小二哥。」

  待她尋著一個好位子坐定後,小二又問道:「姑娘想吃些什麼?」

  「先來壺茶,再來幾個饅頭、兩碟小菜。」

  「馬上來。」小二趕緊下去準備。

  從旁邊的欄杆往下望,正好可以望見整條街;而樓下依然人聲鼎沸,幾句議論隱約飄迸她耳裡。

  「要說在四川最有名的是誰?我看非百毒君莫屬了。」

  「百毒君?」

  「是呀。聽說百毒君早年曾經在唐門俑下拜師學藝,後來因為和唐家小姐有了私情,偏偏那位小姐又與慕容世家的公子訂過親,結果兩人幽會時被慕容家的公子當場撞見……」

  唉,身為名門之後,就是有這種煩惱,一舉一動都成為別人茶徐飯後的話題。雲飛絮吃著饅頭,心不在焉的聽著,沒注意到二樓的另一角落正有人吃驚的盯著她。

  「噓!小聲點兒,唐家的公子來了。」

  原本還在高聲談論的人倏地噤聲。唐門屹立四川已久,又以使毒聞名,一般人見著總是有些忌憚;但唐門的人恩怨分明,尤其幾個唐家人物,在江湖上還頗受敬重。

  唐家的公子?

  她唇邊微漾起笑,很有閒情逸致的時候,聽這些市井傳言也是不錯的,可以增加一點生活樂趣。

  「倩蓉?!」一抹人影閃至她前方,聲音裡滿是驚喜和保情。

  雲飛絮莫名其妙的抬起頭。

  「你沒死?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

  察覺一雙堅臂就要襲抱上自己,她敏捷的連人帶椅退了兩大步遠。

  「你認錯人了。」她皺眉。

  「不,我不會認錯的!」來人顯然有些不可理喻,一口咬定她就是那名女子。「倩蓉,你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呢?難道你忘了我們曾經有過的山盟海誓?」

  說話間,他不斷逼近,而她不斷閃躲。

  「這位公子,我想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所說的那個人。」雲飛絮解釋著。

  眼前這人長相英俊、身材挺拔,是姑娘家會心儀的那種男人,就可惜腦子不太正常。

  他不斷逼近,試圖觸碰她,閃到最後雲飛絮實在受不了了,她厲聲道:「公子,你認錯人了。也請你自重,否則我不客氣了。」

  「倩蓉,別不理我……」他的語氣裡含著痛楚。

  整個茶肆二樓就見兩道人影一閃一追,識相又不想惹禍上身的人早就躲到一邊看戲去了。

  「怎麼回事?」剛上二樓的唐家公子正好碰到這等盛況。

  待他看清楚鬧事的男人是誰後,風個和善的表情立刻一變。

  「冉魁生!唐家公子低喊一盧,立即出手往那名男子攻去,男干警覺的閃開,一看清來者是何人後立即喝止。

  「唐行文,住手!」

  唐行文緩了攻擊。

  「冉魁生,四川有唐家人在,我們不想再看見你,而四川境內也容不得你放肆。當街糾纏女子,成何體統!

  「我是來看情蓉的。」提到這個名字,冉魁生邪佞的神情稍斂。

  「那為何在此生事?」

  「我看到情蓉了……」舉目…望,剛剛所追逐的女子已然不見身影,冉魁生神色一變,立即躍出客棧。

  「倩容!」他狂吼著人名,迅速消失在街的另一端,留下唐門一行人面面相觀。

  怎麼回事?

  保覺事情有異的唐行文走出客棧,蹙著眉思索。

  為什麼冉魁生會聲聲喊著妹妹的名字?

  真是莫名其妙!

  好好的一頓飯就這麼浪費了,她都還沒吃飽呢。

  奇怪,她到底哪裡不對了,怎麼會惹來這種麻煩?

  難道真有人長得和她如此相似?!

  雲飛絮幾個縱掠,直到確定離茶肆夠遠之後,才放慢了腳程。她不是沒有反擊的能力,只是不想多惹是非;再說那男子顯然是錯認,不理他便是,沒必要真的和他動手。

  雲飛絮恢復了游賞的心情,緩緩走在街道上,好奇的東張西望。

  「哎呀!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她發出低呼。

  合該今天是她的災難日,否則怎麼老是有事發生?!

  「對不起、對不起。」那人造聲道歉,低著頭就想走,卻被雲飛絮一把給揪了回來。

  「這樣就想走?把我的東西還我吧。」

  傻偷兒,也不睜大眼睛看清楚,她楚雲堡二當家是那麼好被下手的對象嗎?

  「什……什麼東西?」偷兒心驚膽跳的。

  「錢包呀,你剛才撞到我時順手拿走了我身上一個小布包,不是嗎?」她笑意盈盈,絲毫沒有生氣的模樣。

  「我……我……」偷兒一時競看得傻了。

  「別發呆了,快把東西還給我。」

  「東西……」他回過神,低頭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而後突然一個閃身,從雲飛絮手中溜掉了!

  雲飛絮一愣,隨即勾起唇角。

  好呀,我就不信追不到你。

  她提氣飛縱上屋頂,幾個起落後便飄然立在那名偷兒的身前。

  「別再玩了,快將銀兩還給我吧。」

  偷兒轉身還想跑,她玉手一伸,從後麵點住他穴道,省得一直在大街上迢入邊挺累的。

  沿著條布線一拉,她的錢包就自偷兒的腰間滑了出來。

  他一急,張口叫道:「喂,那是我——」

  「是你從我身上偷的。」她好笑的接完話。

  「來人哪.搶——」

  「錢一字還來不及說,他又被點了啞穴,霎時「咿咿呀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做賊的喊捉賊哪!雲飛絮輕笑了下,直視著偷兒。「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才好?把你送到官府嗎?」

  「官府」兩字顯然讓偷兒害怕了,他眼中浮出哀求之色,然後又開始「咿咿呀呀」。

  「你這是同意嗎?」

  「咿」肚子發出的咕嚕聲,讓偷兒一下子沒了聲音,臉上佈滿赤色。

  雲飛絮這才停止捉弄,仔細打量起偷兒衣衫襤褸的模樣。

  「你餓了很久?」

  偷兒一臉防備,沒作任何反應。

  「嗯。」他放下了碗筷,將手收放至腿上。

  「謝謝你,姊姊。」

  「不客氣。」她繼續慢慢啃著饅頭。「你今年多大?」

  「十二歲。」也許是難得碰上一個好心的人願意給他飯吃,他的態度好了許多,有問有答。

  「你的家人呢?」

  「我是棄兒,無父無母。」他的話不帶感情。

  雲飛絮沉吟了會兒。「如果有機會,你願意找份好差事,學習著做事嗎?」

  「我什麼都不懂,大字也不識一個,能做什麼?這是實話,他是個棄兒,無依無靠邊,就連做個乞兒都會受欺負。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偷別人的錢過活。

  「我可以找人教你。先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學習?」

  「我……當然願意。」他遲疑了一會兒才答道。

  世道艱險,他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提升自己的能力。

  「好,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他搖搖頭,神色落寞。

  雲飛絮會意。「這樣吧,你跟我還滿有緣的,如果你願意跟我姓,稱我為姊姊,那我就為你取個名字,如何?」

  「姊姊!他連忙開口。

  雲飛絮笑了出來。

  「好,那你就是我弟弟了。我姓雲,名飛絮,所以你就叫……飛揚;意氣飛揚。從現在開始;你和以前便完全不同了,可以抬頭挺胸的走向燦爛人生。」

  「雲——飛揚。」他念了一次,一張小臉因為有了名字而綻出光彩。

  她取出一塊令牌與一袋銀兩交給他。

  「這你收著。要是與我分散了,你就憑著這個到「楚雲堡」去,他們會照顧你的。」

  他乖乖的收下。

  「好了,我們現在去幫你換個裝吧。」喚來小二結帳,雲飛絮隨即帶著新收的弟弟前往裁縫店。

  裁縫店裡,雲飛揚被抓進去試裝,雲飛絮則在外邊兒等。

  「這位姑娘,您要不要順便也瞧瞧,我們店裡有各種花色的布料,若有您喜歡的,我可以馬上命人幫您趕製。」老闆娘慇勤地問道,一雙利眼早瞧清楚了眼前這位姑娘絕對是個出手大方的好客。

  「不必麻煩了,只要幫我把我弟弟的衣服做好就行了。」

  老闆娘不死心的還想繼續遊說,量衣間裡頭卻傳出一陣爭執的聲音。

  「你不把外衣脫下來,我怎麼幫你試呢?」

  「我說可以就可以,不必試了,直接幫我打包。」

  「我量一下你的身材尺度。」

  「不必了,快把衣服包好……」

  裡頭的爭執意來愈大聲,雲飛絮和老闆娘互看一眼之後,馬上掀開布簾衝了進去。

  只見雲飛揚死命的抓著自己的外衣不讓人脫下來,而裁縫師父則是不斷的勸他,手拿布尺追著要替他量身。

  「怎麼回事?老闆娘看見內室裡衣服、裁縫用具亂成一團,差點兒沒昏倒。

  「老闆娘,他不肯試衣服。」裁縫師父抱怨道。

  天知道要幫這個人做衣服有多難,什麼都不肯配合,要她怎麼辦嘛!

  「姑娘,這……」老闆娘聰明的立刻轉向那個可以作主的。

  「我知道了。」雲飛絮忍住笑。「老闆娘,這位大姐,麻煩你們都有出去,讓我和我的弟弟溝通一下。」

  老闆娘和裁縫師父一塊兒出去了,雲飛絮找張椅子坐下來。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肯合作了吧?」

  雲飛揚這才放下緊抓著胸口的手,慢吞吞的走近雲飛絮。

  「姐姐……我……是女孩……」

  雲飛絮一聽,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小人兒。

  「姐姐,我不是故意瞞你的,因為從小我就是孤零零一個人,從來也沒有人真的關心我,對我好過,甚至還有幾個乞丐見我是女娃兒,就想抓我到花街去賣錢,幸好我及時逃開了。為了避免麻煩,後來我就一直穿著男裝……」

  「裁縫師父也是女流,你為什麼不肯讓她量身呢?」

  「我……因為我想換回女裝,我想繼續作男生打扮。」

  「飛揚,無論你願不願意換回女裝,都有改變不了你是個女孩兒的事實,再過不了幾年,你會出落得讓人不忽視你的性別。」

  洗去髒污,她發現飛揚的五官秀氣細緻得不像男孩,只是沒想到她真是個女孩。現在飛揚還小,所以看不出性別,可是好敢肯定不出三年,飛揚就會出落得亭亭玉立,讓人不能忽視她的美貌。

  「我……姐姐,至少讓我現在還是穿著男裝好嗎?」

  雲飛絮想了一會兒,也不勉強她。

  「好吧。」

  再度喚進裁縫師父,吩咐她一切照雲飛揚的要求,雲飛揚終於順利的替妹妹買到了幾件新衣服,姐妹二人歡歡喜喜的離開。

  在裁縫店裡一耽擱,天色已經晚了。

  「飛揚,你在這裡比較久,你覺得哪一家客棧比較適合我們住?」

  「我……我沒住過客棧耶。」

  「那你選一家好了。」

  雲飛揚想了一會兒,「嗯,姐姐跟我來。」

  拎著裝有新衣服的包袱,她小心翼翼的走著,感覺這輩子從沒有過這麼幸福的時候。

  「飛揚,你在做什麼?」雲飛絮瞧著她的動作忍不住問道。

  「我怕弄髒嘛!」

  雲飛絮不禁莞爾,兩人就這麼一路嬉笑的走到了客棧門口。

  「兩位客倌好,請問是要住宿還是用膳?」

  「都要。」

  「客倌這邊先請。」

  店小二招呼她們坐定後,雲飛絮先點了一些食物,又吩咐小二準備兩間上房,才示意他退下。

  「姐姐,謝謝你。」雲飛揚真心說道。她長這麼大就屬今天過得最好。

  「你別客氣,這是我們有緣。」雲飛絮笑道。以前也遇過不少乞兒、小偷,但總沒有像飛揚這般會令她想出手幫助;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對了,你既然不是男孩,那飛揚這個名字對你來說會不會太陽剛了些?」

  「不,不會的,我喜歡這個名字。」雲飛揚忙不迭的說。

  菜餚送來,兩人開始進食,這回雲飛揚的食量終於正常了些,沒像中午那樣嚇人。

  「姐姐,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吃得半飽了,雲飛揚才開始問。

  「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純粹只是來遊玩而已。」

  「遊玩?」

  「對呀!」雲飛絮愉快的笑容似朝陽般溫暖動人。

  「聽說蜀境內多美景,三峽的絕峰峭谷尤其吸引人,所以我就來了。」

  「可是三峽地形險要,要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不去看看怎麼知道我上不去呢?」雲飛絮對自己的一身武藝可是頗有信心。

  「那……我可以跟姐姐一起去嗎?」

  「你……」她想了想,「飛揚,我是不介意有你作陪,但是你也說了,三峽地形險要,我有武藝足以面對各種危險,但你可沒有,我看你還是先回楚雲堡等我。」

  「可是我想去。」

  「等你學會了一身本領,還怕沒機會嗎?」

  「嗯,我也要學武,以後要像姐姐一樣厲害。」一天相處下來,雲飛絮獨立爽朗的作風已經讓雲飛揚崇拜不己。

  「像我?」雲飛絮眨了眨眼,「像我可不完全好呢!我有個師兄,他的本領才高,要學業武功就得跟他學。」

  「還有比姐姐更厲害的人嗎?」雲飛揚馬上轉換目標。

  嘖,轉變得還真快;不過看到她一臉嚮往的神采,雲飛絮也不忍心取笑她。其實她的身世比飛揚好不了多少,只不過她幸運的從小就讓師父收留,又有個師兄疼她,所以才有今天。

  「當然有啊。人外有人,姊姊不過是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而已;在江湖上有大多厲害人物,所以飛揚你要記住,無論以後遇到什麼人,都不可以看輕對方。」

  「嗯。」雲飛揚受教的點點頭。

  「在楚雲堡裡,還有個很會算術。本領也很高的莫大哥;只要你肯好好學習,你一定可以學會很多本事。」

  「真的嗎?以後我也可以跟姊姊一樣遊走各地,不必懼怕任何事引。」這種事,她連夢都沒夢過;就算她在艱辛的生活環境下已學會了該怎麼保護自己,但每日提心吊膽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當然嘍!」雲飛絮笑著揉揉她的頭。「好了,趕快把飯菜吃完,待會兒我們就回房間休息,明天我再安排你回楚雲堡。」

  「姊姊,我不想那麼早和你分開……」才剛有一個姊姊,就又要分開了,她好捨不得。

  「不會太久的,我也會回楚雲堡呀,只是你先一步回去而已。」見雲飛揚還是一副猶豫的表情,雲飛絮作了個決定。「好了,先去休息吧,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繼續說。」

  在雲飛絮的堅持下,雲飛揚也不再說什麼,兩人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往客房走去。

  太過專心放談話的雲飛絮壓根兒沒注意到,直到她離去,在她身後始終跟著一道癡狂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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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5 00:23: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夜已濂,除了打更聲以及偶爾傳來的幾聲卿卿蟲嗚,再也聽不見其他;清涼的夜風吹起,高掛的燈籠微微晃動,形成一道又一道擺盪的光影。

  向來不是會失眠的人,今晚卻反常的無法安眠;翻來覆去一陣子之後,太早該人眠安歇的此刻,雲飛絮無奈的放棄了溫暖的床鋪,套上外衣後點燃了油燈,讓黑暗的室內燃起光亮。

  天仍是黑的一距離天亮恐怕還有一段時間,而她居然就這麼睡不著了。

  唇邊才剛形成一抹自嘲的笑意,卻隨即隱去,因為一個輕微的腳步聲傳進了她耳裡。

  輕鬆的神情被戒慎所取代,雲飛絮迅速吹熄桌上的油燈,隱人黑暗之中。

  陌生的高大身影透過月光映在房門上,來者頓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的去開門——制敵機先,雲飛絮迅速由暗裡揮出一掌。

  來人敏捷的閃過,她便藉著這個時間衝出房外,來人立刻追了出來,在月光的照拂下,那張面容無偽的顯現出來。

  「又是你?」她清秀的柳眉打起細招。

  她根本不認得這個男人,為什麼他一直跟著她?

  冉魁生依然癡狂愛戀的望著她的容顏。

  「倩蓉,你一定聽見了我有多想你,所以才又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不是?」

  「我不是你所說的人,你認錯人了。」

  誰會高興莫名其妙成了別人騷擾的對象?!而她語氣中的不耐與薄怒顯然讓他受傷了。

  「倩蓉,你別生氣,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讓你那麼生氣,但請你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從來也不曾存有一絲戲弄,你別不理我好嗎?」

  他那種癡戀與歉疚的眼神是她生平僅見,想必他口中的那名女子一定是他所保愛的人。衝著這一點,雲飛絮緩下了怒氣。

  沒有人可以對一個癡情的男子狠心,既然是錯認,說清楚就好,她實在也不必動怒。

  「這位公子,我真的不是你所要找的那個人。」

  她疏遠的神情,不容質疑的口吻都不是記憶中那個女子會給他的,冉魁生不覺遲疑了一會兒。

  「你真的不是嗎?」他像是自問,迅速黯淡而傷心的眼神讓人不忍。

  雲飛絮不打算再繼續追究他的無禮與打擾。

  「算了,既是誤會,你明白了就好!請你不要再繼續追著我。」說完,她便要轉回房去。

  「等一下。」冉魁生再度攔在她身前。「你不是倩蓉,卻在這裡出現,一走是倩蓉在冥冥之中引你前來陪我的,一定是這樣。」

  「你……」雲飛絮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種蠻橫不講理的人。察覺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似正常人般清明,她心中一凜,戒慎的後退。

  就在這個時候,雲飛絮隔壁房間的門突然打開,採出一張猶帶著睡意的小臉。

  「發生什麼事了?」雲飛揚被外面的爭執聲吵醒,出來一探究竟。

  「飛揚,進房去!」雲飛絮一面躲開冉魁生欺近的攻勢,一面叫道。

  這一聲呼喝可讓雲飛揚完全清醒了。

  「姊姊,怎麼了?」她著急的跑了出來。

  雲飛絮一面躲避冉魁生的追逐,一面還注意著雲飛揚,生怕她被波及,就這麼稍一疏忽,即被他抓住了手。

  雲飛絮立即反手掙脫。

  眼見毫無武功的雲飛揚就要撲身過來,雲飛絮連忙大喊:「飛揚,進房去。」

  這男人的武功不弱,她自保尚可,但可沒有辦法護及飛揚,還是先把他引離這兒好了。

  雲飛絮略一提氣!立即縱身飛上屋頂,然後往外躍去;冉魁生見狀也立刻追去。

  「姊姊!」雲飛揚大喊一聲,但屋頂早已沒了人影。

  這人究竟是誰?

