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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曉叁]變調美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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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3:17
第八章

  身著一襲名牌運動服,紫紗遮遮掩掩的行走在街上,並不時以手指壓低鴨舌帽,小心翼翼地留心著四周,避免叫人窺見自己的長相。

  會不假思索的逃出體育館著實出乎紫紗預料,只因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當時她又過於緊張考慮不了太多,才會糊里糊塗一個人身無分文的逃到街上。

  甚至為了掩人耳目,她還刻意挑選人煙較為稀少的巷弄行走。

  在複雜的巷弄間左彎右拐的穿梭,別說是紫紗早已沒了頭緒,就算是她後悔了想回體育館,也找不出來時的道路。

  陌生的國度裡,一個人孤零零的行走在異國的街道上,紫紗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如此孤獨過,甚至害怕到想要掉淚,心裡的恐懼讓她按捺不住痛罵起自己的莽撞。

  唐紫紗,妳這個大白癡,明明就不認識路也敢學人家蹺頭,這下好了,迷了路看妳怎麼死。

  懼恐之餘,紫紗不禁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吶喊著雷斯的名字,期望他能立刻現身來解救自己。

  然而期望終究只是期望,除了偶爾擦身而過的異國男女外,紫紗依舊沒能盼到雷斯的出現。

  在巷弄間繞啊繞的,紫紗不經意的轉進當地的傳統市場,頓時只聽到熙熙攘攘的叫賣聲不斷傳來,到處是金髮碧眼的異國人。

  紫紗唯一能做的是,緊緊的壓住頭上的鴨舌帽,不讓自己的身份曝光。

  紫紗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各個攤販間,每當遇有菜商肉販對她招手吆喝,腳下行走的步履便又加快幾分。

  在距離市場幾公尺前的位置,一群人正駐足圍觀,基於人類好湊熱鬧的天性,即便是明知不應該,紫紗還是湊上前去一探究竟。

  原來是一對年紀輕輕的小兄妹,從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不難看出,家境應該相當清寒。

  站在小兄妹面前還有三個長得流里流氣,像是地痞混混之類的男人,除了惡聲惡氣欺陵小兄妹外,偶爾也對周圍指指點點的群眾叫罵。

  在惡霸的粗言恫嚇以及圍觀群眾的竊竊私語聲中,紫紗多少瞭解眼前橫眉豎目的三個大塊頭應該是傳統市場裡專門收取保護費的地痞流氓,照小兄妹的情況看來,應該是繳不出保護費。

  年紀較小的妹妹早已被嚇哭,這會正害怕的抓住哥哥的衣角,年僅十出頭歲的小哥哥一方面要保護妹妹,另一方面還得守護辛辛苦苦掙來的微薄收入。

  在小男孩斷斷續續的哀求聲中,紫紗依稀瞭解到小兄妹的媽媽生病了,需要錢看醫生,所以年紀輕輕的他們才會出來幫人擦鞋。

  眼見三個大男人好手好腳的,居然幹出搶小孩錢這種卑劣無恥的事來,紫紗忍不住義憤填膺憤慨不已。

  偏偏礙於自己的長相,為了不讓身份曝光,紫紗只能混在人群裡乾著急,期望有人能代為出面幫幫那對小兄妹。

  無奈,這年頭有勇氣挺身對抗惡勢力的善心人士實在不多,尤其對方又是三個魁梧的大塊頭,圍觀的群眾只敢站在外圍小聲的替可憐的小兄妹抱不平。

  這時,三個惡霸因仗著自己塊頭碩大,再加上認定小兄妹年幼可欺,竟強行動手去搶他們所謂的保護費。

  小哥哥因堅持不肯鬆手,因而被其中一名地痞給推倒在地。

  混在人群中目睹到這一幕的紫紗頓時心火升起,當下再也顧不得什麼身份問題,衝口喊道:「住手!」脫下其中一隻運動鞋使勁擲向動手推人的那名惡霸。

  運動鞋重重砸到對方頭上,該名惡霸痛呼一聲,隨即轉過頭來,「是哪個不要命的敢用鞋子丟我?」

  不等惡霸過來揪人,紫紗已自行跳出來承認,「連小孩子的錢也搶,簡直是不要臉!」

  由於紫紗將頭上的鴨舌帽壓得很低,在場並未有人認出她來。

  小兄妹顯然沒料到會有人跳出來幫他們,乃怯生生的望著紫紗。

  「連老子的事妳也敢管,活得不耐煩了妳。」說話的地痞使個眼色,旋即夥同另外兩人將紫紗團團圍住。

  紫紗見狀非但未露一絲怯色,反而還擺出迎戰的架式。

  從小到大她別的不敢說,就數打架這門功夫練得最為專精,孤兒的身份讓她常常遭到同儕的嘲笑與排擠,因而累積不少的實戰經驗。

  在圍觀群眾的驚呼聲中,三名惡霸齊攻向紫紗,四個人很快便打成一團。

  雖說紫紗的身手不差,但對方畢竟人多勢眾,在雙拳難敵六掌的情況下,亦無可避免的挨了幾拳。

  圍觀的群眾儘管對紫紗的見義勇為很是佩服,卻也沒人敢插手幫忙,畢竟拳腳無眼,誰也不想讓自己身上掛彩。

  混戰中有幾聲尖銳的哨音傳來,人群中有人興奮的喊道:「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話聲剛落,果然見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趕抵現場。

