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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叁]愛,瞞著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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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6:08:13 |倒序瀏覽
愛,瞞著來 作者:曉叁

他向來冷性,
獨獨面對這火爆小妞才會有情緒,
儘管知道她就是救自己一命的恩人,
還是忍不住找她吵個翻天覆地才滿意,
可見她摔落樓梯,他氣她不小心,
看她吃壞肚子,他惱自己的大意,
從此之後更加密集的管教她的不馴,
但這人是生來傷他心的嗎?
無論怎麽對她好,
她總有辦法曲解自己的心意,
氣得他火力全開的變身“碎碎念魔人”,
不料她一句“我是妹妹嗎”,
竟讓他動了再度變身的念頭,
只是這一次,
他想試著從“哥哥”變“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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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6:08:53


當夢境化作鉛字……曉叁

早上,在半夢半醒間轉醒過來應該是許多人都有過的經驗,睜開雙眼躺在床上,腦海裏依稀還殘存著夢裏的記憶。

也許因爲趕時問,隨即便下了床;也或許還有點時間,所以在夢境與真實間徘徊了下。

最終,因爲只是個夢,還是將它給抛諸腦後。

不過偶爾也是會有例外的時候,正如同這回的故事。

某天醒來,人還不是很清醒時,腦海裏殘存著關於捐血的夢境,料想應是前一晚看到相關新聞的緣故。

回歸現實後,本也是要抛諸腦後的,只不過前腳才下了床:心頭突然覺得捐贈這碼事也怪玄的,尤其物件是陌生人時。

雖然說捐贈這種事要你情我願才能成立,可若不是這樣呢?

又或者,捐贈者並非是出於自願,而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了捐贈……

便是這樣一個想法,讓原本要抛諸腦後的夢境轉化成這回的故事。

要說是因緣際會也好,說我是職業病作祟也罷,總之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21 16: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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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6:09:29
楔子

開刀房內,一個個極待拯救的生命正頑強地在死神的巨鐮下掙扎,祈求著微薄的逃生機率會出現在自己身上,而門外則是一道道不安的靈魂,無聲乞求著親人自鬼門關前凱旋歸來。

「哥,你會緊張嗎?」望著病床上骨瘦嶙峋的虛弱男人,弟弟輕聲地問道。

面對弟弟的詢問,已接受兩個禮拜殲滅療法的男人僅是微微搖頭。

若是老天爺對他很滿意,想讓他提早上天堂去晉見他老家的話,那也無所謂,反正公司的事還有弟弟扛著,他對這世界也稱不上有些什麽留戀,頂多只是想再出去曬曬太陽,看看天空而已。

「要進開刀房了。」穿著全套手術服的年輕醫生由手術室內走出,親自告知好友。

「嗯,拜託你了。」站在病床旁的男人強自鎮定的扯開一抹笑。

「待會兒見。」拍拍兄長的手,像是沒事人似的與哥哥相約,儘管誰也沒把握再見的場合是歡笑還是永別。

看著弟弟眼角泛著淚光,卻死撐著不讓它落下的樣子,他再怎麽堅強也不免動容。

或許這個世界並沒有想像中無趣,弟弟也不如他想的聰明……

或許留下來也是個不錯的決定。他在心裏暗想。

當開刀房冰冷的鐵門隔開他與長廊外守候的身影,麻醉藥逐漸渙散他的意志時,他恍惚的想著,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爲了親人、晴朗的藍天、溫暖的太陽,還有,那個願意捐髓救他的善心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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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6:35:56
第一章

熬夜又沒睡好讓葉頤珍儘管近中午才醒來,瞼上看來卻沒什麽精神,打小就是健康寶寶的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麽會作躺在手術臺上的夢。

出生到現在二十五個年頭裏,小病小痛姑且不論,勉強能算得上大病痛的就是兩年前意外撞破頭那回,因爲腦震蕩住院觀察了一個多月。

人才走下樓梯還沒來得及踏進客廳,一瞧見裏頭聚在一塊的三個女人,她直覺頭又要開始疼了。

天曉得她寧可熬夜失眠,也好過睜開眼睛就得面對三個女人。

聽到樓梯聲率先開口的是她的表妹蔡元琦,年僅二十三歲的她目前正處於分居中。

「姊,都已經快中午了,你到現在才起來。」

葉頤珍心裏卻想,要早知道這會兒起來會碰到她們,就該在床上多躺一會。

不過她心裏怎麽想倒也不是那麽重要,反正輪不到她開口。

「看你這樣就知道,昨晚肯定又熬到大半夜,也不知道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女孩子家有必要爲了工作累成這樣嗎?」

對於母親千篇一律的嘮叨,她根本連反駁都懶,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你媽說的沒錯,好好一個女孩子爲了工作累成這樣,還不如找個好男人嫁了來得穩定。」

將阿姨的話聽在耳裏,葉頤珍卻懷疑好男人要真這麽容易找,家裏又怎會一屋子全是失婚的女人?

「別的不說,起碼生活也有個保障,不需要爲了工作忙到大半夜。」偏偏女兒就是聽不進去。

這話要換做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也許還有點說服力,但是眼前三個女人不是離婚就是分居中,這算什麽保障?

更別提自己之所以得忙到三更半夜,是因爲只有在那時候才能圖個清靜專心工作。

等不到外甥女回話,蔡母追問道:「我們說的話你是聽進去沒有?」

「聽了。」

看在蔡元琦眼裏又怎會聽不出表姊的口是心非,「姊,你也別怪我媽她們羅唆,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五歲還常熬夜可是會老得很快,更別提你現在連個交往的物件都還沒有。」

外甥女這話等於是說進了葉母的心坎裏,「元琦說的沒錯,你都二十五歲了,再不積極點怎麽嫁得出去?」

三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眼看又要沒完沒了下去,葉頤珍不得不開口打斷她們,「那也沒什麽不好,省得搬來搬去。」

葉母一時沒能聽明白女兒的意思,「什麽搬來搬去?」

「反正離了婚又得搬回來。」倒不如就這麽待著。

猛一聽到女兒這話的葉母生氣的回道:「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婚都還沒結就在提離婚?」

「就是這樣想才會到現在還找不到適合的物件。」蔡母轉向姊姊表示。

將母親跟阿姨的反應看在眼裏,她禁不住想揉額頭。

她實在是搞不懂,失婚的女人不該是對男人失去信心嗎?怎麽她家的女人反倒是越挫越勇,還卯足勁地想把她住婚姻裏推。

想起剛才下來時看她們聚在一塊像是在聊什麽,葉頤珍轉移話題道:「媽跟阿姨不是有事情要忙嗎?」希望她們找點別的事情做。

「還不是姊的事情,表姨婆的侄子有個兒子條件聽說不錯,阿姨才在跟我們商量。」

葉頤珍一聽,直覺是在自打嘴巴。

她怎麽會忘記呢?對於家裏這些靠贍養費過活的女人來說,替她找物件當然是她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明白她們有的是時間,她卻沒啥閒工夫跟她們瞎耗,「那你們忙吧!」轉身就想要上樓。

葉母見狀暍止道:「我們在替你找物件,你又上哪去?」

「我回房拿電腦。」

葉母一聽,中氣十足的大喊,「你給我過來坐下聽——」

不等母親把話說完,葉頤珍已一溜煙的上樓,不一會兒才又提著手提電腦匆匆忙忙下樓來。

葉母見到女兒提著電腦,倏地皺眉。「你又拿電腦做什麽?」

「我新接了個Case,月底前得趕出來。」她穿過客廳,快步往門口移動。

見到外甥女鞋子一套又要出門,蔡母也忙道:「都快中午要吃飯——」

「我到外頭吃。」葉頤珍門一開快速閃人。她除非是腦袋秀逗才會留下來繼續接受茶毒。

坐在咖啡廳一角的桌子前,葉頤珍原本是想圖個清靜好專心的趕程式,結果現在卻得看著好友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葉頤珍唯一的想法是——男人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冠廷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們在一起都兩年多了……結果、結果他居然還有別的女朋友……」

只是相較於孫欣綾哭得柔腸寸斷的傷心模樣,她吃飯的動作始終沒有停頓。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周圍的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明知道男人靠不住,偏就不信邪。

「結果你到現在才發現?」啃著雞腿,葉頤珍含糊不清的問。能遲鈍到這樣的地步,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是因爲……冠廷對我真的很好……」提起男友的好,孫欣綾的淚水忍不住又奪眶而出。

受不了的白了眼前的笨女人一眼,「是啊,他對別的女人也很好。」舔了舔手,她不疾不徐的下了注解。

此話一出,當場讓孫欣綾放聲大哭。

察覺到旁人的側目,葉頤珍只是說道:「如果你想讓整間咖啡館的人都知道你被男友劈腿,可以再哭得大聲一點。」

孫欣綾一聽倏地噤聲,雖然喉嚨還不時發出哽咽的聲音。

「哭夠了就快點吃飯。」

將好友的鐵石心腸看在眼裏,她忍不住埋怨,「我被冠廷劈腿都已經夠可憐了,你還一點也不同情我……」她好歹命……

「照你這麽說,醫院裏那些斷手斷腳的也不用活了。」

被好友這麽一堵,她只得無話可說地繼續自憐,「人家心裏難過嘛……說不定冠廷現在也很後悔……」

聽到好友居然還在幫那花心的傢夥說話,葉頤珍差點沒抓狂。

「要是冠廷回來找我……」孫欣綾帶著哭腔的語氣裏不無希冀。

「他不會。」葉頤珍篤定道。

「你怎麽知道?」

認識這麽多年,對於好友優柔寡斷的個性葉頤珍自然再清楚不過,要是那花心的傢夥當真回頭,肯定三兩句又把她騙得暈頭轉向,於是她攔下一名正好經過的服務生,並跟對方要了個塑膠袋。

「你要塑膠袋做什麽?」孫欣綾不明就裏的問。

葉頤珍沒有回答,只是吃下盤子裏最後一口的食物,再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塑膠袋,睨了對面那盤完好如初的義大利面一眼,「不吃嗎?」她了然的問。

孫欣綾苦著臉,「我吃不下。」

葉頤珍聽了也不羅唆,端起那盤義大利面就往塑膠袋裏頭倒。

見她居然連句勸慰也沒有就把食物打包準備外帶,孫欣綾才要埋怨,競看見好友又把桌上那些暍剩的熱湯跟冷飲也全倒進了塑膠袋裏。

「頤珍,你這是——」

「走吧!」

見她提起塑膠袋逕自起身,孫欣綾只得連忙跟進。

位在前男友公司門口的大馬路旁,孫欣綾簡直不敢相信,好友居然真的把手上那袋形同餿水的義大利面整個潑到梁冠廷身上。

只是她還沒回過神,人已經被拉著跑離現場,只留下狼狽不堪的前男友在後頭大聲咆哮。

直到逃離事發現場,難以置信的孫欣綾講話還有些結巴,「你剛剛……你把整袋面都潑到冠廷……」

她只是語氣平順道:「現在可以確定他不會回來找你了。」

孫欣綾一愣,一時也沒了想法。

倒是葉頤珍冷靜的聲音喚醒她凝結的神智,「要收拾好心情重新過生活,還是繼續爲那種用情不專的傢夥哭得死去活來,自個兒回去想清楚。」

明白她一時之間不可能馬上拿定主意,於是葉頤珍留下話後便與她分道揚鑣。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留下來也只是浪費時間,倒不如去找個地方坐下來趕程式來得實際,但是這回她顯然下錯了決定。

跟孫欣綾分開後不久,她正想找家清靜點的店面,卻在過馬路時貪一時之快,搶在剛變紅的燈號前跑了過去,而在她右手邊的方向,一輛黑色轎車正好在這時駛來。

由於路口的燈號已經轉綠,轎車司機並沒有減速的動作,直到一抹纖細的身影突然沖了出來,司機一驚,才連忙急踩煞車。

只見在一道急促的煞車聲中,葉頤珍的身影應聲倒地。

手術室外的走廊上,負責駕駛的司機正不住地向身旁西裝筆挺的男人賠不是。

「對不起董事長,我沒想到這個小姐會突然跑出來,才會一時煞車不及撞上她。」

將事情經過看得一清二楚的淩繼隼知道這壓根不關司機的事,揚起手來打斷道:「錯不在你,我會處理。」

此刻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於是淩繼隼先吩咐司機到車上等候,便在護士的陪同下辦理好住院手續。

病房內,沈默的空氣凝窒著。

看著甫從恢復室中進駐病房的嬌小人影,讓他下意識的打量起床上仍在昏迷的女性。

她並不漂亮,只能說是清秀,但眉宇間的活力似乎不因她的沈睡而減少半分,加上一頭微卷的俏麗短髮,更是讓她整個人頓時甜美了許多。見她濃密長睫微顫,他索性在她身旁坐下,安靜等待。

葉頤珍從昏沈中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左小腿上的一陣抽痛更是讓她逸出一聲呻吟。

「你醒了。」

耳邊突然冒出的低沈嗓音讓她倏地睜開眼。「你是誰?」望著眼前過分俊美的男人,她不由得看直了眼。

他的五官深邃,烏亮的瞳眸冷冽有神,高挺的鼻子搭上緊抿的唇辦,加深了他與人的距離。

像是看多了女人爲自己失神的場面,淩繼隼只是直勾勾的回望,嘴角還輕蔑的揚起。

發覺他嘲諷的表情,葉頤珍狼狽的回過神,這才想起稍早發生的事。「你是撞到我的人?」她試探的問。

「因爲你的擅闖紅燈。」他不客氣的答道。

聽見他的回答,就算不滿他囂張的態度,但畢竟錯的是自己,所以她也只能乖乖低頭。「抱歉。」

訝異她的勇於認錯,淩繼隼也稍微收斂起敵意,有禮的開口。「我也有道義責任,這是一點心意,請收下。」拿出開好的支票,他遞上前。

看清他手中支票的金額,葉頤珍差點沒把眼珠給瞪出來。「兩……兩百萬?!」

「怎麽,不夠?」將她的驚呼解釋爲不滿,才剛收起的利爪立刻重現。

讀出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葉頤珍只覺得胸口有一陣怒火迅速竄燒。「不要把我和你相提並論,我一點也不希罕你的錢!」

「是嗎?就當是我弄錯吧。但這筆錢是你應得的,我也不會吝嗇。」

那副施恩的態度徹底將她的怒氣沸騰至頂點。「滾,出,去!」她火大的拿起枕頭丟他。被車撞已經夠衰了,但這個自大狂顯然比被車撞還不討喜!

