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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叁]偏不給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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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13:18 |倒序瀏覽
偏不給愛 作者:曉叁

他孟奕杭從沒這麼丟臉過!
自她將——
可笑的Hello Kitty OK崩貼在他額頭上起,
他跟她的仇是結下了八輩子,
太妹跟她收保護費,她還說謝謝?!
但怪的是她這副蠢樣卻見鬼的令他心動,
想他在道上是恁地攻無不克,
追個女嘛!有什麼困難的?
在祭出把妹時男人都會做的所有蠢事後,
她竟以一句“我們隻是同學。”輕鬆帶過,
將一向愛得瀟灑的他狠狠踹到印度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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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dea芯 + 9 阿北辛苦了 最近芯妹在長篇區"整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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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13:45
楔子

  天母一棟兩層樓高的西式洋房前,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氣鼓鼓的推開鐵門走進庭院裡,跟在她後頭還有一個年紀略大上她一兩歲的小女孩,不若前頭的小女孩漂亮顯眼,後頭的小女孩相較之下要顯得平凡許多。

  客廳裡的向文欣才抬起頭,就見到小女兒氣呼呼的走進門。

  不等向文欣開口招呼,小女孩一瞧見母親隨即迫不及待上前告狀,「媽咪,人家不要跟季思寒一起去上學啦!」

  「怎麼啦?」

  「她是個大笨蛋,長得又醜,同學知道她是我姐姐都會笑我,我不要跟她讀同一所學校啦!」

  向文欣習慣性的歎了口氣,打從小女兒上小學以來,這已不是她第一次抗議。

  有時連向文欣也不免懷疑,同樣是自己懷胎十月所生的小孩,姐妹倆怎會相差這麼多呢?

  身為大學教授,季氏夫婦的聰明才智自然不在話下,而小女兒也確實遺傳兩人的智慧,入小學以來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從來不勞他們夫妻倆費心。

  反觀大女兒,成績永遠是吊車尾,能不在班上墊底已是萬幸。

  更別提是相貌了。

  本來呢,季氏夫婦男的俊逸、女的貌美,生出來的女兒如花似玉也是無庸置疑,哪裡知道大女兒硬生生就是個例外,除了秀氣乾淨等較兒正面的形容詞外,壓根就無法和季家三口相提並論。

  每回季家四口一同出現在眾人面前,總要叫旁人產生抱錯小孩的錯覺,甚至還有人私下懷疑起向文欣的貞節。現在別說是小女兒,就連季氏夫婦自己也多少感到困擾。

  隨後進門的季思寒則像做錯事似的,「對不起……」臉上帶著愧疚的神情。

  唉!向文欣忍不住又在心裡歎了口氣。

  將大女兒和善的個性跟對人的體恤看在眼裡,向文欣在欣慰之餘,也不免為大女兒沒能遺傳到他們夫妻倆的傲骨抱憾。

  明眼人任誰都看得出來,整個事件從頭到尾都是小女兒在無理取鬧,也虧得只有大女兒會將所有的過錯往自個身上攬,如此愚弱的性格究竟是從何而來?向文欣想不透。

  季巧柔並不接受道歉,「光說對不起有什麼用?難道你就能變聰明、變得好看些嗎?」

  思寒無語了,只因她確實不能。

  向文欣雖然能理解小女兒的心情,卻也不得不開口制止,「巧柔,不可以對姐姐這麼說話。」

  「為什麼不行?她本來就又笨又醜嘛!」自己又沒有說錯。

  由於小女兒說的是事實,向文欣一時還真無法反駁,所幸丈夫適巧在這時進門。

  季學鵬甫進門便已從妻子的為難、大女兒的歉然,以及小女兒的憤慨瞭解到發生了什麼事。

  「爹地。」思寒溫順的喊道。

  面對這個在相貌和智慧上均未能遺傳到他們夫妻倆的大女兒,季學鵬在遺憾之餘,也只能慈祥的摸摸她的頭,「乖。」

  原本窩在母親身旁的季巧柔則在此時跑向季學鵬,「爹地!」

  季學鵬放下公事包,一把抱起朝自己跑來的小女兒,「放學啦!今天在學校開不開心?」

  「爹地,我跟你說……」

  看出小女兒又要重提大女兒的事,季學鵬打斷她,「爹地剛回來,你先陪爹地回房間把西裝換下來好不好?」

  季學鵬同妻子使個眼色後,便抱著小女兒往樓上走。

  見丈夫抱著小女兒上樓,回過臉的向文欣留意到大女兒臉上的沮喪,便上前安慰,「妹妹不懂事,你是姐姐,不要跟她計較。」

  思寒這才重展歡顏,「嗯。」乖巧的點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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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14:19
第一章

  今晚,為了慶祝小女兒考上北市第一女高,季家三口特地盛裝出門用餐,只除了思寒照例被留了下來。

  回想起父母臨出門前歉然的神情,思寒並不怪他們,因為她心裡頭十分清楚,自己如果跟家人一起出們只會讓他們蒙羞。

  原因無他,只因她就讀的是北市聲名狼藉的風華高中。

  說起風華高中,在北市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裡頭收錄的學生儘是一些太保太妹之流,有些甚至還具有黑道背景,可謂是一間最末流的學校。

  打架鬧事在風華可說是再稀鬆平常,只不過由於學校裡收錄了不少的黑道子弟,因此在學生的管教上校方一直是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只要不鬧出人命來,泰半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時為了維護校內風紀,校方甚至會暗示有意鬧事的學生,要他們在校內收斂自己的行為,將暴力帶到校園以外的地方。

  是以,在世人眼中,風華擺明就是專收垃圾的學校。

  對一般的正常家庭而言,除非是子女的功課不佳,否則做父母的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小孩到風華就讀。

  為此,當思寒因為成績太差而不得不到該校就讀時,季氏夫婦的顏面可說是被大女兒給丟盡了。

  尤其是出門遇到熟人時,常常對方不經意問起思寒就讀的學校,便叫季氏夫婦當場面上無光,久而久之乃減少同大女兒一塊出門的機會。

  但是小女兒就不同了,出眾的容貌、優異的成績,加上又多才多藝,擁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兒無疑是每個做父母的驕傲,季氏夫婦自然也不例外。

  隨著年紀日長,思寒同家人一塊出現在公眾場合的機會越少,有些認識季氏夫婦的友人甚至不曉得思寒的存在,只當巧柔是他們夫婦惟一的獨生愛女。

  至於巧柔對胞姐的態度則始終不曾改變過,仍是以思寒為恥,在同學間更是以獨生女自居。

  這一切的一切看在世人眼中或許要為思寒抱屈,但是對天性豁達的思寒而言卻是再理所當然不過,壓根不覺得委屈或受傷。

  此刻的思寒甚至慶幸自己得以留在家裡。

  除了保住父母的顏面外,主要也是因為她栽種的曇花很可能在今晚盛開,對酷愛舞花弄草的思寒而言,目睹曇花盛開絕對是她所不能錯過的大事。

  北部第一大幫派,虎騰幫的總堂裡,一名少年大剌剌的走入,沿途遇上的壯漢無不恭敬的同他行禮。

  少年不過十九歲的年紀,眉宇間卻已透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叫人不敢小襯。

  在經過迴廊時,一名臉上帶有刀疤的男人迎向少年,「大少爺,幫主有事情找您。」

  「我爸人呢?」

  「幫主跟夫人這會人在伏義廳,二少爺跟三少爺應該也已經過去了。」

  少年微挑了下眉,「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嗎?」問話的同時人已往伏義廳的方向走去。

  男人尾隨其後,「可能跟烈焰幫有關。」

  近來烈焰幫的小動作頻傳,少年一直是清楚的,是以在聽到屬下的回答時,臉上並未顯露出絲毫的詫異。

  當少年來到伏義廳時,連同父母在內的四口人皆已在座。

  「爸、媽。」

  「回來啦,奕杭?」

  說話的是一名四十出頭的婦人,名叫蕭愛琴,是孟奕杭的母親。

  「柯叔說你們有事找我?」

  「先過來坐吧!」孟宗隆開口招呼兒子。

  孟奕杭走到兩個弟弟身旁坐下。

  三個兒子全數到齊後,孟宗隆這才開口說明召集他們來的原因,「最近黑道上因為某些紛爭,部分小幫派蠢蠢欲動,雖然不敢明著找虎騰幫的麻煩,背地裡卻是動作頻頻。」

  「不會吧,是哪個幫派這麼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十四歲的孟曄廷插嘴道,壓根不信有人敢來招惹虎膽幫。

  「幫派間的事情你別多問,總之我跟你媽擔心對方會來陰的,暗地裡找你們下手,所以這陣子你們出門得提高警覺,我會多調些手下保護你們。」

  「沒這個必要吧老爸,又不是不要命了,誰敢動我們?」孟曄廷不以為意。

  「是啊老爸,我想對方應該還不至於這麼膽大妄為才對。」十五歲的孟司恆多少也覺得父母有些謹慎過頭。

  見兒子不當一回事,蕭愛琴也說話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總之你們三兄弟全要留心些,最近如果沒什麼事別四處走動。」

  對正值好動年紀的孟家兩兄弟而言,蕭愛琴的一席話無疑是給他們上了緊箍咒,天曉得對青少年限制自由是何等殘酷的事情。

  「可是老爸、老媽……」

  兄弟倆原本還有話說,卻被身為老大的孟奕杭給阻斷,「爸媽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

  簡單的一句話,當場叫兩兄弟噤聲。

  在孟家別說是孟司恆、孟曄廷兩兄弟對兄長的話馬首是瞻,就是在黑道上呼風喚雨的孟氏夫婦也對大兒子的話惟命是從,只因孟奕杭與生俱來便帶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叫人不由自主聽命於他。

  「最近烈焰幫有心坐大,為了在道上立下威信才會處處針對虎騰幫,所以你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不同於父母的多所保留,孟奕杭直言點明事態的嚴重性,為的是要讓兩個弟弟打從心裡認真看待這事,如此才能小心防備。

  果然,瞭解事情真相後的孟司恆兩兄弟態度總算轉為收斂,不若稍早漫不經心。

  「大哥,既然對方是針對虎騰幫而來,你看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孟司恆詢問道。

  「這事爸媽跟我會處理,你們別管,只要隨時留心自己的安全。」

  既然兄長都這麼說了,做弟弟的也只有遵守的份了。

  確定兩個弟弟都把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孟奕杭才讓他們離開,自己則留下來同父母討論如何處理烈焰幫的問題。

  中午的陽光赤辣辣,學生在吃過午飯後不是在教室裡蒙頭大睡,就是四處找同學哈拉,有的則是找塊陰涼的角落去哈根煙。

  惟獨思寒,頂著大太陽在校園一角的花圃東挖挖西鏟鏟的,渾然不覺汗水爬滿了整個額頭。

  對於自己惟一的興趣,思寒向來熱衷得很,可惜季氏夫婦不喜歡見到大女兒成天把自己搞得髒兮兮,所以不准思寒在家裡大肆栽種花草。

  是以,當思寒無意間在校園一角發現這塊原已荒蕪的花圃時,其內心之興奮可想而知。

  從那時起,每天午飯過後她總會利用午睡時間到花圃來,經過思寒一段時間的細心照料,如今花圃已是生氣盎然、百花爭綻。

  正當思寒一個人樂在其中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她反射性回過頭查看,卻驚見一名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少年。

  如果不是對方身上這會正穿著和自己相同的制服,思寒肯定會失聲尖叫。

  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身狼狽的少年,再瞧瞧他身後那堵牆,思寒大概已經猜出他是打哪冒出來的。

  定下心神的思寒這才發現對方右邊額頭上淌著血,身上也有多處淤青,這會正大口的喘著氣。見對方居然沒有做任何止血的措施,思寒不得不提醒他,「你還好吧?你在流血。」

  廢話,難道他身上塗的是番茄醬不成?這白癡女人!

  因為一時失算而遭到烈焰幫埋伏的孟奕杭這會心情正惡劣,可能的話他絕對會大吼發洩,可惜此時的他壓根沒有多餘的氣力,就只能惡狠狠的怒瞪著眼前的思寒。

  懷疑他是不是失血過多昏了頭,居然對自己的話沒有反應,思寒更進一步同他分析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不趕快止血,說不定會引發細菌感染,嚴重的話甚至會發炎產生併發症。」

  孟奕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中了埋伏已經夠慪了,這會居然還得負傷聽個白癡女人嘮叨?

  該死的!再讓他休息一會,只要再一會,等他體力恢復些,絕對要用力海扁這八婆一頓。

  見他遲遲沒有動手料理自己的傷口,思寒又道:「需要幫忙嗎?」

  哼!虧她總算想到。

  「你說呢?」孟奕杭譏誚。

  豈料,思寒非但沒能聽出他語氣裡的嘲弄,反而還認真思考幾秒,「雖然流血有助血液循環,可以加速體內的新陳代謝,不過失血過多畢竟不太好,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

  媽的!這個臭三八,簡單的一句話她也能扯成這麼一長串。

  正當孟奕杭感到氣結之時,思寒突然無預警的轉頭離去,被耍的認知隨即襲上他的心頭。

  雖說孟奕杭壓根沒把身上這丁點傷看在眼裡,也不覺得有止血的必要,但是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戲耍自己。

  孟奕杭在心裡頭發誓,就算要翻遍整座校園,他也要把這臭八婆給找出來,叫她為自己今天的言行付出代價。

  然而,不出幾秒孟奕杭便發現自己錯了,原來那白癡女人並不是要離開,而是到水龍頭底下去沖洗沾滿泥土的雙手。

  把手洗乾淨後,思寒回過頭走到孟奕杭跟前蹲了下來,並且從口袋裡取出面紙,「我先幫你止血,晚點你再到保健室找護土小姐幫你擦藥。」手指輕柔的擦拭著他額頭上的血跡。

  由於思寒蹲的方向剛好可以幫自己遮陽,孟奕杭便也由著她。

  「因為你的額頭受了傷,所以放學後最好再到醫院檢查看看,說不定會有腦震盪的現象……」

  這白癡女人,難道就不能閉上嘴巴讓他安靜個幾分鐘嗎!

  絲毫沒有察覺到孟奕杭的不耐,思寒在專心為他擦拭傷口的同時,嘴裡仍斷斷續續交代著,「可能的話順便讓醫生幫你照張X光,因為你身上有多處淤傷,可能會有骨折或者內出血……」

  先是腦震盪,這會又是骨折、內出血,眼前的八婆擺明是在咒他。

  如果她以為幫自己擦拭傷口就可以對他囉哩巴唆,那她可就大錯特錯。

  「還有……」

  不給思寒再有機會往下說,孟奕杭冷不防吼道:「閉嘴!」

  當場叫思寒傻眼。

  她怔忡的看著孟奕杭,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前一秒還好端端的他為何突然暴怒。

  這樣好多了!見她終於不再嘮叨,孟奕杭總算舒了口氣。

  思寒卻誤解他舒展的表情,「是我剛剛太用力弄疼你了嗎?」

  孟奕杭一愣,這白癡女人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原以為她是在跟自己裝蒜,但見她一臉的認真不像是在裝傻,孟奕杭遂決定不再同她廢話,「你到底擦好了沒有?」

  聽出他的不耐煩,思寒遂道:「好了,我先用OK繃幫你把傷口貼起來。」

  「不用了。」一塊小小的OK繃能貼個屁啊?

  「沒關係的,因為我剛好有帶在身上,而且傷口剛擦好,如果又感染到細菌可能會……」

  眼見她又要開始嗦,「夠了!要貼就貼,你快點貼就是了。」如果貼上OK繃能為他換得寧靜,那麼他會同意。

  毫無疑問的,孟奕杭是思寒遇過最難相處的人,話雖如此,她依然以德報怨的為他在前額貼上OK繃。

  幾乎是思寒繃帶剛貼好,孟奕杭已迫不及待的從地上站起來。

  直覺告訴孟奕杭,如果他再繼續待在這裡,很可能會衝動的當場宰了她。

  見對方連聲謝謝也沒說便甩頭離去,思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的禮貌實在有待加強。

  或許是身上的傷勢太過引人側目,孟奕杭清楚的察覺到那些擦身而過的學生均以著怪異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偷覷著自己。

  雖然礙於他在學校裡的「份量」,沒人敢開口問他究竟出了什麼事,孟奕杭卻不打算繼續留在學校供人指指點點,遂決定提早回家跟父母商討對付烈焰幫的事宜。

  打從孟奕杭走入虎騰幫大門的那一刻起,稍早在學校那股詭譎的氣氛又再次蔓延,雖說迎面遇上的兄弟仍是恭敬的喊他大少爺,但臉上的神情卻透著古怪,兩頰的肌肉像抽搐似的微顫。

  由於心情煩悶,孟奕杭並未深入去探究,他隨手抓了個人問道:「我爸媽呢?」

  對方以著古怪的神情畢恭畢敬道:「幫主跟夫人這會人在議事廳跟幾位堂主開會。」

  得到自己所要的訊息後,孟奕杭旋即邁開步伐離開。

  議事廳裡孟氏夫婦正跟幾名心腹在討論幫中的事務,聽到兒子的聲音,原本正在喝茶的孟宗陸直覺抬起頭來,含在嘴裡的一口茶冷不防噴了出來。

  一旁的蕭愛琴也好不到哪去,臉上的表情只差沒噴飯似的爆笑。

  在場幾名堂主雖然也有類似的反應,卻礙於身份沒敢表現的太明顯,只能強迫自己硬撐,以致眾人均因極度忍耐而漲得滿臉通紅。

  眾人不尋常的反應讓孟奕杭再也無法輕忽,他沉著語調問:「怎麼回事?」兩眼炯炯的掃視在場所有人。

  「沒、沒什麼。」蕭愛琴先是讓自己順過氣後才接著道:「奕杭,你受傷了。」盡可能不去看兒子的臉。

  孟奕杭當然知道自己受傷了,而且還傷得不輕,只不過他懷疑單是自己身上的傷能引起眾人如此異常的反應?

  其實眾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無可厚非,畢竟在眾人印象中,孟奕杭予人的感覺向來是老成沉穩的,而今臉上居然出現那樣不搭軋的……如何能不叫人感到滑稽?

