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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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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司馬 [美女班的男助教]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虎面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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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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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2:48:1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悲傷女一號(中)

    哈哈哈哈……”

    以林丹丹和李小翠為圓心的那一圈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著,沖著牛樺的背影指指點點,不知道說些什麼。

    牛樺也是自己心里有事,被她們看得慌了,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躲到了一邊去;不期然一抬頭,正好看見劉貝和仇逍、姚斌說說笑笑的從男生宿舍跑出來,兩人四目相撞,牛樺更是如同心里揣了只兔子般,面紅耳赤的難為情起來。

    荊雯和謝韻柔一起從女二寢出來很長時間了,正在一旁說話,突然見那邊如此熱鬧,而且似乎和牛樺有關,謝韻柔立刻好奇起來。

    兩人嘀咕了兩句,荊雯便自告奮勇去問,誰知林丹丹她們竟保密起來,只是神秘的道:“過兩天你們就知道了。”

    荊雯還待要細問,方展宏那邊已經叫了集合,只得揣著一萬個好奇,回來牽了謝韻柔的手,一起去大草坪練聲去了。

    ……

    “要說,這個謝大小姐,實在是一個奇才。”練聲的時候,方展宏背著手,在學生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的遙遙望了望和荊雯兩人獨自遠離同學們練習的謝韻柔,心中不免感歎著想道:“這樣的全才,還是謝云鳴的掌上明珠,去年考學院居然會落榜,真是怪事!”

    謝韻柔在上次和牛樺在課堂上與牛樺、阿姿古麗斗過台詞和舞蹈之後,很快又在某天早上的晨練時,在台詞的功力上,讓班上這些半路出家的學生們,見識了什麼叫世家子弟,什麼叫童子功。

    不過,謝韻柔對方展宏,還是一直沒有什麼好臉色。她大小姐似乎打心眼兒里看不起這個給自己家跑腿辦事的方老師;所以每天的晨練。她都是把荊雯拉到一邊去做伴,兩人獨自練習,不和大家在一起。

    可以說,學表演的這四門功課:聲、台、形、表之中,方展宏自認在聲樂、台詞、形體這三個方面,已經沒什麼可教謝韻柔的了;所以他也默許了謝韻柔這麼做——至少這對小荊雯是有好處地,現在謝韻柔教荊練習地東西,已經把全班同學遠遠的拋在了後面;而荊雯一個人長了八個玲瓏心,一學就會一點就透。專業進境也是突飛猛進。

    不過,謝韻柔在表演本門課上的造詣,就遠遠不能和方展宏相比了;不僅是不能和方展宏比,即使是和荊雯、華蕾相比,都有一定的差距——因為表演這個東西,和一個人的品格、心性、人生閱曆有著直接緊密的聯系,不是光知道原理和練習方法就可以了的;因此。看得出來謝家人對于謝韻柔在這方面的培養,幾乎是一張白紙,這位大小姐乖張任性的脾氣不改,學表演是很難有突破地。

    不過。按理說,電影學院招學生,對于表演本門課的也幾乎就沒有什麼要求,主要還是看文藝天分和聲樂形體以及口齒是否清晰;所以估計謝云鳴和謝昌戎也沒指望方展宏能教她多少表演方面的東西,反正等以後上了大學慢慢學唄!

    ……

    “好,集合集合!”

    華蕾大力的拍著手。揚聲傳達著方展宏的話。學生們紛紛停止了練習,三三兩兩向這邊聚集了過來。

    直到大家都差不多聚齊了,謝韻柔才荊雯的催促下,懶洋洋滿臉不耐的溜達了過來。

    方展宏拍了拍手,道:“說正事之前,首先宣布一項任命。大家知道我們開學都快一個月了,還沒有一個班長,很多事情管理和傳達上也不方便。所以。我在這里簡單地宣布一下,以後就由華蕾同學。擔任我們表演一班的班長,大家鼓掌!”

    要說人氣,華蕾在這個班上絕對是獨一無二——人漂亮、做人又仗義,待人大方得體,性格溫柔爽朗,對誰都沒有架子;無論是象牛樺這樣外貌條件和自己相差很多的,還是對林丹丹她們這樣專業上和自己差距很大的同學,她都沒有絲毫地架子和自命高人一等的那種優越感,更沒有同齡女孩最常見的驕嬌二氣……所以這個班的學生,才會個個都那麼服她,當初她一號召罷課,全班大部分人都跟著她走。

    方展宏這一宣布,全班學生都高興的鼓起掌來;只有謝韻柔不屑的冷笑了一笑,叉著手站著,百無聊賴地四下張望;她旁邊的荊雯,臉色似乎十分不快,有氣無力的跟著拍了兩下手,便心不甘情不願的停下了。

    方展宏心里暗暗好笑,他知道荊雯的心思,早就知道荊雯這丫頭其實還是個小官兒迷——我們中國的教育就是這樣,從小就教導孩子們,班干部是光榮的,做老師的好幫手是光榮地,可以管理同學、凡事要向老師彙報……從小就教孩子們出賣同階層的人來討好上位者,灌輸給他們高人一等地官本位思想,這樣的孩子長大了能不貪慕權位,趨炎附勢嗎?

    荊雯打從一開學就和華蕾不對付,當初華蕾組織罷課,她就不買華蕾的帳;在許多人看來,荊雯從一開始就是方展宏的堅定支持者,在開學初堅持上課的六個人中,她和方展宏走的最近——所以在荊雯自己看來,憑她和方展宏這種兄妹般親昵的關系,在這個班上除了方展宏就應該是她最大才對。

    現在方展宏讓華蕾當班長,小丫頭當然在心里對這個哥哥老師一萬個腹誹,一萬個不滿了。

    方展宏看了荊雯一眼,接著笑道:“另外,表演課是我們最重要的課,需要一個表演本門課最好的同學,來給大家做表率;同時,以後學的內容多了,大家的作業也會多起來,課堂時間上我是決不可能看完所有同學的作業的,所以也需要有表

    表來幫助我篩選大家的作業……所以,我們請荊雯同演課代表,今後大家的作業,在晚自習和排練課上,由班長和課代表先看。”

    這麼一說,荊雯的臉上才有了點笑容。這次沒等方展宏說話。謝韻柔先高興的鼓起掌來。

    這些學生能花錢來這里學表演,自然是事先對表演充滿了興趣,在來之前對于這里面的許多事情門道,都打聽了一個大概——至少要比社會上那些以為學表演就是想當明星地庸人懂地多。

    所以大家當然都知道,荊雯這個課代表的份量。

    要知道在這種表演班里,表演課代表的權力是非常大的,幾乎可以說是另一個老師,至少也是不拿薪水的助教。

    表演班的學生,通過了解放天性階段之後。就會開始大量的小品作業練習,每堂課後通常都會有一兩個小品作業布置留堂,針對課堂上所教授的內容,針對某一項學生需要掌握的表演技能,讓大家自己設計練習來鍛煉自己這方面地能力。

    學生回去把自己的作業構思寫成台本劇本,然後自任主角,請同班的同學來搭戲。把自己的構思變成完整的小品,這就是學表演的學生做作業了;做好的作業在下堂課上表演給老師看,這就是表演班地學生在“交作業”;老師通過對作業進行講評分析,重複溫習上堂課要求學生掌握的技能。也叫“回課”。

    一個三十人編制的表演班,一堂課下來就有至少三四十個小品作業,以每個作業至少要演五分鍾論,一堂課是決不可能把所有學生的所有作業都看完地。

    所以在正規的大學里,各班都會有自己的助教老師,學生做完的作業。一般要由助教、班長、課代表分頭先看——比如一人負責看十個二十個這樣;看完了之後經過篩選,選擇那些排得比較好的,有代表性的,適合課堂講解地作品,呈報給表演課任老師,最後由老師在他們報上來的作業里,挑選七個八個,作為一堂課講評回課的范例。

    所以表演課代表。通常是這個班上公認的表演本門課水平第一的學生;這個人對于其他同學的小品能否在課堂上得到老師的指點,有著一票否決的權力——所以表演班地課代表。往往是所有同學都要巴結討好的對象。

    對于一個表演班地學生來說,學表演就是要交作業,願意上進的學生,平時都會盡可能讓自己的作業成為老師講評的課堂范例;因為要自己下場演,然後讓老師對自己的表演進行分析講評,指正缺點,自己的專業才會進步——這堂課你沒有作業,那這一個多小時,你就是陪別人上課來了。

    來這個鳴園藝校上學的孩子,都是家里交了兩萬塊來學東西的,當然沒有人願意天天陪人家在底下坐著,所以荊雯這個課代表,可是權柄不小。

    ……

    早上宣布完班干部的人選,晨練也就散了。大家各自休息了一會兒,准備早上的表演課——今天是方展宏安排的解放天性階段最後的一堂課,然後就是三天的國慶假期。

    早上晨練散去之後,牛樺在散了人群中尋找劉貝,卻見到林丹丹和李小翠生拖活拽的把劉貝拉到一邊去了,不知道嘀咕什麼。

    牛樺臉皮薄,哪敢上去和劉貝說話,更不敢提國慶節想和他出去玩的事了,只得怏怏的自己先去了教室。

    方展宏提著自己的壺,在美食街的豆腐坊給自己買了一大壺最貴最好的五豆濃漿,現在上課喝豆漿,已經成為了他一個固定的習慣,為此華蕾她們宿舍的那些丫頭們,還給他去了個雅號叫豆漿王子。

    來到表演大教室,學生們已經紛紛就座。

    方展宏喝了口豆漿,開始了這堂課的開場白——

    “各位,經過上面那一個月,大家已經經過了系統的解放天性練習。就專業來說,其實這麼短短一個月的解放天性,是遠遠不夠的。將來你們如果有機會進入影視類的高等學府進行深入的學習,就會發現,專業院校是要用整整一個學期來進行這方面的練習。”

    “……不過我們不同,我們時間有限,從現在到明年二月,也就是再過五個月的時間,你們就要參加全國藝術類高考專業部分的考試,時間緊迫;所以我們用來進行解放天性練習的時間,只能勻出這一個月來;掌握多少,達到哪個境界水平,那就要看你們個人的天分悟性以及努力程度了。”

    “……今天,我們正式結束解放天性練習,進入下一個階段。從這個階段開始,我們將從課堂練習,轉入小品練習。我知道你們都躍躍欲試,因為你們從來沒有自己獨立編排過影視小品,第一次嘗試,充滿了新鮮感;此外能不能獨立完成一個完整的小品,是專業演員區別于一般影視愛好者最重要的標志。”

    “……我想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我們所謂的小品,只是借用了一個稱謂而已,這和一般人所理解的文藝晚會,比如春晚上的那種小品,根本是兩碼事。表演學員的作業小品,是有鍛煉目的的根據學員所處學習階段的針對性訓練,而不是為了故事完整性和欣賞性的那種小品。”

    “……在解放天性之後,我們將進入的這個階段,有些對表演感興趣的提前預習過的同學,可能已經知道了,就是‘奇思妙想’階段。”哈哈哈哈……”

    以林丹丹和李小翠為圓心的那一圈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著,沖著牛樺的背影指指點點,不知道說些什麼。

    牛樺也是自己心里有事,被她們看得慌了,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躲到了一邊去;不期然一抬頭,正好看見劉貝和仇逍、姚斌說說笑笑的從男生宿舍跑出來,兩人四目相撞,牛樺更是如同心里揣了只兔子般,面紅耳赤的難為情起來。

    荊雯和謝韻柔一起從女二寢出來很長時間了,正在一旁說話,突然見那邊如此熱鬧,而且似乎和牛樺有關,謝韻柔立刻好奇起來。

    兩人嘀咕了兩句,荊雯便自告奮勇去問,誰知林丹丹她們竟保密起來,只是神秘的道:“過兩天你們就知道了。”

    荊雯還待要細問,方展宏那邊已經叫了集合,只得揣著一萬個好奇,回來牽了謝韻柔的手,一起去大草坪練聲去了。

    ……

    “要說,這個謝大小姐,實在是一個奇才。”練聲的時候,方展宏背著手,在學生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的遙遙望了望和荊雯兩人獨自遠離同學們練習的謝韻柔,心中不免感歎著想道:“這樣的全才,還是謝云鳴的掌上明珠,去年考學院居然會落榜,真是怪事!”

    謝韻柔在上次和牛樺在課堂上與牛樺、阿姿古麗斗過台詞和舞蹈之後,很快又在某天早上的晨練時,在台詞的功力上,讓班上這些半路出家的學生們,見識了什麼叫世家子弟,什麼叫童子功。

    不過,謝韻柔對方展宏,還是一直沒有什麼好臉色。她大小姐似乎打心眼兒里看不起這個給自己家跑腿辦事的方老師;所以每天的晨練。她都是把荊雯拉到一邊去做伴,兩人獨自練習,不和大家在一起。

    可以說,學表演的這四門功課:聲、台、形、表之中,方展宏自認在聲樂、台詞、形體這三個方面,已經沒什麼可教謝韻柔的了;所以他也默許了謝韻柔這麼做——至少這對小荊雯是有好處地,現在謝韻柔教荊練習地東西,已經把全班同學遠遠的拋在了後面;而荊雯一個人長了八個玲瓏心,一學就會一點就透。專業進境也是突飛猛進。

    不過,謝韻柔在表演本門課上的造詣,就遠遠不能和方展宏相比了;不僅是不能和方展宏比,即使是和荊雯、華蕾相比,都有一定的差距——因為表演這個東西,和一個人的品格、心性、人生閱曆有著直接緊密的聯系,不是光知道原理和練習方法就可以了的;因此。看得出來謝家人對于謝韻柔在這方面的培養,幾乎是一張白紙,這位大小姐乖張任性的脾氣不改,學表演是很難有突破地。

    不過。按理說,電影學院招學生,對于表演本門課的也幾乎就沒有什麼要求,主要還是看文藝天分和聲樂形體以及口齒是否清晰;所以估計謝云鳴和謝昌戎也沒指望方展宏能教她多少表演方面的東西,反正等以後上了大學慢慢學唄!

    ……

    “好,集合集合!”

    華蕾大力的拍著手。揚聲傳達著方展宏的話。學生們紛紛停止了練習,三三兩兩向這邊聚集了過來。

    直到大家都差不多聚齊了,謝韻柔才荊雯的催促下,懶洋洋滿臉不耐的溜達了過來。

    方展宏拍了拍手,道:“說正事之前,首先宣布一項任命。大家知道我們開學都快一個月了,還沒有一個班長,很多事情管理和傳達上也不方便。所以。我在這里簡單地宣布一下,以後就由華蕾同學。擔任我們表演一班的班長,大家鼓掌!”

