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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鏡]愛我別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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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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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1: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愛我別走 作者:唐鏡

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對他!
甩他耳光、賞他白眼、罵他不要臉
當他展開熱烈追求時千方百計迴避
末了更丟給他一句「只要做愛不要愛」!
很好,這女人夠狠,但他也不是「聞床色變」的善男子
自然不在乎化愛意為性慾,賣力表現留住伊人芳心
甚至順水推舟拉著她在樓梯間大演活春宮
逼得她在激情與羞窘兩面夾攻下點頭允婚 ───
可是問題來了!雖然他願意盡一切努力愛她、取悅她
她在夢裡想的念的呼喚的,確始終是另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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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1:45 |只看該作者
序文

    我有一個遠房親戚,長得很美麗,個性很文靜,工作很努力,她習慣一個人用餐,不喜歡和同事們吵吵鬧鬧。

    有一天,當她吃完了飯,正打算默默離開餐廳的時候,一位年長的男人卻笑瞇瞇的走近她。問她願不願意和他的兒子交往看看。

    很快的,這個男人成為她的公公,我那美麗的親戚嫁入了豪門。

    輾轉聽見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已經變成兩個孩子的媽,但是美麗的臉不再笑了。我想幸不幸福這個問題對她,已經變成一種唐突。

    豪門深深深似海,有些事情不是平凡如我所能理解的,而且說到最後,幸福也沒有既定的模式可循。

    天天爭吵的白頭到老,那是一生的不幸;還有力氣離開一段傷痕纍纍的愛,那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境界的幸福。

    在愛的過程中,那許許多多的衝突、矛盾、和掙扎,那些外人看不見的痛苦,那些一步一步摸索自己、認清自己、還原自己的過程,也許比任何圓滿的結果都來得重要。

    幸福是什麼?幸福是能在另一個人的眼睛裡,照見真實的自己。能夠這樣,不論對方最後是去是留,我們都該慶幸:自己並沒有愛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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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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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如果現在鬆開手

    還有機會再握住你嗎?

    我聽見自己的心狂狂呼喊

    「詩瑤,相信我,我跟若怡真的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她爸爸會拿錢讓你出國唸書?」

    「那是因為我在她爸爸的公司打工,她爸爸很賞識我,願意栽培我──」

    「所以他願意出錢讓你和她的寶貝女兒一起到美國去留學?」

    「詩瑤,你不要無理取鬧,這是我的機會,難道你要我放棄嗎?你明明知道我想出國很久了。」

    「我無理取鬧?我的男朋友要跟別的女人一起出國了,你還說我這是無理取鬧?」駱詩瑤從頭到腳都冷透來了,她呆愣了幾秒,抬起無神的雙眼,直視著眼前的男孩。

    她看著男孩許久許久之後,悲哀的笑了,她為什麼要戰在這裡?站在她面前的男孩又是誰?她認識他嗎?

    不……她搖搖頭,她不認識他,他不是她愛了四年的,她愛的人不會說出這些荒唐至極的話,她愛的人不會這樣偷偷摸摸的背叛她,她愛的人不會跟別的女孩一起出國,她不會愛上這樣的人……

    「詩瑤,我會回來的,兩年之後,等我拿到學位,我就會回來的……」男孩往前拉住她的手。

    「倪文賓,你以為我是呆子嗎?」駱詩瑤靜靜的問。

    她本想掙開他的手,卻發現自己連這樣的力氣也沒有了。

    「詩瑤,你知道我愛你,我心裡一直只有你一個女孩───」

    「不,你錯了,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愛你自己。」

    駱詩瑤抬起另一隻自由的手,摸摸自己的臉。真奇怪,臉上竟然沒有淚,是連哭的必要也沒有了嗎?

    「不!我愛你,一直都愛你!」倪文賓突然把她擁入懷裡,大吼大叫。

    曾經給她許多溫暖的胸膛,為什麼變得如此冰涼?是她的心冷了,還是那些溫暖一直都是錯覺?

    駱詩瑤深深吸了一口氣,連他的味道都是陌生的……原來她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瞭解他,她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算了,你走吧,這是你的機會。」駱詩瑤說。

    「詩瑤,你原諒我了?」倪文賓捧起她的小臉,顫抖的問。

    「那很重要嗎?」駱詩瑤別開臉,她已經沒有辦法正視他。如果她的原諒與等待對他來說,真是那般重要的話,他怎能在出國的前夕才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重要的,你是我最在乎的人。」倪文賓扳回她的臉,強迫她面對他。

    「你該在乎的不是我,而是黃若怡。」她終於忍不住刺他一下。

    「我說過我跟她沒有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呢?」倪文賓鬆開她的臉,氣急敗壞的吼叫。

    他原本該是義正詞嚴的,卻顯得可笑的心虛。

    「我該相信什麼,你該在乎什麼,真的都不重要了。」駱詩瑤回復得淡然。相戀四年,從大一愛到大四,在即將畢業的前夕,她才知道自己愛上的不只是個懦夫,也是個騙子;他欺騙了她,也蒙蔽了他自己。

    「我是在乎你、愛你的……」倪文賓蹲下身把手插進黑髮裡,痛苦的說:「可是你一直不肯給我,我一直捉不住你的心……」

    原來,她強烈的貞操觀念也錯了;原來,他曾經跟她說過的「我喜歡你的潔身自愛」也是謊言;她真是天字第一號的蠢蛋。

    「你走吧,和黃若怡一起飛得遠遠的……」她的聲音變了,變得有點哽咽、變得有些沙啞,她還是哭了,不是為了心痛,只剩下心酸。

    「詩瑤……」

    「我想,黃若怡一定給你了吧,你一定捉住她的心了吧?」她背過身,輕輕邁開腳步。

    他都抱過別的女人了,竟然還敢在她面前談愛談在乎?他都跟別的女人上床了,竟然還能堂而皇之的請求她等他?

    「詩瑤!」倪文賓奮力追上她,揪住她的手,「不要這樣,我最愛的還是你……」

    駱詩瑤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她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

    奔流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卻阻止不了她加速離去的腳步。

    她當了四年的愛情傻瓜,現在,她要永遠的向那個傻瓜說再見。

    §§§§

    「詩瑤,一起吃午餐吧?」

    說到吃飯這件事,全天下大概沒有比詹雅惠更準時的人了。

    駱詩瑤看看手上的表,十二點零二分,抬起頭,她笑瞇瞇的說:「雅惠,你真的那麼餓嗎?」

    「那當然。我可是沒吃早餐就趕來上班,肚子早就咕嚕咕嚕的叫了。」詹雅惠捧著肚子,誇張的說。

    「拜託,早餐很重要,你別為了省那幾塊錢,就不吃早餐好嗎?」駱詩瑤心疼的說。

    詹雅惠是她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畢業後兩人更同時考進知名的星燁集團,成為整天和數字為伍的會計。

    「沒辦法啊,現在經濟不景氣,我和世剛為了多存些錢,不得不縮衣節食的。」詹雅惠悲情的說。

    「聽你說的,現在雖然不景氣,但是公司還是在穩定中持續成長,該你的薪水可一毛都沒少。」看著好友的模樣,駱詩瑤又好氣又好笑。

    「拜託,我和世剛的薪水付完房貸和車貸後,還有雜七雜八的生活開銷,看電影、唱唱歌,偶爾吃頓浪漫的晚餐……唉,怎麼算都不夠。」

    駱詩瑤攤攤手,真是要被好朋友給打敗了。照她這種省小錢花大錢的生活方式,一個月再多個十萬八萬也不夠她揮霍。

    「走吧,今天我請客。」駱詩瑤大方的說。

    「真的?」詹雅惠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好耶!」詹雅惠興奮得跳起來,忙拉著駱詩瑤的手往外走,不過走了幾步,她又突然鬆開駱詩瑤的手,有點沮喪的說:「還是算了啦,每次都讓你請客,世剛知道了,又要不高興。」

    「不會吧,我請你和世剛有什麼關係啊?」駱詩瑤不解。

    「當然有關係啊,他是我老公,我吃你的,就等於他吃你的,所以他也會覺得過意不去。」詹雅惠說得頭頭是道。

    「那你別告訴他就好啦!」

    「不行啦,我跟世剛之間沒有任何秘密,我今天和誰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回家都會一五一十的向他報告的!」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嘛?」好性子的駱詩瑤也快失去耐心了。

    「我……還是吃自己好了!」詹雅惠下了決定。

    「原來你對我這麼見外,那下次你和世剛請我到你家吃飯,我是不是也要付錢啊?」駱詩瑤半真半假的說。

    「哎喲,你幹嘛這麼說嘛!」詹雅惠哇啦哇啦的叫。

    「誰教你這樣婆婆媽媽的!」駱詩瑤不滿的回話。

    「詩瑤,你別生氣嘛,世剛說───」詹雅惠突然摀住嘴,不再往下說。

    「他說什麼?」駱詩瑤好奇的問。

    「說……」詹雅惠結結巴巴的,看起來很為難似的。

    「他到底說什麼?」駱詩瑤又問了一次。

    「世剛說……說你被倪文賓那個傢伙傷透了心,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相信男人了,所以……叫我不要動不動就讓你請客,因為你凡事都要靠自己。」

    倪文賓……好遙遠的一個名字,駱詩瑤的臉色暗淡下來。

    「詩瑤,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那個混帳的,只是。我和世剛都覺得,像你這樣好的女孩,應該有一個幸福的歸宿。」

    「謝謝你,雅惠,我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呢?你看。我和事剛幫你介紹的那些對象,哪一個不是說人品有人品,說長相有長相,而且口袋都是麥克麥克的,你卻一個都看不上眼。難道你真的想要一個人孤獨終老?」

    「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駱詩瑤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老實講,你是不是還在等那個倪文賓那個混蛋?」詹雅惠氣憤的問。

    「我……」駱詩瑤心裡一震。是嗎?她還在等他嗎?他曾經要她等他兩年,現在已經過了一年半了,難道……潛意識裡她真的在等那個負心的人?

    「我就知道你還沒有忘了那個混蛋。」見駱詩瑤沒有反駁,詹雅惠忍不住破口大罵。

    「雅惠,我沒有在等他,我只是……」駱詩瑤說不下去了。

    她不敢告訴好友,她沒有在等他,只是還沒有準備好忘了他,畢竟他是她在四年大學時光裡唯一愛過的男孩。

    「算了,詩瑤,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倪文賓人長得帥,嘴巴又甜,忘記這樣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雅惠……」

    「只是,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只有你肯給別人一點機會,你就會發現世界上比倪文賓好的男人比比皆是……」

    「雅惠,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我餓了……」駱詩瑤蒼白而顫抖的說。

    「走吧,我們去看今天餐廳有什麼好吃的。」詹雅惠歎口氣,再度拉起駱詩瑤的手。

    駱詩瑤是個死心眼,否則不會一場戀愛一談四年,想當初多少人追求她,她的眼睛卻只看得見倪文賓一個人。

    然而倪文賓卻不是一個專情的人,這一點不只她知道,學校裡很多同學也知道,但是不管她怎麼勸詩瑤,甚至把倪文賓拈花惹草的事實攤在面前,詩瑤依然執迷不悔。

    現在那個花心大蘿蔔都走了一年多,沒想到駱詩瑤依然傻得可以……

    唉!詹雅惠忍不住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

    §§§§

    「哇,今天有鰻魚飯耶,我最喜歡鰻魚飯了。」一看到美食,詹雅惠就把天大的煩惱拋到腦後,興高采烈的點了一大堆。

    「雅惠,別點那麼多,我們吃不完的。」駱詩瑤眼見詹雅惠又把手伸向一碟涼拌風爪,連忙阻止她。

    低頭一看,餐盤也已經裝不下了,詹雅惠只好放棄那碟涼拌風爪。

    結了帳,兩個女人面對一桌的食物,相視一笑,然後吃將起來。

    「雅惠,你看,你每次都說吃得下,到最後根本吃不完……」

    「放心啦,你每次都說吃不完,最後還不是和我一起吃光光……」

    兩個女人一言一語,吃得又香又甜。

    「喂,詩瑤,你認識坐在那邊的老頭嗎?」嚥下最後一口鰻魚,詹雅惠疑惑的問。

    「什麼老頭啊?」駱詩瑤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看……」詹雅惠仰起下巴指指右手邊。

    駱詩瑤微微把臉轉向她示意的方向,果然看見那張桌子前坐著一位髮色半白的男人,看起來雖然有點年紀,卻不顯老態,有種很硬朗的感覺。

    「我不認識他啊。」駱詩瑤把視線調回來,拿起筷子繼續吃。

    「那他幹嘛一直盯著你看?」詹雅惠還是覺得怪怪的。

    「他是在看別人啦!」駱詩瑤不以為意。

    「才怪,我可以肯定,那老頭是在盯著你!」

    「不會啦,你想太多了!」駱詩瑤覺得好友似乎有點大驚小怪。

    「但願如此!」詹雅惠心裡有股揮之不去的不安。

    她真的有種感覺,那個老頭子是衝著詩瑤來的。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只要詹雅惠和駱詩瑤一進餐廳,那個男人總是坐在離她們不遠處。

    「詩瑤,你看我們要不要去報警啊?」詹雅惠一看到那個男人專注的眼神就心裡發毛。

    「為什麼要報警?」駱詩瑤似乎仍在狀況外。

    「那個男人啊,你不覺得他真的很怪?」

    「也許是公司裡退休的員工吧?」

    「可是他一直在看你……真是搞不清楚狀況,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老得都可以當你的爸爸了……」

    「雅惠,你在說什麼啊?」

    「那個老色狼準是看你秀色可餐,就想……」詹雅惠越說越氣。

    詩瑤漂亮有耀眼。公司裡上上下下的男人,只要性向正常的,哪個不會偷偷瞄她幾眼?但是眼前這個老色狼實在太誇張了,詩瑤可是她的好朋友,哪能容他這樣白看?

    「雅惠,不要理他就好了。」駱詩瑤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好友碗裡,安撫著她。

    「怎麼可以不理他,萬一他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詹雅惠還是氣呼呼的,難得連碗裡的美食都沒有辦法奪走她的注意力。

    「雅惠,你想太多了,光天化日下,這裡有是公共場合,他不會怎麼樣的。」說完,駱詩瑤下意識的往男人的方向望了一眼,誰知道他竟然沒有迴避視線,就這樣和她四目交接。

    她心頭一慌,連忙把目光轉回餐桌上。

    果然,雅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那個男人似乎真的是衝著她來的。他看她的眼神又深又沉,好像在研究著什麼似的。

    他為什麼要這樣看她?駱詩瑤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那天生王者的神態,如果她見過的話,應該是不會忘記的。

    「你看,你也覺得不對勁了吧。」詹雅惠發現駱詩瑤的臉色變了。

    「雅惠,我們還是先走好了……」

    「嗯,明天開始我們到外面去吃,就不會遇到這個大色狼了。」詹雅惠扔下吃了一半的飯,拉著駱詩瑤就往外走。

    駱詩瑤跟著她快步衝出餐廳,就在經過那個中年男人身邊時,竟見他唇邊展開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那好像是一種決定了什麼、確定了什麼的笑……

    駱詩瑤經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

    「詩瑤,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下了班,站在大樓門口,詹雅惠關心的問。雖然詩瑤什麼都沒說,但是她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不安。

    「不用了……你趕快回去吧,免得世剛埋怨我搶了他的老婆。」

    「他敢!」詹雅惠恰北北的口氣裡,聽得出一絲溫柔的味道。

    「回去吧,別讓我打亂了你們甜蜜的夫妻生活。」駱詩瑤笑了笑。

    「還是,我去找個護花使者送你回家……」詹雅惠又開始傷腦筋,「找誰好呢?這種好康的差事難保那些惡虎般的男人不會搶破頭……」

    「好了,沒有搶破頭這種事,因為大家都回去了。」駱詩瑤推推詹雅惠,「你快回去吧,否則世剛又要找我要人了。」

    詹雅惠猶豫了一下,看見對面的紅綠燈已經由紅轉綠。「那……我走了,詩瑤,你一個人要小心一點。」

    「知道了。」

    「再見!」詹雅惠邊跑過馬路邊揮手。

    駱詩瑤看著詹雅惠過了馬路,上了公車,才一個人慢步踱開。

    站在十字街口徘徊了一陣,駱詩瑤突然覺得肚子餓了起來,想來是中餐沒有吃飽。

    和詹雅惠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覺她也變成一個好胃口的女子,但是不管怎麼吃,就是不長肉,纖纖細細的,好像秋風中一枝飄搖的蘆葦。

    駱詩瑤想起前面的小巷子裡有一家很好吃的韓國烤肉,以前倪文賓只要領了打工費,就會請她到那裡大快朵頤。

    倪文賓已經離開了,那家店……還在嗎?

    想著想著,她不由的抬起腳,往那條小小的巷子裡走去。

    「阿強,跟上去。」坐在路邊一輛黑頭車裡的男人見駱詩瑤消失在小巷子口,立刻沉聲命令前面的壯漢。

    名叫阿強的男人打開車門,行動敏捷輕巧的旋進小巷子,三兩下就跟上駱詩瑤。

    「應該是在這裡沒錯啊……」駱詩瑤自言自語,「是搬家還是倒閉了?」

    說完,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旋即轉過身,這才看見身後跟了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她嚇了一跳,從來沒有看過這麼高這麼壯的男人,而且他的臉上好像還有刀疤痕。

    「呃……先生,你也是進來找烤肉店的嗎?」

    駱詩瑤本來想直接越過男人走回大街上,沒想到他卻抬起一隻手臂擋住她的去路,她嚇得三魂七魄都要飛了,只能勉強問出這麼一句話。

    「不……我不找烤肉店,我找人。」阿強掀掀唇角,似笑非笑的回答。

    「那……可以讓我過去嗎?」駱詩瑤咬著唇問。

    很好,果然是老爺看上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不慌不亂,夠膽識!

    阿強緩緩搖搖頭,慢條斯理的說:「不行!」

    「為什麼?」害怕歸害怕,駱詩瑤還是生氣的問。

    「因為……」阿強把手伸進外套口袋裡,清清楚楚的說:「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這個男人的意思是……駱詩瑤的臉條地刷白了。

    「是的,我要找的人,就是小姐你。」話聲才落,阿強已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往她的鼻上一捂!

    「不……」這個不字的音都還沒有發完,就在空氣中蒸發了。

    阿強接住駱詩瑤軟綿綿往前傾的身體,不費吹灰之力的抱起她往停在小巷口的黑頭車走去。

    §§§§

    幽幽醒來,駱詩瑤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

    她從床上跳下來,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啪一聲,天花板上的燈光亮起,是那種璀璨如水晶、如鑽石般的吊燈,她只有在電影裡頭看到過。

    大床的右手邊,是一整面的落地窗,窗外可見隱隱約約的山勢,左邊則是氣派的黑色大衣櫃,衣櫃旁邊是一組同色系的梳妝台,而面對大床的那面牆邊,則擺了一張長長大大的黑色沙發,沙發前方放了一張方桌,桌面是光可見人的透明玻璃。

    好大的房間,所有的東西都大得離譜,也高級得超乎她的想像。

    豪華,但是冰冷,她不喜歡這裡。

    而且,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她走到落地窗前,打開窗,看著窗外黑壓壓的山色。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裡已經離開市區很遠,因為風吹來的氣息,完全沒有煙塵的味道。換言之,這裡一定沒有公車,恐怕連計程車都很難見到吧?

    想到這裡,她突然飛快的轉身在房中翻來找去,最後頹然坐在地上。沒有……這個房間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電話。

    除了自救,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她了。

    轉過頭,她定定的望向那扇緊閉的門,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門邊,輕輕轉了轉───門把動了!她的心狂狂的跳了起來,咿呀一聲推開房門。

    「救命啊!」她尖叫一聲,連忙把門重新關上。

    那個迷昏她的彪形大漢竟然守在房門外!

    忙不遞將房門反鎖之後,她害怕得縮在沙發上發抖。

    此時,門外竟又響起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走開!」駱詩瑤大叫一聲,然後用力摀住耳朵。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又發出一陣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隔了幾秒鐘,房門咿呀一聲打開了。

    駱詩瑤從沙發彈跳而起,飛也似的逃到落地窗前,驚慌失措的望著那個迷昏她的壯漢走進房裡。

    「駱小姐,你好。」阿強恭恭敬敬的彎腰,向她行禮。

    駱詩瑤吃驚的連嘴都合不攏。「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阿強但笑不語,此時門外又響起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明顯往這個房間前進。

    駱詩瑤驚慌的望著門口,見到來者時,她的小嘴張得更大了。

    「你是餐廳裡的那個男人!」

    那個一連盯著她好幾天、有著一頭半白頭髮的男人!

    「先生,如果你是想要綁架,很抱歉,你一定是找錯對象了,我既無恆產也沒有存款,而且,我還是個孤兒,你恐怕是要白忙一場了!」雖然抖得像隻受驚的小白兔,駱詩瑤還是把想說的給說了。

    頭髮花白的男人和人高馬大的壯漢聽完駱詩瑤的話之後,面面相覷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發出石破天驚般的狂笑。

    駱詩瑤聽見他們的笑聲,突然一股怒氣直往上衝,什麼恐懼憤怒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正氣懍然的大聲喝道:「你們儘管笑吧,天理昭彰,總有一天你們會得到報應的。」

    男人和壯漢一聽,又是一楞,一楞之後,又是一陣狂狂的笑。

    駱詩瑤突然注意到他們身後的大門並沒有關上,趁著他們兩個笑得正開懷,她輕巧的從旁邊閃過,幾乎就要成功的逃出去。

    「駱小姐,很抱歉,你還不能離開。」只不過一轉眼的工夫,阿強就把駱詩瑤給提了回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說過我什麼都沒有,你們從我身上什麼也搾不出來。」駱詩瑤快要被這兩個怪異的男人逼瘋了。

    「對不起,駱小姐,我們並沒有惡意。」髮色花白的男人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充滿磁性,像個教養良好的紳士,而不該是個惡棍。

    「既然沒有惡意,為什麼要把我迷昏,還把我關在這個房間裡?」駱詩瑤怒氣沖沖的質問。

    「對不起。」男人立刻道歉,只是他的道歉聽起來並不誠懇,而且他的嘴角明顯含著笑。

    「我不需要對不起,我要回家。」駱詩瑤別開臉。

    「這個恐怕沒辦法。」

    「為什麼?」駱詩瑤氣呼呼的問。

    男人一見她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模樣,忍不住又輕笑了幾聲,然後才清清喉嚨,一本正經的說:「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

    什麼?這個男人雖然不至於老態龍鍾,但也著實不年輕,怎麼會……駱詩瑤簡直傻眼了。

    「被我這麼一個老頭子求愛,你一定嚇壞了吧?」頭髮花白的男人嘻嘻笑道。

    「我……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再怎麼樣,駱詩瑤的心還是軟的,所以她選了一個最不傷人的借口,雖然她明白自己不需要對他太仁慈。

    「有男朋友有什麼關係,你還沒有嫁給他吧?」

    「你……不要強人所難……」駱詩瑤艱難的說。

    頭髮花白的男人走向駱詩瑤。他像一頭豹,雖然不再年輕,但是穩健而優雅,並且散發著成熟的味道。

    駱詩瑤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懾人的氣魄。

    男人終於立定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挑起她美麗的小臉蛋,「嫁給我很好的,我很有錢,我可以給你買一大堆漂亮的衣服,給你買豪華的宅邸,還有成群的僕役供你使喚───」

    「我才不稀罕!」駱詩瑤奮力拂開他的手,大聲叫道。

    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妄想用鈔票來買人的感情!

    「放我走,我才不要嫁給你,你的錢留著自己慢慢花吧,你這個老不修!」駱詩瑤難得口出惡言。

    當年她面對倪文賓的背叛,都不曾說過一句難聽的話,現在卻……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一愣。

    「不得對老爺無禮!」阿強氣憤的向駱詩瑤衝過來,鋼鐵般的拳頭蠢蠢欲動。

    壯漢要打人了!駱詩瑤本能的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臉,同時身體也往內一縮。

    「阿強,不可以!」頭髮花白的男人一喝,阻止了壯漢的拳頭。

    駱詩瑤慢慢放下擋在眼前的手,看見那個名叫阿強的壯漢不知何時又退回到門邊,而他口中的老爺並沒有為她的出言不遜而動怒,反而仍是一派溫文爾雅的微笑。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她羞愧的道歉。

    「不用道歉,我的確是個老不修,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了,我的兒子早就這樣罵過我了!」男人哈哈哈的自嘲著,看起來就像個老頑童。

    「對不起……」駱詩瑤又一次道歉。

    「沒事沒事,」男人把手背過身後,好脾氣的說:「是我把玩笑開過火,所以嚇壞你了,我這個老頭子才應該跟你道歉。」

    「不,其實你看起來並不算太老。」駱詩瑤真心的說。

    「沒關係沒關係的,」男人好風度的說,「鬧了個半天,我們現在言歸正傳吧!」

    言歸正傳?駱詩瑤疑惑的揚起眉。

    「駱小姐,自從那天在餐廳見到你之後,我就持續觀察你好一陣子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駱詩瑤的表情一僵。「不不不,你別誤會,我說的喜歡其實是欣賞的意思。」

    欣賞?既然是這樣,有必要大費周張的把她弄到這個地方來嗎?

    「請你到這裡來……實在是因為我有個不情之請……」

    駱詩瑤的表情漸漸軟化下來,也許是因為男人的腔調,也許是因為他突然之間顯得有點蒼老的臉。

    「如果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情,我願意幫您的忙。」

    「當然是你能力所及的事,我這個老頭子是不會強人所難的。」聽到駱詩瑤的回答,男人一瞬之間又顯得生龍活虎起來。

    「究竟是什麼事?」駱詩瑤有誤蹈陷阱的感覺。

    「我想請你當我的兒媳婦!」男人興奮的說。

    「什麼?」駱詩瑤簡直要昏倒了。

    「我想請求你嫁給我的兒子!」男人的眼中跳著不屬於他那個年齡的火花,活脫脫一個頑皮的小男孩模樣。

    「不可能!」駱詩瑤斬釘截鐵的拒絕。

    「為什麼?」他一瞬之間又變得蒼老。

    看著他那副傷心的模樣,駱詩瑤覺得好生迷惑。這個男人是個演員嗎?為什麼他可以一下子那麼高興,一下子又如此悲傷?

    「因為……我根本不認識你的兒子,怎麼能嫁給他呢?」

    想當年,她花了四年的時間才認清一個男人───不,應該說是認清背叛,現在怎麼能盲目的嫁給一個陌生人呢?