  三名地痞眼見情勢不對旋即便想蹺頭,可惜才跑不到幾步,便被幾名警察給制伏。

  氣喘吁吁的紫紗非但身上有多處掛彩,頭上的鴨舌帽也在剛才的混戰中被打落,臉上雖然布了些許青紫,猛一抬頭仍是讓人一眼便認出她的身份。

  「坎貝兒!是坎貝兒耶!」人群中有人興奮的喊道。

  不出半晌的時間,紫紗已然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非但圍觀的群眾激動不已,就連在場的幾名警察也都難掩興奮。

  然而這其中最吃驚亦最受衝擊的,莫過於三名甫遭制伏的地痞流氓,他們作夢也沒料到剛才跟自己對打成一團的人,居然是東方娃娃坎貝兒?

  頓時,整個傳統市場裡除了尖叫著坎貝兒名字的鼓噪聲外,便是震天價響的如雷掌聲。

  直到紫紗被警察恭敬的請上警車離去,市場內有幸目睹到這一幕的圍觀群眾仍因驚喜而久久不肯散去,今天以後坎貝兒在他們心中將不再只是在運動場上為國爭光的東方娃娃,她的義勇果敢將深植在眾人心中。

  ◆ ◆ ◆

  雷斯在接獲通知火速趕抵警察局時,警局外頭早已被聞風而至的各家媒體團團包圍,擠得水洩不通。

  守候的媒體一見著雷氏企業總裁雷斯出現,紛紛一擁而上—閃光燈四起。

  當雷斯終於突破重圍進到警局時卻意外發現,裡頭的情形實在比外面好不到哪去,男女老少的員警將紫紗團團包圍,興奮的向她索取簽名。

  在她身旁還有一對瘦弱的小兄妹,奕奕的神采裡難掩對紫紗的驚喜與崇敬。

  然而這些都不是雷斯所關注的,他心急的眼神在觸及紫紗臉上的青紫時,氣得想揍人。

  紫紗一發現他的到來隨即開口喊他,「雷斯!」

  雷斯大步走向她的同時,亦硬聲對週遭員警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一旁的員警自然而然恭敬的回覆,「坎貝兒小姐在市場撞見三個混混想搶小兄妹的錢,便見義勇為幫了這對小兄妹。」字裡行間盡透著對紫紗的崇敬。

  紫紗在一旁亦興匆匆的同他描述事情的經過。

  聽到她居然不要命的一個打三個,雷斯心中又是一陣翻騰,但表面上仍力圖冷靜。

  敘述告一段落,紫紗說出對他的請求,「雷斯,他們的媽媽生病了需要錢看醫師,你幫幫他們好不好?」

  即便氣紫紗不懂得保護自己,但雷斯心裡十分清楚她的善良,自然不可能拒絕她的請求,「嗯。」

  見雷斯應允,紫紗又道:「還有他們家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

  「我會一併處理。」

  得到雷斯的承諾,紫紗隨即開心的同小兄妹轉述這個好消息,並和他們一起雀躍得手舞足蹈。

  跟警員做過確認後,雷斯讓隨同前來的律師留下善後並處理小兄妹的事宜,自己則先行領著紫紗離去。

  在步出警局時,蜂擁而上的媒體幾乎將兩人完全淹沒,幸賴警員出面維持秩序,才順利將兩人護送上座車離去。

  坐上黑色轎車後座,雷斯先是按鈕升起與前座之間的阻隔板,之後才讓內心真實的情緒流露出來。

  「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居然不要命的跑去跟三名地痞流氓打架?」他懷疑她到底還有沒有腦子。

  紫紗儘管對雷斯一反剛才在警局的態度感到訝異,仍是將原因再次解釋一遍,「因為他們想搶小兄妹的錢。」

  「所以妳就拿命去搏?」

  認為他說得過份誇張,紫紗出言反駁,「我沒有。」

  「那妳臉上這些是什麼?」雷斯的手掌心疼的撫上她臉上那些青紫。

  「噢!」紫紗吃疼的痛呼。

  「現在知道痛了?」雷斯雖然十分不捨,但為了讓她記取教訓,語氣仍舊強硬。

  紫紗痛歸痛,但一想到對方,「還好那三個混蛋沒佔到便宜。」得意自己也賞了他們一頓苦頭吃,這才不算太吃虧。

  「妳還有話說?」雷斯對紫紗的執迷不悔感到氣惱。

  知道雷斯是真的動怒了,紫紗遂暫時封口,雖說她仍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見她不再繼續爭辯,雷斯總算放軟聲調,「還疼嗎?」