  見眾人均有意無意的規避自己的視線,孟奕杭多少也隱約猜出問題的癥結顯然就出在自己臉上,他一語不發的走進議事廳旁的洗手間。

  廳裡的孟氏夫婦和幾名堂主面面相顱,就在眾人不知該作何反應時,洗手間裡突然傳來一聲暴怒——

  「該死!」他一定要宰了那個臭三八。

  鏡子裡的孟奕杭驚怒交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透著霸氣的臉龐已不復見,一身的威嚴全叫額頭上那塊粉紅色Hello Kitty的OK繃給消毀殆盡。

  至此他總算明白稍早所有人的反應,顯然眾人古怪的神情從來就不是因為他身上的傷,而是因為極力忍住笑的緣故。

  待孟奕杭再次走出洗手間時,他額頭上的OK繃已被撕下,懾於他臉上鐵青的神色,眾人均聰明的沒敢發表意見。

  半晌,氣氛稍稍緩和後,孟宗隆清了清喉嚨,「奕杭,你身上的傷究竟是怎回事?」藉以引開話題。

  蕭愛琴也相當配合,「是啊,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提起這事,孟奕杭的兩道濃眉更加深鎖,「我中了烈焰幫的埋伏。」

  「什麼?!」眾人一聽均表震驚,連帶也無暇再去回憶稍早那爆笑的一幕。

  而這其中反應最劇烈的自然非孟氏夫婦莫屬,畢竟受傷的是自己的兒子。

  「幫主,看來對方已經化暗為明正面向虎騰幫挑釁,我們是不是要採取更積極的手段報復?」

  「不如我們直接將烈焰幫給鏟了,算是殺雞儆猴,給其他不自量力的幫派當作借鏡。」在場堂主紛紛提議。

  從孟氏夫婦陰鬱的神色不難看出他們也正有此意。

  尤其是孟奕杭,從他殘酷的神情看來,顯然是將剛才的恥辱連帶算到烈焰幫頭上。

  唉,烈焰幫這回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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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15:01
第二章

  近些天來,孟奕杭一直忙著幫父母料理烈焰幫,以致抽不出時間去找思寒算賬。

  直到昨天,虎騰幫成功將整個烈焰幫給徹底剷除,今個孟奕杭總算得以重新回校克盡學生的本分。

  正當孟奕杭在心裡頭盤算著,要找人翻遍整座學校把那白癡女人給找出來,視線不經意一掃,竟叫他瞥見那抹正打樓下經過的身影。

  孟奕杭嘴角一揚,泛起了絲冷笑。

  很好!想不到不等我親自去找你,你倒自個送上門來了。

  俗話說冤家路窄指的便是這麼回事吧!

  孟奕杭旋即快步走向樓梯口,準備下樓找思寒算賬。

  然而,不等孟奕杭出手,已有人先他一步採取行動。

  幾個頭髮染得青黃不一的女學生將思寒團團圍住,看著她的表情透著不懷好意。

  原本趕著下樓的孟奕杭見狀反倒停下腳步,既然有人出面收拾她替自己省麻煩,他索性倚著樓梯轉角的欄杆好整以暇的俯瞰下頭的動靜。

  帶頭的女學生開口道:「季思寒,把你身上的錢全拿出來。」

  果然,孟奕杭料得沒錯,這些人在勒索她。

  正常情況下,不是強硬的抵抗就是軟弱的哀求,孟奕杭在心裡頭揣測著她的選擇,又或者……

  兩者都不是,而是像那天一般囉哩巴嗦不停的嘮叨一些大道理?

  如果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相信那群太妹絕對會狠狠修理她一頓,正好可以一吐自己胸中的怨氣,省得他親自動手打女人,孟奕杭期待著。

  不意,思寒竟二話不說伸手掏出口袋裡所有的財產,語氣謙卑的道:「對不起,今天就只有這麼多。」

  思寒的回答當場讓孟奕杭整個人傻眼。

  這白癡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人家是在勒索她?居然愚蠢到還向對方道歉?

  「就這些?」帶頭的女學生嘴巴上雖然這麼說,還是動手取走思寒的錢。

  「嗯,所有的錢都在這裡了。」思寒老實回答。

  毫無疑問的,這女人果然是大白癡,孟奕杭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難道她以為自己這麼說,幾個太妹就會相信她?

  笑話!起碼也要再強行搜個身什麼的,換做是他準會再補上兩拳,當是昭顯自己的威信。

  卻不,「那好吧,看你平常還算老實,今天就暫且放你一馬。」

  聽到這話孟奕杭差點落跌。

  曾幾何時,勒索人的傢伙變得這麼好說話?

  然而錯愕歸錯愕,孟奕杭多少也從她們的對話中聽出端倪,看來這白癡女人被勒索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居然被勒索到彼此之間還能培養出信用來?孟奕杭簡直不敢相信。

  「謝謝。」思寒笑著道謝。

  眼見她被勒索居然還開口跟對方道謝,孟奕杭心底頓時湧起一股沒由來的憤怒,幾個女學生前腳剛走,他已迫不及待衝下來一把抓住思寒的手臂。

  不讓思寒有時間反應,孟奕杭強行拉著她往頂樓走。

  待上到空無一人的頂樓,孟奕杭才放開思寒。

  「是你?」思寒一眼便認出他來。

  不同于思寒的輕聲細語,孟奕杭劈頭就罵。「你這白癡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居然還跟她們道謝?」

  「你看到了?」思寒仍是一派溫和的口吻,並未感染到他的怒氣。

  「廢話!我簡直不敢相信會有人蠢到像你這種程度,連人家在勒索你也不知道……」孟奕杭忘形的嘮叨著。

  思寒傻傻的插嘴,「我知道啊!」

  「你知道?!」他的聲調猝然上揚。

  「對啊,否則我幹嗎給她們錢?」

  聽思寒說話的語氣,反倒像是孟奕杭問了個什麼蠢問題似的。

  「既然你知道,還乖乖的給錢?」打孟奕杭長眼睛以來,還沒看過這麼白癡的女人。

  「不然呢?」

  「你應該要挺身反抗她們,這樣她們才不會食髓知味,一再地勒索你。」孟奕杭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要我跟她們打架?!」思寒的語氣裡透著驚訝。

  「至少不該讓她們吃定你。」

  「你瘋了不成?」她直覺反應,臉上的神情清楚的寫著難以置信,「她們人那麼多,我怎麼可能打得過?」又不是不要命了。

  原本情緒激昂的孟奕杭叫她這麼一說,反倒語塞。

  是啊,以一敵四對他或許不是問題,但是對她……莫怪她要覺得瘋狂。

  看來這白癡女人並沒有他想像中的笨,這點倒是值得欣慰。

  話雖如此,但是,「人家在勒索你,你幹嗎還對她們那麼謙卑?」

  謙卑?「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你明明就跟她們說對不起,臨走前還說謝謝?」孟奕杭簡直要被她的遲鈍給活活氣死。

  「我跟她們道歉是因為自己帶的錢不夠,那她們答應放過我,我當然該跟她們道謝啦!」不以為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思寒的一席話差點沒叫孟奕杭當場口吐白沫。

  冷靜!孟奕杭,你絕對要冷靜。

  孟奕杭極力克制著想伸手招死她的衝動,「你錢帶的夠不夠關她們什麼事?」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裡硬擠出來。

  思寒並未察覺到他的壓抑,仍是振振有詞,「說不定她們是因為有急用才會伸手跟我要錢,那我錢帶的不夠自然就幫不了她們啦!」

  哇靠!什麼他媽的鬼答案?孟奕杭簡直想大聲咆哮。

  「你幫她們?!」

  「是啊。」思寒點頭,「人生在世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自己如果有能力,幫幫人家也是好的。」孟奕杭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天曉得現在都什麼世紀了,怎麼可能有像她這種悲天憫人的善良人士存在?

  只不過在見到思寒一臉的真誠無為時,連向來硬腸子的孟奕杭也不免要相信起這種可能性。

  這個認知讓他因而靜下心來,他倒要試探看看,她能愚昧到何種程度。

  「如果說她們壓根不是為了救急,純粹是想從你身上討點錢去花用呢?」孟奕杭提出假設。

  「這樣啊?」思寒思索著這種可能性,半晌,「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就這樣?」簡單一句沒有辦法的事就算了?

  「對啊!」

  思寒的傻氣讓他再也按捺不住,「對個頭啦!難道你就不生氣、不憤怒?」對她的修養很不以為然。

  思寒直視著孟奕杭,不經思索道:「生氣跟憤怒都於事無補,不是嗎?」

  她富哲理的一句話當場又堵住孟奕杭的嘴,對出生於黑社會的他而言,壓根無法體會像她這種人的心境。

  就算不是黑社會,他也很懷疑在現今社會上,怎麼可能還有像她這種稀有動物存在?

  「更何況,勒索這種事也不是每個人都做得來。」至少她就沒那個膽量,「她們會跟我開口想必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反正我也不缺錢用,於是就給她們。」

  事實擺在眼前,這白癡女人已經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孟奕杭正想開口訓斥,鐘聲卻在此時響起。

  「上課鈴響了,我該走了。」說完也不等他回應,思寒已小跑步的離開。

  孟奕杭由於一時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由著她將自己撇下。

  須臾,他才猛然憶起……

  該死!他到底在幹些什麼?她被勒索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嗎?既然如此,他還生氣個什麼勁?難道,就因為她的反應異於常人,幾個太妹沒能替他修理她一頓,所以他才這麼生氣?

  孟奕杭愣愣的望著思寒離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大正午的艷陽毒辣到幾乎將人曬脫一層皮,孟奕杭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放著陰涼的教室不待,跑到大太陽底下曬人干?

  話雖如此,他的雙腿還是不由自主的走到初次遇見思寒的花圃。

  雖說就算把他打死,孟奕杭也不會承認自己會來這裡全是為了那個白癡女人,但是當思寒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的心情還是沒來由的一揚,兩腳的步伐亦不自覺的加快。

  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的思寒,一眼就見到他,「這麼巧?我們又見面了。」

  巧?孟奕杭可不這麼認為。

  見她在和自己打過招呼後又要重新埋首於花圃,他出言反駁她的說法。「我不是剛好路過。」藉以引起她的注意。

  不是路過?那是……

  「難道你又要爬牆出去?」她的語氣裡清楚的透露出不以為然。

  這白癡女人!孟奕杭就知道,自己果然不能對她的智商有任何的期待。

  「不是!」憑他學校老大的身份哪裡需要畏畏縮縮的爬牆?真想出去大可大搖大擺的走正門,誰敢攔他?

  「可是你那天明明就……」

  「那天是意外。」他斬釘截鐵道。

  「這樣啊。」思寒倒也沒有再多說,算是接受他的說詞。

  見她居然又要低下頭繼續手邊的工作,孟奕杭只得不情願地酷酷開口,「我是來找人的。」藉以掩飾自己的彆扭。

  「找人?」思寒回頭看看四周,「可是這裡就只有我一個人啊!」

  孟奕杭沒有回應,只是盯著她瞧。

  半晌,思寒總算會意過來,「你是來找我的?」她有些意外。

  孟奕杭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思寒只得再進一步追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問他?哼!他自己都還要別人給他答案呢!

  別說是思寒感到困惑,就連他自己也不能理解,他究竟為什麼跑來找她?

  答不出話來的孟奕杭不禁在心裡自嘲,說不定他是曬糊塗了,才會迷迷糊糊的走來這裡。

  總之當他有意識時,人已莫名其妙站在這裡了。

  由於對自己的反常感到煩躁,以致孟奕杭的語氣顯得有些沖,「你說呢?」他自己也想知道。

  將他眉宇間的侷促跟躁鬱看在眼裡,思寒彷彿有了領悟,「其實那天我幫你清理傷口的事只是舉手之勞,你實在不需要特地跑來跟我道謝。」看來他的禮貌並不若自己原先以為的那般差勁。

  道謝?她的一席話差點沒叫孟奕杭聽到吐血。

  天曉得他沒有衝動宰了她就已經是萬幸了,她居然還敢跟他開口要求道謝?

  基於對眼前女人的白癡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孟奕杭也懶得再多做解釋,反而是對她在大太陽底下揮汗整理花圃一事提出質疑,「你犯了什麼錯被處罰?」

  思寒不解的看著他,「我沒有被處罰啊!」

  「否則大太陽的,你幹嗎犯賤跑到這裡來除草?」又不是腦袋秀逗了。

  她詫異,「你以為我是因為被處罰才來整理花圃的?」奇怪他怎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她的回答無疑間接向孟奕杭證實,她果然是腦袋秀逗了。

  以下巴努努眼前的花圃,「你喜歡這些玩意兒?」他語氣裡流露出不苟同。

  思寒點頭道:「有興趣。」

  怪女人!孟奕杭在心裡頭嘀咕。

  懶得同她一起耍白癡,他逕自走向一旁有樹蔭的地方乘涼。

  半晌後,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雖然那天曾聽幾個女學生喊過她,但他仍想再做一次確認。

  「季思寒,季節的季,思念的思,寒冬的寒。」

  孟奕杭喃喃的咀嚼著,意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名字,跟著他沒頭沒尾丟出一句,「孟奕杭。」

  「耶?」

  「我的名字。」

  思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在跟自己做自我介紹,於是禮貌的回應,「你好!」

  「嗯。」他滿意的點一下頭,跟著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最近還有人向你勒索嗎?」

  經他一提,她才猛然注意到,「對耶,好奇怪喔,打從上回讓你撞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跟我勒索過了。」

  奇怪?哼,孟奕杭眉一挑,在這學校裡他放話說要罩的人,誰敢動她?

  她卻逕自歸納出結論,「所以說嘛,那些人只是一時有急用,才會伸手向我要錢。」

  她的結論幾乎叫孟奕杭當場口吐白沫。

  這個白癡女人,難道她就不能放聰明些嗎?她非得活活將他慪斃才甘心是不是?

  就在他按捺不住要開口表明之際——

  「還好她們不像你說的,只是想向我索錢花用,否則將來可能會變成強取豪奪的黑社會。」

  孟奕杭原本到口的話硬是給踩住煞車,「你討厭黑社會?」

  思寒不答反問:「難道你不討厭?」

  他只能不甚自在的乾笑。

  他家本身就是黑社會的大本營,他有什麼資格討厭?

  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為什麼討厭黑社會?」

  認頁思索幾秒,她說:「其實也不能算是討厭啦,絕大多數的人會加入黑社會也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孟奕杭這才偷偷吁了口氣,父母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他是不知道啦,反正只要她不討厭黑社會就好了。

  只不過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在意她的觀感,孟奕杭倒是沒有深入去探究。

  這時思寒竟在未了又補上一句,「嚴格說起來,我只是討厭暴力。」

  「砰」的一聲,孟奕杭立即被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為什麼?」誰不知道黑社會跟暴力壓根就脫不了干係。

  思寒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如果人人都仰仗暴力,我們的社會還有什麼平靜可言?像是學校裡叫什麼孟老大的那些人,年紀輕輕不學好,成天在校聚眾打架就很不應該。」

  猛然聽到自己被點名,孟奕杭當下心頭一驚,略帶駭然的望著她。

  確定她臉上並無絲毫異狀,孟奕杭才開口試探,「你見過他?」

  「誰?」

  「那個孟老大。」他幾乎是屏息以待。

  「沒見過。」思寒否認,「不過在學校裡他名氣那麼響,想不知道也難,成天不是打架鬧事,就是逞兇鬥狠,有時甚至還聚眾滋事……」

  聽著她一條條的數落自己的罪狀,孟奕杭原本沉凝的臉龐變得更加晦暗,甚至有些陰情不足,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在旁人眼中是這樣的觀感。

  「對了,那個叫孟老大的,好像跟我們一樣都是三年級,你認識他嗎?」

  何止是認識,還天天見面呢,他在心裡訕笑。

  只不過她對他的評價這麼差,要他如何開口向她坦承,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孟老大?

  孟奕杭直覺想隱瞞自己的身份,「見過,但談不上認識。」話裡多所保留。

  「這樣啊,不認識也是好的,免得被帶壞了。」

  這話聽在他耳裡只覺得哭笑不得,懷疑誰有本事能帶壞得了他?

  為免再繞著這個話題打轉,孟奕杭道:「你常利用中午到這裡來?」

  「對啊,因為上、下午都要上課,就只能利用中午的時間。」

  上課?孟奕杭再次發現到她異於常人的地方。

  天曉得在這所惡名昭彰的學校裡,居然還有學生認真在上課?

  「你喜歡讀書?」

  「喜歡,只是我腦筋不夠聰明,所以成績一直不好。」

  關於她腦筋不靈光這點,他倒是無異議通過,畢竟他已多次親身體驗過。

  像是怕他會誤會似的,思寒畫蛇添足的補充,「不過我妹妹就不一樣了,她很聰明,成績也很棒喔!」

  「那你讓她教你功課不就得了?」他不甚正經的說,事實上他心裡著實懷疑,以她如此白癡的程度,她妹妹能好到哪去。

  思寒臉上的光彩倏地黯淡下來,「我太笨了,巧柔不想和我一起唸書。」

  其實她的說詞還算保守,事實上,長久以來季巧柔一直瞧不起自己的姐姐。

  雖然她說得百分之百絕對是事實,但是在見到她臉上黯淡的神情時,孟奕杭心裡竟沒來由的泛起一股不忍。

  只聽他昧著良心道:「誰說你笨啦?你只是沒有抓到讀書的技巧。」語氣裡透著心虛。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思寒雖然感激,卻也沒傻到當真。

  見她不信,他便脫口說:「這樣吧,我來教你唸書。」

  當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除了對自己未經思考的提議感到詫異外,心裡竟無丁點的不情願?

  「你要教我唸書?」

  任誰都聽得出來她在說這話時,語氣裡的懷疑明顯多於感謝。

  孟奕杭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她臉上的懷疑,只不過他有信心絕對能叫她改觀。

  「沒錯,從明天起放學以後你就留在教室裡等我,我再過去找你。」

  他之所以約定放學以後的時間,為的是想掩人耳目,否則學校裡進進出出的學生有哪個不認得他?當然,除了她這睜眼瞎子以外。

  不給她任何說不的機會,孟奕杭話剛交代完便逕自起身離開。

  郊外一處廢棄的工寮裡,幾個一眼望去即知絕非善類的男人這會就躲在裡頭,泰半都受了傷,其中又以為首那一臉橫肉的男人傷勢最為嚴重,腹部橫躺著一道十來公分的刀傷,其中一名手下正在為他料理傷口。

  受重傷的男人嚥不下這口氣,「媽的!這筆賬我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猙獰的神色叫人看了不寒而慄。

  「是啊老大,我們絕對不能就這麼放過虎騰幫,一定要讓他們好看。」旁邊的手下附和。

  男人在聽到虎騰幫三個字時,本就肅殺的眼眸頓時翻紅,「孟宗隆,我一定要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老大,你看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有屬下問道。

  男人先是不發一語,跟著冷不防喊道:「小昆!」

  被點名的手下站出來,「老大!」

  「你跟馬老六幾個人,給我不分晝夜盯緊虎騰幫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孟宗隆一家,我要徹底掌握他們每個人的行蹤。」

  「是。」

  有人不明就裡的開口詢問,「老大,你是想……」

  「哼!」男人猛然拍了廢棄的桌面一記,「那個孟宗隆既然鏟了我的烈焰幫,我就要他絕子絕孫。」

  原來,這群人便是烈焰幫的漏網之魚。

  男人肅殺的臉龐漸漸泛起陰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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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15:41
第三章

  近些天來,為了提升自己在思寒心中的形象,孟奕杭明顯收斂許多,從以前三天兩頭蹺課不見人影,到現在每天中規中矩到校上課,連打架鬧事的次數也明顯銳減。

  看著他的轉變,別說是週遭一票學生,就連學校裡的老師也全驚詫不已,眾人均在私底下議論紛紛,暗忖他究竟遭逢何種變故以致性情大變。

  對於眾說紛紜的揣測孟奕杭儘管心知肚明,嘴巴上卻隻字不提,免得事情鬧開傳進思寒耳裡,叫她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白天裡在學校孟奕杭仍是如同過往一般,和思寒之間就像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只有偶爾興致一來才會趁著中午沒人注意時去花圃看她,並對她晾在大太陽底下的愚行大表不以為然。

  直到傍晚學校放學以後,孟奕杭才會大刺剌出現在她的教室,履行教她功課的承諾。

  通常這種時候還留在教室裡的學生就只有思寒一人,孟奕杭並不需要擔心會被人撞見。

  而思寒的態度則從剛開始的半信半疑,轉變到後來的驚訝甚至是難以置信,顯然孟奕杭的聰明才智大出她原先意料。

  至於孟奕杭本人開始時則是對自己存疑,居然會主動提議教她功課?

