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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忘了吃飯,忘了說話,情人的夜晚只能用來接吻與擁抱。
愛一回、睡一會兒,醒來後再愛一回、又一回、更一回,直到他們再也沒有力量進入對方的身體,只能抓著彼此的手,在瘋狂的愛中沉沉睡去。
先由沉睡中甦醒的是于茉綺,她愛憐的看著小顧仍然沉睡的臉顏,忍不住輕輕撥開他額前的亂髮,在他開闊的眉字間烙下輕柔一吻。
她緩緩掀開被子,滑下床,跑到自己的房間裡,打開衣櫃找到三年前留在這裡的睡袍穿上,然後赤著雙腳來到客廳,拿起電話筒,猶豫了一下,終於撥下一個四年沒有碰過的電話號碼。
「喂……姐姐嗎?我是茉綺……」再聽見姐姐的聲音,于茉綺的聲音和手一樣,都是顫抖的。
「茉綺?!真的是你?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肯回家?我都擔心死了。」
「姐,對不起,我很好……」于茉綺哦了一口口水,艱難的說:「姐夫和寶寶們都好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
「我……和你姐夫離婚兩年了。」
什麼?她當初是為了姐姐的幸福才隱忍姐夫的暴行,沒想到……
「為什麼?」于茉綺問。
「我發現他和學校的女學生有不正常的關係……而且不只一次了……我也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離婚的。」
「那姐夫他現在——」
「死了!我們離婚不到一個月,他就娶了個有錢人家的小姐,結果在赴美度蜜月的時候,被人發現死在旅館的床上。聽說是他背著新婚妻子召妓,結果被自己新婚的太太親手殺死了。」
「姐……」于茉綺哭了,原來姐姐過得並不好,她離婚了,前夫又不名譽的死亡,姐姐的心裡一定很難受。
「別哭了……姐姐現在過得很好,我有工作,有兩個可愛的孩子,還有一個溫柔體貼的男朋友呢!」
「真的?」于茉綺破涕為笑。
「我觀在唯一的煩惱是,家裡那兩個小的,動不動就吵著要綺綺阿姨,他們和我一樣,都很想念你。」
「姐……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不告而別的。」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是你姐夫吧?其實我早就發現他看你的眼神不老實,是我自己不肯承認而已。」
「姐……」
「茉綺,他已經得到報應了,其實他只是個心裡有病的可憐人……」
于茉綺明白她的意思,「姐,你都原諒他了,我也不會再記著那些不愉快。」
「既然這樣,就回來吧,我們已經整整四年沒有見面了吧?」
所有的不偷快,如風一般消逝了,唯有對親人的想念,愈陳愈濃。
「姐,我會回去的,我會帶另一個人一起回去看你。」
依依不捨的和姐姐說完再見,于茉綺又撥了到高雄的長途電話。
「喂,承動嗎?是我,茉綺……我很好……嗯……公司有事嗎?喔,又接了幾個大案子……我大慨今天下午就回去了,大家都在忙,只有我一個人放假,怪不好意思的……不,你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可以的……承勳,關於……結婚的事……」于茉綺握著話筒,欲言又止,她覺得對不起羅承勳,她沒有愛過他,卻一直在傷害他。
「我說過,如果你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就是我的話,我不會娶你的。」羅承勳瞭然的說。
「承勳,我是百分之九十九願意嫁給你的。」她不能愛著一個男人,嫁給另一個男人,她不能戴著小顧給她的銀鏈子去躺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不論那個男人有多好或多好。
「哈哈哈……」羅承勳用大笑掩飾住傷感,好風度的說:「我『差一點』就娶到你了!」
「對不起……如果上午還有機位的話,我,大概中午就到了,我們見面再談好嗎?」她知道羅承勳是個聰明人,懂得給自己、也給別人下台階。
「看來,我得努力找一個新的工作夥伴了。」羅承勳很清楚,她要離開高雄、離開公司了。
「謝謝。」一起共事了三年多,她與羅承勳之間早已培善了深厚的默契,他畢竟是……懂她的,在無涉男女情愛的層面上。
「希望下輩子,你會真正愛上港都。」高雄也很美,如果不是她心底已經掛滿了台北的風景的話。
「我會的。」如果下輩子她沒能遇見小顧的話。
掛上電話,于茉綺在亂七八糟的電腦與零件中,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甫抬頭,看見小顧揉著惺忪的睡眼,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我吵醒你了?」于茉綺從地上一躍而起,走進小顧的懷抱裡。
她決定了,即使她是一場災難,他也承受得起,因為,他們是如此的相愛。
「沒有……我什麼都沒聽見,只是渴了,想起來找水喝。」小顧遲疑了一下,才伸出雙臂擁抱她。
他說謊,事實上他聽見了,聽見她說即將要「回去」高雄,聽見她說百分之九十九要嫁給那個男人,他聽得夠多了,也夠情楚了,他甚至不需要再向她求證一次,也沒有勇氣讓自己再傷一次。
她離開他三年多,一千多個日子裡,他沒有得到過她的只宇片語,她離開那個男人只不過短短一天,就急著打電話,她昨天抱著的是他,但是她的夢、她的心,擁抱的又是誰?
