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235|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曉叁]愛上小男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7:36:29 |倒序瀏覽
愛上小男人 作者:曉叁

這驕傲、目中無人的臭男人,明知她鑰匙串掉在他的寄物櫃裏,
居然見死不救掉頭就走,不然她也不會氣得惡整他一頓,
可是這心眼小、度量更小的男人,竟給她來個絕地大反攻,
將在拍廣告的她擄走,讓她穿著新娘禮服站在高速公路上丟臉,
再趁著她幫弟弟打工之際,叫她每天提二十盒大披薩爬二十四層樓梯,
她吃苦當吃補,但可惡的是,他還使計讓她從他家飯店頂樓──
高空彈跳而下……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Cardea芯 + 9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SOGO幣 + 9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7:37:03


  酷暑聯想曲
  曉叁

  今年的夏天很火!相信這是絕大多數台灣人共同的認知。

  熱浪一波接著一波襲來,說真的,除了熱到爆以外,我已經找不出任何更貼切的形容詞了。

  尤其是大白天裡,要是有間冰窖在我眼前,相信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塞進去。

  因為這樣的想法,我腦海裡不經意想到──就算沒有冷氣吹,起碼自己也還待在室內,有台電風扇解暑。

  可外頭呢?

  頂著攝氏三十七、八度的高溫,在大太陽底下打著赤膊的勞工朋友們呢?

  這樣的酷暑,別說是冷氣、電風扇了,怕是連要找塊樹蔭避暑都是奢求。

  想到這裡,多少讓人覺得辛酸。

  今天的台灣,一磚一瓦的建設,靠的不全是這些不懂得爭、不懂得辯,只知道在大太陽底下苦幹、實幹的勞工朋友們。

  因為有他們的付出,方才奠下台灣經濟奇跡的基石。

  而結果是,這些人不懂得爭吵的藝術,更學不來譁眾取寵搶糖吃,永遠就真的只能做台灣的"基石",當投機份子的踏板。

  為了生活,這些人甚至忙到抽不出空來告訴別人他們的需要,他們的生計難以維持。

  也許,在這樣的時刻裡,成天躲在冷氣房裡不曉得今年台灣的夏天很火,只知道有把台灣霹靂火在狂燒的那少部分人,在忙於打口水戰的中場休息時間裡,可一撥個空到外頭轉轉,瞭解一下台灣不是只有霹靂火。

  當然,前提是這場口水戰裡得有中場休息時間。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7:37:16
楔子

  醫院裡嬰兒房外的走廊上,男人抱著小女孩指著裡頭一名新生兒道:"看到沒有?那是弟弟喔!從今天起恩喜就是姊姊嘍,要疼弟弟喔!"

  三歲的小恩喜坐在父親的手臂上,對著嬰兒房裡醜醜的小嬰兒皺眉。

  俞家客廳裡,六歲的恩喜手裡抱著洋娃娃,一旁兩歲的妹妹好奇的伸手去抓洋娃娃的頭髮。

  恩喜見狀試圖制止妹妹,小恩樂卻是怎地也不肯放手。

  這時,母親的聲音插了進來,"恩喜乖,你是姊姊要讓妹妹喔!"

  恩喜只得不情願的鬆手,看著妹妹將洋娃娃啃得滿是口水。

  八歲的恩喜坐在電視機前,入迷的看著正在播映的卡通,五歲的德寬跟四歲的恩樂繞著沙發前後追逐。

  角落的嬰兒床裡,一歲的德恕睜著渾圓的雙眼,骨碌碌的看著四周。

  俞母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皮包,"恩喜,媽媽出去買瓶醬油,幫媽媽看著弟弟知道嗎?"

  恩喜不耐煩的瞟了嬰兒床一眼,勉為其難的應了聲好。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7:37:38
第一章

  早晨七點多,就讀國中一年級的恩喜,穿著制服背著書包,跟兩名女同學站在公車站牌前等公車,一同等車的還有幾名上班族跟準備出門買菜的太太們。

  其中,最突兀的莫過於坐在長椅上的小男孩,他俊逸的長相加上乾淨整齊的穿者,委實引人注目,尤其是在這樣的時間。

  大清早的,小男孩一個人出現在這兒,身上沒穿制服也沒見書包什麼的,不像準備到學校上學的小學生。

  一旁等車的太太們見小男孩長得俊秀,忍不住想親近他。

  小男孩卻是一臉倨傲,對旁人的示好全然不睬。

  儘管如此,仍不減旁人對他的注意,包括恩喜的兩名女同學。

  "你們看,那個小男生長得好可愛喔!"

  "對啊,一臉酷酷的,將來肯定是個大帥哥,可惜就是年紀小了點。"

  一旁的恩喜一臉興趣缺缺,壓根懶得多看小男孩一眼,但兩名女同學卻突然拉著她擠到小男孩身旁。

  "小弟弟,你在等公車嗎?"

  小男孩朝三人睥睨了一眼,鳥也不鳥的別開了視線。

  兩名女同學絲毫不覺碰了釘子,仍繼續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嗎?你要去學校上學嗎?"

  "你忘了帶書包嗎?"

  兩人的不識相終於讓小男孩開了口,"閃邊去!"

  不意小男孩一開口,語氣竟是如此的傲慢,兩名女同學驀地一愣。

  而始終沒答腔的恩喜說話了。

  "你們理他那麼多幹麼?"她覺得她們簡直是吃飽沒事幹。

  恩喜的不客氣著實出乎小男孩意外。

  父母年近四十才生下他,而身為家中最小的小孩,他們對他的疼愛自然是不在話下,上頭三名兄長也因為年紀跟他差了一大截而對他寵溺有加。

  長相討喜,家境又富裕,從小到大誰不是想盡辦法奉承他、討他歡心。

  像恩喜這麼不客氣的人,小男孩還是頭一遭遇到,這讓他在懊惱之餘亦不免注意起她。

  其中一名女同學為小男孩說話,"恩喜,你看他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說不定是迷路了。"

  "又不是白癡。"恩喜的語氣裡不帶一絲憐憫。

  身為家中年紀最長的孩子,恩喜早已受夠底下三個弟妹,因為他們的緣故,她對比自己年幼的小孩向來沒有好感。

  "可是恩喜……"

  公車在這時駛來。

  "車來了!"恩喜說著便要往車門走去。

  兩名女同學注意到小男孩仍坐在長椅上,"小弟弟,你不上車嗎?"

  小男孩壓根不理睬她們,只是執拗的瞅著恩喜看。

  "走了啦!"她不耐煩的催促。

  "可是他……"

  "你管他去死。"恩喜說著,便逕自要上車。

  不料,她前腳才跨上車門,突然被人從後頭一把扯住。

  "姊姊!"小男孩不知何時已滑下長椅來到恩喜身旁,右手正扯住她的書包。

  小男孩這一喊,不光是稍早等車的那些人,就連恩喜自己也為之錯愕。

  "你神經病啊!誰是你姊姊?"

  回過神的恩喜直覺便要扯回書包,小男孩卻是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我叫你放開啊!"她一個使勁,硬是從小男孩手中扯回書包。

  恩喜回過頭正要跨上公車,赫然發現連同司機在內,整車的人全不以為然的睨著她瞧。

  頓時,她只覺得百口莫辯。

  最後,恩喜在眾人譴責的目光中被留了下來,兩名女同學則因為上學快遲到,而先行搭上公車離去。

  看著公車絕塵而去,恩喜氣煞的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著身旁該死的小鬼。

  但小男孩臉上沒有一絲懼意,相反的,還有些得意。

  原本,小男孩這會應該坐在家裡的轎車上,前往學校。

  但在司機停下來等紅燈的當口,他因一時興起,便推開後車門溜了出來。

  由於是臨時起意,也沒想到要上哪去,便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枯耗。

  正覺得百無聊賴之際,恩喜出現了。

  雖說男孩討厭人家像哈巴狗似的黏著他,但並不表示就可以對他不客氣,加上自己正巧無聊得緊,索性便將恩喜給留下。

  小男孩臉上毫不掩飾的蓄意,讓恩喜的臉色更為鐵青,"信不信我扁你?"

  "你不敢。"小男孩壓根不信有人敢動他。

  "你試試看。"

  事實證明,小男孩果真沒將她的恫嚇看在眼裡。

  當恩喜又一次在眾人譴責的目光中被公車撂下時,她簡直是氣炸了。

  "死小鬼!我警告你離我遠一點,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像是存心跟恩喜卯上似的,小男孩臉上有著超齡的頑強。

  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肯定會狠狠的痛扁他一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公車站牌旁跟個該死的小鬼大眼瞪小眼。

  終於,恩喜在衝動掐死他以前收回了目光,憤恨的甩頭離開。

  小男孩見狀,竟二話不說的跟了上來。

  當恩喜察覺那該死的小鬼跟上來時直覺便要發火,但是憶及他頑強的神情,心裡轉而興起另一個主意。

  既然這該死的小鬼擺明跟她貢上,那好,她倒要看他能跟到什麼時候。

  於是乎,她鳥也不鳥的,任由小男孩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頭,兩人一前一後繞著市區大街小巷打轉。

  只不過,小男孩的頑強委實出乎恩喜的預料。

  走了一個早上,恩喜的兩條腿都走酸了,後頭那矮了她一大截的小鬼自然就更別提了。

  可偏偏,小男孩硬是倔強的不肯服輸,累得恩喜也無法休息。

  她忍不住要懷疑,自己究竟是走了什麼霉運,竟叫個瘟星給纏上。

  直到兩人行經一家大飯店前,小男孩突然停下腳步,同時扯住她的書包。

  "我餓了。"語氣裡透著目中無人的傲慢。

  恩喜聽了就有氣,"干我屁事!"

  "我要吃東西。"小男孩抓住書包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要吃就滾回你家去。"

  恩喜的怒氣騰騰對上小男孩的傲慢執拗,一時之間,煙硝味再度瀰漫在兩人之間。

  一個早上的對峙下來,恩喜的年紀或許比小男孩年長,脾氣也更為火爆,但若比頑強,小男孩可說是毫不遜色。

  這點由恩喜最後仍心不甘、情不願,鐵著張臉走進飯店可想而知。

  一個大孩子後頭跟著一個小孩子,兩人一進飯店隨即引起服務人員的注意。

  "小朋友,你們……"

  "吃飯。"小男孩一口截斷服務生的問話,那氣勢就像是在對自家傭人吆喝一般。

  從小男孩的穿著跟言行舉止,服務生多少也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隨即沒敢怠慢的領著他們往餐廳走去。

  服務生將兩人領到位子上坐下後,旋即去取菜單。

  看著坐在自個對面那個殺千刀的小鬼,恩喜是越想越有氣,知道再不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可能會一時失控將他脖子給扭斷。

  於是,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男孩見狀立即跟進。

  此舉讓恩喜又是一陣氣結,"我去上廁所啊!"跟著便頭也不回的往化妝室走去。

  小男孩沒有跟上,只是以眼神一路目送著她。

  當恩喜回到座位時,除了對面的死小鬼外,並未看到菜單跟服務生,心裡多少覺得納悶。

  不一會,竟見一名侍者推著餐車過來,跟著將餐車上的料理一一端上桌。

  頓時,恩喜為之傻眼,直到侍者再度推著餐車離去仍未回神。

  半晌,她咬牙切齒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火紅的雙眼像是要在小男孩身上燒出個洞似的。

  小男孩蔑視了她一眼,"我餓了。"彷彿她問了個多麼白癡的問題。

  短短的三個字,聽得恩喜差點吐血。

  她怎地也沒料到,自己不過是去趟化妝室,這該死的小鬼竟然就捅出這麼大的樓子。

  原本,她因為認定小男孩不識字,這才放心的去化妝室,結果卻……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餚,恩喜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該直接昏死過去,還是先將眼前該死的小鬼一把掐死。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口袋裡要繳營養午餐的錢這會兒怕是不保了。

  看著眼前該死的小鬼吃得津津有味,恩喜雖然氣炸,奈何木已成舟。

  心知再怎麼惱火也改變不了事實的她念頭一轉,索性決定吃它個夠本,總好過便宜了對面那該死的小鬼。

  主意一定,她無預警的一把搶過小男孩手裡的叉子,惡狠狠的吃了起來。

  恩喜不客氣到近乎野蠻的舉動讓小男孩一怔。

  回過神的他簡直不敢相信有人敢這麼對他,"你幹麼搶我的叉子?"

  向來飯來張口茶來伸手,被人服侍得服服帖帖的小男孩,首次遭受到如此無禮的對待,神情顯得氣憤不已。

  恩喜壓根不理他,只是一個勁的狼吞虎嚥,像是寧可將自己撐死也不肯留點渣給他似的。

  見她不停的將餐盤裡的食物往嘴裡送,小男孩就是再遲鈍也看得出來,眼前的人根本不打算善待他。

  意識到恩喜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對自己卑躬屈膝後,他沒敢再有片刻遲疑,連忙抓起另外一隻叉子加入戰局。

  生平頭一次,小男孩體驗到何謂弱肉強食的世界,兩人為了餐桌上的食物,你爭我搶互不相讓,原本單純的一頓飯儼然已經演變成一場意氣之爭。

  小男孩年紀雖小卻好勝心強,為了鬥氣也不管來不來得及吞嚥,只是一個勁的將食物往嘴巴裡塞,不一會工夫便將自己吃成了隻小花貓。

  見小男孩吃得滿臉菜渣,恩喜當場毫不客氣的予以嘲笑。

  心高氣傲如小男孩,哪裡容得了她的嘲弄,"不許笑!"

  恩喜哪甩他,笑得更是猖狂得意。

  小男孩一時面子掛不住,將手上的叉子一丟,滑下椅子負氣跑向化妝室。

  恩喜壓根不在乎是否傷了小男孩幼小的心靈,低頭又要繼續吃東西。

  吃了兩口她猛地想起,自己被那個該死的小鬼纏了一個早上,好不容易這會兒他去了廁所,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她隨即背起書包,快步走向櫃檯結帳。

  當小男孩回到座位時,一張小花臉已經清洗乾淨,正當洋洋得意之際,卻發現恩喜早已不見蹤影。

  頓時,他又是錯愕、又是憤怒,不敢相信她竟敢撇下他自行離去。

  在此同時,飯店經理來到小男孩身旁,"聿京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對小男孩的出現感到意外。

  柴聿京氣鼓著張臉,壓根不睬飯店經理的詢問,腦海裡儘是對恩喜的憤怒。

  這一年,俞恩喜十三歲,柴聿京八歲。

  恩喜提著一袋柳丁,漫不經心的走著,手晃呀晃的,一顆柳丁從袋子裡掉了出來。

  她直覺彎身要撿,只見柳丁不停的往前滾。

  在人行道前方,一名國中生年紀的男孩,正往前面路旁停放的轎車走去。

  柳丁筆直的往男孩滾去,男孩一時不察,腳底板一落當場踩個正著。

  男孩前腳一滑,整個人順勢往後跌,正巧在這時尾隨柳了而至的恩喜頓時成了男孩的墊背。

  突如其來的重量落到恩喜背上,猛地將彎身中的她整個坐趴在地上。

  由於事出突然,不等恩喜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一股莫名的痛楚已從背上蔓延開來。

  "小少爺?!"路旁等候的司機見狀,連忙快步向男孩跑來。

  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大庭廣眾下摔了個四腳朝天,"該死!"男孩忿忿的詛咒了聲。

  "小少爺,你沒事吧?"趕來的司機心急的想確認他是否受傷。

  男孩沒有回應,一雙厲眼盯上前頭那顆黃澄澄的柳丁,明白那便是讓自己出了大糗的元兇。

  見背上的人還不起來,被坐倒在地的恩喜按捺不住的吼道:"你他媽的是死人啊!沒死還不馬上給我滾開。"

  "你說什麼?"男孩倏地側過臉質問她,顯然對她的出言不遜很是不悅。

  "我說你馬上給我滾開!"背部傳來的陣陣抽痛,讓她的火氣不住沖上心頭。

  一旁的司機見男孩並未受傷,這才安下心來,"小少爺,你還是先讓這位小姐起來吧!"

  男孩倨傲的掃了恩喜一眼,這才站起身來。

  背上的重量一離開後,恩喜隨即想從地上站起來,只不過她才嘗試著撐起上半身,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立即從腰部傳來。

  男孩回頭見趴在地上的恩喜手裡抓著個裝柳丁的袋子,隨即明白她就是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

  "白癡女人,柳丁是你掉的,"他的語氣裡透著濃濃的指責。

  趴在地上等痛楚緩和的恩喜聽到男孩對自己的稱呼,心頭又燃起一把火,"你叫誰白癡女人?"

  "蠢到連一袋柳丁也提不好,那不是白癡是什麼?"男孩看著她的神情滿是輕蔑。

  毫無疑問的,要是她這會兒起得來,肯定會毫不遲疑的一腳踹過去,而不只是隨手抓起手邊的一顆柳了向男孩砸去。

  由於挺不起腰,恩喜手臂的力量大減,是以,儘管柳丁砸到男孩的小腿,卻是不痛不癢。

  她此舉雖未對男孩造成實質傷害,卻激怒了他,"白癡女人!你敢丟我?"

  從小到大,誰見了他不是必恭必敬,就是自個父母及兄長也對他縱容再三。

  而眼前這個該死的白癡女人,居然敢拿柳丁丟他?男孩的臉色轉為陰沉。

  一旁司機注意到男孩表情的轉變,心知那是他發怒的前兆,為免節外生枝,連忙插口道:"小少爺,這位小姐好像受傷了。"

  男孩這才注意到,眼前的白癡女人仍趴在地上沒有起身。

  司機走近她,臉上透著憂心。"小姐,你沒事吧?"