  看出他是真的在心疼自己,紫紗順勢同他撒嬌,「疼死人了。」咬著下唇一臉可憐兮兮。

  「既然知道疼,下回不許再這麼莽撞。」雷斯藉機再次告誡她。

  因為不想再聽他繼續說教,紫紗不甚情願的應允,「知道了啦!人家以後不再自己一個人出門就是了。」覺得自己也挺倒楣的。

  雷斯這才滿意的笑了。

  提到自己一個人紫紗便猛然想起,「遭了!雷斯,今天媽咪帶我去體育館,結果我……」

  「妳非但當場搞砸了,還技『驚』全場。」雷斯替她把話說完。

  「咦?你怎麼知道?」紫紗驚訝。

  「早在你溜出體育館後,媽就心急的打電話到公司,把經過的情形全跟我提過了。」

  當時雷斯由於太過擔心紫紗以致無暇多想,這會見她平安無事,再想起藍母描述當時的情況,心裡不禁感到好笑。

  真虧她做得出來,居然當著眾目睽睽下表演拋棍棒的雜耍?莫怪要叫一票人全看傻眼。

  心急的紫紗可就笑不出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現在怎麼辦?待會回去媽咪要是問起……」

  雷斯抓住她慌亂的小手安撫她,「別慌,一切有我。」

  紫紗雖然相信他,但因自己這回捅的摟子實在太離譜,著實考驗雷斯圓謊的能力。

  「但是這真的是太誇張了,媽咪她……」

  「噓——」雷斯的拇指輕柔的抵住紫紗紅嫩的雙唇,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我會想辦法的。」眼神裡透著堅定。

  見他眼底的自信,紫紗總算安心了,她點頭表示對他的信任。

  雷斯心中一動,低頭吻住她的唇。

  車子抵達藍家,當兩人一進門,藍氏夫婦早已先一步接獲消息趕回家裡等候,夫妻倆在瞧見紫紗臉上明顯的青紫時,皆難掩吃驚與心疼。

  「天啊!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藍母一個箭步趕上前察看紫紗的傷勢,嘴裡不住咒罵對方喪盡天良,居然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打成這等慘狀。

  紫紗因不忍見藍氏夫婦為自己這般憂心,遂開口安撫,「媽咪,妳別慌,我沒事的。」

  「都被打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還說沒事?」藍母不以為然。

  「是真的,媽咪。」紫紗保證,「雖然看起來青紫雜陳怪嚇人的,但其實都只是一些瘀傷,等過幾天瘀血退了,自然就沒事。」

  紫紗雖然刻意說得雲淡風輕,卻絲毫未能減低藍氏夫婦對她的半分心疼,藍母開口喚人去拿藥箱,要幫她擦藥。

  「不用了媽咪,剛才在警局他們已經請醫師過來幫我看過,也上過藥了。」

  對於人民的保母居然大費周章,為了她這點微不足道的小傷,特地將醫師給請來警局為她擦藥,紫紗算是見識到了。

  「那醫師怎麼說啊?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再到醫院去複診什麼的?」藍母慌忙追問醫師看診的結果。

  聽藍母越說越誇張,紫紗不禁抿唇一笑,「媽咪,妳別這麼緊張,醫師說都只是皮外傷,擦擦藥就行了。」

  雷斯適時插口緩和藍氏夫婦的心情,「爸、媽,既然醫師都說沒什麼大礙,你們就別太擔心,還是先讓紫紗回房換下一身髒衣服吧!」

  經雷斯這麼一提醒,藍氏夫婦才連忙催促紫紗回房將自己清理乾淨。

  紫紗接收到雷斯傳來的眼色,知道他自然會找理由幫她掩飾,便轉身上樓。

  只不過她並沒有立刻回房,她因為心裡頭好奇,便躲在樓梯轉角想聽雷斯要如何幫她圓謊。

  待紫紗一消失在樓梯轉角,雷斯便一臉凝重的同藍氏夫婦表示,關於她今天在體育館的失常行為,極有可能是因為壓力過大所致。

  「壓力過大?!」藍氏夫婦異口同聲,顯然都對這樣的答案感到詫異。

  「是的。」雷斯臉不紅氣不喘的表示,「我想她之所以會一時衝動在公眾場合和對方動手,想來也是為了抒解壓力的緣故。」

  藍氏夫婦在聽到女兒居然壓力大到需要靠打架減壓時,均相當震驚,甚至深感自責,只因他們身為綾衣的父母,居然沒有在意到女兒承受著如此巨大的壓力。

  為了更進一步取信於藍氏夫婦,雷斯甚至向他們表示,綾衣為了不辜負眾人對她的期望,在回國不久便將上午的家教課程全部暫停,全心全意致力於體操的練習。

  聽到女兒瞞著他們如此的拚命,藍氏夫婦著實心疼不已,對雷斯的一番說辭壓根不曾懷疑。

  藍氏夫婦緊張的詢問雷斯該如何是好,甚至還想請醫師過來幫紫紗看看。

  雷斯一聽連忙阻止,「我想綾衣的壓力主要是源於她對自己的要求過高所致,如果請醫師過來,可能會在無形中又加深她的壓力。」

  「那該怎麼辦?」

  「我想我們唯一能做的是在一旁靜觀其變,等她自行調適過來。」

  藍氏夫婦彼此對望一眼,均無法確定。

  雷斯接著遊說,「為了避免加重綾衣的壓力,這陣子不如讓她繼續留在家裡做練習,免得到體育館跟其他選手競爭又加重心理的負荷。」

  雷斯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藍氏夫婦在拿不定主意的情況下,最後終於還是決定聽從兒子的建議。