銀鏈子代表什麼?那通電話又代表什麼?他已經不再那般確定。
「小顧,我有話想告訴你——」
「你不用說,我已經都明白了。」最壞的總是跟在最好的後面,分離總是隨著擁抱而來,這已經變成一種可怕的宿命。
「你真的懂?」她懷疑的問。
「嗯……」雖然他多想一輩子被蒙在鼓裡。
「你還愛我嗎?」于茉綺紅著臉問。
「愛!」他堅定的回答。這是他唯一還能說得如此肯定的事情。
「我也愛你。」她窩進他寬闊的胸膛,這裡才是她最後落腳的地方。
第一次在她口中聽見愛,小顧卻顯得悲傷,他憂傷的低喃:「愛和承諾,就像持續貶值的台幣,愈來愈沒有價值了!
「小顧,你在說什麼?」她聽不清楚他細碎而憂傷的聲音。
「沒什麼。」小顧望向窗外,看見溫煦的晨光鋪滿透明的玻璃,輕輕的說:「你看,太陽升起來了……」
太陽升起來了,帶來光明,也會帶來陰影。
「好漂亮……」于茉綺驚歎著。日出的美,不一定要登高才能看見,能,在生活的角落裡發現美,才是最不尋常的。
「好漂亮……」他低頭俯視她的臉,喃喃的說。
絢爛的朝陽裡隱約可見夕照哀傷的顏色,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同一種東西。
兩人回到房裡,于茉綺又睡了一下,醒來的時候,發現小顧坐在床邊默默的凝視她。
「小顧,你不再睡一下嗎?」他前天晚上露宿公園,昨天晚上又和她愛了一整晚,于茉綺為他眼中日益加重的紅絲不捨。
「不,我睡夠了。」他站起身來,沉沉的說:「上班之前,我可以先送你到機場。」
于茉綺朱唇微張,他竟然知道她要回高雄去的事?「小顧,我晚上就回來……」她急著想把高雄的工作、房子以及人情處理完,她想無牽無掛的待在小顧身旁,不再計較他小她老,不再計較他高她矮……
「沒關係,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他不想再聽了,他願意送她離去,但不想承受她的請言。
「小顧——」
「我到外面等你!」他快步走出房間,無法再容忍一個脖子上掛著他給的銀鏈子,卻滿口謊言的女人。
***
小顧在車上抽完三根煙,于茉綺才從樓上下來。
他二話不說的發動車子,打開車門,讓她滑進右前座。
「別擔心,今天不是例假日,應該會有位子的,」小顧瞄瞄她臉上的愁雲慘霧,平靜的說:「你很快就能回到高雄去了。」
「小顧,你是不是聽見了什麼,誤會了什麼?」于茉綺覺得好冷,不該是這樣的,她和他,昨天晚上才燃燒在一起的……
現在他看她的眼神,卻像個陌生人。
「我說過,我什麼也沒有聽見。」小顧固執的否認。
那些可怕的句子,他再也不要想起,他現在唯想做的,就是把她送到機場,放手讓她飛出去。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她不死心。
「我沒有不高興。」他捏緊方向盤,猛催油門,車子驀地飛馳出去。
于茉綺緊緊抓住把手,一張臉嚇得比紙還要白,她還想跟小顧一起走長長的人生路,她不想死。「小顧,你開得太快了……」
也許,潛意識裡,他是想來場玉石俱焚的,可是一見到她嚇得魂飛魄散的樣子,他的心又軟了。
讓她走,讓她去幸福吧;讓他留,留下來孤獨吧。
他放鬆了油門,減緩了車速,「對不起,嚇壞你了。」
「你答應過我,不開快車的……」于茉綺哭了。
而她說過,只要他不開快車,就會留下來等他的……小顧嘲諷道:「承諾就像競選支票,只是說說而已,不一定要兌現的。」
「小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喜怒無常、陰陽怪氣的?」他就是昨晚熱情擁抱住她的人嗎?