    要說人氣,華蕾在這個班上絕對是獨一無二——人漂亮、做人又仗義,待人大方得體,性格溫柔爽朗,對誰都沒有架子;無論是象牛樺這樣外貌條件和自己相差很多的,還是對林丹丹她們這樣專業上和自己差距很大的同學,她都沒有絲毫地架子和自命高人一等的那種優越感,更沒有同齡女孩最常見的驕嬌二氣……所以這個班的學生,才會個個都那麼服她,當初她一號召罷課,全班大部分人都跟著她走。

    方展宏這一宣布,全班學生都高興的鼓起掌來;只有謝韻柔不屑的冷笑了一笑,叉著手站著,百無聊賴地四下張望;她旁邊的荊雯,臉色似乎十分不快,有氣無力的跟著拍了兩下手,便心不甘情不願的停下了。

    方展宏心里暗暗好笑,他知道荊雯的心思,早就知道荊雯這丫頭其實還是個小官兒迷——我們中國的教育就是這樣,從小就教導孩子們,班干部是光榮的,做老師的好幫手是光榮地,可以管理同學、凡事要向老師彙報……從小就教孩子們出賣同階層的人來討好上位者,灌輸給他們高人一等地官本位思想,這樣的孩子長大了能不貪慕權位,趨炎附勢嗎?

    荊雯打從一開學就和華蕾不對付,當初華蕾組織罷課,她就不買華蕾的帳;在許多人看來,荊雯從一開始就是方展宏的堅定支持者,在開學初堅持上課的六個人中,她和方展宏走的最近——所以在荊雯自己看來,憑她和方展宏這種兄妹般親昵的關系,在這個班上除了方展宏就應該是她最大才對。

    現在方展宏讓華蕾當班長,小丫頭當然在心里對這個哥哥老師一萬個腹誹,一萬個不滿了。

    方展宏看了荊雯一眼,接著笑道:“另外,表演課是我們最重要的課,需要一個表演本門課最好的同學,來給大家做表率;同時,以後學的內容多了,大家的作業也會多起來,課堂時間上我是決不可能看完所有同學的作業的,所以也需要有表

    表來幫助我篩選大家的作業……所以,我們請荊雯同演課代表,今後大家的作業,在晚自習和排練課上,由班長和課代表先看。”

    這麼一說,荊雯的臉上才有了點笑容。這次沒等方展宏說話。謝韻柔先高興的鼓起掌來。

    這些學生能花錢來這里學表演,自然是事先對表演充滿了興趣,在來之前對于這里面的許多事情門道,都打聽了一個大概——至少要比社會上那些以為學表演就是想當明星地庸人懂地多。

    所以大家當然都知道,荊雯這個課代表的份量。

    要知道在這種表演班里,表演課代表的權力是非常大的,幾乎可以說是另一個老師,至少也是不拿薪水的助教。

    表演班的學生,通過了解放天性階段之後。就會開始大量的小品作業練習,每堂課後通常都會有一兩個小品作業布置留堂,針對課堂上所教授的內容,針對某一項學生需要掌握的表演技能,讓大家自己設計練習來鍛煉自己這方面地能力。

    學生回去把自己的作業構思寫成台本劇本,然後自任主角,請同班的同學來搭戲。把自己的構思變成完整的小品,這就是學表演的學生做作業了;做好的作業在下堂課上表演給老師看,這就是表演班地學生在“交作業”;老師通過對作業進行講評分析,重複溫習上堂課要求學生掌握的技能。也叫“回課”。

    一個三十人編制的表演班,一堂課下來就有至少三四十個小品作業,以每個作業至少要演五分鍾論,一堂課是決不可能把所有學生的所有作業都看完地。

    所以在正規的大學里,各班都會有自己的助教老師,學生做完的作業。一般要由助教、班長、課代表分頭先看——比如一人負責看十個二十個這樣;看完了之後經過篩選,選擇那些排得比較好的,有代表性的,適合課堂講解地作品,呈報給表演課任老師,最後由老師在他們報上來的作業里,挑選七個八個,作為一堂課講評回課的范例。

    所以表演課代表。通常是這個班上公認的表演本門課水平第一的學生;這個人對于其他同學的小品能否在課堂上得到老師的指點,有著一票否決的權力——所以表演班地課代表。往往是所有同學都要巴結討好的對象。

    對于一個表演班地學生來說,學表演就是要交作業,願意上進的學生,平時都會盡可能讓自己的作業成為老師講評的課堂范例;因為要自己下場演,然後讓老師對自己的表演進行分析講評,指正缺點,自己的專業才會進步——這堂課你沒有作業,那這一個多小時,你就是陪別人上課來了。

    來這個鳴園藝校上學的孩子,都是家里交了兩萬塊來學東西的,當然沒有人願意天天陪人家在底下坐著,所以荊雯這個課代表,可是權柄不小。

    ……

    早上宣布完班干部的人選,晨練也就散了。大家各自休息了一會兒,准備早上的表演課——今天是方展宏安排的解放天性階段最後的一堂課,然後就是三天的國慶假期。

    早上晨練散去之後,牛樺在散了人群中尋找劉貝,卻見到林丹丹和李小翠生拖活拽的把劉貝拉到一邊去了,不知道嘀咕什麼。

    牛樺臉皮薄,哪敢上去和劉貝說話,更不敢提國慶節想和他出去玩的事了,只得怏怏的自己先去了教室。

    方展宏提著自己的壺,在美食街的豆腐坊給自己買了一大壺最貴最好的五豆濃漿,現在上課喝豆漿,已經成為了他一個固定的習慣,為此華蕾她們宿舍的那些丫頭們,還給他去了個雅號叫豆漿王子。

    來到表演大教室,學生們已經紛紛就座。

    方展宏喝了口豆漿,開始了這堂課的開場白——

    “各位,經過上面那一個月,大家已經經過了系統的解放天性練習。就專業來說,其實這麼短短一個月的解放天性,是遠遠不夠的。將來你們如果有機會進入影視類的高等學府進行深入的學習,就會發現,專業院校是要用整整一個學期來進行這方面的練習。”

    “……不過我們不同,我們時間有限,從現在到明年二月,也就是再過五個月的時間,你們就要參加全國藝術類高考專業部分的考試,時間緊迫;所以我們用來進行解放天性練習的時間,只能勻出這一個月來;掌握多少,達到哪個境界水平,那就要看你們個人的天分悟性以及努力程度了。”

    “……今天,我們正式結束解放天性練習,進入下一個階段。從這個階段開始,我們將從課堂練習,轉入小品練習。我知道你們都躍躍欲試,因為你們從來沒有自己獨立編排過影視小品,第一次嘗試,充滿了新鮮感;此外能不能獨立完成一個完整的小品,是專業演員區別于一般影視愛好者最重要的標志。”

    “……我想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我們所謂的小品,只是借用了一個稱謂而已,這和一般人所理解的文藝晚會,比如春晚上的那種小品,根本是兩碼事。表演學員的作業小品,是有鍛煉目的的根據學員所處學習階段的針對性訓練,而不是為了故事完整性和欣賞性的那種小品。”

    “……在解放天性之後,我們將進入的這個階段,有些對表演感興趣的提前預習過的同學,可能已經知道了,就是‘奇思妙想’階段。”

天使長(十級)

虎面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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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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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2:48:4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悲傷女一號(下)

    展宏道:“如果說解放天性是對一個演員天性的開發奇思妙想階段,就是對大家想象力、創造力的發掘。奇思妙想的基礎,必須是從演員自己內心深處的某個欲望、希冀出發,通過對現實的一種歪曲的、誇大的、甚至截然相反的一種夢幻再現,啟發演員的思維。”

    “……這麼說比較抽象,這樣,我們請兩位同學來示范。我們請……你們說請誰?你們平時有哪個男生喜歡咱們班的某個女生,卻總追不上的,自己勇敢點站出來,今天老師成全你!讓你在奇思妙想里過回癮!”

    “嘻嘻……”班上的女生們聽老師這樣說,紛紛竊笑起來。

    方展宏故意拿眼睛在劉貝和牛樺兩人身上瞄來瞄去,特別希望他們能自告奮勇;誰知牛樺一接觸自己的目光,就立刻不自然的低下了頭去,而劉貝卻是一臉的茫然。

    方展宏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剛要說點什麼,突然聽見華蕾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方展宏一怔,向她那里看去,華蕾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方展宏低頭一想,心里暗道:也許華蕾是在提醒我,在沒征求牛樺和劉貝本人的意見之前,不要把他們的關系公之于眾吧!雖然自己只不過想開一個善意的玩笑,但是如果牛樺不願意的話,未免弄巧成拙,何況自己雖然一直和他們象朋友家人一樣,可身份畢竟是個老師,這麼做似乎孟浪了點。

    想到這里,方展宏向著華蕾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口中道:“好吧,那我們就請……吳達和鄒曉潔同學,上來示范一下!”

    “哈哈哈哈……”這下全班爆笑起來。吳達苦戀鄒曉潔,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鄒曉潔顯然對這個年紀小自己幾個月的男生不來電——熟悉鄒曉潔的女生們都知道。少年喪父的鄒曉潔比較喜歡成熟穩重豪爽型的男士,比如方老師這樣的,對于比自己還要單純地小男生,恐怕是興趣缺缺。

    吳達當然知道老師為什麼叫他,頓時臉紅得象醬茄子一樣,踟躇了半天,才搓著手慢吞吞地走了上來。

    鄒曉潔更是羞得不行,象是身下長了釘子似的,死活不肯起來。一雙美目水盈盈的帶著哀求的目光看著方展宏。

    方展宏笑著指了指天花板。

    鄒曉潔一激靈就站了起來,她知道方展宏的意思;因為在之前的整個解放天性階段,每次她膽怯不敢上台時,方展宏就鼓勵她說:勇敢點,鄒曉潔,你的爸爸媽媽在天上看著呢!

    鄒曉潔騰得一下站了起來,紅著臉轉頭沖著底下看著她起哄的那幫同學。重重的哼了一聲,笑道:“笑什麼笑,來就來,誰怕誰啊?”

    學生們笑得更大聲了。紛紛叫道:“吳達,你要加油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了!”

    方展宏揮手制止他們起哄,把吳達和鄒曉潔叫到身邊來,般、這般如此地吩咐了一通;然後叫過來華蕾和呂無忘,交代了幾句;最後對他們四個道:“都記住了吧?好。去准備吧!”

    鄒曉潔噘著嘴,滿臉不高興的轉過身來,沖華蕾扮了個鬼臉,不忿的跺著腳,走到舞台中央,看著吳達。

    吳達已經高興的找不到北了,原地轉了兩個圈圈,才想起自己要干什麼。連忙跑到道具區,挑了一個六面正方體的景塊過來。放在鄒曉潔腳邊;然後討好的用自己的袖子擦乾淨了,請鄒曉潔坐下。

    方展宏舉了舉手——

    “預備……開始!”

    “小姐,你能……能和我做個朋友嗎?”舞台中間地吳達突然上前一步,一臉誠懇的對鄒曉潔說道。

    底下的學生們知道已經開始表演了,紛紛忍住了笑;實在有人看著吳達那副樣子憋不住樂的,也自覺地掩住了嘴。

    鄒曉潔不屑的瞥了吳達一眼,冷冷的道:“你是誰啊?哪鑽出來的鄉巴佬?神經病!”

    吳達一聽,哭喪著臉道:“小姐,我是真心想和你交往的啊!自從那天在這個公園見到了早上來晨練的你,我就深深地被你吸引了,每天腦子里都是你……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認識你,只好每天早上來這里等你,我……”

    鄒曉潔粉面如霜,厭惡的道:“行了,閉嘴吧!我告訴你,我在這里等人的,我男朋友就要來了,你最好滾遠些,小心被他打!”

    吳達呆了呆,繞著鄒曉潔陀螺似的轉了一個圈,猛然轉身道:“沒關系的,雖然你有男朋友,但是,我只要能和你做個普通的朋友,每天看見你,我就……”

    “停!”鄒曉潔騰得一下站起身來,戟指指著一邊說話一邊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來的吳達,生氣地喝道:“我請你保持距離,至少離我兩米遠!否則的話,別怪我叫抓流氓!”

    “你……我……”吳達語無倫次地說著,最終看著鄒曉潔,黯然垂下了頭——他之前的表演,看起來還

    甚至有些做作,只有這一刻,仿佛是和現實中的自己了,那種悲傷失望的樣子,頓時令方展宏和全班學生為之動容。

    鄒曉潔冷哼了一聲,非常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冷笑著自語道:“切,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

    說罷,扭著小腰,揚長而去。

    吳達一個人坐在剛才鄒曉潔坐過的公園長椅(景塊)上,黯然低著頭,輕聲的唱道:“……為什麼受傷地總是我……”

    唱著唱著,他垂下了頭,半晌沒有動彈。

    就在他們表演的時候,呂無忘已經在燈光閥後就位,而華蕾也已經調好了音樂;方展宏把手輕輕一舉示意,呂無忘那邊就按下了燈光閥上的一個鈕……

    專業表演教室,至少要有三個追光燈一個十三色彩燈;而吊頂用的普通照明燈,也必須有可以依次關閉的開關才行。

    呂無忘在方展宏的指示下,剛才已經拉上了整個教室的所有窗簾,現在又關上了照明總開關,教室里光線一下子暗到一個極低的程度。

    這時。華蕾打開了音響。傳出一段輕快俏皮的爵士音樂——這種音樂和暗場地效果,在話劇里是最常見地“轉場”,相當于告訴觀眾時間的推移流逝、或者是場景的變換。

    學生們上了一個月表演課,都看得懂,這個轉場大概是場景的轉換;聽音樂的效果,估計是進入了吳達的夢境,或者是進入了他幻想的世界之類的空間。

    果然,音樂聲中,本來已經睡著了打著呼嚕的吳達。突然從景塊上跳了起來,單腳踩在景塊上,得意洋洋地仰天大笑三聲,呂無忘操縱一束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他大聲道:“這個世界誰最帥?我!吳達吳大帥哥!哈哈哈哈!美女算什麼?要多少有多少!排著隊來求我吧!我還不、希、罕!”

    話音剛落,剛才轉場時隱到後台去的鄒曉潔,急匆匆的跑了上來。呂無忘操縱另一束聚光燈,打在她站立的位置上。

    鄒曉潔跑上台來,非常花癡的圍著吳達轉了一圈,然後嫵媚的道:“哦。帥哥!你能……能和我做個朋友嗎?”