    而且,這個男人使出這種非常手段來推銷自己的兒子,想必他的兒子非殘即缺,否則就是腦子有問題、長相太過抱歉,或是……

    「你放心,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男人揚起一抹頗具深意的微笑,很有點兒老奸巨猾的況味。

    那是什麼意思?駱詩瑤像是跌進了一淌渾水。

    男人轉身往門口走去,那個叫阿強的壯漢也很快的跟進。

    等到駱詩瑤從混沌之中回過神時,剛好聽見喀啦一聲房門落鎖的聲音。

    她奔到門邊,用力的轉了轉門把,不能相信他們竟然真的把她鎖住了!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她拚命的敲著門板,回應她的卻只有無聲無息的空氣。

    她敲得雙手紅腫、喊得聲嘶力竭,最後終於死了心。

    關了房裡燦爛爛的燈光,虛弱的爬回那張大得嚇人的軟床,頭腦再也不能思想運轉,她很快的沉入了夢鄉。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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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2: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即使跌進了沉沉的夢裡,駱詩瑤還是沒能睡得安穩。

    「不要,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走……」

    週而復始的夢,永遠是同樣的情節,同樣的對白,同樣的傷心,同樣的無助……同樣在倪文賓離開的腳步下,垂落傷心的淚。

    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豎立在黑暗之中,豎立在她床前,輕輕撥開黏在她臉上的髮絲,拭去她臉上冰冰涼涼的淚水。

    「不要走……」

    多麼淒切的聲音,聽得出呼喊的人有多麼傷心。

    窗外忽然劃過一道白晃晃的閃電。

    白光似的閃電映出床上人兒的臉頰,就這麼短短的一瞬間,已經夠黑影將駱詩瑤的長相看個真切。

    一頭細柔的髮絲在雪白的枕頭上灑落一片墨色的性感,細緻的瓜子臉泛出月牙白的光華,長睫上凝著幾滴珍珠似的的淚,直挺的小鼻子間間斷斷的抽泣著,又薄又亮的唇正微微的顫抖。

    好一個如天上來的女子,卻似嵌滿人間最深沉的悲傷與寂寞。

    「沒想到那老頭兒的眼光倒是變好了。」黑影喃喃自語。

    閃電劃過,天空猛然爆起轟隆隆的響雷,驚醒了駱詩瑤悲情的夢境。她緩緩睜開含淚的眼,卻見到床邊一道黑壓壓的影子。

    「你是誰?」半掩的星眸此刻已完全清醒,駱詩瑤猛然起身,拉著被褥遠遠的縮到床角,極盡所能拉開與黑影之間的距離。

    黑影仍然站得筆直,沒有回應,也沒有動作。

    窗外烏雲滿天,大雨哇喇喇的開始往下澆灌,打得落地窗滴答作響。

    「你是老爺子嗎?」駱詩瑤不確定的又問一次。

    她看不清黑影的臉孔,但是他碩長的身影和優雅如豹的姿態,直覺讓她聯想起那個頭髮半百的男人。

    黑影仍然一動也不動,即不承認也不否認。

    一陣強風吹過,吹開一扇落地窗,強風挾著雨水,張狂的往方內侵入。

    好冷……駱詩瑤不自覺擁緊了被褥,她擔心受怕一整夜,又作了惡夢,現在一個不言不語的黑影又莫名其妙的站在她面前,她的神經緊繃,已瀕臨著斷裂邊緣。

    黑影頓了一下,轉過身走到窗前,關上窗門,之後很快又旋回床前。

    「老爺子……我求求你,讓我走,我保證不會報警,誰也不說,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嗎?」

    這一次,竟然有了反應,他搖了搖頭,逸出一抹低沉的歎息。

    「我求求你……求求你……」從被抓到這裡之後,從不開口求人的駱詩瑤真的害怕了,泌入肌骨的寒意從她的腳底一路往上侵襲,很快遍及全身,分不清是寒意還是懼意,讓她牙齒猛打顫。

    她覺得自己就要失去一些東西,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黑影靈活的爬上大床,很快的竄到她的面前,拉開她緊緊攫住的被褥。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迅速,前後大概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等到駱詩瑤有所意識時,那團黑影已經如此的迫近她,她已經可以聞到他身上那種獨特的氣息。

    是一種陽剛的、狂野的、危險的味道。

    「你要幹什麼?」她努力的發出斥喝,卻不知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嬌軟無力。

    黑影跪在她的面前,緩慢卻堅定的壓下頭……

    「不要!」駱詩瑤猛然握緊拳頭,瘋了似的往黑影的頭臉打去,口中不斷的謾罵著:「你這個老不修、大色狼、你不要臉、喪心病狂……你這個死老頭、大騙子……」

    她打著叫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力氣用盡了,聲音也沙啞了,抬起頭,卻看見那個黑影不停的在抖動。

    他就是這樣任她捶打辱罵,沒有任何的反擊?他受傷了嗎?否則為何不停的抽搐?

    「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只要你別再這樣……」駱詩瑤試著和他講道理。

    說著說著,她突然覺得不對勁,黑影好像不是受傷了,反而像是忍著……忍著笑似的!她又驚又怒,正想逃下床去,下一秒卻被黑影壓的不能動彈。

    「你罵夠了嗎?」黑影終於開了口,卻像在她的臉上吹氣。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就和那個老頭子一樣,但是又有些地方好像不同。

    「走開,你這個老不修!」駱詩瑤就快被他壓得斷了氣,口中卻還不忘記逞強。

    黑影這次不再壓抑,逸出一陣低低沉沉的笑聲,然後突然拉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問道:「我真的那麼老嗎?」

    乍聽他的笑聲,一時之間,駱詩瑤竟然忘記了自己應該害怕,反而被動的摸摸他的臉。他的臉部線條十分剛硬,有稜有角的,他的皮膚,緊實又富有彈性……

    「你不是老頭子?」她問。

    黑影沒有回答,反而發出一陣急促的喘息聲。

    聽見他的喘息,駱詩瑤才驚覺自己究竟幹了什麼蠢事,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她懂得男人發出這樣的聲音代表什麼意思。

    以前,倪文賓不只一次趴在她的身上,喘叫著:「給我……給我……」而她總是千方百計的逃避著倪文賓,她討厭男人發情的模樣,討厭他把她的身體捏得又紅又疼,但是因為愛,她忍受著他一切粗暴的舉動,可是她從不肯讓他更進一步,校園裡有太多未婚懷孕的案例,她聽多了,也怕極了。

    對性不好的記憶與恐懼再度襲上心頭,駱詩瑤使盡渾身的氣力想要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同時,她的眼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她看見男人的眼,又細又長,眼尾微微往上吊,煽情的桃花眼閃動著勾魂攝魄的火光,那真是一雙美麗的眼睛,即使他是男人,她也不得不以美麗來形容他。

    男人定定的看著她許久,然後突然用雙手捧起她的小臉,不由分說的吻住她的小嘴。

    「唔……」駱詩瑤甜蜜的紅唇完全吞沒在男人張狂的嘴裡,她無法言語、不能抵抗、也忘了呼吸。

    她從來沒有經歷這樣的感覺,像在激流裡突然遇上一個大漩渦,她快要昏過去了,力量和意識漸漸遠離了她……

    男人察覺到她的嬌軟無力,於是鬆開吸附在她唇上的嘴,改為啃嚙著她如扇貝般的小小耳垂,以及耳後細滑敏感的肌膚。

    「別這樣……求求你……別……」駱詩瑤無力的抗拒著。

    只是她的拒絕聽起來那麼的嬌軟,像呻吟、像喘息、更像欲拒還迎。

    滑過她的耳後肌膚,男人的唇繼續溜到她粉白的細頸,在那兒又舔又吸又吻的,同時他的大手移到她的胸前,三兩下就解開她的鈕扣,扯下她的外衣,只留下

    純白色的胸罩,在黑暗中聳立著飽滿動人的曲線。

    「啊……我……求求你……」駱詩瑤開始不知道自己在求什麼,意識已經全然背叛了她。

    男人隔著胸罩捧著她的雙乳,同時瘋狂的把臉埋在她的胸前,吻著她溢出罩杯外的豐滿,以及兩座乳峰之間深陷的乳溝。

    好熱,駱詩瑤覺得渾身都要燒起來似的,她開始輕輕擺動著軀體,想要甩開體內的燥熱……

    她的扭動激起男性越發飢渴的慾望,男人一手仍然捧住她的豐滿,另一手則往下退去她的裙子,準備爬進她嫩白的大腿間……

    「不要!」駱詩瑤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同時用力夾緊雙腿。

    老天,他竟然想摸她那裡!意識逐漸回到她的腦中,她把視線往下移,看見男人一手握著她的左乳,臉孔仍然埋在她的雙乳間,她感覺到他濕濕的舌正舔弄著她胸前的肌膚,而他的另一之大手開始愛撫著她的大腿外則。

    她知道自己應該嚴厲的斥喝他,可是卻說不出話來,他摸得她好舒服,她應該覺得羞恥的,可是卻覺得通體舒暢,舒服得渾身都癱軟下來……

    此時男人突然抬起頭,捕捉到她的視線。他放下手邊正在進行的愛撫,重新回到她的臉,溫存但徹底的吻住她的嘴,誘哄著她開啟甜蜜的樂園,而後伸出靈動如小蛇的舌頭,狂野的糾纏著她的,他不停變換著方向,一次又一次的纏住她……

    「嗯……」駱詩瑤開始追尋著他的舌頭,主動而熱烈的和她糾纏在一起。所有道德禮教的捆綁都被釋放了,她甚至忘了他是個不知名的陌生人。

    她被他的溫柔、激進、粗暴、狂野和淡淡的細膩征服了。

    男人的手一路往下,毫無阻礙的解開她胸前的束縛,扔開白色的乳罩,他一面注視她在黑暗中迷情的臉,一面往下,摘除了她的小褲。

    摸到身下光滑細嫩的動人曲線,男人的吐氣越發濃濁。

    他離開她的唇,激情的捧住她柔軟的雙乳,一邊激情的把玩搓揉,一邊舔逗著粉嫩如櫻花,有時候輕輕的吻著,有時候狂情的把整顆乳尖含進口中,用舌頭勾弄著、刺激著她,等到兩座雪峰上的乳尖都充血挺立之後,他分別伸出兩指,旋轉著、夾弄著已經興奮無比的兩朵乳尖。

    「你……啊……」駱詩瑤張開眼,她的唇渴望著他的唇,卻見到他在她胸前放肆的玩弄,他的吻,他的手,那樣輕柔又肆無忌憚,她看得都昏了。

    是她不知羞恥嗎?看見他那樣玩弄自己,她竟然……越來越興奮。

    不行,她不能這樣沉淪下去,她要停止這場令人銷魂的折磨。

    「不要了……啊……請你……住……手……」

    男人聽見她制止的聲音,不但沒有停下動作,反而越往女性敏感處前進,他的唇舌滑下她的雙乳,開始沿著她的小腹一路向下親吻……

    「不……住手……啊啊……不行……」駱詩瑤呼喊著。

    然而那樣充滿慾望的禁止聲,卻加速了男人往下前進的速度,頃刻之間,他的唇以來到她的腿間,他伸出雙手,用力她的雙腿,直接用舌尖探進她的腿根。

    「不……不要……你別……這樣……」駱詩瑤被腿間傳來的酥麻感給嚇壞了,卻動彈不得。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他竟然用他的舌頭舔弄她那裡,她簡直快要羞死了。

    男人在她身下的入口處嘗到一波波濃稠的液體,在他的勾弄下,更多濕滑的津液源源不絕的從她體內流出。老天,他也忍不住呻吟一聲,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敏感的小身體,床單都濕了一整片。

    他伸手解開自己身下的拉鏈,掏出自己巨大的勃起,挺起腰,把自己送進她濕滑的體內。

    「不……求求你……不……不……可以……」駱詩瑤叫了起來。

    她感覺到他進來了,一寸一寸的往她體內滑進來,她應該阻止,卻阻止不了……

    天啊,這麼滑這麼緊的甬道,會讓所有的男人失去理智的。

    男人加快了速度往她體內衝去,他要勇往直前,探入到那個老頭到不了的地方!

    「啊───」駱詩瑤發出一聲淒淒切切的慘叫。

    體內好像有什麼破裂了,那深不可觸的傷口,痛得讓人心肺俱碎、肝膽迸裂,讓人要尖叫、要昏倒。

    「怎麼可能?!你還是……」男人不可思議的叫道。

    他迅速從她體內抽出來,拉上拉鏈,一臉的震驚、不可置信。

    駱詩瑤慘白著小臉,痛苦的背過他,曲起身子把自己捲成一團。

    男人伸出手,還沒碰到她,就聽到一聲如泣如訴的幽音。

    「不要碰我……」駱詩瑤彷彿能猜到他的動作似的,搶先一步說。

    男人縮回停在半空中的手,頹然轉身坐在床沿,懊惱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走開……」駱詩瑤哭了。

    她討厭眼淚,眼淚只能換來同情,而她討厭同情,從小到大,學校的師長、同學的父母,在知道在知道她的孤兒身世後,總會給她無盡的同情。

    她不要同情,她要愛,她以為倪文賓能給她愛,可是她的全心全意卻換來無情的背叛。

    現在,連這個陌生的男人在佔有了她之後,也只能對她說抱歉?

    砰砰砰!

    「駱小姐,你沒事吧?」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著阿強的叫喚,傳入心亂如麻的駱詩瑤耳中。

    「我……沒事!」她緊緊抓住被褥,看了僵在床沿的男人一眼,大聲的說。

    「可是我聽見小姐的尖叫。」阿強還在打破沙鍋問到底。

    駱詩瑤的心一緊,臉一紅,將目光從男人寬闊的背上收回來,艱難的說:「我真的沒事……」

    但是阿強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詞,駱詩瑤聽見門外響起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猛然想起他們手上握有鑰匙。

    怎麼辦?她拉著被褥移動一下身子,遲疑了一會兒才伸出手碰碰男人的後背,小聲的說:「你快點逃吧……」

    她猜想他大概也是在這裡工作的人,因為他的身材和阿強一樣高大……想起他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她的臉不禁紅了起來。

    見男人一動也不動,她又推推他。「你快點走吧……」

    無奈男人像頭牛似的完全講不聽,駱詩瑤忍不住感到焦急,此時房門已被打開,阿強搶先進來,扭亮房內的燈光,緊跟著出現的,是那個頭髮花白的男人。

    他銳利的目光射向大床,看見凌亂的被褥,也看見駱詩瑤裸露的雙肩,還有坐在床邊背對著駱詩瑤的男人。

    「駱小姐,這個畜生欺負了你?」頭髮花白的男人沉聲問道。

    「我……」駱詩瑤捏緊胸前的被褥,看看頭髮花白的男人嚴峻的目光,再看看坐在床沿邊男人的闊背,她舔舔唇,小聲的說:「沒有……什麼都還沒有發生,阿強就來敲門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謊,是怕那個佔有她的陌生男人被處罰嗎?

    頭髮花白的男人顯然不相信駱詩瑤的說詞,他大步走到床沿,站在那個坐在床沿上、低著頭的男人面前,疾言厲色的大喝:「說,你這個畜生是不是侵犯了駱小姐?」

    坐在床沿的男人慢慢抬起頭,注視著頭髮花白的男人,一句話也不吭。

    「你這個混蛋,你說話啊!」頭髮花白的男人怒氣沖沖的問,他額上青筋暴起,臉部肌肉也扭曲得難看,活像要把坐在床沿的男人給殺了似的。

    駱詩瑤的心緊了緊,小聲的說:「老爺子……真的,他沒做什麼……」

    坐在床沿的男人突然跳起來,轉過身對著駱詩瑤大吼:「誰要你來說好話?誰要你在這裡委曲求全?什麼叫沒做什麼?」吼著叫著,他突然又把臉轉向頭髮花白的男人,繼續瘋了似的大叫:「我是混蛋,我是畜生,我是強行佔有了這個女人,那有怎麼樣───」

    啪!頭髮花白的男人劈頭給了他一巴掌,大罵了一聲;「逆子!」

    這下子,呆住的卻是坐在床上的駱詩瑤。原來,這個男人和那個男人……他們竟是父子?

    「駱小姐,真是抱歉,讓你看笑話了!」頭髮花白的男人向呆若木雞的駱詩瑤道歉。

    「哼!」強行佔有她的男人發出一聲鄙視的冷笑。

    「你是什麼意思?想氣死我嗎?」頭髮花白的男人對兒子努喝。

    「放心,人家說禍害遺千年,你離死還遠得呢。」兒子對老子說。

    這是什麼樣的父子關係?駱詩瑤長大了嘴。

    「你……」頭髮花白的男人被兒子氣得說不出話,站在那兒顫抖了半天,才轉而向駱詩瑤說:「駱小姐,真是抱歉,原本想明天再好好介紹小犬給你認識的,沒想到這個逆子卻做出這種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你交代。」

    駱詩瑤震驚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此時那個強佔她的男人再度轉過身來,和父親一起面對著駱詩瑤,他的嘴角掛著一抹嘲諷似的微笑,好看的眼眸跳動著邪惡的光點。

    「他就是我那不成材的兒子,孫揚笙。」頭髮花白的男人謙卑的說。

    孫揚笙?那不是公司總經理的名字嗎?

    駱詩瑤真的呆了、傻了,她完全無法思想,什麼都不能判斷了。

    就在她恍恍惚惚的時候,卻見到那個孫揚笙又衝著自己邪邪的笑,又驚又怒,又羞又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孫揚笙捱了她一記白眼,竟然狂狂的笑了起來,他拍拍孫老爺子的肩,吊兒郎當的說:「老爸,這個女人我喜歡,這次真是辛苦你了。」

    「住嘴,你在胡說些什麼?」孫老爺子怒喝一聲,拍掉孫揚笙的手。

    「真是難為你了,把這樣好的女人留給我,你一定忍了很久了吧?」孫揚笙無所謂的調笑。

    「混蛋!」孫老爺子氣得破口大罵。

    「別忍了,孔老夫子不是早就說過食色性也嗎?」孫揚笙撇撇嘴,輕佻的說:「看您老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他惡意的瞄瞄駱詩瑤,目光從她裸露的香肩轉到她身後雪白的裸背。

    聽見孫揚笙的話,駱詩瑤才發現自己緊緊抓住胸前的被褥,卻忽略了身後一大片的春光。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想要動作又怕露出更多的春光。

    她顫抖得、無助得、羞恥得就快要哭出來了。

    「孫揚笙,你給我閉上你的嘴!」孫老爺子大吼。

    「怎麼,才看她兩眼就淚汪汪的,這個女人一定很貴吧?」孫揚笙存心挑寡,「不過更令我好奇的是,她做一片處女膜究竟花了你多少?」

    啪!又是一記巴掌劈頭往他臉上揮去。

    孫揚笙呆了呆,隨即捉起駱詩瑤的雙手,兇惡的說:「你竟敢打我!從來沒有女人干打我,你以為你是誰?就算你是老爸的女人也沒資格打我!」

    孫老爺子見狀,向守在門邊的阿強使個眼色,不一分鐘,他和阿強便雙雙消失,房內只剩下濃濃的火藥味。

    駱詩瑤胸前的被褥輕輕往下滑去,她的雙手被孫揚笙制住,再也沒有辦法把被褥拉回來身前,只能眼睜睜的看它一寸一寸往下掉……

    晶瑩雪白的胸脯,一點一點的展現在孫揚笙的眼前,他喘著氣看著她全裸的上半身,看著被褥停在她的小腹下方,隱隱約約露出她腿間的黑影。

    「放開我……」駱詩瑤哭喊著。

    「只要你道歉。」孫揚笙咬著牙說。

    「為什麼?」駱詩瑤流著淚,倔強的問。

    「說你很抱歉打了我,說你要請求我的原諒!」孫揚笙盯著她的胸口,粗喘著氣叫道。

    「我不要!」駱詩瑤看見他的眼神變得又沉又黑,心裡害怕得不得了,可是她根本沒錯,有錯的是他這只瘋狗,一下子影射她是他爸爸的女人,一下子又說她的處女膜是人造的。

    「道歉!」

    「不要!」

    「很好,你有種,你大概是很喜歡光著身子讓男人欣賞吧?」孫揚笙冷哼一聲。索性放肆的低下頭,光明正大的猛盯著她的胸部瞧。

    「你……你不要臉!」駱詩瑤抖著聲音斥責。不只聲音,她的身子也是抖的,她甚至能感覺到孫揚笙的氣息吐在她胸前的戰慄感覺。

    「我還可以更不要臉,你想試試看?」孫揚笙威脅她。

    「不要……放開我!」駱詩瑤大叫。

    「如果你不道歉,那就別想!」孫揚笙冷冷的說完,用一隻大掌抓住她兩隻細瘦的手腕,用力把她的雙手往上提,讓她的雙乳更加往前突起。

    「不要這樣!」駱詩瑤羞愧得只想死,可是她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她的心,她的心痛楚難當,她的身體卻正在沸騰,她能感覺自己的胸部在孫揚笙邪肆的目光下脹大,乳尖也慢慢變硬……

    她為自己的反應覺得可恥,他恨自己的身體。

    「既然你不肯道歉,那就別怪我了。」孫揚笙壓下一絲不忍的感覺,開始輕攏慢捻她的乳房,惡意的夾弄著她的乳頭,逗得一隻乳頭又硬又挺之後,又去玩弄另外一隻。

    「你喜歡這樣嗎?」孫揚笙低頭湊近她的小臉,盯著她的唇問:「你喜歡我這樣摸你吧?」

    「你無恥!」駱詩瑤別開臉。

    這個男人是個魔鬼,只有魔鬼才會這樣欺負人。

    「很好,一個耳光,加上一句不要臉、一句無恥,你要為這些付出代價。」孫揚笙陰陰的說。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如此生氣,他從不在意任何的評價,更別說是女人對他的評價;女人對他而言,和玩具是同義詞,他的心、他的情、他的血、他的感覺,早就隨著顧蘊慈的死,一同埋進黃土裡去了。

    所以,他不該如此生氣的,他不應該對女人還有任何情緒的,他的心不該這樣緊緊的,不該這樣有點憐惜似的,不該這樣迫切渴望的……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他抵擋得了的,第一眼的直覺,第一次的接觸,第一記又嬌又媚的白眼,還有知其不可而為之的掙扎……他抵擋不了這個女人致命的吸引力!

    他低頭,看進她含水凝睇的美眸,她看起來是那麼的楚楚可憐,卻又該死的勇敢,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沒有辦法放開她的手……

    「我……聽我說,我知道我們都在氣頭上,所以,如果你願意收回之前的那些話……我願意向你道歉。」駱詩瑤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哪些話?」孫揚笙明知故問。

    「就是……」駱詩瑤鼻頭一酸,沒有辦法說出他用來侮辱她的話。

    「是我問你做一片處女膜要多少錢的事?」孫揚笙大刺刺的問。

    駱詩瑤咬咬唇、點點頭。

    「那個啊……」孫揚笙想了一下,慢條斯理的說:「可是我真的想知道做一片處女膜要多少錢。」

    「你……」駱詩瑤低下頭,靜靜的流著淚。

    算了,這是個沒有心得男人,她死心了。

    「對不起……」她靜靜的道歉,眼裡的淚卻如大江怒濤,翻騰傾洩著。

    「為什麼道歉?」孫揚笙看著她委曲的模樣,心頭奇異的扭曲起來。

    「我不應該打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我只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女人,我不應該打你,我錯了!」

    為什麼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但是卻能把道歉的話語說得如此順暢?孫揚笙楞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低著頭,一連說了十幾個對不起,才抬起淚漣漣的小臉,問道:「請你放開我好嗎?」

    孫揚笙一直看著她的淚,一直聽著她的道歉,所以忘了自己還捉住她的雙腕。如果現在鬆開她,還有機會再握住她嗎?孫揚笙聽見自己的心在問。

    「我不能放開你……」孫揚笙說。

    看來,他不只是個惡棍,還是個騙子。或許說話不算話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倪文賓是這樣的人,孫揚笙也一樣;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駱詩瑤不再言語,她當自己死了,任他玩弄侮辱,決計不再反抗,以免徒勞無功,反而還得到更深更大的羞辱。

    孫揚笙見她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連忙鬆開她的雙腕,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裡。

    「不要……」駱詩瑤掙扎著。

    「不要動……聽我說……」孫揚笙在她耳邊低低沉沉的呢喃:「我真的很好奇女人做一片處女膜要多少錢……」

    駱詩瑤的身體一僵,然後更加用力的想掙脫他。

    「不要生氣……」孫揚笙攏攏她凌亂的長髮,溫柔的說:「我不知道做一片處女膜要多少錢,但是我知道你的處女膜是無價的,我剛剛得到了那個無價之寶,對不對?」

    聞言,駱詩瑤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他的懷裡哭得好傷心好傷心。

    「別哭了,你的眼睛都腫了。」孫揚笙摸摸她的臉,輕柔的為她拭淚。

    駱詩瑤深深把臉埋進他的肩窩,她忘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只是覺得他的懷抱好安全好溫暖,和以前倪文賓的擁抱不一樣。

    「對不起,我才應該向你道歉,我不應該這樣欺負你的。」孫揚笙從不向人道歉,可是他現在是真心真意的想這麼做。

    「沒……沒關係,我原……原諒你了。」駱詩瑤抽抽噎噎的說,她就是這樣一個倔強又心軟的女子。

    孫揚笙被她認真的話語逗笑了,他點點她的小鼻子,戲謔的說:「你這麼寬宏大量啊?」

    「嗯!」她點點頭,又想哭了。她竟然做了那件事,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做了那件她曾經抵死不從的事……

    「你怎麼又哭了?」孫揚笙拭去她新滴下來的淚,輕聲細語的問:「是不是沒有真的原諒我?」

    她搖搖頭,還是哭。如果當年她肯這樣做,倪文賓就不會離開她,她就不會這樣孤零零了吧?