  因為不想在這該死的小鬼面前示弱,恩喜選擇保持沉默,只不過她多少也感覺得出來,自己似乎是閃到腰了。

  她怎地也料想不到自己會這麼背,出門買個水果竟也會碰上這種衰事。

  司機在恩喜身旁蹲了下來,"我先扶你起來吧!"

  明白這會兒並非逞強的好時機,加上遷怒他人並不符合自己的個性,只好接受他的幫助了。

  靠著司機的攙扶,恩喜吃疼的站起身。

  這情形看在男孩眼裡,非但不覺得愧疚跟同情,甚至還幸災樂禍,"這就叫自作自受。"

  "你──"

  為免兩人再度貢上,司機連忙趕在恩喜發火之前建議,"小少爺,我們還是先送這位小姐去醫院吧?"

  "我管……"

  "不必!"不等男孩把話說完,恩喜搶先一口回絕。

  "可是小姐,你的腰似乎受了傷,不看醫生是不行的。"司機說道。

  有那麼剎那,恩喜悍然的神情竟讓男孩閃過一抹莫名的熟悉,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更進一步捕捉那抹感覺,她接下來的話又激得他無暇深究。

  "要我跟個死小鬼同車,我寧可痛死。"總好過被活活氣死。

  男孩怒瞪著她,"白癡女人!你叫誰死小鬼?"她竟明目張膽的侮辱他。

  "誰應聲誰就是嘍!"恩喜反唇譏誚。

  眼見戰火一觸即發,司機連忙打圓場,"小少爺,我們還是先送這位小姐去醫院吧!"跟著轉向恩喜,"小姐,還是讓我們送你去看醫生吧!"

  她還是老話一句,"我寧可痛死。"態度堅決得很。

  恩喜悍然的姿態對男孩而言,無疑是種侮辱。

  打男孩有意識以來,從來只有他拒絕別人,哪輪得到別人拒絕他,更別提對像還是個愚蠢至極的白癡女人。

  男孩打定主意跟她作對,轉而決定,"衝著你這句話,說什麼我也非施捨你,送你這白癡女人去醫院不可。"

  "施捨我?!"她聽了又是一陣惱火,"告訴你,就算你這死小鬼跪下來求我,我都不見得願意考慮。"

  恩喜說完,便忍著腰痛走向路邊招計程車。

  司機見狀又想開口說服她,卻被男孩揮手制止。

  遠遠的,一輛計程車見到恩喜招手便往這頭駛來。

  正當她以為計程車要在自己面前停下來時,它突然又加入車陣揚長而去。

  原來,男孩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側,揮著手要計程車離開。

  "你……"乍見男孩的舉動,恩喜氣得說不出話來。

  看著氣急敗壞的她,男孩一臉得意,"你只能接受我的施捨。"他的語氣傲慢到了極點。

  恩喜氣得想撕爛他的嘴臉,不料手才揚起便拉扯到閃著的腰,當場痛得她咧嘴皺眉。

  看在一旁的司機眼裡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小少爺壓根不是突發善心,而是存心惡整人家。

  拿男孩沒轍,恩喜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又別開臉去招車。

  像是打定主意攪和到底似的,男孩繼續鬧場將計程車給趕跑,恩喜被氣得全身打顫。

  從小到大,雖說三個弟妹全是磨人精,常常惹得她惱火,可被氣到打顫倒還是頭一遭。

  "該死的!你給我滾遠一點。"恩喜咆哮完甩頭便走,無法再忍受跟男孩同處在一塊。

  見她要往公車站牌的方向走去,男孩故意轉頭大聲交代司機,要他開著車跟在他們後頭,他要跟過去"幫忙"她。

  猛一聽到男孩的決定,腳才往前跨出一步的恩喜為之一僵,雙眼倏地殺氣騰騰的射向他。

  男孩明明看出她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模樣,還蓄意拿話激她,"想謝我的話就免了。"

  謝他?!她根本就想宰了他。

  見恩喜兩顆眼睛像要冒出火來,司機急忙再次滅火,"小姐,還是讓我們送你去醫院吧!你的傷不馬上看醫生是不行的。"

  她當然也明白自己需要看醫生,問題是……

  司機接著又補充,"小少爺只是在開玩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她不得不承認這位司機粉飾太平,甚至睜眼瞎說的功夫確實了得。

  然而,評估了下眼前的情勢,恩喜多少也看得出來,眼前這該死的小鬼擺明是跟她貢上了,再這麼同他繼續耗下去,苦的人還是自己。

  為了早些擺脫死小鬼的糾纏,她嘗試著說服自己,既然身上的傷是他造成的,那麼由他送自己去看醫生也是理所當然。

  恩喜於是轉向司機,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那就麻煩你了。"她完全不去看男孩臉上的得意。

  她的回答讓司機鬆了口氣,為免再橫生枝節,便急忙將兩人給請上了車。

  一路上,司機不時透過後照鏡留意後座的情況,擔心兩人突然一言不合的大打出手。

  所幸,嘔著氣上車的恩喜始終注視著窗外,不去理會同處在後座的男孩。

  到了醫院,男孩故意讓司機留在車上,不讓他跟下去攙扶她。

  恩喜看出男孩的惡意,只得咬緊牙根往醫院裡走,硬是不向跟在斜後方存心看戲的他求助。

  看診時,醫生在詢問過恩喜的情況後,要求她躺到病床上,先是為她做簡單的觸診,跟著要護士幫她打止痛針。

  趁著護士幫恩喜打針的當口,醫生將一張處方簽交給男孩,"待會你拿這張處方到櫃檯幫你姊姊領藥。"

  醫生此話一出,隨即聽到男孩跟趴在病床上的恩喜異口同聲駁斥──

  "她才不是我姊姊!"

  "我才沒這種弟弟!"

  跟著互瞪了對方一眼。

  醫生一怔,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倒是恩喜開了口,"我的藥我自己會拿,不用某人雞婆。"她意有所指的瞟了男孩一眼。

  男孩賭氣抓過醫生手上的處方簽,"既然都送你來醫院了,也不差再施捨你一次。"他刻意衝著她咧出一抹大剌剌的笑容。

  眼睜睜看著男孩轉身走出診療室,恩喜差點嘔到得內傷,更別提待會他拿藥回來時志得意滿的嘴臉了。

  可以想見的,再跟他繼續攪和下去,她肯定會被活生生給氣死。

  這樣一想,恩喜索性藥也不要了,不理醫生和護士的叫喚,便撐著腰桿離開。

  另一頭,男孩正接過藥劑師遞來的藥包,腦海裡得意的想著待會要如何嘲諷那女人。

  他不經意瞥了手上的藥包一眼,映入眼廉的名字,隱約覺得曾經在什麼地方聽過。

  突地,男孩腦海裡精光一閃──

  是她?!那個七年前將自己一個人丟在飯店的臭女人。

  這下子他總算明白,為什麼會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憶起恩喜便是多年前"拋棄"自己的人,如今兩人再度狹路相逢,她又害自己在大庭廣眾下摔得四腳朝天,柴聿京心裡當下有了主意。

  拿著恩喜的藥包,他眼底透著不懷好意。

  只不過柴聿京並未料到,當他懷著滿心的惡意回到診療室時,恩喜卻已又一次溜之大吉。

  頓時,男孩為之氣煞。

  這一年,俞恩喜二十歲,柴聿京十五歲。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7:37:58
第二章

  百貨公司附近的馬路旁,恩喜站在自己的車旁正準備掏出鑰匙,卻發現鑰匙串不翼而飛。

  她不死心的將提袋裡的東西全倒在車蓋上,仍然不見鑰匙串的蹤影。

  邊將車蓋上的東西重新收回提袋裡,她邊反覆的想了又想,最後認定最有可能是掉在百貨公司的寄物櫃裡。

  於是,她又折回稍早寄放提袋的寄物櫃。

  不幸的是,那個櫃子已被鎖住,顯然是有人先一步佔用。

  不得已,她只得守在那兒等人回來。

  只要一瞧見有人走向寄物櫃,她便掩不住希冀,奈何結果總令她一再失望。

  等到後來,恩喜也不禁氣悶,

  就在她再也顧不得形象,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蹲下來歇息時,一對穿著入時的男女相偕往寄物櫃走來。

  也許是失望了幾回的緣故,恩喜已不若剛開始般熱切,只見她蹲在角落並不急著起身。

  她注意到走來的兩人郎才女貌甚是登對,只除了女子手裡這會兒正提著七、八袋血拚的成果,男子則是兩手空空如也。

  見男子一臉倨傲,兩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絲毫沒有幫忙女伴的意思,恩喜不以為然的蹙眉。

  只不過對於那名女子,她也沒有太多的同情。

  從那女子兩手提滿袋子仍堅持黏著男子看來,會受到這樣的待遇,想來也是自找的。

  因為被柱子擋住,來人並未注意到恩喜的存在,這時女子正嗲聲嗲氣的對男子撒嬌。

  "京,你肯陪我出來逛街,人家今天真的好開心喔!"

  女子的一席話讓柴聿京的心情更為煩躁,氣自己一時腦筋不清楚,才會答應眼這白癡女人出來。

  換做平日,他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在被寵壞的柴聿京眼中,女人全是些沒長腦的低等生物,成天就只知道繞著他打轉。

  要不是母親的生日快到了,他需要個女人幫忙挑禮物,剛巧身旁的白癡女人又適時送上門來,否則打死他也不可能跟個低等生物為伍。

  一旁的羅筱楓雖然看出他的不耐煩,卻是不以為意,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

  在她認為,向來對女人不屑一顧的柴聿京肯陪自己出來,就表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特殊。

  為此,她努力的想把握住這次機會,以期能更進一步獲得他的青睞。

  "京,待會我們上哪去?"她嬌嗔的問。

  "回去。"柴聿京直截了當的回答。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的羅筱楓自然不想就此分道揚鑣,乃暗示道:"可是時間還那麼早……"真希望他能約自己共進晚餐。

  "那你留下我先走。"柴聿京說著當真就要離去。

  羅筱楓連忙改口,"等等京,我跟你一塊。"跟著她努力騰出一隻手從皮包裡掏出寄物櫃的鑰匙。

  角落裡的恩喜雖然無意偷聽,但兩人的對話仍是清楚的傳進她耳裡。

  她不得不承認,那名男子的教養實在是差勁透了,雖說是人都不想跟個惺惺作態的女人一塊用餐,但起碼可以拒絕得委婉些。

  可偏偏那女人也實在沒骨氣,人家都明擺著不屑一顧了,她還死皮賴臉的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根本就是作賤。

  在恩喜不以為然的同時,羅筱楓將鑰匙插入稍早她寄放提袋的那個櫃子。

  頓時,恩喜的精神為之一振。等了大半天,總算是讓她給等到了。

  正當恩喜以為羅筱楓終於要打開寄物櫃時,卻見她又停下手裡的動作。

  "京,我爹地說很久沒看到你了,想找你到我家吃飯。"由於柴、羅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羅筱楓乃假借父親的名義提出邀約。

  然而,一向以自我為中心的柴聿京連自個父母的帳都未必肯買了,自然就更別提是別人家的父母了。

  "我沒空。"他一口回絕。

  "可是我爹地說──"

  "你爹地說什麼是你家的事,我沒興趣知道。"柴聿京覺得眼前的女人囉嗦又煩人。

  而不光是他,就是角落裡的恩喜也感到不耐,但,她是針對羅筱楓遲遲不開寄物櫃一事。

  "那不然京──"

  見她又要開口,恩喜終於按捺不住,"小姐,你話到底說完了沒有?"

  她突如其來的現身,讓在場的兩人均是一陣意外。

  不同的是,柴聿京在意外之餘還覺得她十分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印象中,能讓他記憶深刻的女人不多,除了母親以外便只有……

  是她!那個僅只兩面之緣,卻對自己一再挑釁,甚至惡聲惡氣的臭女人。

  柴聿京瞇起眼來仔細審視恩喜。

  果然,她的輪廓與九年前可說是相差無幾,除了更成熟幾分。

  她的身份一經確定,柴聿京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逸出一抹佞笑。

  聖於羅筱楓,意外過後想到自己跟柴聿京的對話全被她聽見,一時面子掛不住的惱羞成怒。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躲在這裡偷聽別人說話?"

  恩喜可不接受這種欲加之罪的指控,"小姐,如果你眼睛能睜大些,就會發現我老早就在這裡了。"

  明知她說的是事實,羅筱楓仍不認錯,"那又怎麼樣?"

  對於這種嬌縱的千金大小姐,恩喜向來懶得多費唇舌。

  "不怎麼樣。"眼下她唯一在乎的是,"你到底要不要開寄物櫃了?"

  恩喜冷不防的轉移話題讓羅筱楓一愣,跟著才慢半拍的反應,"我開不開寄物櫃關你什麼事?"

  她勉強抑下心中的不耐解釋,"我的一串鑰匙不見了,應該是掉在這個寄物櫃裡。"而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大半天了。

  "怪了,你東西掉了關我什麼事?"心情正差的羅筱楓擺明著找她出氣。

  "小姐,請你別無理取鬧好嗎?"恩喜的臉色有些生硬。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突地拔尖,"你敢說我無理取鬧?"

  恩喜並不打算同她鬧,乃涼涼的提醒,"我想你男朋友還在等你。"跟著瞥了一旁的柴聿京一眼。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柴聿京不悅的意識到。眼前這該死的老女人,在對他做過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情後,竟然將他忘得一乾二淨?!

  只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兩人上次見面已經是九年前的事,當時的他正值發育期,不論身高、體格跟現在都有明顯出入,會不復記憶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況,並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任性又愛記仇。

  前一秒還盛氣凌人的羅筱楓經恩喜一提醒,立即又回復之前的低姿態,"對不起,京,你別生氣我──"

  "不急。"也不知道是氣瘋了,還是腦袋秀逗了,柴聿京竟語出縱容。

  心急的想安撫他的羅筱楓猛一聽到這回應,為之一怔,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畢竟,眾所皆知的柴聿京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對女人尤其缺乏耐心。

  倒是恩喜,有那麼一剎那,她彷彿瞧見他嘴角泛起一抹惡意的笑容。

  問題是……可能嗎?自己跟這年輕男子無冤無仇,他有什麼道理要跟自己唱反調?

  如果說他的用意是想幫女伴出氣,那也不太可能啊,她從他們稍早的對話聽得出來,眼前的男子根本就不在意身旁的女人。

  像是擔心她們聽得不夠仔細,柴聿京又慢條斯理的補了句,"時間還早。"

  這下子恩喜總算可以確定,眼前的年輕男子是存心刁難她,為了某種不知名的理由。

  更甚至是毫無理由,只是單純的在戲耍她。

  這個可能讓原已滿腹悶氣的恩喜頓時心頭更火。

  一旁不明就裡的羅筱楓,以為柴聿京此舉是在維護她,驚喜之餘更認定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她睨向恩喜,"聽到沒?我男朋友說不急啊!"臉上十足十耀武揚威的神情。

  將羅筱楓的嘴臉看在眼裡,恩喜恨不得上前賞她兩巴掌。

  明明看出恩喜極嘔,柴聿京還像嫌不夠似的,"再去逛逛。"

  他此話一出,無疑是在一小撮火苗上潑下一桶汽油,倏地點燃了恩喜心中的熊熊大火,"你們別太過分了。"

  或許是看出她真給惹毛了,生性欺善怕惡的羅筱楓有些氣虛。

  倒是柴聿京,無視於她的怒氣,逕自拔下插在寄物櫃上的鑰匙,跟著伸手攬過羅筱楓,當著她的面大剌剌又晃了出去。

  注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恩喜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會這樣對她?

  該死的!她一定要宰了他們,將他們撕得稀巴爛丟到路邊喂野狗。

  話雖如此,恩喜終究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

  站在原地氣到牙齒打顫的恩喜,眼角不經意一掃,瞥見地上掉了只男用皮夾。

  她直覺上前撿起皮夾,看了看四周想尋找它的主人。

  眼見四下無人,於是她打開皮夾察看裡頭的證件,沒想到映入眼廉的,赫然是剛才那大爛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柴聿京一臉倨傲不可一世,看在恩喜眼裡簡直是刺目到了極點。

  她想也不想,直覺便要將皮夾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麼做還是太便宜他了。

  恩喜光想到他剛才離去前的那副死德行心中就有氣,越想越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想個辦法宣洩心中這門怨氣才行。

  握著手裡那只皮夾,一抹計謀在恩喜腦海裡慢慢成形。

  很好!那死傢伙敢這麼對她,她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

  主意一定,恩喜索性鑰匙串也不要了,拿著皮夾快步離去。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百貨公司的廣播聲響起,要柴聿京到一樓服務台認領遺失的皮夾。

  當柴聿京和羅筱楓來到服務台時,女性服務人員紅著臉將皮夾交到他手上。

  他接過皮夾檢查,確認無誤後,才向服務台小姐詢問將皮夾送來的人。

  服務台小姐概略形容了下對方的長相,柴聿京立刻便明白是恩喜撿到了他的皮夾。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兩人稍早才交惡,她居然會不計前嫌的送還皮夾?尤其裡頭的現金、證件一樣也沒少。

  難道她想藉由送還皮夾向自己示好,以便索回那串鑰匙?他忍不住這麼想。

  只不過這麼做卻又不符合她的脾氣,他印象中的她並不是如此輕易屈服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之餘,柴聿京決定回寄物櫃那裡找恩喜,料想她必然還在那裡等他們。

  然而,他失算了,當他們回到寄物櫃那裡時,恩喜早已不見蹤影。

  難道她放棄了,不要鑰匙了?又或者……她已經找回鑰匙了?