    吳達不屑的看了看她,表情和剛才鄒曉潔拒絕他地時候一模一樣一眼,冷冷的道:“你是誰啊?哪鑽出來的花癡?神經病!”

    鄒曉潔雙手捧心,帶著哭腔道:“帥哥,我是真心想和你交往的啊!自從那天在這個公園見到了早上來晨練地你,我就深深的被你吸引了。每天腦子里都是你……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認識你,只好每天早上來這里等你,我……”

    “行了,閉嘴吧!我告訴你,你最好滾遠些,不然小心我抽你!”

    這次輪到鄒曉潔陀螺似的圍著吳達轉了一個圈,深情的道:“沒關系的,即使你有一百個女朋友。我願意做你的第一百零一個,我只要能每天看見你就滿足了。求求你,恩賜一點點愛給我吧!”

    “NO!NO!NO!”吳達非常酷地昂起了頭,指著鄒曉潔,生氣的喝道:“我請你保持距離,至少離我兩米遠!象你這樣的女人,怎麼能配的上我呢?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世界上最帥,最酷,最有型的美男子!”鄒曉潔突然半跪在吳達面前,懇求著道:“哪怕你把我當作你的奴仆吧!只要我能留在你身邊!”

    吳達得意洋洋的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慢吞吞的道:“既然這樣,我就可憐可憐你吧!你唱首歌來聽聽,對了,跪著,給本帥哥唱征服!”

    “就這樣被你征服,失去了所有賭注……”鄒曉潔半跪著,聲情並茂地仰望著吳達唱道。

    吳達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唱得真難聽,要不是本大爺同情你,你這樣地有什麼資格唱歌給我聽?算了算了,跳個舞來看看吧!”

    鄒曉潔立刻站了起來,跳起了前兩天形體課剛學會的印度舞,扭啊扭啊的,慢慢後退著出了聚光燈的范圍,消失在後台了。

    這時,剛才轉場的音樂又響了起來;接著,整個教室的燈一一打亮……

    大家就知道,又轉場了,如果說剛才是吳達的夢境,那現在又回到現實中了。

    吳達還坐在椅子上,打著呼嚕、說著夢話:“給大爺好好跳!”

    正在這時,鄒曉潔氣沖沖的拉著呂無忘的胳膊,走到吳達面前重重的哼了一聲!

    吳達頓時驚醒了,楞楞的看著鄒曉潔和呂無忘。

    鄒曉潔拉著呂無忘,嬌嗔著道:“老公!就是他啦!惡心死了,整天跟蹤人家,還說不三不四的話,討厭!”

    呂無忘一聽,挽起袖子,抬腿就是一腳,把吳達踹了一個跟頭。吳達一聲慘叫,滾倒在地;呂無忘上前照著臉上啪啪兩個耳光,恨恨的指著他道:“再糾纏我女朋友,見一次打一次!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說著,他回頭拉著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出舞台,轉到後台去了。

    剩下吳達一個人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抬起頭來,唱了一句:“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哈哈哈哈……”

    在全班同學的大笑聲中。吳達拍了拍身上。笑著站了起來;呂無忘和鄒曉潔從後台走上前,照例向觀眾鞠躬謝幕。

    方展宏笑著示意他們三個和華蕾都回到座位上坐好,接著表揚道:“不錯不錯!特別是鄒曉潔,進步很大!這個角色前後反差那麼大,而且有些表演還比較大膽,沒想到鄒曉潔你能完整的演下來,說明你課下確實是下功夫了,很好!”

    鄒曉潔得到方展宏的表揚,興奮地臉紅紅地。不安的掐弄著自己的衣角。

    方展宏接著對大家道:“都看懂了吧?這是說一個平時很自卑的平凡男生,向自己心儀的女生求愛,結果被這個看不起他的女孩奚落了一通;他失望之余,陷入了意淫的幻想中,在他的夢想中,他自己成了驕傲的帥哥,而那個女孩反過來要哀求他地垂青……”

    學生們聽到這里。情不自禁的又朝吳達看去,想起他剛才的表現,不禁越想越好玩,紛紛又笑了起來。

    方展宏等他們笑夠了。接著道:“剛才兩度轉場中間的這個大部分,也就是吳達扮演的男主人公白日做夢的這個部分,就是所謂的奇思妙想!大家通過這個例子,應該就可以明白了,奇思妙想往往是從角色地本能欲望出發,表達某種現實層面無法實現的願望或者想法——通過這種天馬行空、不合實際、近似無厘頭的想象。來鍛煉培養演員的想象力,和組織行動地能力。”

    “……我們知道,表演歸根到底是學習如何組織台詞和行動,而組織行動又要比台詞重要的多。而演員行動的依據是什麼?是角色的欲望!如果連奇思妙想里這些誇大了的、不合現實邏輯的欲望,你們都能有效有條理地組織行動去實現它們,那麼將來從事現實主義題材的表演,就更駕輕就熟了——這就是奇思妙想階段的訓練目的,拓寬你們的想象。增強你們組織行動的能力!”

    方展宏說罷,有舉了幾個電影里的具體例子。比如當年香港電影奇人周星星的無厘頭喜劇,就是奇思妙想式地創作方式在現實中的大量運用——先讓學生之間自己示范,再加上他們喜聞樂見地電影范例的講解,最後再進行相對枯燥煩瑣的理論灌輸,這樣的教學方法,很容易被這些年輕的學生所接受。

    這也是方展宏自己當老師後的一種嘗試,似乎比他自己當年在電影學院時純學理論和做練習要更適合年輕學員。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早上的課很快到了下課的時候,學生們上方展宏的課,總是覺得時間過的太快,還沒笑夠、玩夠,就下課了……

    “好!明天的課上,大家要做的是分組練習。”方展宏道:“大家自己去找搭檔,自行分組結合,每個人至少要排出一個奇思妙想小品練習來,明天我們回課!好,下課吧,各位再見!”

    華蕾大聲喊了起立,學生們向方展宏道了辛苦,紛紛興奮的議論著剛才課上學到的東西,各自散去了。

    劉貝收拾筆記向教室外走了幾步,回頭一看牛樺一步不落的跟在自己後面,剛要說點什麼;牛樺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兩人微微一笑,一時間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喂,喂!劉貝,牛樺!”後面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追了上來。

    吳達和牛樺回頭一看,只見說話的是林丹丹,後面跟著李小翠,兩人快步跑到他們兩個面前。

    林丹丹伸手推了劉貝一下,嗔怪的道:“你們跑那麼快干嘛?”

    牛樺好象做壞事被抓到了似的,怯怯的問道:“丹丹,你們……你們有事嗎?”

    林丹丹和李小翠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劉貝,神秘的道:“有事!我們呀!想了一個小品,是四個人演的,奇思妙想!想找你們兩個來演!”

    牛樺一聽,高興的連連點頭——因為在這個班上沒有朋友的緣故,上學這麼久,都是她死皮賴臉的求著別人給自己搭戲,才能交上作業,還往往要花錢請客什麼的;別看林丹丹和李小翠平時和她走的近,那都是在吃飯、逛街和其他花錢的時候才跟著她,到了排作業的時候,她們兩個不是說已經排好了,就是正好已經找了別人了,根本不帶她。

    現在居然有人主動要求她搭戲了,興嗎?

    劉貝微微一笑,瞥了林丹丹一眼,道:“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林丹丹沖劉貝一笑,朝牛樺那邊努了努嘴,道:“我這個小品啊,叫《悲傷的女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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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最佳男主角(上)

    對!”李小翠看上去也興致勃勃,神秘的笑道:“我啊,是說一個丑女,苦戀一個美男子不成,就想在虛幻中滿足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所以她就找到了自己當編劇的一個好朋友,希望她能寫一個劇本,她好以排話劇為名,把那個男的找來排練。在這個劇本里,他們都變成了中世紀的西方宮廷貴族,那個帥哥成了一位伯爵,而她自己是一位貴族小姐;在劇本的虛幻空間里,她打敗了比她美麗的多的對手,奪回了伯爵的心,兩人幸福的在一起生活……可是當排練結束後,她卻發現在現實空間里,她喜歡的這個男生愛上了演她對手的這個女演員,兩人暗送秋波,相攜約會去了,舞台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一個悲傷的女主角……”

    林丹丹等李小翠說完了,便補充道:“牛樺可以演這個女一號;劉貝你當然就是那個伯爵帥哥了,我演女作家,小翠演伯爵的愛人、主角的漂亮情敵……看看,這個戲簡直是給我們量身訂做的一樣。到時候我們在班上請兩個人負責燈光和音樂,幫我們轉場;我這個編劇在後場擺個桌子,下面墊個最大的景塊,象征著現實空間,然後在上面自言自語的構思劇本,我構思到哪一塊,你們下面就演到哪一段落;兩個空間交錯進行,我行動的時候,你們靜止;你們行動時,我靜止……”

    牛樺和劉貝聽了她們倆的構思,都情不自禁的點了一下頭。平心而論,林丹丹的這個構思,確實是一個非常完整的奇思妙想小品——奇思妙想的最重要標志之一,就是不確定的虛幻空間、意識流的轉換,林丹丹地這個小品完全符合奇思妙想地標准;由劇中丑女的欲望出發,構成了現實與戲中戲的兩個空間之間的轉換,和方展宏在課上強調的那些要點。可以說分毫不差。

    牛樺欣喜的道:“丹丹。這個創意是你想的?真聰明!”

    林丹丹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長的看了劉貝一眼,笑而不語。

    劉貝遲疑地看了看林丹丹,又看了看李小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了想,終于還是忍不住一把拉過林丹丹,把她拖到一邊,小聲的嘀咕起來——

    “我說。大姐,你們還要玩什麼?差不多可以了吧,別太過分了!”

    “切!這有什麼?玩玩嘛,她

    “不行不行,我覺得……不行,這個不太好,算了別玩了……大不了、大不了我那十只烤鴨也不要了。你們別搞得這麼過分吧!”

    “哎呀!你別管!婆婆媽媽的,是男人嗎你?玩笑玩笑,不玩哪里有的笑呢?起開點……”

    說著,林丹丹撥拉開劉貝。拉著牛樺的手,道:“我有個主意,明天不是就放國慶假了嗎?我們一寢和二寢地女生們反正都要留下排練的。干脆,我們四個人做東,請大家來我們宿舍熱鬧熱鬧,我們買十套烤鴨卷餅。再買點零食飲料什麼的,把大家都請到我們屋來,你們看怎麼樣?”

    “好啊好啊!”孤單慣了的牛樺,自從離家來北京後還沒有參加過類似地活動,大家就是之前有過各種形式的聚會和出游,也不會記得叫上她;現在好容易有個機會參加集體活動了,真把她高興的不行。

    李小翠微笑著摟著牛樺的肩膀,問道:“那我們誰去安排烤鴨卷餅和那些吃的?”

    “我去吧!”牛樺毫不猶豫的應道。

    劉貝在一旁。皺著眉頭看著林丹丹和李小翠,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

    國慶節到了。

    這幾天的北京,秋雨綿綿,帶了絲絲涼意,將夏末余下僅存的那一點暑氣沖刷的干乾淨淨;北中國寒冷的秋冬季,悄悄的來臨了……

    不過,牛樺這兩天,卻是忙得熱火朝天。

    她一個人,去附近的超市提回了幾百塊前的零食和飲料,又花了一千多塊,電話預訂了十套烤鴨卷餅;好在她那位從不心疼錢地老媽,又給她卡里彙來了五千塊錢。

    忙著張羅這些事,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有見劉貝了;說起來,總覺得自己和他不太象一般的情侶,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算了,不管了!

    牛樺雙手叉腰,看著面前自己剛才費勁拼上地三張桌子上,擺滿了各種零食飲料,琳琅滿目,令人一見心喜。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的拍了拍手,心里喜孜孜的。

    這幾天來,好象所有的好事都突然降臨到她身上了——意

    得了劉貝的愛情,現在又即將和同學們有這麼一個好信以後,一定會和大家成為朋友的。

    這對于十八年來一直生活在單純世界里的牛樺來說,確實是大大的驚喜了!

    與此同時,表演一班的學生們,在好容易獲得一個假期而稍事放松之後,又開始了新一撥的組對排練。

    方展宏給他們留下了假期的作業,就是一人至少排練一個奇思妙想小品。

    學表演、排小品,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趣和快樂的事;而且,極易上癮——和一群差不多年齡的俊男美女在一起,自己編故事自己來演,這里面的樂趣,只有經曆過表演班學習的人才能體驗的到。

    晚上五點五十分。

    排練了大半天的學生們,都紛紛結伴相邀著,各找各的飯轍去了。

    女生一寢和二寢的女生們,除了華蕾和鄒曉潔都留在了宿舍——那兩人跟著方展宏早幾天前就約好了,一起出去吃飯,然後晚上去天安門廣場看國慶文藝演出。

    林丹丹和李小翠早早的邀集了兩寢的女生,來一寢聚會。不過,有一個人讓林丹丹有點犯難,那就是大小姐謝韻柔。

    謝韻柔自從來了這個班之後,和荊雯關系最好,和其他同學倒也處得不錯;不過,在林丹丹她們看來,總覺得她有一種居高臨下的驕狂之氣,讓林丹丹和李小翠這樣同樣刁蠻驕橫的女生常常心懷不滿;尤其是她們面對著謝韻柔那種逼人的美麗和驚人的專業才華,更是時時嫉妒不已。

    因此,除了荊雯,其他人對謝韻柔往往也是敬而遠之,妒意遠勝過了敬意。

    所以這樣的聚會,叫不叫謝韻柔來,成了一個尷尬的問題。叫她來吧,大家玩得不開心;不叫她吧,兩個寢室所有在校的人都叫齊了,獨獨留她一個人在隔壁二寢,好象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好在謝韻柔自己也是個生了玲瓏心的人,性子本來也淡泊,不愛趕熱鬧。前一天林丹丹來邀請大家的時候,謝韻柔就聽出她話里沒有特別邀請自己的意思,冷哼了一聲,打定了主意不去。

    這天晚上到了時間,同寢室的女生們排練了一天,都有些累了,不過想到晚上還有個聚會,有得吃有得玩,都顯得興致高昂。

    荊雯和謝韻柔排練回來,洗了臉換過了衣服,早早就等在寢室里。可是等到全寢室的女生都紛紛招呼著到隔壁去參加聚會了,荊雯還是一動不動,坐在下鋪謝韻柔的床邊,看著她發呆。

    謝韻柔隨手整理著自己的東西,無意中一瞥,發現房間里就剩荊雯和自己兩個人,而荊雯正巴巴的看著自己。

    她知道荊雯想去參加聚會,更想吃烤鴨——就荊雯的經濟消費水准,一年都吃不上一回吧?

