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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叁]變調美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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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18:42 |倒序瀏覽 | x 1
變調美眉 作者:曉叁

是他糊塗了,還是真的是她演技大增?
她這個東方娃娃蹺家到台灣一趟,
怎回來卻像變個人?對他這個哥哥面露嬌羞,
輕輕一個晚安吻也能讓她變成化石,
叫她彈首平常的練習曲,
她竟來個怪音怪調的國歌;
請家教來,她則用身體不適遁逃;
拉她這條美人魚下水游泳,
小姑娘竟指控他蓄意謀殺?!
現在更絕,她竟拿表演用的道具當雜耍玩,
看得一群人黑線爬滿臉,再送兩隻烏鴉飛過,
劇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一看就知前後矛盾,
尤其是自己,看著她的唇,
居然情不自禁的給她一記火辣的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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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19:19
  志願?       曉叁

  我的志願——相當老掉牙的作文題目,卻是絕大多數人學生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一頁,之於我則不然。

  漫漫二十年的求學路,說短不短,說長著實是夠長了。

  意外的是,七千多個日子裡,我竟始終與這樣一個堪稱經典的作文題目擦身而過。

  古人說的好,立志要趁早,顯然自己之所以至今一事無成,便是沒能及早立定志向的緣故。

  年紀稍長,曾參考過朋友他們小時候的志願——

  當總統相當傻氣的志願,卻大有人在,若是認真想想倒也無可厚非,畢竟坐擁至高無上的權勢,確實是份令人垂涎的職業。

  前提是,身為全民的表率,勢必得先學會「謹言慎行」,這對說話向來不經大腦的我而言,無疑是癡人說夢。

  當老師作育英才,培育國家未來的棟樑,委實是可敬可佩的職業。

  奈何,自己徒具高學府的文憑誆騙世人,本身卻無實際才學足以擔此大任,只得扼腕。

  當女強人不斷的挑戰自我,證明自己的能力,十足責任與高薪相輔的職業。

  問題是,自己儘管渴望高薪,卻不具備負責任的擔當。

  那麼,當個家庭主婦呢?

  俗話說齊家而後治國平天下,妥善照顧好一個家或許基本,卻是足以立世的偉大職業。

  汗顏的是,自己偏偏又是女子遠庖廚的信奉者,別說是持家了,就連要做頓像樣的飯菜都有困難。

  綜觀以上種種,或許……當立委是個不錯的志願,同意權的行使尤其是一大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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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19:36
  楔子

  孤兒院裡,一群小朋友爭相圍著一名身材纖細,蓄著一頭俏麗短髮的大女孩,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手中不住輪轉的三顆柳丁,或叫或笑興奮不己。

  「好耶!好耶!紫紗姊姊好棒。」

  「再高一點,紫紗姊姊,再拋高一點。」

  名喚紫紗的短髮女孩今年十九歲,高中三年級的她在課業之餘,最主要的份外工作便是幫忙照顧院裡頭年紀較小的一票小朋友。

  由於唐紫紗的性格爽朗活潑,院裡的小朋友總愛黏著她,纏著她表演各種的雜耍。

  一群人氣氛吵得正當熱絡,院裡的鐘聲在此時響起,紫紗不疾不徐的接住三顆柳丁,旁邊的小朋友見狀紛紛不依。

  紫紗端出大姊姊的風範,「好啦,今天先到這裡為止,改天再玩,大家快點去洗洗手準備吃晚飯。」

  一群小朋友只得帶著意猶未盡的神情,不甚情願的往餐廳移動,紫紗則轉身走向與餐廳相反方向的院長室。

  到了院長室門口,紫紗看到院長唐阿嬌這會正背對著自己與人通電話。

  「您好,我是聖心孤兒院的院長,敝姓唐……」

  紫紗知道,唐阿嬌這會肯定又在打電話向社會各界募款了。

  近來經濟的不景氣非但影響了社會大眾的生活品質,更嚴重衝擊孤兒院的捐款來源,致使唐阿嬌不得不主動出擊,四處打電話覓闢財源。

  看著唐阿嬌彎駝著身軀不住對電話那頭的人請託,紫紗當真是恨死了自己的無能,氣自己沒能為院長媽媽分擔肩上的重擔。

  如果可以,紫紗多希望自己能夠幫得上院裡的忙,哪怕是要去偷、拐、搶、騙她也願意。

  當唐阿嬌再一次失望的掛斷電話,沉重的嘆息聲直直的穿透紫紗的耳膜,重擊了她心口。

  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得有所行動,哪怕現在的她唯一能做的,真的就只是去偷、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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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0:08
  第一章

  那、那A安勒?

  直到紫紗給人弄上飛機,坐在頭等艙裡,眼睜睜看著飛機升空,她仍舊沒能從錯愕中回過神來。

  誰能告訴她,這一切到底是哪裡出了岔?

  稍早,紫紗鼓足勇氣下手行竊,失風被捕的她原以為難逃被移送法辦的厄運,哪裡料到竟意外撞見另一個自己——那個她本欲行搶的對象,兩人宛若同個模子印出來的五官讓她幸運免去一場牢獄之災。

  非但如此,那個名叫藍綾衣的長髮女孩甚至還熱情招待她一同享用糕點。

  原本紫紗還暗暗慶幸,當是老天爺對自己的憐憫,同情她處境堪憐情非得已,哪裡料到不過片刻光景,世界便在她眼前再次顛覆。

  一票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彪形大漢不由分說便將她強架上車,並且口口聲聲喊她小姐,說是要帶她回家。

  紫紗因而研判,一行人想必是將她誤當成那名叫藍綾衣的長髮女孩,乃極力向他們解釋。

  奈何,儘管她說破了嘴,一票彪形大漢仍像聾了耳朵似的,壓根沒把她的解釋給聽進去。

  更叫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們竟然蠻橫的罔顧當事人的意願,硬將她給強行押上飛機。

  在到機場的路上,對方雖然已明白表示要帶她回家,紫紗卻怎地也沒料到那個所謂的「家」,居然遠在世界的另一角!

  天啊!怎麼會這樣?綾衣的家竟然不在台灣?!

  她明明就跟自己一樣黑頭髮、黃皮膚、說中文,怎麼會是住在國外?

  更何況,要搭飛機出國不是得有護照嗎?紫紗很肯定,自己絕對沒有那鬼玩意兒。

  回過神的紫紗拚命想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偏偏越是心急身上的安全帶越是跟她作對,怎地就是解不開。

  或許是紫紗的動作過大又急躁,加上偌大的頭等艙裡除了她跟一票壯漢外並無其他旅客,以至於空服員輕而易舉便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坎貝兒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嗎?」儘管空服員刻意維持語調的平穩,字裡行間還是免不了洩漏出些許的興奮。

  「啊?」雖說空服員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她那聲稱謂還是讓紫紗狐疑的看了看左右。

  確定周圍只有自己一個客人後,紫紗又將視線重新拉回到空服員身上,眸中盈滿困惑。

  空服員則是靈光一閃,像是意會了什麼似的,轉而改以一口流利的英文重複了剛才的問題。

  就一個高三生而言,紫紗的英文程度算得上是不錯,雖然聽明白對方的意思,心裡仍不甚放心的再次確認,「對不起,妳是在跟我說話嗎?」

  紫紗此話一出,反倒是空服員愣住了,倒不是為她說的一口流利的中文,而是她提出的問題。

  儘管感到費解,空服員還是很快的回復過來,並重新以有禮的中文回覆,「是的,坎貝兒小姐,妳想吃點東西或看報紙嗎?」

  生平頭一次被人這麼恭敬有禮的伺候,紫紗一時還真有些不習慣,雖說她實在不明白空服員為什麼這麼稱呼自己。

  「嗯……」紫紗神色不甚自然的點了下頭,「麻煩給我一杯喝的跟一份報紙。」

  「飲料咖啡好嗎?」

  「好。」顯得有些制式的回答。

  就這樣,在無力改變現狀的情況下,紫紗只能邊喝著咖啡邊莫可奈何的翻閱手上的報紙。

  當紫紗無意間翻到其中一個版面時,上頭的一張照片冷不防攫取住她的注意力,跟著在接下來的閱讀中,她總算明白空服員對自己的稱呼,以及那超乎尋常的熱切態度。

  照片上頭的長髮女子儼然是紫紗的翻版,只除了她的名字叫坎貝兒‧藍,是上屆世界韻律體操冠軍。

  偌大的版面裡報導的全是關於坎貝兒的消息,原因是她在上星期不慎扭傷腳踝,可能無法參加本屆奧運。

  據坎貝兒的主治醫師表示,坎貝兒是否能如期參加兩個月後的奧運,得視接下來傷勢復原的情況而定。

  在林林總總的報導中,紫紗概略的瞭解坎貝兒的出身背景,她的父母親年輕時也曾是法國代表隊的選手,如今則分別出任國家代表隊的游泳和體操教練。

  報紙上頭也說道,詹森‧藍夫婦預定在後天抵台訪友的消息,紫紗隨即憶起稍早在轎車上前座的壯漢曾表示,說是先生太太已經取消原訂趕來的行程,指的原來是這麼回事。

  紫紗心裡不由得一陣懊悔,要是自己能及早警覺在中途跳車,這會不就什麼麻煩也沒有了。

  透過報紙的報導,紫紗也瞭解坎貝兒的豐功偉業,以及她在法國所享有的高知名度跟無可匹敵的超人氣。

  原來,法國在體操項目方面的成績向來不彰,是以當兩年前坎貝兒以十七歲之齡摘下世界冠軍頭銜時,法國上下莫不為之沸騰,清麗可愛的東方娃娃形象讓她在一夕之間躍升為法國人心目中的新寵。

  時至今日,隨著本屆奧運舉行的日期逐漸逼近,坎貝兒更是成為奪金的熱門人選,一般預測如無意外發生,坎貝兒應能順利奪下金牌。

  看完了所有相關的報導,紫紗幾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稍早在咖啡座遇到的長髮女子藍綾衣,絕對就是坎貝兒‧藍本人。

  至於報紙上頭提到坎貝兒在上星期扭傷腳踝一事,如果紫紗猜得沒錯的話,那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坎貝兒早已出走到台灣,所以她的父母才會派人來抓她回去,甚至原本還打算親自來台尋人。

  唯一讓紫紗想不透的是,究竟是什麼原因令綾衣逃離法國?

  就在紫紗百思不得其解的當兒,稍早離去的空服員又折回來,殷勤的詢問她是否要用些點心。

  看著空服員熱切又略顯興奮的神情,紫紗心知,對方已完全將自己誤認成坎貝兒。

  確實,即便是稍早跟綾衣本人當面印證,兩人的長相也像是從同一個模子印出來般,相像到幾乎無從辨認。

  就連紫紗都無法不感到訝異,如此相似的臉孔之前居然未曾遭人誤認?

  難道是因為人類根深蒂固的觀念裡總認定,越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就越不可能在現實生活裡出現?尤其對方又身處遙遠的法國。

  雖說長久以來一直沒有人將她和坎貝兒聯想在一起,但是這會坐在頭等艙裡,報紙上頭又大篇幅的報導,天時地利人和相互配合下,莫怪空服員要深信不疑了。

  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對於空服員的熱切與殷勤,紫紗總算能坦然以對。

  「好的,麻煩給我一塊蛋糕。」反正也不可能半途下飛機,紫紗索性把所有的煩惱全暫時拋到一邊,放縱自己融入這難得的當下。

  坐在豪華機艙裡大啖精緻美食,像這種機會一輩子可能就這麼一次,紫紗決定盡情享受。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裡,紫紗始終不曾閉目養神,她努力珍惜著眼前的每一刻。

  直到飛機在巴黎降落,臨下飛機前,所有的空服員甚至還列隊歡送。

  紫紗雖然心知她們認錯人,但為了顧及綾衣的形象,仍是扯開笑臉盡可能讓自己落落大方的回應。

  ◆ ◆ ◆

  打從離開機場那一刻起,紫紗稍早在飛機上的愜意跟好心情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先暫時拋開的煩惱陸陸續續回籠,心情再次被晦暗所籠罩。

  雖然綾衣不是出身黑道世家這點讓紫紗頗為慶幸,但是她特殊的身份背景卻又是不爭的事實,如果自己同她的父母坦白事情的真相,真的能安全無虞的離開嗎?

  按理說綾衣的背景顯赫,她的父母應該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才對,但是一想到他們對外謊稱女兒受傷刻意隱瞞事實的行徑,以及明明有著大好未來的綾衣為何要逃到台灣等疑點,紫紗不禁又產生遲疑,心情頓時陷入舉棋不定的兩難。

  透過車窗瀏覽著外頭的一景一物,異國的街道、陌生的人種在在都讓紫紗緊張的情緒不斷攀升,尤其是在車子駛入高聳的圍牆裡邊,偌大的歐式建築物映入眼簾剎那,緊張的情緒幾乎是升到了最高點。

  紫紗敢斷言,眼前的歐式建築絕對有整間孤兒院的兩倍大,尤其它還有三層樓高,心底的壓力不由得又沉重了幾分。

  當紫紗半是被脅迫的走進建築物裡,一對中年夫婦已等在大廳。

  寬敞豪華是紫紗踏進大廳的第一個印象,只不過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打量四周的環境,因為眼前有更迫切棘手的問題需要她面對。

  對於眼前這對和自己同樣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年夫婦紫紗並不陌生,稍早在飛機上她已透過報紙先行認識他們,一看就是那種睿智有涵養,成就與聲望並具的上流階層。

  儘管清楚自己跟他們之間並無任何瓜葛,但眼下被人這麼炯炯的盯視著,尤其中年男人的臉色又嚴肅得嚇人,紫紗就是想不緊張都難。

  她的兩隻腳彷彿讓釘子給定住一般,紫紗緊張到全身僵硬,只能暗暗猛吞口水。

  倒是眼前的中年夫婦並未注意到她的僵硬,他們在見到紫紗瞬間不約而同一怔,顯得有絲意外。

  就在紫紗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以前,中年婦人已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妳這孩子總算是回來了,妳這樣一聲不響的留書出走,知不知道媽咪跟你爹地有多麼擔心。」

  被人無預警抱個滿懷的紫紗頓時一愕,忘了該有的反應。

  「想不到妳才出國一趟,居然就把長髮給剪了,媽咪跟妳爹地在看到妳進門剎那,還差點反應不過來。」藍母慈愛的表達對女兒新髮型的詫異。

  頭髮?腦袋陷入一片空白的紫紗經藍母一提,這才想起自己跟綾衣在外表上唯一的出入。

  紫紗只是心虛的扯了扯嘴角並沒有說話。

  藍父亦在這時加入,「妳這孩子,心裡有其他想法就應該提出來,這麼莽撞的蹺家還逃到國外,萬一發生什麼危險,叫爹地跟妳媽咪要怎麼辦?」

  原本以為個性嚴肅刻板的藍父會責罵她,但沒想到一開口竟同樣充滿慈愛,紫紗頓時又是一怔,值得慶幸的是,至少他們和自己說的是相同語言,否則怕不立刻穿幫。

  丈夫的一席話無意間又勾起藍母傷心的回憶,「媽咪跟妳爹地就只剩下妳一個孩子,要是連妳也出了什麼意外,媽咪……媽咪……」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啦,綾衣才剛回來,就別再提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經丈夫一提,藍母才趕忙又平復過來,「不提、不提。」重新綻開笑容,「平安回來就好。」

  面對藍氏夫婦的慈愛,紫紗在心虛之餘,心底亦不由得感到一股暖洋洋,那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溫馨。

  察覺到紫紗進門至今始終一語不發,藍母因而關切,「怎麼啦?回來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還在氣爹地媽咪強迫妳回來?」

  不意藍母會突然提出問題,紫紗心頭一急直覺否認,「沒、沒有。」

  紫紗過度急切的態度雖然引來藍氏夫婦狐疑的一眼,但旋即以為她是因為長途飛行,時差還沒調整過來的緣故,遂道:「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剛回來想必累壞了吧,先回房休息,其餘的晚點再談。」

  正擔心再待下去會露出馬腳的紫紗一聽到可以回房休息,暫時避開藍氏夫婦的追問,當下真是高興到不能自己,迫不及待就想趕緊離開。

  就在紫紗準備跨出前腳之際,另一道難題冷不防的卻又襲擊而來,心裡頓時暗暗叫糟。

  見紫紗一點也沒有移動的意思,「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藍母問道。

  豈止是問題,這下問題可大了,紫紗在心裡頭大叫。

  天曉得綾衣的房間在什麼地方?