  但是時日一久,他發現自己竟不由自主期待起傍晚與她獨處的時光,雖說幾天下來只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確實不是一塊讀書的料。

  孟奕杭明白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只因他喜歡有她待在身邊,雖說她有時實在笨得叫人生氣。

  今天他因為有事來晚了,當他進到思寒教室時,發現她為了等他竟趴在桌上睡著了,他直覺放慢腳步,在不驚動到她的情況下來到她的身側,就著隔壁的椅子坐下來。

  盯著那張純淨的睡臉,他想不透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麼邪,才會對她百般遷就?

  若說她長得國色天香、美艷不可方物也就罷了,偏偏事實又並非如此,以時下的標準而言她充其量只能算是秀氣,連漂亮的邊都沾不上。

  為了找出她吸引自己的地方,孟奕杭因而更欺近她幾分,仔細的端詳起她的五官。

  半晌,他只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乾淨。

  是的,除了秀氣以外,乾淨是他惟一能從她臉上找到的答案。

  或許他之所以會受到她的吸引,便是因為她長得乾乾淨淨令人看了心曠神怡,加上她異於常人的思考邏輯也讓他感到新鮮的緣故吧!

  除此之外,他實在找不出其他更為合理的解釋。

  或許是兩人靠得太近,孟奕杭意外發現他心裡竟興起一股想要吻她的衝動?

  更活見鬼的是,他的心跳甚至因這個冷不防冒出來的念頭而狂跳不已,這對打從高一便有過性經驗的孟奕杭而言,實在是件相當可笑的事情。

  天曉得他跟其他女人連床都上過不下數十次了,這會不過是想親親她,居然緊張到需要靠吞口水來平復?這話要是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當他的唇幾乎剩不到一公分便要吻上她時,睡夢中的思寒突然逸出一聲嚶嚀,跟著迷迷糊糊睜開雙眼。

  似睡似醒間,她彷彿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孟奕杭……」無意識的喊出他的名字。

  孟奕杭一驚,火速抬起臉來。

  「你來啦?」逐漸回復意識的她坐起身來。

  他別開視線不看她,並刻意以著粗聲粗氣的聲調道:「早來了,看你睡得跟隻豬似的,才想開口叫你,你就自己醒了。」藉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原來剛才睜開眼睛看到的影像便是他想開口喊醒她,她這才恍然大悟,「對不起,我睡著了。」

  「如果你累了我們今天先休息,改天再教你。」反正他純粹是想看看她,倒也不是真心為了她的功課。

  「不累,今天老師教的內容有好多地方我都聽不懂,我們開始吧!」思寒說著便從抽屜裡拿出課本。

  孟奕杭得承認,她真的是相當好學,只可惜欠頭腦。

  聽他條理分明的講解,思寒忍不住再次讚歎,「孟奕杭,你真的很聰明耶!」

  這話要是換作出自他人之口,他或許沒什麼反應,但是每回聽到她這麼說,總能叫他打從心裡感到得意。

  從孟奕杭那抹淡淡勾勒起的嘴角不難看出,她的誇獎對他很受用。

  「像你這麼聰明,為什麼會來風華就讀?」她實在好奇。

  對他而言,選擇風華是理所當然,「風華是我的第一志願。」為了將來接掌虎騰幫,風華是個不錯的實習環境。

  「你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會有人把風華當成第一志願?」她簡直難以置信。

  面對她的震驚,孟奕杭這才警覺到自己險些洩漏身份,於是嘗試引開話題,「聽你的語氣似乎對風華很不以為然,難道念風華讓你覺得丟臉?」

  思寒搖搖頭,「其實只要能讀書,念哪所學校都一樣,只不過因為外界對風華的評價很差,讓我父母覺得很沒面子。」

  「你很在意他們的想法?」

  「當然,我不希望因為自己讓家人為難。」

  她的回答換來孟奕杭的沉默。

  原本他就清楚她討厭暴力,這會再加上她的家人,若是他們知道他出身黑社會……孟奕杭首次對自己的未來產生懷疑。

  晚上用餐時,孟家五口人難得全部在座,孟奕杭乘機對父母提出疑問。

  「爸、媽,你們當初為什麼會創立虎騰幫?」

  孟氏夫婦顯然對兒子突如其來的發表感到意外,夫妻兩人直覺對看彼此一眼。

  孟宗隆清清喉嚨回憶,「其實呢,最初也沒想到要在道上混出什麼名堂來,不過就是想說闖闖看,哪裡知道在不知不覺中,跟隨的兄弟越來越多,最後自然而然就成立了虎騰幫。」

  蕭愛琴也興匆匆的補充,「我剛跟你爸認識的時候,他還只是個沒沒無名的窮小子,想不到才幾年光景,居然已躍升成為一幫之主。」對丈夫的成就很是引以為榮。

  提及往日的時光,夫妻兩人彷彿話匣子一打開便無法再關上似的,居然就滔滔不絕話起當年來了。

  「記得那時你剛出生,正值虎騰幫成立初期,你爸擔心會有人對我們母子不利,本來還想把我們送到國外,最後由於我的堅持,才改成到南部暫避。」

  提起這個孟宗隆也有話說,「我是因為顧慮到你們的安全。」

  「我知道。」蕭愛琴先是安撫丈夫,跟著才又對兒子說:「直到三四年後虎騰幫在道上站穩腳步,我才又帶著你北上跟你父親會合,這也是為什麼司恆、曄廷年紀會跟你差上幾歲的原因。」

  「這麼說來,中間有三四年的時間,老爸老媽一直分居南北兩地嘍?」孟曄廷問道。

  「是啊,當時雖然很擔心你爸人在北部是否安好,但是為了不成為他的絆腳石,就只能強迫自己待在南部乾著急。」

  蕭愛琴雖然說得感性,但小兒子卻不怎麼捧場,「老爸該不會趁老媽不在那幾年,在外頭替我們添了什麼兄姐來吧?」

  「你這死孩子,胡說八道些什麼!」蕭愛琴斥道。

  孟司恆也跟著附和,「老媽,這可說不定喔!」一副危言聳聽的口吻。

  不待孟宗隆辯解,蕭愛琴的雷達眼已惡狠狠的鎖住丈夫,「他敢?」

  母老虎發威,孟宗隆豈有不趕忙安撫的道理,「你別聽兩個死孩子胡言亂語,我怎麼可能背著你在外頭亂來?」並以凶狠的眼神暗示兩個兒子安分些,否則待會絕對會叫他們好看。

  見父母越扯越遠,孟奕杭只得開口截斷他們,「爸當初又為什麼會想到要在道上混?」

  孟宗隆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大兒子身上,「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自然而然就在道上走動起來。」

  「難道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蕭愛琴接口,「我跟你爸對唸書都沒興趣,個性又都是靜不下來的人,學校待不住自然就往外頭發展,久了也就在道上闖出名堂來。」一切不過就是水到渠成,哪裡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

  「就這樣?」孟奕杭顯然難以接受這樣的答案。

  夫妻倆看著大兒子同聲點頭,「對啊!」直到見他似乎不能認同才又補充,「或許我們天性就是適合走這條路。」

  畢竟這些年來,他們夫婦倆也確實很享受這種在道上呼風喚雨的生活,甚至是樂此不疲,除了天性使然外,還真是找不出其他的解釋。

  孟奕杭做夢也沒料到父母成立虎騰幫的原意竟是如此的草率,而今,他們的草率卻成了橫在自己眼前的難題。

  看來是有必要做一番調整了,孟奕杭在心裡暗忖。

  「大哥,你問爸媽這些幹什麼?」孟司恆好奇。

  「是啊奕杭,你今晚怎麼會突然對這些陳年往事起了興趣?」蕭愛琴也很疑惑。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孟奕杭並不急著將自己的決定告知家人。

  對於這樣的回答,別說是孟氏夫婦,就連兩個弟弟也難以信服,直覺認定內情並不單純,畢竟近來的孟奕杭著實反常得緊。

  先是每天中規中矩的去學校,連回家的時間也變得較為規律,這會又沒來由的問出一些古怪的問題,說突然實在很難服人。

  話雖如此,孟家其餘四口人都心知肚明,除非是他願意主動言明,否則誰也無從得知他內心的想法。

  黑夜裡,男人低沉的嗓音顯得分外陰險,「我讓你們調查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老大,我們已經照你的吩咐,二十四小時緊密的監控虎騰幫的一舉一動。」小昆戒慎的道。

  「很好,結果如何?」

  「老大,虎騰幫打從接收我們的地盤以後,勢力比以前又更龐大,如果要跟它硬碰硬,怕是佔不了什麼便宜。」

  男人倏地凶狠的轉頭瞪視著馬老六。

  馬老六心頭一驚,趕忙接著補充,「不過我們可以從孟宗隆的大兒子下手。」

  男人這才略微收斂怒勢,「怎麼說?」

  「原本孟宗隆為了保護家人的安全,特地調派一些手下跟在三個兒子身邊隨行保護,但是根據我們這些天來的跟監發現,近幾日孟家的大兒子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許手下跟隨。」

  「喔?」男人挑了下眉,「有這種事?」這倒奇了。

  「是的老大,所以找孟宗隆的大兒子下手是再適合不過。」小昆附和著馬老六的說詞。

  男人沉吟好一會後,突然猛拍桌面一記,「好!就從他兒子下手。」猙獰的眼眸中逶著凶光,「孟宗隆,你毀了我多年的心血,我就要你用兒子來償還。」說畢

  隨即猖狂的揚聲大笑起來。

  這天,思寒因為腳踏車壞了,孟奕杭因而堅持送她回家,到了季家門口,剛與同樣放學回來的季巧柔遇個正著。

  「巧柔。」思寒開口跟妹妹打招呼。

  「嗯。」季巧柔不甚在意的點頭,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思寒身旁的孟奕杭身上。

  嚴格說起來孟奕杭長得並不帥,兩道剛毅的濃眉配上一雙銳利的眼眸,臉型看上去方方正正,充其量只能算是有型。

  不過他身材高大渾身又透著霸氣,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分外性格,很能吸引異性的注意力,以致連向來眼高於頂的季巧柔在見到他時,視線也不由自主的繞著他打轉。

  至於被打量的孟奕杭則對季巧柔對待思寒的態度很不以為然,因而沒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見他只是酷酷的不說話,季巧柔便向思寒問道:「這人是……」

  「他是我同學,因為之前我無意間幫過他一回,所以剛才他發現我腳踏車壞了,就說要送我回來。」思寒認為孟奕杭這些天來的熱心幫忙,全是為了報答她上回的伸出援手。

  「原來是這樣。」

  季巧柔輕易的接受思寒的說詞,一來是她清楚思寒絕對不會騙她;二來她也不認為眼前這個性格的男人會看上思寒。

  同樣一句話,卻在孟奕杭心裡引起莫大的反應,他難以置信的發現,自己在她心裡只是一般的同學?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對她的付出跟百般遷就,竟然全叫她當成了報恩,孟奕杭就忍不住覺得慪啊!

  天曉得如果只是要報恩,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更何況他也懷疑,以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一怒之下罩了她已經是天大的恩惠,還報恩個屁啊?

  孟奕杭儘管氣惱,卻也明白現在不是要求她解釋的好時機,於是訕訕然道:「我先回去了。」

  思寒也沒留他,「謝謝你送我回來。」壓根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悅。

  一旁的季巧柔見他說走就走,居然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向來自恃貌美的她因而受到不小的打擊。

  然而惱怒歸惱怒,季巧柔的視線依然癡癡的追隨著他的身影,期望他能心有靈犀的回頭看自己一眼。

  直到孟奕杭的身影遠去,季巧柔依然沒能等到他的回眸注視,在氣惱之餘不禁回頭對正要進門的思寒責備,「你念風華那所三流學校已經夠丟我們家的臉了,如果你還有羞恥心就自愛些,別成天到晚跟些牛鬼蛇神鬼混!」

  在瞭解孟奕杭是風華的學生後,季巧柔心裡十分清楚他配不上自己,哪怕他長得再怎麼性格,而她也對他有些心動。

  即便知道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可能,季巧柔也不允許思寒跟他在一起,只因他是自己看上的男人。

  「我……」被罵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思寒企圖為自己辯解。

  「你什麼你?我的話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季巧柔趾高氣揚的逼問。

  面對妹妹的強勢,思寒只能習慣性的點頭應允,「知道了。」心裡則對孟奕杭被歸類為牛鬼蛇神很是抱歉。

  季巧柔這才滿意的揚著下巴,高傲的走進家門。

  另一方面,走在路上的孟奕杭則因思寒的遲鈍而氣憤不已,他在心裡暗暗決定,明天到學校絕對要跟她把話給挑明,就是硬逼也非得逼她答應當自己的女朋友不可。

  否則以那白癡女人遲鈍的性格,他懷疑自己就算付出再多,也只是被她當成是熱心助人罷了。由於心情過於浮躁,加上整顆心全繞著思寒的事情打轉,以致孟奕杭並未警覺到危險正一步步的逼近,直到……

  隔天,孟老大被殺成重傷的消息在學校裡鬧得沸沸揚揚。

  據悉,他是在昨天放學回家的途中遭到埋伏被襲擊成重傷,這會人正躺在醫院裡生命垂危,醫生並且表示就算幸運救回一條命,也可能從此變成植物人。

  更有學生謠傳,說是虎騰幫已在黑道上發出追殺令,要將襲擊孟家大少的烈焰幫餘孽全數趕盡殺絕,一個活口都不留。

  各種繪聲繪影的小道消息傳遍整個校園,別說是學生們密切注意著事情的發展,就連學校老師也在私下熱烈的討論著。

  偌大的校園裡,思寒是少數對孟老大遇襲沒有明顯反應的人,她依然如往常般的上課跟整理花圃。

  倒是一兩天後,她注意到孟奕杭像是平空消失似的,不再出現。



  十年後

  商業區裡,孟騰企業的招牌高高聳立其中,為全國百大企業之一。

  位在大樓頂樓的總裁室裡,男人正專心的處理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直到另外兩名容貌與他神似的年輕男子徑行推門走進來。

  「大哥!」

  辦公桌後的男人這才暫時擱下公事抬起臉來,「什麼事?」

  剛毅的濃眉配上銳利的眼眸和方正的臉龐,孟奕杭的身上散發出不怒而威的氣勢。

  原來當年他受重傷在醫院裡整整躺了半年多,在他奇跡式的復原出院後,不顧家人反對逕自決定赴美深造。

  四年後,孟奕杭回到台灣,並做主決定將兩個弟弟送出國唸書。

  雖然兩個弟弟皆無此意願,孟氏夫婦也是萬般不捨,但事情仍在孟奕杭的強勢主導下定案。

  在送兩個弟弟出國前,他甚至嚴厲的表示,在他們學業未成以前不得返家。

  之後,就在孟氏夫婦還來不及替流落異鄉的兩個兒子心疼時,孟奕杭又冷不防的投下另一顆威力驚人的炸彈——漂白虎騰幫。

  這回,不光是孟氏夫婦堅持反對到底,就連整個虎騰幫上下也沒人讚成。

  眾人原以為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甚至是說著好玩,並沒有人把他的話當真。

  直到孟奕杭開始認真執行他的決定,眾人才不得不正視這件事。

  孟奕杭的一意孤行非但氣炸孟氏夫婦,甚至還差點讓整個虎騰幫因此決裂,但是這一切依然未能使他動搖。

  所幸孟奕杭並不是個只會空口說白話的草包—他有能力、有膽識,商業手腕更是一流。

  漸漸的,幫裡頭的兄弟發現,漂白虎騰幫非但不會使他們流落街頭沒飯吃,甚至還能確保他們的生命安全無虞後,大伙開始接受並習慣這樣的轉變。

  至此,孟騰企業總算步上了軌道。

  雖說孟氏夫婦自恃是天生的黑道分子,呼風喚雨慣了的他們依然堅持不肯妥協,但在底下所有人已臨陣倒戈欲振乏力的情況下,最終也只能被迫接受事實。

  其後幾年,隨著兩個弟弟先後學成歸國投入企業貢獻所長,孟騰企業在他們三兄弟的齊心努力下逐漸壯大。

  時至今日,孟騰企業雖已晉陞為全國百大企業,孟奕杭當年淬然決定漂白虎騰幫的原因卻依然是個謎,至今沒有任何人知悉。

  儘管事過境遷多年,孟氏夫婦依然對大兒子當年的決定很不能諒解,逢人便四處放話說他是在那場大病中傷了腦子,醒來後腦袋不清楚才會做出如此荒唐跟愚昧的決定,只可惜至今仍得不到任何人的贊同跟附和。

  面對兄長的問題,孟曄廷則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老爸老媽又要出國了。」

  孟奕杭什麼也沒多問,只道:「機票飯店都安排好了?」

  「早安排好了。」

  由於受不了父母成天在耳邊嘮叨結婚生子的事情,是以當孟氏夫婦又開口拿喬說要出國去,孟曄廷旋即二話不說命秘書盡快把出國的相關事宜給辦妥,以便盡快將父母送出國換回耳根子的清靜。

  其實也不能怪孟氏夫婦愛嘮叨,誰叫大兒子無預警的一個決定,便奪去他們夫妻兩人奮鬥大半輩子才成立的幫派。

  如果說幫派解散後夫妻兩人還得為家計操勞那也就罷了,偏偏三個兒子全都能幹過了頭,害得他們連為生活忙碌打拼的機會也給剝奪,整天無所事事的情況下,除了希望兒子趕快結婚生子外,他們還能做啥?