    「這樣好了,如果你想報復的話……」孫揚笙邊說邊解著自己身上黑襯衫的鈕扣。

    「你在幹嘛?」駱詩瑤看見他怪異的舉動,突然間忘了倪文賓帶給她的暗淡記憶,睜大眼睛好奇的問。

    「我把衣服脫了,好讓你摸回去啊!」孫揚笙說得理所當然。

    「不……不用了啦!」她紅著臉拉住他正忙著解衣的手。

    要她這麼做,那才真是虧大了。

    孫揚笙低頭看見她赤裸裸的身體,又是一陣心神激盪。

    駱詩瑤從他深深的黑眸中看見未著寸縷的自己,她抬起雙手環住胸部,卻又看見他把視線往下移,停在她跪坐著的雙腿間。

    「不要看!」她紅著臉說。

    沒想到孫揚笙卻伸出手,硬生生的擠進她的腿間,放肆又大膽的說:「那我幫你遮起來好了!」

    「不……不用了!」她結結巴巴的。

    「那是要讓我看嘍……」孫揚笙故意曲解她的話。

    「不……不是這樣的……」駱詩瑤越急越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個壞蛋竟然把手指伸進她的……她的……

    「你好軟……」

    「別這樣……」

    「你好濕好滑啊……」

    「不要……」

    孫揚笙不顧她貓咪似的抗議,輕輕把她放倒在床上,他拉開她的腿,將整個大掌貼在她最私密的禁地,忽輕忽重的愛撫著。

    「啊……」駱詩瑤失神的呻吟起來。她的下體被他搓揉得又熱又濕,她感覺他用手指抵在她的入口,快速的震動著。「你想做什麼?」她半掩星眸,喘息著問他。

    「我在補償你……」孫揚笙越發加快掌中的律動,感覺到黏濕的液體又開始從她體內汨汨的流出來。

    「啊啊啊……」駱詩瑤喘叫著、扭動著。她覺得自己好像就要進入一個未知的世界。

    激烈痛快的因子條忽鑽進她的體內,跟著血液往全身奔流,沸騰了她、激盪了她、席捲了她、燃燒了她……

    她被燒成了輕煙,飄了上天。

    「不痛了吧?」從天上回到地面,一個低低沉沉的聲音立刻向她迎上來,她覺得好安全,不再覺得寂寞。

    「好舒服……」她誠實的說,同時往他的懷裡鑽去。

    好舒服,舒服得她想睡了。

    他知道,今天她不會再作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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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你這是什麼意思?」孫揚笙推開孫老爺子的房門,橫眉豎目的問。

    還躺在床上的孫老爺子慢慢的坐起身來,似乎對孫揚笙魯莽的行徑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只是慢條斯理的反問:「你這是對老爸說話的態度嗎?」

    「你少在這裡擺什麼長輩的架子,我才不吃你這一套,我太清楚你是個怎麼樣的人了。」孫揚笙大吼。

    「喔,那你說說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孫老爺子下了床,套上脫鞋、披上睡袍,走到窗前,不溫不火的問。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窗外山色如洗,天藍亦如洗,鳥囀蟲鳴,大地有一種新生的氣味。

    「你是條披著羊皮的狼,表面上慈眉善目,背地裡盡幹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連自己兒子的女人都敢上───」

    「你給我住嘴!」孫老爺子霍然回頭,炯炯的目光射向孫揚笙。

    孫揚笙噤住嘴,不過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看見孫老爺子炯炯目光中一閃而逝的落寂。這個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也懂得傷心優懷嗎?

    「算了,我不是來跟你翻舊帳的!」孫揚笙的怒火降溫了。顧蘊慈都死了這麼多年,再多的恨與傷心,也喚不醒森森的白骨。孫揚笙吸了吸氣,努力讓自己別再這麼激動,他們父子之間早已相敬如「冰」,曾經有過的父子情深,已經被一去不回頭的歲月沖走了。

    「那你一早在這裡大呼小叫的又是為了什麼?」孫老爺子問。

    「我……」孫揚笙頓了頓,略顯猶豫的問:「他是你的女人嗎?」

    「哈哈哈……」孫老爺子朗聲大笑,「你和她共度了一夜,還不知道她是誰的女人?」

    孫揚笙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惱怒的顏色,口氣很不好的問:「人是你帶回來的,我總要搞清楚你和她之間───」

    「是我的女人又怎麼樣,你就不會碰她了嗎?」孫老爺子呵呵笑問。

    「你……」孫揚笙被這種似是而非的答問搞得快發瘋了。

    總是這樣,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讚揚他的沉著冷靜,在老爸面前,他永遠是先沉不住氣的那一個。

    「我想,你就是認定她是我的女人,所以才非得要沾她一下、上她一次吧?」孫老爺子仍然在笑,他老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總是在背後招惹他的女人。

    孫揚笙不答腔,顯然是默認了。他是故意要玩弄老爸的女人,也是故意讓他知道他玩了他的女人;他一直在報復,報復老爸害死了他唯一愛過的女人……他不會讓他好過!

    「怎麼,玩過了才來問她是不是我的女人,你不覺得太遲了嗎?」孫老爺子唇邊的笑是滿足的。

    「意思是她真的是你的女人?」對於這一點,孫揚笙顯得份外執著,他捏緊了雙拳,屏著氣等著孫老爺子的答案。

    「我的確很喜歡她,也向她求過愛,不過她卻說我是個老不修!」孫老爺子自嘲的說。

    孫揚笙揚起眉,想起她昨天還搞不清楚狀況時一連串辱罵,忍不住笑了起來。抬起頭,看見孫老爺子正以有趣的眼光盯著他,孫揚笙臉一沉,硬生生把笑容收回。

    「她是個有趣的女孩子吧?」孫老爺子問。

    孫揚笙臉部的剛硬線條又逐漸鬆懈下來,他想起她一下子凶巴巴、一下子又像個小可憐、一下子淚汪汪、一下子又笑吟吟,想著想著,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揚起。

    「你在哪裡找到她的?」孫揚笙忍不住問。

    「在星燁大樓的員工餐廳裡,她和另一個女孩兒在一起,兩個人食量大的咧。」孫老爺子著說。

    搞了半天,原來她是公司裡的員工。孫揚笙低咒一聲,氣自己為什麼沒有先一步發現她,反而讓這個老不修捷足先登。

    見孫揚笙又寒著臉,半天不哼一聲,孫老爺子繼續說:「我觀察她好幾天了,覺得這個女孩長得真是好,粉粉嫩嫩、乾乾淨淨的,教人看了打心裡覺得舒服,唯一的缺點是太瘦了,該吃胖點兒,這樣抱起來比較舒服。」

    孫揚笙越聽越不是味道,難不成這個老不修是打算把她關起來,養得白白胖胖之後再下手?

    「我覺得她這樣剛剛好。」他故意和孫老爺子唱反調,雖然他心裡也覺得她太瘦了,她的手臂細得彷彿只要他稍微使點力就可以折斷似的。

    孫老爺子悶著頭偷偷笑了一笑,然後清清喉嚨,正經的說:「你一早殺到我這兒問東問西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你把一個女人帶到家裡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孫揚笙的聲音仍然很大,但是他黝黑的臉上,隱約可見紅紅的顏色。

    這個孩子是在臉紅嗎?孫老爺子有些懷疑。

    「我說過,我喜歡那個女孩,所以把她帶回來。」

    孫揚笙的身體繃得死緊,拳頭也握得死緊,語帶威脅的說:「我要那個女孩。」

    「人可是我帶回來的。」孫老爺子還是笑。

    「我要她。」孫揚笙又說了一次,聲音比以前的更堅定也更響亮。

    「如果你只是想和她玩玩的話,我是不會把她讓給你的。」孫老爺子氣定神閒的說,「我是真的喜歡那個娃兒,如果可能的話,我打算───」

    「我娶她。」孫揚笙急急的搶話。

    這孩子當真是急了,孫老爺子呵呵呵的笑著,他正想說,他是打算要那個女孩兒當他的兒媳婦的,沒想到兒子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

    那個女孩兒的魅力果然夠大,他原本還以為這一生都盼不到兒子娶媳婦了,畢竟顧蘊慈走的時候,兒子像個瘋漢似的又哭又叫……

    我沒有辦法教你絕子,但是一定會讓你絕孫,我恨你,這一輩子都恨你!

    孫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他不求孫揚笙愛他,但求他能夠少恨他一點。

    §§§§

    「嫁給你?」駱詩瑤往左右張望一下,確定這偌大的餐廳裡沒有人聽見她的話之後,才小聲的問:「你是開玩笑的吧?」

    要不是雅惠身體不舒服,請了假,她是絕對不會答應孫揚笙的午餐約會。

    「你不願意?」孫揚笙的俊臉垮了下來。

    「我們之間,實在相差太多了,而且……我幾乎都還不認識你呢。」駱詩瑤低下頭,撥弄這盤中的食物。

    他們之間,真的是相差太多,就像這樣高級的餐廳,她平常是絕對不會來的,光是一客牛小排就要耗去她好幾天的薪水,而且又是刀又是叉又是餐桌禮儀的,吃起來也不自在。

    她習慣小吃、習慣路邊攤,習慣在餐桌上輕輕鬆鬆的分享著生命中的點點滴滴。可是在這種地方,旁邊隨時站著一位乾淨整潔的侍者,彷彿只要桌上有個風吹草動就會衝過來幫忙似的。

    「你想知道些什麼,儘管問吧。」孫揚笙說。

    駱詩瑤想了一下,搖搖頭淡淡的說:「真正的瞭解是刻意不來的。」

    「你不喜歡我?」孫揚笙有點受傷的感覺。

    「我們才認識三天。」駱詩瑤笑了。

    她花了四年都看不清一個人,何況三天。

    有時候,越是努力去瞭解一個人,到最後卻發現對方離她越來越遠,那種失落,她大概沒有辦法再受一次吧。

    「要多久你才會喜歡上我?」孫揚笙沉著臉逼問她。

    「你看,我們真的很不一樣。這種事情怎麼會有期限呢?」她沒有辦法給他答案,對於愛或不愛這種事,她的感覺往往是錯的,再多的三天、再多的四年,也沒法子說個准的。

    「那要怎麼辦?」孫揚笙像個孩子似的耍賴起來。

    「你去找別人吧,像你這樣的男人,一定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駱詩瑤說。

    「不行,你都是我的女人了,我不能不對你負責。」孫揚笙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當年,倪文賓也是因為這種理由才和黃若怡走的嗎?所以的男人都會為這種事情對女人負責嗎?

    當初,她因為堅守最後一道防線而失去了倪文賓,現在,卻因為把自己給出去而得到一個男人。怎麼會這個樣子呢?

    「你不用對我負責,那代價太大了,會賠上你一生的幸福。」駱詩瑤還是這樣堅持。

    「給我一個你討厭我的理由。」孫揚笙突然這樣說。

    駱詩瑤看著他的眼神,知道他是認真的,於是她想了一會兒,平靜的說:「你太富有了,我討厭有錢人。」

    也許,潛意識裡,她一直無法釋懷,無法接受倪文賓拋棄了她,愛上一個富家女的事實。

    §§§§

    孫揚笙果然有好幾天沒有出現在駱詩瑤的面前。

    一天中午,駱詩瑤和詹雅惠兩個人在員工餐廳裡,吃得有說有笑的時候,卻發現孫老爺子又來了。

    「喂,詩瑤,那個退休的孫董事長又來了。」詹雅惠對駱詩瑤吐吐舌頭,她早在駱詩瑤口中知道了那個男人的真實身份。

    駱詩瑤回過頭,果然看見孫老爺子正往她們這個方向走來。

    「孫老爺子,您怎麼來了?」駱詩瑤起身迎向他。

    「別忙,你們坐。」孫老爺子揮揮手,示意駱詩瑤和詹雅惠不必拘束。

    見兩個女孩坐下之後就不曾動過筷子,他又熱情的招呼著,「你們吃啊。別管我。」

    「孫老爺子,要不是我去幫您添碗飯?」駱詩瑤問。

    「不,不用了,我老早就吃過了。」孫老爺子笑笑的說。

    「呃……我吃飽了,詩瑤、孫老爺子,我先回辦公室休息去了,你們慢慢聊。」詹雅惠站起身說道,臨走前還不忘回過頭,丟給駱詩瑤一個抱歉的眼神。

    「駱小姐,對不起,讓你的朋友不自在了。」孫老爺子說。

    「沒有啦,反正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駱詩瑤善解人意的說。

    「那……我們方便到外面去談談嗎?」

    「是很重要的事嗎?」

    「很重要!」

    「好吧!」駱詩瑤點點頭,跟著孫老爺子走出大廳,往企業大樓外走去。

    「今年的花兒真美,我們就在這兒坐,好吧?」孫老爺子停在大樓前一個小公園外的行人椅上,溫和的問。

    「好啊!這裡還可以看見公司裡來來往往的同事呢。」駱詩瑤附議。

    兩人肩捱著肩坐下,四周是繁花和綠蔭,面朝向星燁企業大樓,果如駱詩瑤所言,可以看見許許多多的的熟面孔,大多是吃完午餐回公司的同事。

    坐了半天,原本口口聲聲有重要事情的孫老爺子卻始終一言不發,駱詩瑤只好主動開口詢問:「孫老爺子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來向駱小姐道歉的,那天真是嚇壞了你。」孫老爺子歉然的說。

    「那天的事我已經忘了。」駱詩瑤不忍心為難孫老爺子。

    才短短幾天沒有見面,原本生龍活虎、頑童似的孫老爺子好像突然蒼老了不少,看上去竟教人沒來由的心酸。

    「我沒看錯,駱小姐真是個好女孩。」孫老爺子歎了一口氣。

    「您太客氣了,我只是個再平反不過的人。」駱詩瑤是真的這樣想。

    孫老爺子不再說話,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孫老爺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上班了,最近會計部挺忙得。」駱詩瑤說。

    「別急別急,再坐會兒。」孫老爺子留住欲起身的駱詩瑤。

    駱詩瑤看了孫老爺子一眼,只得坐下。「如果您說的重要的事就是向我道歉的話,那我接受了,請您不要再把這件事情掛在心上。」

    「那……我那天問駱小姐的事情,你答應了嗎?」孫老爺子的眼裡閃著祈盼的光芒。

    「什麼事啊?」駱詩瑤一臉茫然。

    「就是……我說要請你當我的兒媳婦這件事。」

    「那個……我以為您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請你答應當我的兒媳婦。」

    「孫老爺子,這樣不好,我只是個小孤女,我和孫家不合適的───」

    「駱小姐覺得我是勢利的人?」

    「不,我沒有這樣想,只是我自己很清楚,我的生長背景和孫家相差太懸殊了……」

    「孫揚笙那孩子和你提過這件事了?」

    「我……拒絕他了」

    「你不喜歡揚笙?」

    駱詩瑤輕咬著唇,沒有接話。

    「你不回答,那就代表喜歡他了?」孫老爺子試探的問:「還是駱小姐有更好的對象?」

    「我……沒有。」

    聽到這裡,孫老爺子放心的笑了。「駱小姐,就算我不說,你大概也看得出來我和揚笙之間相處得並不好,那孩子對我有很深的成見,他從前很開朗、很活躍、很陽光,但是最近幾年……卻變得又冷又深沉。我很希望能夠為他做些什麼,讓他能快樂一點,不管怎麼樣,他畢竟是我唯一的兒子,所以那天我才很冒昧的綁架了你……」

    駱詩瑤的臉紅了起來,孫老爺子所謂的想讓兒子快樂一點,就是幫他著個女人嗎?像孫揚笙那樣優秀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需要他這樣處心積慮?

    「孫老爺子……我想,應該有很多女人喜歡總經理,用不著我───」

    「你說對了,是有很多女人喜歡揚笙,但是他總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攪在一起。」

    「為什麼?」

    孫老爺子苦笑了一下,神情落寂的說:「為了氣我。」

    駱詩瑤張大了嘴,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是的,我們之間有許多誤會,大概是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解開的。」孫老爺子歎了一口氣。

    「不會的,人家不是說父子連心嗎?」駱詩瑤安慰著孫老爺子。

    「就是因為我們是父子,所以他才更不能原諒我。」孫老爺子並沒有因為她的安慰而顯得好過。

    駱詩瑤安靜了下來,她沒有意思打探孫家父子之間的隱私。

    「駱小姐,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您說,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請你嫁給揚笙。」

    怎麼兜來兜去,又回到了原本的問題,她不是已經拒絕了嗎?

    「孫老爺子,我已經說過,我們並不合適的。」

    「不,打從第一次在餐廳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揚笙真正喜歡的那種女人。」

    「沒這回事,孫老爺子,您太抬舉我了。」

    「我沒有抬舉你,揚笙談起你的時候,臉上充滿了笑容,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

    「孫老爺子,您又在跟我開玩笑嗎?」駱詩瑤的臉又紅了。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真的,揚笙談起你的時候,就像個孩子一樣,他已經很久沒有那種表情了。」

    駱詩瑤越聽越沉默。可能嗎?孫老爺子說的都是真的嗎?

    「所以,我誠心的請駱小姐幫幫忙,救救揚笙,嫁給他好嗎?」

    她沉默不語。

    「就算……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頭子,請你嫁給他好嗎?」說著說著,孫老爺子的眼裡竟然有淚水。

    「孫老爺子,您別這樣,您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駱詩瑤被孫老爺子的話弄得心亂如麻。

    「駱小姐,求求你……」接下來,孫老爺子竟然想下跪了。

    「不要這樣!」駱詩瑤拉住孫老爺子,無奈的說:「我答應您盡量試試看就是了,如果他真的願意娶我的話。」

    「你真的願意當我的兒媳婦了?」孫老爺子似乎不能置信。

    「我不能保證什麼,但是我願意試試看。」駱詩瑤只能這樣說。

    孫老爺子握住她的手,興奮不已的說:「那麼,可不可以請駱小姐再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駱詩瑤小心翼翼的問。

    「請你別向揚笙提起我找過你。」

    「為什麼?」

    「我說過,那孩子和我之間有很深的誤會,如果他知道我來找你,很可能會不高興。」

    「孫老爺子,不會的,您別這樣想……」

    「不管怎麼樣,請你答應我,別告訴他我來找過你,別告訴他我對你的請求,好不好?」如果揚笙知道他來找過駱詩瑤,他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兒媳婦了,這一點他心裡非常非常的清楚。

    這是什麼樣的父子關係啊?駱詩瑤真的不能理解,可是她不忍違逆孫老爺子的哀求,只能向他保證:「我答應你,什麼都不說。」

    §§§§

    下了班,走出辦公大樓,在等紅綠燈的空檔裡,駱詩瑤低著頭,臉上的表情優心忡忡。她在為孫老爺子下午所說的話煩惱,同時更為自己一時衝動所做的承諾煩惱。

    自從她明白拒絕了孫揚笙的求婚後,他就再也沒有找過她,現在難不成要她主動跑到孫揚笙面前求他娶了她?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想著想著,當她重新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大街的對面停了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接著,車裡的人搖下車窗,向她揮了揮手。

    天啊,竟是幾天不見的孫揚笙,他在這裡幹嘛?是為了等她嗎?

    下午才對孫老爺子做出那種承諾,現在又見到孫揚笙,駱詩瑤頭皮發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她望著對面的孫揚笙,遲疑了好一會兒,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綠燈已經開始閃爍,預告著即將轉紅的訊息。

    收回邁了一半的腳步,她決定不再過街,轉過身打算走到下一個公車招呼站。

    沒想到她才走了兩三步,就聽見街道上響起一陣又一陣刺耳的緊急煞車聲、喇叭聲以及叫罵聲。

    是有人亂闖紅燈,以至於引起交通大亂吧?她回過頭,果然看見有個男人不顧死活的從馬路那端往這端沖,好幾次差點被來往的汽車撞個正著,可是他絲毫沒放慢腳步,讓街道兩端的行人都不免為他捏把冷汗。

    當駱詩瑤看清那個不要命似的在車陣中穿梭的男人之後,她緊張得心臟都要跳出胸口,眼淚也快流出來了。

    孫揚笙衝過大街,直往駱詩瑤的方向撲來,他伸出手用力的拉住她,發狂的大吼:「為什麼要逃走?」

    駱詩瑤盯著孫揚笙盛怒的臉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說啊,為什麼見到我就要逃走?」孫揚笙捏緊她的手腕,粗暴的問。

    駱詩瑤很想開口,可是她的唇在發抖、牙齒也在打顫,她被孫揚笙不要命的舉動給嚇壞了。

    「怎麼,幾天不見,你連話都懶得跟我說了?」孫揚笙掐住駱詩瑤的肩使勁兒的搖晃。

    過度的驚恐加上身體東搖西晃,駱詩瑤越發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一點兒都不想見到我?」孫揚笙停住了搖晃,定定的捏住她的雙臂,把她固定在眼前咬牙切齒的問。

    駱詩瑤定睛望著他,看了好久好久,終於忍不住哇一聲的哭出來。

    「你……你別哭啊,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孫揚笙鬆開了駱詩瑤,手足無措的安慰著她,之前凶狠的氣焰全都不見了。

    駱詩瑤的眼淚卻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拚命的往下奔流。

    孫揚笙左右張望,看見許多路人紛紛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眼光,不禁更加著急的說:「別哭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別哭了……」

    駱詩瑤越哭越大聲,同時撲到孫揚笙懷裡,緊緊環抱住他,死命的抽泣著。

    孫揚笙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傻了眼,他僵了幾秒鐘,然後輕輕抬起雙手,環抱住胸前嬌軟纖細的身軀,原本冒著火焰的眼光突然變得好溫柔好溫柔,就像青潭裡搖曳的波光,他輕輕撫著她長長的頭髮,軟言軟語的說:「對不起,別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原諒我,好嗎?」

    「不可以………」駱詩瑤頭埋在他胸前,搖了又搖。

    孫揚笙的身體頓時又僵住,原本撫著她黑髮的手也停了下來,他乾澀的問:「你不肯原諒我?」

    駱詩瑤吸吸鼻子,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看了孫揚笙幾秒之後,終於哽咽的說:「你不可以再這麼做了,我差點嚇死,以為你就要死掉了……」

    說完,她又撲進他的懷裡,拚命的哭著。

    原來,她竟是在擔心他。孫揚笙重新擁緊了她,心疼的說:「別哭了,會把身體弄壞的……」

    「你這個大壞蛋,你害我擔心死了……」她用力抱緊他,好像擔心他突然就要消失了。

    她這樣……是不是代表有些在乎他?孫揚笙望著街邊的路燈,忍不住這樣想。

    §§§§

    「你真是個愛哭的淚娃娃。」回到車裡,孫揚笙忍不住取笑起駱詩瑤。

    「我才沒有。」駱詩瑤大聲反駁,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她的眼眶又紅了。

    「還說沒有,你看看你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樣紅通通的。」孫揚笙笑著捏捏她的鼻子。

    「不要這樣……」駱詩瑤用力甩開他的手,扁著嘴說:「我不是個愛哭的女生,我最討厭流眼淚的,可是……可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遇上了他,她每次都要哭得淅瀝嘩喇。

    是不是他天生就是個會教女人傷心落淚的男人?

    「對不起,是我不好。」孫揚笙收起玩笑的態度,因為她又哭了起來。

    以前顧蘊慈也常哭,每次她一哭,他就會拚命買禮物來討她的歡心,鑽石、貂皮、名車、華衣……都是可以讓顧蘊慈不再流淚的法寶。

    想到這裡,孫揚笙看看身邊淚漣漣的小女人,問道:「前面有一家很不錯的珠寶店,我們去看有沒有喜歡的,我送給你。」

    不斷抽著面紙猛擦眼淚的駱詩瑤突然停下了動作,愣愣的問:「珠寶店?」

    「是啊,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可以買下來送給你。」孫揚笙笑笑的說。

    「誰稀罕你的珠寶啊!」駱詩瑤抓起面紙盒就往孫揚笙的臉上扔去。

    孫揚笙原本以為她會歡欣雀躍,萬萬沒有料到她竟然會使出這樣的招數,面紙盒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臉上,尖銳的盒角正中鼻粱,疼得他呼天搶地、淚水直流。

    「你才是個淚娃娃呢。」駱詩瑤伸出右手指將右眼角往下拉,同時伸出粉舌,對孫揚笙扮了個鬼臉。

    活該,誰叫他嘲笑她在先,又想用禮物收買她在後,這下正好,也讓他嘗嘗痛哭流涕的滋味。

    「你幹什麼啊?」孫揚笙揉著鼻子,氣呼呼的問,可是他一肚子的氣,在看見她可愛又滑稽的鬼臉之後,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原本止不住淚水的駱詩瑤這會兒倒真是不再流淚了,她噘著小嘴,神氣活現的說:「誰教你亂說話。」

    「拜託,我亂說什麼啦,我是要送你禮物耶。」孫揚笙以為她沒聽懂他的話,於是又重複了一次。

    「你還說、你還說!」駱詩瑤跋扈的叫道。

    在和倪文賓共度的愛情歲月裡,她一直都是委曲求全的那一個,到頭來,卻是委屈也求不了全。

    她沒有發現,此時此刻,她的話語和容顏,像嬌嗔、似撒潑,正是一個女孩在愛裡應該享有的特權───她不知道,但是卻這麼做了。

    「你幹嘛這麼激動?如果你不喜歡珠寶的話,我們可以買別的嘛。」孫揚笙一心想要討好她。

    看來,他們的價值觀實在相去十萬八千里。駱詩瑤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把目光調向車窗外。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又生氣了?」孫揚笙問。

    「沒有……我只是累了,我想回家。」駱詩瑤淡淡的說。

    他們之間一點兒交集也沒有,她不該答應孫老爺子的要求,她沒有辦法嫁給像孫揚笙這樣的人,他不懂感情,只懂得用禮物來收買女人的心。

    她想起倪文賓。倪文賓不也是用感情來交換物質嗎?

    感情,只要有人出價,就有人賣嗎?

    物質,怎能換來真感情?

    為什麼有錢人總是以為世界上沒有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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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樣美好的你

    無一處不可愛

    無一處不甜蜜

    我貪心得想全部佔有

    「我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你一路上都不理人?」孫揚笙把車停在駱詩瑤的住處前,忍不住這樣問。

    這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可是她除了「左轉、右轉、往前開」之外,連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謝謝你。」駱詩瑤沒有回答他,簡短道聲謝就推開車門下車。

    走到公寓前,她正準備開門,一隻大手卻突然伸過來,將她手裡的鑰匙搶過去。

    「把鑰匙還給我。」她抬起頭,生氣的叫。

    「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生氣?」孫揚笙順手把鑰匙放進西裝外套的口袋裡。

    「我沒有生氣。」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為什麼我一定要說話?」

    「因為……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孫揚笙漲紅了臉。

    即使對顧蘊慈,他也沒有說過這麼肉麻的話,可是,他真的喜歡她的聲音,甜而不膩、細而不尖,那麼的悅耳動聽。

    「謝謝你。」駱詩瑤低下頭,踢著自己的鞋尖。

    「就這樣?」孫揚笙問。

    「不然你要怎麼樣?」駱詩瑤反詰。

    「你真的不喜歡我,對不對?」孫揚笙吸了好大一口氣,悶悶的問。

    「我說過我們是不一樣的人。」駱詩瑤說。

    「因為不同,所以才有吸引。」孫揚笙不死心的。

    「因為不同,所以才有衝突。」駱詩瑤固執的。

    孫揚笙呆立了許久,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用力的追過女人,也沒有被女人這樣徹底的拒絕過,通常都是女人主動向他示好,都是女人先來愛上他的,當初也是顧蘊慈先向他伸出手,他才會往下陷的。

    「你喜歡我爸爸,對不對?」孫揚笙突然問。

    駱詩瑤猛然抬起頭,疑惑的盯著他。

    「他今天來找你了,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駱詩瑤顯得有點兒心慌,她答應過孫老爺子不會洩漏下午的會面,孫揚笙是怎麼知道的呢?