「隨便你。」被她突如其來的攻擊命中,加上先前她的出言不遜,對她在昏迷時的觀感早已全數翻盤,現在他只後悔自己不該多事的救個瘋婆子,於是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接獲好友通知而抵達醫院的淩知宇,見哥哥臭著一張臉定出病房,連忙趨前追問。

「她還好嗎?」

「應該沒問題。」病人還有那麽大的手勁,應該是沒事。

聞言,淩知宇的心情才放鬆不少。

「這樣吧哥,這裏我留下來就行了,先讓小劉送你回公司開會。」

淩繼隼評估了下眼前的情況,也認爲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裏浪費時間,「那好,我先回去公司,你通知律師過來處理就行了。」

「我知道。」明白兄長必然是以最無情的手段處理這件事,他只得先答應。

待哥哥離開後,淩知宇敲過門便逕自走進單人病房。

葉頤珍聞聲,疑惑的擡頭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你是誰?」

見到她已經蘇醒過來,他總算安心,「我姓淩,叫淩知宇,是剛才那位先生的弟弟。」

「有事?」聽見是那個傲慢傢夥的家人,她的臉色倏地轉沈。

呃……大哥是做了什麽事,她幹麽擺出那副死人臉?「葉小姐,不好意思,我大哥他不太會講話,還請你多包涵。」這種情況,先認錯就對了。

看對方似乎很誠懇的模樣,葉頤珍也不是不明理的人,於是她語氣和緩的回道:「不會。請問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你撞斷了左小腿,必須住院接受治療,但是你不必擔心,我會負起後續所有責任。」淩知宇認真的說。

心知自己根本沒有追究的資格,葉頤珍只想先瞭解自己的病情,「我的情況很糟嗎?」

「醫生說你很幸運,只不過左小腿可能必須打上一段時間的石膏。」

淩知宇的說明讓她安下心來,情況聽來並不是太壞,只是她今天的運氣似乎不怎麽順。

見她不語,淩知宇主動問起,「是不是需要我先替你聯絡家裏的人?」

聽到他要代爲聯絡,葉頤珍不禁又想起今早,要是把她們找來,耳根肯定不得安寧,何況自己這兒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無疑是自尋死路。

「不用了。」

沒想到會聽見她的拒絕,他只是直覺反應道:「但是你需要照顧。」

「晚點有需要我再自己通知他們。」

聽到她這麽說,淩知宇才不再表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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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6:36:11
第二章

一早,葉頤珍還在睡夢中就被手機鈴聲吵醒,才接起來,那頭立刻傳來孫欣綾的追問聲。

「頤珍,你人在哪里?」

她也沒打算隱瞞,「在醫院。」

孫欣綾一聽,聲調立刻拔高。「醫院?!你在醫院做什麽?發生什麽事?」

「我沒事。」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對好友的反應早有預期。

「那怎麽會在醫院?剛才你媽還打電話來問你是不是睡在這裏,結果你居然在醫院裏?!」

她知道爲了逃避家裏那三個逼她相親的女人,好友索性辦了兩支手機,免得在忙著工作的同時,還得分神接聽她們無聊的疲勞轟炸。

經過孫欣綾這一提,她才想起昨天自己因爲太累才沒能事先告知她一聲。

「那你怎麽回答她?」

「我沒想到你會出事,還替你瞞著她。」

「那就好。」

相較於她的慶倖,孫欣綾卻顯然不這麽認爲,「你人都在醫院裏了還好?」

「我真的沒事。」

聽好友的語氣似乎真沒什麽大礙,孫欣綾才靜下心來追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你怎麽會在醫院裏?」

「出了點小車禍——」

「車禍?!那要不要緊?傷得嚴不嚴重?」

「只是左小腿受了傷,得暫時打上石膏。」

她雖然說得輕鬆,孫欣綾卻無法放心,「你在哪家醫院?我馬上跟你媽她們去看你。」

「不用了,你別告訴她們。」

「爲什麽?」

「我腳上打了石膏,哪也不能去,可不想在住院期間每天聽她們嘮叨。」

「可是——」

「只是小腿受傷沒什麽問題,再說我新接的Case月底得交貨,剛好可以在這裏專心工作。」尤其淩知宇爲她安排的這間病房寬敞舒適,在這裏趕程式再適合不過。

孫欣綾勉強被說服,但又擔心的問:「那要是你媽又打電話來問呢?」

「我會打電話告訴她們,這幾天要專心趕程式,不回去睡了。」反正她們也早已習慣。

「那好吧,我現在過去看你。」

「不用了,你還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別成爲我的負擔就不錯了。」要是讓她來,她也一樣靜不到哪里去。

孫欣綾一聽旋即抗議,「什麽嘛!虧人家還這麽關心你。」

「關心就免了,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專心工作比較實際。」省得到時候還得分神安撫她的情傷。

「你到底算不算是朋友?」她嬌嗔道。

「就是因爲朋友才瞭解你。」

被頤珍道中心事的孫欣綾頓時無話可說,跟著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叫了一聲,「啊!我知道了。」

雖然不認爲這個少根筋的女人真有什麽偉大的發現,但她還是勉爲其難的配合著問:「知道什麽?」

「難怪你之前常說夢到手術房,原來是出事的預兆。」她自以爲替好友的夢境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葉頤珍差點沒翻白眼,直覺她根本是瞎掰過了頭。「照你這麽說,我進醫院的次數不就多到能辦貴賓卡了?」畢竟自己已不止一回作過相同的夢境。

「有可能是因爲——」

「因爲你腦袋還沒清醒,不想上班遲到,就快點去洗把臉準備出門。」說完她便逕自把電話給挂了。

按照她原本的計畫,應該是趁著接下來住院這段期間,可以專心地把工作趕完。

尤其還很幸運地碰上一個很有良心的車主弟弟,願意爲她支付住院期間的所有費用,甚至包括精神賠償。

只不過她心裏卻也明白,車禍的責任歸屬其實不在對方身上,如今淩知宇願意代爲支付醫療費用已該心存感激,哪里還有再敲他竹杠的道理,因此,她婉拒了淩知宇所提出的精神賠償部分。

不過她的拒絕似乎與淩知宇的心意相左,還反過來要說服她接受他的精神賠償。

看在葉頤珍眼裏不禁要懷疑,這人肯定是道德感太重,否則怎會有人明明不關他的事,卻硬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還捧著錢硬要賠給人家,甚至在她堅持不能接受之後,又轉而想從其他地方進行補償。

雖然他並沒有明說,但她還是看出來了,畢竟如果不是被她拒絕,他原本還打算爲她請個專屬看護。

只是她之所以要一個人窩在醫院裏,爲的就是想專心把工作趕出來,怎麽可能同意再請個看護跟自己關在一塊。

但她的確輕忽了他想要彌補的心有多麽強烈。

專屬病房被佈置成豪華套房不說,就連三餐都是五星級飯店特地外送過來,還附帶下午茶加宵夜,

儘管無意給別人添麻煩,但是看在他的心意上,她只好勉爲其難的接受。

然而,這其中最最與她本意相左的還是……

敲門聲叩叩響起,病房的門被推了開來,淩知宇跟楊易維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沒錯,就是他們。

她雖然事先提防了家人好友的叨擾,卻是失算了淩知宇跟楊易維的頻繁到訪。

每天,除了淩知宇固定來個一兩趟關切她的需要外,就連主治醫生楊易維也只差沒照三餐巡房。

要不是清楚知道自己的傷勢,加上得知他們之間的好友關係,她簡直要錯覺自己是什麽重症病患。

尤其巧合的是,兩年前自己因傷住院那回,負責爲她醫治的正好也是楊易維。

見面的第一眼她只覺得眼熟,並沒有立即記起他來。

倒是楊易維先開口,「葉小姐,想不到這麽巧,我們又見面了。」

葉頤珍頓了兩秒,認出人後也不禁同意他口中的巧合。

記得當初因爲腦震蕩留院觀察期間,楊易維也是三不五時的跑來巡房,也多虧有他的細心照料,才讓她因爲腦震蕩所引起的不適症狀獲得舒緩。

所以看著面帶笑容進門的兩人,她就算感到困擾,卻是不便表現出來,畢竟他們一個曾救過她,一個又二話不說的扛起車禍所有責任。

「怎麽樣?腿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楊易維語氣熟絡地問。

如果可能,她其實很想告訴他,同樣的問題他早上已經問過了,昨天也是,前天也是……

葉頤珍只覺得無力,「還好。」

「要是有什麽不舒服或是需要就告訴護士,或者請她們聯絡我。」楊易維交代道。

千篇一律的交代,她都會背了。

「我知道。」

淩知宇也親切的說:「有任何需要儘管說出來,你知道我的手機。」

但她唯一的需要是清靜。

「這裏已經很好了。」

看到她生疏的客氣,淩知宇連忙改口說道:「或許是因爲我跟阿維都沒有妹妹,所以很自然的就拿你當妹妹看待,你不需要跟我們客氣。」

被兩個如此體面的男人厚待,葉頤珍還真不知道是幸還不幸,只得沈默以對。

楊易維也在這時幫腔,「其實既然是阿宇的哥哥開車撞到你,本來就應該要負起責任,你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阿維說的對,既然是我哥的錯,我們家自然該負起責任。」淩知宇附和道。

這些話聽在她耳中,只是更不齒那個自傲男的態度。自己闖禍後就消失無蹤,還讓弟弟出面解決,一點當人家哥哥的樣子也沒有。

「以他們的身分絕對負擔得起任何賠償。」楊易維還在說著,完全不懂她生氣的物件是誰。

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又將話題繞到之前提過的精神賠償上,她真的很想昏過去了事。

雖然說她已經聽說了淩知宇的身分,知道年僅三十的他其實是淩氏企業的總經理,而那個驕傲鬼則是董事長,但是就算有錢也不是這麽個花法。

如果他以這樣的心態在經營公司,淩氏企業老早就垮臺了,怎麽可能有今天這樣的規模。

看著眼前的兩人,她真的無法理解有錢人的心態。

她都已經明白的向他們厘清過責任的歸屬,兩人卻像根本沒聽進去似的,堅持將車禍的責任算在淩家頭上。

將他們的固執看在眼裏,她只得選擇用最簡單的回答來打發他們,省得他們繼續嘮叨下去。「好。」

話到一半的兩人一聽,頓感無力。

還記得頭一次聽到她首肯時,兩人興奮的以爲終於說服她接受精神賠償,卻不知道她好的意思只是敷衍他們。

「需要的時候再告訴我們?」他們意興闌珊的問。

見到她點頭,他們只覺得泄氣。幾天的觀察下來,他們清楚知道她的需要有多麽簡單。

一個人待在病房裏,光靠著手邊那台電腦就能過活,甚至連個陪她說話的物件都不需要,讓他們就是想補償也找不到點施力。

將兩人流露出的沮喪看在眼裏,葉頤珍實在很懷疑,到底誰才是該覺得沮喪的那方。

近中午,絕大多數的上班族都悄悄摸起魚來等休息,位在淩氏企業頂樓的董事長室裏卻不然。

埋首在公事堆裏的淩繼隼絲毫不見懈怠,還要外頭的秘書聯絡弟弟上來一趟,想跟他討論手上的一件案子。

只是過了一會兒,秘書透過內線電話回覆道:「董事長,總經理目前不在位置上。」

他隨口問起,「知道他去什麽地方嗎?」

「佟秘書說總經理交代要去趟醫院。」

沒有再多問,他直接交代,「回來要他過來一趟。」

「已經交代佟秘書了。」

結束對話後淩繼隼繼續埋首於公事,直到桌上的內線電話再度響起。「董事長,喬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

沒多久,董事長室的門被推了開來,進門的喬品織一眼就見到還在辦公桌後方忙碌的身影。

淩繼車頭也下拾的隨口交代,「先坐一會兒。」

她習以爲常地走向沙發那頭,坐下來靜靜地等他把工作忙完。

望著心儀物件專心工作的模樣,喬品織並不以爲忤,雖然她老是在等待。

認識之初她便知道他是個重視工作的男人,卻仍決定要待在他身邊,因爲打從見面的第一眼起,自己的一顆心便已陷落。

三十三歲的他儀錶出衆,個性成熟而內斂,可說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理想物件。

對她而言,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哪怕是默默在旁守候都是種幸福。

面對在她面前永遠以工作爲重的男人,她知道,那是因爲他向來以自己爲中、心。

但是無妨,因爲愛他,她也願意以他爲中心,哪怕這樣一來,她永遠只能配厶口。

只是最起碼,她是唯一被允許待在他身邊的女人。

雖然心裏偶爾還是不免感到那麽點缺憾,希望能看到一絲他對自己的在乎,或是除了讓她待在他身邊之外,額外表現出一抹專爲她而起的情緒。

但也明白自己是在強求,她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他天性如此,勉強不來。

做爲他身邊唯一的女人,她是該知足了。

看著男友忘我工作的模樣,喬品織很擔心他會傷了身體,也想勸他別累壞自己,偏就是說不出口,即便只是短短幾個字。

知道他的個性不愛人干涉,也不接受人插手,她只能默默坐在一旁,暗自擔心。

又去醫院?