  只為了一張相似的面孔就對她緊追不捨,實在太瘋狂了!

  「倩蓉!」

  雲飛絮被追上了。

  既然有理說不清只好動手了,怎知在對掌過後,雲飛絮卻漸感體力不支。

  怎……怎麼會這樣?!

  「倩蓉,你要不要緊?」

  她一顯出痛苦的模樣,冉魁生比她更急,連忙又奔上,雲飛絮急急退開,讓他撲了個空,然後她反身就跑。

  「倩蓉!你不要再跑了,快停下來。」冉魁生邊喊邊追。

  頭……好香。

  原本輕盈的腳步因為凝滯不順的氣血而變得跟蹈,雲飛絮一手扶住不知名的樹木,急促喘息。

  就這麼一耽擱,冉魁生已追到她身後了。

  「倩蓉,不要再跑了,你難道一點都感受不到我追你追得有多麼辛苦嗎?」再魁生緩緩和近她,傾訴的語氣裡滿是痛楚與抑鬱。

  一股強烈的侵略氣息自他身上散發向她,令她感到驚慌,偏偏她一一身本領在此時全數罷工……她不明白,只是對上一掌,他的功力應該不至於傷到她的,為什麼她會感到全身乏力,連真氣運行都受阻?難道……

  「你放了毒?」她突來的領悟化作驚呼,而他則是充滿歉意的看著她。

  「對不起,倩蓉,我不是故意要傷了你的;你別擔心,這只是軟筋香,只要你六個時辰內別再使用武功,就算沒有解藥,毒性也會自動散去。」

  長年習毒,用毒,他週身上下無一處不含著致命的毒物,端看他心情好壞決定是否釋出一錯身間便足以要人命。

  雲飛絮臉色發白,突來的一陣虛弱讓她撐不住身子。

  「倩蓉!」冉魁生飛身向前,在她來不及反抗的時候便已扶住她。

  「放開!」她一回神便伸手要推開他,不料卻讓自己的雙手反過來受到箝制。

  冉魁生無比憐惜地道:「倩蓉,別再逃開我了。我絕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委屈,現在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你,我們可以一輩子相守,不必再怕任何人來破壞——」

  「放開我!」雲飛絮簡直會被他的一相情願氣昏;都說了她不是他要找的人,怎麼他還聽不懂呀?

  「不,一輩子都休想。」冉魁生堅決的說道,眼裡閃爍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倩蓉,你是我的,我這一輩子纏定你,絕不再放開你!」

  雲飛絮讓他臉上的深情與狂烈嚇住了。

  由不得她反應,冉魁生伸臂一摟,提氣一掠,輕易的挾持她離開。

  天亮了。

  昨夜雲飛絮什麼也來不及交代就離開,雲飛揚在房裡守了一夜,始終沒等到她回來。

  姊姊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雲飛揚又急又擔心,偏又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幫姊妹,現在她連姊姊人在哪裡都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如果我們分開了,你就憑這塊令牌到楚雲堡去。

  她想起雲飛絮曾經交代過的話,深吸口氣,作了決走。

  如果到了明晚姊姊還是沒回來,她就出發前往楚雲堡求救!

  莫名其妙,真真是莫名其妙!

  她跟四川一定犯沖,不然不會一來這裡就碰見這麼奇怪的事;被人誤認也就算了,解釋不通之餘居然還失手被擒,簡直是丟盡師門的臉。

  雲飛絮生著悶氣,不管眼前的冉魁生做什麼事都置之不理。

  「倩蓉,你放心,現在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你,等我們回到百毒谷之後。就沒有人可以找到我們,阻止我們相守了。」

  這位仁兄式地搞不清楚狀況,誰要和他相守啊!

  要不是為了等軟筋香的毒效過去,她才不會在這裡跟他瞎耗。

  「我說過,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名女子。」她再一次聲明。

  但冉魁生可不管這些,依然深情無比的直視著她。「我知道這麼多年不見,你的容貌一定有些改變;只是我沒想到,你會變得更年輕、更美。」

  他坐到她身邊,珍愛的摟住她。「倩蓉,你可知道分開後我有多麼想你?這麼多個日子裡,除了讓自己的武藝更加精進之外,我日思夜念的全都只有你;但你怎麼能那麼狠心,這麼多年來都不見我?」

  老天,拜託你劈一道雷來打昏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好嗎?

  雲飛絮只差沒翻白眼了,但冉魁生沒發覺,繼續發表深情的演說。

  「不過沒關係,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他含笑俯下頭,目標對準那張紅潤朱唇。

  「你做什麼?」雲飛絮雙手用力一推,身體順勢滾了圈離開他的臂彎。

  冉魁生顯然沒料到她會有這麼一著,一時間沒注意便被她逃脫了去。

  「倩蓉」

  「別過來!」雲飛絮厲聲喝止。「你再敢對我不莊重,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冉魁生皺起眉,對她的怒氣深感困惑。「倩蓉,我們早是夫妻了,為什麼你——」

  「住口!」雲飛絮氣呼呼的喝道。「我說了我不叫「倩蓉」,我是雲飛絮,不是你以為的那個女人。」

  說完,她勉力站了起來,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

  「不要再跟著我,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倩蓉。」

  她旋身便要離開。

  「我說過不會再讓你走。」冉魁生攔住她,眼神狂熾,態度無恍堅決。「失去你一次已經讓我痛不欲生,我絕不會再讓自己失去你第二次!」

  「哼,我倒要看你怎麼攔得住我!」雲飛絮出招向他攻去。

  雖然軟筋香時效還沒過,但她不管那麼多了,再跟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處下去,誰知道他還會有什麼出入意料的舉動,她可不想拿自己的清白冒險。

  冉魁生輕易避開她的攻勢,為了不傷著她,回應招式總有所保留;雲飛絮知道自己不能久戰,一尋著空隙便竄出屋子,往外頭的樹林飛去。

  「倩蓉!」冉魁生大喊一聲立刻追了出去。他絕不讓她再離開自己身邊。

  急急奔人林內的雲飛絮很快便發現自己的氣力正迅速流失中,但她腳步沒停,不辨路徑狂奔的後果就是被荊棘劃傷了肌膚。

  腳下一個跟蹈,雲飛絮還來不及驚呼出聲,便已撲倒在林子盡頭的崖瀑旁。

  好痛!

  「倩蓉!」冉魁生看見她跌倒,著急的想要撲向她。

  「別過來,否則我就往下跳!」雲飛絮出聲喝止。

  她的呼息紊亂,雙眼充滿警戒,冉魁生同樣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

  「倩蓉,別再離開我了,好嗎?」他軟了聲調。

  「我答應你不再強迫你什麼,一切等你願意的時候再談,我只求你別離開我,好嗎?」他眼中滿是深情與愧疚,真的停步不再向前,生怕她傷了自己。

  這男人到底有多愛那個女子?

  雲飛絮歎口氣,無奈的再度解釋:「我不是倩蓉,不是你要找的女子,你真的認錯人了。」

  冉魁生沉默的盯著她,然後露出一個她意料之外的笑容。

  「就算你不是倩蓉,一定也是倩蓉帶你來的;她知道我的癡、我的情、我,水無止盡的思念,所以帶你來到我面前。這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不會再讓任何事拆散我們!」

  他像在發誓,同樣的話裡再重複,認定了她一定是那名他深愛的女子所引來陪伴他的。

  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雲飛絮清楚的看見這男人的深情了。一個男人如果會為一個女人變得這般癡狂,那麼可以肯定,這男人用情之深絕對雖然不明白在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愛戀,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可不要變成任何人的替身。

  因此,她再堅定不過的看向那個男人。「我是我,不是你深愛的那名女子,更沒有人牽引我來,希望你記清楚。」她站了起來,沒有掩飾自己一身的狼狽模樣。

  這一幕看在冉魁生眼中,卻令他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當年我們初相遇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為了躲避山林裡的惡獸弄得滿身傷痕,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早成了惡獸的腹中物了。」

  他因為回憶而笑了,臉上令人望之卻步的狂恣突然變成了讓人心醉的柔情,雲飛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就這麼一遲疑,他趁隙出手要拉住她,她急忙退避,卻忘了身後就是崖谷絕瀑。

  「啊——」伴隨著驚呼!她的身形直直下墜。

  「倩蓉!」冉魁生想也沒想的立刻跟著往下跳。

  時間差不多了。

  慕容少遠走進屏風內,將泡在藥草缸裡的女子扶了起來,用布中拭乾她身子上的水滴後,沒多瞧一眼的立刻用被子裡住她,抱著她走出屏風,

  將她放置在這房內唯一的床榻上。

  溫暖的軟榻上只見一名有著美麗容顏的女子。

  跌落在寒冰潭裡,沒半點兒準備、沒服過任何能護住心脈的藥物,這女人顯然不太想要命。

  當他發現她時,她已全身失去溫度,僅剩心脈還強韌的跳動著,不肯罷工。

  他從來不救人,根本不應該救她。

  但她不肯屈服的氣息,卻讓他破了例。

  簡單卻乾淨舒適的房裡,就見一個以布罩覆住左眼的男人一面搗藥,一面注意著小爐上的藥罐。

  整整兩天了,她也應該要醒了。

  「晤……」床上的身子輕輕掙扎起來,她不安而無助的皺起眉頭,很想大口的呼吸卻怎麼也做不到;苦苦的低吟逸出乾澀的喉頭。

  突地,她的唇上多了股溫熱氣息,些微的甘泉自那熱源透進了她的口,接下來更送進了些許空氣。

  急喘的呼息漸漸緩和,在有了足夠的空氣之後,那抹溫熱也離開了,她乏力的饅慢撐開眼皮。

  那抹溫熱是什麼?

  張開眼,舉目所及全是桂竹製的傢具與擺飾,簡單的房舍裡不見一絲柔性的色調,強烈的冷硬氣息充斥其中。

  她轉過眼,正對上的是一個灰衣人的腰腹,眼光慢饅往上抬,一雙清澈的眼冷不防對上一張凌厲而剛硬的面容。

  雲飛絮身軀一震,心中的顏然完全寫在眸中。

  慕容少遠只看了她一眼,確走她已清醒了,便不發一語的轉過身去,神情沒有一絲溫度。

  雲飛絮一時之間厘不清恩緒,卻知道自己方纔的眼神已傷了別人。

  「對……不起……」她吃力的想起身,卻在身上的被子下滑過肩時,驀然驚覺自己競未著寸縷!

  在她驚呼出聲的那一刻,他已倒好藥轉回身,自然沒漏看了她肩上雪膚的春光,她急忙將被子往上拉,終放撐不住身子的重量而跌回鋪著柔軟厚裘的榻上。

  慕容少遠眉眼未曾稍動,也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只拿著藥湊近她唇邊。

  「喝下去。」

  「這是什麼?」她抬起眼看著他,一抹不自在的神色抹上蒼白嫩頰。

  「如果你不想早日得回力氣,離開床榻,不喝也無妨。」冷淡的語氣配上沒有溫度的詞句,充分彰顯出他的冷。

  雲飛絮看了他一眼,將唇靠近碗,不必多方配合與小心翼翼,他自然就順著她的速度,直到她喝完整碗藥。

  那藥,是苦的。他沒有多說,而她只是略略皺眉,仍然喝了下去。

  藥喝完了,慕容少遠離開床邊繼續處理桌上的草藥,而雲飛絮則是躺著回想之前所遇到的事。

  她跌下崖了,那……這裡是崖底噗!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很顯然的,是這個男人救了她;那麼她的身子……隨著想法,她的眼神轉到眼前的陌生男人身上。老實說,知道自己清白的身子被人瞧光了,她應該有些反應的,就像意識到先前那個老是追她的癡狂男人有輕薄她的舉動時,她總是立即躲開。

  但……對像換成是眼前的他,在她心裡竟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雲飛絮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

  厘不清自己的心態,她潤了潤喉,試著開口:「我……是你救了我?」

  他沒有立即回話,繼續搗著藥。

  「你回答我呀……」

  才催促著,她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了出來,令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細瘦的雙臂在被子底下環住了自己的身子。

  好冷!

  慕容少遠彷彿察覺到了什麼,迅速轉身走了過來。在瞧見她瑟縮的模樣後,他雙手只住她的肩,渾厚而充滿熱力的真氣立即傳進她體內.驅走了那陣令她全身發抖的寒意。

  直到她身上開始有了暖意,慕容少遠才收回掌力,放她躺了回去,她想向他道謝,卻讓驀然襲上的強烈倦累捲去神智。

  「我不許你死。」

  在她失去意識前,她彷彿聽見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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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5 00:23: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冉魁生!」唐行文帶著幾名唐門的人,圍住主城郊徘徊的冉魁生。「你為何還留在四川境內?」

  「因為唐門屹立於四川,就不許我待在四川嗎?」冉魁生不死心的找了好幾天,沒找著心愛的女子讓他火氣不小。

  「我說過,四川境內沒有你立足之地,唐門不歡迎你。」

  「我不希罕再入唐門。」冉魁生別開臉,他唯一在乎的,是那個他傾注一生愛戀的女子。

  「倩蓉已死,唐門不願意再追究往事,而你也應允不再踏人四川,為何卻一再毀諾?」

  「那是因為倩蓉沒死!」冉魁生低吼。

  「胡說!當日是你親手埋葬了倩蓉,這事難道還會假?」唐行文斥道。

  若不是倩蓉臨死前要求家人不要為難冉魁生,他們豈容這個讓唐門丟盡顏面的人存在世上!

  「當日如果不是你攔住我,我早就追上倩蓉了;她沒死,而且還在城內出現,你們唐家人不能不知道。」冉魁生一臉不滿,認定唐家人有意欺瞞他,讓他再不能與心愛的女子相守。

  唐行文一頓,有些疑惑。

  「你口口聲聲說倩蓉沒死,有什麼證據?」

  「就在數日前,我還與倩蓉在一起,若不是她失足落下絕瀑,我也不會在這裡找了那麼久。」

  唐行文這才看清楚冉魁生的模樣;他不修邊幅、鬍髭雜生,衣服也有未乾的水漬,顯然是剛由水裡上來。

  但倩蓉沒死?這不可能。

  「你說倩蓉跌下絕瀑是怎麼回事?她又是由哪裡跌下?」

  冉魁生站到崖瀑前,「就在這裡,倩蓉與我有一些爭執,一不小心,她就由這裡掉了下去,我下到水底找過好幾次,都沒看見人……」說著,他眼裡浮現失落與傷痛。

  「為什麼她堅決不肯與我相認,一再說她不是倩蓉呢?」

  唐行文走近一看,這絕崖系不見底,冉魁生竟能隻身躍下而毫髮無傷!

  「唐行文,我無意再與唐門為敵,但是誰都不能阻止我和倩蓉相守。就連你也一樣。」冉魁生說完,提氣飛掠離開。

  他還要找,就算是無止盡的找下去,他也一定要找到倩蓉!

  唐行文沒阻止他離開。

  為什麼冉魁生一再堅稱倩蓉沒死,難道是世上出現了容貌與情蓉相似的女子,讓冉魁生見了便以為她是倩蓉?

  自從倩蓉死後!冉魁生幾乎是半瘋狂了,離開唐門後不知道他有了什麼遭遇,當他再出現時已經成為一名用毒高手,並且有了「百毒君」這個稱號。這兩次見面的時候,冉魁生沒有一點瘋狂的模樣,但一提到倩蓉,他的癡狂就全表現出來。

  他說那名女子掉下崖了。

  唐行文再度觀察四周的環境,然後命人打採下去崖底的道路。

  不管怎麼說,他都有義務找出事情的真相。

  但……世上真有一個和倩蓉相似的女子嗎?

  昏昏沉沉中,她感覺到自己似乎陷入極寒與溫暖交替的情況。

  偶而,會有一抹溫暖流人口中,餵人食道的液體帶著濃濃的藥草味,而且好苦……

  「不許吐出來!」

  當她因為苦澀而拒絕接受這些液體時,一聲威厲的喝斥便傳來,接著她的唇被封住,讓她連不喝的權利都沒有。

  無邊無際的黑暗朝她席捲而來,她開始感覺到寒冷,身子本能的瑟縮起來。當她承受不往的低吟出聲時,隨即被擁人一個溫暖厚實的胸懷,源源不絕的熱力傳至她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依戀,然而在冰冷的軀體被偎暖之後,她便被放開,無法選擇的被丟回床被中。

  同樣的情況一再重複,直到她終於能夠睜開眼。

  撐開沉重的眼瞼,人目所見差點讓她整個人跳起來。

  「你做什麼?」雲飛絮露出生平僅見的驚慌,簡直可說是花容失色。

  那個……那個男人的手竟然在她身上游移!

  「不許動。」慕容少遠低聲制止她反抗的舉動,而後繼續手上的動作,他眼中不見任何波瀾。

  他看著眼前那一身冰肌玉膚,每見一處傷口,便以手指挑出清涼的藥膏敷上,對她眼裡的窘迫視而不見。

  雲飛絮咬著唇,眼裡蒙上霧氣,卻強忍著不肯掉淚。待他一收手,她立即拉過身旁的被褥蓋住自己。

  「不必費事了,你的身子我比你還熟悉,又何需掩蓋什麼?」冷淡的嘲諷是他轉身走開前所給予的唯一關注。

  「你……」即使知道是他救了她,即使知道他不是存心輕薄,而是在替她處理身上的傷口,她還是低叫了出來:「你可惡!」

  因著救命恩情,她無法責備他什麼;可是她明明吃虧了,心底悶氣無處發,只好罵他幾句發洩一下。

  話才說出口,他又纂然轉了回來,把她嚇了一大跳,雙手緊抓著被子。

  慕容少遠毫不避諱的坐上床沿,手裡端著碗藥。

  雲飛絮立即皺眉。

  「好苦,我不要喝了。」意識裡明明白白記著被強迫喝苦藥的感覺,她幾乎是反射性的出口拒絕。

  慕容少遠不氣也不惱,語氣依然冷淡得很。

  「如果不喝,你一輩子都只能躺在這張榻上。」

  「什麼意思?」她防備地問。

  「你身上還有軟筋香的徐毒,而且又跌人寒冰潭裡,被寒氣侵入五臟六腑,此刻醒了!不代表你就能自由活動。」

  她膛眼看著他,半信半疑。

  「你很幸運,內功修為不差,才能活到現在。」

  他頓了一下。「但如果你真想要活命,最好不要在我面前使性子,我救了你,卻不代表下個改變主意,在此刻撒手不管。」

  他是說真的,雲飛絮意識到這一點。

  他對她沒有任何憐惜之槽,解釋這些的語氣甚至是自厭的,彷彿不想救她偏又救了她。

  思慮間,他已將藥碗湊近她唇邊。

  她抬眼匆匆望了他一眼,乖乖的把藥喝了。

  他極有耐心的一小口,一小口餵她喝完,當藥碗離開她唇瓣時,她大大的鬆了口氣。

  慕容少遠拿著空碗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雲飛絮喊道。

  他轉回身看她。

  「我……我的衣服……」

  見她艱難啟齒的模樣,慕容少遠似乎微泛笑意。

  「在你體內寒氣尚未除盡之前,你不需要衣服。」

  「什麼意思?」這回她真的猜不出來了。

  他沒有多解釋,逞自走回桌前搗藥,雲飛絮只能乾瞪著他的背影,無可奈何。

  很快地,雲飛絮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

  本來,他在搗藥,而她覺得一直繃緊身軀坐在床上有些累,放是決定躺下來,選個良好的角度觀看著窗外的天色。

  反正這男人對她也沒有什麼不良企圖,即使看盡了她的身子,但事實證明,他如果真要侵犯;她不會等到現在,在她昏迷時他有的是機會,再者,她喝完藥後,他根本當她不存在似的專心配他的藥,連瞧也不瞧她一眼,那她還擔心什麼?