    「你和那個老不修在公園裡卿卿我我的,有眼睛都看見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他,他是你的爸爸啊!」駱詩瑤憤怒的說。

    「爸爸……」孫揚笙冷哼了一聲。

    「你那是什麼口氣?就算他有千萬個不是,至少總會有一個優點吧?」駱詩瑤忿忿不平的說。

    孫揚笙的臉色變得又陰又沉,他冷冷的說:「他當然有優點,至少追女人這件事他可是在行得不得了,像你,不就被他哄得團團轉了嗎?」

    還有顧蘊慈,也是糊里糊塗被那個老不修給騙上床……想到這裡,孫揚笙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你……你真的是神經病!」駱詩瑤忍不住破口大罵。

    「我告訴過你,這輩子還沒有女人敢罵我,你最好不要太過火。」孫揚笙忍耐的說。這個女人賞過他耳光、罵過他無恥,今天又多加了神經病,他真的是受夠了。

    「你走啊,又沒有人要你留在這裡挨罵。」駱詩瑤對他不可一世的口氣十分感冒,他根本是被寵壞了。

    「你……」孫揚笙氣得七竅生煙。

    「鑰匙還我。」駱詩瑤凶巴巴的說。枉費孫老爺子這樣處心積慮的要幫兒子找到幸福,照她看來,幸福用在孫揚笙這種男人身上簡直是浪費。

    「你凶什麼凶啊,都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敢這樣大聲。」

    「誰是你的人了?」

    「難不成你連那天和你上床的是誰都搞不清楚?」

    「你不要臉!」

    「像你這種口無遮攔的女人,大概也只有我這種蠢男人才會傻得想對你負責。」

    「誰求你負責了?」

    「我的道德、我的良知在提醒我,我奪走了這個女人的貞操,所以不能不對她負責───」

    「我不用你負責!你的道德良心拿去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吧,我不需要,我不是那種用一片處女膜換一張結婚證書的女人,如果我是那種女人的話,就不會……就不會……」她悲哀的住了嘴。

    如果她是那種女人的話,倪文賓就不會離開她了,如果當年她早點給他的話,也許倪文賓就不會跟黃若怡走了……

    但是,她從來沒有後悔,她才不要因為道義或責任一輩子囚禁對方,現在即使她做了,也不會以此為要脅男人的手段。

    「詩瑤……」孫揚笙的聲音軟化了。

    「不要叫我。」駱詩瑤軟綿綿的說,她已經吼得沒有力氣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的,我不是真心的……」孫揚笙耙耙自己濃密的黑髮,懊惱的說:「我是氣瘋了,我以為……」

    他不敢承認他在吃醋,看見她一心維護老爸的模樣,他就忍不住要生氣、忍不住要妒忌,想到下午看見老爸握著她的手的模樣,他就要抓狂。

    「你走吧……」駱詩瑤靠在門上,虛弱的說:「鑰匙就送給你好了,我睡在大門口也沒關係……」

    「詩瑤……對不起……」孫揚笙走近她,拉住她的手。

    「放手啊!」駱詩瑤大喊一聲,過度用力掙脫他的結果,是讓自己腳下一個踉蹌,重心不穩的往前倒去。

    「小心!」孫揚笙在她跌倒之前及時撈住她的腰。

    她實在太瘦了,倒在臂彎中盈盈可握的腰肢,揪痛了孫揚笙的心。

    「走開……」她用力想板開黏在她腰上的大手。

    「不要生氣了……」孫揚笙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牢固的圈住她。

    「走開、你走開!」駱詩瑤不死心的拚命想要拉開他的手。

    「除非你答應不跟我生氣了。」孫揚笙死皮賴臉的要求。

    「我沒有跟你生氣。」駱詩瑤冷靜的說,「我為什麼要跟你生氣?我們只不過是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我沒有跟你生氣、我沒有生氣……」

    雖然口口聲聲沒有生氣,她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孫揚笙看著她的臉,再度被她無情的話語給傷害了,可是他不敢再刺激她,她看起來好像快要崩潰。

    「我送你進去吧。」看著她如此虛弱的模樣,孫揚笙只有心痛。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駱詩瑤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經直往下沉,口裡還不斷的逞強著。

    孫揚笙一手環住她,一手伸進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掏出鑰匙,試了一下,很快打開大門。

    「你住在幾樓?」孫揚笙問。

    「五……五樓……」駱詩瑤虛弱得就要倒下去了。

    孫揚笙索性將她攔腰抱起,大踏步走進這棟看起來頗有歷史的樓房裡。

    「放開我……我可以走……」駱詩瑤還在逞強。

    可以走才怪,這棟老舊的樓房裡連電梯都沒有,她這個樣子怎麼可能爬上五層樓?不過孫揚笙沒有回嘴,只是牢牢的抱緊她,一步一步的往五樓走去。

    §§§§

    四面八方的惡夢向駱詩瑤襲來。

    「不要走……不要走……」

    夢裡出現的,是倪文賓擁著黃若怡離去的背影,不管她怎麼喊,他們連一次都不曾回頭。

    「走……你走……我不要你負責……走開……」

    夢境陡然轉變,孫揚笙的臉在她面前不停的放大,佔據了她全部的視線,她聽見他不停的說著負責、負責、負責……他說他後悔強佔了她,他說他不得不為她的貞操負責任……她摀住耳朵,她不要聽、她不要聽……

    然後,他又說:「謝謝你不要我負責,老實說我也覺得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他鬆了一口氣,轉身背過她離去。

    她沒有開口留他,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

    駱詩瑤在床上翻來滾去,最後把臉埋在鬆軟的枕頭裡,她不要聽見自己的哭聲,她要把哭泣埋起來、埋起來……

    可是有人偏偏要把她的枕頭搶走,他不肯讓她把哭泣埋起來,他一直在拉扯她的枕頭,駱詩瑤死命的捉住枕頭,狠狠的把臉埋在裡面,她要把哭泣埋起來……

    「詩瑤,別這樣,你會把自己悶死的!」孫揚笙真不知道纖細的她是哪裡來的這種蠻力,她緊緊的抓住枕頭,他怎麼扯也扯不開。

    駱詩瑤拚命把臉往枕頭裡埋,她不要留一點空隙,她不要留一點空氣,她要完完全全埋葬哭泣……

    「詩瑤,不要這樣。」孫揚笙急得冷汗直流,他使出渾身的力量,雙手猛力一抽,終於把枕頭給抽了出來。

    失去枕頭的駱詩瑤也突然安靜下來,不再繼續哭泣。

    孫揚笙伸出手,輕輕放在她的鼻下感覺到一陣又一陣呼吸的氣息,總算放心的吁了一口氣。

    他站在床邊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的為她拉好身上的棉被。已經深秋了,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著涼,而這個小小的套房裡,並沒有暖氣。

    又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把手伸進棉被裡,握住駱詩瑤纖細的足,發覺她的小腳冰冰冷冷的,他柔柔的愛撫搓揉著她的小腳丫,直到她的雙腳漸漸變得溫暖,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把手抽出溫暖的被窩。

    突然之間,他好像有點懂了,駱詩瑤需要的也許不是名貴的禮物,而是多一點點的溫暖。

    §§§§

    沖完澡出來,駱詩瑤慢慢踱到房內唯一的一張小沙發前,專心研究起孫揚笙熟睡中的臉。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闊額寬嘴、劍眉斜飛、鼻粱又直又挺,面部肌膚黝黑光滑,睡著時候的他仍然是飛揚的,只少了清醒時候的跋扈。

    是的,他是個飛揚跋扈的男人。駱詩瑤忍不住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接著,就聽見他口中傳來一聲沉沉的低咒。

    「該死!」孫揚笙扭扭僵硬的脖子,人高馬大的他卷在單人小沙發上過了一晚,他覺得自己的頭和身體好像快要分家了。

    胡亂罵了幾句中英文夾雜的髒話,才睜開眼睛,卻對上駱詩瑤興致盎然的眼神。

    這女人,是把他當成動物園裡的動物在觀賞嗎?

    「看夠了嗎?」他的口氣有點兒不爽。

    在女人房裡過夜,卻破天荒的什麼也沒做,倒是半夜忙著起來為她暖腳遮被三五回,搞得天亮才窩在小沙發上昏昏睡去,雖然做的時候是心甘情願,但是醒來之後又覺得自己簡直窩囊到家。

    原本還對孫揚笙寄予一點點同情的駱詩瑤,在聽見他活像吃了炸藥般的口氣之後,忍不住凶巴巴的說:「誰准你留在這裡的?」

    什麼跟什麼啊?這女人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昨晚他可是抱著她足足爬了五層樓才把她送回房,否則她豈能睡得安安穩穩一覺到天亮?

    「我高興留下就留下,又沒人趕我走。」孫揚笙囂張的說。

    「好,那我現在要你走。」駱詩瑤大叫。

    「你憑什麼?」孫揚笙把手枕到腦後,存心跟她槓上了。

    駱詩瑤簡直快被他氣死了,她把心一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說:「憑這裡是我的香閨,不是你那些鶯鶯燕燕的香巢艷窟。」

    「咳……咳咳……」孫揚笙快被她的話給嗆死了。

    「有病快去看醫生,別把骯髒的細菌留在我房裡。」駱詩瑤抱著手臂,冷冷的說。

    「你這個女人才有病呢,把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簡直不識好歹。」孫揚笙再度被她激怒了。

    「你走開,沒人要你對我好。」駱詩瑤再度祭出逐客令。

    孫揚笙終於忍不住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惡狠狠的指著她的鼻子叫道:「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把人利用殆盡之後就想一腳踢開?」

    「誰利用你了?」駱詩瑤往後退了幾步。他的臉看起來還真是窮凶極惡,就像要把人給生吞活剝似的。

    「就是你。」孫揚笙言之鑿鑿的指控。

    「你利用我抱你上樓、你利用我替你寬衣、你利用我為你蓋被子、你利用我替你暖腳……現在利用完了,你就翻臉不認帳?」孫揚笙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我沒有要你為我做那些事……」……駱詩瑤結結巴巴的說。

    什麼蓋被、暖腳,還有……寬衣?

    她這才想起自己早上起來的時候,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小內褲!

    「就算你沒有要求,可是我做都做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沒想到你不但連個謝字都沒有,還在這裡頗指氣使、大呼小叫的。」孫揚笙說得理直氣壯。

    「謝你個頭啦!」駱詩瑤簡直快要哭出來了,「誰要你幫忙、誰要你脫我的衣服的?」

    「你以為我喜歡脫你的衣服啊?你以為你自己很有魅力啊?要不是看在你昏倒又呼吸困難的份上,你以為我幹嘛浪費時間替你脫衣服?」

    「你可惡!」駱詩瑤伸出手往孫揚笙的臉上抓去。

    孫揚笙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氣急敗壞的解釋:「不要這樣,我脫你衣服的時候是關著燈的,我什麼也沒看到,也什麼都沒做過……你看我像是那種會乘人之危的人嗎?」

    「像!」駱詩瑤毫不考慮的回答。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對,你就是濁的那一個!」

    「喂,你不要太傷人喔!」

    「是你太過分。」

    「明明是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明明是你無恥又下流。」

    「又來了!我說過不准你再用那些字眼侮辱我!」

    「你做賊心虛了!」

    「你這個女人真是有理說不清!」孫揚笙一時氣悶,忍不住伸手一推,駱詩瑤立刻跌臥在床上。

    「你這個魯男子……」她還罵個不停。

    孫揚笙的眼睛突然變得又黑又深,他看見她身上的浴袍鬆了開來,下面露出兩條凝脂香滑的大腿,上面則是兩團呼之欲出的雪乳。

    駱詩瑤發現她的轉變,於是往身上一看,她紅著臉拉拉衣襟、扯扯下擺,口裡吶吶的說:「明明就是一匹狼,還裝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看了就想吐……」

    「你到底說夠了沒有?」孫揚笙啞著喉嚨叫道:「還是你根本就希望我昨天晚上對你怎麼樣?」

    「我才───」

    駱詩瑤正要反駁,孫揚笙卻不等她把話說完就搶道:「既然你這麼想的話,我現在就成全你!」

    說完,孫揚笙完全不給她任何思考說話的餘地,立刻瘋了似的往她身上撲去,把她密密實實的壓在身下,不由分說的狂吻這她。

    「走開……你走開……」駱詩瑤無力的抗議。她被壓得絲毫不能動彈,而且渾身虛軟,連唯一可以自由活動的雙手都無力推開他。

    孫揚笙用力扯下她身上的浴袍,激烈的撫弄著已然渾身赤裸的她。

    「不要……」駱詩瑤口裡仍在抗拒,但是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扭擺起來,迎合著他的逗弄。

    「老天……你真敏感……」孫揚笙喘叫著。

    她柔軟的身體經過他的撫弄,每一處都呈現出亢奮的狀態,她的乳房腫脹了、乳尖充血了,而她的下體好熱好濕。孫揚笙一手捧著她的乳房,瘋了似的親吻咂弄,一手伸到她的下體,霸氣的佔有著她濃稠的私密禁地,他急得好像快瘋了,她的身體無一處不可愛,逼得他不知道該摸哪裡、該吻哪裡,因為他都想要,她讓他變得貪心極了。

    「啊……啊啊……」駱詩瑤仰著頭,不停的呻吟著。

    她主動挺進他手裡的乳房,在他放肆的逗弄下,好像要融化了。

    她的心、她的魂、她的一切,也好像要融化了,化成一攤香濃的春水,任他張狂的來回撥弄……

    「你該死……你怎麼能美成這樣子……」孫揚笙完全迷失在她的冰肌雪膚與玲瓏的曲線裡。

    不行,他要讓自己完全貼近她,他喘著氣勉強自己起身,剝除身上的衣物。

    「不要停……」駱詩瑤伸出手,尋找著他的溫暖,她已經被捲進激情的洪流裡,再也無法抽身了。

    「乖……別急……我來了……」孫揚笙以赤裸迎向她的赤裸。

    天啊,他終於完全貼上她了,她的肌膚、她的氣味,激盪著他的身心。

    她是魅惑人的妖精嗎?否則為何如此令人銷魂?她是穿梭花間的仙子嗎?否則為何渾身幽香?

    孫揚笙已經分不清這是極樂世界的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他第一次為女人失心掉魂,他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忘了自己是誰。

    忘了、忘了、忘了……他激動得、痛快得、瘋狂得、投入得忘了自己曾經擁抱過無數的女人,竟恍惚以為這是他第一次的愛戀。

    「嗯……啊……」駱詩瑤嫵媚的翻了身,讓他親吻她的背部肌膚。

    她貪圖他每一道撫觸、眷戀他每一次親吻,她想要、全身都想要、全身都想要得到他所有的狂野與溫柔、放肆與細緻。

    孫揚笙細細密密的吻著她的美背,他吻得那麼專心,深恐錯過她的任何一處香肌。他不停的撫摸著她、親吻著她,從美背滑向她挺俏的圓臀,吻著她白雪般的兩股,但那還不夠,他掰開她的腿,沿著那性感的裂縫吻進去,最後用舌尖抵住她腿間的入口,勾弄著洞口流淌的香滑。

    「喔……」駱詩瑤把臀往後用力翹起,隨著他的勾弄前後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兩雙撞擊出更激烈的狂情。

    「老天……我忍不住了,我要進去……」孫揚笙把舌頭從她的股間撤出來,將自己巨大的挺立湊近她腿間濕濡的穴口,讓奔騰的慾望把他往她的體內拖進去───

    「痛啊……我好……疼……」駱詩瑤無力的低吟起來,一種陌生的飽滿塞住了她、滿溢了她,她覺得自己似乎要被擠裂了。

    「不痛了……忍一下……我可愛的小美人……」孫揚笙把手探到她被漲開的花瓣,賣力的柔搓著她。

    是的……疼痛的感覺不見了,只有越來越高漲的充實感,填充了她的全身,刺激著她發出一陣又一陣滿足又渴望的尖叫。

    孫揚笙開始全力在她體內衝刺,他雙手捉住她的臀,以免她因為他過猛的衝擊而滑開,他捏住她雪白的兩股,戳啊戳啊戳的……他喜歡聽她一聲高過一聲的喘息,他喜歡她的呻吟,那令他倍加銷魂。

    「我……我已經……」駱詩瑤哀哀告饒。她細弱的身體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快感,她快要無力負擔那一波激烈過一波的快樂了。

    孫揚笙終於把激情射出,把軟綿綿的她翻過身,微微放慢索愛的速度,重新在她凹凸有致的正面嬌軀上逗弄。

    「別……我不行了……」駱詩瑤嬌軟無力的制止著他放肆的舉動。

    「你可以的……小美人……你看,你的乳尖又紅又硬,你還想,對不對?」孫揚笙從她胸前抬起頭,大手卻捏住她的乳尖,邪肆的問。

    「啊……」駱詩瑤果然又呻吟了起來。

    「來……我們再來一次……」孫揚笙誘哄著她。

    他摸得她的身體再度被慾望包圍,於是不再遲疑,很快拉開她的雙腿,並且躬起她的雙膝,將她的私處盡可能的敞開,看見黑穴再度流出源源不絕的甜液。

    「啊……你要……」駱詩瑤完全失神了,她只能完完全全配合著他的動作,在知道他的意圖之後,努力為他張開自己的雙腿。

    「來了……我要貫穿你了……」孫揚笙狂野的宣告。

    他握住她的雙膝,一記猛烈的加速挺腰,不偏不移的將自己昂然的勃起刺進她的小穴,宛如一枝利箭射入紅心。

    「啊……啊啊……」駱詩瑤忘情的呻吟著。

    那樣強而有力的穿刺,穿越了她的身體、直抵她的心臟,像丘比特發出的箭,射落了她的心,讓她淪為愛和慾望的俘虜。

    §§§§

    事情已經明明白白,孫揚笙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在等一個可以放肆擁抱住她的機會,在五體得到徹底滿足的同時,他已經不能再欺騙自己,也欺騙不了她。

    「你的胸線和臀線真美……」驚濤駭浪似的的高潮過後,孫揚笙長長的手指仍然閒不下來,優遊在駱詩瑤美麗的身體上。

    「為什麼會這樣?」駱詩瑤疑惑的問。她明明是在對他發脾氣的,她明明要他走的,結果他們卻在床上瘋狂的翻雲覆雨。而現在,明明看見他的手指還在逗弄著她的胸部,她竟然一點都不想推開他。

    她不時很討厭他的嗎?她不是氣他昨夜脫了她的衣裳嗎?為什麼這會兒,她不僅衣裳又教他給脫了,甚至連她的人都被他給拿去了,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對他生氣?

    她不是很討厭性的嗎?以前不管倪文賓怎麼摸她、挑逗她,她都只能像根木頭似的僵在那兒,忍受而不是享受他的撫摸。

    可是剛剛她卻享受了、忘我了、陶醉了……

    「你不喜歡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孫揚笙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緊張。

    緊張,他真的緊張,因為太在乎她的感受。

    他喜歡她,也希望她喜歡他在她身上的所作所為。

    如果她知道,他是如何忍到最後一刻才釋放自己的話,如果她知道,他是把她的快樂放在他的滿足之上的話……

    他希望她知道,他從來沒有這樣傾全力去取悅、愛撫、滿足一個女人,更希望她知道,在這個前所未有的體驗中,他也得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滿足。

    也許,付出比得到更容易達到高潮,這道理,他是在她身上才學會的。

    曾經,顧蘊慈給他的是空前絕後的性愛技巧。

    眼前,身邊的小女人給他的卻是最純真的熱情。

    絕對的熱情,取代了絕佳的技巧。

    駱詩瑤抬起眼,仰望著他的臉,她的臉上還殘存著愛與被愛過的痕跡,但是她的眼神卻依然迷惘。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以前我的男朋友曾說,我是一根不會發熱的木頭……可是,我喜歡你撫摸我的感覺,我喜歡剛剛發生的事情。」

    孫揚笙懸在空中的心放下了又提起來,聽著她提起男朋友三個字,讓他的心頭生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他反身趴在床上,和仰躺著的她四目交接,溫柔的說:「你的男朋友是個笨蛋,他沒有福份看見木頭燃燒的熊熊火光。」接著他伸出手愛撫著她的臉,得意的說:「我很高興自己可以做你的火把,點燃你、燃燒你。」

    「真的嗎?」駱詩瑤眨眨眼睛。

    「真的……」孫揚笙故意用沙啞又充滿誘惑力的聲音說:「如果你願意嫁給我的話,我們就可以天天燃燒在一起了。」

    聽完他的話,駱詩瑤的眼睛又垂了下去,她想了好久才說:「我們現在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你不想嫁給我?」孫揚笙問。

    「我不想因為跟誰上了床,就要對方一輩子負責。」駱詩瑤說。

    「你還是討厭我?」孫揚笙很受傷。

    駱詩瑤看著他憂傷的眉眼,很輕很輕的說:「我說過我喜歡你撫摸我的感覺,可是……可不可以不要問我喜不喜歡你這個人?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有辦法回答,我曾經很愛很愛過,最後卻換來一顆破碎的心……」

    「是你剛剛說得那個笨蛋男朋友?」孫揚笙的心痛了。

    「他不是笨蛋,我才是,我愛了他四年,他卻因為我不肯跟他上床而離開了我。」

    孫揚笙沉默了,也嫉妒了。

    他只得到她的身體,那個瞎了眼的混蛋得到的卻是她的愛。

    「好奇怪……我以前死也不肯跟他做的事,卻跟你做了,在我還不知道你是誰的時候……」

    「那天……是我強佔了你。」孫揚笙頗為汗顏。

    「其實不是。到後來,是我自己想要給你抱的。」駱詩瑤誠實的說。

    「你不用為了讓我好過一點就這樣說。」孫揚笙現在只覺得自己像個畜生。

    「我是真的想要給你抱……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決定給你了。」駱詩瑤很平靜的說,「可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須要你因為一片處女膜就娶我,如果我真的是這樣的人,當初就不會一再拒絕心愛的人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想以初夜為結婚手段的話,也會找你心愛的人下手,而不會找上我吧。」孫揚笙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心碎了。搞了半天,就是她心裡另有所愛,而他只是剛巧能解決她生理上的需要。

    「我只是不想因為責任或是道義而結婚。」駱詩瑤真誠的說:「而且,我很清楚自己和你並不合適,我知道你和孫老爺子都不是勢利的人,可是我有自知之明,我們真的相差太多太多,勉強不來的。」

    「你還在等你的男朋友回頭吧?」孫揚笙已經這樣認定。

    「不……他不會回頭了,他飛去美國,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駱詩瑤刻意忽略倪文賓提過的兩年約定。

    就算他回來的話,他們也不會再見面了,駱詩瑤是這樣的認定。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一廂情願的認定,就會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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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3: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號外號外……星燁公司最重要的的部門會計部要加薪了!」

    吃了一頓午餐回來,會計部的主任就帶回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加薪!為什麼?」

    「大概是我們部門的表現特別好吧?」

    「還是我們部門美女特別多,特別惹人愛憐?」

    大家正興奮得七嘴八舌,不想有人丟出一句這麼厚臉皮的話,惹得大家面面相覷,接著響起一陣哄堂大笑。

    「還有啊,總務室的主任還說要把會計室的舊暖氣也一併換新,讓大家可以過一個暖暖的冬天!」主任帶回的好消息好真不少。

    「哇!我們會計部真是出運了!」

    「詩瑤,你不是一向手冷腳冷的嗎?現在可好嘍!」

    「是啊,真高興。」駱詩瑤善意的回應了同事的關心。

    「看來會計部的士氣大振,就算今天晚上要加班,大家應該也不至於苦著臉才對。」主任笑呵呵的鼓舞大家。

    果然,會計部裡沒有一個人皺一下眉頭,因為大家的心情都太好了。

    反正,每次到月底就是會計部最忙的時候,因為要把每個同事的薪水獎金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些工作本來就是例行公事,何況今天主任又宣佈了加薪的好消息,別的公司都在減薪裁員的,這裡卻有這麼大的利多,大家都覺得非常滿意,加起班也特別起勁。

    到了晚上八點多,當大家好不容易從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數字中抬起頭,稍微喘喘氣的時候,門板上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十幾個女人一起把眼光調向沒有關上的大門,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兩手各提著一個大大的袋子,看起來像是送外賣食物的外務。

    「大家好,我來送米粉湯和甜不辣。」少年對一屋子的娘子軍說。

    「我們沒有叫吃的啊。」

    「這是剛剛有一個先生叫我送來的,他已經把錢都付清了」少年又說。

    「哎,先讓小弟把東西放下好了,這樣提著可怪重的。」

    「我看是你忍不住嘴饞了吧?」

    加班的緊張氣氛一下子又變得輕鬆起來。

    「是盧記的耶,盧記的米粉湯最好喝了。」

    「小弟,謝謝你喔,辛苦了。」

    少年終於完成任務,轉個身吁口氣,正要往外走。

    「等一下!小弟,請問一下,那個買東西的男人長什麼樣子啊?」

    「呃……高高的、很帥,特別是他的眼睛,細細長長的很迷人……」少年抓抓頭,努力搜索著合適的形容詞,「反正就是一個很高很帥很氣派的男人啦……」

    說完,他轉身走了。

    「奇怪,什麼時候見過這樣好的男人啦?」

    「就是說嘛,這樣的男人怎麼會請我們啊?」

    「哎喲,我看一定是小弟頭昏看錯人了。」

    「一定是啦,我看這些吃的大概是企畫部的人一起叫的吧,他們今天不是也在加班嗎?」

    「是啊,這樣下次我們也得回請人家……」

    就在大家熱烈的討論聲中,駱詩瑤悄悄低下頭,喝了一口熱呼呼的米粉湯───果然,溫暖直達心頭,讓她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

    五號領了薪,大家都在討論要怎樣的揮霍。女人嘛,不管經濟景不景氣,衣櫥裡永遠少一件衣服。

    「詩瑤,要不要一起去逛逛街?公司對面的百貨公司正在打折喔!」詹雅惠問。

    「好啊,等我一下,我拿包包!」好久沒有買新衣服了,駱詩瑤畢竟是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對於美一樣有著渴望。