因爲有事情要找弟弟商量,淩繼隼讓秘書撥了電話下樓找人,卻得知知宇又到醫院去的消息。

連著兩回找不到人,不禁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在撥了電話詢問過律師,卻發現律師根本對車禍的事全然不知後,他更覺得事有蹊蹺。

坐在辦公桌後方,他-時沒能想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片刻之後,他決定親自走一趟醫院。

破天荒的在上班時間外出,他來到當日被那個女人轟出去的房門外頭,卻意外發現門把上挂了個「請勿打擾」的牌子。

推開病房的門,淩繼隼進到裏頭的第一眼不免傻住,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他的人正在醫院,他簡直要誤以爲自己身在哪家高檔飯店的套房了。

只見原本簡單的病床早巳被換掉,取而代之的是席夢思的電動床,枕頭也換成同品牌的高檔乳膠墊,而死氣沈沈的白牆早已被色調溫暖的壁紙掩蓋,英國進口的限量精致骨瓷杯隨意地擺在價值不菲的桃木茶几上,空氣中還彌漫著咖啡香,整間房儘管用具奢華,卻又像自家房間般溫馨舒適。

姑且不論來之前他的心中抱持著何種想法,但眼下所看到的一切讓他倏地蹙起眉,對葉頤珍的鄙視更甚。

只見此時寬敞的病房裏不見任何身影,除了病床上那台未曾闔上的手提電腦。

就在他疑惑之際,病床左手邊那道門喀的一聲被打開,他不齒的女人正拄著拐杖,吃力地從浴室裏出來。

才踏出浴室門口,冷不防見到外頭的淩繼隼,葉頤珍先是嚇了一跳,才惡狠狠的擺起臭臉。

見到這個男人她的心情就會很差,最好他能識相的自行離開,否則這次她會很樂意拿拐杖打他。她在心裏暗罵。

葉頤珍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回病床,而淩繼隼竟也只是冷眼旁觀,讓她對他的印象更是糟到最高點。

將她沈著的反應看在眼裏,他更加認定眼前的女人並不簡單,即便她看來不過二十來歲,嬌俏的臉蛋也易於讓人不設防,但或許便是因爲這樣,才讓知宇疏於防備,只得由她獅子大開口。

淩繼隼在她坐回病床後開口,「阿宇支付這一切?」

她頓了一下才會意過來,他口中所指的物件是淩知宇,同時也沒忽略他語氣裏的不以爲然。

「你該去問他。」她態度冷淡的回答。

這一開口更加證實了他的想法。眼前的女人或許年輕,卻不是不懂手段。

「沒那個必要。」淩繼隼一口回絕,「車禍的過失並不在他身上。」

「是啊,可是誰教撞到我的人是個沒肩膀的爛人,身爲爛人有良心的弟弟只好一肩扛下這個責任了。」要吵架她才不會輸!

「我說過要給你兩百萬。」是她自己不收,怪不得別人。

她突然覺得他很可憐。「我也說過不要你的錢。嘖,年紀輕輕就得了阿茲海默症,真是令人惋惜啊。」可是從她臉上完全看不出可惜的表情。

看著她伶牙利齒的倡狂樣,淩繼隼的火氣也上來了。「你到底想怎樣?」

她聳了聳肩,「這你應該去問淩知宇吧。」要是他願意放棄遊說她接受精神賠償的舉動,她也不必天天被人查勤。

聽見她的回答,他微眯起眼,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你想利用阿宇的善良予取予求?」該死,他怎麽沒想到,這樣工於心計的女人勢必不會滿足於區區兩百萬的金額。

「我從不曾要求他什麽。」

「難道還是他自個兒張羅這一切?」

語氣裏的嘲諷令葉頤珍感到憤慨,偏偏淩知宇的作爲確實不合常理,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否則換做是她也很難相信。

明白就算開口解釋也無法取信於他,她索性沈默以對。

見她無話可說,他冷下語調,「已經發生的一切我不再追究,現在起你最好認清楚現實。」

「該認清楚的人是你!」她不客氣的回敬,覺得眼前的男人簡直是莫名其妙。

淩繼隼瞪了她一眼,跟著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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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淩知宇一進公司,便依秘書的提醒轉往頂樓兄長的辦公室。

董事長秘書一見到他,立刻說:「總經理您回來了,董事長正在等您。」

聽到兄長在等自己,淩知宇有些疑惑。

辦公室裏,見到弟弟進門的淩繼隼從辦公桌後方走了出來,「現在才回來?」

「嗯,案子有問題嗎?」

料想弟弟應該是聽對方說了什麽,淩繼隼開口便直接表明,「車禍的事你不用再管。」

「什麽?」他一愣。

「過失責任在對方身上。」

「但是——」淩知宇想解釋,卻被打斷。

「法律上既然站得住腳,後續的問題就交由律師去處理。」縱使淩氏的財力雄厚,他也不允許被人當成肥羊宰割。

「哥去過醫院了?你別誤會,是我自己要爲頤珍做那些事的。」

意外會聽到弟弟爲對方解釋,語氣甚至還頗爲熟稔,淩繼隼好整以暇的雙手環胸,等著他的解釋。

「一開始頤珍就已經表明車禍是因爲她的過失,只不過基於道義上的責任,才讓我們爲她支付住院費用。」

她會那麽好心?淩繼隼只當這是弟弟掩飾善行的說詞。

「如果她真那麽認爲,就不會接受你安排的那一切。」他提醒道,不明白向來清醒的弟弟怎會如此輕易被唬弄過去。

「那是因爲我堅持!」

脫口而出的回答引來淩繼隼的懷疑,「你堅持?」

淩知宇雖然清楚自己的回答不合常理,但是爲了不讓兄長繼續誤會,便堅定的表示,「因爲我堅持那麽做,才讓她無法拒絕。」

淩繼隼也看出弟弟的認真,「理由?」

雖然料到哥哥會有此一問,但他一時卻沒能答得上來。

看在淩繼隼眼裏,不禁有些耐人尋味。

知宇會爲了一個女人如此堅持,是他原先所沒有料想到的,才會在一開始對對方産生了不好的印象。

如今看來,醫院裏的女人並沒有說謊,當時他誤以爲的有恃無恐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既然是這樣,他自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就交給你自己去處理吧!」

乍聽到這話的淩知宇倍感意外,「哥同意我這麽做?」

「只要是你喜歡就好。」

淩知宇才正要放下心來,卻冷不防被那句喜歡給嚇了一跳。

「哥以爲我喜歡頤珍?!」

「難道還有別的理由?」他挑眉等待答案。

「我這麽做只是基於道義上的責任。」最後,淩知宇還是只能吐出這句話。

或許老天爺嫌她的麻煩還不夠多,才會讓表妹在晚上找上孫欣綾家卻不見她的人影後識破了她的謊言,進而得知她因車禍而住進醫院的事。

只見沒多久的光景,家裏令她避之危恐不及的三個女人已經殺到她的病房。

見到她們聯袂出現,葉頤珍只覺得頭又要開始疼了。

勉強算幸運的是,孫欣綾因爲擔心她怪罪而沒敢一塊過來,否則四個女人同時出現不把她逼瘋才怪。

進門的葉母一見到女兒躺在病床上,立刻開火。「你這孩子,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出車禍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也不用跟家裏說一聲,要不是我正好讓元琦過去欣綾家一趟,還不知道要被你瞞到什麽時候。」

對於母親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炮轟,葉頤珍只想找個洞將自己埋進去。

而她的阿姨也是不住地叨念著,「好好一個人撞成這樣,早知道那天就不應該讓你出門。」

聽阿姨一副自己仿佛重創成殘的口吻,她不得不開口澄清,「只是小腿打了石膏。」

葉母一聽又是不以爲然,「腿都撞斷了還一副不要緊的態度,難道要等到躺在床上不能動才算嚴重?」

這次沒等她開口反駁,表妹已先行開口提醒,「阿姨,這樣說好像不太吉利。」

意識到說錯話的葉母,馬上將自己的口不擇言也怪到女兒頭上,「看我被你氣到話都說錯!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會生到你這種女兒來討債。」

聽母親又要開始翻舊帳,葉頤珍忍不住想翻白眼。

「一個人住在醫院這麽多天,好歹打通電話回來說一聲,我跟你媽也好過來照顧你。」

對於阿姨的說法,她實在很想說自己很害怕她們的「照顧」。「反正我得趕程式,一個人待在這裏正好。」

這話一說出來,立刻又觸動了葉母,「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工作?你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總不能工作接了又不做。」

只是葉母哪里聽得進去,「做得要死要活錢就賺的比別人多嗎?還不如找個男人嫁了來的實際。」

明白眼下自己是有理說不清,所以趕緊轉移話題,「醫護人員對我都很照顧,車主方面也已經負起道義上的責任。」

說起這點,蔡元琦在踏進病房之初便已經注意到。「姊,你是說就連這間豪華病房也都是對方準備的?」

她無奈的點頭。

得到證實的蔡元琦不禁瞠大了眼,「看來撞到你的傢夥很有錢喔!」

蔡母卻不認同,「這年頭的人仗著有點錢,開車就橫衝直撞,今天要不是你姊運氣好,還不知道要傷成什麽德行。」

對於妹妹的說法,葉母深表贊同的猛點頭。

見狀,葉頤珍連忙開口澄清,「是我自己闖紅燈才會被撞到。」雖然對白天淩繼隼的態度看不慣,卻也無意推諉自己的過失。

葉母一聽是女兒自己違規肇禍,再度展開猛攻。「我說你是活膩了是不是?還是以爲自己是鐵打的身體撞不壞?」

見母親一逮著話柄又開始嘮叨,葉頤珍只恨不得手邊能有副耳塞。

「那這麽看來,姊還真是運氣好耶,因爲闖紅燈被撞到,結果對方還肯負起責任。」

「這年頭還能這麽有良心的人的確是不多。」蔡母附和女兒的看法。

葉母雖然也覺得自家女兒運氣好,仍是忍不住要再念個幾句,「要不是碰上對方有良心,我看你就是做得要死要活也抵不了醫藥費。」

面對家人一面倒的誇讚,只有葉頤珍自己心裏清楚,淩知宇泛濫的良心有多令人困擾。

接下來兩天,身爲主治醫生的楊易維跟每天固定前往探望的淩知宇總算理解,之前葉頤珍爲何不肯通知家人前來照顧,因爲原本寧靜的病房就快因爲這三個女人的加入而吵到爆炸了。

而對於淩知宇一肩扛下所有責任,以及楊易維幾天下來的細心照料,都讓她的家人感激不已。

只不過家人好友的接連出現,加上原本固定探房的淩知宇跟楊易維,讓病房裏的葉頤珍幾乎整天不得安寧。

尤其是那天在那個真正肇事者的到訪後,更是讓她決定提早出院回家休養,免得欠下淩知宇更多的人情。

雖然說這樣一來可能得面對家人整天疲勞轟炸的風險,但是跟在醫院裏沒有片刻安寧相較,其實不見得慘到哪里去。

只不過她沒有料到的是,自己顯然又作錯了決定。

原以爲自己出院便能解除淩知宇對她過於熱心的照顧,不料他依然固定每天抽空到家裏探望。

雖然說她已經明白告知淩知宇這樣會讓人誤會,但他卻不以爲意,而母親跟阿姨也不時在她耳邊叨念他有心條件又好,要她無論如何都得好好把握,搞得頤珍別說是專心工作,連要圖個清靜都難。

因此,儘管人還拄著拐杖,葉頤珍仍是決定出門走走,省得待在家裏被疲勞轟炸。

只不過人在倒楣的時候似乎就連吞口水都會被噎著,出門透氣的她怎麽也沒有料到會跟好友的前男友碰個正著。

跟女友約了碰面的梁冠廷一見到她,立刻怒氣衝衝的擋上前來。

儘管看出來者不善,葉頤珍卻不因此而示弱,「有什麽事嗎?」天知道她對這種花心蘿蔔根本不屑一顧。

而她一副沒把他放在眼裏的口吻更是惹惱了梁冠廷,「你還敢問我什麽事?」

之前在跟孫欣綾交往時,他對頤珍的態度就已經看不慣,結果那天她居然還敢拿餿水潑他,這會兒讓他碰個正著,休想他會輕易放過她。

「不然呢?」她面露不耐,「這裏人來人往,我還拄著拐杖,不怕引起公憤就動手啊!」

梁冠廷一聽,果然心生顧忌,而葉頤珍根本懶得理他,拄著拐杖就要離開。

心有未甘的梁冠廷情急出手拉住她,「不准走!」

料定他沒膽動手,一見她要走,葉頤珍也不驚慌,倒是一陣尖銳的女聲在這時插了進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梁冠廷回頭見到女友走來,這才想起兩人的約會。

沒等他開口解釋,他的女朋友走近葉頤珍面前便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揚手,「你這不要臉的女人!」

清脆的巴掌聲當場引來旁人的側目,就連葉頤珍也因爲事出突然而整個傻住。

原來,梁冠廷花心的個性讓女友一見到他跟別的女人當街拉扯在一塊,便毫不猶豫地誤解了眼前的情況。

反應不及的梁冠廷本能的就要對女友解釋,「不是這樣的,麗娜!你誤會了。」

「都讓我當場逮到了,你還想狡辯?」

「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認識這個女人。」著急的梁冠廷急忙撇清。

從那一巴掌回神過來的葉頤珍,將眼前的一團混亂看在眼裏,意外的沒吭一聲。

換作平日她決計不可能平白挨下這一巴掌,但是這會兒,她的唇邊只是綻出一抹冷笑,「梁冠廷,我們完了。」說完,她便掉頭離開。

同一時間,她的身後迅速傳來女人厲聲的質問,「你還說不認識她?!」

只見梁冠廷雖然冤枉,卻苦於無法對女友解釋葉頤珍的身分,以及當街發生拉扯的緣由,所以隨著她逐漸走遠,身後的兩人也鬧得益發不可收拾。

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裏,淩繼隼將葉頤珍跟男人發生拉扯,以及挨女人巴掌的經過全看在眼裏,眉心不覺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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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葉頤珍拄著拐杖費力的走在人行道上,半邊的臉雖然還泛著熱疼,嘴角卻帶著笑容。

雖然說乎白無故挨了巴掌是倒楣了點,但是能讓那花心的傢夥受到教訓,也算是值得。

但就在她逕自高興時,一輛黑色轎車在人行道旁停了下來。

見到轎車的後車窗降了下來,她詫異的發現裏頭的人居然是淩繼隼,而之前的不歡而散立即讓她板起臉來。

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淩繼隼當然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事實上,就連他自己對眼前的女人也沒有半絲好感,如果不是礙於阿宇的緣故,他根本就懶得理會她。

「上車!」

才要防備他有何目的的葉頤珍一聽,先是一呆,然後便被他專制的語氣惹毛。

這傢夥以爲他是誰?憑什麽命令她?