  正當她以為自己的身份即將拆穿之際,突地急中生智,「沒有,我只是在想自己該回哪個房間。」佯裝一臉正色。

  果不其然,紫紗此話一出,藍氏夫婦旋即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待藍氏夫婦開口詢問,紫紗接著又道:「爹地媽咪肯定因為我的留書出走氣炸了,說不定原來的房間已經被拆了洩憤,所以我想知道自己新房間的位置。」

  由於紫紗說得正經八百,藍氏夫婦先是一愣,跟著才意會過來女兒的幽默,並先後笑了開來。

  藍父笑著說道:「雖然爹地曾經想過,但拆房間畢竟是件龐大的工程,所以妳仍然可以在三樓樓梯轉角的最末端找到自己的房間。」

  賓果!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紫紗也笑了,並且在心裡大大吁了口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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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0:31
  第二章

  雖然紫紗抵達法國時是當地的凌晨,但或許是一整天的境遇太過刺激,心情好不容易獲得片刻喘息的緣故,以至於她這一覺足足睡掉一整個白天,直到……

  睡夢中,紫紗像是受到什麼干擾似的,不甚安穩的翻了個身,企圖擺脫那不知名的干擾。

  只可惜,那股莫名的外力像是執意與她作對般,任是她的手臂如何在半空中揮舞,就是無法將它驅離。

  漸漸的,睡夢中的紫紗開始感到呼吸困難,彷彿鼻樑給人捏住而無法呼吸。

  直到,「哈啾!」一陣強力的噴嚏讓紫紗整個人從床上彈坐而起。

  似醒非醒間,紫紗甫睜開惺忪睡眼,腦袋還來不及開始運作,一張近距離特寫外加放大的臉龐突然呈現在她眼前,嚇得她立刻失聲尖叫,「啊——」

  來人顯然沒料到紫紗會大叫,整個人先是一怔,跟著才火速伸手摀住她刺耳的尖叫聲,「是我!雷斯。」停頓了下,確定她看清楚自己的長相後才把手鬆開。

  原本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紫紗被這麼冷不防的一嚇,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房裡?」受驚嚇之餘,紫紗脫口質問對方的身份。

  自稱雷斯的男人被紫紗這麼一問,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但旋即又扯開嘴角笑了開來,「妳是真的嚇傻了呢?還是新發明的玩笑?」輕快的語調顯然認定後者成分居高。

  被人活生生嚇醒的紫紗可沒能感染到對方的好心情,「誰在跟你開玩笑?你到底是誰?」她瞪著眼前的東方男子。

  雷斯深深的看了紫紗一眼,「看來我到美國出差的這段時間,妳非但學會蹺家,順便也琢磨了演技。」

  甫從美國風塵僕僕趕回來的雷斯前腳才剛踏進家門不久,便從藍氏夫婦那裡瞭解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蹺家?她什麼時候……

  對了,藍綾衣!她被強行冠上的新身份,紫紗猛然憶起,臨睡前的記憶又開始一點一滴慢慢回籠。

  紫紗倏地轉頭張望一下兩側,陌生的環境讓她確定自己真的不是在作夢,她這會千真萬確身處異國。

  紫紗異常的舉動終於引起雷斯的注意,「綾衣,怎麼回事?妳還好吧?」

  憶起自己當下的新身份,儘管對方的身份未明,紫紗仍是急急扯開笑臉掩飾,「你果然還是上當了。」心裡暗忖眼前這名和自己同文同種,氣宇軒昂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小鬼,看來妳的演技是真的進步了不少,居然連我也讓你給矇騙過去。」他的手指習慣性的捏了紫紗的鼻樑一記。

  突如其來的親密之舉讓紫紗為之一愣,勉強扯開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怎麼啦?又想要搞什麼把戲?」

  「沒、沒有啊!」紫紗趕忙搖頭否認,雖說神色仍有些許的不自在。

  紫紗吞吐的語氣引起雷斯的懷疑,「沒有?」隱約覺得今天的她身上透著某種說不出的不對勁。

  紫紗的眼球心虛的溜啊溜,跟著冷不防發出聲音,「喔……我知道了,剛剛我睡覺睡到一半呼吸困難,是你的傑作對吧!」意圖引開話題。

  雷斯將紫紗剛才那一瞬間的僵化誤以為是在思索這問題的緣故。

  「我還當妳蹺家一趟有多大的斬獲,原來還是遲鈍到這會才察覺?」雷斯調侃她。

  遲鈍?紫紗微微挑眉,懷疑到底誰才是真正遲鈍的那一方。

  紫紗直覺脫口,「起碼我只是後知後覺,哪像有的人根本是不知不覺。」連人給掉了包也沒發現。

  「為什麼我覺得妳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聽到這話,紫紗的心臟猛地漏跳一拍,「有嗎?」沒料到眼前的男人神經如此敏銳,看來她得更加小心才行。

  「才兩個多星期,妳倒是靈敏了許多。」雷斯下了結語。

  聽在紫紗耳裡,卻像是在暗示她不若綾衣優雅溫婉。

  並未察覺到她的戒心,雷斯突然站起身道:「該起來了,爸媽還在樓下等我們一起吃飯。」

  雷斯此話一出,紫紗總算瞭解他的身份,其實心裡多少已事先猜到,畢竟眼前的男人看來不過二十五歲上下的年紀。

  當紫紗跟隨著雷斯的帶領出現在一樓餐廳時,藍氏夫婦早已就座。

  聽到前頭的男人跟藍氏夫婦打招呼,紫紗趕忙開口,「爹地、媽咪。」

  「睡醒啦?媽咪跟妳爹地還在擔心雷斯叫不醒妳。」

  紫紗才在藍氏夫婦對面就座,便直覺開口投訴雷斯的惡行,「他那根本就不算叫,他只是捏著我的鼻子讓我無法呼吸。」

  接獲女兒的投訴,藍氏夫婦顯得有些意外,只因早熟的綾衣向來對自己的言行負責,像這會公然控訴對方尋求第三者支援的舉動還是頭一遭。

  儘管如此,藍氏夫婦欣喜的成分仍是多於愕然,畢竟那表示女兒始終將他們視為支柱。

  然而紫紗並未察覺到藍氏夫婦心情的起伏,她全部的注意力早叫一桌子豐盛的菜餚給吸引了去,此時的她根本已是食指大動。

  「一整天沒吃東西,餓壞了吧?」藍母慈愛的問。

  雖然藍母說的是事實,但紫紗還是秉著到人家作客該有的含蓄,「有一點。」保守的回答。

  「如果妳臉上的饞樣只能算有一點,這世上怕是找不到餓死鬼了。」一旁的雷斯直言不諱的戳穿她。

  要不是紫紗還顧忌著自己替身的身份,整張臉早當場漲成一顆紅番茄,「我這叫含蓄,中國人固有的傳統美德你懂不懂?」覺得這個叫雷斯的男人實在是白目得可以。

  「我沒聽錯吧?小時候還得要人逼著才肯學中文的人,才到台灣走一遭,回來居然就滿口中國美德啦?」雷斯糗她,老覺得今天的綾衣很逗趣。

  由於藍氏夫婦堅持做人不能忘本,因而強迫子女在家裡一定得說中文,就連一干僕傭或多或少也能說些。

  紫紗這才警覺到自己差點就洩了底,「我哪有?」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她得暫時把在台灣土生土長的事實給忘記才行。

  預期紫紗將反唇相稽的雷斯有絲意外。

  藍父則在這時插話,「你們兄妹倆別淨顧著鬧而忘了吃飯。」

  聽到可以開始吃飯最高興的人自然非紫紗莫屬,就在她興高采烈準備動筷之際,卻發現餐桌上只擺了副刀叉。

  西方人吃飯使用刀叉這點紫紗是知道的,只不過要生平沒吃過西餐的她以刀叉代替竹筷,還真的是頭一遭。

  所幸中國人有句話說的好,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何況紫紗這會早已餓得飢腸轆轆,遂不著痕跡的以眼神偷瞟對面的藍氏夫婦,學他們拿刀叉的動作。

  生平第一次拿刀叉,紫紗的動作還算穩健,尤其當她嘗試著動手切割餐盤上的牛排,發現難度其實不若自己原先所想像時,原本緊繃的神經終於逐漸舒緩。

  嘴裡品嚐著鮮嫩多汁的牛肉,紫紗總算是見識到什麼叫人間美味,稍早的緊張跟忐忑不安都在這一刻獲得補償。

  很快的,使用刀叉對紫紗來說已是駕輕就熟的易事,直到她一個輕忽,叉子從豌豆表皮擦身而過,豌豆從她的餐盤裡凌空躍起彈進藍父的葡萄酒裡。

  剎那間,紫紗彷彿被人瞬間冰凍似的,全身一僵,雙手愣在半空中。

  這一刻,紫紗的腦海裡想的全是自己的困窘跟無地自容,完全跳脫替身的身份。

  直到雷斯的爆笑聲傳來,再見到藍氏夫婦臉上的笑容,紫紗才猛然記起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對真正的藍綾衣而言,豌豆的事件充其量只是一則意外的插曲,根本就不會有人把這失誤跟她對刀叉的生澀聯想在一起。

  想通以後紫紗旋即故作輕快道:「一記完美的空心球。」

  「可惜投錯了籃框。」雷斯笑著補充。

  紫紗在心裡暗暗白了身旁的他一眼,覺得他真是多嘴得可以。

  藍父則捧場的端起酒杯,一派自在的啜飲。

  紫紗見狀才直正釋懷,重新寬心的大啖美食。

  餐後,紫紗隨著藍家一行三人走出餐廳,穿過寬敞的大廳,移師到另一端的起居室,開始了所謂的閒話家常。

  幾乎是紫紗一坐定,便清楚的感覺到眾人的目光全匯集在自己身上,讓她不由得開始感到坐立難安。

  就在她被他們瞧得心虛之際,藍父開口說話,「爹地跟媽咪討論過了,或許是因為妳在體操方面有天份,從小又喜歡跳舞跟音樂,以致我們誤以為韻律體操就是妳所追求的,才會不斷的督促妳往這方面努力。」

  跳舞跟音樂?開什麼玩笑?!紫紗在心裡頭大叫,別說她壓根不會跳舞,就連音樂也只有在無聊時才聽。

  一旁的藍母接著道:「加上媽咪跟爹地又是這領域的專業,無形中便將我們的期望不自覺的加諸到妳身上,以至於造成妳沉重的壓力。」語氣裡有著自責。

  這麼說來綾衣是因為受不了壓力才蹺家的嘍?紫紗暗忖,但仍未能有多深刻的體認,畢竟自己對體操一竅不通。

  「從今以後,我們會尊重妳的意願,等奧運結束以後,不管妳對未來有什麼規畫,我們都會全力支持。」

  之所以要等到奧運以後,是因為藍氏夫婦深知女兒身上背負的不單單只是他們的期許,同時也是全國人民希望之所繫,她有責任跟義務要對長久以來給予她支持的民眾負責。

  出乎紫紗意料之外的,藍氏夫婦明理的程度遠遠超出她原先的預期。

  見紫紗不語,藍母進一步確認,「媽咪跟爹地這樣的決定妳能接受嗎?」

  紫紗雖然知道自己沒有權利替綾衣作決定,但是客觀來看,藍氏夫婦的一席話合情合理,實在沒有不接受的理由,「可以。」一口應允,壓根沒想過一時的口快將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替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

  聽到紫紗的回答,藍氏夫婦終於放下心來。

  「之前爹地媽咪因顧及妳的意願和在外安全,乃對媒體宣稱妳在上星期扭傷腳踝,所以這陣子妳就先待在家裡,不需要到體育館去。」

  紫紗一聽,當然是欣喜的點頭同意。

  天曉得更要一句法文也聽不懂的她走出戶外,誰能預料會發生什麼事?如今被要求待在屋裡,紫紗自然是求之不得。

  ◆ ◆ ◆

  半倚著臥房外邊陽台的欄杆,一個人靜靜的站在夜幕籠罩的星空底下,紫紗心裡仍是無法感到真實。

  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的生命會在短短兩天不到的時間裡產生如此巨大的轉變,簡直超乎她所能想像。

  身為孤兒,紫紗最渴望的莫過於擁有屬於自己的家人,而今,自己長久以來的願望居然在一夕之間實現了,一雙慈愛明理的父母跟一個或許白目但疼愛妹妹的兄長。

  只不過她真的可以嗎?放縱自己沉浸在不屬於她的幸福裡。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在紫紗回過頭的同時,視線正好對上甫推開門走進來的雷斯。

  「還有閒情逸致賞月,看來一趟台灣之旅並沒有耗去妳太多的精力。」雷斯氣定神閒的朝陽台走來。

  紫紗趕忙又進入戒備狀態。

  雷斯走近,注意到紫紗過度認真的神色,「我說妳那是什麼眼神?」

  「眼神?什麼眼神?」如果可能的話,紫紗希望自己能立刻變出一面鏡子來。

  「妳在心虛。」雷斯一口斷定。

  紫紗猛地心臟漏跳一拍,「哪有?」表情看來極其無辜。

  豈料,「妳果然是在心虛。」雷斯說得更為武斷。

  「我……」紫紗急忙想反駁。

  「從小只要妳一心虛,表情就會變得無辜。」

  經雷斯一提,紫紗這才注意到,似乎真有這麼回事,頓時為之語塞。

  倒是綾衣居然跟自己擁有相同的毛病這點,讓她頗為意外。

  「願意說出來聽聽嗎?」對於唯一的妹妹,雷斯其實寶貝得緊。

  雷斯突如其來的真誠讓她一時反應不及,甚至大受感動,可惜她卻是有口難言,「探人隱私是不道德的行為。」故意佯裝正經八百的告誡,以期引開話題。

  不意卻遭雷斯反將一軍,「是誰老說道德是衛道人士的藉口?」

  該不會是綾衣吧?紫紗心裡暗暗叫巧。

  遇到這種時候,裝傻顯然是唯一的路,「有嗎?誰啊?」

  眼見紫紗執意否認,雷斯只能選擇相信,是自己多心了。

  「總之以後不許再這麼莽撞,有任何的事一定要先找我商量,知道嗎?」

  雷斯此話一出,紫紗總算明白他這會來敲自己房門的用意,心頭不由得一熱。

  真正的家人應該就是這樣吧!平日鬧歸鬧,遇到問題時又能立刻挺身扶持。

  擔心再不想辦法沖淡心頭那股熱流,自己可能會因而失態,紫紗刻意以著俏皮的口吻不耐道:「知道了啦,跟個老頭子似的。」

  法國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居然被稱為老頭子?當事人的反應不難預料。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老頭子只比妳大六歲。」

  紫紗也假意附和,「是啊,充其量不過就是兩千多個日子而已嘛!」強調的意味甚濃。

  雷斯忍不住因她的回答而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趟台灣之行真的讓她靈敏許多。

  「突然不說話,該不會是在心裡偷罵我吧?」腦海裡暗暗回想是否自己說溜了什麼,引來他不必要的猜疑。

  「放心吧,我的心眼大多了。」

  紫紗哪裡會聽不出來他是在虧自己小心眼,偏偏又不能講明,免得被說成是對號入座。

  不等紫紗想辦法扳回一城,雷斯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好啦,時候不早了,早點睡。」意外發現短髮也很適合她。

  對著雷斯轉身準備離開的背影,紫紗順口說道:「哥晚安!」發自真心將他當成兄長看待。

  正欲離去的雷斯因而停下腳步,重新轉過身來。

  紫紗不解的問:「怎麼啦?」

  「妳不知道?」在她臉上看到真切的困惑。

  知道?她該知道什麼嗎?紫紗的警覺心又起。

  基於多說多錯的原則,她決定適時的保持緘默。

  果不其然,雷斯主動揭曉謎底,「打從妳上學的第一天起,便改口叫我雷斯。」

  紫紗心裡啊的一聲,表面上仍是一派自若,「什麼嘛,不過就是偶爾表現一下兄妹的友愛,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什麼時候開始,妳也懂得友愛這玩意兒?」

  「早八百年前就懂了,只是沒拿出來用而已。」紫紗刻意以誇張的口吻來混淆焦點。

  雷斯縱容的搖搖頭,「記得早點睡。」這才重新轉身離開。

  身後的紫紗則是對著他的背影偷偷吁了口氣。

  ◆ ◆ ◆

  隨著奧運的腳步逼近,身為國家代表隊教練的藍氏夫婦也不得閒,早餐過後夫妻倆便相偕前往體育館,雷斯也出門上班。

  由於女兒向來自主有責任感,以至於藍母臨出門前僅概略跟紫紗提及,要她這陣子待在家裡先自行做練習,找回熟悉的韻律感。

  紫紗也不管自己明不明白,三七二十一的便胡亂點頭一通,只為了快點打發藍氏夫婦出門。

  直到一家三口全出了門,紫紗才總算鬆了口氣,不需要再時時刻刻擔心洩漏身份。

  正當紫紗以為自己終於能夠無拘無束,開始逍遙快活之際,傭人卻在這時提著醫藥箱走來。

  紫紗先是感到不解,一問之下才知道,待會家教老師要來上課,藍氏夫婦交代傭人幫她的腳踝預做包紮,免得啟人疑竇。

  「家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紫紗壓根沒料到自己的難題才正要開始。

  傭人儘管對紫紗的問題感到困惑,但仍一五一十的回答。

  原來,綾衣長久以來的功課表就是上午各科老師到府家教,下午開始則是韻律體操相關的各種學習跟練習。

  不過這陣子由於佯裝腳傷的緣故,下午的舞蹈、鋼琴……等相關練習全暫告終止。

  聽完傭人的描述,紫紗整個人彷彿被一記悶雷擊中似的,思緒完全陷入停擺狀態。

  就在傭人為她的右腳踝包紮妥當後不久,家教老師便上門來了,是個約莫四、五十歲年紀的婦人。

  紫紗一看對方長得褐髮碧眼,心裡己是暗叫不妙,再聽她一開口,更是肯定自己大勢已去。

  中年婦人先是對紫紗受傷的腳踝表達憐憫和關切,劈哩啪啦一長串下來,紫紗是一個字也沒有聽懂,僅能從婦人悲憫的表情中約略猜出她話裡頭的意思。

  記不得誰曾經說過,微笑是人類共通的語言,是以紫紗從頭至尾只是面帶微笑,偶爾微微搖搖頭並不開口說話。

  當閒話家常告一段落,課程正式開始,紫紗發現自己再也無法繼續靠微笑矇混,語言的隔閡使她整個人陷入呆滯,聽得是一愣一愣茫茫然。

  或許是察覺到今天的她很不對勁,中年婦人因而停下課程內容,關心的詢問她是否安好。

  見中年婦人突然停下嘴巴,兩眼直直的注視著自己,一副等著聆聽回答的模樣,紫紗只覺得自已的頭皮開始發麻。

  毫無疑問的,她這下是真的死定了。

  正感憂心之際,紫紗腦海裡突然精光一閃,跟著便見她雙手抱著肚子身體微拱,一臉痛苦難忍的表情。

  不等中年婦人做出反應,紫紗已抱著肚子一溜煙的衝出房門。

  跑出中年婦人的視線後,紫紗先是找廁所在裡頭待上一兩分鐘,出來後旋即喚來一名傭人,要對方到書房告訴家教老師,自己因為肚子不舒服,今天的課程就上到這裡為止。

  一番折騰下來,紫紗總算有驚無險的將中年婦人給打發走。

  接下來空出的時間裡,紫紗一直待在三樓自己的房間,抱著書本臨陣磨槍猛啃法文。

  晚上,當藍母詢問紫紗白天在家裡練習的狀況時,紫紗心虛的表示一切都很順利,韻律感已重新漸漸掌握。

  之後第二天、第三天……紫紗陸陸續續又找來發燒、頭痛等各種藉口,將上門的家教老師一一請回。

  看在一干僕傭眼裡儘管也覺得奇怪,但主人家的事畢竟不是他們做下人的所能置喙。

  到後來紫紗索性瞞著藍氏夫婦,要傭人打電話告訴各科的家教老師,直到奧運結束以前的這段日子她因為要專心練習,所有的課程全部暫時取消。

  至此,近一個星期以來的夢魘才暫時告一段落。

  ◆ ◆ ◆

  為了盡早克服語言的隔閡,白天的時間裡紫紗總是一個人躲在房裡猛K法文,偶爾遇到較為困難的發音,她會下樓隨便找個傭人要對方照著念一遍。

  被要求的傭人雖然都覺得奇怪,卻也沒開口多問,只是照著紫紗的要求做。

  一天之中,晚上是紫紗與人接觸最為密集的時間,同時也是她神經最為緊繃的時刻,為的是擔心不小心洩漏身份。

  然而連日來的相處正逐漸削弱紫紗心存的戒慎,比起初來乍到時的草木皆兵,情緒明顯鬆弛許多。

  一如這會,和藍家三口同坐一張餐桌用餐,紫紗甚至能夠談笑自若的融入其中,直到藍母無預警的喚來一名傭人,要傭人打電話去通知明早的家教老師,說是課程暫停一次。

  傭人在聽到藍母的要求時,臉上明顯的露出困惑的表情,眼神直覺望向紫紗。

  坐在對面的紫紗也是一愣。

  留意到傭人不對勁的神情,「有什麼問題嗎?」藍母問。

  見傭人正要開口,紫紗連忙搶白,「是啊,記得跟老師『確認』課程暫停。」跟著又轉向藍母,「媽咪,你讓老師明早停課是有什麼打算嗎?」企圖引開眾人的注意力。

  確定藍母的交代告一段落,傭人只得帶著滿腹的疑惑退下。

  「媽咪打算利用明早的時間看看妳練習的情況。」藍母說道。

  正端起杯子就口的紫紗被她的一席話給嗆到,顧不得人還在咳便急忙追問:「媽咪要看我練習?!」

  由於實在太過意外,紫紗甚至來不及掩飾自己的震驚。

  「是啊!」藍母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被她這麼一問,紫紗才猛然注意到,同桌的三雙視線這會全不約而同的聚焦到自己身上。

  只見她匆匆收起吃驚的神情,「沒、沒有。」不甚自然的扯著嘴角,「我是想說奧運快到了,媽咪不是得加緊訓練選手,在這種時候請假方便嗎?」心裡早已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坐在紫紗身旁的雷斯在這時玩笑道:「身為全國人民希望之所繫,妳以為還會有哪個選手比東方娃娃坎貝兒來得重要?」

  雖然雷斯說的是實話,但是如果可以的話,紫紗實在很想大叫要他閉嘴,可惜她不行。

  藍父也適時的加入,「嚴格說起來,你媽咪是托了妳的福,才能賺到半天的休假。」

  藍父此話一出,連同他自己在內的三人全笑了開來,紫紗臉上儘管也堆出牽強的笑意,但肚子裡的腸胃早已難受到整個糾結成一團。

  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笑得開懷的一家人,紫紗不免懷疑,明天在他們看過自己的表演後,還能笑得出來嗎?