    兩個感情親如姊妹的女孩手拉手走進百貨公司,興奮的東摸摸西看看,不過卻越看越沮喪。

    「哇,真是嚇死人,一件襯衫要一、兩萬塊,就算打個七折我也一樣買不下手!」詹雅惠吐吐舌頭。

    「沒關係,我們逛逛就好,不一定要買的,有些漂亮的東西,只要看看就滿足了!」駱詩瑤倒是挺想得開。

    「喂,詩瑤詩瑤……你看,這件禮服好漂亮……」詹雅惠突然把駱詩瑤拉到一個大大的玻璃櫥窗前。

    「嗯,真的好漂亮。」駱詩瑤心有同感。

    「這件衣服真的很適合你。詩瑤,你修長纖細,穿起來一定很有味道。」詹雅惠忍不住這樣說。

    「小姐要試試看嗎?這件衣服真的和小姐的氣質很搭配。」店員發現了流連在門外的兩個女孩,於是走到店門口,很熱心的招呼著。

    「不……不用了,我們再看看,謝謝你……」

    說完,駱詩瑤拖著詹雅惠走遠了。

    「好可惜喔,詩瑤,你剛剛應該把握機會試穿一下的。」走著走著,詹雅惠還是忘不了剛剛的那件衣服。

    「拜託,試穿什麼啊,反正又買不起。」駱詩瑤倒是一點兒也不惋惜。

    「買不買得起是一回事,試穿又不用錢……」詹雅惠說。

    「不用了啦,那件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我覺得=不太適合我。」

    「不會啊,連專櫃的小姐都覺得你很適合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是有錢的大小姐穿的,要是我穿上那件衣服的話,只會擔心弄髒了怎麼辦。」

    「詩瑤,你想太多了啦,你這樣善良又美好,一點兒也不輸給那些所謂的大小姐。」

    「如果我真的那麼好的話,倪文賓就不會和黃若怡跑了。」

    「怎麼好端端的又想起那些事情?你不是說已經把倪文賓給忘了嗎?」

    「雅惠,其實我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我常常都會自卑的,看見很美很好很高貴的東西,我總會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對人也是一樣,明明直道對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卻老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詩瑤,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詹雅惠擔心的握住駱詩瑤的手,仔細審視著她的臉。

    「沒有……我沒事,只是覺得自己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好對象,卻又因為自卑感作祟而裹足不前?」詹雅惠很敏感的問。

    「沒有。我們整天同進同出的,真有什麼事的話你會不知道嗎?」駱詩瑤低著頭說。她並不想欺騙好朋友,但有些事情她真的難以說出口。

    §§§§

    下了車,從公車站往家的方向走,遠遠的,駱詩瑤就看見傍在公寓大門邊拚命吸著煙的孫揚笙。

    她停下腳步,遠遠的觀察著他,發現他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香煙上,短短的時間就抽掉了三根煙。

    就在他動手掏出第四根煙的時候,駱詩瑤很快的奔跑起來,一下子就停在他的面前。

    「別抽了!」駱詩瑤伸出手搶過他手上還沒來得及點著的第四根煙。

    孫揚笙愣了一下,對著她笑了。「你回來了!」

    「你等我很久了?」她問。

    「沒有,我才剛到,只是想砰砰運氣看你在不在。」孫揚笙說。

    駱詩瑤不肯接他的電話,也不肯跟他一起到外面約會,她只是允許他,沒事的時候可以來找她,如果她正好在家,就代表他們有緣,有緣的話就見個面,見面有感覺的話,就做愛……

    她允許他對她做愛,卻不允許他想要她的心。

    「天氣很冷,如果沒事的話,你就別來了。」駱詩瑤低下頭,看見他的手都凍僵了。

    「那……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孫揚笙小心翼翼的問。

    駱詩瑤搖搖頭。

    「那……我可以到辦公室找你嗎?」孫揚笙幹著嗓子又問。

    駱詩瑤還是搖頭。

    既然這樣,他除了在這裡苦苦等候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見到她的面,孫揚笙苦笑一聲。

    「我有一件事想請求你。」駱詩瑤客客氣氣的說。

    「你說。」孫揚笙焦躁得又想抽煙了,他害怕她要他從今以後都別來了。

    「以後別再請人送宵夜到會計部,我怕……再這樣下去,會被別人知道的。」

    「你怕別人知道什麼?」

    「知道我們這種不正常的關係……」

    「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丟人?」

    「不是……」駱詩瑤絞著手,配不上的人是她,他就像那件漂亮的衣服,她卻沒有辦法和他配成一對。

    孫揚笙見她不言不語,又見她的鼻頭凍得紅通通,想起她怕冷。

    「進去吧!」他說。

    駱詩瑤掏出鑰匙,打開大門,走了進去,她扶住大門,遲疑了一下才問他:「你要進來嗎?」

    「我可以嗎?」

    「如果你想的話───」

    孫揚笙還沒等她說完,就搶進屋內,很快的關上大門。

    §§§§

    洗完澡出來,孫揚笙看見駱詩瑤已經鑽進暖烘烘的被窩裡。

    「好冷。」駱詩瑤紅著臉對他笑。

    「是啊,你的房間一直都這麼冷。」孫揚笙說著也鑽進了被窩。他為了她特意給會計部所有人都加了薪,她的房裡卻依然連個暖氣都沒有。

    而他,連買個禮物給她的勇氣也沒有。

    駱詩瑤挨近他,軟軟的問:「你想要嗎?」

    「你要嗎?」他反問。

    「我以為你要。」她睜著大眼看他。

    「我……還好。」孫揚笙勉強的說。

    「那就算了。」駱詩瑤翻身離開他的胸膛,離得他遠遠的。

    房裡陡然陷入一片靜寂,只聽得見兩人淡淡的呼吸聲。

    「對了,你上次帶來的睡衣洗好了,明天記得帶回去。」她背著他說。

    「知道了。」孫揚笙悶悶的應了一聲。

    「還有你的刮鬍刀放在浴室好多天了,明天記得一起帶走。」她又說。

    「嗯。」孫揚笙的聲音更悶了。

    「你的兩套內衣褲我也替你收好了,明天記得提醒我拿給你。」她把想得到的都說了。

    這一次孫揚笙卻不吭氣。

    「你聽見了嗎?明天別再忘記東西,該帶回去的都一起帶走吧!」

    孫揚笙仍然不答腔。

    「你聽見了嗎?」駱詩瑤翻個身,對他說。

    孫揚笙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似乎打定主意不開口。

    駱詩瑤突然又轉個身,移了移身體,往床沿靠去,整個人看起來好像就快要掉到床下去了。

    孫揚笙斜著眼觀看她的動靜,看見她似乎真打算掛在床邊。

    他忍不住跳下床,瘋狂的衝進浴室,把自己的牙刷和刮鬍刀拿在手上,然後衝出來,打開衣櫃到處亂翻。

    駱詩瑤滑下床,扭開電燈,莫名其妙的問:「你在幹嘛?」

    「我的睡衣呢?」他連眼都沒抬。

    駱詩瑤走近衣櫃,三兩下就翻出他的睡衣。

    「謝謝!」他還是低著頭,手裡還在胡亂翻著。

    「你在找什麼?」駱詩瑤問。

    「我的內衣褲,你不是說有兩套內衣褲嗎?」孫揚笙口裡問著,眼睛卻仍然迴避著她。

    駱詩瑤打開抽屜,把他要的遞給他。

    「謝謝!」說完,孫揚笙在梳妝台上胡亂找了個袋子,把所有的東西往袋子裡頭塞。

    「你在幹嘛?」駱詩瑤問。

    「你不是要我把這些東西帶走?」孫揚笙還在塞。

    「我是說明天再一起帶走,又沒有現在就要你收拾……」她試圖拉住他的手。

    「不必等到明天了,既然你嫌這些東西礙眼的話。」孫揚笙甩開她的手,跑到床邊找自己剛剛才換下來的衣褲。

    「你到底在幹什麼?」駱詩瑤抖著唇問。

    「你放心,我會把一切收拾得乾乾淨淨,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反正你心裡巴不得我別來煩你。」

    「你……你想走就走,不用找那麼多借口……」

    「明明是你要我走的,現在又把一切的事情推到我頭上!」

    「誰要你走啦?明明是你不要我的。」

    「誰不要你啦?是你嫌我礙眼的。」

    「是你自己不肯抱我的,現在還敢說這種話……」駱詩瑤哭了起來。

    孫揚笙僵在原地。

    「人家都讓你進屋來、都躺在你胸前了,你還不要我……」駱詩瑤拉起睡衣的袖子胡亂抹著淚,「你大概是想走很久了,卻不好意思說吧?」

    孫揚笙愣了愣,吶吶的說:「我以為、我以為……」

    「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你就走啊,反正……」駱詩瑤吸了吸氣,抽抽噎噎的說:「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離開她的人,反正不管她給或不給,男人都會從她身邊溜走。她不給,倪文賓走了;她給了,孫揚笙還是要走。

    她低下頭,泣不成聲。

    「詩瑤……」孫揚笙慢慢靠近她,輕輕把她的小臉按在自己胸前。

    「你快點走……」她倔強的說,可是雙手卻不聽話的環住他的胸膛,緊緊緊緊的抱住他。

    「詩瑤……別哭了……」孫揚笙攏攏她的髮。

    他該拿這個小女人怎麼辦,她在人前總當他是陌生人,卻在深夜裡渴望他的擁抱,她只渴望他的身體,她只需要他對她做愛而不要他的感情嗎?

    「我好冷……」駱詩瑤說。剛剛她匆忙跳下床,身上穿的只有睡衣,連睡袍都沒有套上。

    孫揚笙更冷,不是因為他只穿了一條內褲,而是心底深深的失落。

    「不要走……抱我,我好冷……」駱詩瑤更用力的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孫揚笙把她抱回床上,把她塞進溫暖的被窩裡。

    「你……不上來嗎?」駱詩瑤問著依然站在床邊的他。

    好冷,還是冷,為什麼厚厚的棉被還是溫暖不了她的身體?

    孫揚笙背過她,又開始去收拾他的東西。剛剛才收進袋子的牙刷、刮鬍刀、內衣褲因為之前的拉扯而掉落了一地。

    駱詩瑤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又開始抽泣。他把她變了一個愛哭鬼……她拉起棉被,把自己的頭也一併蓋住,她沒有辦法直視他即將離去的身影。

    「我可以把牙刷留在這裡嗎?」孫揚笙問。

    躲在棉被裡哭的駱詩瑤沒有回答。

    「我可以把睡衣、刮鬍刀、內衣褲也留在這裡嗎?」孫揚笙轉過頭,對著床上那一團不停抖動的棉被問。

    床上的那團棉被抖動得更厲害了。

    孫揚笙走回床邊,拉開棉被,露出她哭得狼狽不堪的小臉,問道:「我可以把這些東西都留在這裡嗎?」

    駱詩瑤看著他,不說話,只拚命的把眼淚流。

    「我可以把西裝、襯衫、大衣也留在這裡嗎?」孫揚笙摸摸她的臉,繼續說:「可以嗎?我可以嗎?」

    「嗯……」駱詩瑤緊緊把臉貼著他的大手,用細緻的臉頰來來回回磨蹭著他手心裡繁複的掌紋。

    「可以留多久呢?」孫揚笙刮刮她的臉,不懂為什麼這個小女人在這樣狼狽的時刻,卻還是這樣的美麗?為什麼她的眼兒又紅又腫、鼻頭紅通通、頭髮亂糟糟,他還是覺得她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呢?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記住的會是顧蘊慈的臉,曾幾何時,他的心竟只能容得下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個只要他的肉體不要他的心靈的女人,為什麼會如此的教他魂牽夢繫?

    「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駱詩瑤扁著小嘴,很委屈的說。

    孫揚笙滿足又失落的笑了,他輕輕的問:「我可以上床嗎?」

    「這還用問嗎?」駱詩瑤很快掀開棉被。

    孫揚笙跳進被窩,緊緊的抱住她。

    「我好冷……」駱詩瑤長睫輕揚,拚命往他身上膩去。

    她一直在撒嬌,一直一直一直……她從前在倪文賓的面前只有笑容,沒有情緒,她一直用母性的那一部分在包容、在原諒倪文賓的一切,她愛得好累好累,愛得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倪文賓。

    她沒有發現,現在自己正在一寸一寸的還原,還原成一個有點刁蠻、有點任性、有點貪圖的女孩,可以撒嬌、撒賴、撒潑;她沒有發現,她把自己最真實的部分都呈現在孫揚笙的面前,她哭、她笑、她生氣、她歡喜,都可以表露無遺,因為……孫揚笙看她的眼光是那麼那麼的溫柔。

    望著他深情款款的眉眼,她的心總會撲通撲通的跳。就像現在,他又溫柔的看著她,看得她臉都紅了。

    「讓我來溫暖你……」孫揚笙沙啞的說。

    他吻了她,開始在她身上灑落漫天的火種。

    「你……真溫暖……」駱詩瑤熱烈的反應著他。

    激情的煙火在她的體內爆炸開來,暖入心窩。

    也許,這就是她為什麼遲遲不買電暖爐的緣故,她其實沒窮到這個地步。

    也許,這就是他為什麼不送她個電暖爐的緣故,而不是因為她不愛禮物。

    也許……文明的溫度終究不如肉體的接觸來得暖熱。

    §§§§

    「老先生,您不可以進去……」

    唐美君急得快哭了,她才剛剛通過重重的考試,從激烈的競爭當中脫穎而出,成為孫揚笙的專任秘書,沒想到才上任沒幾天,就遇上一個有理說不清的老先生,明明沒有事前預約,卻硬要直闖總經理的辦公室。

    真是……瞧他頭髮都花了一半,行事作風卻莽莽撞撞的。不過……唐美君嚥了一口口水,站在他後面那個大塊頭長得可真是恐怖,臉上還有一道充滿江湖味的刀疤,難不成星燁集團也跟黑道有勾結嗎?

    想到這裡,唐美君客氣又害怕的說:「老先生,還是您給我一張名片,我進去給您通報一聲……」

    「不必了,有話我自己當面跟他講就可以了。」孫老爺子大手一揮,大聲的說。

    「不行啊,總經理現在有客人,您這樣闖進去的話,總經理會生氣的……」唐美君還是擋在孫老爺子的面前。

    「氣什麼?我是他老子想見他一面卻這麼困難,我都不氣他氣什麼?」

    「什麼?您說您……是總經理的父親?」唐美君張口結舌。

    「正是!」孫老爺子得意洋洋的說。

    「那……這位是……」唐美君望望孫老爺子身後的巨人。

    「他是我的貼身保鏢!」

    唐美君終於識趣的讓了開來,卻在看見孫老爺子和阿強強行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時,嘴裡忍不住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唐秘書,你在搞什───」原本埋首在公文裡的孫揚笙,抬起頭正想質問秘書,待看清了來人是誰之後,嘴是閉上了,臉色卻也黑了。

    孫老爺子對兒子的臭臉早已經習以為常,見孫揚笙一聲不吭,他索性站在門邊的豪華沙發皮椅前,閒適的欣賞起牆上的巨幅山水。

    「好畫好畫……阿強,這畫還是當年我坐在這個位子上就掛在這兒的。」孫老爺子搖頭晃腦的說。

    「畫是好畫,但不知作畫的高人是誰?」跟在孫老爺子身後的阿強問。

    孫老爺子笑嘻嘻的說:「高人在此……就是我!」

    「老爺子真是高妙。」阿強抱了抱拳。

    「好說好說。」孫老爺子做出不敢當的表情。

    一直坐在位子上冷眼旁觀的孫揚笙終於忍不住挑起來,氣呼呼的說:「你他媽的到這裡來幹什麼?」

    「嘖!堂堂一個總經理,動不動就滿嘴粗話,教旁人停到了,會以為我沒把你給教好呢!」孫老爺子不溫不火的說。

    「上樑不正下梁怎能不歪?」孫揚笙捏緊了拳頭,尖銳的說。

    孫老爺子像從戰馬上跌落下來的戰士,一瞬間銳氣盡失,「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那就最好別來,因為我們之間除了吵架之外,早已無話可說。」孫揚笙的口氣仍是強硬,但是他的臉部線條已經明顯的軟化下來。

    「我和阿強是來公司看駱小姐的,看你只是順便。」孫老爺子恢復了氣定神閒的態度。他被孫揚笙傷過太多次,復原能力自然也變得越來越強。

    「詩瑤用不著你來看,而我這個『順便』你就省省吧。」孫揚笙的臉色又變得陰陰沉沉。這個老色狼,他就知道他對駱詩瑤從沒安過好心。

    「看,當然要看,像駱小姐這樣令人賞心悅目的漂亮娃兒,我可是想她想得緊,今天好不容易……」孫老爺子露出饒富興味的表情。

    「我告訴你,駱詩瑤是我的女人,你要是再敢碰我的女人,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孫揚笙咬牙切齒、誓言旦旦的說。

    「那你呢,我的那些女人,你哪個沒沾過呢?」孫老爺子反問。

    「你那些女人我老早就沒碰了!」孫揚笙幾乎是用吼的。

    他曾經以玩弄父親的女人為樂,但那都是些見錢眼開的女人,他玩得一點兒也不起勁,他的目的只是要讓父親痛苦。

    是的,他要懲罰他,懲罰這個父不父的父親,他不配……他不配當個父親,父親怎麼會非禮未過門的兒媳婦,尤其明明知道顧蘊慈體內已經懷有三個月的小生命。那是他的孩子啊,世界上怎會有如此殘忍、如此泯滅人性的父親?

    「沒關係沒關係……」孫老爺子揮揮手,不以為然的說:「你想玩就玩,反正我現在只喜歡駱小姐一個人……」

    「我告訴過你我要娶她,你這個老不修趁早死了心吧!」孫揚笙終於忍不住吼了起來。

    孫老爺子呵呵笑著,一點兒也沒有被他無禮的話給激怒,反而高興的說:「我本來是對駱小姐死心了,可是現在看看,你並沒有追上人家嘛,都三個多月了駱小姐還不肯嫁給你,我看她大概是不喜歡你吧,既然兒子不行,只好老爸出馬了,那麼漂亮的小姐,如果可以娶過門來給你當繼母……」

    「你閉嘴,出去!」孫揚笙努力憋住滿肚子的怒氣。

    如果他不是他的爸爸,他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可怕的是,就因為他是他的爸爸,他竟然想殺了他、殺了他……

    看見孫揚笙全身充滿了殺氣,孫老爺子向阿強使使眼色。「我走了!」

    走到門口,阿強打開大門,恭敬的讓孫老爺子先行。

    孫老爺子突然回過頭,對著全身緊繃的孫揚笙說:「我是認真的,如果駱小姐不願意嫁給你的話,我會向她出手的!」

    「滾!」孫揚笙發出一聲獅吼。

    §§§§

    「老爺子……」

    坐在後車座上的孫老爺子似乎沒有聽見阿強的叫聲。

    「老爺子……」阿強微微提高了聲量。

    孫老爺子震動了一下,從太虛中甦醒了過來。

    「老爺子,您現在要上哪兒去?」阿強從後照鏡裡看見孫老爺子灰敗的臉色,心頭一陣不忍。

    孫老爺子揉揉太陽穴,閉了閉眼之後說道:「回家去吧,我累了。」

    「生龍活虎的大老爺也有累得時候啊,我還以為您精力無窮呢!」阿強故意說這些玩笑話,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疲憊的孫老爺子。

    「是嗎?」孫老爺子苦笑了一下,「回去吧,我真的累了。」

    阿強啟動了汽車引擎,黑得發亮的豪華賓士加入了川流的車陣。

    「老爺子,其實您不用這樣,還不如告訴大少爺,當年顧蘊慈小姐其實……」阿強說到這裡,突然結巴起來,「顧小姐其實並不像大少爺所想的那麼好……」

    孫老爺子沉吟了一會兒,蒼涼的說:「人死都死了,揚笙的痛苦已經夠深,如果他知道當年顧蘊慈做的那些事,他會承受不了的……」

    「可是,總不能讓大少爺一輩子這樣恨著老爺子吧?」阿強忿忿不平的說。

    是啊,被自己親生的兒子視如寇讎,真是情何以堪。

    孫老爺子歎了口氣,沉沉的說:「就讓他恨我好了……為了恨我,報復我,揚笙才會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他知道顧蘊慈做的那些事,恐怕會生不如死。」

    「老爺子……」

    「沒事,我撐得住的……」說著說著,孫老爺子的臉突然又變得明亮了些,聲音也大了一點,他開心的說:「阿強,我就快要有兒媳婦了……」

    「是啊……」阿強抹了抹眼睛,聲音怪怪的說:「恭喜老爺子……」

    可憐的老爺子竟然要用這種辦法,才能得到一個兒媳婦。

    只是這樣下去,大少爺恐怕會更恨老爺子吧?

    這糾纏多年的心結,什麼時候才能解得開呢?

    阿強忍不住說:「老爺子對少爺這麼好,總有一天少爺會懂的……」

    會嗎?孫揚笙會懂嗎?孫老爺子怔忡著,接著又釋懷的說:「他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他能過得幸福快樂。」

    孫老爺子閉上眼睛,慢慢墜入夢鄉。夢裡,他再度見到已經走了十幾年的老伴;老伴一點兒也不顯老,依然笑靨如花,第一次見到那笑,他就愛上了她……

    「老伴……我們的兒子就要結婚了……」孫老爺子對著夢中的笑顏喃喃的說。一滴眼淚,自他緊閉的眼臉中,悄悄的滑了下來。

    §§§§

    孫老爺子已經離開好久,孫揚笙仍然站在牆面上的巨幅山水前。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逼我?為什麼?」他問。

    偌大的辦公室,沒有任何人可以回答孫揚笙。

    「爸爸……爸爸……爸爸……」孫揚笙連聲叫著,他抬手摸摸那幅裱工精細的山水畫,摸啊摸的,突然大吼一聲:「你是什麼樣的爸爸?你是個什麼樣的爸爸?」

    他瘋了似的用力拉扯,想把那幅山水畫從牆上給拽下來。他早就該把這個東西拿出去扔了、燒了……在顧蘊慈被那個所謂的爸爸給弄死了之後,他早就該把這幅鬼東西給弄出去的。

    可是,為什麼他沒有這樣做?顧蘊慈都死了三年了,三年來,他為什麼還要把這個鬼東西給掛在辦公室裡?為什麼?

    恍恍惚惚間,孫揚笙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他聽見他們在說───

    「爸爸,你看,這是我畫的喔!」

    「喔,揚笙這麼厲害,會畫竹子了哪!」

    「爸爸,你看,這裡還有一隻鷹喔……」

    「這隻老鷹還會轉過臉來瞪人啊?」

    「對啊,跟爸爸上次告訴過我那個八大山人畫的老鷹一樣啊,八大山人很有骨氣,畫的老鷹也很有骨氣,我喜歡老鷹那種淒涼又鋒利的眼神!」

    「呵呵呵……揚笙年紀還小,怎麼知道什麼叫做淒涼呢?」

    孫揚笙回過神來,無力的鬆開手,對著山水畫喃喃的說:「是啊,什麼叫做淒涼呢?」

    十五歲喪母,算不算淒涼?

    未婚妻流產致死,算不算淒涼?

    父子情深轉眼仇深似海,算不算淒涼?