見她不爲所動地杵在人行道上與他對峙,淩繼隼直接轉向前座的司機命令。「下去幫她。」

她一聽當場皺眉,跟著就要轉身離去。

司機小劉匆忙下車趕到她面前,表情爲難地想要開口。

被擋住去路的葉頤珍雖然懊惱,但見司機一臉爲難,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來。

見到她不甚情願的回頭,司機這才松一口氣,連忙上前爲她拉開車門,並協助她上車。

雖然她壓根就不希罕淩繼隼幫忙,但見他只是冷冷地看著自己上車,仍是忍不住惱上心頭,

活了二十五個年頭,一向懶得跟人計較的她還沒遇到過態度如此可惡的人,虧他還是堂堂一家企業的董事長,也因爲這樣,她從坐上車開始便臭著臉與他對峙。

但淩繼隼根本就無視於她的情緒,反而對著她臉上的巴掌印皺眉,「如果想跟阿宇在一塊,最好收斂你的行爲。」

「什麽?」她一時沒能聽明白。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慣於發號施令的男人不喜歡她質疑的語氣。

「你要真這麽不放心,乾脆就把他綁在身邊別讓他出門。」這人有病啊!

淩繼隼倏地厲眼一沈,而葉頤珍也不甘示弱地迎視他。

這種舉動看在他眼裏,無疑是種挑釁,「如果你以爲仗著阿宇的好感就能爲所欲爲,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和淩知宇有什麽關係,但她還是立即堵了回去。「我的事不需要別人同意。」

「沒有我的同意,你休想進淩家。」淩繼隼不悅地扣住她的下巴,口氣狂妄地說道。

對於他的突然逼近和碰觸,她先是嚇了一跳,但馬上又露出不服輸的目光迎視,一點也沒發現兩人過於親近的距離。

「誰想進你們淩家了?有這種變態大伯在的夫家,誰嫁進去誰倒楣!」儘管受制於人,她仍是毫不留情的扯開喉嚨罵道。

淩繼隼雖然非常想掐死她,但還是咬著牙忍住,冷冷的諷刺,「還是你想一點一滴掏空知宇的資産再抛棄他?告訴你,只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葉頤珍對他一再抹黑自己的言詞終於忍不住抓狂,於是惡狠狠的向前座的司機喊道:「放我下車!再和這個有重度妄想症的瘋子待在同一個空間,我鐵定會因爲他的想像力太過豐富而折斷他的脖子!」

「正好,我也不想和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呼吸同一空間的空氣,免得肺裏充斥太多廢氣而引起器官壞死。小劉,停車。」淩繼隼倒也乾脆地放開她,雙手環胸地靠坐在椅子上,甚至還撇開頭去表達他心中的不屑。

小劉見狀,有些訝異這個平日不苟言笑的老闆也會有像個孩童般幼稚的叫囂舉動,在覺得訝異的同時,連忙將車子開到一旁,他不敢怠慢地下車爲那個氣鼓著雙頰的可愛女孩打開車門。

但葉頤珍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先是自動的往車門邊移動,然後突然將拐杖重重地壓在淩繼隼黑得發亮的皮鞋上,在聽見他猛然的抽氣聲後,才洋洋得意的以過分甜蜜的笑臉說道:「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懷疑你的器官早在遇上我之前就已經壞得差不多了,特別是那顆華而不實的腦袋,否則怎麽會被我整得那麽慘呢?親愛的『大伯』!」說完還示威性地用力轉了轉壓在他腳上的拐杖,才迅速地閃出車外,然後趕在聽見車裏傳出的咒駡聲前愉快地邁開步伐離去。

看著她一跛一跛離去的背影,淩繼隼除了一股悶氣無處發,還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因爲她離去前的粲笑竟讓他看昏了頭,才沒在第一時間搶過她的拐杖,並將她狠狠地按在自己的腿上好好的教訓一番。

看來,得小心她以笑的手段魅惑知宇才是。淩繼車揉著痛腳,暗自地下了決定。

書房裏,被兄長找進來的淩知宇不禁感到納悶。

「哥要跟我談什麽?」

「上回你說是基於道義責任?」淩繼隼一開口便向弟弟確認。

淩知宇先是一頓,不明白哥哥爲什麽會突然重提葉頤珍的事。

「現在她人已經出院了。」

隱約聽出兄長話中有話的淩知宇乾脆直接問道:「哥怎麽會突然又提起她的事?」

沒有回答弟弟的問題,淩繼隼直接言明,「雙方之間就到此爲止。」

這番話完全出乎淩知宇的預期,於是他蹙起眉說:「哥不是說過要交給我處理?」

「她不適合你。」淩繼隼索性挑明瞭講。

當時他並不清楚對方的心態,如今看來,那女人不過是在利用弟弟的好感滿足私欲而已。

聽到他又將兩人聯想在一塊,淩知宇不得不再次重申,「我對頤珍並不是哥所想的那樣。」

「那就更沒必要繼續下去。」他神色不佳的回道。

看著哥哥驀地沈下的臉,淩知宇試探性的問:「哥對頤珍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淩繼隼不想提這件事,只是淡淡的說:「該說是你把她想得太簡單。」

「不是這樣的,哥,頤珍並不是那樣的人。」

將弟弟維護的態度看在眼裏,淩繼隼更相信弟弟是受到那女人的迷惑。

「你對她究竟瞭解多少?」

「哥又對頤珍瞭解多少?」淩知宇反問。

他望著弟弟,緩緩地開口,「你並不是她唯一的物件。」

「我也從來不曾把她當成物件。」他只覺得無力。

將弟弟的說詞聽在耳裏,淩繼隼卻還有話說,「你所做的已經遠超過道義上的責任。」

雖然說感情的事旁人不便置喙,但是既然得知對方不是出於真心,淩繼隼便不能放任弟弟受到傷害。

看見哥哥對頤珍的誤解絲毫不減,淩知宇歎口氣,也許該是開誠佈公的時候了。

「那是因爲她付出的遠勝於這一切。」

意料之外的回答引起了淩繼隼的注意,同時也意識到事情背後也許有他不知情的事。

淩知宇望著兄長,終於吐實,「頤珍就是當初捐贈骨髓的人。」

「什麽?」雖然說已隱約猜到事情另有隱情,但始料未及的回答仍讓淩繼隼一震。

「當時頤珍因爲頭部受傷就醫,正好是由阿維爲她治療。」

淩繼隼怎麽也沒有料到,那女人竟會是當初救了自己一命的人。

由於當時人在病中,所有事宜全由弟弟代爲張羅,所以他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所以才要求你負起道義責任?」

「不是的,頤珍並沒有要求什麽,事實上她根本就不知道。」

「不知道?」他大感意外。

「頤珍並不知道自己捐贈過骨髓。」淩知宇像是知道做錯事般低下了頭。

「什麽?!」這話引來淩繼隼更大的錯愕。

雖然當時的所有事宜全由弟弟代爲處理,但向來不欠人的他並未忘記,要弟弟在查出捐贈者是誰後,提供對方一筆鉅額的報酬。

「我不是交代過要給對方一筆報償?」

明白兄長的納悶,淩知宇索性娓娓道來,「原本阿維是考量到可能會有腦震蕩的現象,才要求她住院觀察個一兩天,卻意外發現她的骨髓跟哥相符。」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一聽到消息時,我立刻就想去拜託頤珍,可是阿維提醒了我,一般人對骨髓移植仍存有誤解,恐怕不會輕易答應。

「問題是哥當時的情況已經不宜再拖下去,所以我才拜託阿維,設法瞞住頤珍來抽取骨髓。」

「什麽?!」淩繼隼爲之一驚,壓根沒有料到弟弟會做出這麽糊塗的事。

淩知宇當然也明白,這麽做可能會替自己惹來牢獄之災,但卻也不願就這麽失去唯一的親人,所以才出此下策。

「阿維於是假借腦震蕩的名義延長頤珍住院治療的時間,而事後的一些不適也正好全歸咎到上頭。」當然,過程裏因爲全身麻醉的緣故,才讓頤珍毫無印象。

聽完弟弟的說明,淩繼隼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也才終於明白弟弟沒能提供對方報償的緣由。

「所以說,哥,這回是補償頤珍最好的機會。」

現在瞭解了事情的始末,就算是弟弟不提,向來不欠人的他也不可能再置之不理。

「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不想弟弟跟楊易維再捲入其中,淩繼隼沈吟半晌後才說出這句話。

明白兄長的個性,知道他對頤珍的誤會已經解開,淩知宇這才總算放心。

經過三個多星期的行動不便,葉頤珍終於熬到了拆石膏的時候。

確定她的左小腿恢復良好後,楊易維還不忘恭喜她,而她自己也爲他這陣子以來的細心照料深表感激。

只不過她沒有料到的是,才一走出醫院,便會看見等在外頭的淩繼隼。

其實說等也未必正確,因爲她根本就不確定他的出現是否與自己有關,加上之前的不愉快經驗,所以她決定無視地走過。

「上車吧!」當她走過他身邊時,今天自己開車的淩繼隼突然開口。

語氣雖然依舊獨斷,但令她感到詫異的是,他居然爲她開車門?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表示她就得乖乖上車,「我自己會回去。」

「有些事必須談清楚。」他的語氣也不容她拒絕。

「如果是你弟的事,上回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他要想繼續誤會是他家的事。

「你跟阿宇之間我已經弄明白。」

既然這樣,他們之間就更沒什麽好說的了吧?她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見她仍然沒有動靜,淩繼隼挑著眉提醒她,「我沒有多少時間。」

也不想想是誰找上門來的!瞪了他一眼,她不甚甘願的坐進車裏。

眼前男人的傲慢她是領教過的,如果不跟他把話說清楚,只會繼續浪費自己的時間而已。

一路上,她抿著唇不發一語,淩繼隼同樣沒有開口,直到車子在一家餐廳前停了下來。

「進去吧!」他看了她一眼後便率先下車,葉頤珍儘管不快,也只能被動的跟進。

餐廳裏,侍者爲兩人點完飲料離開後,她又重新板起臉孔,而淩繼隼也不打算爲先前的誤會多作解釋,只是從胸前的口袋裏取出支票,遞到她的面前。

她狐疑地看著他,最後還是拿起那張支票攤開來一看,赫然發現金額足足有三千萬元。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驚訝地問。

「這筆錢就當作是車禍的精神賠償。」

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葉頤珍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偏偏眼前的男人一臉正色,她只得重新確認。「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她的懷疑淩繼隼自然明白,問題是就如同弟弟所說的,這是唯一能用來補償她的藉口。

「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得到證實的頤珍卻更加疑惑,尤其那回在醫院他明明還認定她該爲車禍負起過失責任。

但現在他居然反過來提出鉅額支票作爲車禍的精神賠償?