車子刷一聲拐進機場車道,于茉綺打開車門,傷心的道了一聲再見,他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想再見到她似的。
「于茉綺,」他連名帶姓的喚她,淡淡的說:「我本來就不是個好人,而你從來不曾真正看清過我……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愛!」
最深的傷心,是明明傷心卻不想讓人知道的那種。
***
于茉綺流著淚畫了機位,流著淚回到高雄,先到翻譯社表明辭職的意願,再趕回到公寓打包行李。
她的東西不多,傢俱電器幾乎都是房東的,所以打包起來並不費工夫。
羅承勳下午也來過一趟,原本想要幫忙,沒想到她已經整理得差不多。
他看著她哭得紅紅腫腫的眼睛,心疼的說:「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絕不會捨得讓你流一滴淚。」
女人,不會為不愛的男人流浪,可惜羅承勳不懂。
「我沒事的……」她強睜著酸澀模糊的眼,她不能再被羅承勳的好沖昏頭,即使小顧不再要她。
「和房東說過了嗎?關於退租的事。」羅承勳見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於是悄悄轉移了話題。
「我告訴房東太太月底前會把東西搬走,她沒有為難我。」臨時聯絡不到搬家公司,于茉綺只好暫時把東西寄放在這裡。
「搬家公司都沒空啊……」羅承勳想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了號碼,三兩下就解決了于茉綺的困擾。
「承勳……謝謝你。」他給她的幫助,真是不計其數。
「沒什麼好謝的,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羅承勳苦笑著說:「我有個朋友的弟弟最近剛退伍,找不到理想的工作,索性開起搬家公司,他才要謝謝你,給他這個新手工作的機會。」
「謝謝!」她能說的,還是只有這兩個宇。
「你以為多說幾句謝謝,就可以不付搬家費啊?」羅承勳隱藏住自已的心疼與心動,他不願意再增加她內心的負荷。
于茉綺輕輕的笑了,笑過之後又誠摯的說:「承勳,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一個願意為你哭泣的女子!」
眼淚,是一種辛酸但必要的愛情成分。
***
坐在大包小包的行李上,于茉綺在小顧位於三樓的公寓門口外,等得眼酸心麻,樓下的時間滑過夜晚十點,小顧仍然沒有回來。
住在小顧對門的李先生打開門,好心的問:「于小姐,顧先生還沒回來啊?」
幸好李先生對她還有印象,為她開了樓下的大門,搬家工人才能順利將她的家當搬上三樓。「李先生,沒關係,他應該快回來了……」
「不好意思,明天還要上班,我先睡了……」李先生邊說邊打了個呵欠,「于小姐,你一個人要小心一點。」
「謝謝。」于茉綺微微頷首。
看見李先生關上門,于茉綺的臉色瞬閉又暗淡下來,心裡忍不住胡思亂想,小顧又跑到哪裡去了?在海邊和長腿妹妹搭訕?在街角亂來?還是在某個房間裡和女人……他對其他的女人也像對她一樣嗎?那樣熱情,那樣無所保留……
沒有他的夜好長,像一個無底的黑洞,她這樣念著盼著他,為他心亂如麻,他可還有一點把她放在心上?于茉綺發著呆,心底響起他臨走前在機場對她撂下的那句:「你根本不懂什麼叫愛!」他甚至不給她任何辯白的機會,就揚長而去。
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于茉綺用雙手環住身體,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寒顫,好冷……
就算這樣,她也要問清楚為什麼,才能決定自己未來的人生究竟應該何去何從。
等著等著,于茉綺的心都要癱了,才見到小顧姍姍踏上三樓的階梯,面無表情的站在她的面前。