  柴聿京直覺取出鑰匙打開寄物櫃,拿出羅筱楓寄放的東西後,裡頭果然有一串鑰匙。

  很顯然的,她放棄了,不打算取回這串鑰匙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照道理來說,柴聿京該感到得意才是,然而莫名的,他卻為恩喜的輕易放棄而惱著。

  柴家飯廳裡,除了柴氏夫婦外,四個兒子難得全都在座。

  原來,今兒個是柴母的生日,兄弟四人即使再忙也得撥出空來陪母親吃頓飯。

  看著四個氣字軒昂又卓爾不凡的兒子,身為父母是該感到欣慰跟滿足才是。

  然而,世事畢竟難以盡如人意。

  撇開二十四歲的小兒子不談,上頭三個兒子分別已經三十四、三十二跟三十一歲,早屆適婚年齡了。

  別人家的兒子到了這個年紀老早便成家立業,兒女都生一籮筐了。

  哪像他們,孫子孫女沒著落也就罷了,甚至連個媳婦的影子也沒瞧見,幾個兒子到現在全都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看著老友們一個個開始享起含飴弄孫之樂,他們心中的抑鬱可想而知。

  為此,趁著今兒個兒子全都在座,柴母決定老話重提,也不管他們是否已經聽膩了。

  "這些東西你們全收回去。"她將兒子們送的生日禮物全部退回。

  精明如柴氏兄弟哪會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全都不動聲色。

  見兒子們問也不問,柴母按捺不住道:"這些東西只要有錢我還怕買不到?你們要真孝順就趕快給我結婚,好讓我早點抱孫子。"

  "媽,結婚這種事講求的是緣分,急不來的。"開口說話的是柴家老三,柴聿笙。

  這種話從生性風流的他口中說出來,實在不怎麼具有說服力。

  "緣分?"提起這個柴母可有氣了,"你成天在外頭勾三搭四,女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換,有什麼資格跟我講緣分?"

  踩到地雷的柴聿笙仍是一副痞子的嘴臉,"娶老婆是一輩子的事,當然得貨比三家才不吃虧啊!我要不多交幾個,怎麼能找到讓媽滿意的媳婦。"

  一聽兒子居然拿自己當藉口,她更惱了,"要我滿意還不簡單,外頭那堆女人你要挑誰我全都沒意見,只要你馬上給我結婚。"

  "不是吧!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隨便?"

  無疑的,柴聿笙如果是想氣得母親跳腳,那麼他確實做到了。

  "你說什麼?!你這死孩子,有種你給我再說一次!"

  擔心妻子氣壞身子,柴父忙著連聲安撫,"老婆,別激動、別激動。"同時訓斥兒子,"柴聿笙,還不馬上跟你媽道歉!"

  老大柴聿濤跟老二柴聿倫同時向弟弟使了個眼色,要他暫時收斂,先安撫母親的情緒再說。

  在場只有柴聿京無動於衷。

  對他而言,父母的逼婚與他無關,他壓根就懶得去蹚這淌渾水。

  "媽,當我說錯話,你就別生氣了。"柴聿笙涎著笑臉同母親賠不是。

  柴母一臉餘怒未消,"要我不生氣就馬上給我結婚。"

  要他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這種事他可不幹。

  "媽,俗話說長幼有序,你跟爸要真急著想抱孫子,也該先從老大、老二下手才對吧!"柴聿笙順勢將兄長給拖下水。

  精明內斂的柴聿濤神色未變,僅雙眼凌厲的掃向說話的二弟。

  個性溫文的柴聿倫則為母親即將指來的矛頭,微微蹙眉。

  "誰先都一樣,總之你們兄弟幾個全都得給我結婚。"柴母不容商量的命令。

  但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沒有人答腔。

  這種情形看在柴母眼裡更是氣結,"說話呀!一個個全悶不吭聲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非把我活活氣死不成?"

  "媽,你冷靜些,我們不是不想結,只是還沒遇到合適的對象。"向來好脾氣的柴聿倫出聲安撫母親。

  "怎麼會沒有?你於伯伯的女兒、廖叔叔的侄女,楊爺爺的孫女,光熟識的就有一大票,更別提公司裡還有一大半未婚的女職員,這麼多的對象總不可能連個適合的也沒有吧!"她拒絕接受這樣的托詞。

  "爸,或者你帶媽出國渡個假,行程方面我明天就讓秘書去安排。"柴聿濤果斷的對父親提議,無意繼續母親的話題。

  當然啦!如果他們狠得下心的話,也可以直接起身離開,留下父親在飯廳裡安慰因此哭天搶地的母親,只不過身為人子,這種事他們畢竟做不來。

  也不知是否因為接收到兄長們的求援,柴聿京起身站了起來,此舉打斷了柴母的哭訴,也彙集了眾人的注意力。

  "我吃飽了,你們繼續。"他在父母及兄長們的注視下丟下一句,便要離開飯廳。

  對於家中三不五時上演的催婚記,柴聿京早已司空見慣,反正最後總會不了了之,毋需他費神。

  眼看著寵愛的么弟罔顧手足之情棄他們於不顧,柴聿濤三人除了暗自捶心肝之外,亦是莫可奈何。

  管家在這時走了進來,跟正巧要步出飯廳的柴聿京打上照面,"四少爺,沙發送來了。"

  柴聿京疑惑的問:"什麼沙發?"

  "您訂購的那組沙發,我已經讓人搬進大廳了。"

  他訂購的?柴聿京挑了下眉,跟著不發一語的走了出去。

  飯廳裡的柴氏夫婦跟三個兄長也都覺得納悶,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麼會突然去買組沙發。

  基於好奇心使然,一行人先後起身跟出去察看。

  當眾人來到大廳,這才發現那並非是一組典雅高級的沙發,而是印有賤狗圖樣的可愛造型沙發。

  自我中心的柴聿京配上賤狗沙發組?這樣的組合讓人在怔然之餘亦不免發噱。

  "這什麼鬼東西?"柴聿京難掩嫌惡的口吻。

  老管家被他這麼一問,也有些愕然。原本他還在奇怪,四少爺怎麼會買這樣的沙發?

  一旁納悶的柴氏夫婦跟三個兄長這才釋疑,畢竟他們也很難想像生性執拗的柴聿京童心未泯的一面。

  "因為剛才的送貨員指名要四少爺簽收。"老管家解釋道。

  情況再明顯不過,既然沙發不是么弟買的,那自然就是人家送的嘍!

  問題是,誰這麼白目,居然送賤狗沙發組?

  只要是認識他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樣的選擇是何等的可笑。

  柴聿笙噙著笑意問道:"誰會送這樣一組沙發給你?"他對那人的身份好奇不已。

  天曉得那人要不是太單"蠢",就是存心糗么弟,看他笑話。

  問題是,以他的目中無人跟倨傲,能容許一個愚蠢的笨蛋在自個身旁遊走嗎?

  柴聿京想也不想,"把這組鬼東西給我丟出去。"省得礙他的眼。

  "小京啊!這樣不好吧?說不定是哪個女孩子送你的。"柴母的語氣裡透著欣喜。

  "我管它是哪個白癡送的!"柴聿京不改倨傲的態度。反正會送這種東西的白癡,他也沒興趣知道。

  柴母不死心的鼓吹,"也許是哪個喜歡你的女孩子也說不定,你要不要再仔細想想。"她不肯輕易放棄任何可能覓得媳婦的機會。

  "沒必要。"他說著又轉向管家交代,"把它們搬出去丟了。"

  柴母一聽連忙出聲,不打算讓兒子把人家的心意給糟蹋了。

  "這東西才剛送來,你要不喜歡,不如就送給媽吧!"

  "隨便你,總之別擺在大廳,難看死了。"柴聿京說完逕自轉身上樓,也懶得再多看那組賤狗沙發一眼。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7:38:18
第三章

  因為認定賤狗沙發組只是一則單純的插曲,柴家上下大都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很快的,眾人便發現他們的想法太過天真。

  接下來的日子裡,柴家不斷收到各種指名要柴聿京簽收的東西,像是HelloKitty雙人床組、芭比置衣櫃、米老鼠書桌、皮卡丘檯燈、趴趴熊睡袍、賤兔造型脫鞋……林林總總組合起來,剛好可以佈置成一間卡通夢幻屋。

  甚至越到後來,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都出籠了,其中還包括像充氣娃娃這類的情趣商品。

  柴聿京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來對方明擺著是在耍他。

  就連反應較為遲鈍的柴母也隱約感覺到,送這些東西的人,目的似乎不是想向兒子示好,而是存心鬧他。

  為此,她還忍不住問起,"小京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否則人家為什麼要這樣耍他。

  臉色陰沉的柴聿京沒有答腔,但柴家上下心裡都十分清楚,以他傲慢又目中無人的個性,得罪的人可多了。

  只不過,有膽同他計較的,這人倒還是頭一個。

  為此,除了火氣一日比一日旺的當事人柴聿京外,柴家其餘五口反倒是好奇的成分居多,不論對方是男是女,他們都很期待這人能早日現身。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近來下班時間一到,柴家四少全都自動自發,不等家人催便準時回家報到。

  不消說,柴聿京的目的自然是想趕回來攔截上門的送貨員,從他們口中問出關於寄貨人的線索,以便將對方揪出來海扁一頓。

  至於上頭三名兄長,泰半是看戲的成分居多。

  對於柴聿京這個年紀和他們差了一大截的么弟,柴家三少對他的縱容並不亞於父母,再加上柴家雄厚的背景跟他自身優越的條件,終究養成他今日目中無人的性格。

  雖說他們也不覺得小弟這樣有什麼不好,但是首次遇到有人將自尊心強的小弟耍著玩,還是免不了令他們感到好奇。

  只可惜,對方為免洩漏身份,從來不在同一個地方購買東西兩次,以致柴聿京至今仍無法揪出那人來。

  一個月下來,自尊心受挫的柴聿京早已憋了滿肚子氣,柴家上下在看戲之餘,倒也都識相的不去惹他。

  "送貨的呢?"柴聿京一進門便問,這話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口頭禪。

  "還沒看到。"管家恭敬的回應,"不過今天有收到一個寄給您的郵包。"

  他的嘴角抽動了下,"去把郵包拿來。"

  一旁的柴母見寶貝兒子臭著張臉,擔心待會郵包的內容要叫他看了不順心,一氣之下晚飯又不吃了。

  捨不得兒子餓壞身體,趁著管家去取郵包的空檔,柴母開口建議,"小京啊,上了一天班也累了,不如先吃飯吧!"

  "不用了。"柴聿京執意先看過郵包。

  柴母向老公使了個眼色,要他也勸勸兒子。

  柴父於是接著搭陘,"小京啊,只是個郵包,吃過飯後再拆吧!"

  然而,管家卻在這時折了回來,柴聿京的回答是直接伸手接過郵包。

  乍見那個郵包,一旁的柴家三少終於明白父母為何不停遊說小弟先吃飯了。

  黃色的郵包外纏著顯眼的紅色緞帶,中間還打上個特大的蝴蝶結,這樣怪裡怪氣的郵包想不引人側目都難,寄件者的蓄意可想而知。

  加上從近來柴聿京接連收到的種種物品研判,郵包裡的東西確實是很可能會使人氣得吃不下飯,尤其它還包裝得如此刻意。

  見到這樣的郵包,別說是柴聿京,就是柴家三少也全沒了吃飯的心思,只想知道裡頭裝了些什麼。

  一連悶了幾天的氣,柴聿京像是洩憤似的,"刷"的一聲,將郵包粗魯的撕了開來。

  頃刻間,只見一疊大小不一的紙張從郵包裡四散開來,撒了一地。

  眾人好奇的彎身去撿那些紙張,這才發現全是些刷卡的收據跟發票。

  令人錯愕的是,收據上的簽名全寫著"柴聿京"三個字。

  頓時,眾人只覺得墜入五里迷霧之中。

  郵包裡頭還有一隻信封,柴聿京立刻將它拆開,發現裡頭有張信用卡帳單,以及一張信用卡。

  仔細一看,帳單上頭的每一筆消費,居然全是他這個月來所收到的那些物品。

  至於那張信用卡,不消說,持卡人的姓名自然也是他。

  也就是說,這陣子送來的那些奇奇怪怪,又全指名要他簽收的物品,付款人其實全是他本人。

  這個領悟讓柴聿京驀地爆出一聲怒吼,神情怒不可遏。

  該死!居然敢這麼耍他,他非得宰了那傢伙不可。

  看著柴聿京手上的帳單跟信用卡,再見他一臉氣急敗壞的神情,眾人頓時全明白了。

  毫無疑問的,一向心高氣傲的弟弟,這回是徹徹底底的被玩弄了,也難怪他會氣成這樣。

  儘管看出小弟已是火冒三丈,柴聿笙還是忍不住語出調侃,"我說小弟你也未免太誇張了些,信用卡掉了個把月,居然一點也沒察覺?"

  柴聿京咬牙道:"我沒有掉信用卡。這也不是我的信用卡,我根本沒有辦過這張卡。"

  沒有?他的話讓眾人感到疑惑。

  "你確定?"柴聿笙提醒小弟,"會不會是你送給哪個女人──"

  "我會送卡給那些白癡女人?"柴聿京嗤哼。

  是不太可能,三名兄長不約而同的想。

  以他們對他的瞭解,向來視女人為低等生物的他,蔑視她們都來不及了,哪裡會有可能送她們信用卡。

  "難道是偽卡?"柴聿倫接過信用卡細瞧。

  若真是如此,那麼原本單純的信用卡失竊,將變得更為複雜。

  "阿倫,打通電話到銀行去確認。"柴聿濤吩咐道。

  柴聿倫立即拿出手機,撥打該發卡銀行的服務專線。

  "就算是偽卡,這人也未免太大費周章了些。"柴聿笙提出評語。

  柴聿京的臉色更難看了,想到那人大費周章的就只為了要耍他,他更是一肚子氣。

  見寶貝兒子臉色越來越陰沉,柴母試圖緩和他的怒氣,"小京啊,會不會只是熟人在跟你開玩笑?"

  "開這種玩笑?!"

  膽敢這麼要他,他要不將那人揪出來痛宰,他就不叫柴聿京。

  從他咬牙切齒的神情不難看出,天之驕子的他這回自尊心可說是遭受到空前重創。

  "冒著盜刷被抓的風險,買來的東西又全數奉還給小弟,我看這傢伙就算不是腦袋秀逗,也正常不到哪去。"忙了大半天,結果什麼好處也沒撈到。

  "你錯了阿笙。"柴聿濤糾正道,"這正是對方心思細密的地方。"

  "心思細密?"

  "正因對方將買來的東西全數奉還,這樣一來,竊盜的罪名自然不成立。"畢竟他什麼也沒拿。

  柴聿笙猛地恍然大悟,"毋需背負竊盜的罪名,又能達到戲耍小弟的目的,最後甚至還得要小弟自個清償這些帳款……"

  看來這人非但聰明,耍人的伎倆還十分高竿。

  今天要換做是他自己被人耍得團團轉,最後還得負責幫對方擦屁股,他肯定會被活活氣死。

  這樣一想,柴聿笙看著么弟的神情頓時充滿同情。

  此時的柴聿京早已氣到青筋暴露。現下的他,只想將那人揪出來狠狠的撕裂成兩半。

  柴聿倫結束電話宣佈,"是真卡。"

  "真卡?!"柴聿笙叫出聲來,"這怎麼可能?"

  "銀行調出申請資料,發現對方是用以卡辦卡的方式申得這張信用卡。"

  換言之,對方除了取得小弟的身份證明文件外,還握有他其他張的信用卡。

  眾人的視線頓時全轉向他。

  "我沒有掉任何證件跟信用卡。"柴聿京沉聲重申。

  柴聿濤的神情轉為慎重。

  如果說對方能持偽造的信用卡請卡,甚至不被銀行方面所察覺,那麼這就不再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那麼簡單。

  "阿京,把皮夾拿出來。"他雖然相信么弟,但為了謹慎起見仍須再做確認。

  "大哥!"柴聿京因兄長的話而深覺受辱。

  "阿京,大哥只是基於謹慎起見。"柴聿倫幫腔道。

  柴聿京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仍不情願的取出皮夾。

  而事實證明,他的證件確實還在皮夾內。

  "既然小京的證件都在,也未曾遺失過,那對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柴母想不透。

  一瞬間,柴聿京腦海裡像閃過什麼,但由於速度實在太快,令他來不及捕捉那絲線索。

  "雖說到目前為止並未造成任何實質傷害,但若對方有能力偽造這些證件,那麼難保將來不會用在危害柴家的方面上。"柴父對幾個兒子提出警語。

  從柴家幾兄弟的神情看來,顯然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而且根據銀行表示,這張信用卡才辦了一個多月。"柴聿倫補充說明。

  "一個多月?"柴聿笙怪叫,"難道那傢伙一拿到卡便開始作怪不成?"

  確實,若以帳單上消費的日期來看,是很有這種可能。

  "阿京,上個月月初,你是否曾跟什麼人對上?"柴聿濤問道,試圖找出可能的嫌疑犯。

  上個月月初……柴聿京擰眉陷入沉思。

  "大哥,你這問的不是廢話嗎?"柴聿笙回道。以么弟的性格要不跟人對上,那才奇怪。

  驀地,一縷思緒飄過柴聿京的腦海裡。

  是了!上個月月初在百貨公司,他的皮夾不正巧短暫遺失過。

  所有的疑點跟發生的時間一經串連,對方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的確,以那臭女人的個性是很可能搞出這些名堂來,難怪他當時還覺得那女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心,原來是……

  很好!看來他們之間的梁子是越結越深了。柴聿京的嘴角泛起一抹猙獰。

  她要真以為能在耍完他後還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那麼他將會讓她知道,她的想法是何等的天真。

  "大哥,爸說得有道理,還是報警處理吧!"柴聿倫提議。

  "不可以!不許報警。"柴聿京突然衝口制止,激烈的反應引起眾人的注意。

  僅只看了他一眼,柴聿濤心裡便已有了譜,"你知道對方是誰?"