    謝韻柔笑道:“你看著我干嗎?快去吧,別等我,我不去。”

    荊雯知道她的性子,早知道她回這麼說,噘著嘴嬌聲道:“柔柔姐,好姐姐,去嘛!要去我們一起去!你不喜歡跟她們羅嗦,我們自己玩自己的就是了,你不去我一個人去多沒意思。”

    謝韻柔笑道:“行了,別磨唧了!你快去吧!我這個人怕吵,不喜歡那種場合,你不用管我,快去吧!”

    荊雯見她這麼說,猶豫了一下,不去。我要是過去了,你晚上不就只剩一個人了嗎?”

    “一個人多好?清淨。”謝韻柔故作不耐的道:“我又不怕黑,又不怕鬼,一個人有什麼關系。你別廢話了,趕緊走!”

    荊雯見她這麼說了,才慢吞吞的站了起來,跑過去抱著謝韻柔的腰,親昵的和她貼了貼臉,笑道:“那我去了,你自己吃飯吧,拜拜!”

    謝韻柔笑著推了她一把,目送她離開了寢室。自己獨自坐下來,從小櫃子里找出一桶泡面來,拆掉包裝,倒上開水……

    吃過了面,謝韻柔本想一個人在寢室里寫點筆記什麼的,可是這種老式招待所改裝的房子本來隔音效果就差,此時一個人在屋子里靜悄悄的,隔壁傳來的聲浪就越發顯得喧鬧起來了。

    謝韻柔隱約的聽到幾句什麼“牛樺”、“劉貝”、“頒獎”之類的字眼,然後就是一陣陣哄堂大笑,也不知隔壁他們在說些什麼。

    謝韻柔不禁好奇心大起,站起身來靠近了牆壁,凝神細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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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2:50:0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最佳男主角(下)

    這一夜,女生一寢里濟濟一堂,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自從開學以來,牛樺還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多同學在一起的活動,今晚她顯得特別開心,自己幾乎都沒顧上吃什麼東西,一個勁的殷勤招呼別的同學吃這個吃那個的。

    今天備下的食物非常豐盛,十套烤鴨卷餅,在任何一家店來說都是宗大生意,所以配菜和蔥絲面醬給的特別足。

    正宗的全聚德招牌烤鴨,要256塊錢一套,即使是分店的普通烤鴨也要一百多塊錢一套——以這些學生的經濟消費能力來說,平日里一般是吃不上烤鴨的,只能是久慕其名,心向往之而已。今天好容易有個機會,自然是甩開腮幫子大吃一頓。

    這里面的人除了牛樺之外,最高興的恐怕就是林丹丹和李小翠兩人了。她們一分錢都沒有出,可是大家都把這份好處記在了她們帳上——牛樺這孩子就是傻實誠,她埋頭張羅半天,對外面卻都說活動是林丹丹和李小翠組織的。

    一陣左右開弓下來,大家都吃了個半飽,互相說說笑笑,氣氛越來越融洽喜氣——表演班的學生,自然免不了要談一些她們最關心的話題,比如明年開春的全國影視類專業高考,說說你要報什麼學校,我要考那個大學之類的;談談我們班誰誰一定能過三試,誰誰二試都夠戧等等……

    在今天來的這些學生里,公認專業最好的自然就是荊雯了。盡管她的身高不夠一米六三,達不到電影學院約定俗成的身高標准,但是大家依然認為她是非常有希望考上電影學院表演系的——因為方展宏怕打擊她們的學習積極性,所以故意把電影學院招生時對身體客觀條件的要求說地寬松了許多,因此學生們和荊雯自己也沒把外形因素考慮地太過嚴重。

    談起考學這個話題,大家說著說著,就一致把話鋒引到荊雯身上來了。一個女生摟著荊的肩膀。笑著打趣道:“。你將來紅了以後,可別忘了我們姐妹啊,怎麼也得提攜我們一下,拉姐姐們一把……”

    “對對,不然的話,小心我們去網上發你的假新聞!嘿嘿,貼張你的照片上去,然後寫個帖子說你當年跟我們在一起讀書的時候,跟八個男生談過戀愛。還跟誰誰懷孕有過孩子……”

    “去你的!”荊雯聽她說的惡毒,又羞又氣,伸手要去抓她。那個女生哈哈大笑,一邊躲一邊道:“還有還有,就說……就說你到哪個導演的別墅住了七八個晚上,出來就……就紅了,一夜成名……哈哈哈……”

    荊雯費了半天勁。總算越過重重人堆,一把抓住那個女生,把她按在床上,使勁地掐她。嬌嗔道:“讓你個小蹄子胡說!”

    還沒等這個女生求饒,另一個女生又笑道:“荊雯,將來你上台拿獎的時候,感謝你的爸巴,感謝你的媽嘛之後,別忘了感謝感謝我們。你一感謝沒准我們就紅了。”

    “你們還說,再說我就走了!”荊雯鬧得累了,翻身坐了起來,嘟著小嘴道。

    林丹丹和李小翠在旁邊看著,心里老大不高興。她們兩人的情況有點相似,都是那種論長相模樣,在以前在家鄉的中學里,可以稱得上是一朵小校花班花兒什麼的。也是從小在男生們地討好恭維中長大的那種女生。

    當初來北京參加表演培訓之前,還總覺得自己應該算是條件相當可以了。稍稍學點東西,就可以水到渠成,等著進電影學院當大明星了。

    可是真正涉足這個***以後,哪怕只是站在這個***邊緣,她們才悵然發現,自己其實什麼也不是——敢來學表演的,沒有幾個樣子丑的,象牛樺那樣有位那種活寶母親地,那是九牛一毛的情況。

    從原本習慣了拿自己當作焦點主角,到現在發現有那麼多人比自己更搶眼,她這心里落差就大了;一個多月下來,心里還是疙疙瘩瘩的,怎麼都覺得別扭。

    尤其是當她每天看見華蕾、謝韻柔、郝佳這樣的奪人眼球的大美女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更是無時不刻的受著刺激;還有荊雯、鄒曉潔、阿姿古麗、安田枝子……這個班上模樣氣質遠勝她們地真是一掃一片一抓一把,這更讓林丹丹和李小翠心里大不平衡。

    今天本來她們是主角,是她們組織大家來聚會來玩兒的,就連叫荊都是捎帶叫上的,就怕她把謝韻柔也帶來。誰知,大家聊著聊著,又把荊當作話題中心了,什麼紅了以後怎麼怎麼地,成了明星提攜誰一把的……

    哼!指不定將來紅的是誰呢!小矮子、袖珍美人兒沒長開,有什麼了不起的?

    林丹丹和李小翠對視了一眼,笑著接過話茬,把話題岔開,林丹丹道:“誰紅不紅,拿不拿獎什麼的,那都是將來的事兒了,誰說地一定呢?不過,今天我們這里倒是有個當之無愧的影帝級帥哥,最佳男主角!”

    這話一說完,所有地女同學都安靜了下來,好奇的望向這個房間里唯一的男生——劉貝。

    劉貝正包了一張烤鴨卷餅往嘴里松,剛嚼了兩下,就發現自己成了全體同學的目光焦點,立刻楞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立刻猜到林丹丹和李小翠想要說些什麼了!

    他連忙一臉惶急的沖林丹丹和李小翠搖了搖頭,使勁拋了個眼色過去,示意她們別再說了。

    誰知他這麼一鬧,林丹丹和李小翠反倒更來勁了,似乎看著人家的窘態,是她們最大的樂趣一樣。

    林丹丹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指著劉貝笑道:“女士們先生們,本年度奧斯卡最佳男主角,頒給來自中國的,貝……劉!”

    劉貝跟她們隔了一張桌子,根本無法阻止她們,只好急的拍了下桌子,有點

    道:“你們別胡說了!你們玩歸玩兒。也要分場合:

    李小翠滿不在乎的冷哼了一聲。抬了抬下巴,一把摟住身邊牛樺的肩膀,笑著道:“瞧你那樣兒?怎麼的,還真心疼上啦?放心吧,我們牛樺不會生氣的,她是那種開不起玩笑地人嗎?牛樺,姐姐說地對不對?”

    牛樺一臉的茫然,根本沒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恍惚聽見李小翠在問自己。連忙雞啄米似的點了幾下頭,連聲道:“是是是,你們隨便說我什麼都不要緊的,真的,開玩笑嘛,有什麼關系?”

    看著牛樺這傻頭傻腦的樣子,在場的女生倒有一半笑了起來。只不過有幾個笑了兩聲,又覺得有點不忍、或者覺得不太好,很快尷尬的止住了笑聲。

    劉貝俊臉漲得通紅,連忙想岔開話題。道:“行了行了,咱們說點別的吧,你們作業都准備地怎麼樣了?我的還沒開始排呢?”

    沒等他接著說下去,林丹丹不滿的打斷他道:“別岔開話題啊,最佳男主角,你還沒致得獎謝辭呢!”

    說著。李小翠接過了話頭,她雙手想歌唱家一樣交疊的握在胸前,一本正經的道:“評委會把本年度的最佳男主角獎頒發給劉貝先生,肯定了他在影片肖邦式求愛中的精彩表現和精湛演技。下面請看鏡頭回放……”

    說著,她便和林丹丹一唱一和地給大家表演起那天晚上劉貝向牛樺表白時的情景來,連台詞都學得一絲不差!

    “哦,親愛的樺樺……這是我第一次自己創作詞曲,你別笑話我!但是。我真的覺得,對于我們這樣兩個人來說。這是最適合不過地表達方式了!牛樺,你願意接受這首歌,和……和接受我做你男朋友嗎?”

    “……你是我心目中的海豚公主,美麗的聲音女神!我只有在彈鋼琴的時候和聽你唱歌的時候,內心才能得到平靜和喜樂……牛樺,你不知道,你唱歌的樣子,就象一個天使,一個天使!”

    說了這兩句,大家已經驚訝地指著劉貝,又指了指牛樺,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隨即就有人哈哈大笑起來,好象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一樣。

    “劉貝,你不會吧?”幾個平時暗戀劉貝的女生,這時候言語之間的酸意,恨不得能把牛樺這一百幾十斤給腐蝕了。

    “還有還有呢!”李小翠笑得都快岔了氣了,一邊笑一邊擺著手,道:“你們再聽這個——”

    “你知道肖邦嗎?肖邦!波蘭鋼琴詩人!那是一個偉大的時代!偉大的肖邦走進這個偉大的時代地時候,在巴黎那些金碧輝煌的貴族沙龍里,最璀璨地星星,是肖邦和他的愛人,作家喬治桑女士……在那些璀璨的群星里,肖邦獨獨愛上了桑夫人;而桑夫人也愛上了他……哦,親愛的樺!你就是喬治桑,而我就是那肖邦!親愛的,我們不正是他們的翻版嗎?哈哈哈哈……哎喲笑死我了……”

    一邊說著,李小翠還一邊問一臉尷尬的劉貝,道:“怎麼樣,是這個意思嗎?”

    林丹丹在一邊笑著,一邊故作嚴肅的說道:“演員劉貝,以一種體驗派的斯坦尼式的**,引用了布萊希特式的解釋式抒情的手法,通過有效的組織台詞行動,為我們展現了一種嫻熟流暢的表演,達到了一種以假亂真,人戲不分的境界——影帝之名,當之無愧!”

    李小翠伸手沖劉貝揮了揮,笑道:“喂,影帝,你那天晚上對著牛樺這麼說的時候,有沒有真入戲了?你是不是都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愛上牛樺了?哈哈哈……”

    周圍的同學們一開始還聽得一頭霧水,到後來看看林丹丹和李小翠,又看看劉貝的反應,似乎有點漸漸明白了。

    而牛樺,還是一臉的茫然,不過她縱使再笨再憨厚,也隱隱從大家的反應和劉貝看向自己的略帶歉意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一點什麼——一種不詳的預感猛得襲上了她的心頭,一顆心冰涼冰涼的沉了下去!

    “你以為劉貝他這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帥哥,真的會看上你嗎?”李小翠哈哈笑著,拉著牛樺的手道:“別做夢了,傻妹妹!那不過是他和我們打了個賭!”

    林丹丹笑著跟大家解釋道:“劉貝這小子,前兩天跟我們吹牛,說他是少女殺手,什麼樣的女孩都敢追,而且一追一個准兒!我們不忿兒,就跟他說,他要是連牛樺這樣的都敢追,那就算他厲害。沒想到這小子不受激,當場就跟我們打了個賭,說要是他敢追牛樺,我們就得賠給他十套烤鴨!”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下一片恍然,除了幾個沒心沒肺的還在跟著林丹丹和李小翠笑之外,所有的人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呆若木雞的牛樺……

    劉貝偷眼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牛樺,突然感到一陣的愧疚和後悔,慚然低下了頭去,暗暗埋怨林丹丹和李小翠實在太過分了。

    “哦?啊哈哈哈哈……”突然,一陣難聽而暗啞的笑聲打破了房間里短暫的寂靜,大家吃驚的望著聲音的主人——牛樺!

    牛樺笑得那樣大聲,一直笑到眼淚都出來了,一邊笑還一邊指著劉貝道:“哈哈哈……肖邦……哈哈哈,劉貝你真是太天才了!原來是這樣啊?我早就覺得不太對勁了,果然是鬧著玩的,哈哈哈……你們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牛樺這一笑,林丹丹和李小翠更是笑得開心極了,她們不約而同的對劉貝說道:“你看?說你大驚小怪了吧?我早就說了,我們牛樺才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呢,她不會往心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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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女兒當自強(上)

    林丹丹和李小翠恣意的笑著,似乎這是一件多麼多麼有趣的事兒一樣。可是她們笑著笑著,忽然覺得房間里的氣氛不太對了,大家好象都不約而同的靜了下來,不知所措的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牛樺。

    牛樺的臉上,還帶著近乎僵直的笑容,這使本來就相貌平庸的她看起來更加的難看——她緊緊的閉著眼睛,淚水不住的滑過面頰,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必須要把整個上半身的重量完全撐在身旁的桌子上,才能支持住她本來就笨重的身軀。

    林丹丹和李小翠終于意識到了什麼,尷尬的干笑了兩聲,漸漸的停了下來。

    周圍一片寂靜。

    可是此時,在牛樺的腦海深處,卻如同波浪滔天的大海上,響徹著一個又一個驚雷,那些驚天的霹靂,一下下的將她打入了萬丈深淵之中,仿佛置身在一個寂寞陰冷的冰窟里——整個世界,整個人間,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離她遠去了……

    原來以為近在咫尺的友誼與愛情,原來不過是生活對自己鄙夷的嘲弄和無情的踐踏——難道一個女孩天生不好看、不聰明,就是她的原罪嗎?