  或許,今晚她該趁夜逃跑才對。

  只不過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裡她能逃到哪去?想到這裡,她突然沒了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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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1:25
  第三章

  一大早,紫紗雖然已經盡可能的在房裡頭蘑菇,但終究還是沒能躲過下樓的命運。

  在萬般不願的情況下,紫紗終於帶著一雙一夜無眠的熊貓眼,舉步維艱的走下樓,臉上的神情就如同要上斷頭台那般沉重。

  在步下最後一階階梯的同時,紫紗勉強的扯開一抹笑容準備跟家人道早,卻看到藍家一家三口齊聚在大廳,沉凝的臉色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明就裡的紫紗邊在心裡暗忖,邊開口跟他們道早。

  藍家三口一見到紫紗現身,隨即便招呼她上前。

  紫紗才在沙發上坐下,藍母便突然將一份法文報紙遞到她面前。

  看著眼前那片密密麻麻的蝌蚪文,紫紗頓時一陣怔愣,沒料到他們會臨時抽考她的法文,「媽咪,這是……」不會是要她翻譯吧?

  所幸由於事態緊急,藍父便逕自解說,「媒體報導妳受傷的事不過是個幌子,為的是想隱瞞妳目前人在台灣的事實,上頭甚至還引述台灣方面傳回來的消息,表示當地一家法國餐廳的主廚曾親眼目睹妳到該餐廳用餐。」

  確定他們不是想臨時抽考她的法文,這讓紫紗稍感安心,但是一聽到報紙上頭報導的消息,她的一顆心差點瞬間停擺。

  「有、有人在台灣看到我?」紫紗幾乎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擠出這句話。

  「上頭還引述該名主廚的話,表示日期就在妳回國的隔天。」藍母補充。

  這下子別說是心臟,紫紗連呼吸也停了。

  紫紗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主廚想必是遇上了綾衣。

  眼見證據確鑿,再無扳回的可能,紫紗才想將實情全盤托出——

  「雖然知道日期的誤差可能是因為兩地時差的緣故,但是爸媽認為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讓妳在公眾場合現身,證明妳目前人在法國,這樣一來傳言自然會不攻而破。」雷斯說出他們稍早討論的結果。

  雷斯的一席話硬生生讓紫紗到口的坦白給踩住煞車,原來他們並沒有懷疑她。

  紫紗心裡雖然因而鬆一口氣,但是在公眾場合現身?想到她當前的法文能力,「可是……」不得不開口表示意見。

  雷斯卻像看出她的難處,逕自接著道:「如果妳出現在公眾場合,肯定會引來大批媒體的圍剿,屆時一個不留神,極有可能會說溜嘴。」以為她擔心的是這個。

  紫紗一聽,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白了雷斯一眼,怪他話也不一次說完還分段落,簡直想嚇死人嘛!

  「那爹地跟媽咪的意思是……」至此,紫紗的一顆心總算是完全放了下來。

  「我們想說讓妳待會跟雷斯一起出門上班,在大眾面前露臉。」藍父說出他們的盤算,「公司是屬於私人企業,媒體不能強行進入,這樣一來就能避免媒體靠近採訪。」認為這是目前唯一兩全其美的辦法。

  跟雷斯一起出門?那今早藍母的抽檢不就……紫紗忍不住在心裡竊喜。

  她個人當然樂於接受這個提議,只不過,「雷斯公司的老闆會同意嗎?」

  雖說坎貝兒身份特殊,但是紫紗卻不以為有哪個做老闆的在事先未獲知會的情況下,會樂於見到底下員工私自帶家屬一同到公司上班。

  紫紗起先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任何不妥之處,直到瞥見藍家三口怪異的神情,這才警覺到自己似乎說岔了什麼。

  莫怪古人說禍從口出,這下看來確實是不妙。

  儘管紫紗心急想開口圓謊,卻因苦於不知自己錯在哪裡,該從何圓起,只能眼睜睜看著眾人在心裡頭乾著急。

  直到雷斯率先會意並笑開來,「天啊,綾衣,我真的得承認,妳確實具備成為冷面笑將的潛質。」

  一旁的藍氏夫婦也在雷斯的解釋下,跟著笑開來。

  紫紗顯然是唯一一個沒能聽懂雷斯意思的人,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當在場所有人都笑的時候,自己只需要跟著陪笑就對了。

  儘管臉上扯著心虛的笑容,紫紗心裡卻不斷暗呼驚險。

  早餐過後,傭人先幫紫紗的腳踝做包紮,跟著不知道又打哪弄來一根拐杖交給紫紗。

  待一切準備妥當後,紫紗終於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雷斯一同出門。

  當司機將車開到一座彷彿高聳入雲的商業大樓時,宏偉氣派的建築當場讓紫紗看傻了眼,從未想過雷斯是在這樣大的企業任職。

  「雷斯,你真的確定帶我一起來上班不會造成任何不便?」紫紗忍不住再次確認。

  「相信我,這話如果早幾年問出口,肯定會有說服力。」

  顯然綾衣過去已有多次造訪的經驗。

  早幾年?

  紫紗正覺困惑之際,雷斯已經自行下車,並阻止司機的行動,自己繞到另一側為她開車門,「下來吧!」他不忘提醒她,「記得拿拐杖,免得穿幫。」

  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紫紗旋即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接下來的事情上,只見她煞有其事的拄著半邊拐杖下車,雷斯則在另一邊小心的攙扶。

  當兩人踏進大樓時,迎面而來遇上的員工起先都是一愣,跟著又紛紛恭敬的點頭問早。

  紫紗雖然法文不佳,但多少聽得出來這些人是在跟他們道早,至於稍早那抹愕愣的反應,則很有可能是因為自己無預警出現的緣故。

  唯一比較讓紫紗感到費解的是,這些人過度恭敬拘謹的態度究竟所為何來?

  「雷斯,為什麼他們要跟你敬禮啊?」紫紗小聲問道。

  雷斯先是一愣,顯然從未思索過這個問題,跟著理所當然反問:「或者妳以為員工跟老闆道早需要什麼理由?」

  老闆?!紫紗眼一睜,黑眸閃過驚訝。

  其實大樓外面已清清楚楚寫明「雷氏企業」四個大字,只可惜紫紗因為法文不佳而無緣得知。

  正當一樓大廳裡的員工還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同時,雷斯已經帶著錯愕的紫紗搭上自己專屬的電梯,直升到總裁室所在的最頂樓。

  當兩人步出電梯時,外頭秘書的反應和稍早樓下一票員工的反應如出一轍,先是對紫紗的出現感到意外,旋即又恭敬的道早。

  紫紗始終面帶微笑的點頭。

  直到總裁室的門被闔上剎那,紫紗才長長的吁了口氣,「累死人了。」又是裹腳又是拄拐杖的,簡直就是在折騰人。

  不等雷斯鬆開攙扶的手掌,紫紗一手提起拄著的拐杖逕自便往真皮沙發的方向走去,一屁股坐下來休息。

  見紫紗整個人略呈大字型斜癱在沙發上,雷斯笑著調侃她,「我還以為東方娃娃坎貝兒早已經練就一身面對群眾的好本領,想不到才區區一小段路就把妳給累癱了?」

  紫紗微微坐起身子,「還說咧,如果你跟我一樣裹著腳拄著拐杖走路,看你還能不能說得這麼輕鬆。」

  一席話並未換來雷斯的同情,「這下子妳應該知道,蹺家是多麼莽撞的行為了吧?」

  紫紗眼神一閃,嘴巴上仍不肯示弱,「落井下石的男人最沒風度。」

  將紫紗認真而倔強的神情看在眼裡,雷斯竟有幾分迷惑,那是印象中的綾衣從未展現的另一番神采。

  良好的出身與家教養成綾衣溫婉優雅的性格,加上公眾人物的身份讓她在許多時候甚至得表現出超齡的成熟,待人接物謙恭有禮,只有在自家人相處的時候才會顯露出鮮為人知的俏皮與幽默。

  然而近來的綾衣明顯比過去靈明活潑許多,表現幽默感的方式也大不相同,甚至是這會略帶稚氣的倔強跟不甘示弱都是過去罕見。

  儘管現在的綾衣不若過去穩重,卻明顯的更符合當前的年紀。

  雷斯在心有所感之餘亦不禁問道:「綾衣,這回在台灣停留期間,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嗎?」

  雷斯無預警的一問當場讓紫紗心頭一懾,隨即語帶戒慎的確認,「特別的事?」暗忖他可是察覺了什麼。

  「難道妳沒有發現,從台灣回來以後,妳整個人活潑了不少?」雷斯提出自己的觀察。

  聽到他的解釋,紫紗這才重新卸下警戒,「是嗎?」不自覺的露出無辜的表情,「可能是以前壓抑太久了吧!」隨口找了個理由。

  其實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像這會她光是暫時扮演綾衣的角色就有些應付不來,那長期處在備受期待環境底下的綾衣,她所承受的壓力豈不是有自己的好幾十倍?難怪她要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千里迢迢跑到台灣去流浪。

  「那倒是。」雷斯表示贊同,「就連我也沒料到妳會無預警的蹺家。」

  雖然雷斯並未對自己產生懷疑,但是為了避免繼續繞著這個危險的話題打轉,紫紗因而說道:「如果你有工作要忙的話不用理我,我自己會找事情打發時間。」祈禱他最好能忙到沒空理她。

  身為法國百大企業之一的雷氏企業總裁,雷斯確實是有工作要忙,就在他準備走向辦公桌時,卻看到紫紗從背包裡取出一本厚重的法中字典。

  「這該不會就是妳所謂的打發時間?」雷斯實在懷疑。

  紫紗當然也知道以綾衣的法文程度,隨身攜帶一本字典實在是件相當奇怪的事情,但她裝死的保持緘默。

  雷斯卻未就此不了了之,「什麼時候開始妳需要用到這個?」

  面對他的質疑,紫紗驀地靈機一動,「我想學中文。」

  「學中文?」雷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長久以來一直抱怨中文艱深饒舌的人,這會居然主動表示要學中文?

  或許是謊話說多了,只見紫紗臉不紅氣不喘,煞有其事的說:「以前老覺得中文夠用就好,這回去了趟台灣才知道自己的中文其實很差,需要再加強。」

  「難得妳總算有所覺悟。」嘴巴上雖然這麼說,雷斯卻覺得她的中文近來也有明顯的進步。

  「好了啦你,東扯西扯的,還不快點去工作。」紫紗不耐煩的趕他。

  雷斯眉一挑,懷疑現在是什麼狀況,乞丐居然趕起廟祝來啦?

  搖了搖頭,他笑著走向辦公桌。

  ◆ ◆ ◆

  最近的凱薩琳只能以春風得意四個字來形容,自從勁敵坎貝兒受傷的消息傳出以來,消沉便不再造訪過她,膩人的甜笑鎮日寫在她臉上不曾褪去。

  早已將奧運金牌視為囊中物的她這會並未待在體育館裡練習,反而將自己妝點得明艷動人,出現在雷氏企業裡。

  伴隨著眾人對自己的驚艷,凱薩琳踩著得意又高傲的步伐直上頂樓。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沉溺於自我的優越感中,以至於並未注意到眾人驚艷的目光裡,似乎還添加些許詫異和緊張的成分。

  顯然眾人這會心裡浮現的是凱薩琳和坎貝兒見面時的景象。

  電梯門打開剎那,外頭的秘書一見著來人,隨即恭敬的起身招呼,「瓊斯小姐。」

  「嗨,珍妮,我找雷斯,麻煩妳幫我通報一聲。」凱薩琳心情愉悅的說明來意。

  長久以來,打敗坎貝兒贏得金牌,以及擄獲法國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雷斯,兩者一直是凱薩琳所致力追求的目標。

  而今,在奧運金牌即將到手之際,凱薩琳亦不忘在雷斯方面多加把勁。

  秘書一聽立刻表示,「總裁這會在樓下開會,瓊斯小姐要不要先到會客室裡坐會?」

  關於凱薩琳對坎貝兒的心結,全國上上下下大概沒有幾個人看不出來,秘書因而極力避免讓兩人撞見。

  「不用了,我直接到裡面去等就行了。」說這話的同時,凱薩琳已逕自往總裁室走去。

  「可是瓊……」身後的秘書雖然有心阻止,終究還是沒能來得及。

  眼見總裁室的門被重新帶上,秘書急忙離開位置下樓。

  總裁室裡,凱薩琳顯然沒料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當她帶上門轉身瞧見紫紗剎那,驚詫之情不言而喻,「坎貝兒!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此時的紫紗上半身倚著沙發椅背,兩腿伸直平躺在長型沙發上,拐杖就靠在距離她一臂之遙的左側牆壁。

  原本專注研讀法文的紫紗在聽到有人進來時,直覺將手上的字典覆蓋到大腿上,同時抬起頭望向來人。

  是她!

  由於凱薩琳的長相艷冠群芳,讓人印象深刻,以至於紫紗一眼便能認出她來。

  在飛來法國的飛機上,紫紗曾經在那份大篇幅報導坎貝兒的報紙上看過眼前女子的照片,知道她是坎貝兒的頭號勁敵,同時也是手下敗將凱薩琳‧瓊斯。

  兩年前在世界賽中,坎貝兒和凱薩琳分別囊括了冠亞軍的頭銜,一口氣為法國奪得兩面獎牌,當時全國上下甚至還因此刮起一股體操旋風。

  大坎貝兒一歲的凱薩琳是個道地的法國美女,深刻嫵媚的五官,前凸後翹的火辣身材,讓她不管走到哪都是艷光四射,成為眾人追逐的焦點。

  只不過坎貝兒的出現似乎總能奪走她的光環和榮耀,因為每當兩人一同出現在公眾場合時,眾人的視線總會不自覺的受到坎貝兒的牽引,雖然坎貝兒的容貌其實不及凱薩琳來得美艷。

  紫紗還記得當時在報導中,凱薩琳雖然對媒體表示很遺憾聽到坎貝兒受傷的消息,但是刊登出來的照片卻見她笑得無比燦爛,絲毫不見半點惋惜。

  這會親眼見到凱薩琳本人,紫紗終於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關於坎貝兒受傷一事,她根本是樂不可支才對。

  眼見她不發一語,凱薩琳劈哩啪啦又是一長串。

  除了剛開始的第一句外,接下來那一長串紫紗是一句話也沒聽明白,只不過從凱薩琳說話的態度,倒也不難猜出她話裡頭的惡意。

  「說話啊妳,以為不開口就沒事了嗎?」紫紗不痛不癢的態度讓凱薩琳更為惱火。

  紫紗索性放下字典,伸手抓過一旁的拐杖,佯裝吃力的撐著身子站起來。

  看她舉步維艱,凱薩琳頓時一陣得意,「原來妳真的扭傷腳啦!」隨即忘卻稍早乍見她的驚詫以及對她的惱火。

  見凱薩琳先是瞟了自己的腳踝一眼,跟著又一臉嘲諷,紫紗就是聽不懂她的話,也能看出她是在幸災樂禍。

  天曉得紫紗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虛偽噁心的嘴臉。

  可能的話,她實在想痛痛快快的「問候」凱薩琳一番,只可惜以她當前的法文程度,別說是反擊了,說不定只要一開口就洩底。

  在無法靠嘴巴討回公道的情況下,她步履蹣跚的走向凱薩琳。

  此時的凱薩琳仍不斷的冷嘲熱諷,擺明存心刺激紫紗。

  紫紗終於在凱薩琳面前站定,儘管她一臉平靜無波的表情,雙眼卻一瞬也不瞬的盯視著凱薩琳。

  就在凱薩琳被瞧得心虛之際,紫紗冷不防的朝她綻出一朵璀璨的笑靨,露出一整排潔白的牙齒。

  凱薩琳先是一怔,為她意料之外的反應,「妳做什麼?」繼而產生戒心。

  紫紗但笑不語,存心讓眼前的女人自己去疑神疑鬼。

  孤兒的背景讓紫紗很早就看清這世間的冷暖,甚至比別人更能洞悉人性,瞭解越是壞心腸的人越無法坦然面對別人的善意。

  見她一臉戒慎多疑,紫紗笑得更加燦爛。

  這時,總裁室的門被人推開來。

  紫紗的視線越過凱薩琳,看到正進門的雷斯,「嗨!雷斯。」輕快的同他打招呼。

  凱薩琳也在同一時間聽到開門聲轉過頭去,「雷斯……」下一秒,人已像花蝴蝶似的黏了過去。

  雷斯得承認,凱薩琳確實是一等一的美女,換做平常他倒是樂於跟她來上一段。只不過這會比起美女的投懷送抱,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寶貝妹妹。

  只見雷斯不著痕跡的隔開凱薩琳,走向她身後的紫紗。

  被人撇下的凱薩琳則是在心裡氣得跺腳。

  「會開完啦?」紫紗隨口問道,心裡訝異美女在懷的他居然還會注意到自己。

  雷斯同樣以著中文回應,「秘書下樓通知我凱薩琳來了。」

  「讓我想想……」紫紗眉心微擰作思索狀,「你是擔心自己的辦公室會淪為兩個女人的戰場才趕上來拯救呢?還是心急著想見心上人?」

  「想不到我在妳心中竟是如此的膚淺。」

  紫紗聳聳肩不表示意見,畢竟自己對他的瞭解有限。

  雷斯也不以為意,「如果說我是趕上來保護我最寶貝的妹妹呢?」

  「咦?」這倒奇了!