要是她沒有想錯,這筆錢與其說是車禍的精神賠償,倒不如說是他要求自己與他弟弟斷絕往來的分手費來得恰當。

「我跟你弟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這筆錢你大可拿回去。」她將支票推了回去,拿他的冥頑不靈沒轍。

但淩繼隼只是淡淡表明道:「這筆錢跟阿宇沒有關係。」一點也沒有收回支票的意思。

他雖然這麽說,葉頤珍卻同樣沒有接受的意思。

姑且不論這張支票背後所代表的真正意義,但她若平白無故收下這筆錢,不真成了他口中那種心懷鬼胎的女人。

於是她桀騖不訓的回答,「跟我也沒有關係。」要錢的話她自己會賺。

她擺明拒絕的態度出乎淩繼隼的意料,但他仍沒打算繼續欠著這份人情,「我說了,這筆錢是車禍的精神賠償。」

如果剛才她只是懷疑,那麽這會兒她可以完全肯定,眼前的傢夥今天絕對是吃錯了藥。

雖然說她打一開始就不欣賞這男人的傲慢態度,但是此起一個勁兒將過失責任往身上攬的淩知宇,他算是腦袋清楚的,但如今看來他反倒像是被洗腦成功了。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表示她就一定得接受,尤其他一副強迫中獎的語氣更是讓她不快。

「我沒有製造車禍賺錢的習慣。」她對他之前的指責並未忘懷。

認定她只不過是在拿喬,最終還是會收下支票,所以淩繼隼決定不再與她多費唇舌,「那就這樣。」他微微點了個頭就要離開。

見他根本不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她連忙喊住他,「等等!支票記得帶走。」

她執意卯上的舉動讓不耐煩的淩繼隼也有些惱了,於是他心念一轉,轉過身說道:「那就到淩氏來工作。」

「什麽?」

這幾天,他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後,也從弟弟口中多瞭解了她幾分。

眼下的她既然沒有穩定的工作,不如就提供她一份生活的保障吧。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望著她,他儘量和顔悅色的回答。

「我自己有工作。」她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要求。

「明早就來報到。」淩繼隼拿起桌上的帳單,強勢地作出決定。

葉頤珍一聽,正要發飆,但侍者卻在這時送來飲料,讓她只能對著他離去的背影猛做鬼臉,最後抓起侍者送來的飲料大口猛灌。

公司裏,淩知宇剛開完會不久便接到葉頤珍的電話,聽到她人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簡餐店,他隨即趕了去,才剛就坐,就見她的表情不甚對勁。

沒等他開口詢問,一張支票已經遞到他的面前。

原來,稍早之前跟淩繼隼在餐廳不歡而散時,她根本就不打算理會他獨斷的決定,直到氣消之後,她才猛然想起淩繼隼沒有帶走的支票,爲了不想再見到那個可惡的傢夥,她才約了淩知宇出來,要他代爲歸還。

淩知宇接過來一看,好奇的問:「這是?」

「我已經說過車禍是因爲我自己的過失,根本就不需要你們精神賠償。」她勉強捺著性子解釋。

淩知宇頓了下,「這是哥給你的支票?」

「你拿回去還給他。」

聽到她的拒絕,淩知宇並不意外,不過他還是希望能再說服她,「既然這是哥給你的精神賠償——」

「我已經說過不需要什麽精神賠償。」

見她回答得斬釘截鐵,淩知宇也明白不可能說服得了她,只得收回支票。

這時,葉頤珍又另外補充,「還有,我也沒打算去你們公司上班。」

「到公司來上班?」

「我沒有同意。」她再次強調重點。

「對噢,如果你能來公司上班……哥這個提議的確不錯。」淩知宇自顧自的想著。哥哥這個提議不失爲一個好的替代方案,等於是換個方式來補償她。

懷疑淩知宇根本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葉頤珍只得再度重申道:「我沒打算到淩氏去上班。」

「爲什麽?淩氏的工作環境保證會讓你滿意。」淩知宇這才如夢初醒地鬼叫起來。

「我對現在的工作已經很滿意。」有他這淩氏的總經理親口背書她當然相信,問題是別說她根本沒想過要換工作,就算要換,她也不替那種可惡的男人工作。

「但是畢竟不夠穩定。反正你手邊的案子也正好趕完,不如就趁這機會在淩氏穩定下來。」淩知宇開始遊說。

「我根本——」

「如果你是擔心時間會受到限制,我們可以有彈性的調整,薪水方面也不會比現在差。」爲免她反感,淩知宇對薪水的說詞顯得保守。

「再說,到淩氏來上班,總好過每天待在家裏面對伯母她們。」這陣子的頻繁接觸下來,她對家人的頭疼淩知宇自然也察覺到了。

的確,雖然她之所以選擇在家工作看重的便是時間的彈性,但是相對也讓她被迫整天面對家裏的三個女人。

平常時候倒也還能忍受,但是遇到她們嘮叨起來,或者自己在趕案子的時候,那就真是生不如死。

看出她已經動搖,淩知宇最後再補了一句,「既然你不肯接受支票作爲補償,好歹接受這份工作,也能讓我哥的心裏踏實些。」

提起淩繼隼,葉頤珍倒有疑問,「你到底是怎麽跟他說的?那回在醫院,他明明就很清楚是因爲我闖紅燈才發生車禍,但是現在的態度竟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讓她不得不懷疑起淩知宇來。

「應該是哥終於想通了。」他避重就輕道。

「這種事情還需要想?」

明白她不是那麽好唬弄,於是淩知宇轉移話題,「你總不希望我們爲了賠償而一直纏著你不放吧?」

赫!原來他們不是木頭人,也知道對她造成困擾了?

「過失責任根本就不在你們身上。」她實在不明白他們到底要補償什麽。

「哥一旦認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言下之意便是,除非她能接受他們的安排,否則事情很難就此打住。

兄弟倆的堅持讓葉頤珍忍不住懷疑,他們的腦袋究竟有什麽毛病?哪有人拚了命將過失責任往身上攬的。

不過照眼下的情況來看,似乎只有接受他們的提議才能擺平他們過剩的責任感。

「我會去淩氏上班。」她認命地回道,並心裏說服自己,總比平白無故收人家三千萬鉅款來的好。

聽到她應允,淩知宇終於露出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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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晚,家人聽到葉頤珍要到淩氏上班的消息全都興奮莫名,認定是淩知宇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伎倆。

雖然她試圖說明,但見家人壓根沒聽進去,只是七嘴八舌地搶白:心裏更加確信出外上班的決定。

隔天一早,她才走進淩氏企業的櫃檯報到,立刻被客氣的請上樓去,安排到頂樓的秘書室工作。

而秘書室裏除了董事長秘書之外,另外還有三名助理,而今她的加入也成爲其中的一員。

以一個新進人員來說,秘書助理雖然算不上什麽了不得的職位,但要一進公司便直升到頂樓,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不過或許是事先經過提點,其他四名職員對此只字未提。

不過葉頤珍倒也不認爲自己高攀了這份工作,只是莫可奈何的接受安排,聽著工作內容。

只見一疊有些高度的資料被放到她的面前,一名前輩要她全數建成電腦檔案,但這些資料全都不急,她只要慢慢來就行了。

聽起來像是一份不錯的工作,內容輕鬆薪水又優渥,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份涼缺。

而經過她實際操作後也證實,的確如此。要是她沒有自尊心的話,或許她會很高興的繼續做下去。

什麽叫把資料建成檔案?說穿了不過就是打字員的工作,時間上甚至沒有任何急迫性。

一個坐領高薪的打字員?她除非是眼睛瞎了才會看不出來,這份工作擺明瞭就是隨意爲她而設的閑缺。

當然,她並不是認爲自己不值這樣的薪水,事實上,她相信自己絕對有這樣的能耐,但令她難以忍受的是工作的實際內容。

別說是旁人會怎麽看她,就連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這簡直是在侮辱她的工作能力!

熬了一天下來,下班前她總算聽到秘書桌上的內線電話裏傳來淩繼隼簡潔有力的交代,要司機在半個小時後將車子準備好,於是她立即決定要跟他把話說清楚。

由於淩繼隼吩咐完便讓她們先行下班,因此在聯絡完司機後,幾人便開始收拾東西,只有葉頤珍因爲要跟淩繼隼把話說明白,才不急著收拾。

而辦公室裏的四個人見她似乎並不急著離開,也不知道是不以爲意還是另有想法,除了在離去前客氣與她道別外,也並未多問。

大夥離去後,她也開始著手收拾桌上的東西,同時不忘拉長耳朵留心外頭的動靜,因爲董事長室與秘書室分別位在電梯的兩端。

只是就在她收拾好一切準備離開時,正好被孫欣綾打來關心她第一天上班情形的電話給耽擱,所以她聽到走廊傳來的腳步聲而匆匆挂斷手機跑出秘書室時,就見到電梯門已經關上。

她雖然立刻趕了過去,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於是她隨即轉往樓梯間,飛也似地跑下樓。

由於擔心追不上淩繼隼,她一路從十四層樓跑下來,中間幾乎沒有片刻停歇。

而就在她終於跑到一樓,要下最後幾個階梯時,正好捕捉到淩繼隼將要走出大廳門口的背影:心頭一急,腳下竟跟著踩空。

接下來只聽見一聲巨響,她整個人摔到地上,所幸離地面只剩下三四個階梯,才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大門口那頭,淩繼隼被身後那聲巨響拉回了視線。

由於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大廳裏並沒什麽人,於是他一眼就看見樓梯口趴了一個人。

葉頤珍整個人結實地摔在地上,痛自然是在所難免,不過讓她真正發出呻吟的是在她試圖站起身時,右腳踝上傳來的一陣疼痛,清楚地告訴她發生了什麽事。

「Shit!」她忍不住詛咒出聲,不願相信居然會有這麽倒楣的事。

這時,一雙黑色皮鞋來到她面前。

見到地上的人擡起臉來,淩繼隼詫異的發現居然會是她。

昨天從弟弟手中接過支票時,他便已經得知她的決定,今早也從秘書口中證實她已經前來報到。

在確認她接受了自己的安排後,淩繼隼便將她的事情抛到腦後。對他來說,只要知道她接受了自己的補償,其餘的事情便無須再多做理會。

只不過他壓根沒有想到的是,這會兒她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這是在做什麽?」淩繼隼眉心微蹙的問。

聽到這話從他嘴裏問出來,她只覺得一股氣直沖上心頭,不過她終究還是收斂趄自己的情緒,「不關你的事!」

但這話聽在淩繼隼耳裏可一點也不覺得收斂,「那就快點起來。」他仍是不爲所動地瞅著她瞧。

要他廢話!

爲了不在他面前示弱,葉頤珍強忍著腳踝上的痛楚緩緩地起身,但皺起的眉仍然騙不了人。

察覺到她的異樣,淩繼隼沈聲問道:「怎麽回事?」

因爲對他的態度不滿,所以葉頤珍只是抓緊背袋,逼自己挺直腰杆。

儘管如此,淩繼隼還是察覺到她右腳的不對勁,「腳怎麽回事?」

被發現的女人仍執意逞強,倔強地不肯開口。

看在淩繼隼眼裏也不禁失去耐性,於是沒等她反應過來,便一把抱起她。

被他突然抱起的葉頤珍一驚,急忙摟緊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但仍不忘質問。「你幹什麽?」

無視於她的問話,淩繼隼抱著她大步走向門口,對她的掙扎置之不理。

外頭守候多時的司機見到他抱著那天那個氣紅了臉的女孩出來先是一驚,跟著才記起要爲他們開車門。

淩繼隼將她放進後座後,她立刻就想反抗,「你沒有權利——」

「坐好!」對她已經失去耐心的淩繼隼跟著坐了進去,低聲喝斥,不明白爲何看見她忍痛的表情,自己的心也一陣揪痛。

但葉頤珍卻因爲他的專斷而更加懊惱,「你憑什麽強迫我?」

淩繼隼逕自對前座剛上車的司機說:「去醫院。」

乍聽到這話的葉頤珍一怔,才恍然明白他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

雖然想嚴詞拒絕他的假好心,卻也明白她的確需要看醫生,於是只能選擇別開臉,兀自在心裏惱火,而一旁的淩繼隼臉色同樣好不到哪兒去。

只有前座的司機,透過後照鏡小心地偷覰後頭的情況。

診療室裏,還在休息時間的楊易維見到葉頤珍推門進來,又見到隨後進門的淩繼隼,不禁訝異。

「淩哥,怎麽會跟頤珍一塊兒過來?」

「替她看腳是怎麽回事?」他直接道明來意。

楊易維望向她昨天才剛拆掉石膏的左小腿,「怎麽?還是覺得不舒服?」

「不是。」她訥訥地否認。

只聽到淩繼隼介面,「另一隻腳。」

楊易維不覺一愣,看在葉頤珍眼裏自然也理解他的反應,就連她自己也不想相信居然會有這麽背的事。

楊易維先讓她坐下,以便檢查她的傷勢,最後確定只是扭傷腳踝,才開始爲她包紮。

只是治療的過程裏,他也察覺到兩人在那之後便不曾再說上一句話,神色看來也明顯有著不對勁。

儘管心中滿腹疑問,但是礙於當年移植骨髓的顧忌,擔心說錯話的他只得強按下心中的疑慮。

在處理完她的腳傷後,楊易維不忘叮囑她這幾天要格外小心,別再受傷。

勉強按下對淩繼隼的不快,葉頤珍只是單草地向楊易維道謝後,便起身準備離開。

淩繼隼也向楊易維點頭道了聲謝,只是神色不同以往。

望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楊易維始終沒能想透到底怎麽回事。

晚上,葉頤珍才回到家裏,三個女人已等著追問她白天上班的情況。

只不過一見到她裹著右腳進門,蔡母立即率先發難,「麽壽喔!才頭一天上班,怎麽就搞成這樣?」

葉母更是急著上前查看她的傷勢,「你這腳又是怎麽回事?昨天才拆石膏,今天又裹了腳回來?」

儘管進門之前便已料到家人的反應,葉頤珍還是忍不住頭疼,「只是扭到腳。」

「都扭到腳了還只是?」女兒的說法讓葉母不悅地提高音量。

一旁的蔡元琦也跟著搭腔,「姊,一般人連要受點傷都不容易,但你才剛斷完腿又扭傷腳,會不會太背了點?」這種機率怕是一萬個也找不到一個。

「不是說去上班?怎麽會搞成這樣?」蔡母再度追問原因。

儘管心裏仍有氣,但爲了不想跟家人沒完沒了的扯下去,她便隨口帶過,「只是不小心扭到。」

因爲答案並不是很離譜,於是家人也沒有再追究。

倒是葉母不忘問起,「知宇知不知道你腳扭傷?」

儘管已經解釋過許多回,聽到母親又將兩人綁在-塊,葉頤珍只得做出-百零八次的澄清,「跟他沒有關係。」

只是她家的三姑六婆照例沒聽進去,「怎麽不告訴他?」蔡母語氣裏不無怨懟。

倒是蔡元琦另有看法,「也對啦,等姊明天去上班,知宇哥就知道啦!」

葉頤珍見狀,也懶得再多費口舌。「隨便你們想。」反正時間終究會證明一切。

只是這話又惹來葉母的不滿,「我實在想不透,像知宇這麽好的物件,你到底是哪里不滿意?」她對女兒始終不積極的態度感到懊惱。

「姊根本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蔡元琦也加入撻伐行列。

蔡母也接著道:「就像你媽說的,知宇這樣的物件打著燈籠都不見得找得到,我們活到這把年紀看過的人都比你吃過的鹽多,聽我們的准沒錯。」

雖然葉頤珍很懷疑這幾個女人的眼光究竟會准到哪去,但她仍是不說破,只是丟下一句,「我先上去了。」便想逃離。

葉母一聽,又要開始展開碎碎念大會。「我們話都還沒說完,你——」

「總得先讓我換個衣服。」

由於女兒的理由正當,無話可說的葉母只能在後頭嘮叨,「就光知道要找藉口,也沒看你哪次把話……」

因爲扭傷腳的關係,葉讓頤珍的耳朵整晚不得安寧,爲了擺脫家人的茶毒,於是她一早便以行動不便爲由提早出門。

只不過她沒想到,才出家門就看到淩繼隼的司機等在外頭。

小劉一見到她出來,立刻精神奕奕的對她道早。「葉小姐早!」

「早,你怎麽會……」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董事長要我過來接你。」小劉跟著爲她拉開車門。