  他沒有回答,只道:"大哥,這件事你們誰也不許插手。"他要親自處理她。

  柴聿京強勢的態度更增添了眾人的好奇,他明明氣得不輕,照道理說,他應該是那個最想見對方伏法的人才是。

  "你打算怎麼做?"柴聿濤問。

  柴聿京沒有言明,只是陰沉的表示,"我會把她找出來的。"他臉上的神情說明了他的決心。

  傍晚時分,恩喜才進家門,一抹嬌小的身影隨即朝她撲了過來。

  "大姑姑!"

  恩喜順勢彎身將可愛的小人兒一把抱起。

  "妙妙乖。"在見到小侄女的同時,她心裡已經有了底。

  果然,一陣熱切的聲音隨之插入這對姑侄之間,"姊,你總算回來了。"

  相較於大弟臉上的熱切,恩喜顯得冷淡多了,心知住在對面的大弟選在這時候上門肯定又沒好事。

  "這回你要不幫我,我就真的死定了。"話才剛落下,俞德寬已經像只黏人的蒼蠅般飛到她面前。

  恩喜冷哼,"是啊!你哪回不說死定了,怎麼就沒見你死成過?"累得她一再受到騷擾。

  俞德寬被她冷不防的一堵,頓時語塞。

  恩喜抱著咯咯笑的小侄女繞過大弟,逕自走進客廳。

  被撂下的俞德寬連忙又跟上,"姊,這次不一樣,約好了明天入鏡的女模特兒臨時出車禍摔斷了腿,你要不幫我,明天的廣告就拍不成了。"

  "那不正好,平白賺到一天假,可以在家多陪陪女兒。"她一點也不同情大弟的處境。

  "姊,你別開玩笑了,廣告公司才剛起步,要是將明天的進度延後,光是事先聯絡好的工作人員跟那些拍攝器材,我得賠上多少錢啊!"俞德寬委屈叫苦。

  "那還不簡單,趁現在還有時間,趕快去找別的模特兒啊!"

  將恩喜的不為所動看在眼裡,俞德寬不得不承認,這個大姊是越來越難搞了。

  "姊,這一時之間你讓我上哪去找人?"

  恩喜只覺得他這話問得甚為可笑,"要是我沒記錯,搞這行的人是你才對吧?"居然問她!

  俞德寬索性涎著笑臉賴皮道:"所以我才來找大姊你啊!"

  "我沒空!"她一口回絕。

  對於三個弟妹每回一有事便第一個找上她,她早已覺得不耐煩了。

  雖說父親過世得早,母親又只是個平凡的婦道人家,自己姊代父職也是理所當然,但是他們也未免依賴過了頭,簡直就把她當成是萬能麻煩收拾器。

  "怎麼會沒空?你又不用上班。"俞德寬直覺反駁。

  "我得工作。"

  "拜託,姊,你那也叫工作?"說穿了,不就是個兼差罷了。

  恩喜挑高半邊眉,"幫出版社校稿,為什麼不能算是工作?"她語氣裡大有質問的意味。

  "你又不是正職。"俞德寬說著,忍不住順道提起,"我說姊,好歹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找份穩定點的工作來做?"

  大弟話一出,恩喜簡直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虧他居然還有臉這麼說她?

  也不想想看,要不是他們三天兩頭死皮賴臉的求她幫忙這、幫忙那,致使她三不五時就得跟公司請假,搞到後來沒有一家公司肯錄取她當正規職員,今天她會落得當兼職校稿員的下場?

  天曉得只要她一天沒擺脫三個弟妹的糾纏,還能撈個兼職做做就已經算是萬幸了。

  剛巧在這時走進客廳的俞母聽到大兒子的話,順勢便接口道:"我看找什麼正職的工作就免了,還是趕快找個好男人把自己給嫁了比較實際。"

  恩喜白眼一翻。拜託!別又來了。

  果不其然,俞母一逮著機會又開始嘮叨起女兒的婚事。

  "我說恩喜啊,你今年都已經二十九歲了,你看看你弟弟跟妹妹們,德寬都已經結婚三年多了,恩樂也結婚快一年了,你這個做大姊的──"

  "媽!"她不耐的打斷母親的長篇大論。

  "難道我說錯了?"俞母一副要是她敢反駁,鐵定非念到她耳朵長繭不可的嘴臉。

  恩喜鴕鳥般的辯稱,"還有小弟啊!他也還沒結婚。"

  "你小弟──"

  等不及俞母開炮,正坐在沙發上吃水梨的俞德恕,已自行跳出來說話。

  "拜託哦!大姊,我才剛升大四耶!"才二十二歲要結什麼婚啊?

  恩喜瞪了小弟一眼,要他閉嘴。

  俞德恕雖然噤聲,仍忍不住嘀咕,"而且我也有女朋友了。"

  耳尖的俞母自然不可能錯過小兒子的補述,"聽到沒有,連你小弟都有女朋友了,你這做大姊的,到現在連個男朋友的影子也沒瞧見。"

  可能的話,恩喜實在想拿對耳塞將兩隻耳朵給塞住。

  雖說她知道母親是為了她好,但是自己姊代父職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三個牛皮糖長大,眼看便要重獲自由……

  她怎麼可能蠢到在即將脫離苦海之際,又腦袋秀逗的給自己找個男人,讓自己被綁在婚姻的牢籠裡?

  "媽,這事以後再說啦,我跟德寬還有其他的事要談。"恩喜藉口引開話題。

  俞德寬立即興奮的接腔,"姊,你答應幫我啦!"

  答應?她什麼時候答應來著?

  "我說了,我沒空。"恩喜不改初衷。

  "可是姊──"

  "要真找不到人,惠如不就是個現成的人選。"恩喜打斷道。

  "不行啦!姊,惠如不行。"俞德寬立即一口回絕。

  天氣這麼熱,他說什麼也捨不得讓自個老婆去幹那等苦差事。

  "不行?"她倏地瞇起眼來,像是嗅到什麼不尋常的陰謀。

  意識到說露了餡,俞德寬連忙亡牢補牢的說:"我的意思是說惠如得上班,抽不出空。"

  毫無疑問的,這是恩喜本年度聽過最蹩腳的理由。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惠如正巧是你的秘書沒錯吧?"沒空!想騙誰啊?

  眼見藉口就要被戳破,俞德寬倏地急中生智,"可是惠如明天得跟我去洽談另一個Case。"

  她眉毛一挑,"這麼巧?"一臉瞭然。

  "是、是啊!"他強壓下心虛,"所以姊,現在只剩下你能幫我了。"

  "還有恩樂。"恩喜提醒道,畢竟家庭主婦是最閒不過的了。

  說也湊巧,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說姊,你這不是存心挖苦我嗎?"俞恩樂挺著個大肚子進門,"你瞧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幹什麼活?"

  俞母見二女兒在這時候回來,奇怪的問:"怎麼回來了?逸群呢?"望著門外搜尋女婿的蹤影。

  "逸群今晚加班,家裡就剩我一個人,想說回來陪媽吃飯,等他下了班再順道過來接我。"

  "這樣也好,懷了孕一個人待在家裡確實不太好。"俞母贊同道。

  恩喜聽了禁不住翻了翻白眼。

  真是夠了,不過就是懷個孕,一個人待在家裡能有什麼不好?

  相反的,一個大肚婆挺著個肚子,還特意搭個十幾分鐘的公車回娘家吃晚飯,那才真的是非常不好。

  她忍不住要想,弟妹三人今天之所以會依賴成性,除了是他們自己的性情使然外,母親也得負一半的責任。

  "怎麼樣啊?姊,你就幫幫我這一回吧!"俞德寬死皮賴臉的拜託。

  他的哀兵政策並未軟化恩喜,反倒是俞母看了不忍,"是啊恩喜,德寬應該也是真的沒辦法才會來找你幫忙,你就幫幫他嘛!"

  很顯然的,母親實在是太不瞭解自己的兒子了。

  "媽,不是我不幫他,而是人家拍廣告的模特兒都必須長得出色、漂亮才行,加上她們穿的衣服都是經過量身訂作的,我的身材又不算高挑,穿起來根本就不合身。"恩喜解釋道。

  "這樣啊……"俞母被說服了。

  倒是俞德寬急急接口說:"合身,肯定合身,那模特兒的身材跟姊的剛好差不多,而且明天的廣告,拍攝的是模特兒的背影,根本不會照到正面。"他一古腦的將恩喜所提的問題全給駁回。

  言下之意,就算她長得像母夜叉也無所謂。

  儘管大弟一席話說得又快又急,恩喜還是從中捕捉到耐人尋味的字眼。

  "剛好、差不多?"這可就玄了。

  雖說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並不算矮,但是跟那些動輒一百七十公分起跳的模特兒相比,可還有著一定的差距,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剛好差不多。

  除非……

  "敢情那衣服該不會打從一開始就是專為我準備的吧?"恩喜微瞇的雙眼裡透著危險的訊息。

  一時口快說溜嘴的俞德寬吞吐的否認,"怎、怎麼會呢?只是湊巧罷了!"

  湊巧?她要真相信那才有鬼。

  她這個弟弟顯然從一開始便把腦筋動到她頭上,早打定主意要將請模特兒的這筆花費給省下來。

  在恩喜的厲眼逼視下,俞德寬心虛的調開視線,同時悄悄的向小女兒使了個眼色。

  窩在恩喜懷中的小妙妙一接收到爸爸傳遞來的求救訊號,便將稍早父親在家裡教過自己的話逐字說出。

  "大姑姑,爸爸好可憐喔!你幫幫他嘛……"

  早從剛才一進門,恩喜便料到大弟肯定又想來用這招,明知道她無法拒絕小侄女的請求。

  終於,恩喜還是點頭答應了。

  "太好了!姊,謝謝你。"俞德寬一臉計謀得逞的笑意。

  一旁的俞德恕見狀,趕忙順勢提道:"大姊,那後天我跟幾個朋友要去環島旅行,你也替我到披薩店打工一周好不好?"

  "什麼?!"她覺得這些弟妹們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拜託啦!大姊,看你要吃什麼名產,我再幫你買回來。"俞德恕試圖討好恩喜。

  而她立即打了回票,"我什麼也不吃!"

  俞德恕見狀又搬出他們對付她慣用的那一招──死皮賴臉的拜託。

  "好啦!大姊,你就幫幫我這一次啦……"他一邊求恩喜,一邊還不忘向母親、兄姊,甚至是小侄女使眼色,要他們一同幫自己說項。

  面對一大家子的好說賴求,恩喜只能在心裡歎息。

  唉!這樣子叫她怎麼去找份正職的工作?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7:38:40
第四章

  頂著三十幾度高溫,身上穿著厚重的新娘禮服,腳下踩著一雙高跟鞋,恩喜終於知道大弟為什麼死也不肯讓自個的老婆上場了。

  毫無疑問的,像這種熱死人不償命的苦差事,只要是任何稍有腦袋的人都不會蠢得去接。

  也是因為這樣,恩喜終於認清楚自己在弟妹心目中的地位。

  枉費她長久以來為他們做牛做馬,居然換得這樣的對待!叫她如何能不嘔。

  虧他們還是親姊弟!

  尤其當導演向她說明今天拍攝的廣告內容時,她總算明白大弟為何躲得不見人影,連來探班也不敢。

  敢情他心裡頭清楚,這會兒要叫她給逮著,定會不顧姊弟情誼把他給砍了。

  天曉得大熱天的,廣告內容居然是一個逃婚的新娘?!鏡頭會對著新娘逐漸遠去的背影,捕捉她不顧一切想逃離枷鎖的心情。

  換言之,她得穿著一身厚重的行頭,踩著高跟鞋沿著馬路邊狂奔。

  天啊!誰來殺了她算了。

  然而,事到如今恩喜已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認命的提著新娘禮服的下擺,氣喘吁吁的往前飛奔。

  據導演的說法,為了捕捉新娘一心擺脫枷鎖追求新生的決心,攝影機將一直拍攝到她消失在街角那端才喊停。

  也就是說,為了達到導演的要求,她少說得跑上百來公尺的距離,尤其若是一再NG重來……

  狂奔中的恩喜拒絕再往下想,汗流浹背的她早已記不得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導演再不喊卡,她很可能會當場掛在馬路邊。

  一旁行經拍攝現場的車輛,不時有駕駛探出頭來看熱鬧。

  而此時,一輛黑色BMW也正往他們的方向駛來。

  轎車後座裡,柴聿京拿著手機注視窗外,正對電話那頭的人交代,"不論花多少代價,都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恩喜狂奔的身影也剛好從他眼前掠過。

  即便只是驚鴻一瞥,柴聿京仍眼尖的認出她,"停車!"

  突然接獲指示的司機急踩煞車。

  不等司機詢問情況,他又下了另一道指示,"立刻掉頭回去。"

  前座的司機雖然不明就裡,卻還是照做了。

  大太陽底下,穿著新娘禮服的恩喜還在跑著,也不知道是導演還沒喊卡,還是她跑得太累太遠沒有聽到,總之她真的快掛了。

  眼下她只希望能有哪個好心人能出面來解救她。

  恩喜才這麼想著,一陣煞車聲倏地在耳際響起,她本能的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只見一輛黑色BMW在她身旁停了下來,跟著後車門一開──

  不等恩喜搞清楚狀況,她整個人突然被人用力一拉給扯進了轎車裡。

  前座的司機一臉錯愕,看著柴聿京的舉動,"四少爺……"

  一頭栽進轎車後座的恩喜,只聽到一聲專制的命令,喊了"開車"後,便感覺到車子的啟動及快速行駛。

  這種種情形全被在遠處仍搞不清楚狀況的劇組人員眼前發生,而一旁的路人則以為是劇情安排,也沒人伸出援手。

  過了一會,回過神的恩喜才猛然叫出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停車!我叫你們停車聽到沒有?"

  一聲宛如地獄般陰沉的男聲響起,"果然是你。"

  恩喜聽得心頭一凜,猛地定下心神一瞧,這才發現──

  "是你?!"她的語氣分不出是驚惶還是錯愕。

  柴聿京冷笑,"難得這回你倒記得我。"想不到他正愁不知到哪找人,她便自個送上門來了。

  恩喜並未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乍見他的震驚讓她一時忘了該做何反應。

  慢了半拍,她才想到要開口,"你想幹什麼?"神情滿是戒備。

  "幹什麼?你心裡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敢把他當成傻子耍,就要知道這麼做會有的後果。

  恩喜臉上倏地掠過一抹心虛。

  柴聿京將她的反應瞧在眼裡,"怎麼?舌頭被貓給咬了,說不出話來了?"

  她直覺的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此話一出,可惹惱了他,"你敢跟我說,你不知道?"

  柴聿京猙獰的神情叫恩喜心生怯意。

  前座的司機透過後照鏡,緊張的留意後頭的情形,"四少爺,我們還要去公司嗎?"

  此時的柴聿京哪還有心情去管公司的事,"只管往前開。"說著便按下手邊的一個按鈕,將前後座間的黑色隔音板升起。

  一時之間,狹窄的空間裡就只剩下恩喜獨自面對他。

  柴聿京冷冷的睨著她,"你好樣的,居然敢耍我。"

  恩喜緊張的直吞口水,心跳得飛快。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我,也從來沒有人可以這麼對我。"他咬著牙擠出每一個字。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緊張到有些結巴,"你……趕快放我下車,聽到沒有?"

  恩喜忍不住要懷疑,今天該不會是她的凶煞日吧!否則怎麼會所有的倒楣事全叫她給碰上了。

  "你還裝傻?"青筋隱約浮上柴聿京的額頭,"難道你當真以為沒有證據,我就不知道信用卡的事全是你搞的鬼?"

  他的話猛地提醒了恩喜。

  是啊!瞧她一緊張倒給忘了,自己壓根沒留下半點證據,他憑什麼一口咬定是她幹的?

  雖說這事的確是她搞的鬼,但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只要自己咬緊牙關死不承認,他也拿她莫可奈何。

  於是乎,恩喜決定搬出弟妹耍賴的那套本事,來個死不認帳。

  主意一定,她緊張的情緒也逐漸褪去,甚至開始有心情享受起車上清涼的冷氣。

  "信用卡?什麼信用卡?"恩喜扮一副無辜樣,打死也不承認自己在撿到皮夾後,立刻到便利商店影印了他的證件和信用卡資料,寄到銀行替他辦了張信用卡,再用那張卡幹了些好事。

  "你該死的利用撿到我皮夾的機會,拿裡頭的證件去申請了張信用卡,然後寄了你他媽的那堆垃圾過來。"說到後來,柴聿京幾乎是用咆哮的。

  可能的話,恩喜還真想反駁他。

  雖說她故意挑了些幼稚,甚至是變態的玩意兒寄給他,但好歹也花了她一番心思精挑細選,就算他再不滿意也不該把它們說成是垃圾。

  只不過她要是反駁,就等於是不打自招了,所以她得忍著。

  "不會吧?"恩喜故作難以置信狀,"你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連個皮夾也看不住?一語氣裡嘲諷的意味顯而易見。

  "你……"下意她非但不認錯,甚至還反將他一軍,著實令他為之氣結。

  "我什麼我?別以為你開名車就可以隨便誣賴人,你皮夾掉了關我什麼事?我可沒撿到過什麼皮夾。"恩喜三言兩語便將自己做過的事全推得一乾二淨。

  "你還敢說沒有?"柴聿京雙眼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該死的臭女人,居然還敢強訶狡辯!