  躲在樓梯轉角的紫紗從頭到尾將經過聽得仔細,對雷斯著實佩服得不得了,便放心轉身上樓。

  ◆ ◆ ◆

  原本藍氏夫婦還在擔心,紫紗在傳統市場打架一事會被拿來大作文章,對女兒造成嚴重的二度傷害,甚至是加重她的精神負荷。

  然隔天各大媒體均以見義勇為等正面標題大肆報導,輿論一面的倒向坎貝兒,各界對她的讚揚聲浪不斷,果敢善良的形像在一夕之間深植於全國人民心中。

  對於這樣的結果,藍氏夫婦雖然替女兒感到高興,但是一想到女兒現在的情況,心情便不由自主又沉重下來。

  至於紫紗則從此海闊天空,再也不需要一天到晚提心吊膽,時時刻刻擔心藍母會突然抽檢她的練習情況,以致識破她的身份。

  加上有雷斯在一旁百般呵護,紫紗的日子可說是過得愜意又逍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藍氏夫婦因為相信雷斯的說辭,近來心情明顯低落許多。

  夫妻倆每回出現在紫紗面前時,彷彿是怕再帶給她額外的壓力,總刻意佯裝笑臉迎人,藉以掩飾他們笑容背後的愁苦,讓人看了著實不忍心。

  日復一日,面對藍氏夫婦的強顏歡笑,紫紗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該把實情告訴他們。

  之前,紫紗之所以答應雷斯繼續隱瞞,為的是不想傷害藍氏夫婦,但是照如今的情況看來,繼續隱瞞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似乎更大。

  今晚,紫紗左思右想掙扎許久,終於還是來到藍氏夫婦房門前。

  臥房的門這會正虛掩著,紫紗清楚的聽到藍母愁苦的聲音傳來,「或許我們該把真相告訴綾衣。」

  「告訴綾衣?」藍父的語氣聽起來並不怎麼贊同,「當年我們不就是為了不讓她心裡留有陰影,才刻意隱瞞她的嗎?」提醒藍母他們當年所作的決定。

  「但是我們的隱瞞非但沒能讓她快樂,反而還在無形中將壓力加諸到她身上。」或許正是因為他們不自覺的將心中另一份期望加諸到綾衣身上,才會使她背負如此沉重的壓力。

  「唉……」藍父聞言深深歎口氣,「看來我們畢竟是失敗了,對綾衣是,對她姊姊也是。」

  姊姊?怎麼綾衣還有其他姊妹嗎?

  門外的紫紗意外,貼在門板上的手掌不自覺加重力道,致使門縫被推開幾分,因而驚動房間裡的藍氏夫婦。

  「綾衣?!妳怎麼會在這裡?」

  既然被發現了,紫紗索性順勢表明來意,「爹地媽咪,我有事想跟你們說。」

  藍氏夫婦彼此對看了一眼,顯然也作出某種的決定。

  藍母起身將紫紗帶進房裡,「妳來得正好,媽咪跟妳爹地也有事情想對妳說。」

  「有事對我說?」難道是關於綾衣的姊姊?紫紗心裡暗忖。

  果然,「是有關於妳雙胞胎姊姊的事。」

  「雙胞胎姊姊?」

  誤以為紫紗對雙胞胎一事感到驚訝,藍父乃娓娓道出實情,「這麼多年以來,我們一直沒有告訴妳實情,其實妳姊姊並沒有死,而是失蹤了,跟妳是一對雙胞胎。」

  「失蹤?!」紫紗越聽越玄。

  藍母接著道:「這些年來我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實情,是不希望妳心裡因而存有疙瘩或陰影,原以為這麼做對妳比較好,但是誰也沒有料到,我們居然會在無形中將心底那份對妳姊姊的掛念化作另一份期望,全數加諸到妳身上,以致造成妳沉重的壓力。」臉上寫著濃濃的自責。

  原來……

  知道他們誤會了,紫紗連忙想開口解釋,「不是的爹地媽咪,其實我……」

  藍母打斷她,「妳先聽我們把話說完。」決心一鼓作氣將傷心的往事全盤托出,「在妳們年紀很小的時候,我們帶著妳們姊妹到台灣探望你翟伯伯翟伯母,卻因為一時疏忽讓妳姊姊在機場走失,當時我們雖然曾動用大批的人力物力協尋,卻始終一無所獲。」聲音因回憶而變得哽咽。

  「台灣?!」這麼巧?