    劉貝怔怔的看著這樣的牛樺,心里愧悔如割,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艱難的說道:“牛樺,我……”

    說出這句話的聲音,把劉貝自己嚇了一跳!房間里是如此的寂靜,落針可聞,以致于這聲音大的如同喊出來的一樣,使得所有在場同學的目光都投向劉貝。

    劉貝突然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

    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聽到——

    “梆梆梆梆!梆!梆梆!”

    誰?

    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三三兩兩的聲音失聲喝問道。

    是誰大半夜這麼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更大了,響得象擂鼓一般。帶著一種說不出來地氣急敗壞似地怒意!

    劉貝正好借這個機會給自己解圍。大家的目光已經看得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融化了,他趕緊趁機訕訕的笑了一下,連聲道:“我我我……我去開門!”

    “咣!”

    又是一聲巨響,這下好象是直接用腳踢的!

    劉貝連忙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笑道:“誰啊?門快敲壞了,我們正……啊喲……”

    撲得一聲,劉貝捂著小腹一聲慘叫,登登登退後了幾步。好容易穩住身形才沒腳軟坐在地下,頃刻之間,疼得額頭上汗珠隱現!

    門砰得一聲撞在牆上!

    大家驚詫的齊齊向門口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衣裳華美,身姿窈窕的年輕女孩,俏面含霜、星目帶煞,可即使是在生氣的時候,也掩不住她精致到每一根頭發的容光麗色;大概是因為氣憤地緣故。臉上的肌膚泛起了一種異樣的玫瑰色,在燈光下反倒顯得越發嬌美動人。

    林丹丹和李小翠以及屋子里的幾個女生,在看到她的第一個瞬間,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妒意和說不出的自慚形穢——容貌地美麗與否。還可以通過後天的整容、化妝來彌補,可是謝韻柔的那種一顰一笑、舉手抬足間的絕美氣質和高貴風儀,卻是她們永遠無法模仿地。

    李小翠看了看荊雯,心說你不是說謝韻柔今晚不來嗎?差點把門都踹塌了!

    心里這麼想,可她嘴上卻不敢對這位北影名導世家的大小姐露出一星半點的不敬,連忙伸手拿起一個一次性杯子。倒了大半杯可樂,臉上堆起比親姐妹還要親一百倍的親昵笑容,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說道:“哎喲,原來是咱們謝大美女來了!真是賞臉,來,快先喝點兒東西!”

    謝韻柔冷笑了一聲,一腳踏進房門。正迎著走上前來的李小翠。她伸手一抄,接過李小翠手里地可樂。沒有半秒猶豫,直接一抬手,在所有女生的驚呼聲中,將一整杯可樂全潑在了李小翠臉上!

    變起俄頃!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李小翠愕然呆立在那里,甚至忘了抹一抹臉上的可樂;那些咖啡色的又甜又粘的液體,滴滴答答的從她的發梢、臉角邊上滴落下來,落在她的衣服上,滴進她地脖子里……

    楞了兩秒鍾,一屋子人才回過神來

    說話的是林丹丹,她本來就怎麼看謝韻柔怎麼不順眼己地死黨閨蜜吃了虧,頓時腦子里嗡得一聲就炸了!

    “謝韻柔!你吃錯藥啦?發什麼神經?”林丹丹撥拉開人群沖到謝韻柔面前,指著她喝道:“你撒什麼潑你……”

    話沒說完,只聽見謝韻柔一聲冷哼,纖手一掄,沖著林丹丹的臉就是一記耳光——

    “啪!”

    一聲脆響,又把大家嚇了一跳——真沒看出來,謝韻柔那麼秀氣嬌美的樣子,出手這麼重!

    這一巴掌扇得林丹丹都耳鳴了,一個踉蹌沒站穩,身子一歪,砰得一聲,額角正磕在一旁的一架上下鋪鐵床的床角……

    林丹丹一向就是個心高氣傲,容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的女生,莫名其妙挨了這一下,哪里還忍得住,早上連郝佳那麼高的個子她都敢上手打,何況是看上去如此纖美柔弱的謝韻柔?

    “你憑什麼打我?!”林丹丹捂著被打麻發脹了的臉,眼睛似要噴出火來,從喉底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伸手在床邊一撐,站直了身子,猛得舉起了手,就要朝謝韻柔臉上摑去!

    “你敢!”謝韻柔俏臉一板、星目一凝,逼視著林丹丹,從舌底綻出一聲穿云裂帛般的叱喝:“我借你十個膽!”

    林丹丹聽了這聲厲喝,猛得打了個激靈,象是一盆冰水兜頭澆將下來,頓時清醒了不少!

    這可是謝家大小姐!圈里圈外,所有和這個行業沾點兒邊的人,誰不知道自從易青導演的恩師孫國放老爺子去世之後,中國的影視行當就是五大世家平分天下;而謝云鳴教授為代表的謝家,更是橫跨京派、海派兩地的門閥中的門閥,任你是學院派還是實踐派,只要是做這行的誰不得給謝家幾分面子?

    一個外地來求學的表演培訓班學生,要是動手打了謝家唯一的掌上明珠,這一巴掌下去那就基本可以徹底告別這個行業了——起碼來說,明年所有在北京設考點的影視類藝術院校,都不會讓一個得罪了謝大小姐的外地考生通過初試!

    林丹丹這樣的女孩,人精人精的,只要是和自己的切身利益相關,腦子轉得比什麼都快——一想到自己的前途和明星夢,再看一看眼前美若天人、一臉凜然不可侵犯的謝韻柔,竟越發的自慚形穢、局促不安起來!

    她猶豫了半秒,終于慢慢的放下了舉高了的手,黯然低下去頭。

    可沒等她垂下頭,謝韻柔冷哼一聲,反手一揮,又是猛得一記!

    “啪!”

    林丹丹躲都躲來不及,結結實實的又挨了一下,整個腦袋被打得側到了一旁,羞惱的淚水轉眼間泉湧而出。

    謝韻柔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拍了拍手,冷冷的道:“本小姐賞你打,你居然還想還手?你還長臉了你!”

    整個屋子里鴉雀無聲。

    林丹丹的頭恨不得垂到自己的腰帶上去,抬也不敢抬起來——這後面那記巴掌和謝韻柔的那句話,似乎把她所有的銳氣都打沒了,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李小翠一看勢頭不好,連忙隨手抹了抹臉上的可樂,勉強賠著笑臉湊上來,拉著林丹丹道:“好了好了,算了別打了,有什麼事坐下來說清楚再……”

    話剛說了一半,就聽見咚得一聲!謝韻柔抬腿就是一腳,窩心踹在李小翠的胸口,把她滾地葫蘆似的踹了出去,一個趔趄沒站穩,雙手在桌上努力想抓住什麼,結果劃拉到地上一大堆東西,最後還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李小翠捂著胸口,疼得半天沒站起來,一抬頭,只見謝韻柔指著自己,厲聲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來勸我?”

    這一屋子人,平時最跋扈、遇事最愛出頭的就是林丹丹和李小翠兩人,結果被謝韻柔兩個照面三下五除二,打得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誰還敢站出來說句話?

    謝韻柔好整以暇的整了整掠到額前的幾綹秀發,一回身,把站在一旁發呆的牛樺拉到了身邊。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謝韻柔心疼的替她拂了拂鬢角、整了整衣領,然後回過頭來,不屑的睨視著林丹丹和李小翠,冷冷的道:“都楞著干什麼?等著領賞呢?你們兩個沒長人心的,給本小姐滾過來,向牛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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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女兒當自強(中)

    丹丹和李小翠對望了一眼,猶豫了一下——她們這才柔這是給牛樺來抱不平來了!

    兩人磨磨蹭蹭了半天,誰也拉不下臉來,向牛樺說出那句“對不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尷尬。

    謝韻柔沒再理她們,而是拉著牛樺的手,轉頭瞪著劉貝,冷冷的道:“劉大公子,劉大少爺,你好風光,好本事啊!”

    劉貝捂著剛才被踢疼了的地方,漲紅了臉,一句話也應不上來。

    謝韻柔指著他厲聲喝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以為你長了一張小白臉子,有幾個腦子里裝豆汁兒的蠢女人待見你,你就可以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了?就你這副德行,你給牛樺擦鞋都不配!”

    劉貝此時此刻的心情,懊悔的恨不得地上有條小縫,自己馬上就一頭紮進去,再也不出來!

    他努力的運了兩遍氣,終于邁動了步子,走到牛樺面前,誠心誠意的給牛樺鞠了一躬,道:“牛樺同學,對不起!是我不對,我對不住你!我實在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她們會當著這麼多人說出來……”

    聽見劉貝這樣說,牛樺本來已經干涸的眼睛里,忽然又有了淚水;她當然知道,謝韻柔作為一個因為音樂而和自己產生了認同與共鳴的朋友,心里是向著自己,要為自己出氣來的——可是越是這樣,她自己卻越覺得更加的難堪。

    謝韻柔見劉貝態度這麼好,倒是有點意外,她冷哼了一聲,轉過頭來瞪著林丹丹和李小翠兩個人,怒道:“你們兩個,要不要臉?你別以為大家都不知道,你們是什麼貨色!你們平日里,吃牛樺的、喝牛樺的。三天兩頭。不是麥當勞肯德基,就是吃烤鴨下館子;說是和牛樺是朋友,不分彼此,其實只是想占她的便宜!你們明明交的是集體宿舍的住宿費,憑什麼把牛樺從樓上趕到你們宿舍里去,你們自己住單間?一到周末,逛西單逛秀水,大包小包的往回買衣服,全是牛樺買單。還得讓牛樺幫你們提回來;這麼長時間了,哪天早上不是牛樺大清早起來,給你們把早飯買回來送到門口?”

    說到這里,謝韻柔猛得回頭望著屋子里地人,大聲道:“你們說說,我說地對不對?你們不是瞎子吧?你們平時也都看在眼里吧?這兩個不知是什麼東西,她們能叫做人嗎?你們還和她們這種家伙交往?”

    說著。謝韻柔怒不可抑的指著林丹丹和李小翠,道:“牛樺老實,單純,不會算計。她就活該受你們的欺侮嗎?今天沒讓你們給牛樺下跪,夠便宜你們的了!你們還有一點點人心的話,就應該過來好好求求牛樺,求她的原諒!”

    林丹丹和李小翠只覺的謝韻柔的這些話,象刀子一樣殺人不見血;而臉上、身上剛才被她打過的地方,還在火辣辣地隱隱做痛……這以後。在這個班里還怎麼做人?

    思來想去,林丹丹剛要死撐著面子說兩句辯白的話,牛樺猛得一抬頭,對謝韻柔道:“算了,你們都別吵了。我不用別人跟我道歉。”

    說完這番話,牛樺再也控制不住一直在微微發顫的身子,猛得一掩面,低頭沖出了房間。

    謝韻柔瞥了林丹丹和李小翠一眼。象看著兩個昆蟲或者畜生一樣的輕蔑,直看得她們兩人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去。才急忙跑出房間,追著牛樺而去。

    夜色中,只見牛樺低頭跑向女生三寢——這幾天,她又和李小翠換寢室,一直住在這里;而她自己在樓上的單間,一直都是林丹丹和李小翠兩人住著。

    謝韻柔看清了她跑去的方向,急得直跺腳,大聲叫道:“牛樺,你站住!有點出息行不行?”

    說著,她跑上前幾步,拉著牛樺地手,道:“走,去把你的東西收拾出來,從今天開始,回自己屋住!憑什麼便宜那種人?”

    牛樺點了點頭,隨即又不知怎麼的,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

    說著,她低頭走進三寢,很快就拿了一個小包走了出來——看來即使是在這個寢室,牛樺也是不太受寢室同學地歡迎,每天除了來這里睡覺,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所以東西都不在房間里。

    謝韻柔看著怯懦的低著頭慢慢走出來的牛樺,心里一陣不平和心痛——可憐的牛樺,每個月花出去的錢如流水一般,卻依然買不到任何人的

    為別人送去那麼多吃地玩的,自己過得卻是最簡單最活。

    “走,跟我來!”謝韻柔氣沖沖的拉起牛樺,兩人一起登登登登上了樓梯,來到樓上牛樺的房間。

    一進屋,只見滿地都是薯片、餅干等各種零食的包裝紙、包裝袋散落了一地,還有滿地的瓜子、開心果等硬果的果殼。

    謝韻柔拉著牛樺,指著房間里地東西,指一樣、問一樣——沒有一樣是牛樺的,全是林丹丹和李小翠地衣服和各種用品;看來她們是真拿自己當這個房間的主人了!

    房間正當中的大床上,橫七豎八的搭著幾件衣服,是剛才她們准備參加晚上的聚會時翻出來試的;床上的鋪著的床單,是林丹丹的;枕頭旁邊還放著的幾個公仔娃娃,是李小翠的;枕頭、被褥,沒有一樣不是她們的……牛樺自己的東西,早就被她們搬進了屋角的大櫃子里,楞堆胡塞的裝了個滿。

    謝韻柔問了半天,越問越氣,指著牛樺的鼻子恨道:“世上還有你這麼缺心眼兒的受氣包?我可真是開了眼了!”

    說著,謝韻柔一把掀起床上的床單,然後把眼前看得到的所有屬于林丹丹和李小翠的東西,都扔到那張床單上,接著拿起四個角使勁的胡亂綁一綁,弄成一個大包袱扔在地上,狠狠的踢了一腳!

    牛樺無言的慢慢走過去,提起那個包袱,低聲道:“我……我把東西送下去給她們……”

    “給什麼給!”謝韻柔怒喝了一聲,上前劈手一把奪過包袱,走出房間,來到走廊上,靠著欄杆大聲喊道:“林丹丹,李小翠,你們兩個滾出來!”

    樓下聽見這聲喊,頓時一陣兵荒馬亂;屋子里的人,包括不明就里的許多其他寢室的同學,都紛紛跑了出來,站在院子里好奇的向二樓上望去。

    謝韻柔長身玉立,一頭秀美的烏發迎著夜風張揚的飄舞著,戟指著樓下的林丹丹和李小翠,厲聲道:“今天到此為止,算便宜了你們!以後最好別讓本小姐不爽,再撞在我手里,就沒這麼好過了!滾!”

    隨著最後一聲滾字,謝韻柔雙手一掄,當著樓下那麼多人的面,把林丹丹和李小翠的那一大包東西直接從樓上扔了下來!