「小顧,你到哪裡去了,我等了你一整個晚上……」她小聲而委屈的說,渾然不覺自己的聲音表情裡,存在著濃濃的撒嬌意味。
小顧看了她一眼,淡然的說:「約會。」
于茉綺的表情瑟縮了一下,眼神飄忽了數秒,傻傻的喔了一聲,再也無話。他果然是的會去了,和別的女人……
「你又在這裡幹什麼?」他瞪著她身後的大包小包,冷冷的問。
「我……」于茉綺從紙箱上跳下來,即使在小顧口中得到那種令人難堪的答案,她仍然捨不得離開他,反而像個委曲求全的小媳婦般低著頭小聲的說:「我想租房子……」
「我不缺室友。」小顧無情的說,隨後掏出鑰匙,打開大門,頭也不回的往屋內走去,卻不小心「忘了」關上大門。
***
坐在床沿,小顧豎起耳朵屏息聆聽大門外的動靜,隔了幾分鐘,才聽見大門砰一聲關上落鎖的聲音,接著便是一片的死寂。
他竟然……逼走了她!愛,讓他失去了灑脫與風度。
他孿下身,把臉埋進自已的大掌裡,腦中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那樣的話,但他畢竟是做了,他沒有說慌,他不需一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室友」,他不需要……
「小顧,生活作息不正常,會把身體搞壞的。」像一隻輕盈的貓,于茉綺滑到小顧的房口,好聲好氣的說。
她已經完全不顧自己的尊嚴,一心只想挽回一生一世的愛情。
小顧把臉從大掌中抬起來,愣愣的看了她幾秒,似乎不能相情她竟然真的沒有離開。剛剛心中翻滾著逼走她的掙扎與懊悔,突然之間又全都不見了,他嘴硬的說:「我不需要室友,更不需要嘮叨叨的老媽子。」
于茉綺搗住嘴巴,跌跌撞撞的離開小顧的房門口。她的心口好緊,緊得就快要窒息了,眼前有無數道凌凌亂亂的光束在跳動。他真的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你要去哪裡?」小顧竄到她面前,望著她蒼白的雪顏問。
「我……」她不知道自己鼓去哪裡,想死,是現在唯一的念頭。
她拂開他的手臂,只求離開,只求離開。
「那個個叫羅承勳的男人在等你?」小顧咬牙切齒。
妒火蒙蔽了他的雙眼,他狠下心腸對她的蒼白軟弱視若無賭。
「顧明凱……你是神經病,」于茉綺含淚涕位,「你去你的約會,我不會再管你,至於我,也沒有向你交代的必要。」
「我才沒打算管你,是你自已莫名其妙跑進來,」小顧狼狽的說:「我是去約會怎樣?你以為我會在這裡苦苦等你回來?你以為你可以來去自如把我當隻猴兒耍?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淪落到沒有女人愛的地步?」
「我不天真,我早就知道你是萬人迷。」于茉綺收乾眼淚,哀莫大於心死的說:「對不起,我不該到這裡來,我不該讓你為難……」
她為愛放棄了一切。事業、婚的、自尊,到頭來卻落得一無所有,她甚至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被不愛的人蹂躪是痛苦,被心愛的男人傷害,那痛苦又何止千倍百倍?她的身體和靈魂一起陣亡了……
誤解是愛情裡的魔鬼,輕易拆散兩顆相傾相屬的心。
***
小顧走出門外,準備把于茉綺的行李往屋裡搬。
「不用了,」于茉綺也走出來,「就放在這裡吧,明天一早,我會請人把東西搬走的。」
小顧愣了幾秒,直起身子,停住了動作。
「我……走了。」她不知道自己鼓到哪裡去,但是小顧陰暗的表情擺明了沒有要她留下來的意思,而且他還要約會呢,她在這理會妨礙他的。
「不Call羅承勳來接你?」他還是堅持自己所以為的。
「要他從高雄到台北來接我,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她靜靜的反問。
原來,那個男人還在高雄,那她一個人大包小包的來到台北……還說要跟他「租房子」,究竟是什麼意思?小顧突然頭昏腦脹起來,他的心跳得厲害,難道他真的誤會了什麼?