  雖說紫紗並不喜歡凱薩琳,但是不諱言的,她確實是個十足十的美人胚子,換做自己是男人恐怕也會迷戀上她,但雷斯竟能不心動。

  「妳不相信?」有趣的欣賞著她豐富的臉部表情變化。

  紫紗直接跳過他的問題說:「知道嗎雷斯,你的品味真的很差。」

  「品味?」

  「挑女朋友啊!」紫紗解釋,「雖然她長得真的很漂亮,可惜脾氣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跟著話鋒一轉,「如果你是想博取別人的同情,我想你做到了,現在我已經百分之百開始憐憫你了。」有個這麼壞脾氣的女朋友。

  紫紗誇張的說詞和表情動作逗笑雷斯,「誰告訴妳她是我女朋友?」

  「這還需要人家說嗎?」紫紗說著眼神往凱薩琳的方向一瞟,「光看她那張捍衛戰士的嘴臉,也知道對你的佔有慾有多強。」

  雷斯當然看得出來,遂隨口接道:「那妳呢?就不怕我被她搶走?」

  紫紗一愣,她該怕嗎?

  見他們旁若無人的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凱薩琳按捺不住衝著紫紗發火,「坎貝兒,你給我說法文聽到沒有?」

  像是刻意刺激凱薩琳似的,被點名的紫紗先是回過臉朝她甜甜一笑,跟著又轉回頭面對雷斯,「瞧,根本是隻母老虎嘛!」

  長久以來,凱薩琳對坎貝兒的瑜亮情節是眾所周知的事實,然而好教養的綾衣在兩人交鋒時,總是盡可能以禮相待不與凱薩琳撕破臉,這也是為什麼雷斯擔心紫紗會吃虧特意趕上來護航的原因。

  然而出乎雷斯意料的是,今天的她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氣得凱薩琳跳腳。

  雖說她本身並未口出惡言,但挑釁的態度卻是顯而易見,與平日判若兩人。

  凱薩琳儘管聽不懂紫紗說了什麼,但是從雷斯失笑的神情也猜得出來,肯定是在損她,「坎貝兒!」

  紫紗仍是那一零一號表情——大刺刺的甜笑。

  拿紫紗沒輒的凱薩琳只能轉向雷斯尋求援助,「雷斯……」邊說著人邊往他的方向靠攏。

  「凱薩琳,距離奧運舉行只剩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妳是不是應該回去加緊練習?」雷斯婉轉的下逐客令。

  「可是人家想……」

  「如果媒體發現練習時間妳人不在體育館卻跑來雷氏,到時候恐怕又會被拿來大作文章。」他提醒凱薩琳可能衍生的後果。

  果然,雷斯的一席話讓凱薩琳心生警惕,猶疑幾秒後終於不甚情願的舉步離開,臨去前還不忘惡狠狠的怒瞪紫紗一眼。

  紫紗為了刺激凱薩琳,還蓄意笑盈盈的同她揮手道別。

  直到凱薩琳被自己硬生生給氣走,紫紗才回頭對雷斯說:「女朋友給氣跑了,怎麼你不追嗎?」

  「就不知是誰的傑作?」雷斯笑道,絲毫沒有移動腳步的打算。

  「不干我的事喔,人家我從頭到尾都笑咪咪的。」紫紗裝傻的撒清關係。

  「是啊,還相處融洽呢!」雷斯挖苦她。

  紫紗哪裡會聽不出來雷斯是在虧她,「怪了,你幹麼放著美女不追,淨留下來找我的碴?」

  雷斯卻像逗她逗上了癮,「誰讓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寶貝妹妹卻只有一個。」總覺得最近的綾衣有趣得緊,讓人忍不住想逗她。

  雷斯的一席話引來紫紗怪異的一眼,「你該不會是有戀妹情結吧?」

  紫紗豐富的表情變化再次逗笑雷斯,他刻意誇張道:「怎麼妳到現在才發現嗎?」

  明知他存心逗她,紫紗倒也樂於順水推舟,「看來我最好離你遠一點。」眼前的男人太過精明,唯有保持距離才能避免被識破身份。

  「那也得要我同意才行。」

  有感於再這麼繼續拌嘴下去肯定又沒完沒了,紫紗索性轉移話題,「人都走了,你還不快點回去開會。」語氣裡的催促遠勝於提醒。

  比起索然枯燥的會議,雷斯更想留下來,可惜他不行,一票高級幹部都還在樓下等他。

  「想不到我這麼惹人嫌。」臨走前他假意哀怨道。

  「那是你自己說的喔,我可沒說。」雖說紫紗是真的很怕跟他同處一室。

  知道自己是真的該下去開會了,雷斯只得就此打住,「乖乖待在這裡等我回來,知道嗎?」

  紫紗的回應是大剌剌抬高右腿,「裹成這樣我還能上哪去?」

  粗魯卻不失率性的舉止引得雷斯眉毛一挑,旋即搖搖頭笑著離開。

  直到總裁室的門被重新帶上,紫紗總算是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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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1:46
  第四章

  隔天,報紙果然大篇幅報導,澄清坎貝兒目前人在台灣的傳聞。

  有驚無險躲過一劫的紫紗在暗暗慶幸的同時,亦不忘拚命祈禱從此能否極泰來。

  只可惜老天爺似乎沒聽到她的祈禱。

  這天晚餐過後,藍母無預警的提議,要紫紗彈奏比賽那天的表演曲目,藉以瞭解她對曲子風格的詮釋。

  當場,紫紗整個人為之傻眼。

  開什麼玩笑?彈鋼琴?!天曉得她這輩子唯一彈奏過的樂器就只有國小樂隊裡的口風琴。

  姑且不論她根本不曾彈過鋼琴,也看不懂樂譜,她甚至連自己要表演什麼曲目也莫宰羊。

  可能的話,紫紗希望自己能立刻昏死過去,奈何眼前的她是再清醒不過。

  更遭的是,雷斯和藍父在聽到藍母的提議時全露出興致勃勃的期待,頓時,她還真是找不出任何推辭的藉口。

  直到紫紗被趕鴨子上架帶上二樓,才訝異的發現藍家還真有台鋼琴。

  這些天,初來乍到的紫紗活動的範圍除了一樓的公共區域外,就是躲在三樓的臥房內勤啃法文,這會還是她第一次踏到二樓。

  原來藍氏夫婦為了便於女兒做練習,將二樓整個闢建成韻律體操的練習場,以及一間琴房供女兒練琴,只不過之前紫紗對於練體操一直採取敷衍的態度,以至於她壓根未並注意到二樓的存在。

  偌大的琴房以米白色為主要色系,多邊形的空間設計,每面牆均是落地窗的褶扇百葉,不難想像的,當白天的陽光穿過多邊的百葉透入屋內時,會將琴房照射得何等溫馨暖和。

  然而眼前的紫紗壓根沒有心情去欣賞漂亮的琴房,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叫正中央那台黑色鋼琴給擷取。

  紫紗的腳底像是落地生根似的,怎地就是不肯往鋼琴的位置移動,「爹地、媽咪,我想……」她試圖想打消藍氏夫婦的念頭。

  後頭的雷斯不等她把話說完,逕自就將她往鋼琴的方向帶,「有什麼話等彈完了再說。」不由分說將她按坐到椅子上。

  相較於雷斯一臉的笑盈盈,紫紗發現自已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恨不得將眼前這雞婆的男人碎屍萬段,可能的話最好再狠狠踹他幾腳。

  看著面前那一整排的琴鍵,紫紗只覺得頭皮已經開始發麻,尤其在瞥見藍家三口臉上洗耳恭聽的專注神情時,耳邊彷彿傳來為自己憑悼的輓歌。

  很顯然的,這回她千真萬確死、定、了!

  紫紗先是閉起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半晌後,當她重新張開眼睛時,心中似已有了決定。

  只見她緩緩的將十指擺到琴鍵上,視線甚至連樂譜也沒瞧上一眼,反正看了也是白看,就這樣開始演奏起她唯一熟悉的第一千零一首招牌歌——國歌。

  當紫紗終於把鋼琴當成口風琴,順利彈完自己唯一的一首經典曲目,她壓根就沒有勇氣將視線往旁移。

  至於一旁的藍家三口更是聽傻了眼,目瞪口呆全忘了反應。

  見狀,紫紗只能硬撐的扯出一抹虛弱的僵笑,並且在心裡準備面對接下來一連串的逼供。

  直到雷斯率先回過神,「藍綾衣小姐,妳在耍寶嗎?」誤以為她粗糙的演奏技巧跟怪異的曲目是刻意營造。

  「耍寶?」紫紗一愣。

  「或者妳能先解釋一下剛剛那是什麼怪曲調?」

  紫紗吞吞吐吐的表示,「國歌啊……」

  「國歌?」

  「台灣的……」紫紗無辜的笑了笑,表情仍是十分不自然。

  顯然誰也沒有料到紫紗會出奇不意的演奏一首國歌,「妳該不會是要告訴我們,妳到台灣就學了這個?」當是她的另一則新式幽默。

  意識到藍家三人全將自己方才的表演當成是刻意營造,紫紗心裡掠過一陣意外,只能扯著笑臉虛應。

  將紫紗近來無厘頭的幽默看在眼裡,藍氏夫婦亦明顯的感覺到女兒變活潑了,以前他們老擔心她太過早熟跟壓抑,對於眼前的轉變倒也樂見其成。

  在藍家三口的注視下,紫紗緊張到連腸胃都開始泛疼,正尋思該如何脫困之際,腦海靈光一閃,決定故計重施,於是她抱著肚子直喊疼。

  藍氏夫婦一驚,「綾衣,怎麼啦?」連忙趨前察看。

  紫紗一臉痛苦的說道:「我肚子痛,可能是吃壞肚子了。」

  一聽是吃壞肚子,藍母趕忙回頭吩咐雷斯,要他打電話找家庭醫師過來。

  找醫師?!裝病的紫紗心頭大驚慌忙阻止,「不用了媽咪,只是吃壞東西,我到廁所拉完肚子就沒事了。」說著便捧著肚子站起來。

  由於過於焦急,以至於藍氏夫婦並未注意到紫紗眼底掠過的那抹驚慌,倒是一旁的雷斯注意到了。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紫紗的一舉一動,發現她極有可能是在裝病,令人不解的是她這麼做的動機。

  見藍氏夫婦仍不甚放心,紫紗邊往琴房外頭走的同時,還不忘再三同他們保證自己真的沒事,要他們千萬別驚動家庭醫師。

  ◆ ◆ ◆

  在廁所窩了幾分鐘,出來後又極力安撫藍氏夫婦好一會後,紫紗便謊稱疲倦想提早回房休息。

  藍氏夫婦雖然仍舊不甚放心,但在她的堅持下,也只好相信女兒的身體是真的己無大礙。

  直到房門重新帶上,涼被裡的紫紗才總算鬆口氣,天曉得近來接二連三的突發狀況幾乎攪得她疲於應付,再這麼繼續下去她就算不崩潰,早晚也要變成神經衰弱。

  雖說自己再次裝病躲過一劫,紫紗卻明白裝病並非長久之計,看來唯有盡早學好法文離開這裡逃回台灣才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這樣一想,紫紗趕忙就想掀開涼被下床K書。

  豈料房門突然在這時被推開來,一腳原已落地的紫紗趕忙飛也似的重新躲回涼被裡去。

  紫紗的動作雖然已經十分迅速,雷斯還是捕捉到她匆匆躺回床上的畫面,確定她果然是在裝病的同時,表面上仍維持不動聲色。

  一見著來人,紫紗刻意以著虛弱的語氣詢問:「雷斯,有什麼事嗎?」

  明知她是在裝病,但見她一臉嬌弱,雷斯仍是無可避免的被扯出一抹心疼,只聽他放柔語調,「沒事,只是不放心過來看看。」

  見他說得真切,紫紗倒也沒有太多的懷疑,不過仍是希望盡快打發他走,「我沒事,已經好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每次多跟眼前的男人獨處一分鐘,自己的神經就多緊繃一分鐘,是以才希望他能快點走人

  只不過雷斯非但沒有就此離開,反而順勢將門闔上,並且隨手抓來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來。

  「雷斯,你這是……」要命!他幹麼不快點滾蛋啊?紫紗在心裡叫苦。

  「妳晚點可能又會不舒服。」簡單的一句話,說明他留下來的理由。

  身為孤兒的紫紗聽到這話自然不無感動,但是感動歸感動,仍是覺得跟眼前的男人獨處是件相當冒險的事情,「不會的,只是肚子痛,剛剛到廁所拉過肚子已經沒事了。」

  雷斯突然無預警的低下頭來俯瞰她,「妳確定真的只是肚子痛?」

  炯炯的凝視直瞧得紫紗心驚膽跳,說起話來不由得有些結巴,「當、當然,不然還會是什麼?」擔心他該不會是識破她的偽裝。

  雷斯自然也察覺到她的緊張,一張臉又刻意逼近幾分,「妳說呢?」並不把話挑明。

  感覺他呼出的熱氣就撲在自己臉上,紫紗緊張到連呼吸都快要停止,「說什麼……」他發現了,他肯定是發現她的身份了!她心裡慌亂的大叫。

  但是不可能啊,她明明沒有洩漏什麼馬腳,他究竟是如何發現的?

  雷斯並未立即接話,只見他眼神微瞇顯得更為銳利。

  就在她終於受不了他的逼視準備招供之際——

  「或許會發燒。」他冷不防的冒出這句話。

  紫紗一愣,意外之餘心裡也不免大大吁口氣,慶幸自己的身份並未被揭露,「發燒?」懷疑拉肚子跟發燒能扯上什麼關係?

  將她傻愣愣的表情看在眼裡,雷斯只覺得可愛得緊,但表面上仍強忍著笑意正經八百道:「瞧你臉紅的,肯定是發燒了。」

  誰說臉紅就一定是在發燒?天曉得她根本是緊張到血脈賁張,紫紗在心裡頭大叫,正想反駁,「我沒……」

  不等她把話說完,雷斯竟在此時無預警的欺靠過來。

  他要吻她!腦海裡飛快掠過的訊息讓紫紗整個人為之驚駭,甚至忘了言語。

  當雷斯的額頭抵住她的前額剎那,她整個人緊張到連呼吸都停止了。

  幾乎是過了將近一個世紀之久,才聽到他輕描淡寫的吐出一句,「原來不是發燒啊!」這才重新坐直身子。

  當場,紫紗再次傻眼。

  原來他只是想確定她的體溫,並不是要吻她,有了這層體認,她緊繃的神經明顯放鬆下來。

  雷斯察覺到她的驚惶失措,儘管心裡早已笑到腸子打結,表面上仍是一臉的正經八百。

  雷斯發現,自己越來越享受這種逗她的樂趣,說也奇怪,以前他竟沒有發現原來逗她是這樣有趣的事情。

  擔心他又欺靠過來,紫紗連忙嚴正澄清,「我很好,沒有發燒。」

  「是沒有發燒。」

  聽他終於信了她,紫紗總算舒了口氣,但雷斯接下來的話卻差點沒讓她摔下床。

  「這就怪了,臉紅成這樣又不是發燒,看來我還是打通電話讓家庭醫師過來一趟,徹底檢查一下比較好。」他作勢要站起身。

  「什麼?!」紫紗急得從床上彈坐起上半身,一把抓住他,「不用了,我沒事。」真找醫師來不就洩底了?

  「怎麼會沒事?臉紅成這樣肯定有問題。」他執意逼她親口坦承裝病的事實。

  紫紗死命抓住他的手臂不肯鬆開,「真的,我很好。」

  「妳確定?」他眼中仍有懷疑。

  「確定,我非常確定。」紫紗說著還慎重其事的點頭。

  她這副緊張得要命卻仍堅持不肯吐實的模樣,令雷斯不禁懷疑,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她如此堅持甚至執意隱瞞到底?

  見他這回是真的放棄了,紫紗整個人才重新鬆懈下來,天曉得再這麼折騰個幾回,她早晚要心臟病發暴斃當場。

  「綾衣,妳信任我嗎?」他突然一臉正色。

  面對他無預警的轉移話題,紫紗儘管訝異,卻也不得不回答,「我當然信任你啊!」沒有片刻的遲疑,自然而然便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覺得訝異。

  「妳應該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會保護妳。」

  紫紗雖覺一陣古怪,但不可諱言的,卻也讓她相當感動,「謝謝你,雷斯。」哪怕他這席話並不是對自己說的。

  雷斯話鋒一轉,「那妳呢,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對他說?說什麼?紫紗不解。

  「我們之間向來不都是沒有秘密的嗎?」

  紫紗的心臟猛地漏跳一拍,難道他察覺了什麼?