    孫揚笙寧願一輩子不懂淒涼,可是他卻懂得比誰都深、比誰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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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5: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把一頭濃密黑亮的髮抓得亂七八糟之後,孫揚笙終於決定把車開到大樓門口去等駱詩瑤,他今天一定要跟駱詩瑤把話說清楚。

    他原本打算不顧一切衝到會計室,又怕駱詩瑤在眾目睽睽下,硬是把他當成陌生人或是隱形人。

    他想買一束美麗的花來訴說他無限的愛念,又怕駱詩瑤誤會他想用禮物來收買她。

    他沒用、真的沒用,他抓不住駱詩瑤的心……

    想起老爸臨走前丟下的那一句「我是認真的,如果駱小姐不願意嫁給你的話,我會向她出手的」,他就煩躁氣悶得想殺人。

    下班的時間一到,星燁大樓開始湧出一波又一波的人潮。

    孫揚笙張大眼睛,仔細過濾每一張從大樓裡頭走出來的臉孔。

    終於,他在人潮中找到了她的臉,他歡喜得想要推開車門,上前去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可是他還沒這樣做,一張俊臉突然又垮了下來。

    真是不爽,他看見幾個男人故意放慢腳步,跟在駱詩瑤的身後,還有人和她肩挨著肩並行,找到機會就和她攀談幾句。

    實在可惡,尤其那個小女人還笑得那麼甜,還……臉紅嗎?距離有點遠,他沒有辦法確定,不過心裡已經這樣認定。

    §§§§

    「你幹嘛,我不是說過上班時間我們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嗎?」

    駱詩瑤一看見他把車窗往下拉,就趕忙衝過來跳上車,她怕再晚一點,他會在大庭廣眾下叫她,那就糟了。

    「現在已經下班了。」孫揚笙霸道的說。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這裡人來人往的,一個不小心,會被同事認出來的……」駱詩瑤急急的說。

    「原來你不是高興見到我,而是怕被別人認出來所以才跳上我的車?」孫揚笙越聽她的話就越生氣。

    「你……你為什麼不高興,這些事情我們不是本來就說好的嗎?」駱詩瑤的口氣聽起來也不怎麼好。

    孫揚笙斜睨了她一眼,看見她的臉頰果然紅通通的,她真是為別的男人而臉紅嗎?他看著看著,心情越是差得可以。

    「你大概是想我在這裡的話,你就不能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了吧?」他酸不溜丟的說。

    「你在說什麼啊?」駱詩瑤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見了什麼。

    「看你的臉都紅成那個樣子,想必是剛剛走在你身邊的那個男人對你說了什麼好聽的話吧?」孫揚笙不只口氣是酸的,連臉也看起來是酸的。

    「說你的大頭鬼!」駱詩瑤氣極了。

    「就一個女孩子而言,你的遣詞用句似乎太粗魯了點!」孫揚笙的醋勁一發不可收拾,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你才胡言亂語,修辭有問題呢。」駱詩瑤氣呼呼的說。

    她才不像他說的那樣,在所有人……包括雅惠的面前,她都是懂分寸、知進退、說話得宜、行事得體,是眾所公認的乖女孩,只有孫揚笙,就是有辦法把她激得暴跳如雷,把平常不會說、不能說、不敢說的話都往他面前倒。

    「你的聲音倒是不小,看起來也理直氣壯的。」孫揚笙冷哼道:「要不是我剛剛親眼見到你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還真會讓你給騙了。」

    「你真的很奇怪,難道要我沒事對同事板起臉孔嗎?人家只不過是禮貌性的邀我一起吃個晚飯而已。」

    「喔……搞了半天,人家是想約你啊,那你為什麼不去呢,既然你這麼怕別人看到我們在一起,那就跟他去吃飯啊。」孫揚笙明明氣得火冒三丈,嘲諷的口氣卻是冷的。

    「再見!」駱詩瑤說完後,開始用力去拉門把。

    「你不用白費力氣,我把車門給鎖上了!」孫揚笙任她拉了半天之後,才冷冷的說。

    「打開,讓我下車!」

    「你想上哪兒去?」

    「你不是要我跟那個男人去吃飯>」

    「你敢?」孫揚笙氣得手都抖了,臉也青了。

    「你沒有權利管我。」

    「我們都在一起了,你還說我沒有權利管你?」

    「我們沒有在一起,我們什麼都不是,你有你的路、你有你的生活、你有你的朋友,我也有我的,我們沒有必要互相干涉,就像……」

    「像什麼?」他鐵青著臉問。

    駱詩瑤吸了口氣,才大聲的說:「就像我從來也沒問過你到底有多少個女人。」

    「我有多少女人?我他媽有的女人就跟你有的男人一樣多。」孫揚笙大聲叱了回去。

    「才怪,孫老爺子說你的女人多得數也數不清,可是我只跟過你一個。」駱詩瑤忍不住為自己辯白。

    不過,說時暢快,回頭細想,好像有點怪怪的。

    一直僵著臉的孫揚笙此時終於笑了出來,笑得那樣開懷、那樣開心、那樣洋洋得意。

    「你笑什麼笑?」駱詩瑤心虛、臉紅,聲音倒是頗大。

    「我高興!」孫揚笙說。

    「神經……」駱詩瑤嘀嘀咕咕的。

    「沒關係……我心情好得很,隨便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動怒的。」說著說著。孫揚笙竟哼起歌來。

    「無聊、自大狂、神經病、莫名其妙……」駱詩瑤在旁邊一逕的數落著。

    沒想到罵人的感覺如此暢快,她以前一定是活得太壓抑了。

    「喂,你太超過了吧?」剛剛才誇口絕不動怒的人臉色微微變了。

    「你不是說不會動怒的嗎?」駱詩瑤忍不住對她吐槽。

    「我……」孫揚笙有種進退維谷的感覺。

    駱詩瑤對他吐吐舌頭,嘴裡又開始碎碎念起來。

    「還沒出嫁的女孩子留點口德比較好。」孫揚笙忍不住反唇相譏。

    「你小心點,如果沒人敢娶我的話,我就賴著你。」駱詩瑤又是一陣衝動,脫口而出。

    說完,她真的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又說了莫名其妙的傻話。怪……真是怪極了,她一向沉穩的性格,在和他相遇、相識、相處之後,好像變得越來越衝動,衝動得連她自己都駕馭不了自己。

    孫揚笙又笑了,他的眉在飛揚、唇在飛揚、心也在飛揚。

    「對不起,你別把我的胡言亂語當真。」駱詩瑤低著頭,不敢再看他。

    「我已經當真了。」孫揚笙是認真的。

    駱詩瑤仍然低著頭,不停絞著雙手。

    「詩瑤,我們結婚吧。」孫揚笙輕柔的說。

    他湊近她,伸出大手挑起她低垂的小臉,看見她的臉上染上了紅葷。

    「不,不行,這樣不好……」駱詩瑤吶吶的說。

    「為什麼?」孫揚笙不死心的問。

    「我說過我們之間相差太懸殊了……」駱詩瑤撥開他的手,別開臉,不太堅定的說。

    「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會感到不快樂、不自在嗎?」孫揚笙問。

    駱詩瑤搖搖頭。

    「那你怕我嗎?」孫揚笙又問。

    駱詩瑤竟然笑了起來。

    「這個問題很好笑嗎?我可是你的老闆喔!」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你,我知道你是老闆,可是我每次見到你,都覺得你像個小孩子一樣!」

    「意思就是我沒有上司的威嚴,所以你不怕我嘍?」孫揚笙有點哭笑不得。他在商場上可是出了名的冷面人,很少人不對他懼怕三分。但是在這個小女人面前,他卻處處被打壓,沒事還要被她恥笑一番。

    駱詩瑤捧著肚子,擦擦眼角因笑得過火而流下的淚,勉強自己嚴肅的說:「我怕,怎麼會不怕,萬一老闆大人你一個不高興把我給抄魷魚的話,我就要喝西北風了。」

    「抄魷魚?這倒是個不錯的點子。」孫揚笙摸摸下巴,認真的說。

    「不會吧?你不會真的這樣做吧?」駱詩瑤真的緊張起來。

    「我是當真的,把你抄了魷魚之後,不得已,你就只好嫁給我了。」孫揚笙越想越覺得這個意見可行。

    怎麼兜來兜去又兜回老問題上面了?駱詩瑤歎口氣說:「別這樣,我說過,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想見面的時候就來找我,平常的時候各過各的,這樣不是很輕鬆嗎?而且……」

    「什麼?」孫揚笙的心又沉了下來。

    「而且,這樣你離開我的時候,我也不會太傷心……」駱詩瑤的聲音變小了。

    「你認定我會離開你,所以不肯嫁給我?」孫揚笙問。

    「不……」駱詩瑤搖搖頭,有點艱難的說:「我不嫁給你,是因為我知道我並不愛你……」

    轟然一聲,孫揚笙好像被判了死刑、被推進了地獄。

    「是啊……我忘了,你還愛著你那個男朋友吧?」他的聲音像個垂死的病人,氣息奄奄。

    「沒有……」駱詩瑤正要辯解。

    孫揚笙根本聽不見她說的話,猛然大吼:「你別再傻了,他已經拋棄你,不會回來了,你不是說他不會回來了嗎?」

    「我沒有……」她哽咽了。

    「沒有你為什麼要哭?沒有你為什麼不能愛我?」他像一隻發狂的獸。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駱詩瑤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為什麼說出不愛他的時候,她的心竟然是痛的。

    「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讓我上你的床,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跟我做愛?你……你只是把我當成洩慾的工具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摀住臉,鳴咽的說。

    「是,你是的,你只是把我當成洩慾的工具……」孫揚笙捏緊方向盤,激動的說:「既然這樣……任何男人都可以,不是非我不可……」

    「不……你不要這樣說……不是的……」

    「就是這樣。你不用再欺騙自己,也不用再欺騙我,反正洩慾的工具滿街都是,很快你就可以嘗嘗別的的男人的滋味了……」孫揚笙打開了中央控制鈕,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說:「我不會再留你,你可以下車了。」

    「不要……我不要這樣……」駱詩瑤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下車!」

    「不要……」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不用哭得那麼傷心,你可以繼續愛著那個瞎眼的混蛋,也可以很快再找一個床伴,那一點兒都不困難。」孫揚笙的臉、手、話都沒有溫度的。

    「不要……」

    孫揚笙伸出長臂,越過她的身體,啪一聲拉開了車門。「出去!」

    駱詩瑤哭著下了車,閃亮的朋馳如箭一般射出,像一陣冷冷的風,轉瞬消失在黑夜中。

    駱詩瑤蹲下身來,哭得肝腸寸斷,哭得連回家的方向都弄不清楚了。

    為什麼她這麼傷心,她不是不愛他嗎?倪文賓走的時候,她只不過滴了滴眼淚,現在她的淚卻像汪洋大海,那樣的浩浩蕩蕩……為什麼要為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流眼淚,而且停也停不住?

    為什麼?

    §§§§

    該死、該死、該死……他把事情搞砸了,他平日的冷靜、沉著都跑到哪裡去了?他還以為除了老爸之外,沒有人能把他逼到崩潰的邊緣,那個小女人卻做到了,那樣輕而易舉,把他最不堪的面目逼出來。

    孫揚笙頹然把車停在路邊,懊惱的拉扯著自己的頭髮。他不應該跟她生氣的,他老早就知道她心裡有別人,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可是他還是跟她吵、跟她鬧、還把她推進別的男人的懷抱……

    他不該這樣急的,她說不愛他,他應該體諒她,應該包容她,應該等她,等到她自然而然的動心,而不該像個妒夫一樣又吼又叫……老天,他還趕她走,硬生生的把她逐下車。

    他做了什麼?好好的一個求婚場面又被他弄得雞飛狗跳。他不是存心的,他只是忍不住,他恨她為了別的男人流眼淚,他受不了她躺在他的懷中卻老是想著別人,他聽夠了她在夜裡一聲聲、一句句的呼喚著不要走,他心碎的聽見她親口說出她不愛他的事實……

    「蘊慈,是我錯了嗎?是我不應該愛上她嗎?我不應該愛她的,是不是?我不應該背叛你,不應該愛上她的……」孫揚笙把頭靠在駕駛盤上,喃喃自問。

    是的,是他的錯,是他不該,蘊慈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喪失了再愛的權利,他是為了復仇而活下來的,他是為了讓爸爸痛苦而存在的。他不應該遇見駱詩瑤,就算遇見駱詩瑤,也不該上她的床,就算上了她的床,也不該愛上她的人……錯了,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錯了……他錯了,錯在不該抱了駱詩瑤就忘了顧蘊慈,蘊慈……他怎能忘了當年死在他懷抱裡的顧蘊慈,怎能忘了她體內懷著他的骨肉,怎能忘了孫家虧欠她的血海深仇,那樣美麗的女孩,卻死得那樣的不堪……

    還可以愛嗎?還有愛人的能力嗎?沒有了……他曾經以為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愛人了,他以為自己的心裡剩下的只有恨、只有怨、只有不平,可是面對駱詩瑤的時候,他竟然覺得那些怨憎好像都可以放下了。

    他愛她,一見鍾情的愛上她,她那麼美、那麼倔、那麼靈動、那麼清新……她讓他忘了身上血淚的背負,她讓他迷失、讓他愛戀、讓他深陷……即使明明知道她心裡還有另一個男孩的影子,他還是一頭栽進去了。

    不行,就算蘊慈在天之靈不能原諒他,他也不能放手,他不能放開駱詩瑤,他不能……孫揚笙捏緊了拳頭,奮力往駕駛盤上用力一擊、再一擊、又一擊……他不會放手的,就算要他下地獄,他也要得到駱詩瑤!

    轟隆一聲點燃引擎,閃亮的朋馳又一次消逝在黑夜中。

    §§§§

    蹲在路邊哭了好久好久,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駱詩瑤的頭是暈的,腳也是麻的,還有她的心,依然痛得不得了。

    她捧著心口,踉踉蹌蹌的走到公車站牌下,才等了三兩分鐘,公車就搖搖晃晃的來了,這是今天晚上唯一幸運的事情。

    上了車,她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一楞一楞的看著窗外逃去如飛的燈火,她決心什麼都不想,只讓腦子維持在空白的狀態。

    可是……腦中的空白維持不到十秒鐘,又開始自動自發的增添色彩,全都是孫揚笙烙下的色彩,紅橙黃綠藍靛紫……是他留下的,如彩虹般絢麗的顏色……她又哭了。

    淚眼凝望窗外,街燈也變得模糊。

    模糊中,她彷彿又見到孫揚笙不要命的穿越車陣,往她的方向奔過來,他抱她上了五樓,為她蓋被暖腳,雖然那記憶也是模糊的,但是她真真實實記住他給她的溫暖。

    好溫暖,無數的夜,有他的胸膛和體溫,她才能安然入睡。

    她作了惡夢起來,是他在他的耳邊軟語呢喃。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讓她在夢中哭喊著落淚的,已經不是倪文賓離開的腳步,而是孫揚笙離去的背影。

    倪文賓走的時候,她流的是不甘心的淚;夢見孫揚笙離開的時候,她流的是不捨的淚。不捨得的淚比不甘心的淚,多了何止千萬倍。

    她一直知道,像孫揚笙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她的身邊,她在夢裡、在心裡都早已做好他隨時可能離去的準備,可是當現實驟然降臨的時候,她還是痛苦得心都碎成一片一片。

    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不是在她的心裡,埋了一個自己都不敢正視的天大秘密?

    好煩,她討厭去想那找不到答案的疑問,卻又忍不住的要去想。

    想著想著,肚子竟然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為什麼,她傷心難過到這種地步,肚子卻還是會餓呢?

    好餓,餓得她好想喝一碗熱乎乎的米粉湯……想著想著,她又哭了。

    下了公車,拖著虛弱的腳步往家的方向走,駱詩瑤第一次覺得站牌離家的距離好遠,好像永遠都走不到似的。

    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雖然她整個人都快要累癱了,卻一點兒也不想進去。想到要爬五樓的樓梯,她的腿都軟了,而且,那個小套房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冰冰冷冷的空氣。

    索性在大門口前的石階上坐下來,望著寂寂寥寥的天空。

    人寂寞,所見無一不寂寞;淚已干,心裡的血卻仍在淌。

    「唉……」駱詩瑤低下頭,盯著自己腳上的鞋子,發出一聲喟歎。

    「唉……」有人附和著她的喟歎。

    駱詩瑤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心跳也漏了一拍,她仍然低著頭,盯著的卻不再是自己的鞋子,而是立在她的腳邊,一雙擦得發亮的男用皮鞋。

    她慢慢抬起頭,果然看見一個神情陰霾而落寂的男人。

    「你上哪兒去了?」孫揚笙打破了沉默。

    「吃飯!」駱詩瑤低下頭,忍住滿眶的淚水,有點任性的說。

    「跟誰?」

    「男人!」

    空氣陷入一片死寂,遠處的狗叫聲顯得特別淒切。

    「這麼冷的天,為什麼坐在這裡?」孫揚笙憋著氣問。

    「高興!」駱詩瑤冷得牙齒都在打顫,口裡卻仍在逞強。

    「我在這裡等了你半天,你一定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嗎?」孫揚笙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等我幹嘛?」駱詩瑤無法克制自己的任性。

    孫揚笙看她低著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喔,對了……」駱詩瑤突然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接著從石階上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很鎮定的說:「你是來拿東西的吧?」她把手伸進包包,摸了摸,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他。「你自己去拿吧,反正你都知道放哪裡。」

    這次是真的,他的牙刷、他的刮鬍刀、他的內衣褲、他的西裝襯衫,還有……他的味道、他的記憶、他的溫暖……就快要一絲不留了。

    孫揚笙接過鑰匙,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感覺到她微微在顫抖。

    他轉身,開了大門,問道:「你真以為我是為了那幾件衣服而來的?」

    當然,不然還會為了什麼?他都把她趕下車了,難不成還會為她而來嗎?駱詩瑤突然小嘴一扁,眼淚偷偷的滴下來。

    「進來吧,這麼冷的天。」孫揚笙看見了她滴下來的淚。

    這淚,是為他而不是為倪文賓吧?

    駱詩瑤搖搖頭、搖搖頭、搖搖頭……把自己的小腦袋瓜都給搖昏了。

    「不要……我好累,我走不動了。」她才不要看,她會難過死的。

    聞言,孫揚笙從屋內走出來,毫無任何預警就把她給攔腰抱起來。

    「你幹嘛?」駱詩瑤嚇得忙摟住他的頸項。

    孫揚笙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望著她,那樣癡癡傻傻、真真切切、溫溫熱熱,一瞬也不曾離開她的臉。

    「看什麼……」駱詩瑤被他的眼神蠱惑了好一陣子,才掙扎的說:「放我下來……」

    「你不是累了?走不動了?」孫揚笙越發收緊她的腰身。

    「我、我只……只是……」駱詩瑤結結巴巴。

    聽他說的……好像她是在撒嬌似的。

    「讓我抱你吧。」孫揚笙認真的說。

    「不,不用……我很重的……」話雖如此,駱詩瑤卻不再掙扎了。

    「你是我最甜蜜的負荷。」孫揚笙把她抱進屋內,停在樓梯前。

    者算是他對她第一句甜言蜜語,也是最後一句了吧?駱詩瑤整個人都鬆軟了下來,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永遠不要恢復氣力,可以一輩子躺在他的懷裡。

    低下頭,孫揚笙把眼睛對著她的眼睛,鼻子對著她的鼻子,嘴唇對著她的嘴唇,就這樣半天不吭聲。

    他這樣抱著她,不累嗎?他不是要抱她上五樓,怎麼不動呢?駱詩瑤滿腹的疑問,待見到他執拗的凝視後,全都吞回了肚子裡去。他這副模樣一點兒也不像要離開她,反而是想要和她……和她……

    駱詩瑤想著想著,紅了臉。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樓梯口,她竟然在這裡作起綺麗的春夢……她真是墮落了。

    「你在想什麼?」孫揚笙的目光轉了轉,最後定在她的紅唇上。

    「我……我在想,我累了……」駱詩瑤結結巴巴的說。

    儘管她和他早已親熱過無數回,但是每當他含情脈脈凝望她的時候,她的心仍會不由自主的撲通撲通跳,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

    孫揚笙微皺眉頭,半瞇起一雙又細又長的眼,慢條斯理的說:「不,你不是累了,是濕了……」

    「你胡說……」駱詩瑤的臉立刻漲成豬肝色,她被孫揚笙露骨的言語給嚇壞了。

    「要我證明嗎?」孫揚笙盯著她的紅顏,邪惡的問。

    「不要……放開我……」駱詩瑤開始捶著他的胸膛,想從他懷中掙脫。

    孫揚笙任憑他的小粉拳往他的胸上落,等她捶夠了、沒有力氣了,才驟然鬆開鐵臂,把她從自己的懷中放下。

    驀然得到自由的駱詩瑤一陣腿軟,差點就要跌坐在地上,下一刻又被孫揚笙拉住,接著順勢用強壯的身體將細瘦的她釘在牆上。

    這又是幹嘛?駱詩瑤睜著冒火的眼眸,死命的瞪著他。

    「我還沒證明剛剛的話呢……」孫揚笙發出魔鬼般的低語。

    這、這個男人是當真的,這個狂野悖俗的男人……駱詩瑤舔舔嘴唇,想說些什麼,喉頭卻乾澀得發不出任何一個字。

    孫揚笙把她緊緊壓在牆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伸到她的腿間,隔著厚厚的毛褲,放肆的搓揉著她敏感的下體。

    「揚笙……別……別這樣……」駱詩瑤哀哀的請求。

    這個樓梯口開始人來人往的公共領域,隨時都有人會經過的。

    「那你告訴我,這裡是不是都濕了?」孫揚笙不肯放過她,反而更激烈的搓逗這她。

    「不……不要……」老天,這麼羞人的話,駱詩瑤怎麼也說不出口。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只好自己進去看看嘍。」孫揚笙威脅著她,同時把手往上移,摸索著她毛褲上的拉鏈。

    「揚笙……別這樣……不要……啊───」駱詩瑤所有的抗拒,結束在一聲喘叫裡,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孫揚笙已經順利拉開她的拉鏈,把手伸進去,隔著薄薄的內褲握住她的下體,他在她耳邊喘息的說:「我沒說錯吧……你的內褲都濕透了……」

    「我求你住手……會……有人會經……經過的……」駱詩瑤快要急哭了。

    「要我停手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孫揚笙露出無賴般的笑容。

    「什……麼事……啊」駱詩瑤又叫了一聲,這個放肆的男人已經把手指伸進她的體內翻攪。

    「嫁給我!」孫揚笙斬釘截鐵的說。

    「不要……」駱詩瑤斷然拒絕。

    她說過他們不合適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她只是個小孤女,他們的生長背景、價值觀念、生活態度都相差太多了,她已經說過不只一次了,為什麼他卻聽不懂呢?

    「不要?」孫揚笙的眉頭一擰,突然用力扣住她赤裸裸的下體,把她往上提,帶給她更大的刺激和衝擊。

    「喔……啊……」駱詩瑤尖叫著、喘叫著、狂叫著,然而不論她如何的驚叫,都弭平不了下體滾燙火熱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快要被他給弄散了。

    「嫁給我!」孫揚笙再一次重申,臉上寫著不容拒絕的決心。

    「不……啊……」駱詩瑤覺得自己就要死了,死在他的手上,死在他掀起的水深火熱的慾望裡。

    「很好……」孫揚笙咬咬牙,暫時鬆開緊扣著她下體的手,改為拉扯著自己身下的拉鏈。

    「你想幹什麼?」駱詩瑤顫抖的問。

    事實上她的身體因為他的短暫離開,竟有了寂寞的感覺。

    「既然你這麼頑固……我們就在這裡做到你答應為止!」說話的同時,孫揚笙拉開自己身上的長外套,蓋住兩人的下體,他把自己掏出來,狂猛而準確的衝進她的體內。

    「啊啊……啊……」駱詩瑤失神的呻吟著,她的身體在冰涼的堅硬的牆壁與滾燙狂野的男體間來回震盪,震得她心神懼碎。

    就在兩人激烈的交和見,大門被推開了,駱詩瑤聽見有人越過他們,踏上階梯上樓的腳步聲。

    老天,她真是羞憤得快要死掉,可是她的身體還沉陷情濤慾海中,孫揚笙還在她體內翻天覆地的戳弄。

    「嫁給我……說你要嫁給我……」孫揚笙一面在她體內衝刺,一面咬著牙不停的問。

    「不……」駱詩瑤喘著氣堅持。

    聽見她又一次的拒絕,孫揚笙突然停下動作,臉部表情十分扭曲,好像強迫自己忍耐著什麼似的。

    「放開我……」駱詩瑤漸漸回過神智,雖然他的堅硬還留在她的體內,卻不再戳得她快要發瘋。

    「別想……」孫揚笙強忍著,等到射精的衝動過去之後,又一記蠻橫的挺腰衝刺,而且力道比之前的更凶更猛。

    等到駱詩瑤意識到他之前的忍耐是為了更下一波的攻勢,她已經再度被他弄得心神渙散,分不清天南地北了。

    「我們就在這裡做到你答應嫁給我為止。」孫揚笙捧著她的臀,越發狂野的衝刺,刺……刺……刺……刺得她下體流出的蜜汁滴落在他的褲襠上。

    大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一雙雙稍微遲疑的腳步,在奮力燃燒著的男女身邊來去。

    等到孫揚笙終於癱軟在她的體內,等到駱詩瑤終於從情山慾海中醒來,他們根本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看見了這場香艷的免費春光秀。

    「你……不要臉!」駱詩瑤帶淚指控,她拉妥衣褲,蹲在樓梯邊輕聲啜泣。

    「我是不要臉,可是你別忘了,剛剛和我一起不要臉的是你!」孫揚笙把垂軟塞回褲襠,拉上拉鏈,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駱詩瑤只能沒命的哭泣著。這下子要她拿什麼臉去面對住在這棟樓層裡的左鄰右舍?她竟然跟個男人在樓梯口愛得死去活來,他們一定都會當她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你幹嘛哭成這個樣子,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孫揚笙靠著樓梯扶手,看起來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你本來就欺負人。」駱詩瑤抬起頭,大聲控訴。

    「要是我真欺負你,剛剛那麼多人經過,為什麼沒有一個打電話報警?」孫揚笙反詰。這女人剛剛明明陶醉得不得了,整個人都融在他的懷裡了,現在竟敢指控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你……簡直強詞奪理……」駱詩瑤氣得用力甩甩頭。

    想起他說的那句「剛剛這麼多人經過」,她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這麼多人?你到底是多少人看見了?那些人又是誰?包括每次見了面都想替她做媒的何媽媽嗎?還有總是稱讚她秀外慧中的陳媽媽嗎?還有……還有那些都把她看做是乖女孩的鄰居們……她真的是不想活了。

    「你別哭了,說來說去,這件事情你也有錯。」孫揚笙說。

    「你少含血噴人!我哪裡錯了,明明是你……」駱詩瑤抬起頭瞪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睛,好像不屑和她說話的樣子。

    心跳得好快,幸好他聽不見,她在心裡暗自慶幸。

    「誰要你不肯答應嫁給我,誰要你那麼濕?」孫揚笙大刺刺的說。

    「你還敢說、你還敢說!」駱詩瑤索性坐在地上,不依的扭動著身體,像個受了委屈卻有口難言的小孩子。

    「我不但敢說,完還敢做咧!」孫揚笙一副從容赴義的模樣。

    「你……」駱詩瑤簡直傻眼了。

    「我怎麼樣?」孫揚笙看著坐在地上的她,邪惡的說:「剛剛是在牆上,現在我們可以直接在地上試試看……」

    「不……不要……」駱詩瑤趕忙從地上爬起來,緊張的說。

    「你答應嫁給我了?」孫揚笙看著她的反應,挑著眉問。

    「我才不───」話還沒說完,駱詩瑤忍不住揪著衣領,往後退了兩步。

    「那好,我們就繼續做到整棟樓的人都看見都聽見好了。」孫揚笙連逼帶嚇,往她的方向走去。

    「我……」駱詩瑤張著小嘴,注視著壓迫在她眼前的巨大身影,我了半天卻我不出一句話。

    「說你答應嫁給我。」孫揚笙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裡作畫。

    「我……我說過我不愛你的。」駱詩瑤舔舔唇、萬分艱難的說。

    她記得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孫揚笙是多麼的生氣,氣得把她趕下車,她以為只要她這麼說,他就會一怒拂袖,遠遠的離開她。

    沒想到這回她卻失算了。

    「你不愛我沒關係……」孫揚笙模樣動怒,反而無所謂的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為什麼她一定要愛她?從頭到尾,他也沒對她說過個愛字啊!駱詩瑤突然覺得有些生氣。

    「嫁給我,我會讓你的冬天過得跟夏天一樣溫暖。」孫揚笙把聲音放得好輕好柔。

    「那……我的夏天不是就烤爐一樣了?」駱詩瑤故意為難他。

    「我會把自己冰成一根大冰棒,讓你抱著消暑。」孫揚笙深情款款的看著她說。

    在他輕柔的嗓音裡,在他醉死人的眼神裡,她竟然無法再決絕的說不。

    「別想了……」孫揚笙原本深情的臉好像在忍著笑似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駱詩瑤滿臉困惑。

    他該不會是在跟她開玩笑吧?她的心頭突然一慌,想起他明明凶巴巴的把她趕下車,現在卻又……他這樣做,該不會是在報復她吧?