  就在午後微陽的拂照下,她沉沉人夢,等她再醒過來時,原本明亮的室內已讓夕陽薰染成一片紅。

  他不在。

  搗藥的位置上瞧不見人影,她才想起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意由體內竄了出來。

  「啊……」她問起眼,無助的蜷縮身子。

  慕容少遠踏進門,見著她的情形,立刻拋下了手中的物品,抱住她將真氣過渡至她體內。

  過了一會兒,寒意漸退,雲飛絮才睜開眼。

  「我……怎麼了?」

  「寒氣未除盡的必然結果。」他答了句,放她躺好後立即轉往屏風後,再次出來時便不由分說的連人帶被將她抱起。

  「要做什麼?」她乏力的靠著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虛弱無比。

  他還來不及說,答案就出現了。

  屏風後放置著一個足夠塞下三、四人的木盆,裡面的水還曰目著煙,而水色透著些許的青綠顏色是藥水浴。

  沒預警的,他扯開了她身上蔽體的被子,在她還來不及驚叫出聲前,她已經被放進藥盆裡,一股溫暖霎時充塞了四肢百骸。

  慕容少遠撩起她的發被散至盆外,除了那張小臉,她全身都隱人藥水中了。

  「還冷嗎?」

  她搖搖頭,小臉微紅的問:「是因為我隨時都會發寒。隨時都需要……這樣,所以你只讓我待在榻上嗎?」

  「再過三日,你體內的寒氣盡散,便不會再發。」

  「我待會兒再來。」留下一句話,拾起丟在一旁的被子,他退了出去。

  這輩子,她大概就屬現在最沒用了。

  受了傷、失了武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再加上寒氣纏身,她的一舉一動全靠他了。

  這個陌生男人不但瞧盡了她的身子,還因為上藥的緣故撫遍了她全身,甚至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就連沐浴他也在一旁。

  對於他,她可真是赤裸裸的,什麼也沒得隱藏了。

  她雖未經人事,卻也明白,他能日日夜夜對著她而不起一絲邪念,操行當真能與柳下惠媲美了。

  知道自己逃也沒得逃,加上在他身邊,她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危險,所以雲飛絮也就放心的調養起身子。

  三日後,她午寐醒來,便瞧見榻旁擺著一套女裝。

  是要給她的嗎?

  抬眼望去,他不在屋內。是不是因為她已經不用再拍寒了,所以他終放肯「恩賜」她一套衣服?

  憶起他回答問題時那副近乎嘲弄的神情,要她心中沒有一點嘎怒之意還真是挺難的。

  雲飛絮皺了皺眉,動手穿上衣服。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初見時的驚慌,在他身邊她似乎再也記不得男女之防。

  連番纏綿病榻,她原本的英颯之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病癒後我見猶憐的嬌弱。

  著好衣、靠坐著床釁。因為沒有梳子,她索性任一頭青絲披洩著。原本想等他回來的,但等著等著,她就這麼趴臥在床上睡著了。

  當慕容少遠採完藥回來,一進門,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她很美;他知道。

  自寒冰潭上初見她時,他就知道了;他從不多管閒事的,卻失控的下了水潭將她救起,那時她只剩一口氣了。

  慕容少遠舉步走到她身旁,他的身影籠罩住她原本映著光亮的容顏,形成一抹暗影。

  訪佛意識到他的存在,她眨了眨眼,睜開。

  「你回來啦?」她起身,揉了揉眼,不甚清醒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裡,成了幅格外動人的景致。

  他沒答話,冷然的表面下是極力抑制的波濤。

  在她著上他準備的衣裳後,對她,他竟多了抹心旌動搖。

  心旌動搖?!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若無其事的走開,雲飛絮感到奇怪的跟在他身後。

  「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坐下,檢視著採回的藥草,動手分類;而她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逕自在他身邊坐下。

  「你在看什麼?」他微側過臉。

  「沒什麼。」她換了個話題。「你是誰,我該怎麼稱呼你?」身體好多了,她才有力氣思考其他的事,首先便問起他的身份。

  「你毋需知道。」

  雲飛絮瞪大眼,不滿他語氣裡的獨斷。

  「我要知道。」她以相同的堅決回道。

  他終於抬眼看她。「別以為我救了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會有所不同;對於不該問的事,你最好適可而止。」

  「問清楚救命恩人的名字叫不該問。」

  慕容少遠冷笑了一下。「你是我帶回來的人,在我的地方就貝能依我的喜好行事;該告訴你時,你自然會知道。別以為身上的寒氣返了,便可以為所欲為。」

  她深吸口氣,很努力的維持語氣的平穩。「好,那麼請問我現在該做什麼?」

  「回你的床榻上休息。你才剛復原,要是再受凍,我不會救你。」

  雖然她不會再發寒,卻不代表她的身子骨已恢復健康!只是……他何必這麼關心她的身體?

  慕容少遠有些氣悶的想著,他居然會救了個女人!

  雲飛絮本來是有點生氣的;他架子很大哦,就算他對她有恩,可也不代表她就得接受他的傲慢。

  但聽到最後一句,她卻莫名的笑了。

  「這是你第二次威脅不救我了。」她站起來,聽話的躺回床榻上。在閉上眼之前,她低低說了句:「如果你敢說第三次,以後就算你要救我,我也不要你救了。」

  他一震,轉回頭才想怒斥,卻見佳人早已閉上眼夢周公去了。

  「咳、咳……」

  夜裡,雲飛絮劇烈的咳嗽起來,驚醒了另一端以打坐姿態休憩的慕容少遠。

  他飛身掠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把脈,一邊看著她比人睡前更加蒼白的面容。

  「咳、咳……你……」

  「你受凍了。」他擰起眉,想到了下午她沒蓋被子、趴睡在床上的情景。

  「咳、咳……」她咳得頭昏,原本清澈的大眼一片迷濛。「我好冷……」

  「該死!」慕容少遠低咒一聲,將她摟進自己溫暖的懷抱中。他居然無法見她承受些許痛苦!

  難道……不,他沒忘,他沒忘記過自己所受的恥辱。

  想到過往種種,他突地冷靜下來,把她放回床上蓋好被褥。

  「你忍耐一下。」說完。他迅速取了幾味藥,加入水後放至爐上熬煎,然後將她連人帶被移至火爐旁,盡可能讓她溫暖。

  他才想放下她,她卻抓緊他的手。

  「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別說話,乖乖取暖。」他注意著爐上的火候。

  在他全神貫注放別的事物時,她只靜靜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取過藥壺,倒出一碗熬好的藥。

  「喝了它,你會好過一點。」

  「好苦。」她低頭瞧了藥碗一眼,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如果你——」

  「我不要聽你的威脅!」她孩子氣地摀住耳朵,沒等他說完便先出聲打斷,然後整個人縮在被子裡。

  他生氣了。她感覺得到空氣中僵凝的氣氛,但沒勇氣睜開眼看,只好更逃避的把自己縮得更小。

  兩人僵持著,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不喝了它,難道你要一直病下去嗎?」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可是……好苦。」她噘著唇,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良藥苦口。」他只有這句勸解。

  「要喝藥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鬆。」

  他的眼底似乎閃過一抹笑意。「誰教你要生病?」

  「又不是我愛生。」

  「既然生病了,就認命點,把藥喝了。」

  「如果不是你那麼晚才回來,又端著一張冷冰冰的臉給我看,我怎麼會被「凍」傷?」

  天,他們這是在幹嘛?怎麼一鬥嘴,她的精神就這麼好;但一說到喝藥,她又立刻委靡下來。

  「不管怎麼說,你都得喝藥。」

  她抗拒的嘟著嘴。

  「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只能聽我的。」他將碗移到她面前,以堅決的口氣道。

  「我不要喝啦,好苦。」哀兵之計不成,她只好耍賴了。

  一時之間,慕容少束手無策;面對她,他居然無法動氣。

  見她畏懼喝苦藥,不免讓他想起在她不省人事的時候,她的身體本能的反抗著苦藥,他再怎麼喂還是讓她全數吐了出來,最後……

  只剩下一個方法了。

  「你真的不喝?」他再問一次,眼中閃著令人費解的光彩。

  「不喝。」她警覺的往後退,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很好。」

  一抹詭笑在他唇角揚起,雲飛絮眼前一花,只見他撲向自己,將她未出口的驚叫全數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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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5 00:2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冉魁生!」唐行文帶著幾名唐門的人,圍住主城郊徘徊的冉魁生。「你為何還留在四川境內?」

  「因為唐門屹立於四川,就不許我待在四川嗎?」冉魁生不死心的找了好幾天,沒找著心愛的女子讓他火氣不小。

  「我說過,四川境內沒有你立足之地,唐門不歡迎你。」

  「我不希罕再入唐門。」冉魁生別開臉,他唯一在乎的,是那個他傾注一生愛戀的女子。

  「倩蓉已死,唐門不願意再追究往事,而你也應允不再踏人四川,為何卻一再毀諾?」

  「那是因為倩蓉沒死!」冉魁生低吼。

  「胡說!當日是你親手埋葬了倩蓉,這事難道還會假?」唐行文斥道。

  若不是倩蓉臨死前要求家人不要為難冉魁生,他們豈容這個讓唐門丟盡顏面的人存在世上!

  「當日如果不是你攔住我,我早就追上倩蓉了;她沒死,而且還在城內出現,你們唐家人不能不知道。」冉魁生一臉不滿,認定唐家人有意欺瞞他,讓他再不能與心愛的女子相守。

  唐行文一頓,有些疑惑。

  「你口口聲聲說倩蓉沒死,有什麼證據?」

  「就在數日前,我還與倩蓉在一起,若不是她失足落下絕瀑,我也不會在這裡找了那麼久。」

  唐行文這才看清楚冉魁生的模樣;他不修邊幅、鬍髭雜生,衣服也有未乾的水漬,顯然是剛由水裡上來。

  但倩蓉沒死?這不可能。

  「你說倩蓉跌下絕瀑是怎麼回事?她又是由哪裡跌下?」

  冉魁生站到崖瀑前,「就在這裡,倩蓉與我有一些爭執,一不小心,她就由這裡掉了下去,我下到水底找過好幾次,都沒看見人……」說著,他眼裡浮現失落與傷痛。

  「為什麼她堅決不肯與我相認,一再說她不是倩蓉呢?」

  唐行文走近一看,這絕崖系不見底,冉魁生竟能隻身躍下而毫髮無傷!

  「唐行文,我無意再與唐門為敵,但是誰都不能阻止我和倩蓉相守。就連你也一樣。」冉魁生說完,提氣飛掠離開。

  他還要找,就算是無止盡的找下去,他也一定要找到倩蓉!

  唐行文沒阻止他離開。

  為什麼冉魁生一再堅稱倩蓉沒死,難道是世上出現了容貌與情蓉相似的女子,讓冉魁生見了便以為她是倩蓉?

  自從倩蓉死後!冉魁生幾乎是半瘋狂了,離開唐門後不知道他有了什麼遭遇,當他再出現時已經成為一名用毒高手,並且有了「百毒君」這個稱號。這兩次見面的時候,冉魁生沒有一點瘋狂的模樣,但一提到倩蓉,他的癡狂就全表現出來。

  他說那名女子掉下崖了。

  唐行文再度觀察四周的環境,然後命人打採下去崖底的道路。

  不管怎麼說,他都有義務找出事情的真相。

  但……世上真有一個和倩蓉相似的女子嗎?

  昏昏沉沉中,她感覺到自己似乎陷入極寒與溫暖交替的情況。

  偶而,會有一抹溫暖流人口中,餵人食道的液體帶著濃濃的藥草味,而且好苦……

  「不許吐出來!」

  當她因為苦澀而拒絕接受這些液體時,一聲威厲的喝斥便傳來,接著她的唇被封住,讓她連不喝的權利都沒有。

  無邊無際的黑暗朝她席捲而來,她開始感覺到寒冷,身子本能的瑟縮起來。當她承受不往的低吟出聲時,隨即被擁人一個溫暖厚實的胸懷,源源不絕的熱力傳至她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依戀,然而在冰冷的軀體被偎暖之後,她便被放開,無法選擇的被丟回床被中。

  同樣的情況一再重複,直到她終於能夠睜開眼。

  撐開沉重的眼瞼,人目所見差點讓她整個人跳起來。

  「你做什麼?」雲飛絮露出生平僅見的驚慌,簡直可說是花容失色。

  那個……那個男人的手竟然在她身上游移!

  「不許動。」慕容少遠低聲制止她反抗的舉動,而後繼續手上的動作,他眼中不見任何波瀾。

  他看著眼前那一身冰肌玉膚,每見一處傷口,便以手指挑出清涼的藥膏敷上,對她眼裡的窘迫視而不見。

  雲飛絮咬著唇,眼裡蒙上霧氣,卻強忍著不肯掉淚。待他一收手,她立即拉過身旁的被褥蓋住自己。

  「不必費事了,你的身子我比你還熟悉,又何需掩蓋什麼?」冷淡的嘲諷是他轉身走開前所給予的唯一關注。

  「你……」即使知道是他救了她,即使知道他不是存心輕薄,而是在替她處理身上的傷口,她還是低叫了出來:「你可惡!」

  因著救命恩情,她無法責備他什麼;可是她明明吃虧了,心底悶氣無處發,只好罵他幾句發洩一下。

  話才說出口,他又纂然轉了回來,把她嚇了一大跳,雙手緊抓著被子。

  慕容少遠毫不避諱的坐上床沿,手裡端著碗藥。

  雲飛絮立即皺眉。

  「好苦,我不要喝了。」意識裡明明白白記著被強迫喝苦藥的感覺,她幾乎是反射性的出口拒絕。

  慕容少遠不氣也不惱,語氣依然冷淡得很。

  「如果不喝,你一輩子都只能躺在這張榻上。」

  「什麼意思?」她防備地問。

  「你身上還有軟筋香的徐毒,而且又跌人寒冰潭裡,被寒氣侵入五臟六腑,此刻醒了!不代表你就能自由活動。」

  她膛眼看著他,半信半疑。

  「你很幸運,內功修為不差,才能活到現在。」

  他頓了一下。「但如果你真想要活命,最好不要在我面前使性子,我救了你,卻不代表下個改變主意,在此刻撒手不管。」

  他是說真的,雲飛絮意識到這一點。

  他對她沒有任何憐惜之槽,解釋這些的語氣甚至是自厭的,彷彿不想救她偏又救了她。

  思慮間,他已將藥碗湊近她唇邊。

  她抬眼匆匆望了他一眼,乖乖的把藥喝了。

  他極有耐心的一小口,一小口餵她喝完,當藥碗離開她唇瓣時,她大大的鬆了口氣。

  慕容少遠拿著空碗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雲飛絮喊道。

  他轉回身看她。

  「我……我的衣服……」

  見她艱難啟齒的模樣,慕容少遠似乎微泛笑意。

  「在你體內寒氣尚未除盡之前,你不需要衣服。」

  「什麼意思?」這回她真的猜不出來了。

  他沒有多解釋,逞自走回桌前搗藥,雲飛絮只能乾瞪著他的背影,無可奈何。

  很快地,雲飛絮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

  本來,他在搗藥,而她覺得一直繃緊身軀坐在床上有些累,放是決定躺下來,選個良好的角度觀看著窗外的天色。

  反正這男人對她也沒有什麼不良企圖,即使看盡了她的身子,但事實證明,他如果真要侵犯;她不會等到現在,在她昏迷時他有的是機會,再者,她喝完藥後,他根本當她不存在似的專心配他的藥,連瞧也不瞧她一眼,那她還擔心什麼?

  就在午後微陽的拂照下,她沉沉人夢,等她再醒過來時,原本明亮的室內已讓夕陽薰染成一片紅。

  他不在。

  搗藥的位置上瞧不見人影,她才想起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意由體內竄了出來。

  「啊……」她問起眼,無助的蜷縮身子。

  慕容少遠踏進門,見著她的情形,立刻拋下了手中的物品,抱住她將真氣過渡至她體內。

  過了一會兒,寒意漸退,雲飛絮才睜開眼。

  「我……怎麼了?」

  「寒氣未除盡的必然結果。」他答了句,放她躺好後立即轉往屏風後,再次出來時便不由分說的連人帶被將她抱起。

  「要做什麼?」她乏力的靠著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虛弱無比。

  他還來不及說,答案就出現了。

  屏風後放置著一個足夠塞下三、四人的木盆,裡面的水還曰目著煙,而水色透著些許的青綠顏色是藥水浴。

  沒預警的,他扯開了她身上蔽體的被子,在她還來不及驚叫出聲前,她已經被放進藥盆裡,一股溫暖霎時充塞了四肢百骸。

  慕容少遠撩起她的發被散至盆外,除了那張小臉,她全身都隱人藥水中了。

  「還冷嗎?」

  她搖搖頭,小臉微紅的問:「是因為我隨時都會發寒。隨時都需要……這樣,所以你只讓我待在榻上嗎?」

  「再過三日,你體內的寒氣盡散,便不會再發。」

  「我待會兒再來。」留下一句話,拾起丟在一旁的被子,他退了出去。

  這輩子,她大概就屬現在最沒用了。

  受了傷、失了武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再加上寒氣纏身,她的一舉一動全靠他了。

  這個陌生男人不但瞧盡了她的身子,還因為上藥的緣故撫遍了她全身,甚至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就連沐浴他也在一旁。

  對於他,她可真是赤裸裸的,什麼也沒得隱藏了。

  她雖未經人事,卻也明白,他能日日夜夜對著她而不起一絲邪念,操行當真能與柳下惠媲美了。

  知道自己逃也沒得逃,加上在他身邊,她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危險,所以雲飛絮也就放心的調養起身子。

  三日後,她午寐醒來,便瞧見榻旁擺著一套女裝。

  是要給她的嗎?