    林丹丹剛才就認出了自己的床單,看見謝韻柔的那架勢,更是猜到了包袱里是些什麼;此時突然見劉謝韻柔抬手扔了下來,不免急得叫了一聲,和李小翠一前一後,飛奔上去想接著自己的東西。

    誰知謝韻柔那包袱根本就紮得不很牢靠,伸手一拋出去,還沒下落了半秒,就在空中散開了——隨著樓下女生們的一片驚呼,漫天花雨似的撒了一地。

    二班和三班的幾個不明就里的看熱鬧的男生,紛紛大笑著吹起口哨來——那撒了一地的,盡是些女孩子的私密用品,甚至還有些胸罩、內褲之類的,落了一地都是。

    林丹丹和李小翠又羞又急,難堪的眼淚都下來了,再顧不得顏面,連忙跑上前去蹲下身來一陣亂撿。

    謝韻柔看著這兩人的狼狽模樣,多少解了口氣,冷冷的哼了一聲,扭頭就想走開,猛然聽得樓下一個渾厚嚴厲的聲音大聲喝問道:“謝韻柔!你干什麼?瘋了你?”

    ……

    方展宏和華蕾、鄒曉潔這天晚上,約好了去天安門廣場看文藝演出。

    本來是興高采烈的出了門去,三人在外面的一家杭州菜館美美的吃了頓豐盛的晚餐,然後趕了去。

    結果一到那里,居然戒嚴了。原來今天晚上國家領導要來看演出,為了安全工作的需要,別說天安門了,整個前門那一帶,晚上七點過後就不讓進人了,許出不許進。

    三人去晚了半個多小時,已經進不去了,大感掃興,只得怏怏的回到北影。

    誰知一進清樓小院,就看到“謝大小姐夜拋大繡球”這出戲,只見她當著一大幫男生女生的面,把不知道哪個倒黴鬼的一大包東西,又是內衣內褲又是成包的衛生巾的,從頭上拋了下來,還聲色俱厲的又是指又是罵的。

    方展宏不知道什麼狀況,只是以為她大小姐的蠻橫勁又犯了,不知道跟哪個同學起了沖突——這一下又驚又惱,立刻出聲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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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女兒當自強(下)

    韻柔聽見樓下的喝問聲,俯出身去一看,燈光中依稀和華蕾、鄒曉潔站在樓下人群中正向上仰望,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大聲道:“干什麼?問問你的寶貝學生吧!”

    說完,把長發一甩,轉身進了牛樺那屋,砰得一聲重重的撞上房門,再無聲息。

    方展宏壓著脾氣,轉頭看著周圍的學生,大聲喝道:“都幾點了?不想睡覺休息的,都給我出去練功去!”

    二班三班的學生都知道這個一班的方老師厲害,連甄健平時都被他欺負的團團轉,聽見他發了火,哪還敢看熱鬧,哄得一聲全都散了,只剩下平時跟方展宏走的比較近的那些一班的女生。

    方展宏抬眼一看,只見劉貝也猶猶豫豫的夾在人群中要走,連忙叫出他,道:“劉貝!你等一下,到底怎麼回事?謝韻柔怎麼在牛樺的屋里,你知道不知道,來,跟我說說……”

    劉貝四肢僵直的慢慢轉過身來,看著方展宏,心里真是有苦說不出,只得把眼睛求助似的來瞄著周圍的女生。

    這一會兒的工夫,林丹丹和李小翠終于把自己的東西都撿回床單里了,兩人一起笨手笨腳的包上,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紫。

    林丹丹見了方展宏,抱著那個大床單就沖了過去,大聲道:“方老師,你管不管?”

    李小翠連忙心虛的拉了她一下,林丹丹根本不顧,用力的甩開了她的手,大聲道:“咋了?反正也已經把人家徹底得罪了,你還想留後手啊?大不了不上這個學,我明天就回家!”

    李小翠平時就聽林丹丹的,哪里擰得過她,只得由她去。

    林丹丹把大包裹往李小翠懷里一塞。跑到方展宏面前。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道:“方老師,你管不管?是不是家里有錢有勢力,就可以殺人放火?沒有她這麼欺負人的!”

    方展宏看了看林丹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她之前和郝佳打架時地那副潑辣勁兒了,心里沒來由地一陣反感,擺了擺手,道:“你是當事人,我不聽你說!誰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遇到事情。就不能先聽當事人的敘述,尤其是在另一方當事人不在的情況下。所謂先入為主,你無論聽任何一方先說,都會留下有利于其中一方的偏頗印象,這叫一面之詞;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聽其他人的客觀陳述。

    方展宏這一問,旁邊就有今天晚上在場的女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方展宏越聽越是生氣,特別是聽到劉貝自己也承認是和林丹丹、李小翠打賭。戲弄牛樺的時候,立刻想起那天晚上和華蕾見到地那一幕,牛樺激動到落淚時的模樣是那麼的幸福和陶醉……那樣單純質樸的女孩,這樣敏感多愁的年齡,遇到這種事,恐怕一輩子都會留下心理的陰靈吧?

    想到這里。方展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轉過頭,冷冷地盯住了劉貝。

    劉貝一抬眼,正看見方展宏看著自己,大概是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凌厲的目光,嚇得一哆嗦,囁喏的道:“方老師,我……”

    “幸好我是你的老師……”方展宏咬牙切齒地指著他道:“我要不是你的老師。你要不是我學生,我就他媽一腳踹死你!”

    劉貝滿臉羞慚。低下了頭去,不敢吭聲。

    林丹丹見了這架勢,知道班主任不太可能站在自己這一邊了,嘴里嘀嘀咕咕的,心不甘情不願的扭頭想走。

    方展宏厲聲喝道:“站住!你就這麼走了?你沒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

    林丹丹一臉不忿的轉過頭來,剛要說話,李小翠連忙一把拉住她,賠著笑臉道:“對不起,方老師,我們……我們年紀小不懂事,開玩笑過了火,您可千萬別生我們的氣!我、我……我們明天就向牛樺道歉去……”

    林丹丹聽完這話,撞天價叫起冤來,一把推開李小翠,怒道:“憑什麼?我們憑什麼還得道歉?動手打人還有理啦?我們不就是開玩笑鬧著玩而已,開不起玩笑咱以後就不玩了唄,能咋得?她牛樺就這麼金貴,這麼了不起?她長得跟豬似地,沒男的喜歡能怪我嗎?就算我們開玩笑過了點兒火,也不能仗著有謝家大小姐撐腰,就這麼糟踐人啊!有錢有勢了不起啊!”

    李小翠在一旁聽了,著急的不行,又是拉又是拽,連連使眼色,都沒法阻止林丹丹把這番話說完,只得手足無措的楞在一邊。

    方展宏聽了林丹丹這番話,反倒不生氣了——生劉貝的氣,是氣他不爭氣,覺得挺好的孩子怎麼就能干出這種事兒來呢;可對林丹丹這樣的女生,跟她生氣可就是一萬個不值了。

    “行了,大家散了吧,”方展宏揮了揮手,淡淡道:“都早點休息去吧!”

    聽見方展宏這麼說,圍觀的學生三三兩兩地散了開去,各回各的寢室了;方展宏一看劉貝還柱在那里,瞪了他一眼,喝道:“滾!”

    劉貝連忙點了點頭,轉身逃也似地跑了。

    林丹丹本來卯足了勁兒要跟方展宏辯白一番,誰知道方展宏這樣一搞,把她弄得不上不下沒著沒落的,討了個沒趣,越發難堪起來。

    她左看看,右看看,有點氣急敗壞的道:“方老師,你是不是不管了?哦……我知道了,你也是拿老謝家工錢的,這個學校是他們開的,所以你們一個鼻孔出氣!拿我們去討好巴結謝韻柔她

    ?”

    李小翠見她什麼話都敢說,簡直嚇神經了,連忙不顧一切的拽了她一把,向方展宏一疊聲的道歉,道:“方老師,對不起對不起!她亂說的,她無心的,她是被……被打糊塗了。”

    方展宏冷笑了一聲。慢慢的道:“算啦!我要是把你們這種孩子話也放在心上。早就心重墜死了。林丹丹,謝韻柔動手打你這件事,會有個說法;但是你……還有你!李小翠!你們兩個……”

    說到這里,方展宏突然臉色一變,聲色俱厲的喝道:“你們兩個聽清楚,從下周一上午開始,所有的表演課,不許你們進教室!其他老師地課我不管,我地表演課。不預備你們的座位!”

    “憑什麼?”林丹丹一臉悲憤,她到現在也沒想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了,不就耍了耍牛樺玩兒嘛,反正牛樺平時也被人捉弄慣了。

    方展宏哼了一聲,道:“就憑你這個態度,這份德行!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不適合學表演!要從藝,先修身!越是精深、細膩的表演技法,越需要一顆柔軟博愛的心,象你這樣天性涼薄。自私狹隘的人,怎麼可能領會的到表演學的精義?你這樣地學生,我不會教!”

    “啊?”李小翠一聽,心里頓時涼了半截——來這里上學的學生,大多數都不是做著明星夢來的——那都是不了解這里面行情的人看了幾篇八卦報道想當然;一般來學表演的,除非考上電影學院、中戲、上戲。否則誰敢想自己能成明星?

    學表演的學生,除了想考藝術影視類大學的之外,都是指望著能鍍個金,套個師承,馬上出去演出賺錢地;或者就是象鄒曉潔這樣考文藝團體的——比如林丹丹和李小翠,她們的父母送她們來的時候,就在招生地地方和方展宏、許筠他們說了,能考大學就讓她們考學。不能考就在北京就業,再不行就回老家的文藝團體工作。

    林丹丹和李小翠這樣的學生。見了點世面,尤其是見過了華蕾、謝韻柔、郝佳這樣的美女之後,對比之後很快就給自己定了位了——當不上明星,靠在北京演出和跑活兒,一樣能發筆小財,風風光光的回老家去。

    但是前提得是能學到東西,還有得有個王敬松老師這一個級別的老師簽發地肄業證書——這個很重要。北京的影視培訓班成百論千,那些演出單位和場館,不太可能招到電影學院這種大學院校里的正經演員,等而下之的就是這些有名師“認證”的培訓班。

    北京的演出市場可不是好混的,進門老板都要先看文憑,後看功夫——這一行沒點真本事不行,可光有本事,沒有師承、沒有後台也不行。

    同樣是水平不相上下的兩個演員,無論是在劇場、酒吧還是在其他文娛場所演出,有沒有文憑,有沒有師門師承,有沒有關系人脈,那實際地收入可有天壤之別——方展宏或者名不見經傳,但是他是王敬松老師的學生,掛上他就等于靠上了整個齊派這棵大樹……

    所以很多不懂行情地人以為學表演的學生都是去冒險,成不了明星就完蛋了——其實滿不是那麼回事,這一行跟理發修腳做裁縫一樣,只是一個謀生的技能而已;象林丹丹和李小翠這樣的女孩,心里的算盤紮實的很呢!

    可是現在方展宏都把話說絕了,先前的如意算盤也就有了全然落空的危險——學表演學表演,最重要的就是表演課,表演課不讓上,其他的聲樂形體什麼的學的再好有什麼用?

    再說了,先前梅修慈答應大家的,畢業後由王敬松老師簽發肄業證,前提之一就是專業課得合格,要是方展宏這位表演老師不松這個口,這證書恐怕是拿不到了。

    林丹丹先前不敢惹謝韻柔,卻敢和方展宏嚷嚷,就是因為知道謝韻柔是個不講理的蠻橫公主,而方展宏好歹是老師身份,他還能不講理?嚷嚷的越大聲,越顯得自己委屈!

    誰知道這位方老師,平時慈眉善目的一點架子沒有,一發起飆來,比謝韻柔可厲害多了,一句話就讓她沒了主意。

    方展宏看了看林丹丹,再看看李小翠,見她們兩人面如死灰,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不禁又有些心軟——她們干得這事,確實是非常可惡,非常惡劣,但是說到底,她們還是未滿或剛滿十八歲的孩子;這一代的孩子自私、狹隘、偏激、嫉妒心強、不懂事……這些毛病也不是林丹丹和李小翠所獨有的,自己身為一個成年人,又是她們的老師,如果跟她們一般見識,象個小男生似的不依不饒,那也未免太不成熟了。

    這事情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希望林丹丹和李小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痛改前非;而牛樺也能走出心理陰影……

    再給她們一次機會吧!

    方展宏這個人就是這樣,金剛面目、菩薩心腸,他想了想,板起了臉沉聲道:“你們兩個聽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自己去找牛樺,誠懇的、深刻的給人家道個歉!什麼時候你們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錯在哪里了,什麼時候牛樺原諒你們了,再回教室來上課!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這一下,林丹丹和李小翠徹底被震住了,面面相覷,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連忙抱著那個大大的包裹,低著頭灰溜溜的跑回自己宿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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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再見了,伯爵!(上)

    短的國慶假期很快的過去了,生活又回到了正軌。

    清晨,北影廠院住宅區後的那片草坪,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與生氣。

    十月的北京已經是秋意初萌,可在方展宏帶領下長期練功的學生們,顯然身體素質得到了良好的鍛煉提高,許多都還穿著單衣單褲,晨練的氣氛也益發顯得熱火朝天。

    廠院住宅區的居民們,早上起來買菜、吃早點時路過這里,都會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笑咪咪的看上一小會兒……多麼陽光燦爛、朝氣蓬勃的一群年輕人啊!

    方展宏指點了鄒曉潔兩句,便背著手巡視起來,觀察學生們的練習進度;可不知怎麼的,踱著踱著,又不由自主的走到華蕾這邊來。

    華蕾正在練著,忽而抬頭看見方展宏過來了,沖他嫣然一笑。

    方展宏微微點了點頭,現在他和華蕾仿佛形成了一種默契,似乎每天早晨練功的時候,要看見她這一個笑容,這一天的事兒才算開始,日子也才算踏實。

    華蕾長吸了一口氣,收聲站定,沖方展宏比了比自己的右側後方——謝韻柔和荊雯兩人又是遠遠的離開了人群,兩人在一起練習。

    謝韻柔好象已經忘記了兩天前晚上的那場風波,今天顯得情緒非常好,時不時發出一陣陣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方展宏歎了口氣,苦笑的搖了搖頭。

    華蕾哈哈一樂,順手把長發挽了個流水髻,拿出一個碧綠小劍式樣的古典發簪固定好了,笑道:“阿彌陀佛,無量天尊!這世上也總有能讓你頭疼的人,這才叫一物降一物了,善哉!”