  「秘密?什麼秘密?」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我也想知道。」雷斯深邃的眼眸彷彿要把她給看透似的。

  紫紗被他瞧得心虛,「雷斯,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都有點聽糊塗了。」儘管心跳得厲害,口頭上仍在裝傻。

  雷斯深深的凝視她半晌,最後決定不再逼她,「沒什麼,肚子這會還痛嗎?」

  紫紗頓時又是一愣,怎麼這男人轉換話題事先都沒有半點徵兆的嗎?

  不過她還是很慶幸他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不痛了,早就不痛了。」

  雷斯嘴角再次勾勒出笑意,雖然他心裡依然懸著疑惑。

  被他眼底的柔光看得怪不自在,紫紗只得開口趕人,「雷斯,時間不早了。」盡可能把話說得委婉。

  「是不早了。」雷斯嘴巴附和,卻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你不回去休息嗎?」紫紗眼底含著希冀。

  雷斯看著她沒有說話。

  就在她被他瞧得心虛想開口解釋之際,雷斯竟無預警的低頭在她唇上輕吻一記,「晚安。」跟著起身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紫紗。

  ◆ ◆ ◆

  房間裡雷斯手持酒杯站在窗邊,視線定格在屋外的某處夜色裡,腦海裡的思緒仍停留在方才對紫紗那蜻蜓點水的一吻。

  會一時衝動吻她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時,兩人的唇瓣已然貼合,他唯一能做的是及時拉回理智,並盡可能在不引起她疑竇的情況下,力圖坦然的離開她的視線。

  然而該死的是,回到房裡的他卻依然無法從方才那匆匆一吻中平復,心底的悸動不住蠢動著。

  嚴格說起來接吻在法國是相當習以為常的招呼方式,過去他也曾跟綾衣有過相似的經驗,但怪的是今晚的他不知是中了什麼邪,竟對方才那吻念念不忘。

  方才那蜻蜓點水的一碰,嚴格說起來甚至還算不上一個吻,充其量只能勉強解釋為唇瓣間的接觸罷了。

  況且長久以來,他一直把綾衣當成親妹妹般呵護,而綾衣也將自己視同親生兄長般尊敬,兩個人彼此都很清楚,之間並未摻雜絲毫的男女情愫。

  雖說藍氏夫婦一直對兩人始終未能來電一事抱憾不已,但他心裡卻相當明白,即便他沒有娶綾衣,他還是會一輩子照顧她。

  只不過他作夢也沒料到,綾衣的一趟台灣之行竟會為兩人之間的關係投下變數,非但他的心情在無形中起了變化,甚至是對兩人之間的相處產生期待,那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情形。

  尤其是今晚,在心知她有所隱瞞的情況下,原想到她房裡私下進行瞭解,然而雷斯卻發現那不過是個藉口,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藉機跟她獨處罷了。

  經過剛才那意外的一吻,他清楚的察覺到自己竟對她的唇產生意猶未盡的渴望。

  這讓雷斯不由得有些迷惘,他究竟是怎麼了,竟在突然之間對打小捧在手心裡像小妹妹般呵護的綾衣產生男女之間的情愫。

  難道是因為她近來的轉變?

  雷斯想要找出她的轉變與心底隱瞞的事。要釐清自己對她的情感,先決條件得先套出她心底的秘密才行。

  ◆ ◆ ◆

  一早,當紫紗在餐廳門口遇上雷斯時,心裡仍存有些許的彆扭跟芥蒂。

  雷斯儘管察覺到她的不自在,仍一派坦然的同她打招呼,為的是要緩和她對自己的戒心。

  在沒能查出她心底的隱瞞,以及釐清自己對她的情感以前,他不想打草驚蛇嚇跑她。

  紫紗見雷斯的態度跟先前無異樣,她便在心裡說服自己,昨晚不過只是一記外國人之間的晚安吻罷了,要自己別大驚小怪。

  見她臉上的戒慎明顯褪去,雷斯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甚明顯的笑意。

  好心情一路伴隨著他出門上班,在處理公事的空檔,腦海裡總不由自主浮現她的身影。

  就在他的腦海不經意又掠過紫紗的身影時,桌上的私人專線響起,將他拉回現實。

  甫接起話筒,電話那頭的接線生隨即向雷斯表示,有來自台灣的國際電話,對方要求由他付費,問他是否願意接聽。

  令雷斯錯愕的是,撥打這通電話的人竟然是綾衣?

  雖對來電的人身份存疑,雷斯依然決定接聽,只因對方撥打的是他私人專線,知道這組電話號碼的只有極少數的至親好友。

  當熟悉的女聲從電話那頭清楚的傳來,雷斯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電話中,遠在台灣的綾衣向他概略說明事情的整個經過,除了要他代自己保密外,更希望他能幫忙關照紫紗。

  雷斯雖然答應照顧紫紗,但仍基於安全的考量,便要求綾衣立刻動身回國,可惜為綾衣所拒絕。

  聽出她強烈滯留台灣的意願,雷斯在莫可奈何之餘,除了要求她定期回電向自己報平安外,並記下她在台灣的落腳地點及聯絡電話。

  結束電話後雷斯整個人靠向椅背,試圖消化剛剛得知的驚人內幕。

  回想起紫紗這陣子以來個性上的轉變,以及偶爾異常的行為舉止,雷斯總算全明白過來,原來這一切的癥結跟疑點,追根究底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綾衣。

  想到紫紗昨晚的裝病逃避,雷斯不由得笑了,看來真是難為她了,不難想像這陣子她過得有多麼驚心動魄。

  明白所有的前因後果後,雷斯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平心靜氣的待在辦公室裡,於是他驀然起身大步走出辦公室。

  對總裁室外的秘書匆匆交代,要她取消今天所有排定的行程,以及自己下午將不再進辦公室後,雷斯頭也不回的走進電梯。

  由於實在太過突然,秘書只能傻眼的望著雷斯的背影消失在闔上門的電梯裡。

  當雷斯在上班時間回到藍宅,迎面遇上的傭人全是一怔,訝異號稱工作狂的少爺竟然也有反常的時候。

  雷斯自然理解眾人的詫異,就連他自己也感到意外,得知紫紗的真實身份讓他再也無心工作,索性破天荒提早下班。

  隨口招來一名傭人問明紫紗的行蹤之後,雷斯這才回房換下一身的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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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2:08
  第五章

  主屋後方的游泳池邊,紫紗這會正穿著一件細肩帶背心眼低腰牛仔短褲,赤裸著小腳泡在水中悠哉的戲水。

  連日來她一方面要跟藍家人交鋒,另一方面又得拚命苦讀法文,搞得她幾乎身心俱疲,不得不利用藍家人全出門上班的時間,一個人到屋外來透透氣。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完完全全一個人獨處的空檔,紫紗才能真正放鬆心情。

  當雷斯身穿泳褲出現在游泳池邊時,看到的就是這幕景象——

  紫紗的一雙小腿全浸泡在池水裡,整個人向後平躺在水池邊,鼻樑上戴著一副遮陽的黑色墨鏡。

  如果不是紫紗的小腳這會還在水中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雷斯肯定會以為她已經睡著了,畢竟他人都已經來到她的身邊,她卻依然毫無所覺,顯然是太過鬆懈的緣故。

  被陽光照得暖洋洋的紫紗舒服到幾乎沉沉欲睡,直到冷不防的噗通落水聲傳來,這才將她驚回過神。

  當她反射性的彈坐起上半身,眼前的景象差點沒驚得她失聲尖叫。

  雷斯?!他怎麼會在這裡?!

  只見他整個人泡在水裡,赤裸著上半身衝著她大剌剌笑著。

  要命!她該不會是讓太陽曬得頭昏眼花了吧?紫紗懷疑。

  直到雷斯輕快的嗓音傳來,「我嚇到妳了?」

  是真的!他居然是千真萬確的存在?「你、你怎麼……你不是應該……」紫紗結結巴巴說道。

  沒道理啊,這時候他明明該待在公司上班才對,怎麼會無預警的跑回來?

  將她傻愣的反應看在眼裡,雷斯得承認,她跟綾衣真的很不相同。

  綾衣的個性優雅溫順稍嫌早熟,但眼前的女孩卻是標準的直性子,率性的脾氣讓她絲毫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緒,心裡想些什麼全都清楚的反應在臉上。

  如此不同的兩個個體,雷斯懷疑自己之前怎會眼拙的沒能分辨出兩人的不同,還誤以為自己是對綾衣產生手足以外的情愫。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會妳不也該待在二樓練習體操才對?」儘管已經識破她的身份,雷斯卻不準備拆穿她,只因她緊張的模樣實在可愛,讓他忍不住想再逗逗她。

  「我!」事出突然,紫紗一時無言以對。

  如果今天她真的是綾衣,這會自然無暇偷閒到池邊泡水,要命的是她卻是有口難言,無法解釋自己這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反倒是雷斯主動代她找了理由,「不過也對,整天窩在二樓練習也怪累人的,就像我偶爾也需要放鬆一下自己。」

  紫紗一聽,忙不迭的連聲附和,「是啊,是啊,俗話說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所以偶爾放鬆一下也不為過。」

  見她點頭如搗蒜,雷斯只是在心裡暗暗偷笑。

  「怎麼沒換泳衣呢?」就算紫紗穿得涼快,但畢竟不適合游泳。

  換泳衣?她又不會游泳,換泳衣做啥?

  「我只是下來泡泡水而己。」她避重就輕道。

  敢情她是隻旱鴨子?雷斯從她遲疑的神情推測。

  要真是如此那可就有趣了,他心裡升起一抹惡作劇的念頭,天曉得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喜歡捉弄人。

  「難得今天這麼湊巧,剛好我也好久沒好好舒展筋骨,不如我們來比一程吧!」雷斯提議。

  比賽游泳?!別開玩笑了,紫紗差點大叫。

  從她驚愕的神情雷斯更加篤定,她百分之兩百絕對是隻旱鴨子,這個發現讓他的興致更高昂。

  「不、不、不用了,我泡泡水就好。」見他似有話說,她趕忙找藉口,「何況我這會也沒有穿泳衣。」她對自己此刻的穿著感到慶幸。

  「那還不簡單,去換不就成了。」雷斯說得輕而易舉,心裡則壞心眼的欣賞她的驚惶失措。

  「那多麻煩啊,何況我現在腳下泡了水,待會進屋又弄得濕答答的,還是算了吧!」她試圖打消他的念頭。

  「那好吧……」

  紫紗一聽大喜,以為自己總算打消他的念頭,但雷斯接下來的一席話卻當場讓她大驚失色。

  「反正也差不多,直接把背心跟短褲脫下來游不就成了。」雷斯佯裝稀鬆平常地道。

  「什麼?!」他要她穿著內衣內褲跟他游泳?!紫紗的一張臉頓時漲成像顆紅番茄。

  如果不是見他一臉的坦然,紫紗簡直要懷疑他根本是存心佔她便宜。

  然而雷斯的神情在在都告訴她,他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提議,純粹是法國較為開放使然,況且他跟綾衣是兄妹,自然不可能存有什麼壞念頭。

  明知他心無歹念,再者西方社會本就民風開放,穿著貼身衣物游泳實在算不上什麼聳動的大事,但紫紗畢竟是東方人,別說她根本不會游泳,就算會,她也不可能只穿著貼身衣物下水。

  「有什麼問題嗎?」雷斯一臉迷惘,心裡則十分清楚,即使是親兄妹他也不可能說出這樣的提議,只可惜紫紗不知他的戲弄。

  「我看……還是不要好了,我現在不想游。」

  「就算是陪我也不成?」雷斯蓄意為難。

  眼見他如此堅持,紫紗只得暗暗絞盡腦汁,試圖找個合理的藉口加以婉拒。

  「算了,就這麼直接下來好啦!」他說著將她往前一拽,不給她半點反應的時間。

  「我不……」紫紗才要開口,整個人已被拉離池邊,跌進游泳池裡。

  在沒有半點心裡準備的情況下,紫紗著實吃進好幾口水,兩手本能的拍打著水面。

  「救、救命……我不……不會!」她雖然有心呼救,卻因嗆了幾口水而力不從心。

  所幸雷斯及時扶住她的腰桿安撫道:「別慌,沒事的,有我扶著妳。」

  當紫紗終於冷靜下來,她整個人早已被帶離池邊數公尺之遙。

  她整個人被雷斯攔腰抱住,她的雙手更是牢牢的圈住他的頸項不放,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靠在一起。

  溫香軟玉在懷,雷斯不由得心中一動,「還好吧?」語氣顯得分外溫柔。

  好個屁啦!她都差點沒被溺斃,他居然還有臉問她好不好?

  紫紗氣得想破口大罵,「你怎麼可以強迫我?沒有獲得我的同意就硬是把我拉下水!」

  雷斯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蓄意捉弄她,只聽他不疾不徐的轉移她的注意力,「對了,妳剛才說你不會什麼?」

  「啊?」滿肚子火氣還沒來得及宣洩的紫紗被他這麼一問,當場啞口無言,「不、不會……」要命,她居然差點就說溜嘴了。

  面對紫紗的遲疑,雷斯倒也沒繼續追問—只表示,「既然妳都已經下水了,衣服濕都濕了,乾脆就游上一程吧!」眼底寫著惡意戲弄。

  「什麼?!」真要答應他,那她的身份不就洩底了?「我不要!」紫紗猛地將他往前一推,「我要回池邊去。」

  無預警的被紫紗這麼一推,他整個人順勢往後退幾步,但因識得水性很快便穩住身子;反觀紫紗就沒這麼幸運,不會游泳的她一失去雷斯的支撐,加上動手推他的反作用力讓她整個人往後栽去。

  「啊——」在尖叫聲中,紫紗順勢沒進水裡。

  水面下的紫紗兩隻手儘管拚命的往後撥試圖讓自己浮出水面,身子卻因不聽使喚而向下直落,本能的想開口呼救,嘴巴一張開卻讓她吃進更大口的池水,嗆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雷斯見狀連忙潛下水將她撈起,並火速帶她游回池邊。

  紫紗一上岸整個人便趴在池邊拚命咳個不停,雷斯則是心疼的不住輕拍她的背脊幫她順氣。

  待紫紗人舒展了些,隨即開口指控,「你想謀殺我!」

  雷斯的心裡雖相當自責,但他仍是得說這樣的罪名太過沉重。

  「哼!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嘴巴比較壞些,喜歡戲弄我,想不到你連心眼也是黑的。」居然想淹死她!

  敢情這小妮子忘記是她把他推開的。雷斯苦笑。

  無意間瞥見他微微揚起的嘴角,「你居然還笑得出來?」紫紗簡直不敢相信,想不到他居然這麼差勁,「我差點淹死你居然還敢笑?可惡!等爹地媽咪回來我一定要跟他們告狀,讓他們知道你有多惡劣。」

  見她越說越是激動,雷斯不得不試圖安撫她,「冷靜下來好嗎?」

  「我才不要冷靜,都是你,都是你不好!」紫紗氣得拚命戳他健碩的胸膛。

  見她是真的嚇壞了,雷斯心疼的連聲哄騙,「好、好、好,都是我不好。」

  或許是剛才驚險的景象讓她仍心有餘悸,雷斯話剛落下,紫紗突然無預警的放聲哭倒在他懷裡。

  「不哭、不哭,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他疼惜的將她擁在懷中呵護。

  「嗚……人家好怕……以為會死掉……」紫紗泣訴著心裡的恐懼。

  雷斯心都糾痛了,對剛才的惡作劇後悔不已,「不怕、不怕,有我在妳身邊,不會有事的。」

  被雷斯抱在懷裡安慰了好半晌,紫紗才慢慢的止住哭泣。

  心情稍稍平復之後,紫紗也清楚其實不能全怪他,畢竟是自己主動推開他的。

  想到自己剛才那副兇巴巴的模樣,她突然覺得不好意起來,想開口道歉偏偏又拉不下臉來,只得將臉埋在他懷裡囁嚅,「其實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紫紗語氣裡的歉然跟羞澀讓雷斯笑了,如果不是顧及她面皮薄,他肯定會直接放聲笑出來。

  「我知道。」雷斯忍著笑意道。

  「剛剛的話你不要在意……」因為將臉埋在他懷裡,以至於紫紗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我不會。」

  聽他似乎真沒把自己的無理取鬧放在心上,紫紗總算是安心了,遲疑幾秒後,她才又開口,「還有,謝謝。」仍是不肯抬頭看他。

  儘管無從察覺她此刻的神情,但見她紅得不能再紅的耳根子,雷斯只覺得懷裡的紫紗著實可愛。

  「謝我什麼?」雷斯蓄意逗她。

  由於埋著臉,以至於紫紗並未發現雷斯臉上的促狹,「謝謝你把我從水裡救起來。」

  「不怪我拉妳下水了?」

  「誰說……」紫紗直覺就想反駁,但一想到他才剛救自己上岸,現在馬上又跟他翻舊帳似乎有些說不過去,「算了。」只得作罷。

  雷斯只是礙於情面不好直說罷了。

  「哈啾!」懷中的人兒突然打了一記噴嚏。

  下一秒,紫紗整個人被懸空抱起。

  紫紗一驚,「你做什麼?!」連忙抱住他。

  「帶妳回去把這身濕衣服換下來。」

  「你先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就行了。」

  雷斯恍若未聞,逕自抱著她大步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明知道他只是把自己當成綾衣,心中並無半點的邪念,但紫紗就是不爭氣的羞紅了臉。

  為了不讓雷斯察覺到自己的羞澀,紫紗只得將臉重新埋進他的胸膛,並暗暗在心裡慶幸他並未注意到自己旱鴨子的事實。

  ◆ ◆ ◆

  在浴室裡換下一身濕衣服並洗個澡後,紫紗走出浴室竟意外發現雷斯已經換回居家服,這會人就站在她的書桌前面,正動手翻閱她攤在桌上畫得密密麻麻的法文書。

  紫紗見狀大驚,「你做什麼?」顧不得頭髮還沒擦乾,便急忙趕上前去。

  雷斯像是沒有察覺到紫紗的慌張,「洗好澡啦?」他不疾不徐的轉過身面對她。

  「嗯,洗好了。」紫紗眼底仍存有些許的戒備,擔心他發現了什麼。

  「瞧妳,頭髮濕答答的也不先擦乾。」雷斯說著便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並順勢將紫紗往懷裡一帶,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只見他抓起披在她肩膀上的毛巾,泰然自若的為她擦拭起頭髮,兩人之間的親密彷彿再稀鬆平常。