  抬眼望去,他不在屋內。是不是因為她已經不用再拍寒了,所以他終放肯「恩賜」她一套衣服?

  憶起他回答問題時那副近乎嘲弄的神情,要她心中沒有一點嘎怒之意還真是挺難的。

  雲飛絮皺了皺眉,動手穿上衣服。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初見時的驚慌,在他身邊她似乎再也記不得男女之防。

  連番纏綿病榻,她原本的英颯之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病癒後我見猶憐的嬌弱。

  著好衣、靠坐著床釁。因為沒有梳子,她索性任一頭青絲披洩著。原本想等他回來的,但等著等著,她就這麼趴臥在床上睡著了。

  當慕容少遠採完藥回來,一進門,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她很美;他知道。

  自寒冰潭上初見她時,他就知道了;他從不多管閒事的,卻失控的下了水潭將她救起,那時她只剩一口氣了。

  慕容少遠舉步走到她身旁,他的身影籠罩住她原本映著光亮的容顏,形成一抹暗影。

  訪佛意識到他的存在,她眨了眨眼,睜開。

  「你回來啦?」她起身,揉了揉眼,不甚清醒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裡,成了幅格外動人的景致。

  他沒答話,冷然的表面下是極力抑制的波濤。

  在她著上他準備的衣裳後,對她,他竟多了抹心旌動搖。

  心旌動搖?!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若無其事的走開,雲飛絮感到奇怪的跟在他身後。

  「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坐下,檢視著採回的藥草,動手分類;而她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逕自在他身邊坐下。

  「你在看什麼?」他微側過臉。

  「沒什麼。」她換了個話題。「你是誰,我該怎麼稱呼你?」身體好多了,她才有力氣思考其他的事,首先便問起他的身份。

  「你毋需知道。」

  雲飛絮瞪大眼,不滿他語氣裡的獨斷。

  「我要知道。」她以相同的堅決回道。

  他終於抬眼看她。「別以為我救了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會有所不同;對於不該問的事,你最好適可而止。」

  「問清楚救命恩人的名字叫不該問。」

  慕容少遠冷笑了一下。「你是我帶回來的人,在我的地方就貝能依我的喜好行事;該告訴你時,你自然會知道。別以為身上的寒氣返了,便可以為所欲為。」

  她深吸口氣,很努力的維持語氣的平穩。「好,那麼請問我現在該做什麼?」

  「回你的床榻上休息。你才剛復原,要是再受凍,我不會救你。」

  雖然她不會再發寒,卻不代表她的身子骨已恢復健康!只是……他何必這麼關心她的身體?

  慕容少遠有些氣悶的想著,他居然會救了個女人!

  雲飛絮本來是有點生氣的;他架子很大哦,就算他對她有恩,可也不代表她就得接受他的傲慢。

  但聽到最後一句,她卻莫名的笑了。

  「這是你第二次威脅不救我了。」她站起來,聽話的躺回床榻上。在閉上眼之前,她低低說了句:「如果你敢說第三次,以後就算你要救我,我也不要你救了。」

  他一震,轉回頭才想怒斥,卻見佳人早已閉上眼夢周公去了。

  「咳、咳……」

  夜裡,雲飛絮劇烈的咳嗽起來,驚醒了另一端以打坐姿態休憩的慕容少遠。

  他飛身掠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把脈,一邊看著她比人睡前更加蒼白的面容。

  「咳、咳……你……」

  「你受凍了。」他擰起眉,想到了下午她沒蓋被子、趴睡在床上的情景。

  「咳、咳……」她咳得頭昏,原本清澈的大眼一片迷濛。「我好冷……」

  「該死!」慕容少遠低咒一聲,將她摟進自己溫暖的懷抱中。他居然無法見她承受些許痛苦!

  難道……不,他沒忘,他沒忘記過自己所受的恥辱。

  想到過往種種,他突地冷靜下來,把她放回床上蓋好被褥。

  「你忍耐一下。」說完。他迅速取了幾味藥,加入水後放至爐上熬煎,然後將她連人帶被移至火爐旁,盡可能讓她溫暖。

  他才想放下她,她卻抓緊他的手。

  「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別說話,乖乖取暖。」他注意著爐上的火候。

  在他全神貫注放別的事物時,她只靜靜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取過藥壺,倒出一碗熬好的藥。

  「喝了它,你會好過一點。」

  「好苦。」她低頭瞧了藥碗一眼,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如果你——」

  「我不要聽你的威脅!」她孩子氣地摀住耳朵,沒等他說完便先出聲打斷,然後整個人縮在被子裡。

  他生氣了。她感覺得到空氣中僵凝的氣氛,但沒勇氣睜開眼看,只好更逃避的把自己縮得更小。

  兩人僵持著,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不喝了它,難道你要一直病下去嗎?」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可是……好苦。」她噘著唇,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良藥苦口。」他只有這句勸解。

  「要喝藥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鬆。」

  他的眼底似乎閃過一抹笑意。「誰教你要生病?」

  「又不是我愛生。」

  「既然生病了,就認命點,把藥喝了。」

  「如果不是你那麼晚才回來,又端著一張冷冰冰的臉給我看,我怎麼會被「凍」傷?」

  天,他們這是在幹嘛?怎麼一鬥嘴,她的精神就這麼好;但一說到喝藥,她又立刻委靡下來。

  「不管怎麼說,你都得喝藥。」

  她抗拒的嘟著嘴。

  「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只能聽我的。」他將碗移到她面前,以堅決的口氣道。

  「我不要喝啦,好苦。」哀兵之計不成,她只好耍賴了。

  一時之間,慕容少束手無策;面對她,他居然無法動氣。

  見她畏懼喝苦藥,不免讓他想起在她不省人事的時候,她的身體本能的反抗著苦藥,他再怎麼喂還是讓她全數吐了出來,最後……

  只剩下一個方法了。

  「你真的不喝?」他再問一次,眼中閃著令人費解的光彩。

  「不喝。」她警覺的往後退,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很好。」

  一抹詭笑在他唇角揚起,雲飛絮眼前一花,只見他撲向自己,將她未出口的驚叫全數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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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5 00:24: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慕容世家

  「今年是爹的六十大壽,就算爹不想辦壽宴,但我們卻不能馬虎,至少我們這些為人子的,必須全部到齊。」慕客家的長子慕容少懷道。「祈,你經商走遍各地,由你去找五弟;凌,你最閒,就走一趟拂塵居,把你隱居避世的三哥給帶回來;至放行蹤不定的四弟,我會找到他的。」

  「嗯。」二少慕容少祈點點頭,隨即又間了另外一個問題。「我們該準備什麼樣的禮物給爹祝壽才好呢?」

  「壽札不必了,只要你們能在過年時讓家裡吃團圓飯的人多上六個,我和你爹就心滿意足了。」一個老婦人走入廳裡,慕客家三兄弟連忙恭敬的喊道:「娘。」

  慕容夫人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我和你爹,最擔心的就是你們幾個人的親事。尤其是少懷,你身為長子,年紀也早過婚配之齡,你若不先做做榜樣,教你底下五個弟弟怎麼學?」

  「是,娘教訓得是。」母親大人說的話,他哪敢說不是。

  慕容夫人眼一轉,瞥向一旁裝沒事的兩個人。

  「你們兩個也別偷笑,時間早晚而已,別以為沒你們的事。」

  「娘,我才剛過二十,太早了吧?」六少慕容少凌抗議道。

  「別想學你大哥,他是錯誤示範。」哼,她這個當娘的豈會不知道這一個個小蘿蔔頭腦子裹在轉些什麼。「總而言之,如果你們不想擔上不孝子的罪名,不想氣死你們的爹娘,就給我乖乖聽話,知道嗎?」

  「是。」

  母親大人親下命令,他們這些小輩哪還敢說什麼,三人頭垂得低低的,唯唯諾諾的回答。

  唉,苦嘍!

  但是這種苦只有他們三個受嗎?才不呢。母親大人剛才不是說了嗎?「六個」;那表示不在場的三個也有份。各自找了個理由溜出家門,三人立刻照原訂計劃出發尋人。是兄弟,自然有難同當嘍。

  自從她「又」受傷,慕容少遠終於沒再端一張牌臉給她看;雖然不笑的表情沒好到哪裡去,但至少不會凍死人。

  「這是什麼?」手傷還沒好,雲飛絮這個不太乖的病人就下床到處走動,看見慕容少遠又在配藥草,她好奇的發問。

  「你懂醫藥?」他頭也沒抬的反問。

  「不懂。」她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然後在他未開口前就先堵住他的話。「就是不懂,所以才問。」

  慕容少遠訝異地抬起頭;她居然猜得到他(原文缺漏)要多久,卻不代表我一定猜不出你的想法。」

  「丹虹株。」

  「丹虹株?」它明明是紫色的呀。

  他也看穿了她的想法。「其實,它的顏色應該己赤朱色,而且毒性劇烈,很少人知道其實它也可以用來解毒。若要採摘丹虹株,必須在它剛發出紫色的嫩芽,尚未轉成朱色時就動手,否則不旦採不到,還可能中了足以致命的劇毒。」

  「就這一株草,有那麼大的作為嗎?」

  她不敢置信的口吻,讓慕客少遠微微的漾開一抹笑意。

  「人不可貌相;同樣的,這株小草當然也可能用有令你驚奇的力量。」他指著桌上的一個白色瓶子,「這個瓶子裡就裝著幾顆由丹虹株提煉出來的解毒丹;丹虹株不好找,解毒功效倒是非常高。」

  雲飛絮靜了一會兒,又出聲間:「你真的會拿我試藥嗎?」

  她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慕容少遠到口的肯定回答突然怎麼也說不出來,直到她的眼底反映出他的面容,他看到了殘缺的自己。

  「會。」他轉開眼,閃避的回答。

  雲飛絮又盯了他好半晌,然後輕笑了出來。

  「也好,如果是你,即使明知是毒藥,我也會吃。」

  「你——」

  「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那一定是段不好的回憶,所以你才會一個人隱居在這裡,什麼人都不想見。」

  在她含著瞭解的眼神中,慕容少遠發覺自己竟有些情動,說不出任何冷酷的傷人言語。

  「別胡猜。」他們開頭去。

  「別人都怎麼稱呼你?」

  「三少。」他頓了頓,「以前,一般人都這麼稱呼。」

  雲飛絮露出甜甜的笑臉,「三少,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他防備的看著她。她臉上那種介乎天真與邪惡的表們,令他感覺似曾相識……

  在哪兒見過呢?

  啊,六弟!

  「如果哪天我也有機會救你一次,那我能不能要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先別管什麼事,你只要答應我就好。」

  「不必答應,因為你根本沒有機會救我。」慕容少遠淡然說道。

  這小妮子也不想想自己受傷幾次,要不是他一再出手相救,她以為她還能活到現在嗎?

  「既然你那麼篤定我沒有機會救你,那答應我又有什麼關係?」

  「你在動什麼歪腦筋?」

  雲飛絮撐著下巴,將臉移近他幾寸。「其實,你一點都不冷酷,你知道嗎?我發現你根本狠不下心不理我。」

  「誰說的?!」他轉身就要走,而她快了一步由背後抱住他。

  「你還沒答應我。」

  「放開!」怎麼回事?這種時候害羞的居然變成他?!

  雲飛絮緊摟著他不放,臉蛋貼著他的背,聆聽他心跳的聲音。

  「你……」他拉開她的手,一回身卻對上她帶著懇求的盈盈大眼。

  「答應我。」她輕聲重複,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無法拒絕。

  他掙扎了一會兒,違反意志的說道:「好吧。」

  她立即笑開。「你答應我了,不可以反悔。」

  雲飛絮快快樂樂的回到床榻上,高興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慕容少遠嚴重的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無意中籤了什麼賣身契……

  呵呵,風水輪流轉,她非常相信,他一走會栽在她手上的。

  咦,他明明記得是這樣走沒錯啊,怎麼繞來

  繞去都是在同一個地方?三哥該不會又把進拂塵居的方式給改了吧?

  東走西轉的,慕容少凌還是在同一片林子裡打轉。

  唉,算了,他乾脆找了塊石頭坐下,打算再仔細想想。

  才想休息一下喘口氣,一道強勁的掌風突地自右後方襲來,慕容少凌反應迅速的一閃,才看清來人的臉孔,另一掌又襲至。

  哇,這人的武功還不差嘛,不過他們素不相識,他於嘛一見面就動手?

  「喂,你是誰,好歹也報上名來,免得死了的時候墓碑上不知道該刻什麼。」

  偷襲者聞言,居然真的停手。

  「你是誰?是來和我搶倩蓉的嗎?」

  倩蓉?慕容少凌眉心打結。「我為什麼要搶她?」

  「不是啊……」對方退下滿身的敵意,轉頭就走。

  「喂」慕容少凌本來想叫住他,又突地停口。

  算了,雖能他有疑問,但要真的叫回那人,搞不好只得承受另一波攻擊行動,他可沒興趣打這種蠻架。

  算了,還是快找三哥吧.反正林子就這麼點兒大,還怕找不著路嗎?

  主意一定,迷了路的慕客少凌重新踏出輕快的步伐,找路去也。

  在慕容少遠的照料下,加上她非常聽話的待在竹屋裡養傷,雲飛絮的手又可以活動自如了。

  「總算好了。」她動了動受傷的手,發現一點也不痛,便開心的笑了。

  「別太高興了,小心樂極生悲。你的手雖然好了,不過還不可以有太大的動作,要是讓腕骨再脫了位,想好就沒那麼容易了。」慕客少遠提醒道。

  「有你在啊。」她開玩笑的回道。其實她才不想再吃藥、上藥;尤其他給的都是苦藥。

  「你要再受傷一次——」

  「不要說,我不要聽。」她快速摀住他的嘴。

  「如果你再說一次不理我之類的話,我就永遠都不要理你了。」

  她的眼神是認真的。

  有點祈求、有點威脅、有點楚楚可憐,望得他無法硬下心回答。

  慕容少遠的呼息吹拂在她的手上,形成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兩人心中同時一動,雲飛絮立刻想收回手,但——來不及了。

  他握住她要縮回的手,不容她拒絕的輕輕一扯,她便跌進了他的懷抱;她抬起頭才想抗議,紅唇就遭到不明物體滅音。

  雲飛絮瞪大眼,整個人呆住了。

  慕容少遠銳利如鷹阜的單眸緊鎖著她的反應,她怔得忘了該拒絕,但事實上她也沒機會拒絕。

  慕容少遠深深的吻住她,強悍的氣息霸住她小巧的紅唇,大手定住她後腦勺,繼續攻城掠地的勾弄她嬌怯的舌……

  「晤……」雲飛絮終放回過神,這男人在做什麼?!

  不是第一次被他吻了,在昏迷時,他早就霸道的藉著餵藥奪去這項權利,但此刻……他灼熱的唇像是要帶她領略什麼,那股異樣的親讓她不由自主的全身燥熱。

  他是蓄意想在她唇上留下痕跡,所以愈吻愈深。緊密的唇齒相依令她快喘不過氣來……

  如同開始時般突然,慕容少遠迅速退開,雲飛絮大口的喘著氣。

  「你的命是我的。」

  她的命是他的,他要她留在這裡,不被任何人奪走。伸手撫著她躁紅的面頰,他強壓下體內不停叫囂的騷動。

  直到此刻,他才肯對自己承認,這女人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事實上早在一開始,他就該認清這一點。

  拂塵居裡,不留人過日落。他自己訂下的鐵則,卻在她一出現之時,便教他破了例。

  「你是開玩笑,還是當真的?」好不容易平順了呼吸,她抬起頭問。

  他微微揚起唇角,眼中不帶一點疏離的回望著她,手指也移到她唇上。「這裡,已經烙下屬於我的印記,你想抹消嗎?」

  他的指尖旋而執住她的下頜,臉龐俯向前再度賴上她誘人的紅唇,不再狂猛,他的唇輕輕磨蹭著她的,舌尖沿著她的唇線繞行,來來回回、流連不已。

  「晤……」她困難的抗議成功,雙手推開他,然後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止癢。

  他……他居然對她做出那麼親密的舉動!雲飛絮的臉頰瞬間紅如火燒。

  「你——」

  慕容少遠一把摟她人懷,沒再給她發問的機會。

  「你是我的……」

  慕容少遠不再冷冰冰的了,難道一個「貨真價實」的吻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子?雲飛絮滿心疑惑。

  某方面來說,他對她的態度確實改變了。

  採藥帶著她、練功帶著她;不用她說,只要他一出門,就把她帶在身邊,對她的問話也不再愛理不理的,雖不算熱絡,但已親切許多。

  「少遠,我到另一頭走走好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醫藥有著無與倫比的興趣,研究藥草時總是全神貫注,她不想妨礙他,決定乘機到附近走走。

  慕容少遠點點頭,走到她面前。「別走太遠,這個林子你還不熟,要是走不回來,就喊我一聲。」

  「嗯。」她點點頭。他不再冷淡,她也變得溫馴多了,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滿足放這種相處方式。

  雲飛絮提起裙擺,等走得看不見慕容少遠了,她才停下。

  不知道她的武功恢復了多少?

  事實上她很明白,中了軟筋香又沒服解藥,她沒被廢去十多年的武藝就該偷笑了;不過,她還是想知道自己究竟剩下多少功力。

  凝氣一提,她順利的躍上樹枝,徒手揀起「流雲」劍法。招式巧妙依;日,但勁道卻差得多了。

  才一會兒,她埂支持不住的停了下來。

  「姑娘……」

  雲飛絮抄起地上的樹枝作為兵器,防備的面對來人。

  「對不起,我無意驚嚇到姑娘,只是想向姑娘打聽個人而已。」慕容少凌笑吟吟的說。

  繞了兩天,終放遇到可以問路的人;事實證明,同一個姓不一定有同一種心思,他壓根兒找不出三哥設的路。

  「你想打聽誰?」雲飛絮收起招式,但眼神仍是戒備的。

  「請問姑娘可有遇見過一個左眼覆著眼罩的男人?他習慣穿灰色的衣袍。」

  「為什麼你要找他?」

  「是一點家務事。」

  家務事?她狐疑的望著他,他看起來很年輕,一張笑臉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而他身上並沒有猥瑣的氣質。

  她才想開口回答,一聲她不會錯認的叫喊忽地又傳了來。

  「倩蓉!」

  雲飛絮連忙出招隔退冉魁生,但他不死心的撲身再上,沒幾招,雲飛絮已經有點後繼無力,慕容少凌看情況不對勁,手中招扇飛射而出阻止了冉魁生,同時扶著她飛退一丈之遠。

  慕容少凌定眼一瞧。咦,這不是兩天前突然向他攻擊的男人嗎?