儘管淩繼隼對她的態度感到不悅,終究還是沒有忘記她救過自己的事實,考量到早上時間較趕,才讓司機提早過來等她。

聽到是淩繼隼的意思,她立刻就要拉下臉來,只是留意到後座裏並沒有任何人影,再見到司機恭敬的態度,她才沒再說什麽的上車。

然而,司機卻不是直接把車開往公司。

見到車子在氣派的別墅前停了下來,她才正感到疑惑,司機卻先一步請她稍等便逕自下車。

望著他按下門鈴,她才在想是怎麽回事,竟見到淩繼隼開門出來。

當下她才恍然明白,司機在接了自己之後才繞回來接淩繼隼。

只不過她現在人都已經坐在車上,要再下車也已經不可能,加上沈澱過後,心裏其實也明白找不到直接的理由怪罪他。

所以爲了不讓自己顯得幼稚,她索性挪坐到另一邊,並別開臉,不願與他的視線相對。

淩繼隼在司機開了車門後雖然察覺到她刻意的舉動,但仍是一語不發的坐上車。

倒是小劉在重新發動車子後,立刻便察覺到裏頭的氣溫驟降了許多。

果然,一段路後淩繼隼終於冷聲說道:「既然進了淩氏,就請記得注意你的態度。」

就算她曾救過自己,他也不能容忍她不時的挑釁。

乍聽到這話的葉頤珍倏地回過頭來,不敢相信他有臉說得出口,「是我願意的嗎?」

「你有過選擇。」既然做了選擇,就必須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我他媽見鬼的選擇!如果不是遺有一絲理智,她怕自己已經脫口而出一串髒話。

支票是他給的,工作也是他給的,這算什麽選擇?

等她迫於無奈接受後,他竟還有臉反過來要求她注意態度?

「就算是選擇,也要稱得上是一份工作。」他根本是侮辱她的工作能力。

以爲她是對自己安排的職位不滿,淩繼隼不由得凝眉,「那樣還不算是一份工作?」

高薪加上輕鬆的工作內容,他自認對她已經仁至義盡,沒想到她還不滿意的想進一步要求職位?

他理直氣壯的語氣差點讓她滿肚子的怒火炸開,「你花大筆的薪水就只爲了請個打宇員?」這樣要能算是工作,她簡直要懷疑他是怎麽經營公司的了。

她的不知足讓淩繼隼也不禁火大,於是嘲弄的說:「你以爲自己做得來什麽工作?」

「至少我的專長是電腦不是電腦打字!」她不客氣的狂吼出聲。

一時之間,車子裏煙硝味彌漫,小劉有監於此,只得悄悄加快了車速。

而葉頤珍也因爲不想引人非議,更不願繼續和淩繼隼同車,所以在距離公司不遠的地方要求提早下車,才結束了兩人之間的僵持。

董事長室裏,喬品織有些意外見到淩繼隼板著臉進門。

因爲希望能有多點時間跟男友相處,所以她偶爾會利用剛上班的時間過來,爲他帶份早餐,只是知道男友向來以工作爲重,她通常不會停留太久,而淩繼隼也不曾開口留她。

甫進門的淩繼隼見到來人,他才斂去情緒,重新回復那張撲克臉。「怎麽來了?」

明白男友的個性,知道他這話並沒有不悅的意思,喬品織只是溫順的表示,「剛好有時間,想說替你帶份早餐。」

淩繼隼這才留意到桌上的餐點,「以後不用這麽麻煩。」

剛開始聽到這樣的回答,喬品織不免感到受傷,但時間久了卻也發現他這麽說並不是因爲不領情,而是天性使然。

而且她也發現,他有時間還是會把東西吃完,所以她只是笑著回答,「我知道。」

淩繼隼點點頭,走到辦公桌後方擱下公事包,通常這時候喬品織便會識相的離開,然而剛才男友進門時的情緒卻讓她關切。

「繼隼,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習慣喬品織在這時道別的淩繼隼冷不防聽她問起,才又擡起頭來看她。

「剛才看你的臉色好像不怎麽好。」

正好在這時推門進來的淩知宇回應道:「該不是又跟頤珍有關吧?」

認定哥哥跟頤珍問已經誤會冰釋的淩知宇,接到好友探詢的電話後,才知道頤珍扭傷腳的消息。

基於好奇,他在挂上電話後便找上兄長詢問。

他實在不能理解兩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麽事,竟能讓哥哥談及頤珍時臉色明顯地變沈。

爲了弄明白事情的經過,他原本盤算今早過去接頤珍上班,再趁機問個明白,哪里料到哥哥卻已經事先囑咐過司機,並且再次表示她的事情他不用再管。

聽到女人的名字,喬品織忍不住問起,「頤珍是什麽人?」

淩知宇也不隱瞞,「只是哥前陣子車禍的物件。」

因爲年紀比喬品織大上兩歲的關係,淩知宇在她面前的態度還算隨性。

「繼隼發生車禍?!」喬品織驚愕的望向男友。

淩繼隼只是面無表情的念起弟弟,「事情既然過了,還告訴她做什麽?」

「繼隼,那你——」

「我沒事。」淩繼隼隨口安撫。

淩知宇也接著附和,「有事的人是頤珍,打了三個多星期的石膏。」

「這麽嚴重?」

「原本哥是想給頤珍一筆錢作爲補償,結果被她拒絕了,所以才會安排她進公司工作。」

「原來是這樣。」喬品織這才瞭解事情的始末。

淩知宇卻還有下文,「哪里知道昨天才上班就又扭傷腳。」甚至跟哥哥又發生了不愉快。

難道他們天生不對盤?

「怎麽會這樣?」喬品織咬著下唇問。

「所幸情況聽說不是很嚴重,只是心情難免受到影響。」

「那工作呢?她才剛來上班現在又扭傷腳,工作沒問題嗎?」

說到這個淩知宇也才想問,昨天因爲南下視察的關係,他還不知道哥哥爲頤珍安排了什麽樣的工作內容。

「是啊哥,關於頤珍的工作……」

「只要她懂得安分,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他對她老是跟自己唱反調感到不快。

聽在淩知宇耳裏,等於是證明工作出了問題,「頤珍對哥安排的工作有意見?」

兄長的神情雖已問接證實,但他仍不免感到意外,因爲頤珍並不是個要求很多的人。

「哥安排頤珍到哪個部門?」

「秘書室,處理些再簡單不過的工作。」即便是行動再怎麽不便,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聽到他安排的單位,淩知宇已有些眉目,尤其是關於工作內容的說明。

先不說頤珍的專才是否受到糟蹋,單是她閑不住的個性恐怕就不能接受那樣浪費時間的工作,然而聽哥哥的語氣,顯然認爲對她的安排已十分優渥。

工作輕鬆又坐領高薪,的確是個肥缺,卻未必適合每個人,或許便是這樣南轅北轍的認定,才讓兩人起了爭執。

雖然說淩知宇一向贊同兄長的決定,卻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回的確是做錯了。

「只要是稍有能力的人,沒有人喜歡被當成是廢物。」淩知宇就事論事。

猛一聽到這話的淩繼隼眉頭蹙了下。

「否則頤珍大可接受那張支票。」淩知宇偷覰了哥哥一眼。

至少我的專長是電腦不是電腦打字!

見他沒有答腔,淩知宇正想再開口,便聽見他的回答。

「回頭安排她到電腦維修部。」

雖然他不喜歡頤珍莽撞的態度,但經弟弟這麽一提他才意識到,自己或許自認做了最好的安排,卻沒有真正瞭解她的需要。

想起稍早在車上的爭執,淩繼隼這才明白其中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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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葉頤珍跛著腳走出公司大門,走沒幾步,突然聽到有人喊了聲自己的名字。

「頤珍?」

於是她本能的回頭,發現是名穿著高雅的陌生女子。

喊住她的人正是喬品織。她今天刻意到公司等淩繼隼下班,爲的就是要會一會這個讓男友改變決定的女人。在大廳等候許久後,才見到一位裹著腳的女人,所以才試探性的開口喊她。

「是頤珍嗎?」見到她回頭,喬品織再次確認。

原本葉頤珍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這會兒聽到來人再次明確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才轉過身詢問,「有什麽事嗎?」

像是理解她的疑惑,喬品織先行自我介紹,「你好,我姓喬,叫喬品織,是繼隼的女朋友。」

因爲自己與淩繼隼間稱不上融洽的關係,讓葉頤珍猜不出被喊住的目的,所以選擇沈默以對。

「關於車禍的事實在是很抱歉。」喬品織以淩繼隼的女友之姿道歉,藉此突顯自己地位的意味甚爲濃厚。

只是根本不想再和淩繼車扯上關係的葉頤珍哪里懂得她的心思,只是隨口說:「你不需要替他道歉,該爲車禍負起責任的人是我。」

這樣預期外的回答讓喬品織感到意外。

「是我自己闖紅燈才會發生那起車禍。」

喬品織一聽更加詫異,也有些糊塗了,她明明記得男友之所以安排她進公司,就是爲了補償她。

「你是說,因爲你闖紅燈才被繼隼的車子撞上?」

「對,所以需要道歉的人是我。」如果他們兄弟倆曾聽進去的話。

既然車禍的過失責任不在男友身上,爲何還要負起補償的責任,甚至爲此安排她進公司?

「繼隼不知道嗎?」這是她唯一能想到較爲合理的解釋。

「我已經告訴過他們了。」

她的回答推翻了勉強能說得通的唯一解釋,也讓喬品織頓時陷入五裏迷霧之中,遲遲理不出頭緒。

見她不說話,葉頤珍雖然不清楚她心裏在想些什麽,卻也無意深究。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她實在不想跟淩繼隼有關的人事物有過多的牽扯。

目送著葉頤珍離去的背影,喬品織心裏除了疑惑,還有一絲無以名狀的不安。

撇開第一天到淩氏上班的諸多不順,一個星期下來,葉頤珍的腳傷好了,新的工作也已完全進入狀況。

像這會,她剛解決完某部門的電腦問題準備上樓,只是電梯門一開,赫然見到淩繼隼就在裏頭。

而剛回公司的淩繼隼也沒有料到會在電梯裏碰上她,畢竟從那回在車上不歡而散後,兩人便不曾再碰過面。

見裏頭的淩繼隼正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她終於還是硬著頭皮走進電梯。

反正以兩人間的關係,想必也不會有任何的交談吧。她在心裏暗想。

只不過這回,她顯然是失算了。

就在電梯門關上的同時,她的身旁突然傳來一句低沈的問話。

「工作都適應了?」

她驚訝的回頭,發現淩繼隼的確是在對她說話。

經過淩知宇的提點,淩繼隼發現事情純粹是誤會一場後,自然便沒有再往心上放。

再說,安排她進公司的目的既然是爲了補償,當然也有必要瞭解她在公司裏的情形。他爲自己反常的關心找到個合理的解釋。

見他還等著自己的回答,她一時竟不知該用什麽態度對他,遲疑了幾秒才回道:「還好。」

「有什麽問題就跟部門的主管說一聲。」

幾回的誤會下來,他也瞭解她並不是個取巧的人,縱使她的態度仍有改進的空間。

雖然他命令的語氣如常,其中的善意卻讓葉頤珍無法視而不見。

只是她礙於面子,也不肯輕易說出心裏的話,一時間,電梯裏淨是尷尬的沈默。

而上天似乎不容許有人糟蹋這樣難得的兩人時光,於是竟然在毫無預警的狀況下突然讓電梯一陣晃動,之後便停止運作,就連燈光也一併熄去。

不會吧?!被眼前情況嚇到的兩人,在心裏皆是一聲哀嚎。

「先生,你來維修電梯嗎?」櫃檯小姐風情萬種的對前來維修的年輕技師抛了個媚眼,當場讓那個接收到她滿懷春意的大男孩紅了臉。

「是……是啊!請問需要修理的電梯是哪一台?」他傻笑著問。

櫃檯小姐聞言,嬌笑地伸出一指,嗲聲嗲氣地指向一旁僅停靠十樓以下的電梯說:「就是那台。」

「噢,好。」被電得七葷八素的維修技師拿出工具,往立著故障警示牌的電梯移動,三兩下就讓壞掉的電梯重新動了起來。

「咦?修好了哦?怎麽這麽快?」櫃檯小姐嘟起嘴,不滿地嗔道。

看見漂亮女生撒嬌的媚態,維修男孩的魂早已飛去一半,於是他又癡傻地拿出工具,在另一部通往十樓以上的電梯前蹲下,然後涎著笑臉對不斷以眼神扒光他衣服的狐媚女說:「還沒還沒,我順便幫你們保養一下這部電梯好了,呵呵,免費的哦!」接著便將整部電梯停住。