  奈何養兒不孝,沒有一個兒子肯乖乖就範順兩老的心願,以致孟氏夫婦只得三天兩頭鬧出國,威脅兒子除非他們答應結婚—否則便不回台灣。

  「我看老爸老媽已經變不出什麼新花樣了。」孟司恆打心裡對父母的老把戲感到失望,「玩來玩去還是這一套,不是我們結婚生子就是他們離家出國,也不想點新鮮的。」

  「天曉得他們這回能撐幾天?」從孟曄廷的語氣不難聽出,擺明是把父母給瞧扁了。

  「還不是老樣子,充其量就是擋個三四天。」孟司恆根據過往的經驗做出判斷。

  誰叫孟氏夫婦除了土生土長的台灣以外,對世界各國全都適應不良,不是嫌語言不通,就是怪當地的東西難吃,搞得兩人每回出國總是苦哈哈。

  「就不知道這回他們能不能爭氣些?至少撐個一星期。」孟曄廷幾乎是不報希望的著想。

  「一星期?你想要了他們的老命不成?」

  「也對。」孟曄廷也覺得自己對父母太過嚴苛,「這樣吧,我賭五天,你們呢?」

  「我賭四天。」孟司恆說著轉向兄長,「大哥你呢?」

  孟奕杭並未加入賭局,僅道:「讓人替爸媽安排最舒適的飯店,找個中文說聽流利的人充當司機嚮導,三餐記得張羅道地的台灣美食,務必讓他們玩得愉快些,最好能延長滯留國外的時間。」

  由孟奕杭的囑咐不難聽出,父母的整日逼婚顯然也搞得他不勝其擾。

  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兩個弟弟一致公認孟奕杭這招夠狠。

  從兄弟三人的談話中可以清楚聽出,誰也沒把父母的最後通牒聽進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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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花店裡,由於思寒打算出國旅行,這會正在對店員跟工讀的小妹做行前交代。

  「總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花店就拜託你們了。」

  「放心吧思寒姐,你放心去玩好了,店裡的事自有我們看著。」店員小慧爽快允諾。

  「是啊思寒姐,有我跟小慧姐在沒問題的。」工讀的欣雅也是信心滿滿。

  「那就謝謝你們啦!」

  「想謝我們的話,只要記得買禮物回來就行了。」欣雅乘機討賞。

  「沒問題,你們想要什麼?」思寒大方承諾。

  一旁的小慧和欣雅一聽,旋即爭相說出自己想要的禮物。

  年紀較小的欣雅還附帶加了一項,「我還要一張思寒姐妹妹的親筆簽名海報。」

  近幾年來長相亮眼的季巧柔已成為家喻戶曉的知名紅星。

  對於兩人的要求,思寒也都盡數概括全收,小慧和欣雅聽她應允皆樂得手舞足蹈。

  原本盂氏夫婦只是隨口說說,為的是想逼三個兒子早日結婚生子,並不是真心想要出國。

  哪裡料到平日硬是將他們夫妻兩人的話全當成耳邊風的三個兒子,前一秒才聽父母提及出國一事,轉瞬間居然就已代為辦妥所有的出國事宜,效率之快著實叫孟氏夫婦為之氣結。

  然而話已出口,擬於面子問題孟氏夫婦不出去也不行了,總不能叫兒子看扁認定他們只是在拿喬吧?

  為此,孟氏夫婦這會才會心不甘情不願的出現在飛機上,勉強可以算得上欣慰的是,他們人正坐在經濟艙裡。

  照道理說擁有三個能幹的兒子,孟氏夫婦出國實在沒有理由坐在狹窄的經濟艙,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安排,純粹是基於他夫妻兩人的堅持。

  對於早年在黑道上呼風喚雨的孟氏夫婦而言,再也沒有一件事比別人畏懼的眼神更能滿足他們的虛榮,是以夫妻兩人總喜歡利用坐經濟艙的機會,在人滿為患的空間裡回味當年那種人人稱畏的威風時光。

  也由於孟氏夫婦確實是天生的黑社會,舉手投足間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在在都告訴所有人他們絕非善類,以致打從上飛機開始,週遭的旅客便紛紛對他們避而遠之。

  而這其中最可憐的自然非坐在他們身旁的男乘客莫屬,幾乎一上飛機,該名乘客便向空服員表示想換座位,偏偏機艙客滿沒有多餘的空位。

  待飛機升空後,該名乘客只得假借各種借口離座,四處想找人對換座位。

  只不過情形往往是他怕別人也怕,誰都不願意跟他交換座位。

  就在該名乘客幾乎要死心放棄時,終於,奇跡出現了。

  很快的,孟氏夫婦便發現到身旁的座位換了人,對方還是個年輕女人。

  孟氏夫婦面面相覷均感十分詫異,身旁的女人難道不怕他們?天曉得他們臉上可是清清楚楚寫著「我是黑社會」幾個大字呢!

  「小姐,你知道我們是誰嗎?」蕭愛琴按捺不住問道。

  思寒很老實的搖頭,「對不起,我們以前見過嗎?」以為身旁的中年夫妻是因為認識她才同她打招呼。

  思寒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叫孟氏夫婦又是一愣,半晌才沉著氣道:「沒見過。」

  她以為蕭愛琴剛才的問話不過是在跟自己打招呼,於是跟著善意說:「你們好,我叫季思寒。」

  見思寒非但不怕他們,甚至還友善的打起招呼來,這下子孟氏夫婦是真被她搞糊塗了。

  「你不怕我們?」孟宗隆一臉的橫眉豎目。

  因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怕他們,所以思寒露出困惑的表情。

  「難道你沒看到剛才那人有多麼急切的想換位子?」孟宗隆不死心的強調兼提醒。

  「是啊,因為那個客人看起來很急,所以我就跟他對調座位。」

  情況再明顯不過,眼前的女人壓根就抓不到別人說話的重點,孟氏夫婦懷疑他們和她根本就是在雞同鴨講。

  「你不知道那人為什麼急著想換位子?」蕭愛琴的語氣裡依然是懷疑的成分居多。

  思寒搖頭,「我看那人是真的很急,也沒有多問。」

  不會吧,答案都清清楚楚攤在她面前了,哪裡還需要問?就連白癡也看得出來那人是被他們嚇跑的。

  懶得再同她拐彎抹角,蕭愛琴索性把話給挑明,「那人是被我們窮兇惡極的模樣給嚇跑的。」想必經她這麼一提點,身旁的年輕女人應該就懂得害怕了吧!

  「咦?」思寒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意外。

  以為她終於知道要害怕了,孟氏夫婦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

  不料——

  「伯父、伯母,我想那個客人只是單純的想換座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你們不要誤會。」思寒試圖安慰他們。

  孟氏夫婦並沒有聽出她話裡頭的原意,「我們沒有誤會。」

  思寒更進一步強調,「其實伯父跟伯母長得都很和善,你們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誤解而感到難過。」

  至此,孟氏夫婦總算察覺到,她居然在安慰他們?

  什麼跟什麼嘛!他們明明是要她感到害怕,哪裡料到她居然同情起他們來?

  「小姐,我們一點也不難過。」夫妻倆忍不住要懷疑,身旁的女人該不會是腦袋有問題吧?

  「是啊,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開心,別人的眼光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思寒替他們的豁達感到開心。

  哇裡咧……

  孟氏夫婦打從長眼睛以來,從來也沒遇過這麼愚蠢的人,「不對,別人的眼光很重要。」他們就是以享受別人害怕的眼神來獲得滿足的,「不過我們並不覺得難過。」

  思寒得承認,眼前這對夫婦說話實在太有哲理了,她一時還真有些無法理解,「對不起伯父、伯母,我不是很懂你們的意思耶!」期待獲得他們更進一步的解釋。

  毫無疑問的,孟氏夫婦如果繼續跟她繞著這個話題打轉,不出三秒,他們絕對會急性中風一命嗚呼。

  蕭愛琴深深吸了口氣,「算了,你不需要懂。」以她遲鈍的程度,真要解釋到她完全明白,他們夫妻焉有命在?

  既然彼此已經認識,又確定無法從她身上獲得絲毫的虛榮,孟氏夫婦索性認命的同思寒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

  不久孟氏夫婦便欣喜的發現,她雖然遲鈍,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聽眾。

  不管你說什麼她總是專心的聆聽,偶爾贊同的附和個幾句,就算真遇到不能認同的地方,她也只是保持笑容體貼的不予反駁。

  正因為思寒這份體貼,讓孟氏夫婦像是遇到知音似的越說越起勁,到後來甚至一古腦的對她投訴起三個不孝子的罪行。

  數小時的飛行下來,孟氏夫婦意外跟思寒聊得相當愉快,甚至還有欲罷不能之勢。

  其實這也難怪,相較於三個成天光會跟他們夫妻倆頂嘴的不孝子,思寒的細心跟體貼確實顯得格外可貴。

  也由於這個原因,蕭愛琴不禁心生感慨,「唉!早知道當年就該多生個女兒。」

  孟宗隆亦有同感,「難怪人家說生女兒比較貼心。」

  以前的孟宗隆身為一幫之主一呼百諾,壓根不愁找不到人嘮叨,而今虎騰幫解散,三個兒子又存心想掃他們出國,相較之下如果能有個女兒情況或許會整個改觀。

  思寒安慰他們,「聽伯父伯母說起來,你們的三個兒子都很孝順呢!」

  孟氏夫婦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如果他們真像你說的那麼孝順,我們這會也不會淪落到流放國外的命運了。」

  思寒才想再開口說些什麼,飛機突然無預警的劇烈晃動起來,蕭愛琴因為一時不察整個人順勢要往前撲,思寒見狀趕忙橫過身子壓住她。

  這樣一來反倒是思寒沒了防備,猛烈的震動讓她倏地彈向前,後腦勺重重的撞上前面的椅背,兩眼一花便暈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亂流造成機上近三分之一的乘客受了輕重傷,由於飛機已經飛抵美國境內,很快便在當地機場降落。

  除了受到驚嚇外,孟氏夫婦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外傷,反倒是思寒至今依然昏迷不醒。

  一下飛機思寒旋即被緊急送往最近的醫院救護,而孟氏夫婦則在通過海關的檢查後,隨即要求前來接機的司機載他們趕緊前往思寒急救的醫院。

  醫院裡思寒不知昏迷了多久才悠悠轉醒,孟氏夫婦一見到她睜開眼睛皆驚喜不已。

  「思寒,你醒啦!」夫婦兩人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病床上的思寒虛弱的望著孟氏夫婦,並沒有回答他們。

  「怎麼樣思寒?頭還痛不痛?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思寒依然默不作聲。

  孟氏夫婦不由得有些急了,「你怎麼啦?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裡痛?你快告訴我們啊!」

  看著眼前焦急的中年夫婦,她總算輕啟朱唇,「你們……是誰啊?」

  一句話當場叫孟氏夫婦傻眼。

  「你說什麼?思寒,你不認得我們啦?」

  「我……」猛地一個抽疼讓她皺一下眉,「我頭疼,不記得了。」

  「什麼?不記得了?」孟氏夫婦只能驚訝的重複著她說過的話。

  原本孟氏夫婦想再繼續追問,思寒卻直喊頭疼,嚇得他們趕忙叫司機去通知醫生。

  在醫生幫思寒徹底檢查過後,透過司機的翻譯,孟氏夫婦這才明白思寒是因為頭部遭到重擊導致暫時性失憶,醫生表示記憶回復的時間不一定,視病人狀況為準,有時會因環境的刺激而恢復。。聽完醫生的解釋,孟氏夫婦不僅憂心重重。

  病房裡思寒正熟睡著,蕭愛琴心裡突然閃過一個主意,於是向丈夫提議,「不如我們把思寒留下來?」

  「留下來?」孟宗隆不太明白妻子的意思。

  「反正我們待在國外也無聊,太早回去又叫那三個不孝子看笑話,不如就把思寒留在身邊陪我們。」蕭愛琴對自己的提議感到相當興奮。

  關於妻子的提議孟宗陸是覺得不錯,只不過,「如果這丫頭問起,我們該怎麼告訴她?」

  蕭愛琴想了一下,「女兒!對,就告訴思寒她是我們的女兒。」

  「我們的女兒?!」孟宗隆壓根沒想過。

  「是啊,剛剛在飛機上你不也說生女兒好,這會不就有個現成的女兒了?」

  由於妻子的提議確實相當誘人,孟宗隆也沒多作考慮就答應了。

  除了暫時性失憶外,思寒身上並無其他明顯的外傷,在經過醫生親口證實沒有大礙後,孟氏夫婦便將她從醫院接回住宿的飯店。

  在孟氏夫婦的解釋下,思寒相信自己是他們的女兒叫孟思寒,一家三口是到美國來旅行的。

  或許是因為失憶的緣故,人在異鄉總覺得沒什麼安全感,這天思寒不經意的向孟氏夫婦問道:「爹地媽咪,我們什麼時候才要回原來住的地方?」

  孟氏夫婦一驚,「你想起來了?」神情大為緊張。

  「想起什麼?」

  察覺到她臉上並無異狀,孟宗隆以眼神示意妻子先別慌,跟著清清喉嚨,「你媽咪的意思是說你恢復記憶了?」

  思寒搖頭,「沒有。」語氣裡透著沮喪。

  孟氏夫婦不約而同在心裡鬆了口氣。

  幾天的相處下來,孟氏夫婦是真的打從心裡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以致私心裡並不希望她回復記憶。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原來不住這兒?」孟氏夫婦是急糊塗了才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

  倒是思寒還相當清醒,「爹地媽咪,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們,我得的是失憶症,不是癡呆症。」沒好氣的口吻,「周圍的外國人嘰哩咕嚕說的全是英文,我們講的卻是中文,當然不可能是住在這裡啦!更何況你們也說了,我們是來美國旅行的。」

  面對她的調侃,孟氏夫婦只能稍嫌僵硬的訕笑。

  「是、是啊,瞧我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蕭愛琴轉頭看向丈夫,兩人的眼神裡都透著心虛,「我們當然不住這兒啦,我們住在台灣。」

  思寒接著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台灣?」

  一聽她想回台灣,孟氏夫婦又急了,「你不喜歡這裡?」擔心熟悉的環境可能會讓她提早回復記憶。

  「也不是啦,只是記不得以前的事總覺得不怎麼踏實心安,所以想說回到熟悉的地方看能不能踏實些。」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樣啊……」孟氏夫婦兩人均有些遲疑。

  「爹地媽咪,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台灣?」思寒又問。

  孟氏夫婦儘管看出她歸心似箭,但仍是決定採用拖延戰術,「這樣吧,你頭上的傷才剛好,我們再留下來觀察幾天,等情況更穩定些再回台灣。」

  思寒一聽還得再等幾天,於是開口,「可是……」

  「沒能確定你完全康復以前,爹地媽咪實在不能放心。」知道她是個體貼的孩子,孟氏夫婦便佯裝出憂慮的神情。

  果然,思寒不再堅持,「好吧,說不定等過幾天我失去的記憶也恢復了。」

  「是啊,媽咪跟你爹地也是這麼希望。」

  「嗯。」思寒樂觀的希望,壓根沒有察覺孟氏夫婦的言不由衷。

  台灣方面,由於孟氏夫婦破天荒的破了紀錄,在國外一待就是一個星期,至今仍沒有回國的跡象,因而引起孟家三兄弟的關切。

  「美國那邊怎麼說?」孟奕杭向負責安排父母出國事宜的孟曄廷問道。

  「根據我安排的嚮導回電表示,老爸老媽在美國似乎如魚得水,壓根沒有結束行程的跡象。」

  「這怎麼可能?」孟司恆難以置信,「會不會是搭機當天老爸老媽在亂流中受傷,所以瞞著我們?」

  雖然當天他們已經跟父母通過電話,兩人聲音聽來中氣十足,而且嚮導也證實他們確實毫髮無傷只受了點驚嚇,但是這會的情形實在詭異得緊,叫人不得不懷疑。

  「應該不至於吧,依老爸老媽的個性,真受傷早哭天搶地的吆喝,要人趕去美國關切了,哪裡可能這麼低調。」

  「那倒是。」基於對父母的瞭解,孟司恆亦表認同。

  做事向來謹慎的孟奕杭提出質疑,「那名嚮導的話可靠嗎?」

  「應該沒問題才對,有時我打電話過去,那名嚮導剛好在開車,聽得出老爸老媽笑得很開心,每回他把電話轉給老爸老媽,他們也像玩得沒有時間理我似的,講沒幾句居然主動掛我電話。」

  種種的跡象顯示父母的生命安全應該無虞才對,偏偏所有的事情又處處透著詭譎,叫人怎地就是覺得不對勁。

  終於,孟奕杭作出決定,「曄廷,你馬上叫秘書訂機票,親自跑一趟美國。」

  由於情況確實反常得緊,孟曄廷也沒多說,「我待會就回去收拾簡單的行李。」

  「如果情況有異,你就先行做主處理。」

  「我知道。」孟曄廷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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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孟曄廷一路風塵僕僕飛抵美國來到父母落腳的飯店,跟櫃檯查到父母的房間號碼後便逕自上樓。

  房間裡孟氏夫婦跟思寒正要出門,聽到敲門聲的思寒表示,「應該是司機來了,我去開門。」

  孟氏夫婦也沒反對。

  就在們被打開,孟曄廷出現剎那,相較于思寒不解的眼神,孟氏夫婦顯得相當詫異。

  「請問你是……」

  思寒才想開口詢問對方身份,卻被孟氏夫婦早一步打斷。

  「曄廷,你怎麼來了?!」

  「是啊老爸老媽,這位……」孟曄廷邊往房裡頭走去邊問。

  「你是來看你姐姐跟我們的吧?」蕭愛琴趕忙搶白。

  「姐姐?」孟曄廷兩道眉毛打成十幾個結。

  「爹地媽咪,你們說他是……」

  「是啊,我們也沒想到你弟弟會特地大老遠飛到美國來。」

  思寒隨即對孟曄廷露出親切的笑容,「曄廷。」

  反倒是孟曄廷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直到蕭愛琴用手肘去頂小兒子,「叫人啊!」

  回過神來的孟曄廷則是一臉為難的看著父母,那眼神彷彿是在說:又不認識,要叫什麼啊?

  孟宗隆也開口了,「看到姐姐也不知道要打招呼,你傻了不成?」

  原本還懷疑是自己耳朵聽岔的孟曄廷這下總算確定,只不過令他驚訝的是,他什麼時候冒出個姐姐來,怎麼他從來不知道?

  孟曄廷儘管滿腹疑慮,但是礙於父母威脅的目光,卻也不得不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姐。」長這麼大第一次叫這個稱謂,孟曄廷還真不習慣。

  慶幸的是,思寒因為個性遲鈍並未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僅友愛的問:「坐了大半天的飛機,累壞了吧?」

  「是有一點。」孟曄廷回答得不怎麼自在。

  為了阻止兩人繼續交談,蕭愛琴插口道:「這樣吧思寒,你先到樓下讓飯店送些飲料點心上來。」目的在支開她。

  雖然飯店有提供客房服務,蕭愛琴其實只需撥通電話到樓下櫃檯,飯店人員自然會代為張羅,思寒卻沒有對她的吩咐起疑,依言轉身準備下樓。

  幾乎是在思寒背過身剎那,孟氏夫婦慈愛的神情隨即變色,氣急敗壞的想質問小兒子的突然到訪。

  走了幾步,思寒突然回過頭,「對了,曄廷。」

  孟氏夫婦一驚,趕忙再堆出笑臉,至於孟曄廷則對父母異常的反應感到相當不解。

  「你有沒有想吃點什麼,我讓飯店一併送來。」思寒向他問道。

  對於陌生如思寒所釋出的善意,孟曄廷僅客氣的表示,「不用了,我喝飲料就行了。」

  這回思寒是真的離開了,然而為了保險起見,孟氏夫婦還是將小兒子給強行拖進內室做更進一步的「懇談」。

  不等孟氏夫婦開始發標,孟曄廷已先行按捺不住,「老爸、老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剛剛那女人到底是誰啊?」

  「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從現在起思寒是你的姐姐,我們的女兒。」蕭愛琴一臉嚴肅。

  「你開玩笑?」孟曄廷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臉上可一點也笑不出來。

  「就算是開玩笑,你也非得把它當更不可。」孟宗隆態度強硬。

  「可是她明明就……」看出父母一臉不容署疑的堅持,孟曄廷知道多說無益,乃改口道:「好吧,你們誰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向我解釋一遍?」

  由於擔心思寒隨時可能會上來,孟氏夫婦便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一遍。

  「什麼?!」父母的荒唐著實出乎孟曄廷的想像,「你們開玩笑的吧?」

  孟氏夫婦此時的神情卻是再認真不過。

  孟曄廷儘管訝異,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像是父母會做的事,只不過他怎地也沒料到,他們會任性妄為到這種地步。

  「你們怎麼可以就這樣把人給留下?」

  「為什麼不行?」孟氏夫婦並不認為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行!」對於自己的父母,孟曄廷常常會有秀才遇到兵的挫折,「你們怎麼可以利用她失憶就捏造不實的身世騙她?你們這樣做,她的家人要是知道她失蹤了會有多心急?」說不准人家這會已經報警尋人。

  「難得思寒跟我們談得很投機,相當得我們的緣。」

  「我跟你媽都很喜歡思寒這孩子。」

  孟氏夫婦一點反省的意思也沒有。

  「就算再怎麼喜歡,你們也不能因為跟人家聊得投機就硬把人給留下吧,天曉得她的父母……」

  「思寒底下還有一個妹妹,她父母又不只她一個小孩。」哪像他們,好不容易才盼到一個貼心的女兒。

  孟曄廷儘管對父母不負責任的說法感到無力,但仍不得不捺著性子提醒,「問題是,你們也有啊!」而且還有三個。

  他的提醒並未能獲得孟氏夫婦的共嗚,「養了三個不孝子,沒有一個比得上思寒貼心。」

  見父母說著說著又要炮轟到自己頭上,孟曄廷趕忙在他們開火之前導回正題,「老爸、老媽,我們現在討論的對象是那個女人,不是你三個兒子好嗎?」

  「什麼叫那個女人?」蕭愛琴不留情的敲了小兒子一記爆栗,「你得叫她姐姐。」

  見鬼了什麼姐姐?孟曄廷懷疑父母根本已經走火入魔到無可救藥。

  「總之……」

  「總之你要是敢洩漏這個秘密,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蕭愛琴把話給說絕了。

  「可是……」

  「你媽的話都聽清楚了?」孟宗隆厲聲的質問兒子。

  在父母的左右夾擊嚴詞威逼下,孟曄廷只得不情願的允諾,絕對不會主動對思寒說出真相,只不過,「如果我在跟她閒談間不經意說溜了嘴……」那可就不在他保證的範疇內了。

  兒子畢竟是自己生的,孟氏夫婦早料到他那點心眼而有所防備,「關於這點你大可放心,因為你不會有機會跟她閒談。」

  「為什麼?」不明白父母何以能說得這麼篤定。

  蕭愛琴先是衝著兒子露出屬於慈母的笑容,「因為你得馬上搭飛機離開美國。」

  「什麼?!可是我才剛到。」連喘口氣的時間都還不到呢!