  「是的,這也是為什麼多年來,我們一直不願意再踏上台灣那塊傷心地的原因。」淚水潸潸的流出藍母的眼眶。

  見妻子難忍悲痛,藍父上前扶住她,並繼續對紫紗說:「剛開始的一兩年,我們因為不肯輕易放棄希望,先後又跑了幾趟台灣,甚至為了找尋妳雙胞胎姊姊的下落,而將妳留在法國托給保母照顧。」

  雙胞胎……台灣……

  紫紗越聽越是心驚,「結果呢?」心急的想知道後續發展。

  「結果我們非但沒能找到你失蹤的姊姊,就連留在法國的妳也因為保母的疏忽而引發高燒,這時我們才猛然覺醒到對妳還有一份未了的責任,為了專心的扶養跟照顧妳,從此才斷然絕了再踏上台灣的念頭。」

  此時紫紗的腦袋瓜裡早已亂成一團,壓根無法思考。

  望著紫紗青春洋溢的臉龐,藍母一時又悲從中來,「如果妳姊姊還在,妳們想必會長得一模一樣吧,」

  「轟」的一聲巨響,藍母無心的一句話宛若一顆威力十足的原子彈,意外將紫紗的腦門當場炸出個大窟窿。

  一模一樣?!

  印象中她每回作夢,在夢到小時候的自己時,身邊總會繞著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

  紫紗整個人為之一震,難道……自己跟綾衣是……下意識倒抽一口冷空氣。

  藍氏夫婦理解的看著紫紗的反應,「我們知道妳很震驚,一時間很難接受,但是如果我們早知道刻意隱瞞反而會造成妳沉重的壓力,一開始我們就會選擇直接告訴妳真相。」

  此時的紫紗壓根聽不進他們在說些什麼,腦袋裡唯一的念頭是,「那我呢?妳們就從此放棄我,不再找我了?」她激動的追問。

  「找妳?」

  「放棄妳?」藍氏夫婦一愣,沒能聽明白她話裡的含意。

  紫紗猛然記起自己此刻的身份,「不是,我是說找姊姊,難道你們從此就放棄她,不再尋找她?」語氣裡透著對答案的急切。

  「當然不是。」既然手心手背都是肉,藍氏夫婦又如何能割捨?「這些年來我們雖然不曾再踏上台灣那塊傷心地,但仍一直委託你翟伯伯、翟伯母代為大力尋找,只可惜始終沒有妳姊姊的消息。」想起流落異鄉的大女兒,藍母的淚水流得更凶。

  聽到他們並沒有放棄自己,紫紗在欣喜之餘,總算稍稍冷靜下來,「這麼說來,你們並沒有要放棄姊姊?」

  「放棄?這世界上有哪個做父母的,能夠放棄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親骨肉?」

  見藍氏夫婦哀痛欲絕,紫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翻騰的情緒,「爹地、媽咪!」她激動的抱住他們。

  藍氏夫婦同樣激昂的抱住她,「妳肯原諒我們?不再怪我們了?」對多年來加諸在女兒身上的無形壓力深感愧疚。

  「不怪了!再也不怪了。」雖說這些年來她曾怨過,也曾恨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如今聽完他們的解釋,紫紗總算釋懷了。

  一家三口緊緊相擁的畫面,任誰看人都要為之動容。

  ◆ ◆ ◆

  跟藍氏夫婦道過晚安,回到房裡紫紗的情緒還有些激動,無法立刻平復過來。

  她怎地也沒料到,這一個多月來對自己疼愛有加的藍氏夫婦,竟然就是她日思夜想了多年的親生父母。

  至於綾衣,那個跟自己有著一模一樣臉孔的女孩,居然是自己的親妹妹?莫怪當初在初見到她剎那,她心裡會掠過某種奇異的感受。

  說起命運這種事還真是玄妙得緊,十幾年前它讓自己跟父母失去聯繫;十幾年後,它卻又假借妹妹之手將自己帶回父母身邊。

  看來人世間一切的悲歡離合,冥冥中皆有定數,老天爺自有安排。

  正當紫紗滿心歡喜的感謝老天爺之際,冷不防的卻讓她想起雷斯。

  等等!如果自己跟綾衣是雙胞胎,藍氏夫婦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那麼雷斯不就是自己的……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紫紗拒絕相信。

  雷斯怎麼會是她哥哥?!他們怎麼可能是親兄妹?!

  天啊!老天爺,怎麼會這樣?

  同一個晚上,紫紗找到失散多年的親生父母,卻也同時失去心愛的男人。

  直到此刻嘗到心痛的滋味,她才猛然意識到原來這就是愛。

  可諷刺的是,她卻注定無法擁有這份彌足珍貴的愛。

  這一刻,紫紗真心怨怪起老天爺的惡意捉弄,怪它怎能如此狠心的對待自己。

  哈哈哈……兄妹……她跟雷斯居然是親兄妹……紫紗的內心哭喊著。

  想不到她原先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跟雷斯終究,還是犯下不可饒恕的亂倫大罪。

  不!不可以,她不能由著自己繼續錯下去。

  對,她得離開這裡、離開法國,唯有離開才能結束兩人之間這段不為世人所容見的孽緣。

  想清楚後,紫紗隨即著手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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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3:35
  第九章