  "沒有就是沒有,有什麼不敢說的?"見他這下氣得青筋浮動,恩喜心裡可痛快了,"倒是你這傢伙,未經我的允許就強行把我架上車,識相的話就快點開口道歉,求我原諒你,否則可別怪我到警察局告你綁架。"

  告他綁架?這下子柴聿京沒被氣到吐血簡直可以算是奇跡了。

  天曉得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他,從來就只有他給人氣受,曾幾何時世界居然反了,這他媽的臭女人居然敢讓他受這等的窩囊氣!

  當下柴聿京心裡認定,他跟這臭女人間的梁子是結大了。

  "要我開口求你,你他媽的少作夢了。"

  "是嗎?那我們倒不妨試試看。"

  想當然耳,恩喜這話自然是嘴巴上說說罷了,畢竟真要鬧上警局,她可討不了什麼便宜。

  但她的場面話聽在柴聿京耳裡,倒成了十足十的嗆聲,"很好,你想跟我鬥是吧?那咱們就走著瞧。"

  恩喜心頭一愣,不意他會當真。

  "這筆帳,不,應該說是所有的帳,我會一併全向你討回來。"柴聿京直視著她宣示。

  恩喜忍不住頭皮發麻,偏偏話都說出去了,這會再要解釋也晚了。

  更何況,從上回在百貨公司裡跟他短暫的對峙,她也清楚這傢伙傲慢不可一世的死性子。

  別說她沒有開口解釋,就算真開了口,這傢伙恐怕也只當自己是怕了他,於事無補之餘反而助長了他的氣焰,何必呢?

  再說,他連她是誰也不知道,還怕他不成?

  因為吃定他不識得自己,恩喜逞舌道:"想討回來?那也還得看你綁架我這件事我肯不肯善了。"

  她話剛落下,就見柴聿京按了按鈕將中間的隔音板降下,接著就聽到他突地吩咐,"停車!"

  前座的司機對這突如其來的指令感到無所適從,"可是少爺,這裡是──"

  柴聿京根本不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我說停車!"

  面對他的堅持,司機只得將車子開到路肩停下。

  原來,由於柴聿京要司機一直往前開,車子這會兒竟已開上了高速公路。

  "下車!"不等她弄明白他的意圖,他已經開口趕人。

  由於事出突然,恩喜只是一愣,未能及時反應過來。

  柴聿京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總算有稍稍扳回一成的得意。

  "說我綁架?現在又是誰死賴著不走?"言下之意,他並未限制她的自由,是她賴著不肯走。

  "笑話!誰死賴著不走啦?"恩喜說著一把推開車門,二話不說便撩起禮服裙擺下車。

  雖然,她其實還滿捨不得那一車子的冷氣。

  見她當真下車,司機看了看四周不甚放心的開口,"四少爺,這樣不好吧?"畢竟他們這會兒可是在高速公路上耶。

  柴聿京根本不聽,"開車!"

  不得已,司機只得依言發動車子離去。

  直到看著轎車駛走,恩喜才總算注意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有那麼剎那,她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因為她居然看到高速公路上特有的指示牌子。

  恩喜作夢也沒想到,才多久的光景,車子居然開上了高速公路?!

  更扯的是,她甚至還穿著新娘禮服,一個人孤伶伶的被扔在這兒。

  南北縱貫的高速公路上站著一個盛裝的新娘,那畫面實在有說不出的詭異。

  從後車窗裡看到恩喜的處境,柴聿京一肚子的火才總算稍降。

  這下,他倒要看她怎麼離開?柴聿京惡意的想。

  回過頭,他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是我,我要你們立刻去查……"

  穿著新娘禮服站在高速公路上,別說是有手機可以求救了,恩喜身上連半毛錢也沒有。

  當接獲民眾投訴報案的公路警察找到她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窘境。

  兩名公路警察欲言又止,眼裡滿是同情的神色,顯然將她誤認成在結婚當天慘遭新郎拋棄的棄婦。

  恩喜雖然也看出他們誤會了,卻因筋疲力竭而無心解釋,只同兩名公路警察說了自家的住址後,請他們送她回去。

  想當然耳,恩喜疲憊的神態看在兩名公路警察眼中,自然又被解讀成是傷心欲絕而無法言語。

  面對這樣一個悲慘的新娘,他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就這樣,恩喜穿著新娘禮服,在公路警察的護送下回到家門。

  不消說,她的模樣自然又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側目。

  從那些三姑六婆看自己的眼神,恩喜已經可以預知到,不出半天的時間,自己肯定會成為附近的大八卦。

  只不過折騰了一天,她已無心去管那些。

  向兩名公路警察道謝後,恩喜拖著一身的狼狽進屋。

  客廳裡,俞家上上下下全到齊了,連原本躲得不見人影的俞德寬也在,顯然是從劇組口中接獲恩喜廣告拍到一半被人強行擄走的消息。

  心急如焚的眾人乍見她平安歸來,一窩蜂全擁了上來,將她團團包圍。

  "姊,你終於回來了,媽跟我們全急死了。"

  "大姊,到底出了什麼事?劇組的人跟哥說,你被人綁走了。"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趕快讓媽看看。"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的搶著開口,恩喜壓根找不到空檔接話。

  "姊,全是我不好,不該為了節省模特兒的支出,硬找你幫忙。"俞德寬懺悔的道。

  老婆惠如也在一旁責備他。

  眼看著家人為了自己被綁一事急成熟鍋上的螞蟻,恩喜頓時感到有些窩心,總算不枉費她為了這個家付出這許多。

  知道自己再不開口,屋頂很可能會被他們給吵掀了,於是她硬是插話道:"我沒事,媽,你們別心急了。"

  聽到她這麼說,一夥人才稍稍安靜了下來。

  "恩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到你廣告拍到一半突然被人綁走,媽的一顆心都快停了。"俞母急著想問清楚事情的原由。

  恩喜早料到家人會有此一問,卻沒打算實說,畢竟這其中的原由並非三言兩語所能說得清的。

  何況,她也不認為自己跟那爛人之間還會有所牽扯,自然也就不必跟家人解釋太多。

  "沒事,只是誤會。"

  恩喜的回答顯然不在眾人的預期內,使得大夥仍不放棄的追問。

  "誤會?什麼誤會?"

  "只是一個白目的傢伙把我當成了落跑新娘,自以為見義勇為,問也不問便把我強拉上車載走。"想起柴聿京的行徑,她又忍不住有氣,但又得佯裝一臉無奈。

  "不是吧?"俞德恕怪叫。

  雖說他們假設過各種情況,可怎也沒料到會有這麼烏龍的事。

  但見恩喜說得真切,眾人總算完全放下心來,卻也忍不住責怪起她。

  "既然是這樣,姊,你怎麼也不打通電話回來報平安?知不知道我們跟媽全急死了。"俞恩樂埋怨道,害她一個大肚婆急急忙忙的趕回家來。

  恩喜指著一身的行頭,"我穿成這樣別說是帶手機了,身上連半毛錢也沒有,要怎麼跟你們聯絡?"

  眾人想想也對。

  俞德恕接著問:"那個見義勇為的傢伙沒手機嗎?你可跟他借啊!"

  跟那個大爛人借?!那還不如叫她一頭撞死來得痛快。

  恩喜面有慍色道:"還借咧!對方一知道誤會了,擔心我怪他,急急忙忙就在路邊把我趕下車,哪裡還給我說話的機會?"

  "什麼?!把你趕下車?"大夥難以置信世上居然有這麼惡劣的人。

  一家子頓時全爭相編派起柴聿京的不是。

  "那姊,你到底是怎麼回來的?總不會是這樣一路走回來的吧?"俞德寬忍不住猜想,畢竟此時的恩喜看起來實在狼狽極了。

  知道自己就算不說,左鄰右舍也會大嘴巴的四處宣傳,她索性也不隱瞞。

  "不是,是兩名好心的警察開警車載我回來的。"

  "坐警車回來?!"大夥又一陣錯愕。

  明白這確實是有些怪異,恩喜倒也不難理解他們的反應。

  "姊,你穿成這樣站在路邊,那兩個警察難道沒有問你什麼?"俞恩樂不免好奇。

  "你覺得他們該問我什麼?"恩喜反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以為你被新郎拋棄之類的話啦!"以她當時的情形,任誰看了都會這樣懷疑才是。

  "所以啦,既然他們都已經認定我被新郎拋棄,又怎麼忍心再開口追問,自然就這麼一路無語的把我載回來啦!"

  "那你可以解釋啊!"而不是這麼由著人家誤會。

  "折騰了一整天,我都快累掛了,哪裡還有心情解釋?他們要誤會就由著他們去了。"

  至此,事情的經過眾人總算全盤瞭解了。

  明白她是真的無恙後,俞德寬又故態復萌的說:"姊,那既然你沒事,剛才在警車上又休息了那麼久,反正身上的新娘禮服也還沒換下,就剩最後一、兩個鏡頭了,不如我們回去把它補拍完吧?"

  恩喜聽了一怔,懷疑自己剛才肯定是腦袋不清楚,才會覺得弟妹窩心!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7:39:07
第五章

  對於自己跟柴聿京之間的那段插曲,恩喜並未放在心上,認定他當時撂下的狠話,不過是基於一時生氣說說罷了。

  是以,她仍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像現在,她正在披薩店裡幫俞德恕代班,好讓他跟同學一塊去環島逍遙。

  為了幫弟妹的忙,做牛做馬到這種地步,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苦命的姊姊了。

  店長在這時走到恩喜身旁交代道:"恩喜,有客戶訂了二十盒大披薩,你現在馬上送去。"

  二十盒?!這麼多啊!

  儘管如此,恩喜還是伸手接過店長遞來的住址,反正是用車子載倒也沒差。

  她循著住址來到一棟商業大樓前,看著高聳的大樓,心裡多少可以理解對方為什麼訂這麼多的披薩。

  走進一樓大廳,恩喜來到櫃檯前向小姐表明自己的來意。

  原本,她以為像這樣有制度的大公司,應該不會隨便允許外人進出,自己只需將披薩交給櫃檯代轉即可。

  不料,櫃檯小姐卻向她表示,要她自個拿上二十四樓。

  恩喜雖感到意外,但心想反正有電梯,便也沒有多說。

  然令人錯愕的是,櫃檯小姐卻接著告訴她,公司的電梯目前全在維修中,得麻煩她爬樓梯上去。

  一瞬間,恩喜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也就是說,她得提著二十盒的大披薩,一層一層的爬上二十四樓。

  天啊!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恩喜拒絕相信,她愕然的看著櫃檯小姐,期望能從對方口中聽到更正的訊息。

  而櫃檯小姐只是一臉愛莫能助的看著她,眼底滿足對她的同情。

  恩喜死心了,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從她們口中聽到任何的奇跡,也知道這畢竟是她的工作,沒有拒絕的權力,她只好認命了。"

  左右手各提著十大盒的披薩,恩喜拖著沉重的心情舉步走向樓梯間,開始漫長的爬樓梯之路。

  每爬一層樓,她便忍不住懷疑,自己真的還活著嗎?

  天曉得她爬到手腳都快斷了,目的地卻仍遙遙無期,她真有種想嚎啕大哭的衝動。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老天爺要跟她開這種玩笑。

  恩喜拿出超人般的意志力,爬上了最後一格階梯,上到二十四樓了。

  看著滿頭大汗、手腳還微微顫抖的恩喜,秘書眼裡滿是對她的同情跟憐憫。

  可能的話,她會幫忙恩喜,但是礙於老闆的交代,她也愛莫能助。

  指著裡頭的那扇門,秘書要她將手裡的披薩提進去。

  此時的恩喜腦海裡早已是一片空白,她像個沒有思考能力的機器人,依著秘書的指示往那扇門走去。

  她不住的在心裡告訴自己:快了!就快了!只要再走幾步,她就可以解脫了。

  帶著苦盡甘來的期待,恩喜滿心歡喜的推開那扇門。

  而就在那一剎那間,一張她作夢也料想不到、盈滿惡意的笑臉竟大剌剌出現在她前。

  恩喜頓時只覺得一陣錯愕,不明白柴聿京這個大爛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突地,一抹驚人的事實竄入她的腦門。該死!她被這天殺的王八蛋給整了。

  意識到這殺千刀的混蛋對自己做了什麼後,恩喜氣到簡直就要腦溢血。

  可能的話,她絕對會撲上去將眼前的賤男人抓個稀巴爛不可。

  奈何,在提著二十盒大披薩爬了二十四層樓後,此時的她早已是手腳麻木,連知覺都快感受不到了,哪裡還有力氣找人斯殺。

  是以,恩喜只能瞪著雙噴火的眼睛,熊熊灼燒著柴聿京。

  看著大口喘著氣,渾身汗流浹背卻仍恨不得將自己撕成碎片的她,柴聿京得意極了。

  哼!跟他鬥,他就要讓她知道惹到他的下場。

  "怎麼?見到人也不會打聲招呼,好歹我現在可是你的顧客,你這做店員的連這點起碼的禮貌也沒有?"

  打招呼!

  沒錯,她是很想跟這賤男人打招呼,要是她有力氣的話,她絕對會毫不遲疑的將手上的披薩招呼到他臉上。

  "你……"恩喜氣到說不出話來。

  "提著二十盒大披薩爬這麼多樓梯的滋味還不錯吧?"柴聿京涼涼的嘲弄。

  雖說已經清楚這一切全是他的詭計,但是聽他親口說出來,仍是讓她覺得氣憤雖耐。

  "你這……他媽的……卑鄙無恥的……大混蛋!"因為仍在大口喘氣,恩喜吃力的將嘴裡的咒罵斷斷續續的擠出。

  由於心情實在是太愉快了,柴聿京也不計較她的出言無狀。

  "不會吧?女人低能已經夠糟糕了,還外帶結巴……"他說著刻意發出嘖嘖聲響,"要換做是我啊!索性一頭撞死還來得乾脆。"

  就算她要死,也非拖這殺千刀的超級大爛人墊背不可。

  恩喜才想著,也不知突然打哪冒出一股神力,奮力將手上的披薩一提,便要往他砸去。

  柴聿京躲也不躲,"砸我之前,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

  恩喜不想記得,卻又偏偏無法忘記,自己是披薩店僱員的事實。

  幾乎是耗盡生平所有的自制力,她才終於壓抑下將披薩砸向他的衝動。

  柴聿京見狀非但沒有適可而止,反而還恣意的往烈焰上澆油,"才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居然連最起碼的骨氣也沒了,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軟骨頭。"

  動他不得的恩喜哪裡會看不出來,眼前的賤男人擺明著存心羞辱她。

  知道再待下去只會活活氣死自己,於是恩喜將披薩摔到桌上,忍著氣便要甩頭離去。

  柴聿京哪肯這麼輕易放人,他還沒消遣夠呢!

  "這樣就走啦?不多休息一下,怎麼有力氣再走二十四樓下去呢?"

  的確,他說得一點也沒錯,此時的她確實是需要休息。

  只不過,如果休息的代價是要繼續跟眼前的賤男人耗在一塊,她寧可立刻下樓累死自己。

  不再理會他的嘲弄,恩喜筆直的往門口走去。

  柴聿京的聲音在她身後涼涼的響起,"那好吧!既然你走得這麼急,連披薩的錢也不要,那我就不留你了。"

  憋了一肚子氣準備離開的恩喜猛地停下步伐,記起自己披薩的錢還沒收呢!

  柴聿京一臉得意的佞笑,手裡揚著數張鈔票。

  恩喜帶著殺人的目光走向他,粗魯的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鈔票,二話不說甩頭就要離開。

  就在她的手掌搭上門把之際──

  "等等!"

  雖說不清楚那爛人又想幹什麼,她還是不情願的回頭怒瞪他。

  只見柴聿京慢條斯理的從桌上的皮夾裡抽出一張千元大鈔,"看在你爬樓梯爬得這麼辛苦的份上,這張就當是賞你的小費好啦!"他擺明著羞辱她。

  恩喜氣得咆哮,"去死吧你!"跟著"砰"的一聲,門狠狠的被甩上。

  在門被帶上的剎那,裡頭傳出柴聿京猖狂的笑聲。

  半晌,他止住得意,睨著關上的門板。

  等著吧你,事情還沒完呢!

  這些日子以來,柴家上下一直籠罩著一股陰晴不定的低氣壓,而造成這股低氣壓的不是別人,正是柴家最受寵的天之驕子──柴聿京。

  這陣子,柴氏夫婦見寶貝的小兒子不開心,常常氣得連飯也不吃,除了小心避談信用卡的禁忌外,每天更特意囑咐廚子煮上一大桌豐盛的菜餚,希望能增進寶貝兒子的食慾。

  尤其是他才一進門,柴氏夫婦更是立即讓傭人奉上一杯沁涼的冷飲,希望能讓他降降火氣,雖說成效總是不彰。

  可奇的是,今兒個柴聿京一進門,臉上竟有著睽違多時的笑容,心情看來是好得沒話說。

  不光是柴氏夫婦,就是上頭三名兄長也對他的轉變感到詫異。

  "小京,你下班回來啦!"柴母語出試探,想知道寶貝兒子的心情是否真如外表般明朗。

  "嗯。"柴聿京的語氣聽來十分輕快,對傭人適時遞來的冷飲也不排斥,順手接過便喝了起來。

  眼見兒子終於一掃連日來的陰霾,柴母連忙表示,"上了一天班也餓了吧?媽特地吩咐廚子煮了許多你愛吃的菜,可以開飯了。"

  心情甚好的柴聿京經母親這麼一提,也覺得餓了,將手上的杯子交給一旁的傭人,轉身便往飯廳的方向走。

  走了兩步,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他回頭對傭人交代,"對了,到我車上去把披薩拿下來。"

  柴聿京此話一出,當場又點燃了一家子的疑惑。

  他們想不透的是,都晚飯時間了,他怎麼會突然跑去買披薩?