  「喂,你怎麼每回看到人就打呀?」

  「放開倩蓉,否則我對你不客氣。」冉魁生喝道。

  「倩蓉?」慕容少凌轉向身旁的女子,眼裡有著疑問。

  「他認錯人了,我不是他要找的人。」雲飛絮皺著眉回答。連在這種深山絕谷他都找得來,未免太厲害了吧。

  「姑娘說你認錯人了。」慕容少凌涼涼的說。

  「她是倩蓉。」冉魁生堅決的說:「一定是慕容少遠讓你吃了什麼,所以你才忘了我。沒關係,情蓉,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一定會讓你想起來的。」

  三哥?!幕容少凌愛笑的臉多了幾分凝重。

  雲飛絮不想跟這半瘋狂的男人多加牽扯,但現在她又打不贏他,只好叫人了。

  「少遠!」她大喊,慕容少遠立刻疾掠而來。

  「怎麼了?」

  一見著他,雲飛絮立刻飛撲過去。「他——」

  還沒來得及說,冉魁生全身迸發的怒恨己化為攻擊,慕容少遠立刻將雲飛絮推開,出招應戰。

  一邊兒晾著的慕容少凌看得眼睛差點兒凸了。

  即使再怎麼搞不清楚狀況,他也知道這個陌生男人是敵非友;幸好他剛才有出手救人,否則怎麼對得起三哥?

  想歸想,他可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反正三哥一個人就足夠應付那男人了,根本不用他多管閒事。

  不過冉魁生顯然無心戀戰,虛晃一招後立刻轉身撲向雲飛絮,意在將人帶走;慕容少凌一見不對,立刻出手敕美。

  「喂,這姑娘可不是你能動的人。」他飛身將人帶開,把戰場再度交回給慕容少遠。

  「倩蓉,你等我,我一會會救你!」冉魁生見討不了好,留下這麼一句立即旋身離開。

  不急的,他一定可以找到機會將倩蓉搶回來?

  慕容少遠沒有追。

  「你還好嗎?」他掠至雲飛絮面前,摟住她肩。雲飛絮搖搖頭。「沒事。」

  「三哥,好久不見。」不甘心又被晾在一旁,慕容少凌才想和哥哥來個大擁抱,不料得到的回應卻是一掌揮來,他連忙閃開,「三哥,我是你親愛的弟弟那!」

  慕容少遠非但沒有停手,反而愈攻愈凌厲,兩人就這麼對打起來,連過數十招,慕容少遠才收手。

  「看來,這半年來你進步不少。」

  「那還用說。」

  開玩笑,家裡有那個精明的二哥在,一逮到他,就算沒命令他出門與人談生意一也要他在家裡乖乖練武,非得他看到滿意才能停;在這種情形下,他的武功不進步才奇怪。

  「雲,過來。」慕容少遠揮手示意雲飛絮走過來。「他是少凌,我的六弟。」

  雲飛絮還沒開口,慕容少凌已經大驚小怪的嚷嚷起來。

  「三哥,你有女人?!」

  慕容少遠沒理他,逕自道:「她是雲飛絮。你怎麼來了?」

  說到這個,慕容少凌開始抱怨。「三哥,你設的迷陣怎麼又改了啊?也不先通知一下,害我在裡頭走了整整兩天,要不是遇到你,我八成會餓死在林子裡。」

  對他的抱怨,慕容少遠連一句都沒聽進耳裡。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突然來了?」

  「避難啊。」慕容少凌洩氣的垮下雙肩,收回自己的摺扇跟在兄長的身後走。「不只是我,連大哥、二哥都溜出來了。」

  「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三哥,你的拂塵居什麼時候開始留人的,我怎麼不知道?」慕容少凌好奇極了,為什麼雲飛絮可以令三哥破例?瞧瞧剛才,三哥多保護她呀!

  慕容少遠沒回答,雲飛絮倒是戲虐的開口:「因為我的命是他救的,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傷我。」

  救人?一向冷僻孤做的三哥會救人?!

  慕容少凌再度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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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太陽真的要打西邊出來了。

  回到拂塵居,雲飛絮很自動的進竹屋,留他們兩兄弟在外邊聊天。

  慕容少凌立刻又發問:「三哥,你真的救了她?」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疑問嗎?」

  「啊……」當然是沒疑問啦,只是太教人不敢相信了;三哥避世獨居已久,連親情都淡了,這會兒突然又有了「人性」,難免會嚇到他呀。

  「說吧,你為什麼來?」

  「還不是為了爹的六十大壽。」慕容少凌哀歎一聲。「爹沒有鋪張的意思,但大哥認為至少我們自家人得聚一聚,所以便想把你,四哥和五哥都找回家,盡一點為人子的孝心。誰知道被娘知道了,她說如果我們真的孝順,最好的壽禮就是在過年團圓時為家裡多添六副碗筷,她一番軟硬兼施的話說完,我和大哥、二哥就趕緊溜了。大哥去找四哥、二哥找五哥,所以我只好來投靠你啦。」

  頓了一下,慕容少凌意有所指的說:「不過依現在看,三哥你大概是逃過苦難了。」

  所謂「苦難」,當然是指被爹娘逼婚一事了。

  「別亂想。」慕容少遠平淡的反駁一旬。「大哥有沒有說何時回家祝壽?」

  「應該是在爹壽辰的前幾天。三哥,你會回去吧?」

  「嗯。」

  「那你是不是也要帶她一起回去?」

  「那是當然。」留她在這裡,等他回來見到的肯定是一身皮包骨——她根本不懂得照顧自己。

  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日夜守著她、擔心她沒救的日子。

  「那很好。很好。」慕容少凌嘿嘿笑著。

  看來爹娘的願望至少達成了六分之一,他們兩位老人家總該欣慰一點了吧!

  經過一場莫名其妙的變故,雲飛絮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身在人群之中的感覺;不過,現在她正一點一滴的重抬回來。

  自從那個愛笑不愛正經的慕容少凌來了之後,慕容少遠突兀的決定要回慕容山莊;所以他們在隔天埂離開了拂塵居,踏人充滿吵鬧喧嘩聲的城市。

  也直到這時候,雲飛絮才想起一些事。

  自她受傷至今也有一段時日了,都沒和堡聯絡,也不知道師兄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她突然失蹤,師兄只怕要擔心不已。

  還有飛揚……

  「飛絮,你怎麼啦?」

  此刻,慕容少遠、慕容少凌和雲飛絮正在一家客棧用膳,而開口的是慕容少凌。他發現她發呆了好一會兒,也沒什麼用飯萊。

  「哦,沒事。」雲飛絮回過神。

  不過這麼一問一答,倒讓慕容少遠的注意力也轉向雲飛絮,她似有感應般的朝他一笑。

  「我沒什麼。」

  慕容少遠這才繼續用膳。

  慕容少凌偷偷觀察著兩人,一抹愉悅的笑意硬是忍在唇角,不讓它散開。

  「呃,三哥,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在這裡過夜好了;反正不趕時間,我們一路遊山玩水回去。」

  「也好。」慕容少遠同意。

  慕容少凌在心中偷笑。嘿嘿,在外頭拖久一點,這兩個人的感情會進展得更快:不然一回去面對太多人關心,三哥的彆扭脾氣一發作。那不就沒搞頭了?

  披上黑幕的秋夜是涼爽的,不過因為倦意不深,所以也就不必急著歇息,雲飛絮踏出房門。

  「飛絮,睡不著嗎?」才踏迸小庭院,慕容少凌的招呼聲就傳來了。

  「你不也是?」雲飛絮輕笑應著,朝他走去。

  「你想問什麼?」她看得出慕容少凌滿眼疑問。

  「咦?」她看得出來?

  雲飛絮笑道:「我的眼力好得很,不會連人家對我充滿好奇都看不出來。」

  既然這樣,他也就不必拐彎抹角了。慕容少凌直接問出重點:「你跟我三哥以前就認識嗎?三哥雖然精研醫術,但他一向是不救人的,為什麼會對你破例?」

  「沒有,我並不認識他。至於三少為什麼會救我,這點你恐怕得去問他了;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呢!」她笑著答道。

  「但三哥對你的態度是不同的。」

  「不同?什麼樣叫做不同?就因為他救了我嗎?三少的確是不許人傷害我,不過那也只是因為我現在是他的所有物,在他還沒打算放我自生自滅之前,我只能跟在他身邊,一切聽他的。」她平淡地直述慕容少遠對她所抱持的心態。

  「但你對他應是不同吧?」慕容少凌敏銳的直言道。「如果你對我三哥的順從只是因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那麼在他與別人動手時,你的眼裡不會有擔心;再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你不會單單只選擇貢獻自己。這一項吧?」初見面時,三哥與冉魁生因為她而動手時的模樣,他可是在旁邊瞧得清清楚楚。

  「你說的沒錯。既然被看出來,她乾脆就坦白承認了。「如果只是為了報恩,我不會一直留下。」

  「三哥說你暫時失去武功,又有人一直糾纏著你,要是沒有他的保護,他可能早被抓走了。」

  雲飛絮笑了出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我只想尋求保護,你三哥並不見唯一的人選;雖然楚雲堡不能和慕容世家相恍,但我想以楚雲堡的能力,要及護我並非難事。」

  「你……」她是楚雲堡的人!?

  「楚向天是我師兄。」她乾脆明說了。楚向天?那她……啊,對了,雲飛絮可不正是楚雲堡二當家的名字嗎?

  嘖,沒想到楚雲堡的二當家居然是女兒身。

  「少凌,三少之於我,的確不同於其他人。但我想你也知道,三少沉默寡言,什麼事他都只是獨斷的認定,然後去做,什麼也不說;可是……身為慕容世家的一分子,他不該是如此陰沉,甚至離群索居。終年不見外人。她頓了頓。「我想問的是……以前三少是否曾受過什麼打擊?」他的左眼想必不是因為一個尋常的原因就失去。

  慕容少凌躊躇了,雖然他樂見雲飛絮改變三哥,讓三哥的生活多一點刺激,但關於兩人之間的情事,他能推波助瀾,卻不能反客為主的介入太多;何況這事涉及三哥的隱私,不該由他來告訴她。

  他反覆斟酌著,最後下了決定。

  「你說得沒錯,三哥以前的確不是這樣的;其實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大概記得。三哥原有一名自小定下婚約的未婚妻,但對方卻在未過門之前便背叛了三哥,事情被發現後,三哥就一亙隱居在拂塵居,除了固定時間必須返家探視雙親之外,其他時候他幾乎沒出過那裡。」

  唉,今晚過後,他恐怕得先離開他們了;三哥鐵定不會高興他這麼多話,就算他不走,皮也得繃緊一點。

  「飛絮,我看得出三哥對你是特別的,會對你提這些,只是希望你更瞭解三哥。我真切的期望,你能成為我的三嫂。」說完,慕容少凌笑著告退,留給雲飛絮一點思考的空間。他相信,有三哥擋在前面報好消息,娘看在他促成有功的份上,應該會對他寬待一點吧?

  一路上,慕容少遠還是一樣的沉默,不過慕容少凌與雲飛絮卻變得非常熱絡,兩人不時發出的笑語,聽在有心人耳中格外地刺耳。

  「咦,前面好像有熱鬧,我去看一下。」慕容少凌說完,一溜煙的跑掉,把他們兩個丟在身後。

  雲飛絮看著他跑遠,微覺納悶。聊得好好的說跑就跑,這傢伙到底在弄什麼玄虛呀?

  「你跟少凌似乎聊得很開心?」慕容少遠的臉色非常暗沉。

  「嗯。」她還在想慕容少凌的用意,心不在焉地答道:「少凌是個直爽的人,很會逗人開心。」

  「你喜歡他?!」

  「他很好相處呀:「雲飛絮這才把眼光調回到他身上,意外地發現他渾身散發著冷意。「你怎麼了?」怎麼好像……在生氣?

  「比起我,少凌當然更受你歡迎,是嗎?」他滿臉陰霾。

  「你……你在說些什麼?」

  「沒什麼。」他越過她,等她跟上來後,才又道:「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不要做出令我後悔救你的事。」

  雲飛絮瞪大眼,然後一股怒氣迅速燃燒起來。

  他到底在以為什麼?難道他以為她喜歡上了少凌,他以為她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女人嗎?

  在他眼裡,她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她停下腳步。深吸口氣。「慕容少遠,你把話說清楚。」

  這麼連名帶姓的叫他名字是第一次,也代表她是真的生氣了。

  慕容少遠轉回身,又回到了初見時冷漠的模樣。

  「沒什麼,只是提醒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的命是我的,你只是我用來試藥的人而已,沒有其他價值。」

  試藥?!

  雲飛絮不斷試著平緩自己的情緒,不斷提醒自己別動怒,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當她的眼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時,她只想離開,離這個擁有傷她能力的男人遠一點。「慕容少遠,你是大笨蛋!」怒喊出一句,她頭也不回的跑出他的視線。

  混蛋,笨蛋、壞蛋……

  雲飛絮邊哭邊跑,不辨方向,也不管自己會跑到哪裡,她只是不斷的跑,希望遠遠離開那個讓她憤怒的男人。

  不圖心路徑的結果,是她終於被崎嶇的路面給絆倒了。嗚……連路都要欺負她……她傷心的趴在路上哭泣。

  他怎麼可以那樣想她?!

  是,他是救了她,但難道她會心甘情願的留在每個救過她的人身邊嗎?就算她的武功不如他好了,但不代表她沒有腦子可以用,恩情可以用其他法子報,要離開的方法多的是。

  若救她的那個人不是他,她怎會願意放下一切,連師兄也不聯絡?

  若救她的那個人不是他,她又怎肯任人輕薄而不反擊?!

  而他竟然那麼想她!

  哼。

  她伸手抹去滴下來的淚珠,然後死命忍著再也不肯落淚,如果他一點都不在乎她,

  那她絕不要為他哭,因為一點價值也沒有!

  可是,她還是難過……

  她撐起身子坐在地上。心中的憤怒仍然囂張地飛舞著。

  突地,一股惡意的氣息襲上她,當雲飛絮發覺時只來得及一回身,接著便被無盡的黑暗攫去了意識。

  一雙伸出的健臂早在等候她,在她虛軟的倒下後,打橫抱起她的動作一氣呵成。

  倩蓉、倩蓉!

  冉魁生依戀的以唇不斷磨蹭著她的額際,髮際。你終於又回到我懷裡,我不會讓人再拆散我們,你放心的睡吧!

  他帶著滿足的笑容,抱著佳人消失了身影。

  看完了熱鬧,慕容少凌心滿意足的往回走。

  「三哥。」

  「嗯。」慕容少遠點點頭。側身避開人群,剛才強忍著不追上去,她生氣,而他也在生氣。

  「咦,飛絮呢?」

  「她走了。」

  「走了?!為什麼?」

  慕容少遠逕自走向前,她知道他們要去哪裡,等她鬧夠了,自然會回來。

  「三哥,」慕容少凌擋住他的去路。「怎麼回事?」

  剛剛明明都還好好的啊,他也是看他們兩個走在一起了,才放心去看熱鬧的,怎麼現在變成各走各的?!

  「沒事,她會自己回來的。」

  「三哥,你和她吵架了?」

  「吵架?」慕容少遠打從鼻子裡哼出來,他豈會與女人一般見識?!「沒什麼,她自己知道做了什麼事。」

  三哥的模樣活像是自己的老婆出牆似的,難道……

  「三哥,你在吃醋。」慕容少凌的嘴愈咧意大。

  「胡說!」慕容少遠不自在的別開頭。吃醋是傻子才會做的事。

  慕容少凌接著說道:「三哥,如果你在乎她,態度上就應該對她好些,你既不願意說,也不表示什麼,飛絮怎麼會知道你心裡的想法?」

  「她不需要知道我怎麼想,她只要明白,她是我用來試藥的人,她的命屬於我。」

  他想到她剛才眼眶有淚……該死!

  「你真的只把她當成一個試藥的人?」

  「當然。」

  「能夠讓你試藥的,慕容山莊多的是,為什麼偏要挑她?」

  「她的命是我救的,當然由我決定她該怎麼做。」

  「三哥,飛絮不是一般平庸女子,她有腦子,行走江湖多年,能清楚分辨是非;沒有理由只因為你救了她一次,她就得不分好惡、毫無理由全聽你的。」

  「她不得不聽。」

  「為什麼?」

  「她的身上有我下的百日迷,如果她不自動回到我身邊,那麼她只有一百天可以活。」

  百日迷?慕容少凌沉了表情。

  「三哥,你真的這麼做?」

  「是。」

  「你……」慕容少凌承認自己敗給他了。「三哥,飛絮對你的心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如果她真的只把你當成單純的救命恩人,她不會對你如此順從,不會凡事總以你為前提;她也許失了武功,但不表示她非得要你的保護不可。」

  慕容少遠的表情依然淡漠。

  「三哥,你不要以一個唐家女子為標準來衡量所有女人好嗎?」

  「被背叛過一次,你。永遠不會忘記那種滋味。」慕容少遠答道。他不會再任人玩弄放股掌。

  「三——」慕容少凌停了下來,三哥的固執不是一朝一夕了,眼前還是飛絮比較要緊。「你在這裡等我,我先把飛絮找回來。」

  臨行前,他還不忘大聲的「喃喃自語」:「她現在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自己,這一帶又不安全,她一個女孩子……唉!」

  不等慕容少遠有所回應,慕容少凌立刻問人兼找人去。

  幽暗的夢境持續著。

  元月之夜,小軒窗。上模糊的映著被風吹動的樹影,眨動的雙眸似乎可以見著幾絲稀微的光亮,然而黑暗的力量翻覆著一切,像是一種不安。

  是什麼力量摧折著她?不,如果她再掙不開,就要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所吞噬——「不!」

  雲飛絮低呼一聲,幾乎是立即的清醒。在眼睛還無法適應光線之時,她只瞧見面前有一道人影,下意識地,她揮出一掌攻擊。

  比她更大的勁道化去了她的攻擊,將她的柔莠握入掌中包住;她立即揮出另一掌,不料也落入相同的命運。

  對方勁道一使,她被拉向前,看清了眼前人的面貌。

  「倩蓉,是我。」

  是他!那個總是追著她的男人!雲飛絮回想起和慕容少遠的爭執。負氣離開,然後……她被人襲擊!