「好哇,你那麽辛苦,不如我就陪你聊天解悶吧!」笑得像要滲出蜜來的櫃檯小姐拉了拉短到不能再短的窄裙,緩緩地在他身旁蹲下。

看見美女明顯對自己有意的舉動,男孩立即煞有其事地檢查起電梯,並刻意放慢速度,以便好好享受這飛來的豔福。

「那個……你怕不怕黑?」黑暗中,葉頤珍首先打破沈默。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哼。「你怕?」

「不怕,我只是隨便問問。」她聳了聳肩,逕自靠著牆坐下。

這種話一般都是由男生發問吧?淩繼隼只覺得好笑。

按下電梯內的緊急通話鈕,在告知警衛電梯無故停下之後,他也跟著在電梯門旁坐了下來。

「喂,你在哪里?」她伸出手胡亂摸索著,卻只是抓到無形的空氣。

淩繼隼懶懶的倚著門回道:「這裏。」

而他毫無建樹的回應立即讓葉頤珍暴走。「這裏是哪里啊?我有夜盲症啦!」

聞言,他才好心的伸出手,穩穩地握住她的。「怎麽不早說?」

往他所處的地方挪動,她沒好氣的說:「我幹麽逢人就告訴別人自己的弱點啊?」

「也是。」說完他便閉目養神。只是過沒多久,他便被人以手肘撞了一下。

「喂,說些什麽吧,不然我會睡著的。」說完她還真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皺起眉,他有些不能適應她卸下武裝的一面。「你不生氣了?」

聞言,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畢竟,他之所以安排自己進淩氏,本意也是爲了想補償,即便自己在那之後意外扭傷了腳,而原本覺得受辱的工作內容,在重新調整職務後也證明,對他的懷疑純屬自己的小人之心。

嚴格說起來,自己那天在公司大廳的態度頗有失當,他才該生氣,可是他非但不計較的帶她去看醫生,隔天甚至還派了司機來接她……

「誰生氣了?還有,我欠你一句謝謝。」她低著頭說。

冷不防的道謝並不在他的預期內,畢竟在他面前,她的態度向來欠佳。

「以後記得小心些。」最後,他才緩聲說道。

突然冒出來的告誡讓她一時沒能會意過來。

「難得腳傷剛好。」除了態度,她的莽撞也讓他不敢恭維。

「噢。」聽他的語氣活像她是什麽不懂事的小孩一樣,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麽會受傷?

只不過礙於他語氣裏的善意,葉頤珍儘管覺得冤枉,也只能悶悶的應聲。

聽見她的回答,他滿意地闔上眼,再次準備休息,但此時燈光卻突地大亮,電梯也開始往上升。

「你幹麽?」淩繼隼一睜開眼,便被一張放大的俏臉嚇到。

「我才要問你在幹麽咧!既然怕黑就要說啊,幹什麽緊閉著眼死撐?」看見他閉上眼,葉頤珍直覺便認定他是因爲死要面子而不肯說出實情。

「我沒有。」輕輕推開她站起身,淩繼隼有些恍惚地覺得這樣的她竟令自己感到……新鮮。

「哎唷,不必擔心,我一定會爲你保守秘密的。」在認定他是個好人後,她豪氣的拍拍胸脯說道。

此時電梯門當的一聲開啓,她還沒回頭看清外面的情況,便習慣地要踏出電梯。

「小心!」淩繼隼飛快地摟過她的腰,才沒讓她撞上橫亙在前的障礙物。

莫名其妙的被人攬進懷中,葉頤珍才正要推開身前放肆的男人,卻見到他冷著臉看向外面,於是她也好奇的轉頭望去。

只見原以爲已經沒問題的電梯這下子居然停在兩層樓間,而她剛才差點直直地往橫在電梯前的地板撞去。

「這是……」她呆呆地看著十四樓的灰色地毯發愣。

「喂?喂?」淩繼隼放開她,再度上前按下通話鈕,這次卻遲遲未有人接聽。

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小心翼翼的說:「不如我們爬出去吧?」

評估了眼前的情況後,淩繼隼只得臭著一張臉點頭,接著脫下西裝外套丟在地毯上,然後挽起白襯衫的袖子,雙手攀著地板,一個使勁便俐落地鑽出電梯,然後回頭對她伸出雙手。

「上來。」他不顧地毯有多髒,便將俊美的臉頰貼在地上,幽暗的雙瞳直鎖住她的。

「好。」葉頤珍想也不想的單手拉住他的手,一手撐著地,掙扎著想將腳跨上地板,但卻被緊繃的窄裙壞了好事。

「你在幹麽?」他本來想直接把她拖出電梯,可是地板高度和她還有一些距離,很難使力,所以不得不讓她自己配合爬上來,但她遲遲不把腳跨上來的舉動實在讓他不解。

「我穿窄裙,腳擡不上去……」她也很懊惱。

「撕開不就得了。」

「撕……撕開?」那不就要露出一條大腿?

「嗯哼。」

由縫隙中看見她難得的嬌羞,淩繼隼不自覺地揚起唇角。「還是你要繼續這麽耗?我很忙,要先回去了。」他作勢收回手,卻立刻被她握住。

「你保證不會偷看?」她咬著唇,下定決心。

「快一點。」擡起頭,他沒有回答,只是晃了晃手當作最後通牒。

之後,只聽見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於是他拉著她的手用力一提,便見一隻潔白的大腿率先伸上地面,再來就是一張紅透的臉。

等站起身後,葉頤珍仍是滿臉通紅的揪著裙子,囁嚅的說:「你沒看見什麽對吧?」

拿起西裝外套圍上她的腰,他壞壞地在她耳邊低語,「放心,我對穿卡通圖案內褲的女人沒興趣。」

「淩、繼,隼!」天啊!讓她死了吧!

「請叫我董事長。待會兒我會叫人買一件裙子給你,現在你先到休息室等著吧。」拍拍她的頭,他難得露出笑容的交代後便轉身離去,而葉頤珍則迅速閃進一旁的休息室,兀自捧著熟透的雙頰生悶氣。

晚上七點多,換了裙子的葉頤珍原本約了好友到公司附近一家日本料理店用餐,誰知道好友卻臨時有事取消了約會,因爲事先已經訂了位子,於是她便決定自己一個人來。

只不過她大概是流年不利,早上才經過一場電梯驚魂記,現在竟又遇見了她最不想見的討厭鬼。

就在她要進店門時,正好跟從裏頭用完餐出來的梁冠廷碰個正著,對方一見到她,立刻變了臉色。

「葉頤珍!」

相較於梁冠廷的激動,她只覺得倒楣,於是裝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說:「有事?」

但她淡漠的語氣更加惹惱了梁冠廷,「你還敢問我?」

只是葉頤珍根本不把他的怒氣看在眼裏,逕自丟下一句話就走,「那你自己慢慢想吧!」她不想餓著肚子跟他耗。

見她無視於自己的存在就想定過,梁冠廷怒扯住她,「你站住!沒把話說清楚別想走!」

只是葉頤珍雖然被扯得發疼,卻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怕我叫人的話就繼續抓著好了。」

語氣聽來輕描淡寫,他卻深知她的認真,終於還是心有不甘的甩開她的手臂。

「上回的事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休想我今天會放過你。」

一個被女人威脅就輕易放手的男人,她會怕了他才真是笑話,於是她語帶嘲諷的說:「堂堂一個大男人開口向女人要求交代?」

「你——」

「要是讓你女朋友知道……」她涼涼地提醒。

只是女朋友三個字頓時又觸怒了梁冠廷,原來,上回的事件終於讓女友難忍他的花心而要求分手。

在那之後,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黴運,向來在女人堆裏無往不利的他,近幾個月來競完全處於吃癟的狀態。

「對了,怎麽沒有看到你女朋友?」

這話成爲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梁冠廷的怒氣整個爆發開來,「媽的,你這個臭女人!」

見到他揚手揮了過來,葉頤珍一時反應不及,眼看就要挨上一巴掌時,飽含怒氣的手臂突然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抓住。

梁冠廷回頭怒瞪著抓住自己手的男人,就連葉頤珍也在看見來人後倏地瞠大雙眼。

原來,淩繼隼跟客戶約了在料理店內吃飯談生意,剛結束出來,正好就撞見這一幕。

還來不及深思,他便隨即出手將人抓住。

「想幹什麽?」深鎖的眉頭透露了淩繼隼憤怒的情緒。

「不關你的事!」梁冠廷直覺想甩開箝制。

但淩繼隼卻沒有鬆手的意思,臉上的神情嚴峻,看在梁冠廷眼裏,也不禁有些膽怯。

感覺到他的力道弱了下來,淩繼隼才鬆開對他的箝制。

得回自由的梁冠廷沒敢造次,只能逞強的轉向葉頤珍撂話,「最好別再讓我碰到你。」然後忿忿然地甩頭離去。

見到粱冠廷離開,葉頤珍才想要開口說什麽,淩繼隼已轉向一旁的客戶,有禮的說道:「抱歉。」

「哪里,那我先走一步。」

看著對方離開,她一回頭,只聽到淩繼隼再度回復冷酷的語調。「上車。」

或許是因爲他才替自己解圍,加上一時沒有多想,她競真的乖乖跟著上車。

司機才帶上車門,他便不以爲然的開口,「爲什麽還跟那種人在一塊?」

「誰告訴你我跟他在一塊了?」又不是倒了八輩子楣。

「以後離那傢夥遠一點。」像是沒聽到她的回答似的,他逕自管起她來。

皺了皺鼻子,她一臉不屑。「要不是他自己送上門,我才懶得理他。」

司機在這時插話進來問:「董事長,接下來要去什麽地方?」

「先送她回去。」淩繼車作了決定。

「等等!」她立刻糾正,「我還沒要回去。」

聽到她還不打算回家,淩繼隼又開始念起來,「女孩子家不應該在外頭待得太晚。」

這人是吃錯藥了嗎?「現在還八點不到。」她忍不住吐槽他。

淩繼隼卻像沒聽進去似的回答,「以後下了班就早點回去。」完全沒有要司機更改路線的意思。

「停車!我在這裏下車。」雖然知道他不是壞人,但他獨裁的決定實在很讓她感冒。

「繼續開。」淩繼隼看著窗外,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她猛一聽到這話,以爲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存心要找她的碴,才要發飆卻對上窗戶上倒映出他一臉嚴肅的神情,她才終於據實以告,「總得先讓我吃完飯吧。」天曉得她都快餓死了。

淩繼隼這才明白她還不回去的原因。

餐廳裏,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撲克牌臉人,她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原本以爲說清楚還不回家的理由後,他就會讓司機在路旁停車,結果他卻吩咐司機把車開到這家餐廳。

然後以爲自己下車後他就會離開,結果現在兩人卻一塊兒坐在餐廳裏。

他們兩個的關係雖然不像之前那麽緊張,可也還不至於融洽到一塊吃飯的地步吧?

有監於此,所以她開口說:「你不需要在這裏等我。」

淩繼隼卻只是一臉正色地告誡她,「下回別在外頭拖到這麽晚。」

如果他像以前一樣傲慢不講道理,她還能回嘴頂他,偏偏從剛才到現在,他雖然自作主張,卻是出於關心,所以她儘管覺得約束,卻又不能惡言相向。

發現他還在等她承諾,於是她趕緊轉移話題,「剛才謝謝你。」

「那種事常發生?」相較於她的雲淡風輕,他顯得無比認真。

「只是碰巧。」看出他的懷疑,她索性解釋清楚,「那傢夥是我朋友的前男友,因爲花心被我惡整過,不巧今天被他遇上。」

聽完她的說明,再回想稍早的情況,淩繼隼這才明白那回對她的誤解。

「以後就搭我的車吧。」最後,他明快地作了決定。

「什麽?我才不要!」未免太大驚小怪了吧!