  沒有多做解釋,柴聿京逕自走進飯廳,其餘五個人只能納悶的跟進。

  餐桌上,任誰都看得出來,今兒個柴聿京的胃口簡直好得出奇,絲毫不見這陣子的食慾不振。

  寶貝兒子的反常讓身為柴家大家長的柴父也不禁開了口,"小京啊,爸看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是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提起特別的事,柴聿京腦海裡隨即又浮現出恩喜今早氣急敗壞的模樣,心下又是一陣得意。

  不等他回應,傭人在此時提著披薩進飯廳。

  乍見傭人手上那二十大盒披薩,餐桌上除了柴聿京以外的人全都當場傻眼了。

  原本,他們只當他是一時興起,在回家途中下車買了盒披薩。

  哪裡料得到,傭人竟提了二十大盒的披薩進來。

  當下,眾人不免要想,就算是臨時起意,也太過於誇張了。

  "我說親愛的小弟,就算你一時興起突然想吃披薩,也未免買太多了些?"開口說話的人是柴聿笙。

  柴聿京一臉的不以為意。對他而言,只要能達到惡整恩喜的目的,買多少都無所謂。

  "買了這麼一堆,你是打算吃到民國幾年?"柴聿笙忍不住要懷疑,這個小弟該不會是被氣瘋了吧?

  "無所謂。"他一口回道。

  無所謂?那他沒事買這麼多幹麼?眾人心裡有著共同的疑問。

  "問題是,就算大家分著吃,也未必吃得完吧?"柴聿笙不死心的提醒。

  "真吃不完就處理掉。"柴聿京回答得甚為爽快,聽得出來他壓根不在意這些披薩。

  柴母也被小兒子的態度給弄迷糊了,於是婉轉的問:"小京啊,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買披薩呢?"而且還一買就是一大堆。

  柴聿京回答得十分任性,"想買就買。"無意跟家人多做解釋。

  對他而言,只要他報了仇,別人知不知道倒無所謂。

  大夥瞭解他的個性,知道如果不是他主動想說,旁人就是問得再多也是白搭,便也沒有再往下追問。

  反正最重要的是,籠罩在柴家的低氣壓已經遠離。

  只要能讓柴聿京高興、讓他消氣,他就是買再多的披薩,也沒有人會有任何意見。

  正如同柴聿京所說的,恩喜跟他之間的事情還沒完呢!

  接連幾天,披薩店都接獲柴聿京的訂購電話,一訂就是二、三十盒,每回總指名要由恩喜親自送貨。

  而沒有意外的,每回恩喜送披薩到他公司時,電梯總"照例"維修中,她必須提著披薩爬上二十四樓,面對柴聿京那個大爛人,以及他的冷嘲熱諷。

  恩喜不是笨蛋,自然清楚柴聿京是存心惡整她。

  當然,她是可以選擇辭職不幹,沒必要勉強自己繼續受他的氣。

  但是一來考量到這畢竟是小弟的工作,自己只是替他代班,二來主要也是不願意向柴聿京低頭,叫他以為自己怕了他。

  為了賭這口氣,恩喜強忍著身體上的折磨,繼續跟他耗下去。

  每天,她總不斷的告誡自己:忍耐,一定要忍耐,只要再忍個幾天,等小弟環島回來她便解脫了。

  為了撐一口氣,恩喜甚至不惜催眠自己,每天徒步爬個二十四層樓梯根本不算什麼,就當是減肥好啦!

  對!就當是減肥,免費減肥。

  雖說如此,在下意識裡,恩喜仍是不住的祈禱,希望代班的日子能早日結束。

  而另一方面,柴聿京也果然如他所說的,打定主意要跟恩喜把所有的舊帳全算清,所以,他天天指名要恩喜送披薩,絲毫不掩飾要惡整她的意圖。

  也是因為這樣,柴家天天都有吃不完的披薩,甚至越堆越多。

  而令柴家人覺得奇怪的是,柴聿京雖然天天買披薩,卻從來沒見他吃過。

  他們想不透,既然他不吃,又幹麼買呢?

  同時他們也注意到,打從柴聿京開始買披薩以來,他的心情便不再陰沉,甚至一天比一天好,這樣的情形即使是在以前也不曾有過。

  確實,長久以來柴聿京早已習慣了旁人對他的唯命是從,凡事順他的意,一切對他而言是那麼樣的理所當然,自然也就不值得他特別欣喜。

  是以,恩喜的出現除了點燃他報復的決心外,也意外的激起了他情緒的起伏。

  恩喜的不馴令他氣鬱,見她被自己氣到跳腳又讓他打從心底感到痛快,整著整著倒也整出了樂趣來。

  看著她滿身大汗出現在自己面前,再對她態意嘲弄一番,儼然已經成了他生活上的調劑。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柴聿京近幾天的心情一直處在高檔,好得沒話說。

  看在柴家人眼裡於是認為,既然買披薩能讓他消氣,那就買吧!

  尤其是柴氏夫婦,只要寶貝兒子開心,就算是把整間披薩店給買回來,他們夫妻倆也沒意見。

  然而全家人縱容歸縱容,身為四兄弟之首,柴聿濤對三個弟弟的事情向來關心也十分注意,尤其小弟近來不尋常的行為舉止更是令他分外留心。

  他將小弟的秘書找來詢問,得知小弟最近的行為似乎跟個外送披薩的女人脫不了關係,這讓他甚感詫異。

  一向視女人為低等生物、不屑與之為伍的小弟,居然跟個女人發生牽扯?這情形實在相當反常,甚至不可思議。

  柴聿濤覺得自己有必要見見那名女子,瞭解一下其中的原由。

  若是對方還算合適,而小弟對她也有意,他倒是樂觀其成。

  畢竟,一向輕視女人的小弟難得會有感興趣的對象。

  今兒個,柴聿濤特意向披薩店訂了盒披薩,同時指名要恩喜親自送來。

  看到外送的地點,恩喜光是用膝蓋想也知道,肯定又是柴聿京那個大爛人,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對方居然只訂一盒?

  她禁不住要懷疑,天該不會是要下紅雨了吧!又或者是,那個大爛人又想出什麼賤招要來惡整她?

  恩喜雖然覺得很有這種可能,但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才不怕他呢!

  提著披薩來到這棟接連造訪了幾天的大樓,恩喜認命的要往樓梯間走去。

  但櫃檯小姐一見到她,連忙小跑步出櫃檯,到她跟前告訴她,今天電梯並未維修,她可以直接搭電梯上去。

  另外,地點不是二十四樓,而是二十七樓。

  櫃檯小姐的一席話當場讓恩喜心底升起了戒備,懷疑那個賤男人又想搞什麼名堂。

  隨著電梯的燈號下斷向上攀升,恩喜的神色也越顯戒備。

  電梯門一開,等在外頭的甚至不是她熟悉的那名女秘書,而是另有其人。

  對方桌上放著總裁秘書的牌子,一見到她出現,立即起身迎道:"俞小姐,總裁讓您直接進去找他。"

  聽到秘書對自己的尊稱,恩喜心頭一凜。俗話說,禮多必詐!看來她得特別小心才行。

  提著手裡的那盒披薩,恩喜一步步定向那扇寫著總裁室的大門。

  門一開,她並未見到預期中的那張大賤臉。

  相反的,等在裡頭迎接她的是個全然陌生的男人,恩喜很肯定,自己從來未曾兄過這個男人。

  三十出頭的年紀,成熟的相貌看來穩重而內斂,換做平日她也許會有心情多欣賞兩眼。

  但是現在,她可不會蠢得認為,眼前的男人指名要自己來送披薩,只是單純的巧合,尤其他跟那個大爛人還是同家公司。

  在沒能確認對方的意圖以前,恩喜選擇保持沉默,只以戒慎的雙眼瞅著柴聿濤瞧。

  見到恩喜的第一眼,柴聿濤是意外的,不光是因為她的年紀完全不在自己的預期,主要更由於她的眼神。

  柴聿濤相信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了敵意,這樣的反應令他感到費解。

  他原先還以為,眼前的女人跟小弟之間就算不是情人關係,也應該是彼此互有好感的。

  是以,對方見著自己即便沒有和顏悅色,態度至少也會趨於保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剌剌的顯露出她的敵意。

  柴聿濤不禁要想。難道是他誤會了?她跟小弟之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令他不解的是,一個比小弟年長了四、五歲,看來成熟、明白事理的女人,何以會對小弟產生如此強烈的情緒?

  回想小弟近來不時流露出的笑容裡,隱約透露一股得意,再同眼下女子的反應交相比對……

  極有可能,小弟近來的好心情,顯然是建築在眼前女子的痛苦上,所以她才會顯露出如此不友善的神情。

  明白小弟對女人的輕視,以及談不上紳士風度的任性,柴聿濤無法否認,是很有這種可能的。

  也許,晚點他該把小弟的秘書再找上來詳細問過才是。

  基於小弟在這件事上似乎是理虧的一方,柴聿濤的態度多少流露出和善,"請坐!"

  不意對方一開口竟如此有禮,恩喜心頭怔然。

  然她的戒心並未因此鬆懈,在她心底仍然認定,眼前的男人跟二十四樓那個大賤男絕對脫不了關係。

  見她站在原地沒有坐下的跡象,柴聿濤嘗試著緩和她的戒心,"我只是想跟你談談。"

  跟她談?恩喜在心裡頭冷笑,不以為自己跟眼前的男人有什麼好談的。

  她走向柴聿濤的辦公桌,將手上那盒披薩擱下,"這是你訂的披薩,我還得趕回店裡,麻煩請把披薩的錢給我。"她擺明無意多做停留。

  身為柴氏企業的總裁,幾乎沒有人會這麼不給他面子。

  恩喜的直截了當讓柴聿濤在意外之餘,倒也不失讚賞。

  同時,他也隱約感覺到,眼前的女人除了成熟、明白事理外,更有著不輕易妥協的韌性。

  比小弟虛長了幾歲的她,在心智上至少要來得成熟,性情也較為沉穩,兼以骨子裡堅忍不屈的韌性,即便真跟小弟衝突起來,也許會是旗鼓相當的局面。

  想到一向目中無人的小弟極可能是在她這裡受挫,柴聿濤不由得對他們兩人間的糾葛好奇了起來。

  "我想你應該也已經猜到,今天我找你來,是想跟你談關於阿京的事。"他道出自己的意圖。

  這男人果然跟那爛人有瓜葛!

  一聽到他提起柴聿京,恩喜便忍不住心底那股怒氣。

  "你是那混蛋的什麼人?"她決定先弄清楚對方的身份。

  柴聿濤一愣,為恩喜對小弟的稱呼。

  "看來,你跟我家小弟之間似乎有什麼誤會。"他婉轉的說。而且這誤會……看來還不輕。

  恩喜聽了冷笑。

  天曉得這世界上她跟什麼人都可能發生誤會,獨獨只有跟那混蛋,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是誤會。

  得知眼前的男人跟柴聿京居然是兄弟,她的態度當下更是不客氣。

  "你是那混蛋的哥哥?"她語氣裡透著興師問罪的意味。

  恩喜的用詞讓一向內斂的柴聿濤難得幽默,"很顯然是的。"一副頗感遺憾的口吻。

  她卻沒心情理會他的幽默,"那就管好你那個混蛋弟弟,讓他離我遠一點。"

  聽得出來她對小弟的忍受度已經逼近極限。

  對於這點,柴聿濤無法給予她保證,畢竟小弟的倔氣跟執拗,有時連他這做兄長的也感到沒轍。

  "你跟阿京之間,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他決定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做通盤瞭解後,再行定奪。

  語氣正沖的恩喜猛地被他這麼一問,眼神倏地閃過一絲心虛,無法搭上話來。

  雖然她是很氣柴聿京沒錯,但信用卡一事她畢竟站不住腳,真要將兩人問的恩怨情仇全攤開來,無疑是自找麻煩。

  見她似乎不想說,柴聿濤又道:"或許是因為父母跟我們三個兄長的縱容,阿京的性子難免較為執拗,很多事情一旦認定了便不會輕易改變想法,以致常常不顧別人的感受任意而為,要是你肯將事情的經過跟我說明,也許我能勸得動他。"

  恩喜雖然不想向柴聿京示弱,但若有第三者願意主動出面勸說,她自是再樂意不過。

  然無奈的是,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想說卻又不能說。

  "總之,我跟那混蛋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你叫他離我遠一點就是了。"

  "俞小姐──"見恩喜執意避談,柴聿濤正想再開口,卻被她打斷。

  "我已經出來很久了,店長還在等我回去,麻煩請把披薩的錢給我。"她重申走人的決心。

  看出無法強留她,柴聿濤只得放棄不再追問,並將披薩的錢給她。

  恩喜一拿到錢,片刻也不停留,轉身便要離開。

  她才拉開門,正好跟外頭準備敲門的柴聿倫迎面碰上。

  性情溫文和善的他本能的賠了不是,"抱歉!"

  恩喜卻無心理會,逕自轉身離開。

  她的率性不免讓他感到意外,看了她離去的背影一眼,才回頭走進總裁室。

  柴聿倫一帶上門,"大哥,她是……"問話的同時,眼角注意到兄長桌上擱著盒眼熟的披薩盒。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14:35
第六章

  在恩喜忍辱負重了一個星期後,俞德恕終於環島回來了。

  見到小弟歸來的那一刻,恩喜感動到幾乎痛哭流涕,為自己終於能從煉獄中解脫了。

  為了犒賞自己一個星期以來的辛勞,她今兒個特意放縱自己,一覺睡到早上十點多才醒來。

  出了房間,恩喜下樓準備到廚房裡找東西吃,在經過客廳時,卻見到大弟一個人坐在那兒,像在等什麼人似的。

  這個時間,他不待在公司上班,突然跑回家來做什麼?她心頭的警鈴大作。

  果不其然,俞德寬一見到恩喜現身,隨即熱切的招呼她,"姊,你終於醒啦?快快快,我買了你愛吃的早餐。"

  她雖然看到桌上那份精緻的早點,卻不打算為了一份早餐把自己給賣了。

  "我拒絕接受任何的請托。"她一開口便把話給挑明。

  俞德寬眼裡掠過一抹心虛,但隨即又被他以笑臉掩飾過去,"姊,先過來吃早餐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恩喜聽了更是懷疑。從這個大弟口中能聽到什麼好消息?

  然而心知他死纏爛打的個性,自己就算不聽,他還是會跟前跟後的纏著她說,於是她認命的坐到沙發上。

  "姊,吃早餐。"俞德寬奉承的將早點送至她面前。

  看了大弟一眼,"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恩喜終究還是接過早點,語氣裡多少有著無奈。

  他立即興奮的表示,"姊,上回你拍的那支新娘廣告非常成功,引起了很大的迴響。"

  "是嗎?"她並不覺得。

  俞德寬再接再厲,"很多人都向我表示,那支廣告拍得很有創意,裡頭的新娘很有活力。"

  有活力?恩喜苦笑,天曉得她跑到半條命都快丟了。

  "所以?"她洞悉的問,可不以為他等了大半天,就只為了跟她講這些廢話。

  "國內一家知名大飯店還因此相中了我的公司,找我們拍攝飯店促銷的創意廣告。"說到這裡,俞德寬已是興奮到不能自己。

  知名的大飯店?她可不以為這樣的飯店還需特意拍什麼促銷廣告,怕是促銷的方案一推出便足以造成轟動了。

  但見大弟如此興奮,她雖然不以為然,卻也懶得潑他冷水。

  "那就恭喜你了。"恩喜的語氣很是敷衍。

  "所以啦,姊,這回我是否能成功,就全靠你了。"俞德寬道。運氣好的話,他的廣告公司將能藉此打響知名度。

  "等等!"靠她?她沒聽錯吧?"你的廣告公司被大飯店相中關我什麼事?"

  "姊,飯店的負責人很欣賞你在新娘廣告裡的那份活力,指名要你擔任他們促銷廣告的女主角。"他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了。

  "什麼?!"她就知道,這其中果然有問題。

  "姊,你會同意吧?"俞德寬見狀連忙壓下興奮的情緒,一臉乞求的望著她。

  "我、不、同、意!"恩喜根本不理會大弟企盼的眼神,斷然拒絕他的請求。

  俞德寬一聽,臉當場垮了下來,"拜託啦,姊,你就答應幫了我這一回,要是你不幫我──"

  "上刀山、下油鍋,要怎麼個死法隨便你,我沒有任何意見。"不等大弟搬出以死威脅那招,恩喜已先他一步把狠話全說絕了。

  猛地被她這麼一搶詞,俞德寬一時語塞的接不上話。

  怔了半晌,回過神的他不死心道:"姊,你不會真的忍心看我去死吧?"

  看著大弟那張盈滿哀求的苦瓜臉,恩喜是真的希望自己能狠得下心,才不至於老被一票弟妹吃得死死的。

  歎了口氣,她改變語氣的說:"那支新娘廣告裡根本就沒有拍到我的正面,就算你隨便找個人頂替,對方也不會知道的。"

  確實,恩喜這話說得沒錯,俞德寬也明白這點。

  問題是,既然對方看上了自己的姊姊,以他能省則省的個性,怎麼可能放著免費的人才不用,特地再花錢去請個人呢?