  「這不正好,行李還沒開封,連打包都省了。」

  孟曄廷做夢也沒想到父母居然會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乃搬出孟奕杭來,「但是大哥要我來瞭解你們在這邊的生活情況,回去跟他們報告。」

  聽出小兒子想利用大兒子來壓制他們,孟氏夫婦因而先下手為強提出警告,「你要是敢把這件事告訴你大哥他們,回去看我們饒不饒得了你。」

  面對孟氏夫婦的強勢,孟曄廷終於因孤軍不敵而敗下陣來。

  結局是,他非但得馬上再搭機飛回台灣,還得誓死保守這個荒唐的秘密。

  孟家三口做出定論步出內室才發現思寒已經回來。

  「爹地、媽咪,你們跟曄廷在裡頭談些什麼?」思寒好奇的問。

  「沒什麼,只是在跟他解釋你的情況。」

  思寒直覺望向孟曄廷。

  礙於父母在一旁虎視耽耽,他只得硬擠出笑容,「是啊……姐,老爸老媽已經把你的情況都跟我解釋過了,你還好吧?」

  「我沒事,是爹地媽咪太緊張了。」

  「我想也是。」孟曄廷藉機附和,「老爸老媽向來就愛窮緊張。」存心貶損父母。

  「你這不孝子!說我們窮緊張?」蕭愛琴說著又動手賞了兒子一記爆栗。

  思寒見狀只覺好笑,並且不經意提出疑問:「奇怪,為什麼曄廷叫老爸老媽,我卻是叫爹地媽咪?」意識到兩人對孟氏夫婦的稱謂並不相同。

  孟氏夫婦一時怔住,「嗯……這……」均未能作出合理的解釋。

  倒是孟曄廷急中生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一家包括你就有三種叫法,像大哥就只叫爸媽。」

  「原來我們家這麼多元化啊!」思寒點頭表示瞭解,跟著又突然想到,「大哥?我們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嗎?為什麼他們沒有一起來呢?」懷疑他們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是不是很差?

  「是啊,你還有一個大哥跟一個大弟。」孟宗隆說道。

  「他們知道我的事嗎?」思寒問起。

  「因為他們這陣子工作比較忙,為了不叫他們擔心,所以我們刻意瞞著他們,沒讓他們知道。」蕭愛琴故作輕快道,「沒想到曄廷還是因為不放心特地跑這一趟。」

  「原來是這樣啊。」思寒接受她的解釋,「也對,他們工作那麼忙,是不應該讓他們擔心。」

  「是啊、是啊。」蕭愛琴先是附和思寒,接著才轉向兒子暗示性的脅迫,「你姐說的你都聽到了?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回去記得把嘴巴看牢些。」

  孟曄廷自然聽明白母親的暗示,只見他不情願的點頭。

  「小弟不是才剛到,怎麼就要回去了?」思寒感到意外。

  「還不是因為……」像是逮著機會似的,孟曄廷急著就想說溜嘴。

  可惜孟氏夫婦的反應比他更快,「因為他在台灣還有工作,所以非得馬上趕回去不可。」

  眼見機會流逝,孟曄廷只能扼腕。

  思寒轉向孟曄廷關心的問:「工作很忙嗎?」

  在父母兩雙厲眼的監視下,孟曄廷只能硬是點頭,「嗯,因為台灣那邊還有工作要忙,得馬上趕回去才行。」

  就在孟氏夫婦對兒子的配合感到滿意之際,思寒卻冷不防提議,「那好啊,我們全家一起回去,路上也有伴。」

  「什麼?!」不光是孟氏夫婦,就連孟曄廷也對思寒突如其來的提議感到詫異。

  他遲疑的望向父母。

  果然,孟氏夫婦並不怎麼樂意,「思寒,我看……」

  看出他們臉上的不贊同,思寒早一步表示,「爹地、媽咪,你們放心,我頭上的傷真的完全好了,而且回到熟悉的生長環境,說不定有助於幫助我盡早恢復失去的記憶。」

  思寒哪裡曉得,孟氏夫婦擔心的就是她恢復記憶。

  原本孟氏夫婦還找了各種借口想把她繼續留在美國,卻都被她一一加以反駁,在莫可奈何的情況下,兩人不得不答應全家一起回台灣。

  趁著思寒回房整理行李的時候,孟氏夫婦將小兒子強拉到一旁,威脅他回到台灣以後絕對不能把他們回國的事告訴其他兩個兒子。

  由於孟氏夫婦向來制不住大兒子,他們擔心這事要是讓大兒子知道了,屆時思寒的去留恐怕就由不得他們作主了。

  就這樣,一家四口除了思寒樂得要回台灣以外,其餘三人全都懷著心事登機。

  打從思寒出國至今,季氏夫婦遲遲沒有接到她來電報平安,心裡因而不免有些擔心。

  「思寒這孩子每回出門總會定時打電話回來報平安,這回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現在連通電話也沒有。」向文欣越想越覺得不安。

  由於季氏夫婦對大女兒向來較為疏忽,除了知道她當天出國以外,連她搭乘的班機時間也不清楚,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搭乘的班機遇上亂流一事。

  「是啊,這孩子向來不讓人操心,怎麼這回這麼多天還沒有半點消息?」季學鵬也覺得憂心。

  「要不要打電話到航空公司問問?」向文欣提議。

  「也好,只是航空公司只管把人送到美國,下了飛機後的行蹤他們又怎麼會清楚?」

  「還是我們飛趟美國,親自過去看看?」

  「我是沒問題,但是你過幾天不是要參加一個重要的研討會嗎?」季學鵬提醒妻子。

  更何況他們如果無預警的雙雙請假,這麼突然,只怕會影響到學生上課的情形。

  就在季氏夫婦不知如何是好時,季巧柔已經將自己打扮得閃閃動人下樓來。

  「爹地、媽咪。」

  「醒啦。」向文欣慈愛的道:「要吃什麼早餐,媽咪這就去弄。」

  「不了,待會有通告,車子應該快來接我了。」季巧柔邊說邊帶上另一邊的耳環。

  季學鵬說話,「工作再忙,身體也要記得照顧啊!」

  「知道了,爹地。」季巧柔先是上前親了父親的臉頰一記,跟著又轉向母親重複同樣的動作,「對了爹地、媽咪,你們怎麼到現在還沒出門?學校今天沒有課嗎?」

  「晚點是有幾堂課,只是我跟你爹地正為你姐姐的事擔心,在商量是否要專程飛往美國一趟。」

  「季思寒?她有什麼好擔心的?」季巧柔壓根不以為意。

  「你姐姐出國這麼多天,到現在連通電話也沒有,我們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不會的爹地、媽咪,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我們早就接獲通知了。」季巧柔這話說得有些冷血。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以往思寒只要一出遠門,一定會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不像這回……」

  「誰曉得她是不是玩瘋了。」

  「以思寒的個性,應該沒這可能才對啊!」向文欣提出質疑。

  「什麼可能不可能,我看啊,壓根就是爹地媽咪擔心過度。」

  「是這樣嗎?」季氏夫婦不禁面面相覷,均無法確定。

  「當然是這樣啦,她又不是第一次出國,能出什麼問題?」季巧柔說著又將視線調回父母身上,「我說爹地、媽咪,你們就別瞎操心了。」

  見小女兒說得如此篤定,季氏夫婦只好試著說服自己,「希望是這樣。」

  「不是希望,而是肯定是這樣。」季巧柔說這話時依然沒把思寒的反常當一回事。

  正當季氏夫婦準備再跟女兒聊個幾句,外頭突然傳來汽車的喇叭聲。

  「啊!我的經紀人來了,爹地媽咪再見。」才說著,季巧柔已一溜煙的出門去。

  看著寶貝女兒來去宛若一陣風,季氏夫婦不免有些感歎,打小捧在手上呵護的心肝寶貝終究離開父母的羽翼展翅高飛了。



  孟奕杭一個人隻身出現在今晚的慈善拍賣會上,原本這樣的宴會是不需要他親自出席的,如果不是大弟今晚得去談一個合作案,而小弟打從幾天前返國以後便有意無意的躲著他們,他這會也不會親自前來參加。

  想到孟曄廷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孟奕杭在心裡頭盤算,是該找一天跟他好好談談了。

  會場上孟奕杭已然成為眾人的焦點所在,像他這樣年輕性格又事業有成的黃金單身漢,無疑是各家名媛千金夢寐以求的最佳夫婿人選。

  獲邀出席的季巧柔自然也不例外,打從進入會場她便注意到他,並迅速回憶起當年的一面之緣。

  令她雀躍的是,昔日的小伙子如今已是一家大企業的總裁,年輕多金正是她理想中的夫婿人選,為此她決定要擄獲他。

  目光含媚淡淡掃過在場每位男士,看著他們癡迷的眼神,季巧柔有自信自己絕對能將孟奕杭手到擒來。

  只見她踩著蓮步款款走向孟奕杭,場上一些原本有意對孟奕杭出手的名媛千金一見她採取行動,全都洩氣似的打消念頭,她們自知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當季巧柔在孟奕杭面前站定,她先是對他露出一抹無懈可擊的笑靨,企圖第一眼便蠱惑他,「想不到堂堂孟騰企業的總裁會親自出席。」開口引起他的注意。

  孟奕杭臉上並無明顯的驚艷,「總得有人參加不是嗎?」

  他酷酷的語調讓季巧柔想起當年,「你還是一點都沒變,仍是像以前那麼酷。」

  微微挑高半邊眉,只把季巧柔說的話當成是在吸引自己在意力的伎倆。

  見孟奕杭居然對她的話沒有反應,季巧柔難以置信的意識到,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這讓向來自恃貌美的她信心一陣受挫。

  想到在場所有的女人至虎視耽盼等著看她的笑話,季巧柔便強打起精神,何況對她而言越是難以到手的男人越有挑戰性,心裡並且認定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十年前我們曾見過一面。」她一雙電眼像勾魂眼似的望著他。

  孟奕杭心裡一陣嗤笑,他每天見過的人何其多,十年前的往事,何況又只有一面之緣,他要真認得才有鬼咧。

  眼見他依然毫無印象,季巧柔不死心的再接再厲,「就在我家門口啊,當時我姐也在,她跟你同校,她腳蹬車壞了你送她回來。」

  這下孟奕杭有反應了,「你是季思寒的妹妹?!」

  對於孟奕杭沒能認出自己這個大美人,反而一提到思寒便立即有反應,甚至還準確的叫出她的名字,季巧柔心裡很不是滋味,但表面上仍一臉笑容。

  「是啊,可能是因為我姐跟你同校,所以你比較有印象吧!」季巧柔替自己找台階下。

  孟奕杭壓根不在乎,「你姐她人呢?」

  當年他因為重傷住院在醫院裡待了半年多,醒來後又因她搬家而自己前往美國深造,兩人因而失去聯絡,如今乍聞思寒的消息,他情緒難得有波動。

  季巧柔雖然如願跟他攀上關係,但見他對思寒的關心,心裡更不是滋味。

  「她過得好嗎?」

  她強撐著笑臉僵道:「算不錯吧,不過就是經營一家小花店,賣賣花草什麼的。」比不上她就是了。

  她語氣透著貶抑的意味,為的是想借此突顯自己了不起的成就。

  「她開花店?」這倒是很符合她的興趣,看來她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孟奕杭心忖。

  季巧柔將他的語氣誤以為是輕蔑,「是啊,反正她也只能做那個。」認定思寒毫無所長。

  只不過季巧柔做夢也沒想到,即便已經清楚思寒有多麼沒出息,孟奕杭接下來的話題依然繞著她打轉,甚至還問起她的下落。

  「她人呢?這會在家嗎?」他語氣裡的急切像是恨不得馬上到季家找人似的。

  「她不在。」季巧柔自然不可能叫他如願。

  「不在?她去哪了?」

  本想告訴他思寒人在國外,但心緒一轉突然有了主意,「她出去了。」孟奕杭臉上明顯掠過的失望讓她妒意橫生,表面上卻仍佯裝笑臉,「不過我可以給你我家的住址,如果你想見她的話,明天可以到我家來。」

  孟奕杭當然想見思寒,只見他隨即跟她要了住址。

  見思寒的話題終於告一段落,季巧柔正想順勢對他提出邀舞,不料孟奕杭住址一到手人也不想再多留,匆匆說了聲再見便逕自離開,叫她連開口邀舞的機會也沒有。

  所幸,剛才兩人交換住址那一幕全看在眾人眼裡,也夠會場上的女人妒羨了。

  是以,在被孟奕杭撇下之後,季巧柔仍裝出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

  當有記者上前探口風,想知道她跟黃金單身漢是否來電時,季巧柔僅故作神秘道:「如果你明天剛好到我家附近溜溜,或許能搶到什麼獨家也說不定。」

  她雖然沒有把話講明,但是從對方喜出望外的眼神不難看出,明兒個這記者想必會整天守在季家周圍,而這正是她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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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17:28
第六章

  由於小女兒表示男友今天將登門拜訪,季氏夫婦今天特地跟學校請了假,在家等候孟奕杭的到來。

  孟奕杭並沒有讓季氏夫婦等太久,早餐過後一個多小時,季家門鈴便已響起。

  季巧柔更是早早便起床梳妝打扮,這會人就像個發光體似的閃閃動人,聽到門鈴聲隨即便趕去開門。

  「你來啦?」她衝著門口的孟奕杭問道,臉上揚著一抹幸福的笑容,似有意拖住他。

  雖說她的視線就定在孟奕杭身上,但是即便不四處梭巡,她也能肯定兩人這一幕早已被躲在屋外某處的記者所捕捉。

  孟奕杭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你姐醒了嗎?」

  季巧柔並沒有回答他,反而像刻意似的笑得更加燦爛,並領著他進屋。

  「奕杭,這兩位是我爹地媽咪。」她狀似親暱的為他做介紹,跟著轉向季氏夫婦,「爹地、媽咪,這位是孟奕杭。」

  孟奕杭在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時曾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是當著季氏夫婦的面,倒也沒多說什麼。

  「伯父、伯母你們好。」基於眼前的夫婦是思寒的父母這層關係,他的態度倒也恭敬。

  季氏夫婦看起來對孟奕杭的觀感不錯。

  「好、好,請坐。」季學鵬招呼未來的女婿就座。

  「謝謝,這麼早過來希望沒打擾到你們才好。」在商場上翻滾幾年,孟奕杭早已練就一身滾瓜爛熟的社交辭句,如果不是想早些見到那個白癡女人,他是決計不可能一早就過門拜訪。

  季巧柔則順勢挨在他身旁坐下來,孟奕杭儘管對她的親近不以為然。但當著季氏夫婦的面也不好多說。

  「哪的話。」向文欣一臉笑盈盈,「不知道孟先生在哪高就?」

  看出女兒對眼前的男人很中意,向文欣雖然也覺得孟奕杭器宇不凡,但是為了女兒將來的幸福,仍不得不詳加盤問。

  孟奕杭雖然急著想見思寒,卻也頗能體諒他們為人父母關心女兒的心情,便也捺著性子道:「我跟兩個弟弟共同做點小生意,經營孟騰企業。」

  他雖然說得謙遜,季氏夫婦卻也是有見識的人,自然不可能沒聽過孟騰企業。

  「你是孟騰的現任總裁?」季學鵬原本以為只是湊巧同名罷了,並未料到竟是同一個人。

  「是的。」孟奕杭不卑不亢的承認。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如此的有才幹。」季學鵬毫不掩飾對他的激賞。

  「伯父過獎了。」

  季巧柔則在一旁附和,「爹地現在才知道,人家奕杭可厲害呢!」完全就是一副以心上人為榮的模樣。

  見女兒整顆心全偏到孟奕杭身上,季學鵬笑道:「你啊,女孩子家得含蓄些。」

  季巧柔則乘機大發嬌嗔,「討厭啦爹地,人家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嘛!」

  孟奕杭壓根沒心情去理會他們父女話中的含意,此時的他只想快點見到思寒,「伯父、伯母,思寒醒了嗎?」

  孟奕杭冷不防插入的問話叫正在調侃小女兒的季氏夫婦一愣,不解小女兒的男朋友怎會突然問起大女兒來。

  季巧柔趕忙補充解釋,「奕杭是姐姐的高中同學,以前在學校曾見過。」輕描淡寫帶過他與思寒之間的關係。

  她之所以向父母謊騙孟奕杭是自己的男友,為的是要預先防範他真沒眼光的喜歡上思寒,屆時她便可向父母哭訴姐姐搶了自己的男朋友,利用來自父母的壓力逼退百口莫辯的思寒,這便是她心裡打的如意算盤。

  季巧柔有信心,思寒的容貌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只要造成既定的事實,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愛上自己。

  季氏夫婦算是接受小女兒的解釋,至於孟奕杭則對她的說法感到懷疑,但也由於她說的是事實,便也沒有反駁。

  「這樣啊,思……」

  趕在母親脫口以前,季巧柔慌忙截斷,「媽咪,奕杭來了這麼久,你要不要先去倒個飲料什麼的?」

  經小女兒這麼一提醒,向文欣才猛然想到,「是啊,瞧我都老糊塗了,孟先生來了這麼久,咱們卻連杯茶也沒請人家喝。」趕忙就想起身。

  孟奕杭出口喊住她,「不用了,伯母。」比起茶水他對向文欣剛才未出口的話更感興趣,「您剛才說思寒怎麼了?」

  提起失聯多日的大女兒,向文欣免不了又是一陣憂心,「思寒那孩子……」歎了口氣,「我們也正擔心她呢!」並未注意到小女兒焦急暗示的眼神。

  眼看事情就要穿幫,季巧柔儘管有心阻止,但孟奕杭已由不得她一手遮天,「思寒怎麼啦?」

  季氏夫婦雖然也覺得他對大女兒過於關心,但是對於這個困擾他們多日的問題,如果能多個人給點意見也是好的。

  「那孩子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已經好些天沒跟家裡聯絡了。」季學鵬說著便娓娓道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孟奕杭聽完這才明白自己被騙了,思寒這會人根本不在國內,甚至還失聯多日。

  「你們難道沒有打電話到航空公司確認?」

  「想是想過,但是……」

  孟奕杭自然聽得出來他們嘴巴上說擔心,實際上並沒有任何具體的行動,不由得心生憤慨,「這些天來你們就這樣繼續過日子,壓根沒有半點行動?」他簡直無法相信。

  眼見他如此關心思寒,季巧柔除了氣憤外,心裡有更多的不平跟嫉妒。

  她不甘心!在季巧柔臉上見不到一絲反省。

  從小到大她就長得比季思寒漂亮、比她聰明,從沒輸過,憑什麼季思寒可以得到像孟奕杭這麼優秀的男人?