  一早,藍氏夫婦跟雷斯前腳才跨出門,紫紗後腳隨即帶著自己昨晚匆匆收拾好的簡單行李悄悄離開藍家,在路邊招一輛計程車直奔機場。

  可想而知的是,從藍家一路到機場甚至是上了飛機,紫紗所到之處無不引起巨大騷動,只不過她已無心去在乎,失戀的情傷完全佔據她所有的思緒。

  當天晚上,藍家因紫紗的失蹤而掀起軒然大波。

  不等雷斯弄明白紫紗何以會一聲不響突然失蹤,藍母已聲淚俱下的自責起來,「是我們不好,都是我們不好,綾衣是因為怪我們,不肯原諒我們才走的……」

  藍父紅著眼眶摟著情緒激動的妻子。

  隨即明白其中存有蹊蹺,雷斯遂向藍氏夫婦追問緣由。

  由於藍母早已哭得肝腸寸斷,藍父便將昨晚發生在他們房裡的經過概略敘述一遍。

  雷斯聽完亦極為震驚,「雙胞胎姊妹?!」

  「是的。」由於事情是發生在雷斯被收養以前,是以對當年那段曲折他並不知情。

  一模一樣的長相,相仿的年紀,地點又發生在台灣……綜觀所有的巧合,雷斯多少也猜到紫紗的身世。

  雷斯因而研判,紫紗之所以會突如其來的離開,是因為無法原諒藍氏夫婦的緣故。

  問題是她在法國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去?難道……台灣!她回台灣去了?!

  雷斯旋即撥一通電話向機場查證,果然在今早飛往台灣的班機旅客名單中,查到坎貝兒的名字。

  「紫紗已在今早搭機飛回台灣了。」雷斯一掛上電話,隨即向藍氏夫婦報告這項消息。

  「台灣?!」

  「紫紗?」藍氏夫婦面面相覷,既吃驚又費解。

  知道是該讓真相大白的時候,雷斯因而將綾衣與紫紗對調身份的事情全盤托出。

  「什麼?!」藍氏夫婦大驚。

  「你是說,這一個多月來跟我們朝夕相處的人不是綾衣,而是紫紗?」藍母進一步確認。

  「是的。」

  藍氏夫婦驚詫的對望著彼此,眼中均不約而同流露出喜色。

  「我們的女兒,詹森,她一定是我們失蹤多年的女兒。」藍母激動的抓住丈夫的手。

  同樣的地點、容貌跟年紀,「當然,她當然是,我們總算是找到她了。」夫妻倆激動得緊緊相擁。

  難怪這一個多月來,他們老覺得女兒有些不對勁,原來……

  眼見父母情緒如此激動,雷斯不免感到一股愧疚,「爸媽對不起,如果我早知道……」

  對於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藍氏夫婦高興都來不及了,哪裡還去計較那些。

  藍氏夫婦在欣喜的當口,猛地想起紫紗的不告而別,神色倏地又轉為黯然,「難怪她會突然離開。」想來是不能諒解他們的緣故。

  不忍見父母神傷,雷斯安慰道:「不會的爸媽,紫紗只是一時無法接受,等過陣子她冷靜下來,自然就會想通。」

  等?藍母不以為然,「不行!我們得馬上趕去台灣。」經過漫長的十幾個年頭,他們已經沒有耐心再繼續等下去。

  藍氏夫婦只要一想到一雙寶貝女兒這會人都遠在千里之外,便恨不得能立刻長出一雙翅膀好飛到台灣去。

  「對、對、對。」藍父連聲附和,「雷斯,你快點打電話去訂機票,咱們馬上趕去台灣。」

  雷斯因心繫著紫紗,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一家三口在出發前往機場的途中,雷斯在車上撥一通國際電話給遠在台灣的綾衣,告訴她家裡發生的事情,要她幫忙尋找紫紗的下落。

  ◆ ◆ ◆

  綾衣在接到雷斯電話後不久,隨即透過在警局任職的男友翟煜,查出紫紗孤兒院的住址。

  當他們趕到孤兒院時,透過院長唐阿嬌的指引,綾衣很快便在孤兒院的一角找到紫紗,姊妹倆經過促膝長談,總算將誤會給解開。

  原來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就只是一起烏龍事件,雷斯眼紫紗之間壓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雷斯只是藍氏夫婦收養的養子。

  數小時以後,藍家五口人總算在翟家會合,原來翟煜的雙親恰巧是藍氏夫婦的多年摯友。

  藍氏夫婦在見到紫紗剎那,再也抑制不住老淚縱橫,激動的抱住失散多年的大女兒痛哭失聲。

  紫紗雖然略顯不甚自在,仍是在親情的感召下和藍氏夫婦相擁而泣。

  藍氏夫婦擁著紫紗不住的自責,認定她是因為不肯原諒他們,才會一個人偷偷跑回台灣。

  紫紗則再三保證自己並不怪他們,要他們停止自責。

  只不過這樣一來,眾人可困惑了。

  「既然你不怪爹地媽咪,那又為何要一聲不響的跑回台灣?」

  面對母親的疑問,紫紗一時不知該如何啟齒,僅為難的看看綾衣,再望望父母,卻怎地也不敢將視線撇向雷斯。

  精明如雷斯一眼便看出自己便是那癥結所在,意識到她的不告而別竟是為了他,一股無名火隨即從心中竄起。

  只聽到雷斯以著壓抑的語氣對在場的長輩說道:「爸媽、翟伯伯、翟伯母,你們慢聊,我跟紫紗到外面去談點事情。」說著走向紫紗,「跟我到外面去。」

  紫紗又不是笨蛋,自然察覺到他的臉色不對勁,「可不可以不要啊?」怯怯的同他商量。

  「到外面去!」他鐵著臉重複。

  「爹地媽咪……」紫紗心急的轉向父母求救。

  藍氏夫婦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人,社會歷練豐富的他們一眼便瞧出兒子跟女兒之間的端倪,對於這樣的發展他們比誰都樂見其成,便存心罔顧女兒的求援。