  "不行啦,姊,我們這行講求的就是誠信,怎麼可以欺騙客戶呢?"他搬出冠冕堂皇的藉口搪塞。

  "誠信?你嗎?"恩喜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要是她這個弟弟懂什麼叫誠信,自己今兒個也毋需苦惱了。

  即便恩喜嘴巴上這麼說,俞德寬仍感覺得出來她已有軟化的跡象,乃加把勁的說:"好啦,姊,就這麼一次,最後一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來煩你了。"

  大弟雖然又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但她卻不至於蠢得去相信。

  只不過看他如此興奮跟重視這個Case?自己要真堅持不肯幫他,怕是會被他纏上三天三夜還沒完沒了。

  拿他沒轍之餘,恩喜只好認命的點頭答應。

  廣告開拍當天,恩喜一得知自己被安排拍攝的內容時,一股沖天怒焰頓時在心頭炸了開來。

  她怎麼也沒料到,居然會有如此瘋狂到近乎病態的廣告企畫。

  而且更瘋狂的是,她那殺千刀的大弟居然刻意瞞著她,騙她搏命演出。

  天曉得她要真傻的照做,這一拍豈還有命在?

  站在飯店頂樓,恩喜拒絕讓工作人員幫她穿戴裝備,只是對大弟公司裡的職員吼道:"俞德寬呢?你們立刻去把那個死人頭給我找來。"

  她發誓,這一回她一定要親手宰了他。

  關於恩喜對老闆的稱呼,在場職員沒人敢說什麼,誰讓她是老闆的親姊姊呢,自然是有這個權利。

  只不過早在來飯店之前,老闆就已經對他們耳提面命過,死也不可以供出他人在何處,更別提要把他找來了。

  公司裡的職員嘗試著想要安撫她,"俞小姐──"

  恩喜根本沒有心思聽他們敷衍,"別叫我俞小姐,我現在只想見那個死人頭,你們立刻把他給我找來,聽到沒有?"

  她的拒絕合作讓眾人十分為難,畢竟攝影機都已經在飯店樓下的中庭待命,拍攝的角度也都已經調整妥當了。

  這會兒廣告的女主角卻拒不上陣,叫一旁的工作人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柴聿京竟意外現身,並對在場所有的人交代道:"你們全到旁邊等著。"

  眾人一聽出錢的老闆都這麼說了,立即全識相的退到一旁等候。

  倒是恩喜,柴聿京的出現完全不在她的預期,甚至,根本不認為他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柴聿京刻意擺出一副痞子的嘴臉,看得出來是存心想惹她生氣。

  心情正煩的恩喜這會根本沒有閒工夫跟他攪和,"我現在沒空理你,你給我滾遠一點。"

  柴聿京挑了下眉,故作難以置信的神情。"我沒聽錯吧?站在我家飯店頂樓,你居然開口叫我滾遠一點?"

  "這是你家飯店?!"這驚人的事實,令恩喜錯愕。

  她吃驚的神情令柴聿京不悅的擰眉。她果然不記得了,當年她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的事。

  儘管心裡頭氣悶,他嘴巴上仍不改痞子的口吻,"需要我叫飯店經理上來證明嗎?"

  驀地,恩喜明白了。

  "你是故意找上我弟的公司?"

  難怪,她就覺得納悶,像這樣一家知名的大飯店,哪裡需要拍什麼促銷廣告。

  原來,這一切根本就是衝著她而來的!

  "對於我的不計前嫌,你就毋需太感動了。"

  感動?她根本就恨不得宰了他。

  照眼前的情況看來,恩喜幾乎可以確定,"高空彈跳也是你的主意?"

  就說嘛!有哪家飯店會這麼神經病,促銷的廣告內容居然是高空彈跳?害她得從飯店頂樓不要命的往中庭裡跳。

  "想不到吧?我這麼有創意。"明明看出她已經快氣炸了,柴聿京還存心刺激著。

  "你這混蛋!"當下她再也顧不得絲毫理智,氣得就想撲向他。

  柴聿京不疾不徐的截住恩喜抓過來的手腕,"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要真動了我,後果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經他這麼一點,恩喜終於記起在不遠處候著的工作人員。

  自己要真在眾目睽睽下扁了他,以這大爛人的死性子跟雄厚的財力背景,事情肯定又是沒完沒了。

  儘管萬般不情願,恩喜還是忿忿的收了手。

  "看你蠢歸蠢,倒也不是笨到無藥可救。"

  很顯然,柴聿京並不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

  心知動不了他,再待下去也只是活活氣死自己而已,恩喜倏地動手解開身上的環扣,一把將它甩到地上。

  "老娘我不拍了!"她氣到連粗話都出口了。

  出乎意外的,柴聿京也不攔她,只是對著她的背影涼涼說道:"也好,就當是我平白賺進一百倍的違約金。"

  "百倍?!這個數字當場怔住恩喜離去的腳步。

  柴聿京又刻意補充,"只花了五十萬就賺進一百倍的利潤,值得。"

  五十萬?!那一百倍不就是……五千萬?!

  毫無疑問的,他根本打一開始就存心惡整她,否則有哪個神經病在談合約時,會把違約金訂到一百倍?

  而更毫無疑問的是,她那見錢眼開的大弟顯然為了名利雙收,吃定她這做姊姊的絕對拒絕不了他,因而很阿莎力的一口氣就答應下來。

  這下子,她就是再怎麼想走也走下了。

  "怎麼,不是說不拍了?"柴聿京故作不解,"放心好了,做生意這種事講求的是你情我願,你要是真的不想拍,我也不好勉強。"他擺出一副偽善的嘴臉。

  她哪裡會聽不出來柴聿京存心拿話激她,可能的話,她還真想一走了之。

  問題是,她真的能嗎?

  她要真這麼一走,她們家要上哪去生出五千萬來賠給這賤男人?

  明白恩喜沒有說不的權利,柴聿京向另一頭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要他們過來幫她穿裝備。

  跟著,他衝著她綻出一抹得意的佞笑,"好好享受吧!"

  氣得恩喜差點當場口吐白沫。

  柴聿京卻像還不夠激怒她似的,"對了,我得趕快下去佔個好位置,免得待會錯過你那精彩的表情,咱們中庭見了。"

  消遣完恩喜,他這才大搖大擺的轉身離開。

  稍早,眾人原本以為恩喜會在高空彈跳時給嚇死,現在他們才發現,她最有可能的死法其實是被活活給氣死,這點由她此刻臉上的神情就可以獲得證明。

  雖說眾人並不清楚他們兩人之間到底談了些什麼,但都識相的閉緊嘴巴沒敢再多說話,免得觸怒恩喜這頭發狂中的母獅。

  除了在場的工作人員以外,稍早發生的一切,同樣落在不遠處的柴聿濤跟柴聿倫眼中。

  為了旗下一家飯店的促銷廣告,柴聿京特地跑來監工已經是不可思議,如今居然連堂堂柴氏企業的總裁跟副總裁也勞駕至此,這要傳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

  當初小弟表示要拍飯店的促銷廣告時,他們就覺得詫異,尤其他的態度又異常堅持。

  於是乎,他們在事後找來他的秘書,瞭解了其中的原由,這才明白居然跟恩喜有關。

  繼披薩事件之後,恩喜又一次的跟柴聿京扯上關係,這讓柴聿濤跟柴聿倫對他們兩人間的糾葛更感好奇了。

  他們不明白,小弟先是惡整人家徒腳爬上二十四樓,如今又瘋狂的要她從飯店頂樓高空彈跳?

  雖說事先已經做過妥善規畫,安全上絕對無慮,但此舉仍是瘋狂至極。

  對於小弟為了惡整一個女人如此費盡心機,他們還是首次見到。

  但是再怎麼說,對方畢竟是個女人,就算真有什麼地方不小心得罪了他,這樣惡整人也實在過分了些。

  偏偏,礙於小弟執拗的個性,兩人不便出面干涉,以免適得其反叫小弟更針對人家,屆時他們非但沒幫了她,反而還害了她。

  正當兩人懷著歉意的同時,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劃過天際,別說是飯店裡住房的客人,怕是連外頭馬路邊的行人都聽得分明。

  不消說,慘叫自然是從頂樓縱身往下跳的恩喜所發出的,聲音裡的恐懼表露無遺,這回她就算沒被嚇死,恐怕也去掉半條命了。

  柴聿笙還沒上到頂樓就聽到那慘絕人寰的叫聲,上來一看,只見到兩名兄長跟工作人員在場。

  他之所以會找到這兒來,乃是因為稍早在公司裡有個案子想找大哥磋商,上到二十七樓秘書卻告訴他,大哥到飯店視察廣告的拍攝進度了。

  當下,柴聿笙意外極了。

  當初由於小弟的堅持,他們三個做兄長的雖然都覺得沒有必要拍攝廣告,卻也因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便由著他去。

  可如今,一則本不該受到重視的廣告拍攝,竟連大哥也給驚動了?

  尤其他離去時又順道去二十六樓察看過,發現老二也不在,自然就更別提小弟了。

  於是乎,他決定要親自上飯店走一遭,察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區區一則小廣告居然勞駕了柴氏企業的三位大頭,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柴聿笙走向兩名兄長,"剛才那聲音,怎麼回事?"

  由於尖叫聲已經停止,他無從確認,但是順著兄長們的視線望去,見到幾名工作人員正努力的拉著一條繩子,像要把什麼拖上來似的。

  "阿京安排了人高空彈跳。"柴聿倫解釋道。

  "高空彈跳?!"柴聿笙一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從這裡?"

  對於弟弟的錯愕,兩人都不難理解。

  "從這裡。"柴聿倫無奈的證實。

  "你開玩笑?"

  柴聿笙話剛落下,就見到一名看來驚嚇過度的女人被拉了上來,臉色慘白得不像常人。

  沒再搭理弟弟,柴聿濤跟柴聿倫懷著歉意走向恩喜,不明就裡的柴聿笙見狀連忙跟上。

  工作人員正在幫她把身上的裝備解下。

  由於恩喜這一跳嚇得不輕,手腳全嚇軟的她幾乎站不住腳。

  "俞小姐,你還好吧?"明白小弟做得太過分,柴聿濤放下企業總裁的身段慰問她。

  一旁的柴聿笙為之意外,好奇眼前相貌中等的女人是何等身份,居然讓性情內斂的大哥親身關切。

  而令他更意外的是,對方居然還不領情!

  "死不了!"因為柴聿濤與柴聿京間的兄弟關係,恩喜自然沒給他好臉色看。

  一向和善的柴聿倫也跟著出聲,"關於小弟的行為,我們真的很抱歉。"

  恩喜根本不理睬他們的貓哭耗子假慈悲。

  將兄長們跟她的對話聽在耳裡,柴聿笙立即意識到,眼前的女子跟小弟間顯然脫不了關係。

  更甚至,這支廣告根本就是特意為她籌拍的。

  向來視女人為低等生物的小弟,居然為了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對方看來甚至還要比他大上幾歲,這讓柴聿笙在意外之餘更感好奇。

  "原來我家小弟會這麼堅持拍這支廣告,全是為了你啊!"柴聿笙調侃恩喜的魅力。

  不料,他此話一出卻踩著了恩喜的痛處,當他存心嘲諷自己。

  "去死吧你!"她說完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柴聿笙,顧不得雙腿還有些發軟便氣沖沖的離去。

  恩喜突如其來的發飆讓他錯愕,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說錯了什麼嗎?"柴聿笙不解的望著問兩名兄長。

  對於老三不經意誤踩了地雷,兩人只能說他運氣不佳,意外掃到颱風尾。

  "你沒錯,錯只錯在你有個好弟弟。"

  好弟弟?柴聿笙納悶,不解小弟又做了什麼。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14:53
第七章

  為了高空彈跳一事,恩喜足足氣了好幾天。

  雖說俞德寬絲毫悔意也沒有,但見姊姊真的火了,也只好拚命賠不是,然而,為了讓大弟記取教訓,恩喜卻不打算輕易原諒他。

  這些天,她始終拒絕跟大弟說話。

  只不過,有件事恩喜低估了,那就是大弟的臉皮。

  自己明明還在氣他,今早他卻厚顏無恥的抱著女兒衝進她房裡。

  "姊,妙妙牙疼到整個臉都腫了,我跟惠如得趕去上班,就麻煩你帶妙妙去看牙醫了。"

  俞德寬說完也不等恩喜回應,將女兒一丟,人隨即跑得不見蹤影。

  對於大弟厚臉皮的程度,恩喜簡直難以置信,天曉得他擺明就是吃定她。而更令恩喜生氣的是,自己居然還沒骨氣的被吃定。

  跟小侄女一塊坐在牙醫診所的走廊上,恩喜想到就覺得悶,偏偏她又無法為了跟大弟計較,放著疼到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侄女不管。

  她安撫小侄女的同時,護士也在這時打開診療室的門叫人。

  聽到小侄女的名字,恩喜牽起她的小手準備走進診療室。

  姑侄倆才一起身,正巧跟迎面出來的柴聿京遇個正著。

  "是你?!"恩喜詫異的脫口。

  向來討厭看牙醫的柴聿京臭著張臉從診療室裡出來,雖說牙疼已經獲得抒解,但臉色卻絲毫不見轉圜。

  他此刻的神情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任性小鬼,正跟誰賭氣似的,要不是兩人之間存有嫌隙,恩喜也許會笑出聲來,但是她沒有,反而豎起一臉的防備。

  心情正不爽的柴聿京猛地見到她出現,不小心洩漏出一抹驚喜,跟著才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惡魔笑容。

  "怎麼?見到我這麼興奮。"他習慣性的出口揶揄。

  興奮?這賤男人簡直是沒有自知之明到了極點。

  "還是你根本就是跟蹤我來的?"

  柴聿京明知絕無可能仍故意這麼說,為的就是想看恩喜被自己氣到牙癢癢的神情,這樣他就覺得開心了。

  恩喜被氣得口不擇言,"我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挑上這家牙醫診所。"

  "你說什麼?"雖說他本來就是為了惹她生氣才這麼說,但是聽到她如此不屑遇到他,仍是令他相當不悅。

  "我說什麼關你什麼事?"恩喜衝口堵他。

  就在兩人即將貢上之際,護士又喊了遍小妙妙的名字。

  小妙妙扯了扯恩喜的手,眼看就要失去理智的她,這才猛然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辦,連忙彎身將小侄女抱起。

  "走,我們進去看牙醫叔叔,別理這個大壞蛋。"她抱著小妙妙走進診療室,將柴聿京甩在外頭。

  直到此時,柴聿京才注意到小女孩的存在。

  那小女孩是誰?他正覺得疑惑,一股念頭驀地竄過心頭。

  難道──是她女兒?!

  恩喜可能已經結婚的想法,讓柴聿京心頭頓時一陣不快,乍見她的好心情連帶跟著褪去。

  診療室裡,恩喜臉上仍透著微慍,顯然還在為偶遇柴聿京一事不開心。

  她想不透,自己最近到底是在走什麼霉運,怎麼會連來牙醫診所都能跟那瘟星巧遇?

  勉強算得上慶幸的是,那個瘟星已經離開,雖說自己仍免不了沾了些許晦氣,但起碼是甩掉他了。

  這樣一想,她臉上的慍色才慢慢化了開來。

  等到小妙妙看完牙,恩喜抱著她,溫柔的哄著她走出診療室。

  不料,一出診療室,她竟發現那個大爛人並未離去。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恩喜壓根沒有預期到出來後還會見到他。

  面對她的質問,柴聿京不像方纔那般有閒情逸致鬧她,反而急切的問:"你結婚了?!"他並未意識到自己心裡的焦躁。

  "神經病!"不曉得眼前的賤男人又想搞什麼名堂,恩喜怒啐了句,逕自繞過他就要離去。

  "你結婚了?"柴聿京不肯罷休,追上來抓住她的手臂,堅持要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你幹什麼?放手!"恩喜試圖甩開他的箝制,卻因為手裡抱著小妙妙而無法如願。

  "回答我!這小孩是你什麼人?"柴聿京不自覺的提高音量。

  "大姑姑……"被恩喜抱在手上的小妙妙因而被嚇到,而害怕的直往她懷裡頭縮。

  "你是她姑姑?"猛地聽到小女孩對恩喜的稱謂,柴聿京一怔,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關你什麼事!"恩喜根本不甩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倒楣到姥姥家了,被個大爛人纏著不放。

  "她不是你女兒?你還沒結婚?"柴聿京這話與其說是在問她,還不如說是在講給自己聽。

  基於兩人之間的嫌隙,他這問話聽在恩喜耳裡,自然又被解讀成是在嘲諷她嫁不出去。

  "你管我結婚了沒,就算我還沒結婚那也是我家的事。"

  "你果然沒有結婚!"柴聿京一聽,隨即像中了什麼大獎似的綻開笑容,心情頓時大好。

  此舉又叫恩喜誤以為他在幸災樂禍,氣得她奮力甩開他的乎,氣沖沖的抱著小妙妙大步離去。

  心情正好的柴聿京猛地被她一把甩開,整個人為之一愣,對她突如其來的怒氣感到不解。

  換做以前,恩喜的不客氣定會惹惱他,但是這會兒,也許是聽到她尚未結婚的消息讓他太開心了,竟忘了要生氣。

  只不過恩喜沒結婚為何值得他如此開心,柴聿京自己並未注意到。

  今兒個柴家的晚餐吃得頗為清淡,原因無他,只因為考量到柴聿京的牙齒不舒服,柴氏夫婦自然以寶貝小兒子為第一優先考量。

  "小京啊,牙疼好些了沒?需不需要再去讓牙醫看看?"柴母不甚放心的問。

  白天才剛看過,現在又去?天曉得媽也未免太呵護過度了吧!