  「放開我!」

  她掙扎著欲讓雙手脫出掌握,可是他卻不肯放。

  「不。」冉魁生握得更緊。「倩蓉,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無論慕容少遠對你做了什麼,我們都要永遠在一起,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了,他再也不能把你搶走,我絕不讓他搶走你——」

  「你放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倩蓉,你真的忘記我了嗎?」他的表情充滿痛苦。

  「我不認識你。」她冷冷回應。

  她才被一個笨蛋氣跑,難道現在還得接受第二個嗎?不,她再也不要成為被人搶奪的東西。

  「一定是慕容少遠讓你吃了什麼,所以你才忘記我的。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想起我的。」

  「我說我不認識你。」她動怒地道:「聽著,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和慕容少遠之間有什麼過節,這所有的事都與我雲飛絮無關,」

  「好。好,你別生氣。別生氣。」見她氣成這樣,他急忙安撫,也不敢再緊抓著她不放。

  雲飛絮遇到床角,不想再與他爭執什麼。

  「你提我來有什麼目的?」

  「我要保護你一輩子。」

  看著她,他湧出滿懷深情;不過很可惜的是佳人臉上不耐的表情正好說明她有多討厭聽到這種話。

  「倩蓉,我一定會讓你想起我的;你看,我連魂相隨都帶來了。」

  魂相隨?

  雲飛絮戒慎的看著他。

  「只要你服了這個,你就會記起我們曾有過的一切,永遠記得我,只聽我的話,只與我一個人相守。」

  他瘋了!

  雲飛絮瞪大眼。魂相隨!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是哪個缺德兒發明的?簡直討打!「你從哪裡拿來的?」

  「唐門。」他笑笑的說,有一些自得,有一些驕傲。「唐門中人瞧不起我,認為我配不上你,我們如此相愛,他們卻偏要拆散我們,說什麼你已與人訂親,名分已定……」

  冉魁生似乎陷入回憶,雲飛絮靜靜聽著他敘述,她有預感,他說出來的事必定有關於慕容少遠。

  他深情的看著她,伸手想撫摸她的面容,卻讓她退閃開去,他眼中閃著受傷的光芒,繼續道:「當年要不是慕容少遠突然出現,你早就是我的妻子,我們會過著令人欣羨的幸福日子……不過現在沒關係了,你又回到我身邊,我再也不怕什麼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我愛你。」話才說完,他忽地打開一隻藥包,攫住她的下巴便灌了進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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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二哥!」

  慕容少凌急速回到客棧,衝進兄長的房內問道:「三哥,你有找到飛絮嗎?」

  「沒有。」慕容少遠心中的焦慮掩蓋不住。

  從兩人不歡而散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個時辰,兩兄弟在附近找了許久,卻仍沒見到她的蹤影,慕容少遠不由得開始擔心,她的功力還沒完全恢復,要是再遇上冉魁生……他的心閃過沉重的情緒。

  「那糟了。」慕容少凌的表情也是難得的正經。「三哥,你看。」

  他攤開手掌,掌中是枝熟悉的髮釵。

  「這是我在樹林裡撿到的,現場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可是飛絮卻平空消失了。三哥,你想是不是有人帶走飛絮?」

  「一定是。」慕容少遠取過髮釵,轉向窗外。

  「如果不是行動受限制,她不會離開我。」

  「但如果是飛絮自己決定離開你呢?」

  「不可能!」他不願去想這種可能性,飛絮是他的,他……

  天,慕容少遠閉了閉眼,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存在對他來說,竟變得那麼理所當然、那麼重要?

  慕容少凌看著兄長,深思地道:「三哥,是你仔細想想的時候了。很多事不是你認定了就是對的,飛絮如何,你應該恍我更清楚才是。」他頓了頓。「我先傳令要所有人開始打探飛絮的消息。」

  他決定讓兄長單獨想想,轉身就要離去。

  「慢著。」在慕容少凌還未踏出門之前,慕容少遠的聲音傳來。「讓人也找出冉魁生的下落,也許……雲的失蹤和他有關。」「我知道了。」呵,原來三哥並不是真的那麼像頑石嘛!

  慕容少凌的唇角浮上一抹微笑,腳下可不敢遲緩的立刻找人去。

  「公子,我們馬上就要進入萬縣了。」

  「嗯。」他策馬往前看了看,又回頭問著隨從:「有沒有冉魁生的消息?」

  「最後的消息只說他在這附近出現過,但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再見過冉魁生的蹤影。」

  他沉吟了一會兒。「先進萬縣,一到城內,你們立刻四處去打探,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冉魁生。」

  「是,公子。」

  一行數騎隨著那名為首的男子同時策馬快馳,一道煙塵迅速往前頭的城門而去。

  恍恍惚惚,身形似遠又近,心緒在一處縹緲的空間裡沉浮。

  似乎,有人抱起了她,一陣疾掠飛躍,耳邊風聲呼呼作響。不知過了多久,她又被放在柔軟的枕衾上,有聽到些微的交談聲,但模糊得不像是真的,枕邊有人影晃動,可是她看不清楚……

  魂相隨不該是這種反應!冉魁生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她失去意識,有時冷汗直冒、有時昏沉吃語,但是始終沒有清醒。

  是不是他漏了什麼步驟?

  她體內明明沒有其他異樣的反應,魂相隨不會致命,只會讓人喪失心神,完全聽命放下毒者。

  有什麼是他忽略的嗎?為什麼她昏迷不醒?

  整整兩日了,冉魁生找過大夫,但那些庸醫根本查不出原因,連魂相隨都不知道;冉魁生再也按捺不下焦急的心情。

  望著仍然昏昏沉沉的雲飛絮,他低聲道:「倩蓉,你等我,我一定會救醒你。」

  「萬縣裡有人急著找名醫?」

  「是的,六少爺,而且聽說那個急著找大夫的男人是陌生面孔,不像是本地人。他說是他妻子病了,但每位去診療的大夫都說,他的妻子根本沒病,至放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卻沒有人知道原因。」

  「哦?」慕容少凌想了想。「知道那男人長什麼模樣嗎?」

  「那男人的長相並無特殊之處,但是他那個昏迷不醒的妻子,卻很像少爺要找的人。」

  「怎麼不早說呢?」慕容少凌跳了起來。「那個男人在哪裡?」

  「不知道。」報訊者非常慚愧地搖搖頭。「每個去看病的大夫都說,他們是被那個男人以優渥的報酬請出診,但一出了城,他們立刻被點上昏穴,等醒過來時已經在屋內了,看完病則被同樣的手法送到城門外,之後那男人便不見了。」

  慕容少凌陷入沉思,還沒想出個原由,慕容少遠的聲音便自門外傳了進來。

  「城內還有多少大夫沒有被找過?」

  報訊者趕緊回答道:「回三少爺,城內共有十家藥鋪,到目前為止有九位大夫都被請過了,只剩下城東的李藥鋪。」

  「立刻派人監視李藥鋪,要是李大夫被請出去,你們必須想辦法跟住他,然後立刻派人回來通知。快去。」

  「是。」報訊者趕緊退了出去。

  慕容少遠有預感,那個男人一定是冉魁生;那麼那個女子……是她嗎?

  雲昏迷不醒?冉魁生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善於使毒的人不一定就精通解毒,否則冉魁生這個用毒高手不會因為雲飛絮的昏迷不醒而著急得四處尋醫。

  十兩為前酬,若是能醫好佳人,立刻便為自己賺進五十兩的後謝;六十兩耶,足夠他們全家吃上」年半載的了。萬縣城裡唯一還沒砸掉招牌的李大夫立刻應允了要前往。

  李大夫興高采烈的依約前往,卻是在一片黑暗中來到出診地。

  冉魁生站在床畔,滿眼深情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一截青色衣袖露在被子之外。「這是我的妻子,請你看看。」

  李大夫依言走近床畔,滿腦子只有那亮晶晶的「六十兩」。望、聞。問、切,所有的看家本領全使盡了,李大夫彷彿聽得到自花花的銀子長出翅膀,從他頭上飛過的聲音。

  「她……是不是有服過什麼迷藥之類的東西?」

  「嗯?」冉魁生擰起眉。

  「呃……」瞧見他陰泛的神色,李大夫暗自吞了下口水。「依我看,尊夫人可能服了什麼迷藥,所以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迷藥?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立刻清醒?」

  「這……老夫恐怕無能為力。」

  「好吧,那你可以走了。」

  冉魁生出其不意的出手,扛起李大夫飛出屋外。

  就在屋內瞬間變得冷清之後,兩道人影疾速門至榻旁,而在床上那個昏迷的人兒卻逸出幾句囈語。

  「少遠……笨蛋……笨……」

  幾顆淚滑出眼眶。縱使在夢裡,縱使沒有意識,她還是氣那個總是讓她又愛又傷心的男人。

  慕容少遠伸出的手停在她面前。

  原本想直接抱起她,帶她離開的,不意卻聽到這些話;在後面把風的慕容少凌忍不住笑出聲!

  又趕快摀住嘴,回頭瞄了眼正用力瞪他的兄長,他非常「惜命」的衝出去,乾脆到屋外大笑去了。

  慕容少遠的眼光再轉回床釁,手指拭去了她的淚。

  雲……他在心底歎息地喚看,然後連人帶被的抱起她,躍出屋外與弟弟會合後,毫不遲疑的離開。

  回到自家經營的客棧後,慕容少遠就把弟弟擋在外邊,抱著雲飛絮關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嘖,這下三哥非娶人家不可了;以前在荒郊野外也就算了,如今在人多口雜的城鎮裡,大家都認定了雲飛絮是慕容少遠的女人,三哥絕對賴不掉了。

  不過如意算盤成功歸成功,他也挺擔心飛絮到底怎麼了?在那個有百毒君之稱的男人身邊,很難說他不會因為一時的錯手而傷害了飛絮尤其冉魁生又是個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命人繼續留意冉魁生的動向後,慕容少凌就留在房外等,看兄長是否需要什麼協助。

  不過,他似乎沒那種可以偷閒的命。「六少爺,外邊有個稱是唐行文的人說要拜訪你。」

  唐行文?那傢伙來幹嘛?

  「請他到書房稍等。」

  「是。」

  慕容少凌移師書房。

  「行文兄,真難得你有空來找我。」他一副嬉笑的模樣,看起來很欠揍。

  「別鬧了,六少,我是有正事出有因。」

  「正事?」

  「是的。」唐行文點點頭。「我聽說你下令要慕容家的人盡全力找出冉魁生的下落,是不是?」

  慕容少凌的表情霎時變得更加天真,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唐門要找冉魁生嗎?為什麼?」

  唐行文認輸了。反正自從認識他們慕容家的人以後,他唐行文一個堂堂唐門第長代的精英分子從此再也不敢自稱精英。

  「六少,別開玩笑了;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必須找到冉魁生。他偷走了唐門的「魂相隨」,我必須找到他,將「魂相隨」完整的帶回唐門。」

  「魂相隨?」

  「那是一種可以使人心智喪失的迷藥,唐門內會解的人少之又少;家父怕冉魁生會胡亂使用,那唐門罪過就大了。」

  「這跟你來找我有什麼關係?」

  唐行文誠意地道:「六少,」我來主要是因為慕容家也在找冉魁生,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事,但因著些舊怨,我總必須來關心一下;另外,我也希望六少若有冉魁生的消息,也通知在下一聲。」

  慕容少凌還沒回答,門口傳來幾下敲擊聲。

  「進來。」

  門外的小廝白著臉應聲而入。

  「稟六少爺,三少爺要您立刻過去一趟。」因著受命時三少爺可怕的表情,讓他到現在還滿是驚懼。

  「行文兄,失陪了。」慕容少凌一聽,立刻抱拳向唐行文告退,接著趕緊往兄長的房間奔去。

  三少也在此地?唐行文好奇之下,也跟了上去。

  救回雲飛絮之後,慕容少遠把弟弟關在門外,抱著仍然意識不清的雲飛絮進房,小心的將她放在床榻之上。

  忽然,床上人兒的低吟聲傳了出來,額上也開始冒出冷汗。

  「雲!」

  慕容少遠一發覺異樣,連忙壓住她揮動掙扎的雙手,抓過手腕把脈,一遏看著她蹙眉的表情。

  百日迷是種極不容易被發覺的慢性毒藥,不僅中毒者本身沒有感覺,也沒有任何中毒跡象會顯露在外表上。它會使中毒者的血脈活動漸漸趨緩,若沒有在百日之內找到解藥,那麼中毒者在第一百日便會昏迷,呈現假死狀態。百日迷並非是致命毒藥,但若沒有解藥,時日拖得一久,那麼便真的沒救了。只是……如今才不過十五天,為什麼她就昏迷了?

  脈象正常,根本診不出任何異象。

  但是百日迷如果碰上另一種毒時,卻會產生一種抗拒的情形,就某些奪命劇毒而言,百日迷不是毒!反而是一種延長生命的良方——因為血行緩慢,便會使劇毒的蔓延速度降低。

  但她沒有中毒,而且冉魁生也不可能傷害她的生命。

  因為不能確定她是否真的中了毒,他也不敢貿然解去百日迷,因為萬一解了百日迷,而她確實中了毒,那麼便容易毒發了。

  她不再掙扎,但眉頭愈皺愈緊;慕容少遠取來乾淨的帕中,擦去她額上的汗,等一下,這是什麼味道?

  她冒出的汗裡散出一種細微的異香,慕容少遠湊近帕中聞著,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

  啊!竟是……

  「三哥!」慕容少凌推門而人。「怎麼了?是不是飛絮怎麼了?」

  慕容少遠拭淨她額上的冷汗後,她又陷放平穩的睡眠中,彷彿不曾有過方纔的掙扎。

  然而,她始終沒有清醒。

  冉魁生雖然是用毒高手,卻不代表他善於解毒,他一定不知道她中了百日迷。

  「少凌,你走一趟唐門,要他們交出「魂相隨」的解藥。」慕容少遠頭也不回的說道。

  「魂相隨?」那不是唐行文剛才提起的毒藥?

  「對。」

  「為什麼?」看著昏迷的雲飛絮,一抹了悟閃過慕容少凌的腦海。「難道冉魁生對飛絮下了魂相隨?」

  「沒錯。」慕容少遠表情凝重。他對魂相隨的藥性認識不深,沒有把握解毒,所以一刻也不能拖延,必須盡速取到解藥。

  而找唐門要解藥是最快的途徑。

  「想不到冉魁生竟真的使用了!」

  慕容少遠在見到來人時眼神驀然變冷。

  「三少,好久不見。」

  唐行文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慕容少遠再度見面。

  歲月並沒有滌去慕容少遠的怒氣,原本一名意氣風發、俊俏惆儻的佳公子,今天卻丕變為陰沉疏淡、渾身冷寂的男子,令人不勝欷吁。

  唐行文暗自歎息。遭遇了那樣的事,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

  見氣氛怪怪的,慕容少凌趕緊說明道:「三哥,唐行文是剛剛才來找我的,唐門也要找冉魁生,原因也是為了魂相隨。」

  「為什麼冉魁生會有魂相隨?」廢話不多說,慕容少遠直接切人重點。

  他知道魂相隨是唐門的不傳之藥,它不是劇毒,但一日一遭有心人使用卻是很可怕的事;冉魁生沒有理由會有這樣東西。

  唐行文歎口氣。

  「前些日子,冉魁生潛回唐門,盜走了魂相隨;我奉家父之命必須找到冉魁生,並且取回魂相隨。」

  「哼,唐門依然如此。」對冉魁生,唐門就是不願痛下殺手。

  唐行文微覺不自在的回道:「三少,在下知道唐門對不住你,但唐門實在也有苦衷……」

  「不必說那麼多,過往的事我不想提。」慕容少遠打斷他道。「如果唐門覺得對我有一絲的歉意,那麼請你帶魂相隨的解藥來。」

  唐行文迅速將方纔聽到的話作一番聯想。「三少,在下冒昧請問,是誰中了魂相隨?」

  「你不必知道。我只問你,願不願意給解藥?」慕容少遠冷聲道。

  唐行文不以為件,仍是誠懇答道:「三少,東西由唐門而來,唐門自當負起責任。但魂相隨並非一般的迷藥,這味毒,就是唐門本家之內,會解之人也寥寥無幾。」

  簡而言之,就是唐行文自己也無能為力。

  「有誰會解?」

  「這……」唐行文想了想。「恐怕我得回唐門一趟才知道。再不,就是得找到在下的小叔,他是唐家近幾代之中唯一能將門內所有毒性全部瞭解透徹並且知道解法的人,找到他,就沒有解不開的毒。」

  「他在哪裡?」

  「小叔叔年方十五便遊歷江湖!鮮少回唐門,就是我們要找他,也相當困難;但前年聽說他在武夷山出現過。」

  武夷山?離這裡幾千里遠,又是前年的聽聞,找到他的機會太過渺茫。慕容少遠蹙眉。

  「行文兄說的可是那個馳騁中原,有『俠少』之稱的唐逍?」慕容少凌插嘴道。

  「正是,正是。」唐行文忙不迭的應道。

  哇,那可是個響噹噹。不曾有過敵手的人那!

  慕容少凌興奮不己,隨即又想到一事。

  「但……已經有兩年不曾聽人說過他的消息了。」許許多多的傳聞,最普遍的說法便是唐逍帶著那個江湖上人人稱為妖女的白髮女子,隱居世外了。才二十六歲、名聲正盛的人講退隱江湖?

  不拘的心性,又行俠仗義,難怪唐逍會成為中原的傳奇人物。

  但慕容少遠的心思裡容不下這些話。

  「我只想知道唐門是不是拿得出解藥。」若沒有……不,雲飛絮不能有萬一,他絕不容許。

  唐行文頓了頓,才回道:「能讓我看看她嗎?」

  慕容少遠略略考慮,一揮手,床畔的紗幕便掛上柱,顯現出正臥於榻上女子的面貌。

  「她……」唐行文吃了一驚,走近一步後,心才略微定下。

  她不是倩蓉。

  他的妹妹早在多年前便已香消玉殞。這女子和她容貌是相似,但並沒有像到讓人分不出來的地步。

  唐行文瞧了瞧。

  「她不像中了魂相隨。」若真是魂相隨,不至放會昏迷不醒。「她為什麼昏迷不醒?」

  「是百日迷。」

  唐行文恍然大悟,但也閃過一抹欣喜。

  「原來是百日迷延緩了魂相隨的發作時間,那麼只要她還沒接收到下毒者的命令之前,她都還不算真正喪失心神。我立刻回唐門,也許情況還有回轉的餘地。」

  「慢著。」慕容少遠叫住欲離開的唐行文。「什麼樣的情況下,下毒者能命令中毒者?」

  唐行文想了一下。

  「魂相隨分為兩種,一種是迷香、一種是藥粉;而藥粉比迷香更難施救。如果是迷香,那要看中毒者吸人多少份量,當中毒者神智恍惚、沒有自我意識時,施毒者便可以下令;但如果是粉末,在和水服下後,中毒者會昏迷約莫一刻鐘,然後再度睜開眼時,便受命放他所見到的第一個人。」

  就因為被盜走的是藥粉,所以唐門必須追究到底。迷香會散,但藥粉卻會在體內運行,深入血脈。

  「如果我解開了百日迷,讓她清醒呢?」慕容少遠看向榻上的人兒。

  「千萬不可。」唐行文連忙阻止。「如果你現在救醒了她,那麼她就成了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人,你一個命令,她便一個動作;這樣一來,若找不到解法,她便一輩子回復不了原來的模樣。」

  緩了口氣,唐行文繼續道:「三少,請給在下一點時間,讓在下回唐門找解藥,無論如何,唐門會給你一個交代。」

  為了慕容,唐門兩家能恢復昔日情誼,他無論如何也得找到解藥——那是唐門對三少的虧欠。

  見他確有誠意,慕容少遠斂了幾分眼中的冷意。「如果能救她,前塵舊事盡歸塵土,若不能……」慕容少遠不多言明什麼,但他眼中的冷己說明一切。

  冉魁生,他不會再放過!