  倒是紫紗可就沒辦法像他那麼自在,「雷斯你……」

  「怎麼啦?」回應她的同時,雷斯手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止。

  「我自己來就行了。」紫紗伸手想接過他手上的毛巾並從他大腿上站起來。

  「不行。」雷斯非但不依她,還強勢的將她壓坐在懷裡不肯讓她離開,「為免有人晚上跟爸媽告狀,我得先行將功贖罪才行。」嘴巴上說得冠冕堂皇,心裡其實相當享受溫香軟玉在抱的滋味。

  聽出他話裡的調侃,紫紗提出抗議,「人家剛才都說過了,沒有怪你的意思。」說著又想站起身。

  雖說兩人現下的身份是兄妹,壓根不可能有任何的曖昧,但是相較於不知情的雷斯,紫紗就是無法像他那麼坦然自在。

  偏偏雷斯堅持不肯放人,「乖乖坐好,等我先幫妳把頭髮擦乾再說。」

  面對雷斯的強勢與堅持,紫紗只能如坐針氈般不安的坐在他大腿上,畢竟對從小粗野慣了的她而言,這可是她第一次跟男人如此親密的接觸。

  雖說紫紗已不再掙扎,雷斯擦拭的動作卻像老牛拖車似的,慢吞吞的蘑菇,並且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閒話家常。

  「打從妳從台灣回來以後,我們兄妹倆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聊一聊!難得現在有時間,願意談談這回妳到台灣的情形嗎?」

  本就如坐針氈的紫紗一聽,隨即因雷斯的一席刺探而進入戒備狀態,「你想知道什麼?」眼神滿是防備。

  雷斯不得不承認,這小妮子的戒心還真不是普通的強,「這得問妳嘍!」把問題丟回給她。

  「問我?」

  「畢竟去台灣的人是妳,不是嗎?」

  見他似乎真的只是純粹好奇而已,紫紗才重新卸下戒心,「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四處逛逛觀光而已。」故意說得輕描淡寫籠統帶過免得穿幫。

  「只是四處逛逛需要大老遠跑到台灣?」

  「沒辦法,既然要蹺家,當然得躲遠些。」紫紗越說越溜。

  「妳很喜歡台灣?」雷斯在問這話時眼底多了抹認真,但她並未注意到。

  「我當然喜歡。」那可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畢竟那是我……」意識到差點說溜嘴,紫紗急忙收住口。

  「妳什麼?」雷斯明知故問。

  「沒、沒什麼,我是說那裡的人很親切,風景也很漂亮。」紫紗隨口胡謅。

  「比起法國呢?」

  來了這麼多天,紫紗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待在藍宅,哪裡知道真正的法國長什麼樣子,便籠統回應,「法國很好啊,風景秀麗文化資產又豐富。」

  「這麼說來,如果要妳一輩子住在法國,妳也願意嘍?」打從父母過世被藍氏夫婦收養以來,這是雷斯第一次有慾望,強烈的想把某人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紫紗一愣,「一輩子住在法國?」她壓根沒想過。

  「妳不願意?」雷斯兩眼炯炯的凝視著她。

  他的逼視讓紫紗無法再繼續含糊其詞,但也不忘替自己預留空間,「也不是啦,我們家就住在這裡,我怎麼會不願意呢?我只是想以後我要是結婚嫁到國外去,當然就不可能永遠住在法國啦!」

  「妳不會。」雷斯說得十分篤定。

  「你又知道?」等自己跟綾衣換回身份以後,回去台灣是必然的事情。

  他當然知道,因為他會娶她,長久以來雷斯首次動起結婚的念頭,只因他強烈的渴望留下她。

  只不過紫紗話裡的假設仍是讓他不由自主的產生懷疑,「難道妳在台灣有喜歡的人?」聲音有絲緊繃。

  所幸紫紗並未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只是羞赧道:「你說到哪去了嘛!」

  身為孤兒她一心一意只想快點完成學業,好盡早加入職場幫忙解決院裡的經濟困境,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交男朋友那檔事。

  雷斯在鬆口氣之餘,說起話來倒也變得大方許多,「十九歲是個大女孩了,有男朋友也是再正常不過。」

  「可惜我沒時間。」

  「妳很忙嗎?」他聽出她語氣裡的疲憊,心疼她在台灣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正要脫口的紫紗猛然憶起自己眼下的身份,遂改口,「我忙不忙你會不知道?」好險,差點就說溜嘴。

  雷斯則順勢接道:「在我看來,還能忙裡偷閒,應該是忙不到哪去。」

  「什麼嘛,人家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個空檔休息充電。」紫紗假意抗議。

  「這麼說來是我誤會妳嘍?」雷斯揶揄她。

  「本來就是。」紫紗昧著良心道,並順勢轉移話題,「你擦了半天頭髮也該擦乾了吧!」

  「是差不多都乾了。」雷斯發現自己實在捨不得放開她。

  「那你……」怎麼還不快點走?可能的話她實在很想開口趕他,只因每回跟他獨處,總會攪得自己心神不寧。

  「嗯?」雷斯佯裝不解的挑眉等她說下去。

  見他似乎沒打算放開自己,紫紗又找不到適當的藉口提醒他,索性大大打了個呵欠,跟著佯裝一臉的委靡。

  果然,「想睡了?」雷斯柔聲問道。

  紫紗懶洋洋的點了下頭,一來是想盡早擺脫他;二來則是精神緊繃太久人真的有些倦了,料定這樣一來他勢必就會放開她了吧!

  但雷斯卻突然站起身,抱著她往床邊走去。

  「雷斯你……」

  不等她把話問完,雷斯已將她整個人安置在床舖上,紫紗這才安下心來。

  同一時間,雷斯拉過涼被溫柔的蓋到她身上,跟著欺身向前在她紅唇上烙下一吻,「午安。」

  原已閉上眼睛的紫紗在察覺到唇上的觸感瞬間,倏地睜開雙眼,眼底清楚的寫著驚愕。

  雷斯故作不解的問:「怎麼啦?」臉上的神情一片坦蕩。

  看在紫紗眼裡縱然再怎麼吃驚,卻也不便開口追問,只能不住的說服自己,那不過是一記單純的晚安吻罷了。

  「沒、沒什麼。」紫紗草草回應,不想引起他的懷疑。

  「那睡吧!」

  雷斯直到起身背對著她,才讓臉上那抹偷香得逞的笑意浮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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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2:37
第六章

  打從東方娃娃坎貝兒受傷以來,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媒體在無從得知她復原情形的狀況下,近來紛紛將追逐的焦點轉向藍氏夫婦,頻頻向他們探詢坎貝兒傷勢的復原情形。

  因為擔心隱瞞得越久,女兒受傷的假消息被揭露的可能性就越高,加上為了讓女兒能盡早歸隊練習,基於種種的考量,藍氏夫婦因而向媒體透露坎貝兒的傷勢目前復原狀況良好,主治醫師表示復原速度遠超出原先預期,相信再過些許時日便能完全康復。

  消息一經媒體披露,法國上上下下只能以人心振奮四個字來形容,各界的關心和恭賀聲不斷,只除了少部分的人——例如勁敵凱薩琳,心情相對惡劣到了極點。

  至於切身相關的紫紗則因忙於掩飾自己的身份,應付雷斯近來似是而非的騷擾不斷,加上又要勤啃法文,應接不暇的她壓根就撥不出多餘的心思去留心各大報章媒體。

  直到這天晚上,藍家人齊聚在起居室商討有關坎貝兒的「復出」事宜,身為當事人的紫紗這才知道自己即將腳傷痊癒的事實。

  擔心這樣一來自己勢必得提早面對陌生的外界,紫紗因而暗暗心焦不已,「但是之前爹地、媽咪不是對外界表示,我的傷勢可能趕不及在奧運舉行以前復原,如果現在就對外宣佈腳傷已經痊癒,未免過於神速。」

  關於紫紗的疑慮,藍氏夫婦事先也考慮到了,「所以前些天爹地跟媽咪在接受媒體訪問時,才會預先透露妳腳傷復原情況良好,甚至超出預期的消息,這樣一來便能降低外界不必要的質疑。」

  聽到這話紫紗非但高興不起來,反而在心裡暗暗叫苦。

  跟紫紗並肩坐在同一張沙發的雷斯像是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愁苦,手臂不著痕跡的搭上她另一邊的肩膀,無聲的給予她安撫。

  關於藍氏夫婦心底的考量雷斯倒是不難理解,畢竟謊言這種事本來就是瞞得越久越可能被揭穿,若再冒出好事者執意找碴就更麻煩了。

  只不過這樣一來,紫紗勢必得提早參與韻律體操的練習,屆時她的身份肯定會被識破,而這是雷斯所萬萬不願意見到的。

  除了是因為雷斯已經答應要替綾衣保密外,主要也是因為如果紫紗的身份被拆穿,屆時他便沒有其他藉口可以留下她了。

  是以,雷斯說什麼也非得想辦法代為掩飾不可。

  雷斯慢條斯理道:「爸媽的考量不無道理,只不過如果才剛宣佈坎貝兒的傷勢復原,便要她立即歸隊練習,似乎又稍嫌欠缺說服力。」

  「那你的意思是……」轉向雷斯詢問他的意見。

  「既然爸媽主要是擔心她假裝受傷的消息會被揭穿,不如這星期五先讓她跟我一起出席愛德華家的晚宴,讓外界先適應她腳傷康復的事實,至於歸隊練習則再緩些時候,這樣一來較不至於引起外界的懷疑。」

  雖說這樣的提議仍稍嫌大膽跟冒險了些,但雷斯認為至少還有自己在一旁護航,比起讓她直接上場練習並穿幫,倒不失為一個暫時的權宜之計。

  藍氏夫婦聽完也覺得這是一個好提議,反倒是紫紗提出意見。

  「可是我……」雖然現在的她已可說上一些破法語,但真要跟道地的法國人相處,恐怕不出片刻便被拆穿。

  不給紫紗反對的機會,雷斯親密的摟過她輕聲依附在她耳際說道:「還是妳想留在家裡讓媽抽考你的韻律體操?」

  雷斯此話一出,紫紗馬上閉嘴不再有異議。

  ◆ ◆ ◆

  三、四天來,紫紗為了參加宴會一事,雖沒日沒夜的猛K法文,她還是擔心到幾乎食難下嚥。

  尤其是這會,紫紗打從坐上車起,一雙糾結的眉毛便不曾再舒展過。

  眼見駕駛座上的雷斯仍是一派從容自若,紫紗著實恨不得痛扁他一頓,天曉得她都快擔心死了,他卻還像個沒事人似的。

  其實這些天來紫紗的憂心忡忡雷斯全看在眼裡,之所以佯裝渾然無所覺,不過是想捉弄她罷了。

  然而這會見她緊張到十指的關節全都泛白,在心疼之餘,雷斯便開口安慰她,「別緊張,只是一個宴會,沒事的。」

  只是一個宴會?紫紗禁不住偷偷怒瞪他。

  瞧他說的是什麼風涼話?假冒綾衣的人又不是他,他當然不需要緊張。

  「今晚宴會的主人愛德華是我的好朋友,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安撫她的同時雷斯仍不忘汪意前方的路況。

  如果紫紗不是那麼的緊張,她就會發現雷斯的解釋有多麼多此一舉,因為既然是好朋友,身為雷斯的妹妹,綾衣自然不可能不認識愛德華。

  紫紗可不這麼樂觀,「或者我們不要去參加宴會,隨便找家餐廳吃飯,這樣一來還是可以讓大家注意到我的傷勢已經大致復原。」

  關於紫紗的提議雷斯其實也想過,只不過,「如果是普通的公眾場合就不能拒絕媒體採訪,妳希望被大票媒體團團包圍嗎?」如此一來反而會增加她身份曝光的機率。

  紫紗光是想像被一大票記者擠得密不通風,整個人便覺得要喘不過氣來,「不想。」她立即否決。

  「所以參加愛德華家的晚宴是最好的選擇。」雷斯下了結論。

  「可是我……」紫紗心裡有苦難言。

  雷斯的右手在這時罩上紫紗擱置在大腿上的小手,「別擔心,一切有我。」

  說也奇怪,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竟意外讓她安下心來,雖說她其實也很懷疑他能幫上什麼忙。

  「如果別人過來跟我打招呼怎麼辦?」紫紗並未察覺自己的問題已洩漏出破綻,而雷斯也沒提醒她。

  「那就笑笑的點頭回應啊!!」

  「那萬一他們跟我聊天呢?」擔心對方遣詞用字過於艱深,自己可能會聽不懂,說著像是憶起自己眼下的身份,紫紗連忙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我怕自己不善於說謊,說溜了嘴,這樣大家就知道我的腳沒受傷了。」

  呼……好險!差點就說溜了嘴。

  「有我在你身旁陪著你,必要的時候我會幫你回答。」

  「那你保證,待會絕對不會離開我身邊。」堅持聽他親口允諾,否則她不能放心。

  身為男人,能被心儀的女人如此需要,自是再榮幸不過。

  雷斯語氣堅定的允諾,「我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著妳。」再也不放手。

  聽到這話,紫紗的嘴角總算有了笑容,但旋即又想,「如果對方執意要我回答怎麼辦?」腦海裡倏地竄過一個念頭,「有了,乾脆妳告訴他們我牙齒痛,痛到說不出話來。」回想上回長智齒時,自己確實痛到差點在床上打滾。

  牙齒痛?雷斯差點為之失笑,也真虧這小妮子想得出來。

  「對、對、對,就這麼辦,只要有人想找我聊天,你就告訴他我在長智齒,痛到沒法開口說話。」紫紗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機智。

  只不過一想到自己打從到法國以來,成天到晚不是假裝腳受傷、頭痛、肚子痛,就是感冒、發燒,現在又加上個牙疼,她實在懷疑,像這種磨人的苦日子究竟還要過多久?

  ◆ ◆ ◆

  當雷斯充滿佔有欲的摟著紫紗的纖腰出現在宴會時,與會賓客盡皆嘩然,顯然沒人料到受傷以後便深居簡出的坎貝兒會出席。

  儘管有雷斯在一旁支持著自己,甫進入會場的紫紗一見到雲集的賓客,仍是不由自主的心慌起來,身體也因為緊張而更偎向雷斯。

  摟著紫紗的雷斯自然察覺到她的情緒起伏,遂輕聲在她頭頂上方低喃,「別怕,一切有我,妳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

  熟悉的安撫果然對她產生安定作用,嘴角因而緩緩扯出一抹略嫌僵硬的笑靨。

  與會賓客在驚訝之餘,視線紛紛集中到紫紗受傷的腳上,雖說曳地的晚禮服幾乎遮住她的整個腳踝,僅僅露出些許的鞋跟。

  宴會的主人愛德華‧伯恩斯在這時迎上前來,「瞧瞧是誰來了?」驚喜的視線定格在紫紗臉上,熱絡的語氣不難聽出跟綾衣之間應該也算得上熟識。

  愛德華先是熱情的給了紫紗一記擁抱,跟著又分別在她的兩頰各親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熱情當場讓紫紗為之一愣。

  雖說長久以來愛德華跟綾衣間一直是這麼打招呼,但是這會眼見紫紗的兩頰各被親了一記,雷斯還是不由自主的擰起眉心。

  待放開紫紗後,愛德華才轉向好友打招呼,「看在你把坎貝兒給帶來的份上,你蘑菇到現在才來的這筆帳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跟在愛德華身邊還有一名嬌小甜美的金髮女子,她是愛德華的妹妹金柏麗,比紫紗小兩歲,不同於哥哥的熱情,只見她柔柔的同雷斯和紫紗問好。

  「看來妳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說這話時愛德華的注意力又重新轉回紫紗身上。

  約略聽懂他意思的紫紗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嗯。」臉上掛著僵硬的甜笑,沒敢多話。

  「那麼我有這個榮幸能請妳跳支舞嗎?」愛德華紳士的彎下腰,伸出右手對紫紗提出邀請。

  跳舞?紫紗的瞳孔不自主的放大,眼神求救似的望向雷斯。

  只見雷斯不疾不徐的說道:「醫師表示坎貝兒的腳傷才剛復原,這陣子得盡量避免劇烈的運動。」替紫紗拒絕好友的邀請,私心裡他也不想將她交給其他男人。

  「這樣啊,那好吧!」邀約被拒的愛德華倒也不在意,「倒是你,金柏麗一聽說你要來,從傍晚就一直引頸企盼到現在,你是不是也該請她跳支舞?」不忘幫妹妹製造機會。

  一旁的金柏麗聽到哥哥的調侃遂羞怯的低下頭,但眼底仍帶有幾分企盼。

  將金柏麗的靦腆看在眼裡,紫紗不由得仔細端詳起眼前含羞帶怯的金髮女孩,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臉上帶著兩個可愛的小梨渦,一眼望去便知是個乖巧文靜的好女孩。

  奇怪的是,紫紗卻反常的無法喜歡她,或許是因為注意到金柏麗的視線始終膠著在雷斯身上的緣故。

  關於金柏麗對自己的愛慕雷斯一直是知道的,只不過礙於好友的情面不好直接拒絕罷了,他婉轉的表示,「我答應過坎貝兒,要待在她身邊陪她。」

  留意到金柏麗眼底失望的神色,紫紗下意識的又貼近雷斯幾分。

  「這好辦,你陪金柏麗去跳舞,我替你留下來陪坎貝兒不就成了。」愛德華立即提議,「相信我,我十分樂意。」他長久以來對綾衣一直存有好感。

  聽到他要跟金柏麗去跳舞,紫紗又緊張的望著雷斯。

  雷斯先是回以一記溫柔的眼神安撫她,要她別心急,跟著才對好友表示,「我已經承諾過坎貝兒了。」再次重申。

  見雷斯依舊不為所動,愛德華總算注意到他環在紫紗腰際那隻充滿佔有欲的手臂,難道……可能嗎?