  季氏夫婦因孟奕杭語氣裡的指責而慚愧不已,雖說以他的立場說出這些話委實奇怪得緊。

  「說起來實在慚愧,孟先生只是巧柔的男朋友都這麼關心思寒,我們做人家父母的反而還不如。」

  由於季學鵬的慨歎說得太快,以致季巧柔來不及做半點的防範。

  憤怒中的孟奕杭一聽,這才猛然會意過來。

  原來季氏夫婦對他的態度之所以如此熱絡,以及季巧柔反常的親暱舉止……事實再明顯不過,他被設計了。

  他惡狠狠的掃了季巧柔一眼,凌厲的目光叫她看得心驚。

  不給她半點面子,他劈頭就說:「我不是季巧柔的男朋友,思寒才是我喜歡的人。」說畢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一臉不解的季氏夫婦,以及羞怒交加的季巧柔。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季氏夫婦只能向小女兒尋求解答。

  「巧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先生不是你的男朋友嗎?怎麼說喜歡思寒?」

  自幼樣樣出色的季巧柔何曾受過這種屈辱?在羞憤之餘遂任性的甩頭上樓,留下整團待解的疑雲在父母心中。

  隔天,孟奕杭造訪季家的照片果然登上影劇版頭條,他跟季巧柔在季家門口那看似親暱的一幕,無疑已間接說明兩人的關係。

  季巧柔非但利用媒體營造出兩人關係匪淺的假象,甚至在面對媒體的求證時,她也只是一臉曖昧,看在有心人眼中便將她解讀成默認。

  雖說外界這會正因媒體的大肆報導而鬧得沸沸揚揚,但事件的男主角卻壓根不予理會,此時的他只是忙著透過各種管道尋找思寒在國外的下落。

  只不過當事人雖然不在意,身為孟奕杭的兄弟,孟司恆和孟曄廷卻無法無動於衷,兩人帶了份報紙大搖大擺的走進兄長的辦公室。

  孟司恆將報紙往大哥桌上一攤,「大哥,報紙上的消息不會是真的吧?」

  孟奕杭先是看了報紙上笑得燦爛的季巧柔一眼,跟著發出一聲嗤笑,「你們以為我會看上這種女人?」

  聽出兄長語氣裡的輕蔑,兩個弟弟顯得相當驚訝。

  「不會吧大哥,對方可是季巧柔耶!」孟曄廷懷疑,大哥怎麼可能對這麼美的女人沒有反應?

  「就因為她是季巧柔才看不上。」孟奕杭說著抬起頭告誡兩個弟弟,「像這樣攻於心計的女人,你們也少沾惹為妙。」

  如果說孟司恆兩兄弟剛才的反應是訝異,那麼這會在聽完兄長對季巧柔的評價後,也只能以費解來形容此刻的感受。

  「可是大哥,如果你不喜歡季巧柔又怎麼會到季家,還被記者拍到照片?」孟曄廷提出質疑。

  「我去季家自然有我的理由,至於記者為什麼會這麼湊巧拍到我的照片,難道你們猜不出來?」孟司恆兄弟倆不是笨蛋,隨即會意出兄長話裡的含意。

  「大哥是說季巧柔設計你?」孟曄廷深感意外。

  孟司恆搖搖頭嘖聲道:「想不到這麼美的女人也會耍出這種手段。」

  「女人不能光靠外表。」孟奕杭說出自己從思寒身上的領悟。

  對於兄長居然能看穿季巧柔隱藏在美貌底下的本質,兩個弟弟由衷感到佩服。

  「對了大哥,你為什麼會去季家?」

  明白兄長對季巧柔沒有意思後,孟司恆兩兄弟不由得對他前去季家的理由更感好奇。

  孟奕杭分別看了兩人一眼後,「我去那裡還需要向你們報告?」

  基於對他的敬畏,兩個弟弟被他這麼一問,都不甚自在的訕笑。

  「當然不需要啦!」

  「那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孟奕杭作出結論。

  「但是大哥,既然你是被設計的,是不是要透過媒體澄清?」

  孟奕杭卻不以為然,「沒那個必要,反正事後丟臉的人是她。」不打算為了那種女人浪費自己的時間,「倒是曄廷,你最近在忙些什麼?成天不見人影?」

  突然被點到名的孟曄廷一陣心處。「我?有嗎?不過就是處理一些公事罷了。」

  從上頭兩個兄長的神情不難看出,孟曄廷的說詞有多麼叫人難以信服。

  「我可不這麼認為。」孟司恆也覺得弟弟行跡可疑,「上回讓你出國探望爸媽回來以後,你整個人就變得神神秘秘,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跟大哥吧?」

  「瞞著你們?」孟曄廷眼神一陣飄忽,「我有什麼事好隱瞞的?」佯裝一臉坦蕩,卻越是刻意卻越顯得心虛。

  「上回你說爸媽人在美國過得很好?」孟奕杭眼神銳利的審視著孟曄廷。

  說起這個孟曄廷倒能理直氣壯,「是啊,壓根就樂不思蜀。」如果不是思寒堅持,他們根本不可能跟他回國。

  「這樣啊!」孟司恆表面上看似無異,但跟著話鋒一轉,「也就是說除了老爸老媽以外,你有別的事瞞著我們。」

  被料中心事的孟曄廷趕忙否認,「我說二哥,你可別信口開河,除了老爸老媽以外,我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讓你們知道?」言辭多有迴避。

  「是這樣嗎?」孟司恆看著弟弟的表情像是心知肚明。

  「當然。」孟曄廷規避著兄長們的視線。

  這時,從剛才便一直注意著孟曄廷反應的孟奕杭說話了,「曄廷,你該清楚大哥不喜歡被人隱瞞,尤其是任何我應該知道的事情。」銳利的雙眼彷彿能將人看穿。

  孟奕杭的語調雖無明顯波動,但孟曄廷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他那股迫人的氣勢,「我……」心裡因而陷入天人交戰。

  「到底怎麼回事?」孟奕杭語氣微沉。

  雖說父母既難纏又不好惹,但是比起大哥,孟曄廷只好選擇對父母失信。

  「其實……老爸老媽已經回國了。」

  「什麼?!你開玩笑?」孟司恆直覺反應。

  「早在我回國那天,他們就跟我一起回來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問這話的同時,孟奕杭多少猜到其中必有蹊蹺。

  「老爸老媽威脅我不可以讓你們知道……」

  「知道什麼?」孟司恆對弟弟的遲疑不解。

  「知道除了老爸老媽以外,同行還帶回一個人。」

  「不會吧?你們連嚮導也給帶回來?」

  「二哥。」孟曄廷警告的掃了二哥一眼,不以為這會是開玩笑的好時機。

  「OK,當我沒說。」

  孟司恆依然沒能感受到弟弟語氣裡的慎重,「老爸老媽到底還帶了誰回來?」

  孟曄廷面色沉凝的吐出兩個字,「大姐。」

  「誰?」孟司恆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你說老爸老媽帶誰回來?」

  理解二哥的懷疑,孟曄廷又重複一遍,「老爸老媽帶了大姐回來。」

  這回孟司恆可聽得一清二楚,「你活見鬼啦,我們哪來的大姐?」

  孟奕杭斂著一張臉道:「曄廷,把話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他的威嚴逼視下,孟曄廷無奈的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聽完弟弟的敘述,孟司恆複述,「你是說老爸老媽騙那個暫時失去記憶的女人,說她是他們的女兒?」

  「就是這麼回事。」

  「沒搞錯吧?」這下子孟司恆反應可大了,「老爸老媽是昏頭還是秀逗了?連女兒這檔事也能亂認?」

  「這些天那個失憶的女人一直跟爸媽住在家裡?」孟奕杭問。

  為了規避父母的鎮日嘮叨跟逼婚,三兄弟早已相繼搬出家裡,以致無從得知家中近況。

  既然事情都說開了,孟曄廷也沒什麼好隱瞞,「是的,老爸老媽為了擔心那個女人起疑,規定我得不時回家探望她。」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這幾天的行蹤如此神秘。

  「大哥,你看這事該怎麼處理?」孟司恆詢問大哥的意見,畢竟父母這回實在太過荒唐。

  「先回家再說。」

  從孟奕杭的臉色不難看出,孟氏夫婦這回是真的任性過頭了。

  三兄弟魚貫走出辦公室。

  天母孟家,當孟氏夫婦無預警看到三個兒子聯袂出現,便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措手不及的兩人只能以著凶狠的眼神射向小兒子,孟曄廷則心虛的規避開來。

  「奕杭,你們怎麼都突然回來?」即便已經猜出八九成,孟氏夫婦仍執意裝傻,企圖矇混帶過。

  「老爸老媽,怎麼多了個女兒也不通知一聲?」孟司恆開門見山把話給講開,省得父母再繼續作戲。

  聽到二兒子的調侃,孟氏夫婦一臉僵硬。

  孟司恆四下看了看,「我那新上任的姐姐呢,怎麼不見人影?」

  「思寒出去了。」蕭愛琴在侷促之餘亦不免感到慶幸。

  一旁的孟奕杭眼中閃過一抹異樣光彩,但隨即掩去,沒人發覺。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孟司恆表示遺憾,「還好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留在這裡等她回來。」

  孟氏夫婦一聽大驚,「你們要留下來等?」

  開口說話的是孟奕杭,「爸媽,你們應該清楚今非昔比,這樣的事情是不被允許。」

  「這個我跟你爸也知道。」

  「老爸、老媽,既然你們知道,那還幹出這種蠢事?」孟司恆以為父母實在不聰明。

  聽到二兒子的批評,蕭愛琴聲音可大了,「什麼叫蠢事?我們不過就是認了個女兒罷了。」

  「只是認了個女兒?」孟司恆難以苟同,「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蒙騙是不對的。」

  「我們哪裡有蒙騙……不過就是……好心照顧她罷了。」

  「好心照顧?」孟司恆忍不住提高音量,「像你們這樣不由分說的把人帶走,她的家人會多麼傷心你們知道嗎?」

  「我們只是想照顧到她恢復記憶,又不是不把女兒還給人家。」

  見父母依舊冥頑不靈,孟司恆只得搬出孟奕杭,「所以你們就夥同曄廷瞞著大哥跟我?」

  提及大兒子,孟氏夫婦果然當場氣短,先是心虛的瞥了大兒子一眼,跟著眼神一轉惡狠狠的射向小兒子。

  孟曄廷只得趕忙推卸責任,「老爸、老媽,真的不干我的事,是大哥自己先起疑的。」

  孟氏夫婦可不管小兒子怎麼辯解,「你這死孩子,存心跟我們作對是不是?」

  早在回來之前,孟曄廷便已經預期到這種兩面不是人的窘境,以致這會面對父母的責難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明知事情已無法挽回,孟氏夫婦仍試圖做最後的努力,「奕杭……」

  「老爸、老媽,你們以為大哥今天是來做什麼的?」孟司恆提醒父母別浪費唇舌了。

  「你們得告訴她……」

  就在孟奕杭即將說出決定之際,卻被從外頭回來的思寒打斷——

  「爹地、媽咪,快來看我新買的蘭花。」話聲剛落,人已出現在眾人面前。

  手裡提著蘭花的思寒這才注意到大廳裡多了兩個陌生的男人,奇怪的是,其中一個竟令她沒由來的感到一陣熟悉。

  「爹地、媽咪,他們是……」她發現那個熟悉的男人這會正目不轉睛盯著她,眼神透著某種令人費解的熱切。

  看出父母已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孟曄廷只得代為介紹,「大哥、二哥,這是大姐。」並轉向思寒,「大姐,他們是……」

  「大哥跟大弟。」思寒興奮的接口,並未意識到孟曄廷何以向他們介紹自己這層疑點。

  孟曄廷心虛的點頭,「嗯。」

  看出她有意上前打招呼,在事情未能獲得圓滿解決以前,孟氏夫婦決定故計重施先支開她。

  「思寒,你要不要先把蘭花拿到棚架那兒,照料妥當再回來?」

  思寒看看手上的蘭花,「大哥、大弟,你們先聊,我一會就回來。」跟著轉身離開。

  思寒走後,孟司恆率先發表自己的感想,「第一次讓人喊大弟,感覺還真有點怪。」

  「這算什麼?等你開口喊她姐的時候,那感覺更怪。」孟曄廷以過來人的身份提出經驗談。

  「什麼?你是說我得喊那個女人……」孟司恆正想提出抗議。

  「你不會有機會這麼喊她。」孟奕杭說得斷然。

  眼看大兒子如此堅持,蕭愛琴忍不住開口,「奕杭,難道你……」

  孟奕杭打斷她的話,「你們很喜歡她?」

  無暇深思兒子話中的含意,孟氏夫婦只是忙點頭。

  「那就讓她留下吧!」

  孟奕杭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造成的效果卻是很驚人。

  「奕杭,你是說……」孟氏夫婦難以書信。

  幾乎是同時,一旁的兩個弟弟也衝口喊他,「大哥!」對兄長的決定相當意外。

  「不過……」

  孟氏夫婦還來不及高興,一顆心又被大兒子的但書給提得老高,「不過什麼?」

  「不是以現在的身份。」

  「不是以現在的身份?」在場其餘四人均是一臉費解。

  「那要以什麼身份?」孟曄廷想不透。

  「我的未婚妻。」

  孟奕杭此話一出,恍若平地響起一聲雷,「什麼?!」將所有人全炸傻了眼。

  像這樣峰迴路轉的局勢,別說是孟氏夫婦一時反應不過來,就連兩個弟弟也是錯愕不已。

  「大哥,你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孟司恆實在懷疑。

  「我說得不夠清楚?」

  清楚,怎麼不清楚,但就是因為這樣,孟司恆才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題是,你說未婚妻?」

  「看來你們都聽明白了。」孟奕杭仍是一派泰然。

  「你開玩笑?」這是孟曄廷惟一能想到的解釋。

  「我像在開玩笑?」孟奕杭不答反問。

  對於大兒子突如其來的宣佈,孟氏夫婦當下還真不知道是該喜該憂,喜的是這樣一來便能永遠留下思寒;憂的是……

  「奕杭,你真的喜歡思寒?」

  孟奕杭深深的看著父母道:「我會娶她。」

  得到大兒子親口保證,孟氏夫婦這下可樂了,只要能留下思寒,他們壓根無意去探究大兒子突如其來的轉變。

  「但是大哥……」孟司恆正想開口,卻被思寒的再度出現打斷。

  「大哥、大弟,你們怎麼來了?是小弟通知你們的?」

  面對思寒一臉真誠,孟司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啟齒,「嗯。」他彆扭的虛應,「剛跟大哥聽曄廷說過了。」刻意跳過對思寒的稱謂。

  「爹地媽咪說你們工作很忙,這會都忙完了?」

  「來見你比工作更重要。」說這話的人是孟奕杭。

  孟司恆兩兄弟冷不防聽到兄長說出這樣感性的話,全睜大雙眼一臉愕然,只有孟氏夫婦樂觀其成。

  「真的嗎?」思寒單純的感到開心。

  「當然。」孟奕杭上前撫了撫她的髮頂,「剛才買的蘭花整理好了?」

  「是啊,這會就吊在棚架那邊。」

  「一起過去看看。」他說道。

  「好啊,大家一起去看看我精心佈置的花棚。」思寒熱切的附議。

  「他們不去。」他先一步代替眾人婉拒,「司恆跟曄廷有公事要找爸媽商量。」

  天曉得孟奕杭這謊說得有多扯,誰不知道孟氏夫婦對商場上的事務壓根一竅不通,只可惜思寒並不清楚。

  知道孟奕杭是存心支開他們,在場其餘四人雖然對接下來的發展好奇不已,卻也沒敢開口反駁。

  「這樣啊,那我們走吧!」說完她便跟孟奕杭相偕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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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走往花棚的路上,思寒對孟奕杭說出自己的感覺。

  「你知道嗎大哥,其實在見到你之前我心裡一直有個疑惑。」

  「什麼疑惑?」

  「本來我覺得好奇怪,為什麼回到從小生長的環境,卻一點也不覺得熟悉?」思寒仰頭望向他,「直到看到大哥這個疑惑才消除。」

  「我讓你覺得熟悉?」看來她並沒有完全忘記他,孟奕杭心中欣喜。

  「是啊,一看到大哥就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彷彿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她說完隨即敲了由自己一記,「瞧我在說什麼傻話!我們是兄妹,當然很久以前就認識啦!」

  「我們不是兄妹,我根本不是你大哥。」孟奕杭無預警的說出真相。

  「咦?」思寒瞪大眼,思緒停頓了幾秒,「可是爹地媽咪說!」

  「他們也不是你真正的父母。」

  「什麼?!大哥是說……」

  「你以前都叫我孟奕杭,不過從今天起我希望你能叫我奕杭,或者杭。」孟奕杭不疾不徐打斷她。

  「等、等等。」她發現自己被搞糊塗了,「大……」

  「奕杭。」孟奕杭糾正她。

  看出他眼底的堅持,「好吧奕杭。」她順了他的意,「我是說我完全被弄糊塗了,你是不是能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孟奕杭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對她說明白。

  「所以說,我其實是叫季思寒?」

  「對。」

  「可是沒道理啊,如果我不是孟家的一員,為什麼我會對你感到熟悉?」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因為早在你失憶以前,我們就已經認識。」