不……不可能的,他明明聽見她說百分之九十九想嫁給那個男人!
「即使羅承勳不能來接我,我自己也會走的。」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到哪裡去,總之她不能再留下來了。
「你到哪裡?我送你。」小顧嘎啞的說。
到哪裡……她還沒有決定,哪裡,可以讓她不再傷心?哪裡,可以讓她不再記得他?她搖搖頭,小聲的說:「你去約你的會,不用管我了……」
她淡淡的轉過身,纖細的小腳正準備睬下階梯。
「別……別走!」小顧猛然伸出雙手,從她身後抱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肢。
于茉綺低下頭,看見他用力環在她腰上的大手,眼淚就這樣滴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
「留下來陪我……」小顧把臉埋進她的髮間,汲取她獨一無二的馨香。
「你想要我?」
「你肯嗎?」
「只要你想要,我就是你的。」她在他的懷中轉了身,與他相對擁抱。
在隨時可能有人經過的樓梯間,他們按捺不住的、瘋狂熾熱的,愛了一次又一次。
***
在小顧的床上醒來,身邊卻是空的。
于茉綺披上床單,輕輕走出房間,我到正在把她的行李拖進客廳的小顧。
「這些東西,放在外面不安全。」小顧把最後一箱行李拖進來,對著她紅撲撲的臉蛋說。
于茉綺沒有說話,她並不在意那些行李,唯一重要的東酉,她一直戴在身上,除了小顧給她的銀鏈子,她想不起還有什麼值得掛心的。
「我今天休假,可以帶你去玩玩,你想去哪裡?」小顧不再問起羅承勳,不再提起她的婚的,更不敢問她何時離去……他只想把頭悶進沙地裡,做一隻沒用的鴕鳥。
「我……」她想了半天,最後搖搖頭。她哪裡也不想去,只想一直待在小顧的懷裡,雖然不確定他還會要她多久,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還是……她搖搖頭,把一輩子三個宇從腦袋裡趕出去。
「那……我們去看耿天敖,聽說小嫂子生病了。」小顧看見她原本紅紅的臉蛋開始轉趨蒼白,於是連忙這樣說。他以為她想起了羅承勳,以為她的蒼白是因為罪惡,她答應羅承勳的求婚,卻又跟他上了床……
「嗯!」她輕輕點點頭。在他開口趕她走之前,就讓她暫時擁有這些幸福吧。
***
「耿天敖,你看起來真的很好!」
來到耿天敖坐落在台北郊區的新居,見到三年多不見,原本給人冷漠印象的耿天敖化身成為一個帶著溫暖笑容的男人,于茉綺握住他的手,又是祝福又是羨慕的說。
「茉綺,真的是你!」耿天敖掩不住滿臉的驚訝。
于茉綺笑著點點頭,鬆開了耿天敖的手。
「老天……」耿天敖轉向在一邊傻笑的小顧,不可思議的問:「小顧,你找到她了?」
「是你找到她的。」小顧對著一頭霧水的耿天敖解釋:「記得那個網路研討會嗎?她是現場的口譯人員。」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耿天敖遞給小顧一個鼓舞的笑容。
小顧紅了臉,聽耿天敖的口氣,活像他是個苦守寒窯的王竇釧。他甚至不知道這次她會在他的身邊停留多久。
他觀了眼于茉綺,發現她的臉蛋也是紅通通的。
「葭葭呢?怎麼沒見到她?」小顧清清喉嚨,他沒忘記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葭葭吐了一整晚,天亮才睡下。」耿天敖心疼的說。
小顧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耿天敖眼眶發黑,他緊張的問道:「葭葭的身體還好吧?有沒有看醫生?」
「看了……不過還是吐得厲害……」耿天敖捏著拳頭,滿臉懊悔的說:「都怪我不好。」
小顧一聽,嚇了一跳,難不成耿天敖有暴力傾向?他脫口而出心中的疑惑。
「誰有暴力傾向啊?」這個死小顧,就會想些有的沒的。耿天敖發出嚴正聲明:「醫生說葭葭懷孕三個月了!