    方展宏瞥見她頭上那宛如道童般的高高的發髻,更顯得她玉面微潤、膚若凝脂。忍不住笑道:“這麼有感觸。挽什麼道髻,棄了這三千煩惱絲,做個小師太去好了。”

    華蕾笑著看了看謝韻柔,道:“你昨天不是說,謝韻柔打人的事,你要給林丹丹她們倆一個交代嗎?做老師要守信用哦,看你怎麼下這個台……”

    方展宏望著謝韻柔,歎道:“其實……要是擱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恐怕我也會象她一樣處理那件事……咦?不對。我不打女人的,那請你來幫我打好了!”

    華蕾哼了一聲道:“少來,我老爸說了,要是我恃技傷人,就打斷我地手腳廢我武功地,我才不給你當打手呢!所以說啊……你打不得我也不會打,這種事情。還只有謝大小姐這樣的人能干的出來,好樣的!真解氣!”

    “其實……”方展宏低聲悄悄的道:“我也覺得挺解氣的。只不過……唉!”

    方展宏想起謝韻柔那天晚上站在樓上的那副模樣,就是一陣犯愁。

    本來是挺好挺正義的一件事情,怎麼到謝韻柔身上就辦的那麼別扭呢?把好好地一件打抱不平的正義之舉。活活的給做惡心了。

    想當初謝昌戎把女兒送到學校來托給自己,就是想換個環境,治治她的大小姐脾氣,可現在看來,這位大小姐的階級優越感一點也沒有因為集體生活而有所下降,反倒越加變本加厲起來。

    在那天晚上之後。方展宏又旁敲側擊的從學生那里了解到了許多當天晚上的情況,發現所有地同學們的態度驚人的一致:同情牛樺,但是不認同謝韻柔。

    說實話,對于大多數來自平民階層的學生來說,那天晚上謝韻柔趾高氣揚地一口一個“本大小姐”,以及那種高人一等的氣焰,確實令她們非常不快——打抱不平,聲張正義有許多種方法。用不著非用謝家大小姐的身份來踩人吧?

    “我也知道林丹丹和李小翠是活該!但是,我就是看不上謝韻柔那副我是公主你們都是丫鬟的樣兒!”

    ——一個當時在場的學生。私下里偷偷跟方展宏這樣說道。

    如果,謝韻柔能不用謝家大小姐的身份壓人,只憑自己地能力與智慧,解決好那天晚上的事,那才真正值得欣慰呢!方展宏默默的想道……

    “老方……”華蕾最近又發明了一種稱呼方展宏的方式,反正她就是不肯老老實實叫一聲方老師,此時她突然拍了拍方展宏的肩膀,指著他身後,道:“看,誰來了?”

    方展宏驀然回頭一看,只見遠遠的,林丹丹和李小翠一邊一個,擁著牛樺有說有笑的向這里走來;劉貝象個小跟班兒似的佝僂著背跟在她們身後。

    “哼!我不是停了她們地課了嗎?居然還敢來!”

    方展宏剛要迎上去質問,華蕾一把拉住他,道:“得了吧,是你自己說的,只要牛樺原諒她們,就允許她們回來上課。結果人家第二天就找牛樺去了,兩句話沒說,牛樺就主動‘原諒’了她們,你個大班導師,還能說話不

    ”

    “啊?這牛樺……”方展宏現在知道什麼叫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這牛樺也真是屬面人兒地,怎麼就軟到任揉任捏呢?

    方展宏有點懊悔,是自己那天晚上事起突然,考慮的不周詳了。早該想到象牛樺這樣的性格,恐怕林丹丹和李小翠隨便象征性的說聲對不起,她就忙不迭的接受了,根本起不到懲戒她們倆的作用。

    “還不止呢!”華蕾望著遠遠走來的林丹丹等人,冷笑著道:“牛樺還要和他們排奇思妙想小品呢,這次他們四個人的作業就是一起交的。我們牛大財主照例還是冤大頭,這次去廠部化妝組租服裝、道具、頭飾假發那些東西的錢,又全是牛樺出的。”

    “啊?”方展宏吃驚了看了看漸漸走近的牛樺,微黑的胖臉上帶著標志性的憨厚的笑容,只是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憂郁的氣息。

    方展宏歎了口氣。佛度有緣人,藥醫不死病,別人再怎麼幫你,也要你自己爭氣才行啊——牛樺,你要大家拿你怎麼辦啊?

    方展宏悄悄看了看遠處正在和荊雯練高腔叫番的謝韻柔,心里暗想,要是這位大小姐知道自己費勁八咧的幫助牛樺,最後落這麼個結局,不定還得鬧出什麼事兒來呢!

    ……

    結束完晨練,很快到了早上上課的時間。

    方展宏照例子拎著他的大豆漿壺,笑呵呵的走進了教室。

    學表演是會上癮的。學生們幾天沒上表演課,今天精神面貌不是一般的好,個個在座位上坐的筆直——除了一個人。

    方展宏走進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門邊的郝佳。她還是那樣一副睡不醒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不太適合白天穿的,亮得閃眼的舞台裝——倒象是哪個酒吧的演出服似的。

    其實方展宏特別想找機會和郝佳聊聊,直覺告訴他,郝佳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學生都拉長了脖子等著呢!

    因為對于這個班來說,今天還是個非常有意義的日子——這是這班的學生第一次回課交作業。

    之前的那些,都只能算解放天性練習,充其量只是一些表演段落而已;而只有做過正式的小品作業,才能表示一個演員真正具備了駕馭一個完整劇作的能力——學表演學到最後還是學小品,事實上無論是影視作品還是話劇舞台劇,成品的劇本都是寫成一個個小品的樣式;演員在劇組拍一個個鏡頭,其實就是在做相應小品。

    以前只能在傳說中聽說的那些明星們經曆過的學習階段,現在自己就要親身經曆了,所以這些學生個個都躍躍欲試。

    方展宏一坐下來,荊雯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顯然她對擔任課代表這個職務非常滿意,志得意滿,手里平端著一本嶄新的筆記本,笑得象朵燦爛的小花兒似的,一步三蹦的走上講台來。

    荊雯走到方展宏的身邊,乖巧的一笑,把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平平整整的放在方展宏面前,道:“方老師,這是今天全班同學報上來的奇思妙想回課作業,我和班長篩選過了,打對勾的是建議這堂課上先講評的。”

    方展宏點了點頭。根據他的交代,昨天華蕾和荊雯花了一天時間,分頭逐一看了全班同學的作業預排,選出了幾個作業作為今天課堂講評之用。她們看的時候,方展宏也遠遠的在旁邊張望了一下,不過怕自己過去荊雯和華蕾會不自在,于是遠遠的看了看便罷。

    看樣子她們任務完成的不錯。

    方展宏凝神向本子上看去,只見排在第一個的作業就打上了對勾,上面寫著《再見了,伯爵!》;表演者:牛樺、劉貝、林丹丹、李小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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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3 12:52:0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章 再見了,伯爵!(中)

    好,先看劉貝和牛樺這個。來,演員准備!今天輪方展宏把筆記本往桌上一丟,大聲問道。

    “報告阿sir,一,.齊眉禮!

    方展宏在桌子底下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粉擦照著他砸了過去,在全班同學的哄堂大笑聲中,仇逍抱著肚子怪叫了一聲,然後趕緊躬身撿起粉擦,恭恭敬敬的諂笑著雙手遞還過來。

    “以後上課不許開玩笑!”方展宏接過粉擦,笑罵道:“去,按要求布景!你個猴小子,敬禮要用右手,笨死了!”

    按照一般表演班的規矩,每天值日的女生,負責打掃衛生;值日的男生,負責上課的時候搬景塊布景以及其他跟課上有關的體力活兒——所以方展宏才有此一問。

    盡管跟仇逍開了個玩笑,活躍了一下氣氛,但是一看到牛樺坐在一旁,神思不屬的樣子——這樣使她看起來更加的呆憨——方展宏就心情抑郁,對林丹丹和李小翠也就越發的反感起來。

    要不是今天牛樺讓她們來搭戲,一定把她們趕出去!方展宏心想。

    不一會兒工夫,仇逍和姚斌老大已經在林丹丹的指揮下,把布景給完成了;而劉貝、牛樺、李小翠也在幕布條後面完成了換妝。

    三個人一從後面走出來,全班同學立刻轟然大笑。劉貝和李小翠還好,他們兩個都戴上了金色的假發套,一個化妝成一位中世紀的歐洲貴族,一個化妝成身穿騎馬服的俊俏西方小姐。

    但是牛樺的妝扮就太怪了,只見她頭戴一個棕紅色的發套,弄成一個蓬松的蘑菇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中世紀農場婦女常穿地那種“擠牛奶裝”——在戲里她其實是應該扮演一位家庭教師地,但是穿上這一身,卻怎麼看怎麼象一個肥胖的俄羅斯廚娘。

    方展宏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那些笑得太大聲的學生立刻乖覺的止住了聲音。

    “好。預備……開始!”

    ……

    林丹丹構思的這個戲,其實是一個很標准的三段式結構,這在舞台劇的表演中,運用的非常廣。

    但是為了適應課堂表演地需要,所以必須把它改成獨幕戲;也正好可以用上奇思妙想的轉場——所以說,拋開人為的一些其它因素不談,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很有想法的作品;華蕾和荊雯選擇這個小品排第一個回課,還是很公正的。如果她們因為討厭林丹丹和李小翠槍斃了這個作業,反倒是不對的。

    表演一開始。其實是劇情地第一幕,也就是苦戀男演員劉貝的丑女牛樺要求編劇林丹丹給他們量身訂做寫一個戲。但是因為必須是獨幕,林丹丹很巧妙的把這出戲改成了牛樺打電話給編劇。

    所以小品一開始,是林丹丹獨自在家里構思新劇本,突然電話鈴響……

    “喂,誰呀!煩著呢!”

    牛樺的畫外配音從幕布條後面隱隱地傳過來,道:“林……林姐……”

    方展宏正了正身子。微微一笑,心想,不錯,有想法——懂得用打電話來交代前幕戲。還知道用同步配音做劇場效果,要是真演出來,整個表演節奏都會被這種肥皂劇情給磨蝕掉。

    林丹丹和牛樺你一言我一語,在電話里說出了牛樺的心事,希望能和劇團的台柱子劉貝合演一出戲,哪怕只是在戲里讓劉貝愛上自己。也行。

    林丹丹先是一陣好勸,希望她傻丫頭別再癡心妄想了,劉貝換女朋友跟換襪子一樣勤什麼的說了一車子話,最後還是磨不過牛樺,答應了下來。

    前幕戲一過,正場戲就該上演了。

    方展宏冷眼瞧見仇逍跑到後頭去了,連忙把自己裝滿豆漿的水壺放在桌上,調整好了坐姿——他以前在電影學院做學生的時候有過這種經曆。人家在表演地時候他在喝水,結果剛拿起杯子後面管轉場的一關燈。一個不適應抬手把水灌進鼻子里去了。

    果然,啪嗒一聲輕響,教室里的燈光整個暗了下來;然後,一束追光燈打在林丹丹的身上,林丹丹趴在書桌上,對著筆記本電腦,喃喃的念叨著:“怎麼寫好呢?”

    說著說著,她似乎是趴在桌上睡著了……

    追光燈暗了下來,突然又打亮的時候,林丹丹已經不見了,剩下一張孤零零的書桌在場上。

    然後牛樺一臉悲傷的跑進光束,無助地抱著自己的肩膀,慢慢地蹲了下來……刹那間,追光暗去,全場大亮,教室里的頂燈又全部開了起來。

    ——這是一個典型的“意識流”轉場,也就是說,通過燈光等舞台效果,交代了在林丹丹的意識流里(夢境)產生了這個劇情的故事。

    意識流分很多種,現代影視中非常廣泛和普遍的用到——比如說一群匪徒計劃搶銀行,前一個鏡頭是老大指著銀行平面圖在跟手下布置計劃,後一個鏡頭就是殺守衛和搶劫銀行的全過程,畫外伴隨著老大的配音……這就是一種意識流蒙太奇,不是真的搶劫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而是把老大的想法用畫面表現給觀眾看。

    諸如此類的,比如說戲中人物的回憶;比如說角色的遐想;比如前世今生的平行交替;比如說這種夢境……

    “葉賽尼亞小姐,請等等!”

    “羅切思特伯爵閣下,對不起……”

    轉場一完成,劉貝扮演的伯爵就從後面沖了出來,開始整個獨幕小品主戲部分的表演——也就是戲里林丹丹構思出的劇本。

    劉貝扮演的羅切思特伯爵奉母親之命馬上就要和李小翠扮演的豪門小姐結婚,結果卻愛上其貌不揚的家庭女教師葉賽尼亞,兩人經曆了痛苦的掙紮之後,決定私奔殉情——一個典型的歐洲傳統戲劇的套路。

    大致了解了劇情之後,方展宏就仰了仰身體,耐心的看了下去——之所以需要一點耐心,當然是因為他們表演地實在不怎麼樣。

    表演是一項很專門地技術,平時一般人看電視。覺得這個演的不行。那個演得好假,覺得明星們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真要把一個沒練過的普通人換上去,鏡頭一打開,拿杯水在房間里走個來回都會出丑。

    劉貝和牛樺等人,經過一段時間的高強度解放天性練習,比起一般人的表演能力當然是強得太多了,至少最基本的瞟台、背台、笑場這些低級錯誤已經不會犯了;但是距離真正懂表演還差得很遠。

    所以當表演班的課任老師也不容易,一堂下來,經常看得頭皮發麻。

    劇情創意好。只能表示一個人有才華;可是表演是實打實的工夫,舉手抬足一顰一笑要讓觀眾不由自主地相信,不經過苦練是學不出來的。

    方展宏在想,這個小品的結構挺不錯的,林丹丹也確實

    華,這個小品可以保留,讓他們複排幾次。等到學候,讓他們再在班上演一遍;或者就拉到電影學院、中戲去借場地演出,讓他們自己對比體會一下,自己這幾個月的進步。

    剛剛走神了這麼幾秒鍾。場上劇情已經發生了變化——再此轉場後,林丹丹推著一車盒飯走了上來,笑道:“別排了別排了,吃飯吧,番茄牛腩加蛋,一人一個雞腿。我請客。”

    ——這是意識流轉場,再回到現實,也就是林丹丹夢醒了,劇本都投入排演了,某天排練場上。

    劉貝走了過來,把景塊踢得東一個西一個,指著林丹丹怨道:“你有沒有搞錯,怎麼寫的劇本。我這麼帥,怎麼可能愛上她?”