  這下她更訝異了,「你是說我們以前就見過?」

  「不只見過,還很熟,我們是高中同學。」

  孟奕杭的解釋讓她很意外,世界上居然有這麼湊巧的事。

  「這麼說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家住哪裡?」她語氣裡透著希望。

  「知道。」

  「那你會送我回去嗎?」由於事出突然,自己的記憶又尚未恢復,思寒不確定自己究竟該如何是好。

  「不會。」

  「為什麼?」

  「你失去記憶,現在並不是回去的好時機。」他找借口。

  思寒雖然不否認他的話,但是她覺得能回到熟悉的環境會更好,「如果我回到熟悉的環境,或許能早點恢復記憶。」

  在沒能確定得到她的心以前,孟奕杭並不打算放人,「但也可能還是記不起來,與其重新適應陌生的環境,不如暫時留在孟家。」

  「可是我失蹤了,爹地媽咪一定很擔心。」

  聽到這話孟奕杭只在心裡冷笑,雖說對思寒的家人並無好感,但他嘴巴上仍是代為隱瞞,「關於這點你大可放心,由於你之前已經告知他們出國的事,他們以為你現在人在國外都很放心。」

  「這樣啊……」她想想又覺得不對勁,「不對啊,你怎麼會知道我家的情形?」

  「前幾天我曾去過你家。」

  「是去找我嗎?」她直覺推測。

  「可惜你出國了。」

  「結果想不到這麼巧,我非但失去記憶,還遇上你爹地媽咪。」思寒對世間的巧合稱奇。

  「是很巧。」

  「如果你爹地媽咪早些把真相告訴你,你就能早點找到我了。」

  「現在找到也還來得及。」他別有深意的道。

  思寒並未聽出他話中的含意,「是啊,你終究還是找到我了。」

  注意到她額頭上有汗水,他遂道:「你流汗了,進屋裡去吧!」

  「可是蘭花……」

  「改天再看。」

  改天?可是剛剛他明明說想看蘭花,怎麼才一轉眼又說要進屋子裡?思寒站在原地想不透。

  孟奕杭見她仍站著不動,看看她的手,臉上難得出現猶豫的神情。

  終於,他一把拉過她的手,「走吧!」心裡暗罵自己居然如此沒用,連牽個手也得考慮半天。

  思寒並未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親暱,只是由著他拉著自己往回走。

  走沒幾步她突然停住,「原來你並不是想看蘭花,其實你是想告訴我真相對吧?」

  看她臉上後知後覺的神情,孟奕杭笑了,眼神裡透著罕見的溫柔。

  如果她沒有失去記憶,或許她會記起這樣溫柔的眼神,畢竟他的溫柔向來只對她一個人綻放。

  「我說了什麼笑話嗎?」思寒不懂。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我不懂。」

  「還是跟以前一樣遲鈍。」而他,喜歡她的遲鈍,雖說自己常被她的遲鈍氣得半死。

  思寒頓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什麼嘛,原來你拐了彎在罵我。」

  孟奕杭但笑不語,他並沒有告訴她,他這話並不是在罵她或笑她,相反的,他很懷念這樣的她。兩人一路笑鬧著進屋。

  當思寒的視線和孟氏夫婦對上時,兩人已從她向來不懂得隱瞞心事的臉龐得知,她已經知道所有的真相。

  儘管如此,孟氏夫婦仍謹慎的再做確認,「思寒,你都知道了?」

  思寒的語調並沒有任何改變,「剛剛奕杭都已經告訴我了。」

  孟氏夫婦一聽可緊張了,「你怪我們嗎?」

  她訝異孟氏夫婦怎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怎麼會呢,爹……」意識到自己不再適合這樣稱呼而止住了嘴。

  就在孟氏夫婦想開口要她照舊時,孟奕杭已先行說道:「就叫爹地媽咪吧!」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是啊,還是你嘴上說不怪,心裡其實還在怪爹地媽咪?」孟氏夫婦趕忙幫腔。

  「當然不,我感謝爹地媽咪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怪你們呢?」

  感謝?孟氏夫婦不明就裡。

  一旁的孟司恆和孟曄廷則對她的腦袋很懷疑,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像她這麼愚蠢的人?被人騙了還感謝人家?

  「如果不是爹地媽咪,我這會不光是失去記憶,說不定還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陌生的美國。」

  果然,思寒依舊如同孟氏夫婦印象中那般體貼,「你這孩子,總是這麼善體人意。」

  「才不呢,是爹地媽咪熱心助人。」

  她的一句熱心助人差點讓孟家兄弟噴飯。

  關於她的善體人意他們算是親眼見識了,但是說到自己的父母……

  誰不曉得盂氏夫婦向來自詡是天生的黑社會,若說他們壞事幹盡還比較有可能,但是熱心助人……這玩笑可開大了。

  孟氏夫婦狠狠的瞪了兩個兒子一眼,要他們安分些。

  收到警告的孟司恆和孟曄廷只得識相的閉上嘴巴。

  「那接下來你打算……」孟氏夫婦擔心得知真相的思寒會離開孟家。

  「奕杭認為以我現在的狀況繼續留下來會比較好。」

  「你願意繼續留下來?」

  孟氏夫婦由於太過高興,以致並未注意到思寒對大兒子的稱呼,倒是孟司恆兩兄弟注意到了。接收到兩個弟弟揶揄的眼神,孟奕杭只是但笑不語。

  將大哥的神情看在眼裡,孟司恆兩兄弟也不由得對她相當佩服,才不過片刻的光景,居然能讓向來嚴肅的大哥笑容滿面。

  「爹地碼咪願意嗎?」思寒詢問他們的意思。

  「願意,當然願意,瞧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傻話。」蕭愛琴連聲答應。

  孟宗隆則順勢將三個兒子提出來檢討,「養了三個不孝子,老早就把我們丟下搬到外頭快活,如果不是有你陪著我們,日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過。」

  父母的話剛落下,孟奕杭已平靜的表示,「從今天起,我搬回來住。」

  孟家其餘四人一聽莫不感到詫異,視線不約而同看向思寒。

  眾人儘管對孟奕杭的決定瞭然於胸,卻是想不透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如何能讓他改變如此大。

  只有思寒單純的感到高興,「太好了,奕杭如果搬回來住,家裡就熱鬧多了。」

  孟司恆兩兄弟彼此對看一眼後,異口同聲表示,「我們也搬回來住。」他們可不願錯過目睹大哥為女人神魂顛倒的場面。

  孟奕杭哪裡會不清楚兩個弟弟心裡在想些什麼,看著他們的眼神因而透著凌厲,倒是孟氏夫婦跟思寒全都樂觀其成。

  「這樣爹地媽咪就不會老抱怨養了三個不孝子了。」

  思寒不帶心機的一句話,換來孟家兄弟的抗議,「老爸、老媽,拜託你們收斂些,別成天到晚四處扒糞行不行?」

  孟氏夫婦也不甘示弱,「這話該是我們說才對吧,如果不是兒子不孝,我們哪裡需要四處扒糞。」

  思寒開心的看著孟氏夫婦跟兒子鬥嘴,而孟奕杭的視線則牢牢的鎖住她。

  星期假日不用上班,孟家三兄弟居然有志一同的待在家裡沒有出門,可想而知孟奕杭自然是為了陪伴思寒,至於另外兩個泰半是看戲的成分居多。

  像這會,孟奕杭正在屋外的花棚幫思寒整理花草。

  本來,捻花弄草這種女人家的玩意兒孟奕杭是不幹的,只是重逢後的他為了投思寒所好,凡事都以她的喜好為優先。

  孟家兩兄弟遠遠的看著花棚底下的一雙男女,見大哥對思寒呵護倍至的模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們也不相信。

  做了二十幾年的兄弟,他們什麼時候看過大哥對一個女人如此遷就跟貼心?簡直是打出娘胎以來頭一回。

  這兩三天兩兄弟將大哥對思寒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裡,兩人著實想不透,大哥怎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如此傾心跟癡情?

  原本兩人壓根不信世界上有一見鍾情這種蠢事,偏偏它就是發生了,對像甚至還是他們向來精明能幹的大哥。

  「真的是活見鬼了,大哥什麼時候對女人這麼有耐心?」孟曄廷懷疑自己的眼睛。

  「想不到一向強勢的大哥會像個娘們似的幫忙整理花草,我看大哥肯定是被太陽給曬暈頭了,或許我們該去把大哥拖到陰涼的地方避暑。」

  由於孟氏夫婦臨出門前曾警告兩個兒子不得去搞破壞,兩人這會只好識相的站得遠遠作壁上觀。

  「很好的Idea,我完全支持你,請吧!」孟曄廷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開什麼玩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孟司恆懷疑自己要是敢過去打擾,不被兄長凌遲至死才怪。

  「怪了,提議要把大哥拖去避暑的人是你,這事由你執行自然再恰當不過。」

  「信不信我宰了你?」眼見弟弟目無尊長,孟司恆端出兄長的架式。

  孟曄廷無視他的威脅,「如果是大哥的話我就信,是你的話,想宰我還是先回去秤秤斤兩吧!」兩人的實力可是在伯仲之間。

  「你……」

  不等孟司恆下戰帖,他已先一步發現,「大哥過來了。」

  由於天氣炎熱,孟奕杭打算進屋幫思寒拿冷飲。

  兩兄弟隨即結束嬉鬧,「大哥!」火速將他拉到一旁。

  孟奕杭哪裡會看不出兩個弟弟心裡在想些什麼,心知按捺兩三天的疑慮,現在也該是他們的最底線。

  孟奕杭好整以暇的等著他們發問。

  「大哥,你跟那女人是玩真的嗎?」孟曄廷認為有必要先做確認。

  孟奕杭沉著語調說:「她是你們未來的大嫂。」對小弟以那個女人來稱呼思寒動怒。

  意識到自己失言,孟曄廷趕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說,大哥你不是真對她一見鍾情吧?」

  「或許是,或許不是。」孟奕杭的回答頗富深意。

  若他們指的是前幾天的重逢,答案自然不是,但若是指當年初見思寒時,他自己也不能確定當時是否對她一見鍾情。

  「但是大哥,你甚至連她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啊!」怎麼可能就這麼愛上了?

  「我知道。」

  「你知道?!」孟司恆意外,「大哥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不確定他是什麼時候查出她的身世。

  「她是季巧柔的姐姐。」

  「什麼?!」孟司恆與孟曄廷異口同聲。

  「這怎麼可能?」孟曄廷拒絕相信,別說是她跟季巧柔長得不像,就連個性也上一大截。

  孟奕杭沒有說話,他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驚訝。

  見他不像是在說笑,孟司恆這才猛然領悟,「大哥去季家難道是為了找她?」

  「大哥去季家找她?」孟曄廷複述,「原來是這麼回事。」困擾好些天的疑惑算得解,但轉念一想,「不對啊,問題是大哥又怎麼會認識她?」

  孟司恆也有相同的疑問,「對啊,大哥你……」

  「她是我高中同學。」孟奕杭索性把事情全結講明,省得他們因為好奇成天跟上跟下,礙著自己跟思寒獨處。

  這下子所有的疑問總算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只不過這其中的巧合,著實不是區區一個巧字足以形容。

  「想不到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這麼說來,大哥該不會是在高中就對人家有意思吧?」孟曄廷腦筋動得飛快。

  孟奕杭沒有回答,那是他跟思寒之間的事。

  孟司恆察言觀色問道:「大哥很喜歡她?」

  雖說孟奕杭先前已經表態過,孟司恆仍想再做一次確認,以便對思寒的身份作出確切的定位。

  孟奕杭的回答依舊,「我會娶她。」語調仍是那麼斬釘截鐵。

  儘管答案已在意料之中,孟司恆卻仍有懷疑,「問題是大哥怎麼能確定自己喜歡她?畢竟她長得並不特別漂亮。」雖說思寒的個性很好也很特別,但卻不至於美得讓男人心動,他著實想不透大哥究竟看上她哪一點?

  孟奕杭不答反問:「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決定漂白虎騰幫?」

  對於他突然冒出這麼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兩個弟弟儘管感到費解,卻也老實搖頭。

  「思寒討厭暴力。」

  「什麼?!」

  「你開玩笑?」兄弟兩人顯然難以接受這樣簡單的理由。

  他們怎麼也沒料到,私下揣測好些年,關於大哥突然決定漂白虎騰幫的真相……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天曉得孟氏夫婦要是知道真相,不慪到腦溢血才怪。

  「所以說,當年我們被強行送出國唸書,追根究底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那是我的決定。」孟奕杭說道,「還是你們對我的決定有什麼不滿?」

  不滿?他們哪敢?兩兄弟一致搖頭。

  其實這世界上的對錯本來就沒有定論,如果當年他們沒有被強行送出國唸書,今天說不准仍過著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嚴格說起來,他們或許還該感謝思寒才對。

  「既然沒有,你們兩個是不是可以滾去做自己的事了。」對於弟弟們跟前跟後的礙眼行徑早已深感不耐。

  聽出他語氣裡的最後通牒,知道那既是警告也是威脅,孟司恆兄弟倆自然不敢再不識相。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還有個約會,時間來不及了得趕緊出門。」

  「是啊、是啊,我也有別的事得出去一趟。」

  兩人先後找了借口出門。

  思寒遠遠就瞧見孟家兩兄弟急急閃人的模樣,是以當孟奕杭拿著冷飲回來時便隨口問:「司恆和曄廷有什麼急事嗎?看他們好像很匆忙。」

  「還能是什麼事,不就是跟女人約會。」孟奕杭順手將冷飲遞給她。

  「這樣啊!」她接過冷飲喝了一口,「對了,你呢?你沒有約會嗎?」

  從來沒有一刻,孟奕杭像現在這麼痛惡她的遲鈍,雖說早在十年前他就相當清楚。

  思寒自顧自接著說:「其實我現在除了失憶以外,人好好的無病無痛,你根本不需要替我擔心。」以為他之所以陪在她身邊,為的是擔心她。

  對於他的體貼,思寒自然相當感動,卻又不想他為了自己而絆住,畢竟他們不過是高中同學罷了,沒道理借住人家家裡還要他騰出時間陪她。

  「你以為我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留下來陪你?」

  「難道不是?」不明白他的表情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嚴肅。

  在她澄清無偽的注視下,孟奕杭彷彿又回到高中時代,像個年輕小伙子似的不知如何啟齒。

  終於,他別開視線,「如果只是單純的高中同學,我才沒興趣耗在這裡陪你整理花草。」聲音有絲僵硬。

  思寒頓時感到一陣失望,「原來你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啊!」

  一整個早上看他做得這麼起勁,她原本還以為他跟自己是同好,想不到他只是委屈自己待在這裡陪她。

  聽到這話差點沒叫孟奕杭嘔到吐血,毫無疑問的,眼前的笨女人壓根是天生下來折磨他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瞪著眼前的笨女人,他只覺得又氣又慪。

  「不是?可是我剛剛明明聽你說……」她說著就要重複他剛才的話。

  「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雖說孟奕杭喜歡她的單純,偶爾卻也希望她能不那麼愚蠢,「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不只是單純的同學關係。」這麼說夠清楚了吧!

  此時的孟奕杭臉上略漲著不尋常的紅潮,就不知是氣是赧。

  他不明白,何以每回一遇上她,自己就變成這副ㄋㄠ樣。

  「當然。」思寒總算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謝天謝地,這白癡女人總算是聽明白了,孟奕杭只差沒感激涕零。

  「我們以前肯定是非常要好的高中同學,否則你也不會收留我住在你家。」

  「砰」的一聲,他彷彿被人拿了把鎯頭狠狠重擊腦門,眼前一黑差點沒當場昏死過去。

  孟奕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解釋了半天她還在高中同學上打轉,天曉得他壓根不想當她的高中同學,他只想當她的情人、她的男人。

  他勉強自己深吸一口氣,免得一時失控掐死她,「我不是你的同學。」語氣十分堅定。

  「不是?」思寒完全被搞糊塗了,「可是你明明說過我們高中就認識啦!」

  毫無疑問的,眼前的女人永遠抓不到別人說話的重點。

  或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也或許是被她給逼急了,孟奕杭冷不防欺身將她一把抱住,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思寒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吻個正著,其所受到的驚嚇可想而知,只見她兩顆眼睛瞪成銅鈴般大小,愣愣的注視著他。

  吻著她柔軟的雙唇,孟奕杭滿意極了。

  很好!孟奕杭,你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天曉得他早該這麼做了,如果他能早些拿出勇氣,也不至於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懷裡擁著心儀的女人,嘴上嘗的是渴望已久的紅唇,他醉了,他戀戀不捨的吸吮著她的甜美。

  許久,他才總算鬆開思寒。

  不同於她的呼吸困難,孟奕杭的胸口雖然同樣劇烈起伏,卻是由於情緒過度激昂的緣故。

  「現在你該知道,我跟你不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學了吧!」

  思寒望著他愣愣的點頭。

  見她似乎被自己嚇壞了,他歉然道:「對不起,我太粗魯了。」

  問題是思寒並未在意到他的粗魯,她惟一能想到的是,「我……在我失去記憶以前,我們是不是在交往?」

  孟奕杭雙眉一挑,意識到她誤會了,原本要開口解釋,但轉念一想,決定將錯就錯。

  「對,我們一直在交往。」

  這下她總算明白他的意思,原來除了單純的高中同學之外,他們還是一對交往多年的戀人。

  難怪他會去她家找她、會好心留她住下來、會耐心陪她整理花草,以及自己對他有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追根究底就只有一個理由,自己跟他壓根就是一對交往中的情侶。

  弄明白事情的始末後,她只覺得一陣愧疚,「對不起。」

  孟奕杭心頭一懾,「為什麼說對不起?」難道她對他沒有相同的感覺?

  她並未察覺到他心頭的波動,「我居然把你給忘了。」想必這幾天他一定很難過,面對自己交往多年的女友,對他卻沒有半點的印象。

  孟奕杭頓時鬆了口氣,原來她指的是這個意思。

  「這些天你一定很難過吧?」

  他自然看出她臉上的愧疚,順勢利用她的善良,「你說呢?交往多年的女友非但失去記憶,還把你忘得一乾二淨。」臉上是偽裝的失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雖說欺騙善良的思寒很不應該,但是為了得到她,孟奕杭才管不了那麼多,「我知道。」言語間儘是對她的包容。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孟奕杭深情款款道:「我希望你能自己想起來。」

  聽到這話思寒如何能不感動?

  為了回報他的深情,她急切的保證,「我一定會努力恢復記憶。」

  意外弄巧成拙的他直覺脫口,「不!」

  「不?」

  意識到自己失言,他趕忙補救,「我的意思是說,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我不望你把自己逼得太緊。」

  她衝著孟奕杭柔柔一笑,「不會的。」要他別擔心,「而且……我自己也想快些記起你來。」羞怯的垂下眼臉。

  從他這些天來對她的點點滴滴,她判斷在失億以前兩人必定感情濃厚,她希能快點記起那些美麗的回憶。

  她臉上流露出的嬌態清楚的告訴孟奕杭,她對他也有相同的感覺。

  孟奕杭心中一喜,「你真的想快點記起來?」

  「嗯。」她肯定的點了下頭。

  「那麼,或許我們可以先從這個回憶起。」孟奕杭說著伸手捧住她的半邊頰,另一手則摟過她的纖腰,再次吻上她。

  這回他的動作溫柔許多,只除了嘴唇依舊熱情。

  不同於之前的震驚,她的反應正常許多,她靦腆又略帶生澀的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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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近些天來季氏夫婦一直擔心思寒的安危,打從那天孟奕杭訓過他們之後,夫妻倆趕忙緊張的打電話到航空公司詢問。

  當季氏夫婦得知女兒搭乘的班機曾遇到亂流,機上三分之一乘客全受了輕重傷時,著實嚇壞了他們。

  他們正透過各種管道想查出大女兒住的醫院,卻發現絕大多數乘客都已無大礙,目前只有兩三名乘客仍住院觀察。

  直到確定過那兩三人的名單後,季氏夫婦才鬆了口氣,看來大女兒應該安然無恙才對,令他們感到不解的是,思寒究竟上哪去了?