  「既然雷斯都這麼說了,妳就跟他到外面去吧!」

  怎麼會這樣?紫紗頓時苦下臉來。

  不讓紫紗再有機會掙扎,雷斯一把拉過她的手腕,強行抓著她往屋外走去。

  藍氏夫婦滿心期待的目送兩人離開,心裡不住祈禱能有令人滿意的結果出現。

  別墅外頭,自知理虧的紫紗一顆頭低得不能再低,直抵到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這麼做?」雷斯神色鐵青的質問,想到她居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逃離自己身邊,語氣便不自覺的變得森冷。

  紫紗決定先行認錯,「對不起。」或許還能保留個全屍。

  雷斯卻不接受,「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只要理由。」

  理由?紫紗一想到自己鬧的糗事,著實說不出口。

  「說話!為什麼要逃?難道我就真的讓妳這麼難以忍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紫紗趕忙否認。

  「那是為什麼?」

  知道他是非逼問出個理由不可,紫紗只得吞吞吐吐的道出,「人家以為跟你是兄妹……」

  什麼?!懷疑這算什麼理由?

  「那又如何?」雷斯不明就裡。

  「所以人家以為我們……我們……」

  「我們什麼?」

  被逼急的紫紗索性一古腦道:「我們亂倫啦!」

  當場叫雷斯聽傻了眼,待意會過來,人已抑制不住失笑開來。

  紫紗糗得滿臉通紅。

  瞧見她無地自容的模樣,雷斯總算稍稍收斂,「難道妳沒有發現我們的姓氏並不一樣?」以為這應該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發現是發現了,不過是在見過綾衣以後,紫紗在心裡頭嘀咕。

  「人家以為你的全名叫藍雷斯嘛!」紫紗難掩困窘的神色。

  這下子雷斯想不落下頦都難,懷疑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天兵。

  見他不語,紫紗怯生生的問:「你還生我的氣嗎?」

  「妳說呢?」

  察覺到他的軟化,紫紗因而信心滿滿,「我說你不會。」

  「這麼有把握?」雷斯逗她。

  「當然。」紫紗伸手圈住他的頸項,「因為這個。」踮起腳尖吻住他。

  ◆ ◆ ◆

  一切真相大白後,藍家為了報答唐阿嬌對紫紗的養育之恩,慷慨捐贈一筆鉅額款項給孤兒院,解決院裡經濟拮据的窘境。

  隨後藍氏夫婦基於對女兒的尊重,在問過綾衣出賽的意願後,隔天一早一行人又匆匆搭機返回法國,為兩個星期後即將到來的奧運及早做準備。

  回到法國藍家才發現,坎貝兒獨自一人搭機離境,以及藍家三口隨後匆匆追出國一事,己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各家媒體均對其中的內幕大感興趣。

  有鑒於奧運舉行在即,在不影響綾衣的練習情緒,以及對紫紗的保護等雙重考量下,藍家決定暫時不對外公開紫紗的存在,免得平添事端。

  為了讓綾衣得以專心練習,藍氏夫婦對外表示,截至奧運舉行以前,坎貝兒都將待在家中自行演練,不再到體育館跟其他選手一起做練習。

  白天,藍氏夫婦和雷斯出門上班時,紫紗便在家中勤練法文,並陪著綾衣緊鑼密鼓的練習,姊妹倆絲毫不受時空阻隔的影響,很快便培養出深厚的默契。

  夜晚,藍母在負責指導綾衣時,藍家其餘三人則在一旁加油打氣,偶爾雷斯和紫紗小倆口也會躲到自己的一方天地談情說愛去。

  藍家對外的三緘其口以及坎貝兒的避不現身,並未能如願讓風波就此平息。

  近些天來,藍宅外牆邊始終聚集著大批守候的媒體,意圖挖掘事件的真相。

  在此同時,諸多的揣測跟謠言紛紛出籠,其中凱薩琳更是四處散佈謠言,指稱坎貝兒在腳傷痊癒後留下嚴重的後遺症,壓根就無法再參加比賽。

  為了取信眾人,凱薩琳甚至將紫紗上回在體育館的練習情形加油添醋的大肆渲染,並暗指坎貝兒日前的匆匆出國乃是因為承受不了打擊,才想躲到國外逃避現實,可惜卻被藍氏夫婦隨後趕去給帶回來。