原來是這樣,小顧和于茉綺相望一眼,鬆了一口氣。
「恭喜你要做爸爸了!」小顧的祝福聽起來有點酸酸的,這耿天敖,結婚跑在他前面也就罷了,現在連孩子都有了,說來還真教人又羨又妒的。
「謝謝!」耿天敖滿足的說:「你們也要加把勁了!」
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耿天敖看見小顧和于茉綺同時露出尷尬的表青。
「怎麼,小顧,你還沒有告訴茉綺你等她三年多了?」他開們見山的問。
「我……」小顧面紅耳赤。
耿天敖見狀,忍不住對著于茉綺說:「小顧這小子,三年多沒談戀愛,大概連女人的手都不會牽了……」瞄瞄小顧漲紅的臉,他故意告狀:「不但這樣,他還變得變態兮兮,沒事偷看別人的日記,嫉妒別人轟轟烈烈的愛情。」
「耿天敖!你少胡說,誰愛看你那些肉麻公兮的日記來的?」小顧在一旁怪叫著。
「還有啊,」耿天敖不管小顧的抗議,繼續對著于茉綺說:「他整天長吁短歎的,害我和葭葭都不敢在他面前太恩愛,生怕他受到太大的刺激。」
「才怪!你什麼時候顧慮過我的心情,哪一次不是和葭葭你儂我儂的?」想到這理,小顧心頭難免燒起一把火。
瞧他可凶的咧!耿天敖白了小顧一眼,卻依然老神在在的說:「我從來沒見過像小顧這樣好色的男人,但是怪的是這三年多來,他始終沒有個固定的女朋友……」
「什麼叫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小顧氣呼呼的大叫:「這三年多來,我根本沒有碰過任何女人——」
吼完,小顧自己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想過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就算說了,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因為連他自己都很懷疑,三年不碰女人,他竟然能活下來。
「喂,小顧,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耿天敖一臉好計得逞的模樣,「葭葭好不容易才睡著,要是你吵醒了她,我可不會輕易饒過你。」
什麼嘛,這個小人,想當切他為了于霜葭求生求死都不能的時候,還是他好心收留他的,看他的日記,還不是為了關心他,沒想到這傢伙報復心這麼重,八百年前的爛帳也要翻出來,還把他說得可憐兮兮的,讓他在于茉綺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現在又大言不慚的下逐客令。
「好,我走就是了,早知道你把老婆當主角、把兄弟當狗屁!」小顧憤憤的拉起于茉綺的手,轉身往屋外走。
話雖如此,臨出門前,小顧還是悄悄回過頭,對耿天敖笑了笑。兄弟就是兄弟,總有辦法把他心底的話逼出來。
沒有面子又如何,如果薄如紙片的面子,可以挽來一輩子握著于茉綺小手的機會……她可以嗎?他可以有這樣的機會嗎?