  愛德華臉上明顯掠過一絲怔忡,跟著意有所指的道:「記得你曾說過不喜歡的。」指的是雷斯親口同自己保證,跟坎貝兒間只有兄妹之情一事。

  「我是。」雷斯並未否認。

  「那你現在又……」

  「現在喜歡了。」雷斯並未多作任何的解釋。

  一旁的紫紗則是聽得迷迷糊糊。

  兩個人的遣詞用句明明都再淺顯不過,但她就是無法聽明白他們話裡頭的含意,心裡不禁懷疑兩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見好友答得篤定,愛德華顯得更加意外,只因長久以來,他一直以為好友對坎貝兒只有兄妹情誼。

  「你是認真的?」由於太過突然,愛德華不得不再次確認。

  「再認真不過。」雷斯同樣嚴肅以對。

  這下子愛德華總算相信好友是真的愛上坎貝兒,「那坎貝兒她……」視線旋即轉向紫紗,「坎貝兒,妳跟雷斯……你們……」

  其實愛德華根本不需要再問下去,單從好友緊緊環住紫紗腰肢,以及紫紗信賴的依偎在好友身邊的景象看來,任誰都不會懷疑他們是兩情相悅。

  被點名的紫紗則是不明就裡的看著愛德華,不瞭解他話為何只說了一半。

  所幸愛德華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見他好風度的伸出右手跟好友道喜,「看來我得跟你說聲恭喜了。」

  見好友嘴角帶著些許的落寞,雷斯其實想開口向他解釋,只不過眼前的時機並不適當,看來只好等過陣子綾衣回國,事情自然真相大白,遂同樣伸出右手與好友交握。

  恭喜?恭喜什麼?紫紗不解的注視著兩人握手的舉動。

  倒是一旁的金柏麗從頭到尾將事情聽得分明,得知心上人已經有了喜歡的對象,那人甚至還是舉國知名的東方娃娃,心知再無半點勝算的她忍不住紅了眼眶,跟著匆匆丟下一句對不起後,便趕在眼淚奪眶而出以前疾步離開。

  長久以來,愛德華一直知道妹妹對好友的用情之深,這會見她難過的跑開,在苦笑之餘他也只好說:「我想我最好過去看看她。」

  雖說自己並非存心,但事情搞成這副境地,雷斯也不免歉然,「抱歉。」

  反倒是愛德華豁達些,「這種事本來就沒有誰對誰錯,是朋友就別說這種話。」

  基於對好友的瞭解,雷斯倒也直不再多說,「你去吧!」

  「那我就不招呼你們了,記得玩得盡興些。」愛德華說完也轉身離開。

  與會賓客儘管沒能聽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但都對事情的經過相當留意,並私下在心裡逕自推敲。

  此時的紫紗反倒不再將注意力集中在與會賓客上,她好奇的以中文低聲追問雷斯,「你們剛剛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啊?」明明她每一句都聽得懂,卻是不能理解他們話裡頭的含意。

  「沒什麼。」雷斯無意回答,「妳只要知道我絕對不會離開妳就行了。」不打算讓她知道有其他男人在愛慕她。

  「喔。」紫紗也不怎麼在意,只除了有件事她實在好奇得不得了,「雷斯,西方人不都該比較大方的嗎?」在她的認知裡應該是這麼回事。

  「或許吧!」雷斯隨口應和。

  「那為什麼剛才那個叫金柏麗的女孩,你不過是拒絕邀她跳舞罷了,她居然就難過到紅了眼眶?」紫紗想不透,不過是一支舞罷了,真有這麼嚴重嗎?

  紫紗的語言天份讓雷斯感到訝異,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能有這樣的法文程度,實在是相當難得。

  「我以為同樣是女孩子這種事妳應該會比較瞭解。」雷斯不著痕跡的把問題丟回給她,見紫紗似乎還有話說,他便先一步補充道:「或許妳可以直接去問她。」

  直接去問她?就憑自己這口破爛的法文?紫紗又不是腦袋不清楚了。

  「還是算了,探人隱私是不禮貌的行為。」她隨口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雷斯卻是洞悉的衝著她笑了笑。

  這時,大廳入口傳來一陣騷動,紫紗的注意力順勢被吸引過去。

  是她?!紫紗一眼便認出來人,那個恰北北的母夜叉。

  今晚的凱薩琳經過盛裝打扮後顯得更為明艷動人,連紫紗都不得不承認,她比自己上回見到的時候還要美上好幾倍。

  紫紗忍不住偷覷身旁的雷斯,想知道他的反應,卻發現雷斯這會正溫柔的凝視著自己。

  彷彿做錯事被逮個正著似的,紫紗連忙心虛的撇開視線,心底甫萌芽的不安則在這匆匆一眼中獲得平復。

  幾名原本有意上前找雷斯和坎貝兒攀談的達官顯貴,一看到凱薩琳的出現,全都有志一同的打消念頭。

  或許是因為熟知凱薩琳對坎貝兒的心結,以及對雷斯毫不掩飾的愛慕與追求,在場賓客全不動聲色的等著看好戲。

  留意到凱薩琳身旁還站了個黑頭髮黃皮膚的東方男人,渾身上下流里流氣,直叫紫紗看了就討厭,尤其對方的視線一對上自己時,眼中毫不掩飾的色迷迷神情讓人看了就覺得噁心。

  紫紗直覺脫口,「母老虎旁邊那討人厭的傢伙又是誰啊?」覺得兩人還真是絕配。

  雷斯語氣不甚熱中的說:「我堂弟。」顯然對來人也沒啥好感。

  由於雷家的親戚長久以來對雷氏企業一直心存覬覦,如果不是雷氏夫婦在臨終前委託好友藍氏夫婦收養雷斯,並代為監管雷家的產業,怕是等不到雷斯成年,雷家所有的資產便叫一票豺狼般的親戚給瓜分侵佔光。

  是以,對於雷家那票親戚,雷斯心裡亦是十分鄙夷。

  「啊?」他堂弟……那不就是藍家的親戚,綾衣的堂兄弟?!

  這下糗了,連自家親戚都不認得,未免太過誇張。

  紫紗小心翼翼的偷覷著雷斯的反應,卻發現他臉上並無任何異狀,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失言。

  不過紫紗還是急急想補救,「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怎麼會這麼倒楣,有這種討人厭的親戚。」

  意識到紫紗誤解自己的意思,雷斯卻無意多作解釋。

  至於門口那頭的凱薩琳打從進入會場開始,一雙美目便不住梭巡著雷斯的身影,身為愛德華的好友,凱薩琳清楚他一定會來。

  明知道雷斯會來參加宴會,凱薩琳仍是接受雷丹尼的邀請當他今晚的女伴,只因為她知道雷斯向來跟雷家那票親戚不合,因而想利用雷丹尼來刺激他。

  另一方面,雷丹尼跟雷斯略微近似的五官也是原因之一,讓凱薩琳在苦追不到雷斯的情況下,多少對雷丹尼產生些許移情作用,況且他還能在床上滿足自己。

  凱薩琳並沒有耗費太長的時間來尋找雷斯,因為他是那麼樣的耀眼,讓人即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發現他。

  只不過凱薩琳怎地也沒料到,會在心上人身旁看到宿敵的身影,臉上原本璀璨的笑靨在見到紫紗時瞬間倏地斂去,像是對她腳傷的復原情況感到難以置信。

  雖說近來凱薩琳已從媒體得知坎貝兒傷勢復原良好的消息,但心裡仍預期她完全康復至少還需要一段時間,直到這會親眼目睹,凱薩琳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顯然坎貝兒的復原情況要比自己原先預估的還要快上許多。

  意料之外的發現雖然氣炸了凱薩琳,但身為知名公眾人物的她仍不忘維持自己美艷動人的形象,僅僅三秒不到,褪去的笑靨又重新回到她臉上,像是刻意似的,笑容甚至比稍早還要來得燦爛。

  然而不管凱薩琳笑得多麼璀璨動人,終究還是掩飾不了她在見到紫紗親密依偎在雷斯身旁時,眼瞳裡竄燒的兩簇熊熊妒火。

  可能的話紫紗實在不想跟他們打照面,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凱薩琳跟她的男伴雷丹尼已經朝這裡走來。

  瞥見雷丹尼眼底的熱切,紫紗只覺得一陣噁心,明明身旁已經有個貌美如花的女伴,眼睛還不住猥瑣的盯著自己,像這種男人紫紗最是不屑。
  憶及綾衣跟他之間的親戚關係,紫紗不由得臉色微變。

  如果說雷斯打招呼的方式是親吻自己的嘴唇,愛德華則是親吻自己的兩頰,那麼關係界在兩人之間的雷丹尼……

  紫紗心裡十分清楚,不管是臉頰或嘴唇她都不能接受,真讓他噁心的嘴臉貼上來,自己肯定會當場作嘔。

  當兩人的距離還剩三步之遙,雷丹尼已迫不及待展開雙臂。

  此時紫紗的視線不經意瞥見一名侍者正打身旁經過,便在雷丹尼即將碰觸到自己之際一個側身,轉向侍者端起托盤上的兩杯香檳。

  紫紗不著痕跡的規避當場讓雷丹尼撲了個空,顯然他並未料到紫紗會藉故避開,整個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兩隻手臂就這麼硬生生僵在半空中,場面顯得有些尷尬。

  在場賓客在竊笑之餘亦不免感到些許意外,雖說紫紗規避的相當有技巧,但實在不像坎貝兒會有的行徑。

  至於紫紗則是一臉的無辜,帶著嬌憨的甜笑將其中一杯香檳遞到雷斯面前,恍若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

  將紫紗掩藏在無辜面具底下的那抹狡黠看在眼裡,雷斯並未多說什麼,只是不動聲色的接過香檳,另一手則順勢將她攬回懷裡。

  儘管在公開場合予人難堪不符合坎貝兒的作風,雷斯卻相當高興紫紗這麼做,如果不是紫紗早一步先行採取行動,他也打算這麼做。

  或許正是紫紗的這份率性跟慧黠吸引了他,否則何以一模一樣的臉孔,他跟綾衣之間卻始終僅止於兄妹之情。

  勉強按捺住滿心的羞憤,雷丹尼有些倖然的放下手臂。

  瞥見雷斯的手臂又環上紫紗的纖腰,凱薩琳儘管嫉妒不已,一雙美目仍不住對雷斯傳送秋波,「雷斯,想不到你也來了。」說著便鬆開雷丹尼的手臂想握向雷斯。

  由在場賓客的反應不難看出,凱薩琳這話說得有多麼不具說服力。

  「嗯。」雷斯的反應不冷不熱。

  「甚至還攜伴參加。」酸溜溜的語氣多少洩漏出凱薩琳心底的嫉妒,跟著視線往紫紗身上一轉,「看來妳的傷勢確實復原得相當順利,我原先還以為是媒體的報導過於誇大了呢!」臉上帶著偽裝的和善。

  一旁的雷丹尼亦順勢討好紫紗,「看到妳沒事堂哥總算是放心多了,天曉得堂哥在聽到妳受傷的消息時有多麼擔心。」明明跟藍家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卻仍厚顏的以姻親自居。

  比起稍早略嫌僵硬的微笑,紫紗這會臉上的笑容要顯得虛假許多,意興闌珊的神情表明沒把兩人的話給聽進耳裡。

  反正橫豎就是兩個討人厭的傢伙,就算自己聽不懂他們的話而未能作出回應,別人頂多只以為是自己討厭他們,對於這樣的事實紫紗向來樂於承認。

  天曉得面對兩個討厭的傢伙自己還能笑得出來,就已經是十分勉強了。

  彷彿未曾察覺到紫紗的冷淡,雷丹尼這方還在一頭熱,「如果不是伯伯跟伯母希望你專心養傷,謝絕所有的探訪,堂哥早就親自上門去探望妳了。」

  見雷丹尼仍在嘰哩呱啦說個沒完,紫紗實在很想開口叫他閉嘴,誰曉得他到底在鬼扯些什麼。

  對於紫紗跟雷丹尼之間的互動壓根不感興趣的凱薩琳,趁著紫紗被絆住之際,對雷斯提出邀請,「願意陪我跳支舞嗎?」

  如果眼前的兩個討厭鬼是在跟自己說話,紫紗肯定會裝聾作啞置之不理。

  但是這會凱薩琳是在對雷斯提出邀舞,紫紗可就無法再無動於衷,她說什麼也不可能答應讓雷斯跟這個討厭的八婆共舞。

  紫紗先是衝著凱薩琳甜甜一笑,跟著緩緩拉下雷斯環在自己腰際的右手臂,轉以自己的左手圈住他。

  如此明目張膽的舉動任誰都看得出來紫紗是故意的,甚至可以說是存心挑釁,氣得凱薩琳差點當場變色。

  雷斯先是縱容的欣賞著紫紗的反擊,跟著才配合,「我帶了女伴。」

  雷斯的拒絕雖然還算婉轉,凱薩琳仍是免不了感到一陣難堪,而這筆帳理所當然自是要記到紫紗頭上。

  見凱薩琳正怒瞪著自己,紫紗非但不懂得見好就收,反而還蓄意往這把火上澆油,大刺刺的笑到連整排潔白的牙齒都露出來。

  「妳……」嘔得凱薩琳差點沒腦溢血。

  無視於凱薩琳的怒氣,紫紗佯裝驚訝的向雷斯說:「天啊!原來生氣的女人是如此的醜陋,以後如果我要發脾氣時你一定要記得提醒我。」

  雷斯寵溺的笑望著紫紗,「我想沒那個必要。」

  即便沒能聽懂紫紗說了什麼,單從雷斯的反應凱薩琳仍不難猜出自己被嘲弄了,原本想向身旁的雷丹尼詢問,卻發現他也是一臉茫然。

  「為什麼?」紫紗不解。

  「因為即使處在盛怒底下,在我眼裡妳還是一樣漂亮。」

  不意會聽到這樣一席讚美,紫紗顯得有些怔愕。

  更要命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紫紗竟覺得雷斯此刻看著她的視線灼熱得嚇人,直盯得她兩頰幾乎要竄燒起來。

  被晾在一旁的凱薩琳眼睜睜看著雷斯與紫紗之間那似有若無的情意蕩漾,嫉妒到幾乎要失去理智。

  至於紫紗則不斷的提醒自已,雷斯只把自己當成是綾衣,壓根就不可能拿那種眼神看她。

  認定是自己發花癡對他產生遐想才會看花了眼,紫紗便不自在的撇開視線,免得叫人察覺自己對他存有非分之想。

  不甘受到漠視的雷丹尼則在這時適時插入,「堂妹,瞧你們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願意說出來和堂哥分享嗎?」

  紫紗光是瞧見雷丹尼那副嘴臉就想作嘔,哪裡還肯搭理他,她逕自對雷斯說:「你告訴他我牙齒痛,沒辦法說話。」

  雷斯眉毛一挑,顯然是對紫紗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刮目相看。

  不過雷斯並未據實轉述紫紗的意思,僅得體的表示,「坎貝兒累了,想提早回去休息,我們先走一步。」

  聽到這話凱薩琳可不依,「可是雷斯,人家才剛到不久,你難道不留下來多陪我一會?」

  「我想丹尼會是個相當稱職的男伴。」

  「要回去了?」紫紗的語氣裡透著期待。

  「或者妳想再留一會?」雷斯存心逗她。

  紫紗立即搖頭否認,鬼才願意留下來!

  「對不起,我們先走一步了。」紫紗堆出虛偽的笑臉,和顏悅色的以法文同兩人道別。

  將手中的酒杯放回侍者的托盤後,雷斯一如來時擁著紫紗的纖腰,在眾目睽睽下大方離去。

  與稍早步入會場時的生硬不同,離開時紫紗的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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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2:55
  第七章

  打從宴會那晚察覺到自己對雷斯不尋常的佔有欲,以及對他週遭女性所產生的排斥心理後,紫紗開始有意無意的迴避他。

  她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出身配不上家世顯赫的雷斯,兩人身份之懸殊就如同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更別提她眼下的身份甚至還是雷斯的妹妹,想獲得他的愛無疑是緣木求魚難如登天。

  為了阻止自己癡心妄想,也為了不讓自己失心淪陷,紫紗唯一能做的是盡量避開雷斯,減少兩人相處的時間。

  由於紫紗規避得相當有技巧,兩天下來宅子裡的人並未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這晚紫紗正準備回房休息,剛要動手轉開門把之際,手腕突然叫人一把抓住,整個人被順勢轉過身來背靠著牆壁。

  紫紗先是被嚇了一跳,跟著才看清楚來人,「雷斯!怎麼是你?」

  「否則妳以為是誰?」雷斯的左手撐著紫紗耳後的那面牆,右手佔有性的環住她的腰。

  紫紗白了他一眼後說道:「你差點嚇壞我了。」

  「是嗎?我聽聽看。」

  咦?驚嚇這種事可以用聽的嗎?

  不等紫紗弄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雷斯已逕自低下頭,將臉全貼上她胸前的那片柔軟。

  紫紗頓時又是一驚,「雷斯!你這是在做什麼?!」整個人只差沒僵在當場。

  雷斯並未立刻回答她,反而在她胸口磨蹭一會才慢條斯理的道:「果然是嚇著妳了,心跳這麼急促。」

  聽得紫紗一臉錯愕,天曉得她的心跳急促壓根就是拜他的唐突所賜。

  直到雷斯的臉離開她的胸口,紫紗才在心裡大大吁了口氣,並轉移話題,「雷斯,你怎麼會在這裡?」試圖降低他對自己所造成的壓迫。

  「妳說呢?」雷斯不答反問,看著紫紗的眼神透著深意。

  問她?自己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哪裡會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不等紫紗開口,雷斯已逕自揭曉謎底,「我在等妳。」

  「等我?」她對他的回答頗感意外。

  「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他難得正色道。

  或許是察覺到他眼底的認真,紫紗直覺的想逃避,她裝傻。「原來你是來找我聊天的啊,那我們到樓下起居室去聊好了。」

  見她執意裝糊塗,雷斯也不點破,「不用了,在這兒就行了。」

  「在這兒?」紫紗的視線意有所指的瞟瞟他兩隻手臂的位置,「雷斯,或者你先讓開些,我們再另外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有這個必要嗎?」說這話時雷斯絲毫沒有移動的打算。

  當然有必要!紫紗在心裡頭大叫,跟他靠這麼近,她根本就沒辦法思考。

  「我是說這麼站著聊天不舒服。」紫紗隨便找個藉口。

  雷斯存心曲解她的意思,「或者妳要我抱妳?」

  抱她?!紫紗兩隻眼睛不自覺瞠大,別開玩笑了。

  「你知道的,我並不介意。」雷斯不甚正經的遊說。

  基於兩害取其輕的道理,兩相權衡下紫紗勉強作出抉擇,「我看……就這麼站著談好啦!」

  既然已經取得共識,雷斯也不再浪費時間,旋即導入正題,「妳在躲我。」

  「我沒有。」紫紗直覺予以否認。

  直到現在紫紗才知道,原來自己規避的技巧還有待磨練。

  雷斯卻像沒把她的否認給聽進耳裡,「為什麼?」仍執意追問。

  「你太敏感了。」她眼神閃爍。

  「妳討厭我?」

  「怎麼會呢!」

  「不喜歡我?」

  「不是這樣的。」紫紗想避開他咄咄逼人的視線,偏偏頸子被他的左手給定住而無法轉開。

  「這麼說,妳喜歡我嘍?」他的兩潭深邃牢牢的鎖住紫紗。

  喜歡他?她可以嗎?紫紗心裡頭苦澀。

  「雷斯,你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嗎?」紫紗著實懷疑,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可是兄妹啊!