    「我叫你別想了……是因為這樓裡上上下下的人都看見我們剛剛做到『好事』,我想你大概也沒臉在這裡住下了吧?」孫揚笙老神在在的說,「所以你最好還是趕快嫁給我,免得大家用異色的眼光看你……」

    「孫揚笙!」駱詩瑤氣極大叫。

    突然,樓梯轉角口探出一張臉,小心翼翼的說:「駱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小聲一點,時候已經不早了……」

    天啊,是那個一心想當媒人的何媽媽。駱詩瑤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她紅著臉說了聲抱歉,然後噤住了口。

    何媽媽搖著頭走了,口中喃喃的說:「真是想不到……想不到……」

    孫揚笙捧著肚子笑彎了腰,駱詩瑤卻只敢睜著眼睛死命的瞪著他。

    唉,好一個激情逼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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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5: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在柔情繾綣中睡去

    再從濃情蜜意中醒來

    幸福,像家裡訂的報紙

    每天都會來

    天很高、雲很藍、草很青、空氣很暖。

    公園裡,一個小男孩和一隻狗正在瘋狂的追逐著,身後跟著一個氣喘吁吁的母親。

    小男孩跟著小狗跑過大草原,小狗越跑越遠,小男孩卻突然轉過身,靜靜的屹立著,眼裡閃著童趣的光芒。

    遠遠落在小狗和小男孩的女人終於趕了上來,停在小男孩的身邊,半是責備半是疼愛的說:「你看你……跑那麼快,當心跌跤了。」

    說完,做母親的掏出一條手帕,慈愛的擦了擦小男孩的臉。

    乖乖把臉貼在手帕裡抹了抹之後,小男孩拉起母親的手,興奮的說:「媽媽……你看,是新娘子。」

    「是啊,是新娘子和新郎在照像呢。」母親說。

    「好漂亮的新娘子啊……」小男孩讚道。

    「是啊!」做母親的仔細的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的小兒子還真是有眼光。好美麗的新娘子,不過,那個新郎也是高大挺拔,一表人才。

    美麗的新娘子和英俊的新郎,已經成為公園裡最美麗的風景。

    「來來來,好,新娘子這樣子很好,來……臉再稍微側一點……再抬高一點,表情再陶醉一點……好……很好,就這樣不要動……新郎的手高一點,好……對了,放在新娘子的胸部下面,好,來,親一下……看新娘子抬高的臉好漂亮啊,快點親一下她美麗的下巴……好……對……來,要拍了,三、二、一……OK,太漂亮了!」按下快門之後,攝影師忍不住興奮的大叫一聲。幹了這麼久的婚紗攝影,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一對新人,當真是女的嬌俏、男的瀟灑,電影明星見了恐怕只要靠邊站的份。

    相較於攝影師的興奮,駱詩瑤卻顯得有氣無力。一聽見攝影師喊完OK兩個字,她微微昂揚的美麗小臉立刻垮了下來,裝了半天的陶醉表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詩瑤……不舒服嗎?」孫揚笙扶著她的腰,關懷的問。

    她搖搖頭,無精打采的說:「我的臉都快笑僵了。揚笙,我們別拍了好嗎?」

    「怎麼可以!這是我們的結婚照耶,將來要做一輩子的紀念。」孫揚笙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她對喜帖、婚紗、餐廳都沒有意見也就罷了,現在竟連拍婚紗照這種事情都顯得意興闌珊。嫁給他,真的讓她如此勉強嗎?

    「沒有……我只是笑不出來了……」駱詩瑤說。

    她覺得不安、覺得害怕,結婚這種大事,她一點兒都幫不上忙,所有的事情都是孫揚笙一手張羅、一手交辦的,她覺得自己真像個累贅。別的女孩結婚,身邊有爸爸、媽媽幫忙張羅各種東西,可是她什麼都沒有,連傳統女方應該準備些什麼,她都搞不清楚。孫揚笙告訴她;「你什麼都不用準備,只要乖乖等著當新娘就好。」

    這樣就好嗎?她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孫揚笙為什麼要娶一個像她這樣沒用的女孩?越是這樣想,她的臉就越僵,怎麼也笑不出來。

    「不會的……放輕鬆點,別太緊張,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孫揚笙勉強壓下心頭的不滿,輕聲誘哄著她。

    「揚笙……」駱詩瑤低下頭,竟然哭了起來。

    她究竟何德何能,能讓他這樣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的?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他會對她好一輩子嗎?她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優點值得他如此,她對自己越來越沒有信心,也對結婚這件事越來越害怕。

    該死的,沒見過哭著拍婚紗照的新娘子,難道她的心裡還在想著那個瞎了眼的混蛋嗎?孫揚笙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口裡大吼著:「別拍了!攝影師,收工了,別拍了……」

    還在一旁忙選景的攝影師和兩位助理聽見孫揚笙的大叫,都嚇了一大跳,今天的拍攝進度還不如預期的一半,怎麼就要收工了。

    「孫先生,時間還早,而且……」攝影師忍不住開口。

    他才剛拍上了癮,而且有把握能拍出超水準的好作品,他才不想白白放過這兩個天生模特兒。

    「媽的,我說不拍就是不拍了。」孫揚笙扯下領結,氣呼呼的大叫。

    「呃……那……駱小姐呢?如果駱小姐沒事的話,要不要留下來多拍幾張,反正婚紗照的主角本來就是新娘子嘛!」攝影師不是被嚇大大,他是國內婚紗攝影界的第一把交椅,客人有客人的架子,他也有他的堅持,沒拍到他要的,他是不可能放人的。

    「你說什麼?你該不會是想勾引我的老婆吧?」孫揚笙揚起拳頭就要往攝影師的臉揮去。

    「不要……住手……揚笙……」駱詩瑤拉起白紗裙擺,往孫揚笙衝過來,及時抱住他的手臂。

    「你放手,我要打爛這個色鬼的臉、挖出他的眼睛,讓他不能再盯著你瞧。」孫揚笙還在叫。

    「孫先生的醋勁兒還不是普通的大,不過……這也難怪,說教孫先生有個傾國傾城、美若天仙的未婚妻……」攝影師也有一肚子火,忍不住逞起口舌之利。

    「你……」孫揚笙掙開駱詩瑤,大手猛然一揮,一個結結實實的拳頭毫不留情的落在攝影師的臉上。

    「你……」攝影師摸摸自己的臉,忍不住掄起拳頭揮向孫揚笙。

    兩個助理見狀,趕忙架住攝影師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如果把客人的臉打壞了,這相就真的不能拍下去了。

    「對不起,大師,我代揚笙向你道歉,他太衝動了……」駱詩瑤頻頻哈腰鞠躬,想要化解這場僵局。

    「沒關係……駱小姐,我沒事,過去的就算了。」攝影師忙說。這麼可愛的小姐來道歉,還大師大師的叫,就算再被揍個兩拳也沒關係了。

    「我還沒跟你算了……」孫揚笙又在一旁叫囂。

    「揚笙,別鬧了……」駱詩瑤拉住孫揚笙的手,同時向攝影師說:「大師,我們休息一下,等會兒再拍好不好?」

    「也好,那你們休息一下,我和助理先到湖邊勘景。」

    說完,攝影師帶著兩個助理暫時離開了大草坪。

    等到攝影師走遠了,駱詩瑤才拉著孫揚笙走到草坪邊的行人椅坐下。

    孫揚笙低著頭,僵著臉,一言不發。

    「揚笙,別生氣了……」駱詩瑤摸摸他的臉,軟言軟語的說。

    孫揚笙還是不說話,只是一動也不動的讓她摸著他。

    「別這樣嘛,笑一個……」駱詩瑤像逗寵物似的逗著他。

    孫揚笙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就算是寵物,他也是有骨氣的那一種。

    「來……笑一個啊……」駱詩瑤捏捏他的臉,把他帥得不得了的臉弄得歪七扭八,活像照了哈哈鏡。

    「你夠了沒有啊?」孫揚笙的臉不只變形了,還變色了。

    駱詩瑤慢慢鬆開了他的臉,安安靜靜的坐在他的身邊。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會努力笑、努力拍照,揚笙……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隔了幾秒鐘,駱詩瑤見他仍然不開口,於是小聲的道歉。

    孫揚笙仍然黑著臉,不過絕大部分是在氣自己。他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他所受過的訓練、磨練全都白費了,他就要完完全全擁有駱詩瑤了,為什麼心裡卻越來越覺得患得患失?是因為她仍然不肯說愛他嗎?他不是老早知道這一點?還是,他並不如表面上這般瀟灑?

    「揚笙……你一直不說話,是不是不要我了?」駱詩瑤忍不住往最壞的地方想去。

    如果他不要她的話……如果他不要她的話……她會死掉的。駱詩瑤知道,如果失去他,她一定活不了了。

    「你不要亂說,我怎麼會不要你呢?」孫揚笙終於開了口。

    他伸出手,把她攬進懷裡。他怎麼會不要她呢?他要她要得發了癡、發了狂、發了癲……可是他真的擔心,擔心她對他仍然沒有感情,擔心自己要不到她一絲一豪的愛……

    「可是你一直板著臉,都不跟人家說話……」駱詩瑤擁緊他的胸膛,傷心的說。

    「如果我不理你,你會怎麼樣?」孫揚笙故意問她。

    他其實想問她有沒有一點愛他、在乎她,可是他竟然連這樣問的勇氣都沒有了,如果再聽一次她說不愛,他可能會發瘋吧。

    「不要這樣,你不理我的話,我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的……」駱詩瑤哭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呢?」孫揚笙鼓起勇氣說:「你不是不愛我嗎?既然不愛我,為什麼要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呢?」

    駱詩瑤從他的懷中抬起淚眼,凝睇著他的俊臉,好像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那說不出口的東西哽咽了她,「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你不理我的話,我會傷心得死掉的……」

    孫揚笙滿懷期待的臉瞬間暗淡了下來,她沒有說愛,她還是不知道……她沉沉的歎了口氣,再強求下去,傷心的就是自己了。

    「別哭了……都快要做新娘子了,我不許你把身體哭壞了……」他說。

    「嗯……」駱詩瑤點點頭,可是她的眼淚卻不聽話,還在繼續的流,她不安的說:「你不會不要我,不會不理我了吧。」

    「傻瓜,除非我死了。」孫揚笙摸摸她的臉說。

    是的,要他不要她、不理她、不愛她,除非他死了。

    「不要……揚笙,我不要你死……」駱詩瑤拚命抱緊他。

    她不喜歡聽他這樣說,她不要聽他說什麼死不死的,她不要……

    孫揚笙有歎口氣,他不再問她為什麼不要他死了,因為她一定不知道。問題是,她連她自己在想什麼都不知道,他又怎麼能瞭解她呢?他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媽媽……你看,新娘子在哭呢……」

    之前一直盯著新人拍照的小男孩不知何時悄悄接近了坐在行人椅上的駱詩瑤和孫揚笙,不過,顯然他對新娘子的興趣比對新郎大得多。

    「寶寶……別盯著人家看,這樣不禮貌喔。」母親提醒著小男孩。

    但是小小的男孩哪管得了什麼禮貌不禮貌的,他只知道他喜歡那個漂亮得像洋娃娃的新娘子,他甚至掙開母親的手,奔到駱詩瑤和孫揚笙的面前,好奇的看著他們倆。

    「你不好……你把新娘子弄哭了……」小男孩忽然出聲指責起孫揚笙。

    什麼啊?駱詩瑤離開孫揚笙的懷抱,直視著眼前的小男孩。

    「新娘子乖,不要哭,讓寶弟弟來保護你。」小男孩充滿英雄氣概的說。

    臉上還帶著淚痕的駱詩瑤看著眼前的小男孩,終於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要保護我啊……你叫寶弟嗎?真是謝謝你。」駱詩瑤伸出手摸摸小男孩的頭,柔柔的說。

    真美,她的笑容真美,那樣自然開心不做作的笑容,才是真正的駱詩瑤,孫揚笙看得都傻了。

    「我幫你打新郎,新郎壞壞……」小男孩心中已經認定孫揚笙是壞蛋。

    駱詩瑤看了一眼僵坐在旁邊有口難言的孫揚笙,忍不住又笑著對小男孩說:「寶弟誤會了,他沒有壞壞,是新娘子愛哭哭……」

    「新娘子不哭不哭,新娘子漂漂……」寶弟拉著駱詩瑤的手,燦燦然展開一張純真無邪的笑臉。

    真是個小色狼,孫揚笙表面上對小男孩笑了笑,心裡卻忍不住低咒了一聲,他儼然已經變成一個無醋不喝的男人。

    「新娘子來看我的狗狗,它很可愛喔。」寶弟拉著駱詩瑤往前走。

    簡直是得寸進尺,這小鬼頭竟然當著他的面搶她的新娘!孫揚笙霍然站起,正想追上去把佳人搶回來,卻聽見背後響起一陣溫柔的聲音。

    「對不起,寶弟這孩子太頑皮,給兩位添麻煩了……」

    孫揚笙收住了腳,無奈的看著那個叫寶弟的小男孩遠遠拉開駱詩瑤,回過頭,他對著女人說:「那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是令公子吧?」

    說到活潑可愛四個字的時候,孫揚笙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是的,真是不好意思……」做母親的搓搓手。

    「沒關係,反正我未婚妻碰巧心情不太好,就讓她跟小朋友玩玩,這樣她會開心點的。」

    駱詩瑤的確很開心,她被天真無邪的小男孩逗得心情大好,一張小臉笑得比天上的太陽光還要耀眼。耀眼得讓人不敢逼視。

    從湖邊勘景回來的攝影師和助理一見在草坪上玩得不亦樂乎的駱詩瑤,立刻交換個眼色,然後二話不說架起攝影機,在駱詩瑤根本沒有發現的情況下,越拍越有味道。

    真是漂亮,一舉手、一投足、一回頭、一個眼波流轉,這個女孩子一會兒清純似蓮花、一下子又艷麗如牡丹,她不用變換衣飾,就已經是個活脫脫的百變女郎。

    攝影師卯足了勁拍了又拍,隨著底片喀啦喀啦的轉,他越笑越開,簡直是樂壞了。這麼漂亮的新娘子,這樣渾然天成的表情,還有那孩子,那隻狗……真是太可愛了。

    「我老婆真的很漂亮吧?」孫揚笙突然閃到攝影師身後,驕傲的說。

    攝影師真誠的說:「不只漂亮,漂亮的女人滿街都是,駱小姐勝在氣質,她的笑容好像擁有全世界一樣的知足,真是太吸引人了。」

    口裡說著,攝影師的手還是不停的按著快門。

    「謝謝你!」孫揚笙突然說。

    「為什麼?」攝影師好像不能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按快門的手也停頓了幾秒之後又開始動作。

    「謝謝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孫揚笙為自己剛剛的莽撞行為道歉。

    「那個啊……小意思啦,只要你別把我的眼珠給挖出來就好。」攝影師故意和孫揚笙開玩笑。

    「真是抱歉。」孫揚笙再度鄭重道歉。

    「沒事啦……」攝影師阿沙力的說:「話說回來,要是我有個這樣的老婆,我大概也會和你一樣,動不動就緊張兮兮……」

    孫揚笙往駱詩瑤的方向望去,看著她在陽光下發紅髮亮的小臉,還有旁邊玩得一頭瘋的小男孩和小黃狗……

    是啊,他怎能不緊張?看來,他在她的心裡連個小男孩……不,是連隻狗都不如呢。

    §§§§

    黃昏的街道,滿是下班下學的人潮。

    駱詩瑤和詹雅惠坐在咖啡廳裡,望著窗外熙來攘往的人群,兩人心中都有無限感慨。

    「真沒想到,前不久我們也像外面那兩個女生一樣,手拉手在百貨公司裡閒逛,沒想到一轉眼你就要結婚了……」詹雅惠的眼神有點落寂,「那天我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好對象,你還抵死不肯承認呢。」

    「雅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駱詩瑤歉然的說。

    「我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只是覺得身為你的好朋友,竟然連你談戀愛了都不知道,難免覺得有點懊惱。不過,知道你終於願意結婚了,我和世剛都高興得不得了。」詹雅惠握住駱詩瑤的手。

    「謝謝……」駱詩瑤紅了眼眶。

    看著駱詩瑤的樣子,詹雅惠竟也覺得鼻頭酸酸的,她吸吸鼻子說道:「真沒想到那個孫老頭盯上你竟然是為了給兒子找媳婦,害我還把他當成大色狼……」

    想起餐廳裡發生的那些事,兩個女孩不禁莞爾一笑。

    接著詹雅惠埋怨的說:「都是你,嘴巴竟然這樣緊,也不把後來發生的事情告訴我,害我真以為孫老爺子對你有意思,搞了半天你卻是要嫁給我們的總經理。」

    「老實說,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切就像夢一樣。」駱詩瑤淡淡的說。

    「是啊,還真是一場不得了的夢,嫁給總經理呢。」說完,詹雅惠的聲音小了一點,有點感傷的說,「不過……等你成了總經理夫人之後,我們大概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常常膩在一起了。」

    「不會的。雅惠,不論如何,你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們隨時都可以見面的。」駱詩瑤誠摯的說。

    「我們是好朋友,但是我和總經理卻不是好朋友,只要想到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就渾身不自在,真佩服你還能跟他談戀愛。」詹雅惠說完,啜了一口咖啡,然後吐吐舌頭。

    「雅惠,我和他之間其實也不算戀愛。」駱詩瑤的臉突然紅了。

    「不算戀愛,那是什麼?」詹雅惠一頭霧水。

    「是……」是純粹生理上的需要嗎?駱詩瑤顯得有點難以啟齒,為難了半天:「總之,揚笙他對我很好,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自在、很快樂,哭就哭、笑就笑,不高興的時候還可以罵罵人……」駱詩瑤想起這些事情,嘴角浮現出好滿足的笑容。

    詹雅惠聽著聽著卻傻了眼,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我認識你這麼久,還不知道你會罵人呢。」

    「是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偶爾罵罵人還滿痛快的。」駱詩瑤也吐吐小舌頭。

    「那是你命好,找到一個肯讓你罵的人,我想,總經理一定很愛你。」詹雅惠羨慕的說。

    「什麼愛不愛的,他每次還不是被我氣得暴跳如雷。」駱詩瑤想起孫揚笙又吼又叫……又吻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詹雅惠把視線定在駱詩瑤的笑顏上好幾秒,欣慰的說:「太好了,我本來還在擔心你,現在知道你也是真心愛著總經理,我就放心了。」

    是嗎?她愛他嗎?駱詩瑤想了半天,喟然歎道:「雅惠……其實我和揚笙之間,大概誰也沒有愛上誰……」

    「什麼?難道他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他愛你嗎?」詹雅惠張大嘴問。駱詩瑤搖搖頭。

    「那你呢,你也沒說過你愛他?」詹雅惠的嘴張得更大了,活像可以塞入一枚雞蛋。

    「我告訴他我不愛他。」駱詩瑤坦白的說。

    「怎麼可能!這樣他還願意娶你?」詹雅惠怪叫起來。

    「所以我說,我們之間是誰也沒愛上誰。」駱詩瑤淡淡的笑裡,藏著淡淡的憂傷。

    這是怎麼回事?聽詩瑤談起總經理的口氣,還有想起總經理時候的笑容,明明就像個戀愛中的女人,怎麼她卻說她沒有愛上總經理呢?那總經理也忒奇怪的,竟然願意娶一個明白說過不愛他的女人?詹雅惠的腦袋就像一團找不到線頭的毛線球,整個亂糟糟的。

    看好友一副傷腦筋的模樣,駱詩瑤笑著說:「雅惠,你就別再煩惱了,不管怎麼樣,我總是要結婚了,你不是老擔心我嫁不出去嗎?現在你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詩瑤,我希望你結婚,更希望你得到幸福,可是現在,我擔心的是你連自己愛的是誰都搞不清楚。」詹雅惠顯得優心忡忡。

    駱詩瑤垂下頭,也陷入沉思。

    「詩瑤,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在想倪文賓?」詹雅惠單刀直入的問。

    倪文賓……好遙遠好遙遠的名字,他已經離開她的世界太久太久,他是一陣模模糊糊的煙,早被歲月的風吹散了。

    駱詩瑤緩緩的搖了搖頭。

    「詩瑤,我不管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總之我不希望你再為了那個冷血無情的傢伙失掉像總經理這樣好的人,你知道倪文賓他───」詹雅惠說到激動處,突然住了嘴。

    「他怎麼了?」駱詩瑤忍不住追問。

    「他……我和世剛也是最近才從以前的同學口中輾轉得知,倪文賓早在一年前就和黃若怡結婚了,他要你等他兩年的說詞,根本就是謊言。」詹雅惠一鼓作氣的說。

    說出來也好,說出來詩瑤才會徹底死心,好好去愛值得愛的人。

    「喔……」駱詩瑤的心好像被紮了一下。

    到頭來,她還是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雲淡風輕,雖然她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在她背過倪文賓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已經永遠失去他了。

    「詩瑤……你還好吧?」詹雅惠擔心的問。也許她不應該說的,看見詩瑤的臉變得這麼蒼白,她覺得自己太殘忍了。

    「我很好……我沒事……沒事的……」駱詩瑤喃喃的說。

    「詩瑤,別這樣,倪文賓不值得……他不值得你這樣子……」詹雅惠捏緊駱詩瑤的手,想把力量和勇氣傳達給她。

    「我知道他不值得……」駱詩瑤把臉靠在好友的手上,哭泣的說:「雅惠,我好害怕……」

    「怕什麼啊?把倪文賓忘了,安心做你的新娘子,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你身邊有這麼好的總經理,他會照顧你的。」詹雅惠柔聲安慰著她。

    「不……我不知道……雅惠,我真的很害怕,一個不值得的倪文賓我都留不住,我又怎麼留得住像揚笙那樣的男人呢?」駱詩瑤顫抖得更厲害了。

    「詩瑤……不要胡思亂想,總經理和倪文賓是不一樣的人,他們是不能相提並論的……」詹雅惠的眼睛都紅了。

    她還以為詩瑤這小傻瓜是為了倪文賓那個混帳哭的,沒想到她擔心的卻是和總經理之間的事情。看樣子,詩瑤真的是愛慘了總經理,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雅惠……如果有一天揚笙離開我,我怕自己會活不下去了……」駱詩瑤抬起淚汪汪的眼,可憐兮兮的說。

    「傻瓜,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詹雅惠更加握緊駱詩瑤的手。

    「我沒有……我真的一點兒信心都沒有……」駱詩瑤抽起一張面紙擦了擦眼淚,吸著鼻子說:「我知道……揚笙有過很多女人,雖然他告訴我,他和那些女人都沒有往來了,可是我還是很沒有安全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手機總是響個不停……」

    「你想太多了,總經理是做大事業的人,當然忙啊。」詹雅惠連忙安慰駱詩瑤,「就像今天晚上,我們兩個女人輕輕鬆鬆的在這裡喝咖啡、聊是非,總經理還得留在公司加班呢。」

    「都是我不好……結婚的事情我都不懂,揚笙不但要忙公事,還要忙婚事,所以連晚上都要加班,而我辭了工作,整天像個沒事人一樣晃來晃去,我真沒用……揚笙根本不應該娶我,她應該娶一個像……像黃若怡那樣的千金大小姐。」說著說著,駱詩瑤的眼圈又紅潤了起來。

    「詩瑤,你別鑽牛角尖了,不是所有的男人就像倪文賓那樣沒骨氣的只想靠女人,像我跟世剛,雖然並不富有,但是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存錢,為了未來共同奮鬥也很快樂啊。」

    「你和世剛可以共同奮鬥,可是我對揚笙來說卻像個大包袱,什麼用也沒有……」駱詩瑤忍不住又自怨自艾。

    「不會的,如果總經理這樣想的話,就不會娶你了。」詹雅惠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詩瑤一向不是個愛哭的女孩,現在竟動不動就淚漣漣的,她對孫揚笙的愛和在乎,實在已經超乎想像。

    「雅惠……真抱歉,我們好久不見,我本來不想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不想再讓你為我擔心的,可是……除了你以外,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把心事說給誰聽。」駱詩瑤吸吸鼻子,努力振作精神。

    「別說這麼見外的話,朋友是用來幹什麼的?我還不是常把和世剛之間的事情跟你說,誰教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呢?我很高興能分享你的快樂,更希望能替你分擔壓力和不愉快。」詹雅惠貼心的說。

    「謝謝……和你說過以後,我覺得心情愉快多了。」駱詩瑤已經完全止住了淚。

    「那好,接下來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奉陪。」詹雅惠豪氣萬千的說。

    「不用了,世剛還在家裡等你呢。」

    「沒關係,他今天有個聚會,說過會晚一點回家,我們可以再瘋一瘋。」

    「那……我們去唱歌好不好?」駱詩瑤說。

    想起學生時代大夥兒在KTV裡通宵達旦,又唱又跳,鬧到聲嘶力竭才回家的瘋狂事跡,兩個女孩不約而同露出玩味的笑容。

    「好,向KTV出發了!」詹雅惠大叫。

    情比姊妹深的兩個女孩,相偕走入繁華的夜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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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17:55: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KTV包廂裡,沒用快樂的歌聲,只有迷醉的乾杯聲。

    「干你個頭!」詹雅惠一把搶過駱詩瑤手上的啤酒罐,嘴裡忍不住叨念起來:「詩瑤,你到底是來唱歌還是來喝酒的啊?」

    詹雅惠一進包廂就猛點歌,拿著麥克風大唱特唱,根本沒有注意到駱詩瑤在做些什麼。一口氣唱完五首歌之後,她轉過頭一看,赫然見到駱詩瑤已經醉得東倒西歪,發著抖的小手還捧著一瓶罐裝啤酒。

    「啦啦啦……乾杯……干……杯……」駱詩瑤渾然沒有發現手中的啤酒已經被搶走,還揚著手喊乾杯。

    「拜託,不會喝還要學人家乾杯……」詹雅惠對著駱詩瑤搖搖頭。一瓶啤酒就可以讓她醉到這樣神智不清的地步,這女人真不像個現代人。

    「乾杯……干……」駱詩瑤把手向空氣中抓了抓,然後頹然倒在沙發椅上,無聲無息,一動也不動。

    詹雅惠拍拍駱詩瑤的臉頰,卻怎麼也拍不醒她。

    她拉開包包,拿出行動電話,撥了星燁大樓的電話,電話轉了幾道,終於接到總經理的辦公室。

    「總經理你好,我叫詹雅惠,我是───」

    「我知道,你是詩瑤的好朋友。」

    詹雅惠嚥了一口口水,沒想到總經理竟然知道她的存在。

    「雅惠,你找我有事嗎?」

    詹雅惠張大了嘴,總經理竟然叫她雅、雅惠,而且他的聲音聽起來溫文有禮又性感……

    傻了幾秒種,詹雅惠才找回聲音,結結巴巴的說:「總、總經理現在……很忙嗎?」

    「是還有一點事情,怎麼了?」

    「那……那就算了,本來是想請總經理來接詩瑤……」

    「詩瑤她怎麼了?她出事了嗎?」

    詹雅惠聽見那個優雅性感的聲音在聽見詩瑤兩個字之後,明顯的緊張起來,看來總經理對詩瑤也是十分在乎的,她突然覺得好心安。

    「總經理別緊張,詩瑤她很好,只是喝醉了,我一個人實在沒有辦法送她回家,所以……」

    「你們在哪裡?」

    詹雅惠報出了KTV的地址。

    「我馬上過去!」他迅速掛上電話。

    咦,總經理剛剛不是說還要忙的嗎?