    “就是。就是!”李小翠也湊上來說道。

    ——這是這個小品地第三部分,就是現實中劉貝嫌棄牛樺,牛樺心碎,一心只想遁避到虛幻的劇情時空里去。

    ……小品走向了尾聲——扮演羅切斯特伯爵的劉貝,因為不滿意編劇的劇情,自己自作主張,擅自改戲。

    本來是要跟葉賽尼亞殉情地伯爵,突然冷漠的拒絕了她,然後宣布自己不愛她的事實……

    最後,李小翠沖上來抱住伯爵,親昵的拉著她離開,臨走時還輕蔑的看著牛樺冷笑了一下。

    最後一個表演自然段,就是回到第二幕的轉場開頭,追光燈打在牛樺身上——在現實中和在戲里地雙重幻想都破滅了,這個女孩痛不欲生……

    表演進行到這里,小品結束了。

    劉貝牽起李小翠的手,做了個謝幕的動作,然後兩人笑著,禮貌性的去拉牛樺……全場同學禮節性的鼓掌,方展宏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好,我們來說一下這個作……”

    “不……”

    突然,跪在場中心追光束下的牛樺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

    整個教室,十幾扇大小窗戶的玻璃都在嗡嗡作響!

    全班同學都驚呆了!

    劉貝呆住了,李小翠呆住了,從幕後走出來准備一起謝幕地林丹丹也被嚇得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發愣。

    仇逍在電閘那里,不知道該按原計劃關掉追光打開教室正常照明燈好,還是繼續下一個轉場?他糊塗了,有點懷疑自己記錯了程序——不對啊,明明沒這段啊!

    這時,跪在地下地牛樺慢慢的撐著舞台的地毯,緩緩的站了起來,極慢、極慢、極慢的抬起頭,凝視著劉貝,眼眶里滿滿的蓄著淚水,卻沒有落下來……

    這一刻,全班所有的女生,眼眶都濕了……

    方展宏倒吸了一口氣,仿佛覺得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在自己的胸口猛然化開了……

    牛樺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一個眼神……抓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劉貝已經徹底傻了,他呆呆的看著牛樺那副痛苦到了極至的、充滿屈辱的、倔強的控訴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默默的低下了頭……

    “尊敬的羅切思特先生,伯爵大人!”牛樺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激烈的顫抖著,大聲說道——

    “你以為我貧窮,低微,樣子丑不漂亮,我就沒有心,沒有靈魂嗎!不!你錯了,伯爵先生!”

    “……我跟你一樣有靈魂,有一顆心!要是上帝也賜予我美貌和財富的話,我也會讓你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

    “……可是,上帝做證!我們的精神,我們的靈魂,是平等的!就象我們都終將有一天要穿過墳墓,站在上帝的面前一樣!”

    說完這一大段振聾發聵、氣鎮全場的經典獨白,牛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最大限度的壓抑著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輕輕的說了一句——

    “再見了,伯爵先生……”

    ……

    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

    太安靜了,靜得使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了屏呼吸。

    剛才,盡管牛樺一直在努力使自己的台詞保持氣聲的通透和完整清晰,但是,誰都能聽得那一段迸發自內心的爆發式獨白背後的那顆受傷的女孩的心……

    無論是戲里的牛樺,還是戲外的牛樺……

    在這一刻,她真正體驗了人戲合一的境界,望著呆立在面前的劉貝,她眼中滿蓄著的淚水,終于愴然滑落……

    她折服了所有的人!

    了解舞台劇的人都知道,牛樺用的這段台詞,是選自是英國十九世紀著名三姐妹作家之一的夏洛蒂勃朗特所著《簡愛》一書改編的同名傳統話劇中,女主人公簡愛的一段獨白。

    這種圓潤而飽滿,極富穿透性和侵略感的台詞表演,配合上准確而充滿爆發力的現場表演,在如此近的觀賞距離下,形成了一種不可抗拒的美感,吸引了所有在場的人;它讓所有的人心里萌生出一種抑制不住的沖動,為之深深感動,心靈也為之震顫……

    無論是方展宏,還是謝韻柔,還是林丹丹、李小翠或是劉貝……他們都以為當無情的嘲弄和不公的欺騙降臨在牛樺身上時,這個質樸憨厚的女孩只會一味的逃避,再逃避……

    任何人都沒有想到,在這個看似沉默的、逆來順受的女孩,也有一顆自尊、自愛、自立、自信的溫柔善感的心……

    牛樺把這段台詞移用在了這里,越發彰顯出一種女性人格的獨立而壯美的崇高!

    它仿佛在訴說著,上天雖然不能賜予每個女孩以美麗的容貌,卻無私而公正的給了每一個女孩相同的高貴的靈魂;而每一個女孩,都有權沿著命運的線索找到自己的幸福所在,平等的擁有一份不打折的愛情!

    哪怕是一顆卑微的野百合,也能在山谷角落里,找到屬于自己的春天……

    ……

    在這樣的寂靜中,大家突然聽見一陣椅子拖動的咿呀聲……循聲望去——

    方展宏慢慢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舉起了雙手,將寬厚的右掌,用力的擊響在自己的左掌心上……

    “啪!啪!啪!啪啪啪……”

    隨著方展宏幾下錯落有力的擊掌,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幾乎所有的女生,都在這樣激動人心的掌聲中流下了淚水……

    謝韻柔離開座位大步的走上前去,在眾目睽睽之下緊緊的抱住了牛樺……然後是荊雯、鄒曉潔、華蕾、阿姿古麗……所有在場的女生,在牛樺圍在了中間。

    方展宏揉了揉發酸的鼻子,默默的點了點頭,在心里輕輕的說道——

    “牛樺,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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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再見了,伯爵!(下)

    涼如水。

    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幽長小徑,享受著夜風拂面,竹籟蟲聲的月下悠閑,方展宏愜意的向八角小亭漫步而去。

    月光下,華蕾的側影如流水一般修長婀娜;她斜倚著長槍,靠在亭邊的柱子上,靜靜的抬頭望著掛在天空中的月亮。

    月色星輝,帶著清冷而甯靜的光澤,輕輕的灑落在少女詩一般的面龐,滿滿的盛在她淺淺的梨渦中……

    仿佛是早約好的一樣,華蕾似乎知道方展宏在把大家送回清樓之後,還會折返回來——這在這個班上,也是人所共知的秘密,只不過大家從不在姚斌老大的面前提起。

    “今天怎麼了,這麼早就歇了?”方展宏負手走近,笑著問道。

    華蕾隨手拿過長槍來,對著月亮抖了兩個槍花,微笑著道:“還在想早上牛樺的事兒。牛樺真棒!”

    方展宏笑道:“好啊,這以後,牛樺也有粉絲了。今天大家都爭著拉她一起去吃晚飯呢!”

    說著,方展宏施然走進小亭,在石凳上坐下,眺望著遠方夜空中的月亮,愜意的長長的歎了口氣。

    “說實話,今天聽見牛樺最後那段台詞的時候,我心里突然特別特別的自豪。”方展宏歎了口氣道。

    “少來啊!”華蕾回頭嗔道:“那是人家牛樺自己的能耐,跟你這個偽老師可沒什麼關系。”

    “不是這意思。”方展宏也不以為忤,笑著道:“你不知道。我在學校的時候,所有外界的媒體,和行內圈內的人來我們學院,都管我們叫第九代、第十代,說我們是易青的接班人什麼的……我一直覺得,我們這些導演班的研究生,挺牛掰的……”

    “……說真地。畢業以後來這個學校當個名義上地助教。實際上的表演導師,我挺不甘心的……你想啊,你們這幫孩子,將來出去都能跟人說,第十代導演的領軍人物方展宏導演,那是我表演啟蒙老師……多便宜你們呀?”

    “啊呸!”華蕾回頭啐了他一口,笑道:“怪不得今晚月亮有點兒暗,是怕你嘴太大把它給吞了吧?”

    方展宏沒理她,繼續悠然望著月亮說道:“當初啊。我是實在沒辦法了,要是再不找個工作,在北京這個***里就站不住了,只好聽了我師傅林教授的勸,先用這個工作過渡一下……”

    “……說真的,我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愛上這個工作。”方展宏默然沉思了一會兒。突然笑道:“你知道嗎?今天牛樺在課堂上,那種人戲合一的表現,真的把我給震了!我突然覺得,做老師。實在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我似乎有一點體會到,當年孔聖人他老人家地那種胸襟了——因材施教,有教無類!每一個學生,都是獨一無二的天才!”方展宏笑道:“我第一次有了這種想法——突然覺得即使這輩子永遠做這個工作,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也挺偉大的!”

    “阿彌陀佛!”華蕾突然笑得彎下了腰。轉過來對著方展宏道:“你這番話,要是能對我的英語老師和數學老師說一遍就好了。我以前什麼科目都挺好的,就是英語和數學,怎麼努力都上不去,我的英語老師和數學老師,每次看到我,都好象我放火點了他們家房子一樣……”

    “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麼一段兒呢?”方展宏笑著道:“其實數學不好的孩子可以做文學家小說家;語文不好地孩子可以學會計出納管帳去;英語不好的孩子,咱們一輩子不搭理洋鬼子不就完了嗎?實在不會念書的。說明這孩子在藝術、體育、機械維修這些方面一定有異于常人的天賦……干嗎非得把全中國地孩子都套到一個模子里,要求每個孩子學會每一樣大人希望的本事呢?”

    “說是有教無類。可全中國,又有幾個老師能作到呢?”華蕾歎了口氣道:“要是全中國的老師都象你這麼想,都這樣去教育學生,兩代人之後,中國非變成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不可。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其實就是人盡其才,各展所長的代名詞!”

    華蕾興奮的說罷,看著方展宏道:“我支持你繼續干老師,真地!你當老師,能……”

    “方老師!方老哥!哥……”

    沒等華蕾說下去,遠處傳來一個氣喘籲籲胡亂嚷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兩人同時抬眼看去,只見荊雯一陣飛跑,口里亂叫一氣,朝著這里飛奔過來了……

    荊雯一跑到近前,一把拉住方展宏的胳膊,一邊蹦高一邊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牛樺……牛樺要走了!”

    “啊?”

    華蕾和方展宏一起大吃一驚,異口同聲的問道:“誰又去招

    ?”

    荊雯搖頭道:“沒……沒誰。自己晚上一回到宿舍,就跑來我們寢跟謝韻柔告別,說是不想學了,想回去好好參加普通類高考……又說權當在北京做了場夢什麼的……哎呀,亂,忒亂了,牛樺回屋收拾東西去了……謝韻柔都哭了……”

    方展宏和華蕾面面相覷,心想牛樺這孩子也真是怪,好不容易得到大家的肯定和欽佩,建立起新的友誼關系了,她突然又想要走了?而且還這麼趕,馬上就要收拾東西,看樣子是明天一早就要走……這想起一出是一出地……

    “走,看看去!”方展宏說罷,領頭就走;華蕾也連忙提了槍,跟在後頭,三人一起向清樓小院走去。

    走到院子里,在樓下一望,只見二樓牛樺和方展宏的房間之間地走廊上,影影綽綽的站著幾個學生,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麼。

    方展宏快步跑上二樓,來到人群中;學生們立刻叫道:“好了,方老師來了!”

    謝韻柔和幾個女生還在勸著牛樺——

    “牛樺,別走了。”

    “就是,別走了!咱們還沒一起排過小品呢,下周回課我還想請你,你走了我找誰去啊?”

    牛樺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手里提著一個打開了的大旅行箱,剛裝了一半東西;聽了大家的勸告,低著頭默然不語。

    方展宏分開人群,走進去,低頭看著牛樺,笑道:“牛樺,怎麼了?聽說你要走,不學表演了啊?”

    牛樺看見方展宏,似乎有些窘迫,連忙怯怯的點了點頭,道:“老師……我……我都想明白了,我不適合學表演,林丹丹她們說的是對的,我還是回去高考吧,別兩頭都耽誤了。”

    方展宏沒話說了。說實話,認識牛樺以來,這個傻姑娘從來沒說過這麼明白的話——明明考不上藝術院校,非得在這里耽誤工夫;回頭落榜了再回去參加普通高考,那成績能趕得上高三沖刺了半年多的學生嗎?

    那不是兩頭都耽誤了?

    方展宏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是好兆頭啊,牛樺經過了這一番,心智突然就成熟了、開竅了、會獨立思考,自己想事兒了……

    不過,回去參加高考,對她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方展宏點頭贊同的道:“對啊!你說的對,你確實是挺不適合學表演的,這得實話實說!”

    “啊?”周圍的學生都聽傻了,這老師是怎麼了?這是往好了勸嗎?

    謝韻柔狠狠的推了方展宏一把——別人都拿他當老師,謝大小姐可不怕他,急了都敢跟他翻臉——謝韻柔一剔漂亮的柳葉彎眉,急道:“怎麼回事姓方的!你缺心眼兒啊?”

    方展宏壓根兒沒搭理她,低頭笑著問牛樺道:“不過,這事你跟你媽媽商量過了嗎?她同意嗎?”

    一句話,就讓牛樺啞然了。

    這才是關鍵。謝韻柔她們剛才一通瞎勸,誰腦子也沒有方展宏快。

    方展宏笑道:“還是的呀!我看這事兒啊,你還得跟你家里再商量一下,就先別急著走了。畢竟,你的學費可是你媽媽給你交的,你能說走就走嗎?”

    牛樺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我明天給家里打電話,說這個事兒。”

    說著,她自己就把東西放回去了。

    華蕾沖方展宏挑了挑大拇指。方展宏卻扭頭看著謝韻柔,低聲笑道:“知道為什麼你得管我叫老師嗎?你廢話了半天有啥用啊,能勸好啊?瞎耽誤功夫。”

    說著,方展宏沖著房間大聲喊道:“牛樺,師准備了一件大大的禮物,要代表咱們全班送給你的……你走的時候可要記得跟我們打招呼啊!”

    “行了行了,”方展宏說話最後這句話,沖人群揮了揮手,道:“牛樺暫時不走了,大家散了吧,早早洗洗睡!”

    說著,他把手一背,哼著戲就往樓梯那兒走。

    華蕾跟在後面,緊著問他道:“喂,你忽悠誰呢?什麼大禮物?你那房間窮得連個枕頭套都沒有,哪兒來的禮物?”

    方展宏把手一擺,揚聲唱道:“袖內乾坤寶貝裝,說與小姐細參詳;從來天上有奇珍,怎知龍宮無寶藏?叫聲小姐你莫著忙,今夜撒下金網去,明日吊上魚龍王!哈哈哈哈……”

    “行啦行啦,月亮還沒圓呢!”華蕾推了他一下,沒好氣的笑道:“小心把你們家一窩親戚都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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