  「要」,是一種侵佔、獨斷的行為,不必顧及她的意願;那麼「動心」呢?

  唉……無論如何,她一定得好起來。

  所有的事都可以緩下,只要她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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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唐門

  「冉魁生已經使用了魂相隨?」說話的人是唐家第六代的門主,也就是唐行文的父親,年過半百,在江湖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是的,爹。」唐行文繼續道:「而且這件事還牽扯上慕容家,中了魂相隨的那名女子,與三少正好相識;依孩兒看,她在三少心中十分有份量。」

  「三少也出現了……」怎麼所有事情都攪成一團呢?

  「爹,中毒的那名女子……形貌和蓉妹有些相似,冉魁生會不斷糾纏著那名女子,想必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孩兒猜想,因為那名女子一直和三少在一起,冉魁生才偷了魂相隨,想以他的方式得到那名女子。」

  唐父歎口氣,當年為了慕容三少和倩蓉之間的糾葛,弄得後來兩家就此冷淡,於情於理,唐家確實愧對三少。

  「爹,魂相隨有解藥嗎?」

  「這……」說到這個他就頭痛了。「魂相隨藥性獨特,為父的也沒有把握可以解。」

  「那……咱們該怎麼辦呢?又找不到小叔叔……」

  唉!天下之大,怎麼找呀?談到唐逍,父子倆只有一起歎氣的份。

  「現在那名女子呢?」

  「在萬縣。」唐行文將慕容家的情形約略作了描述。「爹!我知道你一直對慕容世伯感到非常抱歉,如果我們能利用這次機會讓兩家言歸於好你就不會有遺憾了。」

  「嗯。」他點點頭。「你等一下。」

  他搖開書房內的機關,取出一瓶藥。

  「行文,這是依你小叔叔留下的配方所煉製的藥,只是不知火候夠不夠,你先帶去讓那位姑娘服下;如果之前她服下的魂相隨不多,那麼或許可以解。另一方面,我也會派人盡快找到你小叔叔。」他頓了頓,又道:「行文,冉魁生的事一定要小心處理,別再引起慕容家的不滿;該怎麼做,你明白吧?」

  畢竟曾是至交,現在卻弄得不相往來;與慕容家的事,大概是他人生至今唯一的遺憾了。

  「孩兒明白。」唐行文接過藥。「孩兒這就出發到萬縣。」

  「嗯,一切小心。有任何狀況,都要將消息傳回唐門。」唐父殷殷交代。

  「是。」唐行文一刻也不敢延誤的立刻整裝出發。

  等了好些天,終放見到唐行文到來,慕容少凌立刻帶他去見兄長。

  「我帶來解藥了。」

  慕容少遠看起來有些憔悴,滿臉的鬍鬚都沒去理會。一見了唐行文,他退離床釁,讓唐行文為雲飛絮解毒。

  讓雲飛絮服完藥,唐行文跟眾人一樣緊張,只希望解藥是有效的。「嗯……」「雲!」慕容少遠掠至她身邊,扶起她。

  虛弱無力的眼瞼眨動幾下,彷彿是費盡力氣般,那雙明眸終於再度睜開。

  三少?她有些恍惚,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怎麼了?」

  「沒事。」扶著她雙肩的手緊了緊。

  「太好了。」她醒過來,不僅慕容少凌鬆口氣,就連唐行文在心裡都直呼阿彌陀佛。

  幸好,幸好!他多怕又讓兩家陷入僵局呀。

  慕容少遠不顧一切的摟她入懷,失而復得的心裡、眼裡只有她,沒空理其他人。

  慕容少凌很識相的把閒雜人等都給請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帶上門,讓那兩人可以盡情的「發揮」。

  不一會兒,當沉眠多時的心智更加清明時,雲飛絮同時也想起了之前的遭遇。

  「哼!」掙不開他的雙臂,她只好酷酷的別開臉.

  他們不是在吵架嗎?他不是討厭她嗎?幹嘛還抱她抱得那麼緊?

  「雲……」慕容少遠有點無法理解她的反應。

  「放開我啦!」她掙扎著。

  「不!」他收緊雙臂。

  才一不注意,她就被冉魁生給擄走,又讓生命陷入危險之中;無論如何,他再也不要犯相同的錯。

  他承受不起她有萬一。

  雲飛絮此刻才發覺有一點不對勁,為什麼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心痛,複雜的神色裡揉著許多的激動?

  她停止掙扎。「發生什麼事了?」

  她被擄走,是他救她的吧;但為什麼她會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還記得你昏迷前的事嗎?」摟著她好一會兒,慕容少遠終放稍微放開,讓兩人面對面。

  「記得。」

  「服下魂相隨,你差一點就回不來了;連我也無法救你,幸好唐門的人及時取來解藥,否則……你可能再也醒不來。」

  她怔怔地,然後別開眼。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醒不來不是正好,不會有人讓你老是板著面孔生氣。」

  「胡說!」

  「哼,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那天的爭執依舊讓她非常地介意。

  「我……」慕容少遠一時語塞,隨即又道:「別忘了你是我的人,我沒允許你可以任意和人談笑。」

  「不能和人談笑?我又不是木頭娃娃,連和別人說話都不可以嗎?是你自己老是一張冷臉,人家叫你好幾次你也不應一聲,什麼話都不說,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少爺是哪根筋不對?」她戳著他的胸膛,氣呼呼的。

  就只會凶她,也不懂得反省一下自己!

  「我……」他黯了眼眸,太多情緒一下子湧出來,讓他一句話也無法反駁,疲憊的神色表露無遺。

  雲飛絮看著他,心念一動。

  「我昏迷多久了?」

  「很多天。」

  「你一直在這裡照顧我?」

  慕容少遠不自在的別開臉,下意識的讓自己殘缺的眼轉向另一邊。

  雲飛絮瞧著他的表情。好吧,看在他有在「懺悔」的份上,又照顧了她好幾天,她就寬宏大量點好了。

  「算了!但是你得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誤會我。」她又不是什麼蕩婦淫娃,見一個愛一個。

  「嗯。」他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然後放下她,替她蓋上被。「你身上的毒才剛解,再休息一會兒。」

  「你呢?」她拉住他要放開的手。

  他看著她。「我晚點再來看你。」

  「你也去休息一下好嗎?」她不想看到他憔悴的模樣。

  「我沒事。」囑她好好休息,他這才離開。

  「如果三少能重新獲得幸福,那麼唐家對三少的虧欠會少一點。」唐行文衷心的期盼。

  「很難說。」慕容少凌回應道。

  依現在三哥還不肯面對自己動心的事實來看,還很有得等呢。

  「家父一直希望我們兩家能重歸於好。」

  慕容少凌當然知道他這麼說的用意。

  「行文兄,這得看我三哥的態度了。如果他不再介意當年的事,慕容家自然也不會介意,否則誰也無能為力。」

  談了一會兒,慕容少遠終放來到書房門口。

  「三哥,飛絮沒事了吧?」

  「她沒事。」慕容少遠回應道,走了進來。

  見他進門,唐行文起身道:「三少,家父對這件事深感抱歉,如果有什麼唐門可以幫上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不必。慕容家的事,慕容家可以自己解決。」

  唐行文僵著表情,自己的好意被人給丟了回來,那感覺真是不太舒服。

  慕容少凌適時的插嘴:「三哥,你打算怎麼對付冉魁生?就這樣算了嗎?」

  「不,找到他。」

  他不主動提起當年的事,並不代表已然釋懷或者遺忘,倘若他人一再挑釁,他絕不會一直忍讓。

  「三哥,既然唐家也要找冉魁生,不如在這件事上,我們兩家合作吧;你也不希望飛絮再發生任何意外的,不是嗎?」

  慕容少遠沒答話,顯然在考慮;不過慕容少凌已經逕自決定。

  「這樣吧,行文兄,我們可以一起找出冉魁生,唐門取回唐門的東西,但冉魁生必須交給慕容家處理,同意嗎?」

  他深信三哥不會輕易放過冉魁生,所以要唐門不可以再插手。

  「這……好吧。」唐行文沒有選擇餘地。

  餘毒已清、三少又不再陰陽怪氣的老是繃著臉;體力漸漸恢復加上心槽愉快,雲飛絮很快便有了健康的模樣。

  踏出房門,她深吸了一口氣,滿足地道:「真好。」

  被命令兼嚴格看管的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今天終放獲準可以到外面走走;看在他很關心她的份上,她才聽話,不然——她才不理他呢。

  「呵,你終於出現啦,我還以為三哥準備把你關著,不許你出來見人呢。」慕容少凌與唐行文正好路過,看到她一副「刑滿出獄」、在園子裡跑來跑去的快樂表情,忍不住取笑著。

  雲飛絮皺了皺鼻子。

  「六少,你是特地來取笑我的嗎?我是病人耶!」

  「病人?」他上上下下仔細瞧了瞧。「一點都不像呀!」

  臉色不錯,就是比之前瘦了一點。

  雲飛絮瞪著他。「欺負我?小心我告訴少遠,你就槽了。」

  「是、是。」慕容少凌裝著一副害怕的模樣,逗笑了雲飛絮。

  「算了,本姑娘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了。」瞥見旁邊那個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的陌生男子,她皺起眉。「這位是?」

  「他是唐行文,四川唐門的人。就是他特地回唐門帶來解藥,否則你的毒不會那麼快解。」

  「哦。」雲飛絮看向他。「謝謝你。」

  唐行文忙應道:「沒什麼,這是應該的。」

  「對了,三少呢?」早起來還沒瞧見他呢,有點不習慣。

  「三哥到城裡藥鋪找些藥材去了。」聽三哥的口氣像是要給飛絮補身子,不曉得飛絮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感動?

  「哦。」她心思轉了轉。「在哪裡,我上找他。」

  「那可不行。三哥交代我好好保護你,要是你少一根寒毛,我對三哥可就難交代了。」他可不想面對三哥的怒氣。

  「那很簡單,你陪我一起去不就得了。」她笑瞇瞇地。

  她現在是半失去武功的人嘛,可是她又不想整天關在這裡,那麼找一個保膘出去溜溜,應該是最好的吧。

  「不用吧,反正三哥待會兒就回來了呀,你別急著去找他;才分開一下子而已,你不用這麼想念他。」慕容少凌打趣的說。

  不過雲飛絮可沒有被引開注意力。

  「少來了,你不想陪我去可以直說,明明是你自己怕被三少責備才不敢帶我出門。」哼,想拐她,還早咧。

  呃,好厲害,連他擅用的聲東擊西也會被識破。

  「算了,你不陪我去,那我自己去好了。」她轉身要走,不料卻撞上了一堵牆。

  「三少?」她抬起頭,好驚訝地叫道,同時很自然的便摟往他的腰。

  「想去哪裡?」

  呃,她偷瞄了慕容少凌一眼。

  「沒有啊。」

  慕容少凌掩嘴偷笑,不過也沒拆她的台就是。

  「三哥,你回來啦,那你們聊,我和行文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他拉著還呆呆的唐行文,走人去也。

  目送走識趣的兩人,慕容少遠摟著雲飛絮的肩往回走。

  瞧見他手裡有著藥包,她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給你的。」

  「給我?」

  「讓你補身子,也讓你能早點恢復武功。」

  恢復武功?她站定面向他,語氣惴惴不安。

  「可以嗎?」

  其實她不抱什麼希望了,如果以前她可以算高手,那麼現在她充其量只是初人門的程度而已。

  「你失去的內力無法完全回復,得靠你日後再修習;不過這些藥能讓你身子骨健壯些,那麼至少在遇到危險時,你不會處放完全的弱勢。」

  在絕谷時,他便察覺了她曾偷偷練功,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那時總認為她必定留在他身邊,只要有他在,她會不會武功都無妨。但經過這些事,也許讓她有自保的能力,才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他……並沒資格留下她的。

  「為什麼?你其實並不希望我恢復武功的,不是嗎?」

  「人總是會變的。」一抹沉黯在他眼裡形成,他再度摟住她往房裡走去。

  各自轉著不同的心思,然而兩人卻有著全然協調的步伐。

  會變的。

  是嗎?如果人心可以變,那麼她只希望,他對她會由現在的不願在乎,轉變成十分在乎。

  奇怪,冉魁生似乎消失了。

  按理說,依他發現雲飛絮已然消失,然後發了瘋似的毀了那座舊屋的反應來看,他絕不會就此罷休。

  慕容家所派出的人只追蹤到此,當冉魁生疾速的奔離而去,他們卻跟丟了沒辦法,輕功太差。但那之後,整個萬縣方圓百里都是慕容家與唐門的耳目,居然到現在還找不出有關冉魁生的消息。

  真是可恥!

  「喂,我說行文兄,你們唐門號稱四川的龍頭,怎麼這麼多天連一個人都找不出來?」

  「別說我,你們慕容家也動用了不少人力,不一樣找不到人?」

  「那不一樣,四川對唐門而言,就像待在自家的廚房一樣,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但我們慕容家的勢力可不在這裡。」

  「找不到人就是我們一樣失敗啦!」

  閒閒沒事,這幾日因為共同追查冉魁生下落而常相處的兩個人,只好以鬥嘴來排遣無聊還真是無聊。

  唉,這種無意義的爭執一點建樹都沒有,慕容少凌轉而問道:「對冉魁生這個人,你有什麼看法?」

  唐行文想了想。

  「我記得,當年他剛入門時,武功較差,常受到許多師兄的欺負,只有倩蓉一亙維護著他;也許就從那個時候開始,冉魁生便決心要向上,舉凡唐門內關於武學與毒藥的書籍,他都努力吸收。」

  「後來呢?」

  「當年事發後,倩蓉香消玉殞,冉魁生也離開唐門,再無往來。要不是這次雲姑娘的出現,我想他也不會現身。」

  「飛絮……和令妹長得相像嗎?」這是令慕容少凌很好奇的一點,他沒有見過唐情蓉,所以無從比較。

  「是相像,但並非真的分辨不出。雲姑娘與舍妹大約只有六、七分像,但個性卻迥然不同。」

  「如果不是到無法辨認的地步,那為什麼冉魁生會一逞認定飛絮呢?」

  「替代作用吧。」唐行文答道。「冉魁生對倩蓉的愛戀非常深,倩蓉的死是他所不能夠接受的,所以在見到雲姑娘時,他自然會興起奪佔之心。和倩蓉白首偕老是他一生的心願,在他眼裡,不論是非對錯,三少都是破壞他幸福的劊子手。」

  「所以冉魁生不可能就此罷休的,對吧?」

  「是。」唐行文想到了。「如果要冉魁生主動出現,有一個絕對會成功的好方法。」

  「千萬別說。」慕容少凌出聲打斷,他知道唐行文在動什麼腦筋。「我三哥不可能同意的。」

  「但若要找出冉魁生,這是最快速而且有效的方法。」

  「不行。」慕容少凌想也沒想就拒絕。

  他當然知道這是個很有效的方法,但若是有了什麼萬一,他不敢想像三哥會憤怒成什麼樣子。嘖,慕容少凌搖搖頭掛搓手臂,祛除一點寒意。他好意的提醒道:「行文兄,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你要知道,萬一飛絮有了什麼差錯,那種可怕的結果絕對會超乎你所能想像。」

  屆時三哥不拆了唐門才怪!

  唐行文當然也著得出來雲飛絮對慕容少遠的重要性,可是除了這樣,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他暗自動著腦筋。

  慕容少凌看著他,笑笑的別開臉。可別怪他不夠意思呀,該提醒的他都說了,如果唐行文硬是要找死,可不能說他不夠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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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5 00:25: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慕容少凌聰明,唐行文可也不是個笨蛋。

  既然不能夠由他們開口,就設法讓雲飛絮自己發現這件事,要是她同意,那麼三少就算生氣,也氣不下去吧。

  不過事實證明,人算不如天算,什麼樣的陰謀詭計都來不及用上,事情很就發生了。

  「少遠,你要到藥鋪對不對?」雲飛絮笑吟吟的問。自從那日後,少遠每天一早都會上藥鋪為她配藥,然後親自煎熬,為的是讓藥石的效力可以發揮到極致!早日調養好她的身子。

  「嗯。」看見她這麼早起,他有些訝異。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一直待在屋子裡是很悶的。

  慕容少遠想了一會兒。「好吧。」

  雲飛絮挽往他的手臂,然後高高興興的出門。

  遠方的天空有些灰灰暗暗的,但在她心裡卻只有晴朗的陽光。因著身邊陪伴的人,她笑得像個小娃娃似的。

  慕容少遠沒有在外多逗留的心思,也不愛在人群之中久待,所以他一路直往藥鋪走去;幸好她的手是拉著他的,否則在一大早喧嚷的市街中,怕不早被人群給擠丟了。

  到了藥鋪,慕容少遠和藥鋪夥計說著需要的藥材與份量,仔細的每日依她身子的狀況而調節,用心程度明顯可見。

  即使是這樣一路不說話,她也覺得高興,一方面是太久沒出房門,一方面也是因為有他作陪。

  這種感覺,該就是一生一世的幸福吧。

  才想著,慕容少遠便走近她身邊。

  「要等一會兒,你若是無聊,可以到附近的鋪子走走,看看有沒有你需要的東西,我在這裡等你。」說著,他交給她一袋銀兩。

  「好。」雲飛絮笑了笑,拿著銀兩便走出藥鋪。

  嗯,該買什麼好呢?