  "不需要!"柴聿京一口回絕,痛恨看牙醫的他要不是到了情非得已的地步,根本就不想去。

  知道兒子不愛看牙醫,柴父提出另一個方案,"要不然把老林找來,讓他開些止痛藥。"老林是柴家的家庭醫生。

  "我沒事。"柴聿京表明。

  得到兒子親口證實,柴氏夫婦總算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

  柴聿笙先是翻了下白眼,跟著出言調侃自己的父母,"我說爸、媽,小弟只不過是牙齒痛罷了,瞧你們緊張的,好像他得了什麼絕症似的。"

  柴母一聽,"呸呸呸,你這死孩子,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我不過是打個比方。"

  "你什麼比方不好打,拿你弟弟來開玩笑?"柴父也加入討伐的行列。

  明白以父母對小弟的維護,自己再答腔也只是自討沒趣,柴聿笙識相的噤口。

  只不過柴母卻還不罷休,"都三十一歲的人了,說話還這麼不分輕重,這全都是因為還沒結婚的緣故,才會這麼不穩重。"

  有沒有搞錯?說話和結婚根本是兩碼子的事,這樣也能硬扯上關係?柴聿笙簡直太佩服母親的本事了。

  說到兒子們的婚事,柴母心中的積怨又被誘發,"看看你們三個,一個個都已經三十好幾了還不肯結婚,想當初我跟你們爸爸在這年紀的時候,都生完你們三個了。"

  母親這麼不經意的一提,柴聿京倒想起了恩喜。她也差不多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

  想到恩喜要結婚的可能性,讓他莫名的一陣不開心。

  見母親不肯善了,柴聿笙乃辯稱,"媽,時代不同了,現在的人習慣晚婚。"

  這樣的論調立即刺激了柴母,"什麼叫時代不同?時代不同就不用結婚、不用生小孩嗎?"

  "媽,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柴聿笙對母親總有辦法曲解自己的意思感到無奈。

  為了避免母親繼續藉題發揮,柴聿倫適時出面幫腔,"是啊,媽,現代人離婚率高,好的伴侶不容易找,說到結婚難免會考慮再三,才會漸漸變得晚婚。"

  柴母哪裡會聽不出來,幾個兒子全是站在同一陣線,"真要等你們考慮清楚,看得上眼的女孩全結婚了。"

  那不正好,這樣一來他們就毋需三天兩頭被逼婚了。

  將三個兒子的神情看在眼裡,柴父哪裡會不明白他們的心思,"別說你媽愛催你們,她是擔心你們玩過了頭,沒能及時把握住自己想要的女孩,到時候要後悔就來不及了,畢竟女孩家終歸是要嫁人的。"

  柴父末了的那句話,猛地觸動了柴聿京。

  這麼說來,她就算現在沒結,遲早也都是要結的。

  想到恩喜將變成別的男人的老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

  對他而言,恩喜就是再怎麼白癡跟愚蠢,也都是屬於他的,是他一個人專屬的調劑品,供他增加生活的樂趣。

  除了他,誰也不許來搶。

  至於真正該將柴父的話聽進去的另外三人,卻都認為父親想太多了,他們連想結婚的對象都沒有,又何來的後悔莫及?

  "放心吧,爸,這種事不會發生的。"柴聿笙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

  看在柴母眼裡又一陣忍不住,"誰說不會發生,你就是凡事太過自信,才會到現在還結不成婚。"

  不是吧?就為了他不結婚,這會連自信也錯了!

  "那老大、老二不就比我還自信。"柴聿笙嘴裡嘀咕著。

  在這種時候,柴母的耳力總是好得出奇,"你們三個全都一個樣,完全都不能瞭解我們做父母的苦心,枉費我們苦口婆心費了這麼多唇舌,你們卻連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不是這樣的媽──"

  柴聿倫才剛起頭,立刻就被柴母打斷,"還說不是,每回一提到結婚,你們一個個就開始推三阻四,這個也不結、那個也不結,那誰結啊?"難不成要叫他們夫妻倆自個再去結一遍?

  柴母此話一出,立即換來上頭三個兒子的一片沉默,氣得她正要發飆──

  "我結。"一向置身事外的柴聿京冷不防爆出一句。

  要是結婚能把她變成他一個人的專屬品,那麼就是娶她也無妨。

  因為心裡這麼想,他直覺便脫口說了出來。

  柴聿京突如其來的應聲完全不在眾人的預期,導致在場的人全是一怔。

  回過神來的柴母立刻開口,"聽到沒有?還是阿京窩心。"語氣裡滿是對小兒子的感動,"你們幾個做人家哥哥的學著點。"

  當小兒子是在安慰他們夫妻倆,柴氏夫婦並未多心。

  倒是上頭三名兄長,不約而同將視線望向小弟,神情多少都有些詫異。

  是指俞恩喜嗎?三人心裡浮現共同的問題。

  突然間,他們竟覺得小弟很像是國小的小男生,老愛捉弄自己喜歡的女生藉以引起注意。

  會是這樣嗎?小弟對人家的種種作為,追根究底竟只是想引起人家的注意?三人不禁暗暗打量起他。

  此時的柴聿京正為終於找到可以獨佔恩喜的辦法而開心。

  在他心裡認為,既然恩喜是他一個人的調劑品,是除了母親以外唯一能讓他放在心上的女人,那麼娶她也未嘗不可。

  說也奇怪,娶恩喜的這個念頭竟讓他感到莫名欣喜。

  沒錯,他喜歡這個想法。

  柴聿京既然認定了恩喜,那麼首要之急,便是要化解兩人間的種種嫌隙。

  今兒個,他索性班也下上了,特地到恩喜家的巷子口等她。

  近十一點左右,柴聿京終於見到她從巷子口走出來,他立即拉開車門下車。

  恩喜一見到他心想,他怎麼會在這裡?

  憶起之前跟柴聿京的幾次對壘,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何等的小心眼,自己要真繼續同他計較,充其量也只是自找罪受。

  恩喜決定來個視而不見,直接從他面前走過。

  見她居然對自己視若無睹,柴聿京可不開心了,在她經過自己身旁時,無預警的伸出手抓住她的右手臂。

  "你幹什麼?"恩喜壓根沒料到他會有此動作。

  "上車!"由於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好地點,柴聿京也不跟她廢話。

  笑話!她為什麼要跟他上車?

  "我為什麼要──"

  不待恩喜把話說完,柴聿京已經一把拉開車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她塞進駕駛座旁的位置,跟著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按下中控鎖。

  "你幹什麼?放我下車!立刻放我下車聽到沒有?"由於車門上了鎖,恩喜無法自行打開。

  柴聿京的回答是鴨霸的發動引擎。

  眼見他罔顧她的意願硬是發動車子離開,恩喜更是氣惱,"你、你給我停車,我死也不坐你的車。"伸出手就要捶打他。

  "想出車禍的話,就盡量動手。"畢竟他現在可是在開車。

  恩喜雖然氣他,可也不至於氣到失去理智的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只得忿忿然的打消念頭。

  拿他莫可奈何之餘,恩喜懊惱的別開臉不再看他,免得看了就有氣。

  說也奇怪,柴聿京竟然覺得她賭氣的模樣不失可愛,不由得揚起嘴角。

  一路上兩人並未交談,直到他將車子開到飯店。

  恩喜壓根沒料到他會帶自己來這裡,"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天曉得這回可是沒有合約牽制,他要想再逼她高空彈跳,她絕對會抵死不從。

  柴聿京推開車門下車,旁邊的恩喜見狀連忙也推開她那邊的車門想要逃跑,只不過跑沒兩步就又被他給逮著。

  "放開我!你放開我!"她掙扎的打他抓住自己的手背。

  柴聿京一手抓著恩喜,一手將車鑰匙丟給門口負責泊車的服務生。

  服務生一見到四少爺居然抓了個女人,對方還拚命反抗,不禁有些錯愕。

  柴聿京目中無人的拉著恩喜往飯店裡走,絲毫不在意她的反抗,"你要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就繼續掙扎好啦!"

  這話倏地提醒了恩喜,他們這會可是在公共場所,眾目睽睽不許多雙眼睛正往這頭瞧來。

  頓時,她停下掙扎,雖說她下想讓柴聿京得逞,但自己畢竟還要做人。

  見恩喜不再反抗,柴聿京原本抓住她手腕的手改為握住她的手掌,牽著她往餐廳那頭走。

  "四少爺!"飯店經理一見到柴聿京出現,隨即趨前問候。

  "我叫你預留的那張桌子沒忘吧?"

  少東的交代他豈敢怠慢,"沒忘,就連周圍幾張桌位也全給空了下來。"

  "嗯。"柴聿京點了下頭,握著恩喜的手走向那張預留的桌子。

  兩人一入座,他便吩咐飯店經理,將他預先交代的那幾樣菜先上,其餘的晚點再說。

  看著飯店經理受命而去,恩喜感到非常意外,柴聿京這個大爛人居然會帶她來吃飯?她不由得升起了戒備。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想不透自己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叫這大爛人給纏上。

  柴聿京沒有回答她,反過來質問道:"你對這裡沒有任何印象嗎?"

  印象?恩喜冷笑,天曉得她印象可深了。

  想到他逼自己從飯店頂樓高空彈跳一事,她這輩子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拜你所賜,我這輩子要忘記這裡恐怕不容易。"恩喜恨恨的咬著牙說。

  毫無疑問的,她誤解了他所謂"這裡"的定義。

  "你記得?!"恩喜的回答出乎柴聿京的預料,畢竟她的神情看來實在不像這麼回事。

  "難道你以為我會輕易忘記你逼我從頂樓跳下來的事?"他別作夢了。

  "頂樓?原來你指的是那回事。"柴聿京恍然大悟,心裡頓時有些失望。

  廢話!她可不以為自己有倒楣到還發生其他的事。

  "誰叫你要惹我。"看著她一臉指控,柴聿京為自己辯駁,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惹你?!"恩喜一聽忍不住激動起來。真不曉得到底是誰惹誰了,虧他還有臉說。

  "你敢說信用卡的事不是你幹的?"柴聿京至今仍耿耿於懷。

  冷不防聽他提起這事,恩喜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小心眼到這種地步,搞出那麼多的名堂就只為了這件事?

  眼見柴聿京既已認定,她就是繼續否認也是多餘,何況他整也整了。

  "沒錯,就是我幹的,了不起你殺了我啊!"反正她豁出去了。

  "所以是你的錯。"明明是來化解嫌隙的,柴聿京卻一點也不相讓。

  她的錯?!天殺的這爛男人,簡直是一點也不懂得反省。

  "要不是你莫名其妙扣留了我的鑰匙,我才不會這麼做!"說到底也是他自找的。

  "就為了一串鑰匙,你偷了我的皮夾辦信用卡,還買堆垃圾寄來我家。"

  猛一聽到柴聿京的指控,恩喜立即提出反駁,"誰偷你皮夾了?搞清楚,明明是你自己蠢到連皮夾掉了也不知道,我不過是順手撿了起來。"

  "就算是這樣,為了串鑰匙搞出那些事還是太過分。"他得理不饒人。

  說她過分?到底是誰過分了?

  "要翻舊帳是吧?那好,今天我們就來算個清楚。"

  柴聿京沒有反對,畢竟他今天找她出來,本來就是要跟她把事情談清楚。

  "你把我害得那麼慘,我讓你破點財消災又算得了什麼?"

  "笑話,一串鑰匙能慘到哪去?"他覺得她話說得太誇張。

  "要不是你扣留了我的鑰匙,我需要在太熱天裡跟一票人擠公車?好不容易回到家卻又進不去,為了等去喝喜酒的家人回來,在外頭淋了大半天的雨,隔天拿備份鑰匙要去牽車,才發現車子早已被拖吊,回家還發了場高燒。"

  聽完她一連串的指控,柴聿京才恍然大悟,這其中竟然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尤其聽到她淋了一夜的雨,隔天又發了場高燒,他心頭竟莫名的一陣泛疼。

  "我不知道。"他語氣不覺軟了下來。

  這時,侍者剛好前來上菜,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上完菜,待侍者再度離去。

  "現在你知道了,說啊!到底是誰比較過分?"沉冤終於得雪的恩喜這下倒要看他怎麼辯駁,畢竟認真計較起來,可是他對不起她。

  即便柴聿京對她感到心疼,但生性驕傲如他,又豈容人家以這種氣焰對他,倔強脾氣頓時又起。

  "當然是你!要不是你的柳丁害我摔得四腳朝天,我會扣留你的鑰匙?"

  由於柴聿京無預警的轉移話題,恩喜一時竟聽不明白他說的又是哪門子的事。

  她懷疑這人該不會有神經病吧!

  "我什麼時候用柳丁害你啦?"天曉得她在百貨公司之前,根本不曾見過他。

  "還說沒有,九年前在人行道上,因為你的柳丁,我才會摔個四腳朝天。"而更過分的是,她竟未經他同意,將他一個人丟在醫院偷偷逃走。

  九年前……柳丁……

  塵封的記憶在她腦海裡掀了開來,"是你?!你就是那個害我閃到腰的混蛋?"

  恩喜壓根沒料到,兩人間的孽緣竟然發生在更早以前。

  提及她閃到腰一事,柴聿京心裡不無懊悔,然嘴巴上卻仍強硬,"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先害我摔倒的。"他才會坐倒在她背上。

  "所以你就故意報復我,趕走每一輛計程車,延誤我就醫的時間。"恩喜現在想到還有氣。

  "最後我也送你去看醫生啦!"

  還真虧他說得出口,"難不成我還得感謝你嘍?"她諷刺的說。

  柴聿京卻仍大言不慚,"你本來就該感謝我,至少我沒有像你一樣,把我一個人丟下不管。"

  丟下他不管?恩喜聽了差點撞牆。

  "你白癡啊你,別告訴我,你都十幾歲了還不知道怎麼回去,更何況你的司機就等在醫院外頭。"

  聽到她居然罵他白癡,柴聿京更惱了。

  "我說的不是醫院!"他氣她真的全忘了。

  "不是醫院?"恩喜一愣。

  "你對這間餐廳這個位置難道真的沒有任何印象?"柴聿京再次重申稍早的問題。

  腦筋正亂的恩喜猛地聽到他又將話題給繞了回來,一時有些轉不過來,同時卻也恍然大悟,原來他剛才指的並不是高空彈跳一事。

  "還有桌上這幾道菜,你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他的語肅裡透著控訴。

  天曉得她到底要記得什麼?恩喜被柴聿京無厘頭的問話給搞迷糊了。

  見她仍是一臉的"莫宰羊",柴聿京再也忍不住咆哮,"就在這張桌子,點的就是這些菜,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雖然當時他的年紀還小,但他挑剔的個性可從未變過,愛吃哪些菜,只點哪些料理,還有從那次之後,就只坐這個位子,所以他記得清清楚楚,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就是在這裡被她丟下的,所以他永遠也忘不了。

  什麼?!恩喜錯愕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根本就沒來過這裡。"她直覺否認。

  "我認錯人?"柴聿京眼裡像要噴出火來,"你趁我去洗手間洗臉的時候,一個人偷偷溜走,居然還敢說我認錯人?"

  去洗手間?

  "我什麼時──"恩喜正想否認,腦海裡的記憶突地一閃而過,"又是你?!"那個該死的小鬼!

  "現在你記起來了?"這下他可得意了,以為這次肯定能叫她伏首認罪。

  卻不料──

  "你還有臉跟我說這事。"恩喜叫吼道。

  柴聿京一怔,為她意料之外的反應感到錯愕。

  "就為了你這莫名其妙的小鬼,害得我蹺課不說,還把要繳營養午餐的錢花個精光,回去被我爸媽狠狠的修理了一頓。"

  恩喜的話聽得柴聿京幾乎傻眼。怎麼會這樣?

  三次偶遇全是陰錯陽差,原以為是她一再虧欠他,卻不料追根究底,自己才是那個理虧之人。

  至於恩喜更是壓根不曾料到,眼前的傢伙跟自己竟然還是宿敵,看來他當真是她的瘟星。

  頓時,她開始感到懊悔,氣自己沒記性。

  要是她能早點記起這個瘟星,那麼往後的幾回偶遇,她勢必會乖乖認栽的離他遠一點,也不至於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

  餐桌上的氣氛倏地沉寂了下來,理虧的柴聿京這才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報復恩喜的權利。

  對上她冷冷的視線,他心虛的輕咳了聲,將過往的恩怨一語帶過,"既然誤會都解釋清楚了,那也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了。"

  就這樣?!

  原本還等著柴聿京還給自己一個公道的恩喜聽了,頓時為之傻眼,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像他這麼不要臉的人存在。

  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要跟她翻舊帳,這會兒居然想這麼一語帶過了事?

  一直以來,她總以為自己弟妹的臉皮已經夠厚了,到現在她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

  明明看出恩喜傻眼的神情,柴聿京還能佯裝無視的招呼,"吃吧!就當是我賠你的。"

  賠她?簡直是見鬼了他!

  天曉得她爭的根本就不是一頓飯菜錢,她要的是公理、是正義。

  罷了,在經歷過這麼多曲折以後,她多少也已經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是她命裡的剋星,跟他討公道只是在自討苦吃。

  "不必了,我不希罕。"恩喜放棄的站起身,只想盡快離他遠遠的。

  "不許走!"柴聿京卻伸手抓住她,阻止她離去。

  "你幹什麼?"扮試圖甩開他的箝制。

  畢竟,如果說他今天找自己出來的用意是想算總帳,那麼經過剛才的一番開誠佈公,他應該也已經十分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欠他什麼,而她也沒有義務要留下來受他的氣。

  "沒吃完不許走。"習慣了不可一世的柴聿京,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婉轉。

  他的傲慢無意中又惹惱了恩喜,"你簡直是神經病!"

  "吃飯!"柴聿京只是硬拉她坐下。

  就這樣,恩喜在幫走卻走不得的情況下,最後只得鼓著一肚子氣,不情願的坐下來用餐。

  相較於恩喜臭著羼臉,柴聿京見她終於坐下來陪他吃飯,臉上頓時笑了開來。

  而他的笑容看在嚴明就裡的恩喜眼中,自然又被解讀成在對她耀武揚威。

  想起在家被三個弟妹吃定不說,就連眼前的賤男人也吃定了她好欺負。

  好嘔啊!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7-25 09:3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