  經過季氏夫婦多方追查竟意外從出入境管理局的資料發現,思寒早在日前便已回國,夫妻倆在愕然之餘,當下彷彿遁入五里迷霧之中。

  他們不明白,思寒既然已經回國,為什麼不回家呢?

  縱使他們心中有千百個疑問,卻找不到人解答,以致這些天來兩人可說是食不下嚥。

  待他們靜下心來檢討才發現,這些年來他們確實疏忽大女兒許多,非但未能善盡為人父母的職責,就連大女兒都已經失蹤多時,他們卻到現在才知道事態嚴重。

  夫妻倆在自責的同時,為了盡快找回大女兒,他們也請了私家偵探,希望能盡快找到思寒的下落。

  為了有多點的時間跟思寒單獨相處,甩掉熱心過度的父母跟不時躲在一旁刺探的兩個弟弟,今晚孟奕杭特地帶思寒到一家義大利餐廳用餐。

  席間兩人有說有笑,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是一對戀愛中的男女。

  餐後侍者先撤走桌上的餐具,並為兩人送上冷飲後離去。

  孟奕杭帶著縱容的笑容問道:「好吃嗎?」

  思寒滿足的點頭,「嗯,早知道這麼好吃,就應該約爹地媽咪他們一塊來。」

  開什麼玩笑?他處心積慮為的就是想甩開自己的父母,怎麼可能還約他們一塊來?

  「爸媽他們吃不慣的。」他逕自替不在場的父母否決了。

  「為什麼?」

  孟奕杭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他們吃不慣台灣以外的料理。」

  「這樣啊,好可惜喔!」畢竟真的很好吃。

  「是很可惜。」他言不由衷。

  看看四周,思寒向他表示要去一下化妝室,這才起身離座。

  就在她離去後不久,一名看來溫文儒雅的男人也離開自己的座位,朝孟奕杭走來。

  男人在他面前站定,「對不起孟總,我是徐瑞哲,家父是……」

  不等來人介紹完,孟奕杭已認出他的身份,「徐威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就是徐總的大公子。」見多識廣是在商場上打滾的必備條件。

  訝異縱橫商場的孟奕杭居然認識自己,徐瑞哲一時還真不知道是該佩服還是意外,「是的,家父正是徐威盛。」

  「你應該是特地來找我的吧!」孟奕杭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有話想對他說。

  「是的。」徐瑞哲鼓足勇氣承認,「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坐下來?」

  「請坐。」或許是眼前的男人態度相當和善,沒有一般二代少東的紈褲貴氣,他倒不怎麼討厭他。

  「謝謝。」徐瑞哲拉開椅子坐下來,「其實我過來找孟總是有事想拜託你。」今天碰巧遇見,於是決定將心中的話說出。

  「拜託我?」

  「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巧柔,是不是能請你……」或許是清楚自己沒有資格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徐瑞哲末了的話語遲遲說不出口。

  倒是孟奕杭聽懂他的意圖,「我並沒有在跟季巧柔交往,如果你想知道的是這事。」

  「沒有?!」徐瑞哲感到意外,顯然他並沒有料到會從孟奕杭嘴裡聽到這樣的回答,「可是報紙上明明就報導……」

  「嚴格說來你也算是公眾人物,應該知道媒體向來喜歡捕風捉影。」

  「這個當然,只不過照片……」

  「我只能說我去季家為的並不是季巧柔,至於相不相信,決定權在你。」

  見孟奕杭的態度坦蕩,徐瑞哲是相信他的,只不過,「巧柔很喜歡你。」想知道他得知後的反應。畢竟像季巧柔那麼美的女人,男人沒理由不喜歡她才對,否則他也不會為她魂顛倒。

  「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孟奕杭直接挑明,看出他的驚訝,順道又補上一句,「況且我已經有喜歡的女人。」

  徐瑞哲隨即聯想到剛才背對著自己而坐的女人,「是剛才離開的那位小姐嗎?」

  孟奕杭原本就無意隱瞞,既然他看到了,索性便大方承認,「沒錯,她是我這輩子惟一想娶的女人。」

  訝異像孟奕杭這樣雄霸商場的男人竟然如此專情,徐瑞哲衷心道:「那個小姐很幸運,能遇到像孟總這麼專情的男人。」

  未料,孟奕杭卻反駁,「你錯了,真正幸運的人是我。」談起思寒,他臉上不由自主露出罕見的柔情。

  任誰都看得出來,孟奕杭是真的很喜歡思寒,徐瑞哲自然也不例外。

  「不難想像那位小姐肯定是相當特別,才能獲得孟總全心的對待。」徐瑞哲真心讚美思寒。

  「她是。」或許是聽出他的語氣真誠,孟奕杭倒也老實的告訴他,「我去季家就是為了她。」

  「咦?」徐瑞哲意外。

  「她是季巧柔的姐姐。」

  「巧柔的姐姐?!」徐瑞哲是第一次聽到。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思寒已走回座位,見旁邊多一個人正覺得奇怪。

  孟奕杭招手讓她坐下,並為她介紹,「思寒,這位是我商場上的一個朋友,叫徐瑞哲。」跟著轉向徐瑞哲,「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季思寒。」

  徐瑞哲儘管意外思寒的長相不及巧柔貌美,但仍禮貌的開口打招呼,「季小姐你好,很抱歉冒昧打擾到你們用餐。」

  一聽是孟奕杭的朋友,她也沒怠慢,「哪裡,其實我們已經吃飽了。」

  照道理說徐瑞哲只是在說客套話,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有人當真才是,哪裡到她竟老實的回答,反叫徐瑞哲陷入一陣靜默。

  意識到突然沉寂下來的靜默,思寒不解的望向孟奕杭,想從他那裡尋得解答。

  然而孟奕杭只是保持一貫的笑容,顯然他已經能以欣賞的態度看待她的單純。

  見她一臉真誠不像是在開玩笑,再見到孟奕杭縱容的態度,徐瑞哲多少也了到孟奕杭會喜歡她的原因。

  確實,比起絕大多數攻於心計的女人,眼前的女人確實是塊不可多得的寶。

  「孟總果然好眼光。」相較之下自己則要顯得膚淺許多,或許這就是大多數人的通病吧!

  「哪裡。」孟奕杭嘴巴上雖然客套,臉上卻掩不住自豪。

  「打擾到你們用餐實在不好意思,對不起,我先告辭了。」

  見徐瑞哲話沒說兩句便起身走人,思寒不解,「我不是告訴他我們已經吃飽了嗎?」

  「或許他還有其他的事情不能久留吧!」

  「這樣啊。」她並未多問,反正生意上的事她本來就不懂,問了也是白問。

  近些天來,不時有人目睹孟奕杭偕同某女子出現在公眾場合,兩人狀似親暱。

  風聞這項消息的各媒體紛紛大篇幅報導知名紅星情海生波,甚至有媒體二十四小時追著季巧柔採訪,非但搞得她不勝其擾,甚至還顏面盡失。

  尤其是這些天,周圍一起工作的人員老拿同情的目光偷覷她,更有人在背地裡嘲弄她是個被人拋棄的女人,擾得季巧柔可說是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這天季巧柔才結束工作,步出攝影棚便被成堆守候的媒體給團團圍住,就在她煩不勝項之際,幸得徐瑞哲適時出面解圍。

  為了避開媒體的死纏爛打,她搭乘徐瑞哲的順風車離開。

  一路上她只是看著窗外,對徐瑞哲並不怎麼理睬。

  對於徐瑞哲的心意季巧柔一直是清楚的,按理說他長得斯斯文文家裡又有錢,倒也不失為一個交往的好對象。

  只可惜,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喜歡的是像孟奕杭那樣性格的男人。

  才想著,車窗上彷彿浮現出孟奕杭的臉龐,叫她不由得有些看癡。

  「巧柔,我是真心喜歡你。」車內響起徐瑞哲真誠的告白。

  「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季巧柔宣言,連臉也沒轉過來,壓根不擔心會刺傷到他。

  「我明白。」他語氣裡透著無奈,「你喜歡的人是孟奕杭。」

  「既然你知道,還不趁早放棄?」她對他的糾纏很不耐煩。

  「但是你跟他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啊!」徐瑞哲認為該放棄的人是她才對。

  以為他是在嘲弄她有關孟奕杭同別的女人親密出遊一事,季巧柔猛然轉過臉來惱羞成怒道:「誰說不可能?只要是我季巧柔看上的男人,有哪個能不臣服在我裙擺底下。」

  如果徐瑞哲不是已經知道實情,他或許會對季巧柔的一席話表示贊同,但是在看過孟奕杭對思寒的溫柔與呵護後,他知道季巧柔永遠也不可能獲得孟奕杭的青睞,雖說她確實美得不可方物。

  見她依舊執迷不悟,徐瑞哲試圖點醒她,「巧柔,別再自欺欺人了好嗎?你明知道孟奕杭喜歡的人是你姐姐。」

  季巧柔原本想反駁他自欺欺人的說法,但卻在聽到他說出思寒時,訝異他是如何得知孟奕杭對思寒有意一事,「你說什麼?」

  「我已經知道孟奕杭跟你姐姐季思寒是對情人,那天他之所以會去你家,也是為了找你姐姐。」

  「他們不是。」季巧柔駁斥有關情人的說法,並激動的追問,「你聽誰說的?你怎麼知道他去我家是為了找季思寒?」

  這時車子在季家門口緩緩停下來,「是孟奕杭親口告訴我的。」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告訴你這些?」季巧柔拒絕相信。

  「因為我剛好在餐廳遇見他,當時你姐姐也在場。」

  「什麼?!」這下子季巧柔更震驚,「你說什麼?季思寒當時也在?跟孟奕杭在一起?」

  雖然對季巧柔連名帶姓喊自己的姐姐感到意外,徐瑞哲還是據實以告,「是的,由於你跟你姐姐長相並不怎麼相似,我是透過孟奕杭介紹才得知你姐姐的身份。」

  這……這怎麼可能?!

  季巧柔雖然聽父母提過思寒失蹤的事,卻怎地也沒料到她居然跟孟奕杭在一起?

  難道……傳聞中那個跟孟奕杭親密出遊的女人,就是季思寒?!

  察覺到季巧柔的神色似乎不怎麼對勁,徐瑞哲憂心的關切,「巧柔,你還好吧?」一手搭上她的肩膀。

  季巧柔不領情,「不關你的事!」甩開他伸過來的手,跟著迅速解開安全帶推開車們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走進家門,車上的徐瑞哲只是一臉無奈。

  有鑒於徐瑞哲昨晚說過的話,今兒個季巧柔決定親自走一趙孟家去證實,為此她任性的推掉所有原先安排好的行程,一個人來到孟家。

  大廳裡傭人前來通報,說門口有人指名要找思寒,來人表示是思寒的妹妹。

  思寒一聽很意外,她是聽孟奕杭介紹過家裡的成員,知道自己確實有個妹妹,只不過她想不透的是,照道理說家人應該以為她人在國外旅行,怎麼會突然找上門來?

  擔心思寒會被搶回去的孟氏夫婦一聽來人身份,本想讓傭人出去趕人,但被思寒給阻止。

  不得已,孟氏夫婦只好讓傭人去把人給帶進來。

  不久,季巧柔人已經出現在孟家大廳。

  乍見思寒剎那,季巧柔簡直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季思寒,你真的在這裡?!」

  同一時間,思寒沉睡的記憶也在見到季巧柔剎那被喚醒,以致她一眼便認出妹妹。

  思寒正想開口喊人,卻被蕭愛琴搶先一步,「小姐,請問你是?」對季巧柔的身份再做確認。

  意識到孟奕杭的父母也在場,季巧柔趕忙收斂心底的怒氣,溫順的自我介紹,「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思寒的妹妹,叫季巧柔。」

  在聽到季巧柔三個字時,蕭愛琴恍然大悟,「喔,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很有名的電視紅星嘛!難怪我一直覺得你很眼熟。」

  蕭愛琴熱切的語氣讓季巧柔心裡一陣得意,為了博取孟氏夫婦的好感,故作謙遜道:「哪裡,只是個小明星罷了。」

  「想不到你是思寒的妹妹啊!」孟宗隆也很意外。

  「是的伯父,我今天來是……」

  季巧柔甫提及來意,孟氏夫婦隨即回復警覺,「你是來帶思寒回去的?」

  當然!

  原本季巧柔只是想來確認看看,現在既然親眼見到思寒人在孟家,她當然不可能由著她繼續待在這裡跟孟奕杭朝夕相處。

  「是啊伯父、伯母,我姐姐失蹤這麼多天,爹地媽咪跟我都很擔心她。」季巧柔說得合情合理,認定孟氏夫婦應該沒有理由阻止才對。

  爹地媽咪知道她失蹤了?思寒意外。

  「不可以!思寒不能跟你回去。」孟氏夫婦斷然拒絕。

  眼見孟氏夫婦極力想挽留住思寒,季巧柔當下對她更嫉妒,但是表面上仍維持一臉和善,「我不明白伯父伯母的意思。」

  孟氏夫婦其實也知道自己沒有理由留人,但又不願意讓思寒回去,念頭一轉牽強的說:「因為思寒這會人失去記憶,不認得你了。」

  「什麼?!失去記憶?」季巧柔顯然沒有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孟氏夫婦於是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一遍。

  「這怎麼可能?」語氣裡夾雜著意外、難以置信等多種情緒,季巧柔緩緩的走向思寒,「你真的失去記憶?」

  思寒先是點一下頭,「不過……」想告訴大家她已經在剛才恢復所有的記憶。

  卻被孟氏夫婦再次打斷,「所以我們暫時不能讓你把思寒帶回去。」

  「嗯……我……」思寒嘗試著再對他們說明。

  「伯父、伯母,能讓我跟我姐姐私下談談嗎?」季巧柔先行提議。

  孟氏夫婦不是笨蛋,當然不可能給季巧柔私下慫恿思寒的機會。

  「有什麼話在這裡說不也一樣。」

  「對不起伯父、伯母,我沒有迴避你們的意思,我只是想私下跟姐姐聊聊,或許能有助於她恢復記憶也說不定。」季巧柔以為自己這麼說,孟氏夫婦理應不會再反對才是。

  季巧柔哪裡知道,孟氏夫婦壓根不樂見思寒恢復記憶。

  看出孟氏夫婦又想拒絕,這回思寒總算趕在他們開口以前說:「爹地、媽咪,就讓我跟巧柔私下聊聊吧!」

  沒辦法,當事人都已經同意了,孟氏夫婦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放行。

  思寒於是跟著妹妹走出屋外。

  直到確定離屋子已有一段距離,季巧柔終於停下腳步。

  趁著這會只有兩人在場,思寒趕忙又想解釋,「巧柔,我……」

  季巧柔一改稍早在屋子裡的和善,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你給我聽清楚,就算你失去記憶,你還是季思寒,那個長相跟頭腦永遠比不上我的季思寒。」

  「我知道。」關於這些思寒一直是清楚的,她只是不明白,妹妹為什麼突然不高興。

  「既然你知道,還不自量力的跟我搶孟奕杭?」

  「跟你搶奕杭?」思寒沒料到妹妹居然也喜歡他。

  聽到她對孟奕杭的稱呼,季巧柔心中的妒火更熾,正想發細卻猛然想起她失去記憶一事,念頭一轉心裡有了另外的主意。

  「你明知道我們已經交往好多年,為什麼還要勾引他?」季巧柔謊騙,認定以思寒愚憨的個性一定會上當。

  確實,如果不是思寒已經恢復記憶,她肯定會相信季巧柔的謊言。

  但是這會,她只覺得疑惑,「我不記得你們曾交往過?」

  季巧柔誤以為她指的是失憶忘記所有的事,「是啊,我倒差點給忘了,你失去記憶,自然也不記得他是我男朋友。」

  「不是的,我……」

  季巧柔卻不給她機會解釋,「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失去記憶就可以搶我的男朋友。」

  面對她盛氣凌人的氣焰,思寒只能百口莫辯。

  「我要你現在就跟我回屋子裡去,告訴他們你要跟我回去。」季巧柔強勢的替思寒作出決定,也不管她願不意願就硬拉著她進屋。

  屋子裡孟氏夫婦由於太過擔心,已打電話到公司通知大兒子,才掛上電話就看到思寒她們從屋外進來。

  不待孟氏夫婦開口關切,季巧柔已逕自說道:「伯父、伯母,我姐姐有話想跟你們說。」

  這下孟氏夫婦可緊張了,「思寒,你不會是要跟你妹妹回去吧?」心裡不住祈禱大兒子能快點趕回來。

  「我……」思寒的腦裡一下子擠進太多訊息無法消化,她怎地也沒料到巧柔也喜歡孟奕杭,這會心裡正亂著。

  「姐,你快點把你的決定告訴伯父伯母啊!」季巧柔一臉和善。

  姐妹多年,思寒哪裡會聽不明白妹妹話裡頭的脅迫。

  想起妹妹剛才在外面的一席話,思寒不禁遲疑,如果姐妹倆真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她該如何處理是好?

  在沒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以前,思寒懷疑,自己如果選在這種時候返家是否恰當。

  「思寒,你記憶還沒有恢復,這會回去不適當吧!」孟氏夫婦遊說,「況且你也不記得季小姐,不如等過些時候記憶恢復再回去。」

  孟氏夫婦的說詞剛好替思寒提供一個留下的借口,在沒能想清楚該怎麼解決這三角習題以前,思寒決定暫時隱瞞恢復記憶一事留在孟家。

  「對不起季小姐,我對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我想我還是暫時留在這裡好了。」思寒說得客氣。

  在場三人的反應是兩極的,孟氏夫婦在欣喜留下思寒的同時,季巧柔卻氣炸了,如果不是礙於孟氏夫婦在場早就發飄。

  「姐,你說什麼?你剛剛明明……」

  為免思寒再受煽動,孟氏夫婦趕忙截斷她的話,「季小姐,既然思寒都已經這麼說了,不如就讓她暫時持下吧!」

  「可是……」

  「依季小姐的身份應該是個大忙人才對,我們就不送了。」孟宗隆下起逐客令。

  主人家都已經開口趕人,思寒又對自己一臉茫然,季巧柔儘管氣餒,卻也不得不放棄走人。

  「那好吧,我先走了,伯父伯母再見。」季巧柔說著走到思寒面前,「姐,我回去了,如果你想通了決定要回家,就盡快通知我來接你。」

  基於對妹妹的瞭解,思寒自然聽得出來,她這席話說得有多麼不情願,「好,至於爹地媽咪那裡就麻煩你幫我跟他們說一聲。」免得父母繼續替自己擔心。

  「我會的。」季巧柔皮笑肉不笑的轉身告辭。

  季巧柔離開後,思寒向孟氏夫婦表示想回房休息一會。

  孟氏夫婦不由得面面相歲,蕭愛琴接著問:「思寒,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看出他們的憂心,思寒笑著安慰,「爹地、媽咪,你們別擔心,我很好,只是單純的想回房休息而已。」

  見她說得肯定,孟氏夫婦才稍稍寬心,看著她轉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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