  她一邊想著,一邊瀏覽著兩旁的店家,分散的心思沒有注意到其他。

  一陣侵略的氣息由後傳來,依著習武者的警覺性,她及時閃開。

  「又是你!」在看清來人後,她低呼了聲。

  「倩蓉,我找了你好久,終放讓我找到你了。是誰把你帶走的?「發現她失蹤,冉魁生急怒得快發瘋;而後便是不斷的尋找。

  「我不是倩蓉,我叫雲飛絮;沒有誰帶走我,會強行擄我的只有你。冉魁生,不要再纏著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她與三少好不容易獲得現在的平靜,她不要被他破壞。

  「你說謊!」他狂吼一聲。「倩蓉,你怎麼能將我們的過去全部否定?你怎麼能忘記我們發過誓要一輩子相守?」

  見他逼近,她急忙喝止道:「站住,不要再靠近我,三少就在附近,只要我一喊,他就會來。」

  「慕容少遠,哼!」

  冉魁生眼神一凜,飛身撲向她,雲飛絮驚叫一聲,連忙避開,對過數招之後,閃避不及的中了冉魁生一掌。

  「倩蓉!」一見她中掌,冉魁生緊張的喚道,連忙向前想查看她的傷勢,雲飛絮趁這個空隙再揮出一招,然後立刻回身往藥鋪跑去。

  冉魁生立刻追趕,在人群的阻擋之下,兩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但雲飛絮顯然更慢一步,眼看著就要被追上,她只好放聲大喊。

  「少遠!」

  分毫不差的,就像喊了什麼指令般,在冉魁生的手觸及她的那一剎那,一隻飛來的藥包打偏了他的手。

  雲飛絮氣喘吁吁的偎入來人懷裡。

  冉魁生一見來人,掌氣立刻化為催命毒招,慕容少遠反手一推,將雲飛絮送至安全的位置,自己則問也沒問的迎向來招。大街上突然有人打了起來,識相的商販早紛紛問到一旁去,只是看著心愛的擔子被打翻,哀號心痛的聲音可比正博命相拼的兩人還大。

  這方傳出打鬥,慕容少凌與唐行文接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在看清楚來人之後,慕容少凌立刻出手接下了兄長的位置。

  「三哥,你先帶飛絮回去,這裡交給我。」

  慕容少凌以綿密的攻勢阻止冉魁生的追擊,慕容少遠退了下來,在瞥見雲飛絮臉色蒼白的扶牆而立時,他打消了在此刻懲治冉魁生的念頭,

  回身抱起雲飛絮,離開了混亂的街道。

  回到暫時居住的客棧,雲飛絮讓慕容少遠帶入房間,安置在床榻上。他還未查看她的傷勢,她已先開口道:「我沒事。」

  冉魁生意在帶走她,所以出手不重,只是要她別反抗罷了。她的不適只是因為一時氣血翻騰。

  不過慕容少遠仍是親自查看過後才放心。

  「為什麼不叫我,反而自己與他動手?」

  當時兩人距離並不遠,只要她一喊!他立刻會趕到,那麼她便不會受傷。

  雲飛絮垂下眼,低語著:「我希望自己不是真的那麼沒用!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而事實證明,軟筋香真的化去她習武多年的成就。

  「有人……會保護你的。」他幾乎克制不住的想伸手抹去她眼底的脆弱,但該死的,他不能。

  「沒有一個人可以。水遠保護著另一個人。」她知道不該有依賴任何人的念頭,但她卻偏偏有。

  「我會殺了冉魁生,讓他再也沒有機會糾纏你。」

  「不要。」她抬起眼,瞧清了他眼底確實的殺意,不禁拉住他的手。「我不要你為我殺人。」

  慕容少遠看了她許久,眼神裡有太多他一直掩藏著不願表露出來的真實情緒,但最後,他只是抽回手。

  「等冉魁生的事結束,你……就回楚雲堡吧。」

  「什麼?」她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為什麼?」

  慕容少遠起身走開,背對著她。「當初留你,只是為了試藥,如今不需要了,再留你也沒有什麼意義。」

  雲飛絮頓覺一陣頭昏目眩,教她幾乎發不出聲。「你真的……要我走?」

  「對。」

  她深吸口氣,起身下床,走到他面前,盈然的眸光正對著他。

  「在你心中,我真的沒有一點其他意義嗎?」

  她不信,她要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感受。

  慕容少遠掩去心思,眸中不帶任何情緒。「我救過你,而你陪了我這些日子,也夠了。」

  「看著我!」她扳回他欲別開的臉,咬了咬唇後再問:「你真的要我走,就此與你……成陌路?」

  「對!」

  她臉色刷地一白,退了兩步,直到靠上了背後的水櫃,才站穩了身子;衣柏下的雙拳緊緊握著,她渾身一陣一陣的顫抖,眼中的酸楚止不住……不!她不流淚,至少在這個時候,她絕不流淚。

  「我懂了。」她啞著聲音,低垂螓首掩去表情,一顆心彷彿在瞬間落人了無盡的冰淵。

  「雲……」

  他不能自止的朝她走了一步,然而她卻同時朝旁邊退了一步。

  「請你離開好嗎?我想休息了。」她咬住唇別開臉。

  慕容少遠看了她好半晌,強自忍住那股想撫去她悲傷的渴望。

  「我晚點再來看你。」深望了她一眼,他還是選擇在此刻離開,帶上門。

  少遠……

  她軟了雙腿,就這麼跌坐到地上,把臉埋人曲起的雙膝,淚一顆,兩顆的掉了下來……

  眼見雲飛絮被帶走,冉魁生才想追去,又被另一個人給攔住了去路。

  「冉魁生,交出魂相隨。」唐行文喝道。

  冉魁生低哼一聲。「唐行文,要魂相隨沒有,要命,就在這裡隨時等你來取。」

  慕容少凌輕笑了出來。「你認為,你可以打得過我們兩個連手?」拜託,憑他那副身手,光他一個人就可搞定了。

  冉魁生警覺的退了一步,袖子一揮便灑出漫天毒粉,唐行文與慕容少凌及時閃開。

  無辜被殃及的路人。商販哀聲連連,然而冉魁生早已不見蹤影。

  「可惡!」又被他逃了。

  唐行文一臉憤怒,慕容少凌卻一副無關緊要的悠哉表情。

  「行文兄,別擔心,他一定還會再出現的;倒是附近這些小販,行人何辜,我看行文兄就做個順手人情,幫他們把毒解一解吧。」

  丟下一堆爛攤子給唐行文,莫容少凌隨即準備打道回府。就見唐行文愣在當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就這樣把一切丟給我?」

  「唉唉,行文兄,話可不是這麼說。這『毒』是你們唐門的專攻,這裡又是在唐門的地頭上,你這位唐門少主是責無旁貸的必須幫他們解決困難呀!」

  而他慕容少凌不過是一個外行人兼客人,還是別喧賓奪主了吧!

  「行文兄,這裡交給你,小弟這就回去聯絡你的手下們來幫忙,順便繼續打探冉魁生的消息。你忙吧,小弟不在這兒礙事了。」他甚至不掩飾自己的偷笑聲。

  在唐行文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低咒下,慕容少凌悠哉的離開了。

  「三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一回客棧,就看見三哥站在庭園之中,身體靜止不動、眼神深幽著海,渾身又飄著那股冷沉氣息。

  慕容少凌隱約覺得不對勁。

  「三哥,飛絮呢?她要不要緊?」

  「她沒事。」慕容少遠終放看向弟弟。「少凌,我要親自去找冉魁生,雲就暫時交給你照顧。」

  「什麼。」慕容少凌錯愕不已。

  把飛絮交給他?

  三哥要親自去逮冉魁生?

  這是怎麼回事?他回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記住,絕不能讓雲有一點損傷;如果她要回楚雲堡,你就親自護送她回去。」

  「等等,三哥。」慕容少凌想問清楚,不過慕容少遠沒給他機會。

  「就這樣,記住,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我走了。」

  不等他回答,慕容少遠身形似風的離開,留下慕容少凌一個人站在蕭瑟的風中。

  怎麼回事啊?

  「哈哈……」

  一陣大笑聲出自唐行文的嘴裡。他好不容易搞定那些可憐的、無辜的、中毒的路人們,才想回來找慕容少凌好好的算一下帳,誰知道卻聽到一件讓他忍不住棒腹大笑的事。

  哈,遭天譴了吧!

  誰教慕容少凌要沒良心的讓他忙了好半天,這下風水輪流轉,轉到自己身上了吧。

  「還笑!」慕容少凌悶悶的說。「要是真的讓三哥找到冉魁生,那我可以保證冉魁生絕對沒有活路,為了飛絮的安全,三哥一走會殺了他。」

  唐行文霎時止住了笑。「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記得三少和雲飛絮這幾日相處愉快,怎麼這會兒三少會棄雲飛絮而去?

  「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在這裡乾瞪眼,什麼事都不做嗎?」慕容少凌橫他一眼。

  他也去問過飛絮,但是飛絮只丟出來一句「她要休息」就關上門,來個相應不理;而三哥呢,走的速度快得連他都追不上,加上他也不放心飛絮一個人待在客棧,萬一冉魁生找來、飛絮有了什麼差錯,他就準備提頭去見三哥吧。

  「我追去看看好了。」唐行文說道。

  「也好,不過若三哥和冉魁生動起手,你最好別介入。」三哥要是真的想殺什麼人,對方絕對沒有活路;想插手阻止的人只會跟著遭殃而已。

  「什麼意思?」

  慕容少凌歎道:「因為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呀。」

  那個冉魁生實在太會藏了,萬縣裡佈滿了慕容家的眼線,結果仍是沒有他的下落。

  三哥不知道往哪裡追了,而那個看起來不太可靠的唐行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追上人……唉!頭痛。

  慕容少凌決定不想了,端著餐盤,他走近雲飛絮的房間。

  「飛絮,我是少凌,你開開門好嗎?」

  自從昨天三哥走後,飛絮一直沒出過房門,也沒用過一頓膳食,這樣下去可不行。

  他等了好一會兒,但房裡並沒有回答的聲音。

  「飛絮?」

  房裡依然沒有應聲。

  慕容少凌放下托盤,雙掌用力一拍,緊鎖的門扉猛然彈開。

  房內所有物品俱在,獨獨少了雲飛絮的身影;慕容少凌心中一凜,迅速進入內室檢查了一遍。

  空空如也。

  羅帳隨著徐風飄動,寂然的主氣中只傳達出一種訊息一一一

  飛絮不見了!

  慕容少凌一刻也不敢緩的奪門而出。

  既然已無留下的必要,聰明的人就該趁早離開。

  趕了一夜的路,不只雲飛絮有些累,連一路奔波的馬兒都顯得後繼無力。見大色大亮,她也人了城鎮,雲飛絮決定先找間客棧休息。

  「客倌,請進請進。」

  「小二哥,可有地方讓馬休息?」

  「有,小的待會兒幫您將馬牽到後院,客倌您先請進。」

  「多謝。」

  用了早膳,她向小二要了一間房休息,在午膳時間過後,買了些乾糧,便又立刻上馬繼續趕路。

  馬不停蹄的奔馳兩個時辰,天色漸漸昏暗,然而她卻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到達下一個城鎮;直到入了夜,天空完全被黑暗所籠罩,她仍在郊野間行進著。

  由快而慢,她漸緩下馬兒的腳步,尋到一處乾淨的野地,躍下馬,將馬兒綁在一棵方便它食草的樹上,她輕拍撫幾下馬兒後,才取出乾糧,到一旁拾撿枯枝生火。

  夜漸深,馬兒屈膝休息了;而她背靠著樹,明明覺得疲倦,卻了無睡意。

  突地,一股熟悉的氣流脈動再度竄人她四肢百骸中,她反應敏捷的立刻離開了原先的位置。

  「誰?」

  手握著佩劍,她警覺的望向空無一人的四周。

  知道一定有人就在這附近。

  「倩蓉,嚇到你了嗎?」

  冉魁生憔淬的面容在粗大的樹幹後出現,沒有以往蓄意掠奪的意氣風發,只有滿眼滿身的倦累。

  「倩蓉,你讓我找得好苦。」

  若不是在客棧裡再見到她,他真的不知道該到哪兒尋她;數度失去她的回憶讓他為情所苦的心益加憔淬。

  「我說過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冉魁生,如果你的神智夠清楚,就應該看得很清楚,我根本不認識你。」她冷著臉道。

  冉魁生仔仔細細的瞧著她,雙眼連眨一下都覺不捨,他露出一抹笑容。

  「就算你不是倩蓉,那麼一定也是倩蓉在冥冥之中將你引來,讓我們相遇。」

  他的固執與癡狂會令人發瘋,雲飛絮按捺不住的吼了出來:「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是你所愛的女子,出了四川,我就不想再見到你們這些人,你走!」

  她的怒氣嚇到他了。

  「倩蓉……」

  他舉足才向前一步,雲飛絮立刻拔出劍。

  「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她憤怒得幾乎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呵,真可笑,她竟連最自傲的冷靜也失去了嗎?

  冉魁生果然停住不動,卻仍是滿臉柔情的朝她道:「回到我身邊,我絕不會讓你傷心,更會傾盡所有能力保護你,不讓任何事傷害你、惹你傷心。」

  「不需要。」她冷冷回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傷心,就離我遠一點,別讓我再看見你。」

  冉魁生搖搖頭。

  「我不能夠再失去你。一次就夠了,我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過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才又遇見你。如果現在讓你走,那我還有什麼值得活下去的理由。」

  「你們都一樣自私。」想起那個令她心痛的男人,她忿忿不平的拭去淚水。

  「你們只想到讓自己好過,但你們可曾在意過我的想法?要了,就出手掠奪,用盡各種強硬的手段;我是個人,不是沒有主見的物品,我再也不要當你們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都一樣!一個當她是寵物,高興的時候哄哄玩玩,不高興的時候一句話就趕她走;另一個呢,是見了她不管什麼原因、什麼理由,就是要搶到她再說。

  夠了,她受夠了。

  「倩蓉,你怎麼能這麼說,難道我的愛你一點都感受不到嗎?」冉魁生痛苦地道。她怎麼能如此輕視他的一片深情?

  「愛?」她冷嘲道:「那種感情加諸在不願領受的人身上,就是一種枷鎖、一種打擾。」

  「我對你的心意,三生一世都不會變。」

  「與我無關。」

  「我知道,一定是慕容少遠對你說了什麼,讓你也痛恨我了對不對?」

  「不必扯到別人,我本來就不是與你有過一段憎的唐倩蓉,你對我而言只是個糾纏不休的陌生人。」

  她毫不留情的言詞令冉魁生表憎一僵。「為什麼?我說了那麼多,為什麼你還是不願跟我走?為了你,我連唐門都得罪了,難過還不足以表示我的真心嗎?」

  「真心?那只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在我來說沒有絲毫價值可言。」

  「你!」冉魁生的臉上不再含笑。

  她為什麼」再踐踏的真心、置他的赤誠於腳下?

  雲飛絮一臉冷笑。「生氣了?很正常。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起女人的拒絕,而女人的拒絕總是被男人看成不識好歹。」

  多可笑的差距!

  「跟你走?」她冷哼道。「作夢!」

  冉魁生搖首一歎。「你就是這麼倔強。」

  迅雷不及掩耳的,冉魁生掠至她身後,點住她軟穴的同時也奪下了她手上的劍。

  「你……」雲飛絮想出手!卻身不由己的癱軟了身子,落在他及時伸出的下臂上。

  「飛絮!」他輕喚,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叫她的名。「我不會負你的,而你將是伴我一生的妻。」

  冉魁生大笑的聲音充斥林問,抱起佳人,在她又氣又怒的瞪視中,大步邁開……

  山野間,四處不見人煙;好不容易尋到一處看來荒廢已久的屋舍,冉魁生略一遲疑,便決定進入。

  腳一落地,雲飛絮便奮力往外奔,然而她的「奮力」在冉魁生眼中只不過是緩慢的動作,他輕易的制住她,並且點了她的穴道,扶著不能移動的她在椅子上坐下。

  「飛絮,別想逃,你應該知道憑你現在的能力要離開我是絕對不可能的,乖乖坐在這兒,等我把這些髒污清去,生起火,我們就有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

  冉魁生笑著說完,見她毫無反抗能力的模樣讓他非常高興,他面容隱含著一股神秘的喜悅,轉身去清理房間。

  雲飛絮感覺到危險,她的直覺一叫向靈敏,看著冉魁生方才被她怒罵冷嘲過後,卻一點都不動怒,她的心惴湍不安。

  「好了。」清去灰塵,生起火,冉魁生折回到她身邊。「我們可以休息了。」

  抱起她,他往裡頭的房間走去,將她放平在床榻上。

  「這屋舍大概是獵人樵人用來臨時過夜的,雖然簡陋,不過該有的被褥倒還有,你將就著點吧。」

  雲飛絮抿緊雙唇,不想理會他。

  他坐在床畔俯看著她,低喃道:「你真的好美。」

  撫過她的臉,他的手輕拂過她身上,解開了定身的穴道;雲飛絮一察覺便要躍起,然而冉魁生卻更快的壓住她雙臂,讓她動彈不得。

  他輕笑道:「你還真是讓我一刻都不能放鬆;但過了今夜之後,你還會想離開我嗎?」

  冉魁生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他突地一把扯去她的腰帶,她的外衣隨即鬆開,同時也惹來她一聲尖叫;冉魁生沒有給她驚異的時間,抓住她雙手固定在她頭頂上方,他俯下身,目標是她殷紅的小嘴。

  「不要!」她及時偏開頭。

  冉魁生薄怒的一手轉回她的頭。「解開你的穴道是要你配合,不是要你反抗。」

  「你休想!」她咬牙道,怒瞪著他,身體不斷使勁掙扎。

  冉魁生壓住她的身體,讓她的掙扎全成了白費力氣,然後因看她的掙扎,他邪惡的升起一股快意。

  「你知道嗎?你的掙扎只會讓我更加興奮。」

  他的聲音才響起,然後便是一聲絲帛撕裂的聲音——他甚至沒耐心為她寬衣,乾脆一把粉色的抹胸露了出來,而她白皙無瑕的肌膚是如此誘人,引動覬覦者更強烈的慾望。

  「你好美……好美……」

  在一陣低喃中,冉魁生神魂顛倒的低下頭,異色的撫觸含著需索入侵她的身子,而一串令人作嘔的吻襲上她的嫩頰、肩頸,最後欺吻住她的唇,她又羞又憤的用力一咬!

  「啊!」冉魁生嘗到了血腥的味道。「你這個野女人……」

  焚身的慾火加上天生潛藏的野性此刻全不保留的爆發了出來,冉魁生壓住她身子,甚至扯開了她褻褲的帶子。

  雲飛絮驚恐無比的瞪大限,然後一聲驚叫響遍整個林野。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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