聞言,淩繼隼直勾勾地瞪著她,口氣惡劣地問:「爲什麽?」

翻了個白眼,她實在不曉得他從哪學來這種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絕技。「沒必要因噎廢食吧?在這世上總會遇見與自己不對盤的人,與其害怕面對而逃避,不如勇敢迎戰,說不定化干戈爲玉帛的機會還是有的。況且除了自己,誰都不會是誰永遠的靠山,你幫得了我一時,卻無法讓我躲過一輩子啊。剛才不想跟那人糾纏,是因爲我的肚子實在很餓,沒空理他,要是換作其他時候,我一定會跟他說清楚的。」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她感到有些口渴,在端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灌上一大口後,才滿足的繼續說下去,「如果他能接受我整他的理由當然最好,如果不能,至少也已經把話說開了,這樣兩人以後若是再碰上,就算像個陌生人,也好像過仇人一般互相憎恨吧。」

看著她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認定的一番道理,淩繼隼竟有些眩目於那樣理所當然的直線思考方式,以及她身體力行的迷人模樣。

「好吧。」沒發現自己向來說一不二的個性一再爲她破例,他只是讚賞地目著她發亮的雙眼,緩緩地點頭同意。

見狀,葉頤珍才愉快的動起刀叉,大快朵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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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16:49:24
第七章

一大清早,葉頤珍還在睡夢中時突然被人從床上挖了起來,不等她清醒過來,母親跟阿姨已圍著她七嘴八舌的爭相追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知宇嗎?怎麽會變成知宇的哥哥?」

「還有啊,這另一個又是誰?之前怎麽也沒聽你說過?」

機關槍似的連番追問讓還在恍惚的人兒根本找不到機會開口,直到看到報紙上的照片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照片裏是昨晚在日本料理店門口,淩繼隼阻止梁冠廷對自己動粗的畫面,只不過內容經過穿鑿附會後,倒成了淩氏企業董事長爲了一不知名女子與人爭風吃醋的場面。

明白以母親跟阿姨的個性,根本不可能讓自己有開口解釋的機會,於是她在梳洗過後索性提早出門,藉以避開家人的追問。

只不過那篇報導所引起的風波並未就此打住,打從她踏進公司開始,便隱約察覺四周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即便是進到自己的部門,那股受人偷窺的感覺依然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無意隨著衆人的目光起舞,她正打算將那篇報導抛諸腦後專心工作,手機鈴聲卻在這時響起。

看了眼上頭的來電顯示,發現是好友打來的電話,葉頤珍頓時有種終究沒能躲過的無奈。

果然,手機一接起來,那頭立刻傳來孫欣綾急切的聲音,「報紙上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跟淩繼隼……你們……」

她忍不住想歎氣,「你相信?」

出乎意外的,競聽到孫欣綾斬釘截鐵道:「當然不信!」

總算還有一個是理智的,她在心裏安慰的想。

「猜也知道冠廷肯定是想找你麻煩,怎麽可能會是淩繼隼的情敵?」

哇勒!早該知道不該對她存有期待的葉頤珍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頤珍,都是因爲我才害你惹上冠廷。」

對於好友的歉意,她只是不以爲意的回道:「你以爲他討得了便宜?」

「虧我們還是好朋友,這麽大的事你居然都沒跟我說。」確定前男友沒有傷害自己的手帕交後,孫欣綾開始怪她不夠意思。

「沒有的事你要我說什麽?」

「少來!報紙都拍到了。」

「如果我說就跟梁冠廷一樣,都是湊巧碰到呢?」

「哪有這麽湊巧的事?」

察覺到好友的沈默,孫欣綾有些不願相信的問:「真這麽湊巧?」語氣裏仍抱持著一絲期待。

葉頤珍索性將事情的經過概略說明了一遍。

原本還期待上演一出麻雀變鳳凰戲碼的孫欣綾聽完,一副難掩失望的語氣,「原來是這樣。」

「本來就是這樣。」

失望之餘她突然又想起,「那淩繼隼怎麽說?」

「有什麽好說的?」頂多就是自認倒楣。

「總得要知道他對這件事情有什麽反應啊。」說不定就因爲這樣陰錯陽差而擦出什麽火花也不一定。

「那也輪不到你替他擔心。」

「我這是在替你擔心。」孫欣綾非常希望能促成好友跟淩繼隼的再一次接觸。

「謝了,不過事情還不至於糟到有這個必要。」她完全不把好友的杞人憂天當一回事。

見她不受騙,孫欣綾乾脆把葉母搬了出來,「總得要知道人家怎麽回應,回去才能對你媽她們解釋啊!」

她這話果然戳中了葉頤珍的罩門,想起稍早出門前母親跟阿姨拚命纏著自己追問的情景,頭便忍不住又開始泛疼。

手機那頭的孫欣綾再接再厲道:「再說人家好心幫你卻惹了一身腥,就算是當面道聲謝也不爲過。」

關於這點她也無法反駁,只不過她懷疑淩繼隼會介意這種小事。

「需要我提醒你現在是上班時間嗎?」聳了聳肩,她決定不再想這件事。

「我這是關心你耶!」

「是,感激不盡。」

「那你會去找他嗎?」

「專心工作吧。」接著她便不再浪費口舌的結束了電話。

雖然不想隨著衆人起舞,不過她終究還是把好友的話給聽進去了,因而決定走一趟頂樓。

與其說是爲了道謝,倒還不如說是怕了家裏的女人來得貼切。

只不過她沒有料到的是,在董事長室裏等著她的竟然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喬品織。

原來,真正受到那篇報導困擾的,其實是身爲淩繼隼女友的喬品織。

一早,在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打開報紙,看到那篇報導的確是會讓人受到衝擊。

不過喬品織也明白,這年頭的報導根本不可盡信,尤其深知男友的個性,他根本不可能爲了女人爭風吃醋。

不過真正讓她無法釋懷的,是報紙上的那張照片。

照片裏的淩繼隼眉宇間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情緒,是她所從來不曾見過的,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她還是注意到了,也因此觸動了她長期以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那抹不安因數。

明知道不應該胡思亂想,可她就是無法壓抑住心中的不安,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的走了這一趟。

儘管她不一定有勇氣開口追問,但私心裏仍是希望男友在見到她時能主動說明,卻不巧碰上淩繼隼一早有個會議,於是她在辦公室裏等他回來。

擔心再引起什麽誤會,葉頤珍直覺就想先離開。「抱歉!」說著就要重新將門帶上。

但她卻被喬品織給喊住,「等等!方便跟你談談嗎?」

明白她想談什麽,葉頤珍雖然也覺得冤枉,但是想想事情畢竟是因自己而起,確實是該給人家一個交代,於是她走了進去,並且順手將辦公室的門帶上。

不等喬品織追問,葉頤珍便開口澄清,「報紙上的事純粹是誤會。」

「請你別搶走繼隼。」喬品織像是沒聽見似的走近她,懇求著。

葉頤珍頓時一怔,連忙頤珍再次澄清,「你真的誤會了,那是因爲——」

「我知道。」

話說到一半的她又是一愣,「你知道?」

「繼隼不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

篤定的語氣完全把葉頤珍給搞糊塗了。既然她知道,爲什麽還說出那樣莫名其妙的話來?

只是她當然不可能理解,喬品織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事情的經過,而是淩繼隼爲她所表現出的反應。向來冷靜自持的他會爲了一個女人引起情緒,是她這個女朋友從來不曾想過的。

「你可能無法相信,從第一眼見到繼隼開始,我的視線便再也無法從他身上栘開。」喬品織幽幽的說出自己的愛戀。

關於這點葉頤珍倒是不難相信,就客觀來說,淩繼隼的長相確實不差,不過她不明白這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明知道繼隼對工作的重視程度更甚於我,但還是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哪怕這樣一來,永遠只能扮演著配合的角色。」

「雖然希望他能多在乎我一些,但是也知道那是勉強下來的。」

這話卻讓葉頤珍皺起眉頭。雖然沒有交往的物件,但是她認爲感情的事應該是對等的,有來有往才能産生交流,哪有什麽勉強不來的事。

「如果繼隼一直是這樣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你的出現……」

冷不防被點名的葉頤珍倏地迎向她怨懟的視線,不明白怎麽會突然又扯到自己頭上。

「他從來不曾那樣維護過一個人。」

葉頤珍只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想太多了,當時的情況若換作是自己,也絕對會出手幫忙,反倒是她的說法,明顯透露出她對這段感情的缺乏自信。

「也許你該看看他對我的態度。」想到電梯事件後他惡質的樣子,她忍不住又臊紅了臉。

原本她這麽說是希望能安撫喬品織,哪里料到卻更加深她的不安。

因爲她知道,男友的個性一直是冷靜自持,根本就不可能出現所謂的態度問題,只有對她……

「請你離開繼隼。」

突如其來的請求讓葉頤珍傻住,發現怎麽接都不對。

答應的話等於是承認搶了淩繼隼,不答應又像是存心要跟她搶。

「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將喬品織楚楚可憐的神情看在眼裏,葉頤珍卻忍不住要懷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過於習慣扮演悲情的角色?

「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她決定好好開導這個我見猶憐的美麗女人。

「只要你離開,我跟繼隼就能一直下去。」唯有她自己心裏明白,之所以能一直待在他的身邊,與其說是因爲愛情,還不如說是因爲當初對病中的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所得的報酬,雖然她一直不願正視這點。

見她又將問題繞回自己頭上,葉頤珍實在忍不住要皺眉。

在她的想法裏,愛情的成立與否應該取決於兩人的相互喜歡,根本無關旁人的存在。

「也許你該試著相信他。」

「我當然相信繼隼!」

急切的語氣聽在她耳裏反倒更顯得缺乏信心,尤其從剛才聽到現在,她也發現這段感情根本沒有交集。

「只要沒有你……」

本來呢,人家的感情問題也不關自己的事,儘管看出其中的癥結,她卻也無意多加評論,但是這會兒,講不到兩句話,問題又歸咎到自己頭上,終於讓她忍不住出聲駁斥。

「如果你真的相信他就不會這麽說。」

冷不防的反駁讓喬品織一時反應不過來。

「在我看來,你們之間的問題根本不是別人,而是你對這段感情嚴重缺乏自信。」

「不是這樣的——」

挑起眉,她繼續道:「你說因爲愛他,所以甘心配合他的一切,但真正的感情不需要委曲求全,只有單方面的付出是不可能讓一段感情持久的。」她清澈的眼神讓喬品織說不出話來,「也許,這才是你現在該靜下心來思考的問題。」

她的一席話讓喬品織根本無力招架,而辦公室的門也在這時被推了開來。

見到進門的淩繼隼,兩人都有些意外,喬品織更是頓時紅了眼眶。

乍見到兩人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淩繼隼也覺得奇怪,於是隨口問道:「怎麽回事?」

喬品織猛一聽到男友問起,本能的否認,「沒什麽。」她不希望讓他得知與葉頤珍的談話內容。

淩繼隼卻注意到她牽強的語氣以及泛紅的眼眶,於是將視線轉向葉頤珍,無聲的詢問。

對上他投注過來的目光,她只是昂首以對,畢竟這是他們感情的事,與自己無關。

只是她才要開口,就見到喬品織投射過來的乞求目光,顯然是不想讓淩繼隼得知方才的一切。

雖然她並不認爲有什麽需要隱瞞的地方,也覺得感情上的問題本來就需要雙方面的溝通,但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不能替她決定該怎麽做,於是她從善如流的改口,「我怎麽知道。」

但那一口撇清的態度卻讓淩繼隼不悅。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總是脫不了關係,結果卻聽她推得一乾二淨。

無意再留下來介入別人間的問題,葉頤珍微微頷首就要離開。

喬品織才要松一口氣,不料淩繼隼卻突然出手拉住葉頤珍,兩個女人都是一陣詫異。

「道歉。」他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話。

「什麽?」葉頤珍一頭霧水的回頭。

「道歉。」以往的經驗加上眼下的表現,儘管他不清楚發生的事,多少也猜到應該與她不馴的態度脫不了關係。

如果物件是自己也就算了,但是對待旁人也是這種態度,他便不得不糾正她。

察覺到葉頤珍驀地變了臉色,喬品織連忙抓住淩繼隼的手肘說:「不用了繼隼,我沒關係的。」

被惹火的葉頤珍並未注意到,喬品織的說法並未替自己澄清,反而更會讓人誤會。

但淩繼隼並沒有因此而鬆手,他所看重的並不是喬品織可能受到的委屈,而是她的態度問題。

眼看兩人就要杠上,又擔心葉頤珍在盛怒之下會全盤托出,喬品織只能在淩繼隼身後不住地以眼神哀求。

雖然一把心火燒得正旺,但葉頤珍還是靠著殘存的理智,硬是咬牙認錯,「抱歉。」

看著她在淩繼隼鬆手後甩頭離去,喬品織不禁在暗地裏松了口氣,而淩繼隼則是爲她不見反省的態度再度皺眉。

傍晚下班前,淩知宇來到兄長的辦公室。

雖然早上的會議結束後曾約略向兄長詢問過報紙上的事,也認同他說不需跟著媒體起舞的作法,但是一天下來,淩知宇還是覺得有些許不妥。

見到弟弟進來,淩繼隼問道:「什麽事?」

「關於報紙上的事,哥是不是考慮過頤珍的立場?」

莫名的對弟弟一進門便提起頤珍的事有些在意,於是淩繼隼沒有立即回應。

「雖然說沒有必要針對媒體做出回應,但是對頤珍可能造成的影響是不是需要考量?」

淩繼隼直覺地問:「她向你說了什麽?」

「不是,頤珍並沒來找過我,只不過是我對那篇報導的一些顧慮。」

雖然對她早上的態度仍不以爲然,淩繼隼還是關心的問:「什麽顧慮?」

「雖然知道報紙上說得全是胡扯,對哥跟品織之間不至於造成什麽影響,但是在一般人眼中,卻可能對頤珍産生誤會。」

的確,比起喬品織正牌女友的身分,閒言閒語當然會對這個半途殺出的「第三者」更具殺傷力。

一整天,雖然他偶爾會想到頤珍,卻不是爲了報紙上的事,而是今早她在辦公室裏的態度。

直到這會兒弟弟提起,淩繼隼才想起她在公司裏所可能遭遇到的處境,也才突然瞭解到她今早態度不佳的原因。

「你聽到了什麽?」

「是沒有,不過就是有也不可能讓我聽到。」所以他才想找兄長商量,看看該如何處理。

「我知道了。」

簡單一句知道卻不是淩知宇希望聽到的答案,於是他毫不鬆口的追問,「哥打算怎麽做?」

「對外什麽也別做。」淩繼隼交代弟弟,以免徒增旁人對頤珍的誤解。

「但是——」

「我自然會處理。」看了弟弟一眼,淩繼隼便繼續埋首於公事中,不肯再多說。

淩知宇雖然還想說什麽,但是哥哥都這麽說了,也只能暫時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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