  將紫紗的驚詫看在眼裡,雷斯忍不住又想逗她,「妳以為呢?」

  「我以為你需要休息,徹底的睡上一覺。」或許醒來後他會清醒些。

  「不……」雷斯以著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反駁她,「我真正需要的是這個。」聲音消失在她微啟的雙唇間。

  天曉得這半個月來雷斯早就想這麼肆無忌憚的吻她,之所以隱忍到今天,無非是不想叫自己的急切嚇著她。

  雷斯的左手托住紫紗的後腦勺,右手微微使勁將她圈向自己,舌頭長驅直入探進她的芳唇中,熱情的吸吮著她的甜美。

  紫紗則由原先的錯愕漸漸轉為陶醉。

  許久,雷斯總算結束這個長達近世紀的熱吻。

  當紫紗漸漸從意亂情迷中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她著實吃了一驚,「你吻我?!」

  「顯然是這麼回事沒錯。」雷斯大方承認。

  這下子紫紗總算全明白了,原來這些日子以來不是她太敏感,而是雷斯真的對自己……不!應該說是對綾衣,存有手足以外的其它情感。

  「你、你怎麼可以吻我?!我是你妹妹啊!」難以置信心儀的男人居然對自己的妹妹存有遐想。

  雷斯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絲毫未曾感染到她的震驚,反而還衝著她邪邪一笑,「妳是嗎?」

  「我當然……」紫紗直覺就要脫口,卻在瞥見他眼底那抹洞悉的精光時猛地止住嘴,整個人為之一震,「你知道?!」

  「知道什麼?」雷斯不承認也不否認。

  將他的漫不經心看在眼裡,紫紗當下更是肯定,「你果然知道。」

  雷斯但笑不語。

  太好了,既然他都知道了,自己也不需要再辛苦的隱瞞。

  「這麼說……你會幫我嘍?」紫紗心中燃起希望。

  「幫妳什麼?」

  「回台灣。」紫紗熱切的表示。

  「不會。」他一口回絕。

  當場,紫紗像是叫人給澆了盆冷水,「不會?!」尖銳的語調顯然是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是的,不會。」雷斯不為所動。

  紫紗急了,「可是你明知道我不是坎貝兒。」

  「妳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留下來。」

  「為什麼?」她氣憤的質問。

  雷斯深深的凝視著她,蠱惑似的道出一句,「因為我要妳留下來。」

  聽到這話紫紗的兩頰不爭氣的漲紅。

  理智提醒紫紗自己已經失蹤好一陣子,院長媽媽這會肯定十分擔心,她得盡快趕回台灣才行。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如果你不幫我,我就找爹地媽咪說去。」紫紗以為既然雷斯已經發現這個秘密,便沒有再繼續隱瞞的必要。

  經過個把月以來的相處,紫紗知道藍氏夫婦都是明白事理的人,相信自己如果把實情向他們坦白,應該不至於被為難才對。

  雷斯故意有意無意的提醒她,「這個把月來爸媽那麼樣的疼妳,如果他們發現妳一直在欺騙他們……」嘖嘖有聲的搖搖頭,「不曉得會有多麼傷心難過?」擺明吃定她心腸軟的弱點。

  紫紗當然不可能忘記飛抵法國至今藍氏夫婦對自己的種種疼愛,是他們讓身為孤兒的她首次享受到渴望已久的家庭溫暖,傷害如此疼愛自己的長者自然不是紫紗所樂見。

  即便不想傷害藍氏夫婦,但一想到孤兒院目前所遭逢的困境,紫紗亦不得不狠下心來,「我會好好跟爹地媽咪解釋清楚的,相信他們一定能諒解。」心裡頭如是祈禱。

  「要是他們不能呢?」

  紫紗咬著下唇沒有搭話。

  看出她眼底的掙扎,雷斯改採另一種方式進行慰留,「或者妳先留下來,直到我找到綾衣為止,到時候我再送妳回台灣。」

  果然,紫紗動搖了,臉上的神色已不若方才堅定。

  雷斯見狀更加把勁遊說,「留下來,就算是為了爸媽!」掬起她纖細的小手,「為了我。」在她手背上烙下深情的一吻。

  面對如此深情的雷斯,紫紗實在無法拒絕,遲疑半晌後問道:「你知道綾衣目前人在什麼地方嗎?」清楚自己不能在法國停留太久。

  聽出紫紗已有留下的意思,雷斯旋即表示,「我已經讓人到台灣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真的?」

  「妳不相信我?」他一臉真摯。

  或許是教雷斯真誠的態度所打動,也或許是不忍心傷害藍氏夫婦,更或許是自己心有不捨,紫紗終究還是點頭同意暫且留下,一直到找著綾衣為止。

  她哪裡知道雷斯壓根就清楚綾衣目前人在何處,根本毋需派人尋找。

  詭計得逞的雷斯心裡正感得意之際——

  「等等!」紫紗突然喊道:「你說你已經讓人到台灣去找綾衣了?」

  雷斯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紫紗一聽可沒法像他那麼平心靜氣,「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這陣子你還老毛手毛腳對我不規矩?」

  其實紫紗心裡早就在懷疑,即便是兄妹也沒有人像他這樣,有事沒事就對自己摟摟抱抱不說,偶爾還要親親小嘴。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吃了許多豆腐,她忍不住紅了耳根子。

  豈料雷斯非但毫無愧色,甚至還明目張膽公然向紫紗調情,「比起剛才那一吻,妳難道不覺得之前我已經克制許多?」

  紫紗怎地也沒料到會從雷斯口中聽到如此厚顏的一席話,直到今天她才驚覺,眼前的男人原是只披了羊皮的狼。

  羞惱之餘,紫紗不禁憤聲道:「別把你應付法國女人那套用在我身上。」

  雖說西方人本就比較熱情開放,紫紗卻無法接受他拿自己當一般女人對待。

  「你認為我只是在應付妳?」說這話時雷斯眉宇間的輕佻已然斂去。

  察覺到他微凝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話是說重了些,偏又不能重新收回,只得避開他的質問逕自說:「反正我不管你們法國人是怎麼打招呼的,在台灣只有喜歡對方才可以親吻她的唇。」

  不料雷斯卻更加理直氣壯,「很好,因為在法國也是如此。」

  「什麼?!」紫紗愕然,懷疑他剛剛說了什麼,「可是你明明就親了我的……」話說到一半因猛然領悟而倏地消音。

  「看來妳都聽明白了。」雷斯兩眼含笑。

  紫紗直覺認定,「你開玩笑?」

  雷斯不答反問:「或者妳曾看過我跟哪個女人這麼打招呼?」

  紫紗仔細回想,是沒有!但是……這怎麼可能?

  自己一來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二來又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真要論起容貌也不及凱薩琳美艷、金柏麗嬌柔。

  平凡如她何德何能有幸叫天之驕子的他給看上?連紫紗自己都很懷疑。

  如果硬要說他喜歡上自己,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

  「原來你真的有戀妹情結!」紫紗心底免不了有絲沮喪跟失望。

  以為自己說得已經夠明白了,直到這會聽到她歸納出來的結論,雷斯才不得不承認,原來女人也可以笨得如此徹底。

  「我沒有戀妹情結。」他沒好氣的鄭重否認。

  紫紗卻不予採信,「上回在公司你明明……」猶記得當時他甚至還大方承認。

  「那是我鬧著妳玩的。」看來下回再要開玩笑以前,他勢必得先三思才行。

  真的是這樣嗎?紫紗眼底透著懷疑。

  「至少我從來不曾想過要吻綾衣。」雷斯索性把話給講明了。

  這麼說來,他真的不是因為自己長得像綾衣才吻她的嘍!紫紗有絲竊喜。

  「你真的喜歡我?」

  「需要我以行動證明嗎?」雷斯說著又想欺向她。

  察覺到他眼底的熱切,紫紗連忙以兩手抵住他的胸膛,免得他再對自己亂來。

  錯失竊香良機的雷斯則是誇張的苦下臉來。

  紫紗在欣喜的同時,不免又為兩人懸殊的背景泛愁,「我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擔心自己配不上他。

  「以後有我加倍疼妳。」他故意誤解她話裡的含意。

  紫紗心裡清楚,他其實是聽懂的,「你不介意?」畢竟他家世顯赫,交往的對象就算不是門當戶對,至少也不該像她這樣寒慘。

  「我唯一介意的是,妳喜不喜歡我?」雷斯兩隻手臂圈住紫紗的腰肢,視線熱切的鎖住她。

  夠了!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姑且不論雷斯對自己有幾分真心,紫紗都已經很滿足,至少此時此刻他是喜歡她的。

  紫紗將臉埋進雷斯健碩的胸膛,兩隻手臂繞到他身後緊緊與他相擁。

  ◆ ◆ ◆

  有雷斯在一旁護航,紫紗鎮日繃緊的神經總算得以稍作舒緩,不需要再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即便偶爾說溜了嘴也有他代為圓場。

  無形中,紫紗整個人輕鬆許多。

  或許正因為人變鬆散,今早紫紗下樓看到藍母時,腦海裡並未響起任何的警訊,她一如往常的同藍母道早,並隨口問了藍父跟雷斯的去處。

  只聽到藍母說道:「他們都出門上班了。」

  「這麼早?」雷斯這些天因為有個重要的開發案要忙,提早出門紫紗是可以理解的,倒是藍父……「爹地不等媽咪嗎?」

  平日藍氏夫婦總會一同出門,在送妻子到體育館後,藍父再過去游泳池。

  「昨晚媽咪跟爹地商量過了,這些天外界差不多已經完全接受妳腳傷痊癒的事實,想說從今天起讓妳開始歸隊練習,所以便讓妳爹地先出門,媽咪待會再跟妳一塊過去。」

  「什麼?!」歸隊練習?!

  「有什麼問題嗎?」藍母對紫紗激動的反應感到不明就裡。

  「雷斯知道嗎?」紫紗直覺追問。

  這下子反倒換成藍母疑惑,不明白這事跟兒子有什麼關係,「雷斯最近工作忙,媽咪還沒機會跟他提。」仍是據實以告。

  糗了,這下完蛋了。

  紫紗即便心裡叫苦,表面上仍強打起精神應付,「媽咪,或許我們該先跟雷斯商量看看,再決定何時歸隊較為恰當。」她試圖勸藍母打消這荒唐的念頭。

  誤以為紫紗仍對謊稱受傷一事有所顧忌,藍母安慰她,「放心吧,這陣子各大媒體已紛紛報導妳腳傷痊癒的消息,相信大家都已經完全接受這個事實,不會有人懷疑的。」

  「可是……」紫紗還想找藉口。

  「快去吃早餐吧,吃完咱們就過去,待會大夥看到妳肯定會相當驚訝。」藍母笑著道。

  紫紗想告訴藍母的是,自己才是最驚訝的那一個。

  即便紫紗心裡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早餐過後她仍是在藍母的催促下回房換上全套的運動服跟運動鞋,萬般不願的同藍母一道出門。

  一路上紫紗除了下定兵來將擋的決心外,心裡其實已經作出最壞的打算,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

  當紫紗一席運動服頭戴著鴨舌帽一路遮遮掩掩進到體育館時,迎面而來的選手跟工作人員在見到她的剎那,起先都是一陣驚呼,跟著便紛紛靠攏過來慰問並恭喜她傷勢痊癒。

  在場你一言我一語的,一夥人七嘴八舌恭賀聲不斷,紫紗在措手不及之餘,全程都以點頭跟微笑來搪塞,實際開口說話的機會等於是零。

  當藍母領著紫紗進到選手更衣室時,裡頭幾名選手在見到她的瞬間,又是另一陣驚呼,所幸人數不多,她匆匆忙忙指指手上的韻律服便躲進更衣間。

  天曉得更衣間裡紫紗早已嚇到腿軟。

  同一時間,坎貝兒正式歸隊的消息已如同一團竄燒中的火球,正在體育館內迅速延燒開來。

  當紫紗終於換上韻律服出現在練習場時,幾乎整個館內耳聞到風聲的人員全都擠到現場來,為的無非是想親眼證實坎貝兒歸隊的傳聞。

  而這一大票人裡自然也包括坎貝兒的勁敵,凱薩琳。

  與前兩回不同的是,這是紫紗第一次在見到凱薩琳時,真正發自內心感到開心,雖說對方這會臉色難看到彷彿家裡死了人似的。

  紫紗一發現凱薩琳的蹤影,隨即筆直朝她走去,相信以她這會難看的臉色,絕對有助於嚇阻那一票有意過來找自己攀談的陌生人。

  果然,紫紗如願以償的達到目的,眾人訝異坎貝兒居然會主動接近凱薩琳,大夥紛紛望而怯步。

  至於凱薩琳則像見到久違的仇人似的,一雙眼睛差點沒瞪凸出來,「我說是誰呢,有本事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原來是咱們的東方娃娃坎貝兒。」

  即便凱薩琳臉上掛著笑容,她在說這一席話時,紫紗仍是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她咬牙切齒的心境。

  雖說凱薩琳說起話來依舊尖酸,但是跟週遭陌生的人事物相比,紫紗甚至覺得她的冷嘲熱諷分外讓人倍感親切。

  「嗨!凱薩琳,很高興見到妳。」紫紗說的是真心話。

  反而是凱薩琳,紫紗突如其來的善意讓她著實嚇了一跳。

  換做以前凱薩琳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只因坎貝兒對人向來謙恭有禮,說出這樣的話再符合她的性格不過。

  但是經過前兩回的交手,凱薩琳已清楚的察覺到坎貝兒性格上的轉變,壓根就不信她會這麼好言好語的跟自己問好,認定她絕對是有什麼陰謀,眼底亦升起戒心。

  面對凱薩琳的小人之心,紫紗也不開口解釋,打定主意由她去疑神疑鬼。

  凱薩琳冷哼,「說的還真是好聽。」壓根不信紫紗會高興見到她。

  「謝謝!」紫紗就當是讚美收下了。

  「妳……」凱薩琳不信紫紗聽不出自己的諷刺,認定她存心裝傻。

  「有什麼事嗎?」紫紗笑容可掬的問。

  清脆的拍掌聲適時的響起,打斷兩人之間的對話,紫紗的注意力也順勢被吸引過去。

  掌聲是由藍母所發出的,「好了,現在所有人開始做指定練習。」

  做練習?!紫紗臉色乍變,神情極為不自然。

  注意到紫紗異常的反應,凱薩琳心底頓時燃起一股惡意,只見她不疾不徐的舉起手,「教練!」她對藍母表示,「既然今天坎貝兒正式歸隊,不如就讓她為我們表演一場吧,也好讓大家觀摩。」

  凱薩琳之所以會作出這樣的提議,除了是因為察覺到紫紗的不對勁之外,主要也是想瞭解坎貝兒傷勢復原的實際情況。

  果不其然,凱薩琳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選手全都一臉興致勃勃,顯然眾人對坎貝兒的復原情況均相當在意。

  約莫聽懂大概的紫紗當場為之傻眼。

  開、開什麼玩笑?!她全身的肌肉無不變得僵硬。

  見眾人皆興致勃勃,藍母也想順便瞭解一下女兒這陣子練習的成果,遂走到紫紗面前詢問她的意見,「可以嗎?」

  真讓紫紗回答的話,答案當然是不可以。

  一旁的凱薩琳已先紫紗一步搶答,「放心吧教練,坎貝兒她沒問題的。」當場阻斷紫紗碩果僅存的唯一退路。

  見紫紗面有難色,凱薩琳更加肯定其中絕對大有問題。

  直到此刻,紫紗才清楚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天曉得她剛才肯定是腦袋秀逗了,居然會覺得凱薩琳親切?簡直是活見鬼了!

  所有的選手都開始自動自發的退出場外,看到這情形的紫紗頓時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怎麼啦?大家都在等妳呢!」像是逮著紫紗的小辮子,凱薩琳得意的在一旁加油添醋,「才休息一個多月,妳該不會連道具放在什麼地方都忘了吧?」

  該死的!她一定要宰了凱薩琳。

  紫紗即便是對凱薩琳氣極,但在她軟硬兼施的脅迫下,卻也只能機械性的走向一旁堆放道具的架子,看著架上那些個繩、球、棍、帶、環的,頭皮忍不住直泛麻。

  視線環顧一下四周,發現所有人全睜大眼睛期待著自己的表演,紫紗頓時感到一口悶氣抑鬱在胸口,沉重到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認清自己已無其他退路,紫紗深深吸了口氣,臉上寫著壯士斷腕的決心。

  不管了!反正橫豎是死定了,既然她們那麼想看她表演,她就表演好啦!

  在眼前那些個道具裡,紫紗一眼便相中輕巧的棍棒,算來那是裡頭她唯一擅長的道具。

  為了逗孤兒院裡那票小鬼頭開心,紫紗不時總要來上這麼一段表演。

  見紫紗一口氣從架上取走三根棍棒,場邊眾人均露出不解的神情。

  眾目睽睽下,紫紗手上的棍棒先後拋上半空,在眾人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時,她已像雜耍團裡表演拋橘子的小丑,就著原地表演起空拋棍棒的戲碼。

  一陣錯愕聲中,眾人儘是目瞪口呆的神情。

  時間彷彿被凍結在練習場上,場邊一大票人全定在原地忘了反應,或者該說是不知如何反應。

  直到紫紗因瞥見眾人的反應而一個不留心,失手將棍棒拋到地上,「砰」的落地聲總算將眾人驚回過神。

  心知自己搞砸了,不等別人開口追問,紫紗匆匆丟下一句上廁所,人便一溜煙的跑了,留下後頭一票猶感錯愕的觀眾。

  紫紗一路橫衝直撞的逃回更衣室,匆匆抓起自己的運動服換上後,便又飛也似的跑出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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