***
「怎麼臉色這樣蒼白?是不是不舒服?」開了一段沉默的路,小顧突然問起始終不發一語的于茉綺。
「沒有。」于茉綺搖搖頭,然後又陷入沉思之中。
「你……」
「我……」
隔了半晌,在一個等紅綠燈的空檔,小顧和于茉綺突然異口同聲的說。
兩人相視一笑,打破了稍嫌沉悶的空氣,小顧好脾氣的說:「你先說吧!」
「我在想,耿天敖的太太一定很漂亮,可惜今天沒辦法見到她。」于茉綺說。
「沒關係,下次——」小顧住了口。還有下次嗎?他和她……
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後,于茉綺看著他陰暗的側臉,小小聲的問:「小顧,你剛剛在天敖家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話啊?」小顧的心頭仍然灰濛濛的。
「就是……」于茉綺低著頭,紅著臉問:「你說這三年多來沒有碰過女人……」
「假的!」小顧想也沒想就立刻回答。
噢!想當然耳,像小顧這樣風流倜黨的男人,怎麼可能過著和尚般的生活?她真是個傻瓜,竟然把他的一句戲言也當食。
「我昨天才碰了你,不是嗎?」小顧突然說。
于茉綺黯淡的小臉漸漸亮起來,她結結巴巳的說:「我的意思是……」
「除了你之外,我再也沒碰過別的女人!」小顧坦誠的說。
「怎麼可能,像你這樣的男人……」于茉綺的眼圈紅了。
小顧自嘲的說:「從前我玩弄女人,是我混帳,可是這三年多來,我真的沒碰過別的女人——除了你之外。」
她傻傻的問:「你這樣……不會難受嗎?」
「我有Play女郎。」雖然每個女郎在他眼中都變成了于茉綺。「我可以不碰其他的女人,但是如果要我不能對我愛的女人動手,還不如教我給車子撞死算了。」他把車停在路邊,雙手握著方向盤,略顯激動的說。
「你愛我?」她仍是傻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不是我第一次這樣說了。」三年多前,他己經說過千萬遍愛她,她卻仍然選佯離開。「顯然我的愛,對你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不是這樣的……」于茉綺哭喊著:「是你不要我的……是你要把人家趕出去的……是你說不要一個嘮嘮叨叨的老媽子……」
「我是不要……」小顧伸手把她摟進自己懷裡,「我不要一個候鳥般的室友,我受不了你隨時有可能會離我而去……而且,你已經百分之九十九要嫁給羅承勳了,不是嗎?」
「我……」她把頭保深埋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激烈的心跳,硬咽的說:「我的意思是『差一點』就要嫁給他了……」
差一點?原來她的意思是……他想起她的行李,想起她來回高雄的風塵僕僕,原來,是他誤會了,該死,他真是個混帳,還說了那麼多傷人又傷己的蠢話。
「我愛你……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待到你看見我就覺得煩……」于茉綺委屈的說。
「傻瓜,你不知道你這樣說,會讓我忍不住想——」他噤住了口。
「想什麼?」她在他懷中抬起淚漣漣的小臉。
「想和你做愛!」他的眼神又黑又暗。
「為什麼是我?」于茉綺難以置信的問:「我又瘦又矮,你不是一直喜歡長腿妹妹的嗎?」
小顧低頭吻去她眼中滑出的浪珠,溫柔的說:「你就是我一直尋尋覓覓的長腿妹妹,你是我心中最美麗的S號魔鬼情人!」
「真的?」她破睇為笑,無限含羞的問:「那你還在等什麼?」
「你不在乎嗎?在車子裡……」他嘎啞的問。她搖搖頭,擁緊了他。
小顧猛然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麼。
「什麼……要三年份?」于茉綺紅著臉喘叫著。
「你不願意?」他垮著臉,他可是為她忍耐了三年多。
「我……」她結結巴巴的說:「這樣會……會……出人命的。」
「那好吧。」小顧說著就要打開車門。
「等等!你要幹嘛?」于茉綺拉住他的手,緊張兮兮的問。
「我說過,如果不能對我心愛的女人動手的話,還不如給車撞死算了。」小顧任性的說。
「好嘛好嘛……你要怎樣就怎樣……」于茉綺死命拉住他的衣袖。
「真的?」他穩穩坐回駕駛座,然後把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那我要這樣……還要那樣……」
小顧狂猛的情慾。讓她昏死了過去,小顧激烈的愛情,又讓她醒了過來。
「凱……你願意把房子租給我了嗎?」她氣喘吁吁的問。
「當然……這一次我要和你簽約,簽一個一生一世的盟的。」小顧還忙著在她身上這樣那樣的……看來他「三年份」的說詞,不只是說說而已!
年齡、身高、分離,都不再是問題,小小的車子裡,春意正濃。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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