    §§§§

    強烈的嘔吐感一陣一陣向駱詩瑤襲來,儘管胃裡一點東西都不剩,她還是忍不住反胃的感覺,又吐出一口黃黃的膽汁。

    「詩瑤,乖,忍一下,我們就要回家了。」孫揚笙抬起衣袖,毫不猶豫的用名牌西裝擦拭著駱詩瑤唇邊的口涎。

    事實上除了衣袖之外,他身上的西裝早已被她吐得亂七八糟。

    孫揚笙打開公寓大門,毫不遲疑把她抱進臥房,退去她身上的衣物,擰了毛巾拭淨她的頭臉脖子後,找了件睡衣為她穿上,將輕薄卻溫暖的蠶絲被蓋在她的身上。

    駱詩瑤翻了翻身,終於舒服的睡去。

    孫揚笙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望著她昏睡的臉,看著看著,不覺皺起了眉頭,好想抽根煙。他剛剛起身,卻聽見愛作夢的她又開始含糊囈語。

    「不要走……不要走……」

    孫揚笙僵住了腳。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是忘不了初戀的男朋友,再過幾天她就要成為他的新娘子,她的心裡卻還在想著另外一個男人,還在愛著另外一個男人……

    「別走……求求你……」

    駱詩瑤又翻了個身,模糊不清的囈語漸漸變得清晰,她的口氣也越來越哀傷,像淒涼的月色、下雨的夜晚。

    然而,更深的哀傷存在於孫揚笙的心裡,而他不能哭、不能叫、不能生氣。她的夢、她的口、她的心愛的都是另外一個人,他究竟算什麼?

    甩甩頭,他輕輕離開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就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兒正幽幽泣泣的低喃著:「揚笙……不要離開我……」

    可是孫揚笙沒有聽見她的呼喚,他關上房門,走到客廳,在煙霧繚繞的黑暗中,枯坐了一整夜。

    §§§§

    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趕走一夜的憂傷。

    「你醒啦?」站在窗前的孫揚笙回過頭,見到已經掙開大眼睛的駱詩瑤正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他,那柔光水亮的眼神含情帶怯,看起來份外可愛。可是,那深情、那羞怯,是為了昨夜的夢,還是為了眼前的他呢?

    「這裡是什麼地方?」駱詩瑤問。

    「啊……我忘了,你還沒來過我的公寓呢。」孫揚笙回到床前,坐在他昨晚拉到床前的那張椅子上。

    「你的公寓?」駱詩瑤不解的問:「你不是住在陽明山上嗎?」

    「陽明山太遠了,上班不方便,所以我在市區買了這層公寓。」孫揚笙說。

    其實是當年父親強烈反對他和顧蘊慈的婚事,他一氣之下便買了這層公寓,原本以為可以和顧蘊慈快樂的共築愛巢,沒想到一轉眼,她卻懷著他的孩子含恨而死。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不會寂寞嗎?」駱詩瑤忍不住問。

    像她一個人住在那個小套房裡,常常都有寂寞的感覺,在遇見他之前,那個小套房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你就快來陪我了,不是嗎?」孫揚笙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往前傾,神情曖昧的說。

    「你的意思是……我們……我們……」駱詩瑤結巴了好幾次,終於用力的說:「結婚以後,要住在這裡嗎?」

    不知怎的,他們都這麼親密了,她想起結婚兩個字的時候,竟然仍是羞赧不自在的。

    然而她的不自在落在孫揚笙的眼裡,卻被解讀成為勉強,他一直以為她是勉強嫁給他的。

    「你不喜歡這裡?」孫揚笙臉上親密的曖昧不見了,顯得有點嚴肅。

    「不是……」駱詩瑤連忙爬起身來,擁著棉被坐在床上,搖著手說:「這裡很漂亮……只是我們住在這裡,那爸爸怎麼辦?」

    說完,她的臉像個紅蘋果似的,她第一次稱孫老爺子為爸爸。

    「爸爸啊……當然還是住在陽明山嘍!」孫揚笙順著她的話接下去,長久以來,他都不曾如此平心靜氣的提起爸爸兩個字,現在從她口中吐出爸爸這兩個字,他突然覺得爸爸兩個字似乎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一家人不是應該住在一起嗎?爸爸一個人在陽明山……好像很可憐的樣子……」駱詩瑤小聲的說。她當了一輩子的孤兒,她知道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感覺有多恐怖。

    「你想跟那個老頭子住在一起?」孫揚笙佻著眉問。果然是老爸看上的女人,連心都向著他那一邊。

    「我只是覺得……爸爸他人很好,他對我好,對你更好……」駱詩瑤不懂他為什麼每次提到孫老爺子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對你好,是因為他好色;他對我好,那是為了贖罪。」孫揚笙冷冷的說。

    「揚笙……」駱詩瑤還想說些什麼。

    「別說了。」孫揚笙推開椅子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駱詩瑤見他的肩頭緊繃、雙拳緊握,好像隱忍著、承受著什麼巨大的苦痛。她安靜了下來,等待著,等待著有一天能夠成為他傾訴心事的對象。

    她不只要當他的妻子,更想成為他的紅粉知己,一輩子的紅粉知己。

    §§§§

    「怎麼了,我臉上寫了字嗎?」見駱詩瑤坐在餐桌前傻傻的盯著自己瞧,孫揚笙忍不住放下碗,摸摸自己的臉。

    「沒有……」駱詩瑤垂下眼睛,開始悶著頭扒稀飯。

    「你幹嘛啊,說了沒有又偷偷瞄我。」孫揚笙一抬頭,冷不防又捉到她的視線。

    駱詩瑤終於咯咯嬌笑起來,臉兒都笑紅了。她放下碗,邊喘邊笑:「我還以為你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沒想到你還會熬稀飯……」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在外國讀書的時候,別說稀飯,連水餃、包子、饅頭都做得有模有樣,同在外國的台灣留學生最喜歡往我那兒跑。」孫揚笙十分得意的說。

    「你騙人……」駱詩瑤擺明不相信。

    「騙人的是小狗。我媽媽是個標準的北方人,從小跟在她身邊耳濡目染的結果,自然也練就一身好手藝。」

    「有媽媽真好……」駱詩瑤低眉垂眼,滿臉羨慕的說。

    「你有我也不錯啊。」孫揚笙自吹自擂。

    「揚笙,可不可以多說一些你媽媽的事?」駱詩瑤渴望的說。

    「我媽媽啊……可是個十足的嗆姑娘,我記得她老是對我爸頗指氣使,但是我老爸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說得這裡,孫揚笙故意瞄瞄駱詩瑤,意有所指的說:「就像某人一樣。」

    「咳咳……」駱詩瑤紅著臉,假意咳了幾聲。這人說的該不會是她吧?她一點兒也不嗆啊,從來沒人這樣形容過她。

    「而且啊……我爸最怕我媽生氣,每到母親節或是媽媽生日的前夕,爸爸總會偷偷把準備好的禮物塞給我,這樣媽媽不只會收到爸爸的禮物,還有我的。那時候我就知道,有一種人單憑一個眼神或是一個笑容,就能夠讓另一個人對她死心塌地,我母親就是有這種魅力,不管我老爸在外面受了什麼氣,只要回家看見我母親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他就可以把全世界的煩惱都忘掉……」

    說到這裡,孫揚笙停了下來,定定注視著駱詩瑤,看得她連耳根子都發紅了,才說:「知道嗎?你有一張和我母親一樣迷人的笑臉。」

    「才怪。」駱詩瑤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而且和她一樣討厭甜言蜜語……」孫揚笙又補了一句。

    「我……」駱詩瑤說不出話來了。

    「小時候我們過得很快樂……爸爸愛畫國畫,媽媽幫著研墨,有時候還客串一下古代的美女,讓爸爸臨摹一番。我就是這種在包子饅頭和山水仕女圖中長大的小孩,麵粉香和筆墨香,佔據了我童年大半的記憶。」

    「揚笙……其實你也愛爸爸的,對不對?」駱詩瑤突然問。她在孫揚笙溫暖的敘述中,聽見過無數個爸爸、爸爸……也許他自己沒有發現。

    孫揚笙愣了一下,溫暖的表情突然染上悲愴的顏色,聲音也顯得有些激動,「算是吧,但那是媽媽還活著的時候。我十五歲那年,媽媽突然莫名其妙發了一場高燒,原本以為是小小的感冒,沒想到第二天媽媽就這樣死了,很荒謬、很難以置信,但卻是真的。從此以後,爸爸就不再是爸爸,我永遠不知道他今天睡在哪個阿姨的床上,也不知道哪裡才能找到他……」

    「我想爸爸一定是太愛媽媽,因為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才會想從別的女人身上得到溫暖。」駱詩瑤這樣相信。

    「我可以原諒他在別的女人身上找安慰、找溫暖,但是不能原諒她找上……」孫揚笙捏緊了拳頭,他不能原諒的是爸爸找上顧蘊慈,以幾乎強暴的手法將她凌虐致死。他可以原諒父親一切行為,但不能原諒他對顧蘊慈所做的一切。

    「揚笙?」駱詩瑤不懂他為什麼停下來了。

    「算了……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孫揚笙冷淡的說。

    那些可怕的、不潔的、罪大惡極的事情,他不希望她知道。知道又如何?只有一輩子的遺憾、一輩子的痛苦。

    「你生氣了嗎?」駱詩瑤小聲的問。

    孫揚笙凝視著她。是的,這張小小的臉蛋像極了母親,他終於知道自己對她一見鍾情的原因。他搖搖頭,化冷淡為溫柔,發自內心的說:「我曾經很痛恨長大這件事,覺得人為什麼要長大,為什麼美好的東西老是被無情的歲月給吞噬。現在我不再痛苦了,因為長大,我才能遇見你,因為有你,我才有勇氣重活一次……」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駱詩瑤聽得都哭了。

    雖然不知道他口中所謂的痛苦到底是什麼,可是她真的聽得出來,他曾經非常非常的痛苦,痛苦得連她的心也跟著酸了。

    「你有的,你就是這麼好。」孫揚笙堅定的說。

    「才怪……我對你又凶、又壞、老是跟你鬧彆扭,還……」駱詩瑤拚命數落自己。

    「還愛哭,還半夜喝得醉醺醺的要我載你回家……」孫揚笙見她說得起勁,忍不住加入數落她的行列。

    「我才沒有叫你來接我。」

    「難不成你要睡在KTV裡面?」

    「雅惠會送我的。」

    「你以為雅惠抱得動你?」

    聽他說的她好像是只胖母豬似的。駱詩瑤撅起小嘴,不滿的說:「雅惠抱不動我,世剛總可以吧?」

    孫揚笙眉頭一緊,醋意立刻湧上心頭,凶巴巴的問:「這個世剛又是誰啊?」

    「男人!」駱詩瑤存心要氣她。

    這個女人,身上還穿著他的睡衣,竟然敢大刺刺提起別的男人的名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孫揚笙忿然推開椅子往客廳走去,留下弄巧成拙的駱詩瑤獨自面對一桌豐富的清粥小菜發楞。

    §§§§

    走進客廳,駱詩瑤看見孫揚笙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揚笙,別生氣啦,我剛剛是跟你鬧著玩的……」駱詩瑤掀開他擋在眼前的報紙,像隻貓似的滑上他的大腿,膩在他的懷中。

    「要開玩笑去找別人,我一向沒有幽默感。」孫揚笙說著就把她推下自己的大腿,然後換了一張沙發,遠遠的避開她。

    駱詩瑤孤零零的坐在沙發裡,幾乎不能相信他的所作所為,虧他剛剛才說過那些動人的話語……駱詩瑤越想越氣,忍不住大聲說道:「因為長大,我才能遇見你,因為有你,我才有勇氣重活一次……」

    窩在另一張沙發裡的孫揚笙拾起報紙,重新擋在自己的臉前,假裝沒聽見她說了什麼。

    駱詩瑤見狀,索性把腿盤坐在沙發上,怪腔怪調的說:「知道嗎?你有一張和我母親一樣迷人的笑臉。」

    說完,駱詩瑤瞄瞄孫揚笙,見他還是一聲不吭把臉遮在報紙後面,她終於忍不住跳到他面前,用力抽掉他手中的報紙,氣呼呼的說:「報紙都拿反了,你在看什麼啊?」

    「我喜歡看反字不行嗎?」孫揚笙仍然硬邦邦的。

    「你……」駱詩瑤雙手叉腰,站在他面前凶巴巴的說:「因為長大,我才能遇見你,因為有你,我才有勇氣重活一次……」

    「你說什麼啊?」孫揚笙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卻故意用手指掏掏耳朵。

    「我說……」駱詩瑤又大聲重複一次:「因為長大,我才能遇見你,因為有你,我才有勇氣重活一次……」她停了一下,索性連「你有一張和我母親一樣迷人的笑臉」也一併說了。

    這些話可是他剛剛才跟她說過的,他應該不至於這麼健忘吧?

    「喔……」孫揚笙這回倒不再裝傻,反而故意驚訝的大喊:「你說你因為遇見我才有勇氣重活一次,還說我的笑臉和你母親的一樣迷人?」

    駱詩瑤張大了嘴巴,沒想到他會使出這麼一招。真是太可惡了,竟敢扭曲事實,更過分的是,他明明知道她是個孤兒,偏偏還說……她小嘴一扁,傷心的說:「你太過分了,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沒有見過母親的笑容……」

    孫揚笙僵住了,玩笑開過了頭,竟開到她的傷心處去。「詩瑤,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是的,他不是有意的,卻還是把她弄哭了。

    孫揚笙站起來,把哭得肝腸寸斷的她摟進懷裡,歉然的說:「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道歉,我該死……」

    「不要……」駱詩瑤抬起手摀住他的嘴,哽咽的說:「我不要你死……」

    「好,只有你別哭,我就不死。」孫揚笙拿自己的生命來交換她的眼淚。

    「你這個壞蛋,明明是你弄哭人家的,現在又不許人家哭……」駱詩瑤還是哭,眼淚這種東西一時半刻是止不住的。

    「你再哭,我真的會心疼死的。」孫揚笙緊緊摟著她的腰,幾乎要把她給揉進自己的血液裡。

    「世剛是雅惠的老公。」駱詩瑤突然抽抽噎噎的說。

    他的擁抱太舒服了,她把頭枕在他的肩窩上,戀戀著不捨離開。

    「喔!」孫揚笙為自己的小心眼深覺汗顏。只為了一個男人的名字就動怒,他真的是沒救了。

    「揚笙……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很隨便的女人?」駱詩瑤很認真的問。

    孫揚笙稍稍鬆開她,看著她的臉說:「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因為我跟你上了床,而且還不止一次……」她低著頭哽咽的說:「是不是這樣,你就以為我是個很隨便的女人?」

    「傻瓜!你跟我上床的時候還是個處女,我怎麼會覺得你隨便呢?」孫揚笙說完,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真的嗎?可是後來我不是處女了,還是常常跟你上床……」

    「相信我,如果你不跟我上床的話,我才會很生氣。」

    「你真的不會覺得我很隨便?」

    「我喜歡你只對我一個人隨便。」

    說完,他吻了她,輕柔而隆重的、神聖而莊嚴的,只是一個吻,他也是專注而不隨便的。

    相吻良久,孫揚笙鬆開她紅艷艷的唇,撫著她滑順的髮,輕言細語的說:「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喝得醉醺醺,昨天晚上真是把我嚇壞了,我還不知道你是個小酒鬼呢。」

    「人家才不是酒鬼,我只喝了一點點,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就醉得一塌糊塗,駱詩瑤覺得自己真是個蠢豬。

    「沒想到一瓶啤酒還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昨天聽雅惠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孫揚笙簡直不敢相信。

    「你別嘲笑人家,人家只是心情不好嘛……」駱詩瑤重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為什麼心情不好?」孫揚笙忍不住問。

    駱詩瑤靜靜趴在他寬闊的胸膛,聽著他咚咚咚的心跳聲,昨夜的陰霧已經過去,她並沒有失去他,她依然真真實實的擁有他的懷抱,他不會像倪文賓一樣,他不會離開她的。是的!是的!是的……是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孫揚笙見她躲在他的胸前發傻,卻還是忍不住追問:「是為結婚的事嗎?你還是不想嫁給我嗎?」

    「帖子都發了,婚紗也照了,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駱詩瑤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存心跟他鬧著。

    孫揚笙皺起了眉,身體也僵硬了起來,他悶悶的推開她,走到窗前背對著她,很沉重的說:「在我們還沒有踏進禮堂前,你有絕對的權利決定要或不要,畢竟結婚是兩個人的事,也是一輩子的事……」

    「揚笙……」駱詩瑤移到他身後,溫存的擁住他的背,愛嬌的說:「你真的很沒有幽默感,連人家跟你開玩笑都聽不出來嗎?」

    孫揚笙猛然旋過身,狠狠的把她摟進懷裡,把頭埋在她發間,嗄啞的說:「詩瑤……你可以凶我、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是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開不起這種玩笑……」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揚笙,你不要這樣,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跟你鬧的……」駱詩瑤緊緊回擁著他,她不知道他竟是如此的在乎她,他的在乎,深重得讓她想哭。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心情不好,為什麼不會喝酒還要學人家買醉?」孫揚笙激動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可是他還是固執的想知道她究竟為什麼要跑到KTV去喝得酩酊大醉,這問題他昨天問過雅惠,雅惠卻支吾其詞,表情也非常的不自然。

    「我沒事啦,真的,我已經沒事了。」駱詩瑤也在閃爍其詞。

    總不能說她還在擔心孫揚笙和其他的女人藕斷絲連,也不能說她害怕沒有能力一輩子留住他,一個大家都說不值得的倪文賓都變心了,像孫揚笙這樣出色的男人,她真的有能力留住他嗎?就算留得了一時,但留得了一世嗎?

    「真的?」孫揚笙顯然不相信她過於簡單的說詞。

    「真的,我真的沒事了,昨天只是突然聽見一個很久不見的老朋友的消息,覺得有點傷感,現在已經沒事了。」駱詩瑤知道他不相信,於是補充說明。

    「老朋友……」孫揚笙的眼神變得模模糊糊的,能讓她喝成那個樣子的老朋友……十之八九是她那個前任男友吧?

    「揚笙、揚笙……」駱詩瑤一連叫了他好幾聲,才見他動了動,她疑惑的問:「你怎麼了,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心?」

    孫揚笙回過神,用力的盯著她,咬著牙說:「詩瑤,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種問題?」駱詩瑤說。

    「回答我!」孫揚笙捏住她的雙臂,強硬的說:「回答我,說你願意嫁給我!」

    「揚笙,你怎麼突然……」駱詩瑤的手臂都被他捏疼了。

    「回答我!」孫揚笙瘋了似的。

    「我……願意……」駱詩瑤輕聲說完,很快低下一張緋紅的小臉。

    她怎會不願意、怎會不願意、怎會不願意呵……

    §§§§

    熱鬧豪華的婚禮終於結束了,但是孫揚笙顯然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回到孫揚笙位在台北市區的昂貴公寓,他還是擺著一張撲克臉。

    「揚笙……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駱詩瑤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疑惑。

    「問你啊。」孫揚笙倒在沙發上,不悅的回答。

    「我?」駱詩瑤也在沙發上坐下。

    「是啊,你明明真的我討厭那個老不修,卻偏偏要跟他膩在一起,還不停的對他笑。」孫揚笙蠻橫的說。

    「你在說什麼啊,他是你的爸爸,你沒有看見他今天多高興嗎?你們是父子,不是仇人,你為什麼一定要終於仇視爸爸呢?」

    「爸爸、爸爸、爸爸……你到底是嫁給我還是嫁給他啊?」孫揚笙從沙發上暴跳起來。

    「你真是無理取鬧……」駱詩瑤也站起來,擺明不想再理他。

    孫揚笙一個箭步跳上前,拉住她離去的身形。

    「對不起……」他說。

    「你是真心的?」她反問。

    孫揚笙點點頭。

    「你不再叫爸爸老不修了?」她又問。

    孫揚笙好看的臉孔扭曲著、陰暗著,千回百轉之後,十分勉強的點了頭。

    「這樣才對嘛,大家是一家人,家人之間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駱詩瑤拉住他的雙手,她是真的想解開這對父子之間的心結。

    有,他就是要和老爸過不去。孫揚笙的嘴唇動了動,卻把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今天可是他的新婚之夜,為了那個老頭壞了他們的良辰春宵,那才真是不值得。

    駱詩瑤見他不再口出惡言,於是把他拉回到沙發上,兩人肩挨著肩坐下。

    「不是說好不生爸爸的氣了,你怎麼還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啊?」駱詩瑤捏著他的大手,仍是滿臉的疑惑。

    「哼!」孫揚笙竟然冷哼一聲。

    「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乾脆一次說個夠好了。」駱詩瑤氣沖沖的甩開他的手,凶巴巴的說。

    「你沒看見結婚會場的那些照片嗎?」孫揚笙陰著臉,突然沒頭沒腦的說。

    照片?駱詩瑤顯得更疑惑了。「那些照片不好嗎?」

    「拜託,那麼多的照片,有我露臉的竟然只有兩張。」孫揚笙很不是滋味的說。

    「那些放大的照片都是攝影師選的,我怎麼知道他會這樣?如果你不高興的話,為什麼不早點跟大師說,要他乾脆幫你開個個人展好了。」駱詩瑤是真的生氣了。

    她真是錯看他了,沒想到他竟然小鼻子小眼睛到這種地步,連照片多寡都要跟她生氣……簡直是莫名其妙,沒見過這麼自戀的男人。

    「你說那是什麼話啊?你以為我是在為照片多寡和你爭風吃醋?」

    「不然呢?」

    「拜託,看到攝影師把你拍得那麼漂亮,大家都在讚美,你以為我的心裡不高興嗎?」

    「是嗎?你表達高興的方式真特別。」駱詩瑤氣呼呼的嘲諷著。

    「你以為哪個男人換了我的處境還能笑得出來?」孫揚笙也冷冷的說。

    駱詩瑤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越發以為他是在借題發揮。

    「你究竟想說什麼?是不是我今天做錯什麼讓你沒面子了?你後悔了?娶我這個小孤女讓你丟人了?」駱詩瑤忍不住往最壞的方面想去。

    孫揚笙聽見事態嚴重了,連忙拉起她的手,緊張的說:「詩瑤,你不要鑽牛角尖,我根本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你有,你打心眼裡對我不滿意,才會連幾張照片都看不順眼……」駱詩瑤哭了。

    「不是的,詩瑤,我沒有看那些照片不順眼,我只是……只是……」孫揚笙結結巴巴,顯得狼狽極了。

    駱詩瑤抬起淚汪汪的眼望著他,卻始終不見他接下去,她一跺腳,甩開他的手,再度從沙發上爬起來。

    「詩瑤,你不要這樣,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亂生氣……」孫揚笙起身抱住她,一鼓作氣的說:「我只是想到那些照片裡,你燦爛的笑臉都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那個叫寶弟的小男孩,我就……」

    「你幹嘛跟一個小男孩生氣啊?」駱詩瑤不可思議的叫道。

    「誰叫你那天一直跟他玩,而把我忘在一邊?」孫揚笙堂堂七尺之軀,吃起醋來卻像個小孩子。

    「那是因為那個小男孩太可愛了嘛,而且……」駱詩瑤止住話、紅了臉。

    「你看,你提起那個小男孩還會臉紅呢,她真的那麼迷人嗎?」孫揚笙又是滿腔醋意。

    「你……哎喲!人家不要跟你說了啦。」駱詩瑤噘噘嘴、跺跺腳,想要掰開他纏在她腰上的手。

    「不行,我們要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麼要臉紅,真的那麼喜歡那個小男孩嗎?」孫揚笙霸道的說。

    「我是喜歡他,那麼可愛的小男孩我為什麼要討厭他,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也可以生一個那樣可愛的孩子的話,那該有多好。」雖然紅著臉,但是駱詩瑤努力把遇見小男孩那天的心情說出來。

    聽完她的話,孫揚笙的嘴巴再也合不起來,他整個人都傻掉了。

    「放開人家啦!」駱詩瑤拉著他的手,可是越拉他纏得越緊。

    「你是說……你想為我生孩子?」孫揚笙張著嘴,傻不隆咚的問。

    「我……我只是想想而已,如果你不想要孩子的話───」

    「我想要!」沒等駱詩瑤把話說完,孫揚笙連忙搶道,說話的同時還不住的點著頭,高興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似的。

    「你想要什麼啊?」

    「我想要孩子,想要你為我生的孩子……真的嗎?你真的願意為我生孩子嗎?」孫揚笙的聲音有哭腔。

    駱詩瑤點點頭,他在人前是總經理,在她面前卻總是毫無防備,就像她在他面前一樣;她原本以為他們之間相差太多,漸漸才知道他其實是個感情豐富的男人,和她一樣。他是個沒有被財富和名利腐蝕掉隊男人,他是真的接納了她這個小孤女,還願意和她生孩子。

    「你真的想要我為你生動孩子嗎?」駱詩瑤再一次問,同時臉上浮現一抹神秘的微笑。

    「想瘋了。」孫揚笙迫不及待的回答。

    望著她的美、她的媚,孫揚笙完全把當年發過得重誓給忘得一乾二淨。

    他忘了要讓父親絕孫的懲罰,忘了懷胎三月卻被凌虐致死的顧蘊慈,他只認得眼前的女人,他只要她為他生孩子。

    「那麼…在要孩子之前,你得先要了我才行啊。」駱詩瑤紅著臉、大著膽子說,還伸出纖纖玉指,戳戳他的胸膛,努力朝他使出一個千嬌百媚的笑容。

    「你……」孫揚笙狂野的攫緊她的腰,喘著氣說:「你干勾引我?」

    駱詩瑤笑倒在她胸前,「誰要我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呢?」

    她真的變了,在孫揚笙的面前,她希望自己狂野更大膽、更誘惑、更風情萬種,她愛他又黑又深的眼神,她愛他緊緊盯著她的放肆,她愛他大口大口喘息的聲音,她愛他一切熱情的行為……

    「我要好好懲罰你這個『隨便』的女人……」孫揚笙像只出柵的猛虎,轉眼把她這只軟弱的羔羊拎回床上,狠狠的吞進肚子裡去。

    竟夜春宵人不眠,交頸鴛鴦不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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