  各種繪聲繪影的傳言在有心人士的大力散播下,很快便席捲整個法國,面對外界的風風雨雨,藍家依舊秉持著原先保守的態度,不主動對外公開也不予以回應。

  星期天,愛德華由於擔心坎貝兒的情況,特地前來藍家關切。

  藍氏夫婦為了選手的練習,連星期假日也不得閒,這會藍家只剩雷斯、紫紗和綾衣三人。

  當愛德華進門時,正好在大廳和穿著泳褲的雷斯巧遇個正著。

  「愛德華!今天怎麼有空來?」問候好友的同時,雷斯邊招呼他到一旁沙發坐下。

  愛德華笑著回應,「這會外頭鬧得沸沸揚揚,你老兄倒好,還有閒情逸致游泳?」想來外界的傳言並未對藍家造成傷害才是,心裡稍感安心。

  「總得找法子苦中作樂嘛!」雷斯玩笑道。

  「坎貝兒呢?她還好吧?」

  見好友一臉憂心忡忡,雷斯調侃他,「看來你是信了外頭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

  「不,我就是因為不信才特地上門求證。」

  就在兩人談笑的當口,後頭突然傳來下樓的腳步聲,愛德華甫回過頭便見到綾衣正從樓梯上下來。

  綾衣這會肩膀上披著一條毛巾,額頭上沾著汗水,顯然剛在二樓做過練習。

  原想下樓喝杯水解渴的她一見著來人,驚喜的上前與他擁抱,「愛德華!你怎麼來了?!好久不見!」

  面對綾衣熟悉的熱絡,或許是知道她與雷斯之間的關係,愛德華在態度上反而略微收斂。

  待綾衣放開自己後,愛德華意外發現,雷斯臉上並未出現與上回在宴會中相同的佔有慾。

  「怎麼下來了?」雷斯隨口問綾衣。

  「還說呢,我在樓上練得氣喘吁吁,你們卻打算去游泳作樂,我當然只好下來喝水澆熄胸中的怒火啦!」綾衣妒羨地表達著心中的不平。

  近來在紫紗潛移默化的薰陶下,綾衣明顯活潑許多。

  聽到綾衣在樓上做練習,愛德華關切道:「坎貝兒,妳的腳還好吧?」

  綾衣隨即瞭解他的來意,「原來妳是擔心我的腳傷,特地來關心我的啊?」

  「現在外頭都在謠傳,說你腳傷痊癒後留下後遺症……」在愛德華這會看來,似乎沒這回事。

  「後遺症?」綾衣感到好笑,「我根本沒受傷,哪來的後遺症?」

  沒受傷?愛德華疑惑。

  正待愛德華想往下追問,傭人卻在此時走進大廳,「坎貝兒小姐,翟先生來電。」手裡拿著無線電話。

  綾衣一聽到是翟煜從台灣打來的電話,旋即驚喜的上前抓過電話,「翟大哥?!」她匆匆對沙發上的兩人丟下一句,「我到樓上接,你們慢聊。」便一溜煙跑上樓。

  將綾衣欣喜的神情看在眼裡,愛德華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否則怎會覺得在她臉上看到戀愛中女人特有的神采?

  回頭梭巡好友的反應,卻意外發現雷斯並未出現絲毫妒意,這讓愛德華對來電者的身份不禁感到好奇。

  「雷斯,你跟坎貝兒——」愛德華正想追問兩人的情況,卻被外頭傳來的激昂女聲給打斷。

  「雷斯!你這個大騙子,說要教我游泳,害我像傻瓜一樣在游泳池那裡等了大半天,你……」紫紗話說到一半,不經意瞥見在場的愛德華,「愛德華……你好,好久不見。」她忘了要發火。

  雷斯順勢將紫紗拉坐到自己懷裡,「愛德華剛好過來,我得招呼他。」

  好久不見?剛剛不是才……

  愛德華一臉的錯愕與狐疑,視線先是不由自主的望向樓梯口,跟著又回過臉將目光停留在甫從屋外走進來的紫紗身上。

  留意到愛德華的不對勁,紫紗向雷斯詢問,「他怎麼啦?怎麼一臉呆呆的?」像中邪似的。

  「他啊……」雷斯別具深意的看了好友一眼,含笑向紫紗說道:「被妳給嚇壞了。」

  雷斯的說辭對紫紗而言無疑是一項天大的侮辱,「什麼嘛!雖然我長得不及凱薩琳漂亮,也沒有金柏麗可愛,但好歹也算明眸皓齒、眉清目秀,你居然說我嚇壞他?」向雷斯提出嚴重抗議。

  「或者妳可以當面向愛德華確認。」雷斯提議。

  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就算雷斯不說,紫紗也一定會這麼做。

  「愛德華,我真的長得這麼可怕嗎?你幹麼看到我像見鬼似的?」紫紗一副質問的口吻,壓根忘了自己跟愛德華之間並不算太熟稔。

  「我……呃……不是……是妳……妳們……」愛德華犯著結巴,視線在紫紗與樓梯口之間來回游移,叫人著實不知所云。

  「他還好吧?」紫紗不禁對愛德華的反應感到憂心。

  雷斯並未回答紫紗,反而還揶揄的睨了好友一眼,「愛德華,你沒事吧?」

  瞧好友一臉氣定神閒,愛德華敢百分之百肯定,這一切他絕對都心知肚明,「雷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向他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

  雷斯這才揭曉謎底,「讓我正式為你介紹,剛剛上樓的是綾衣,也就是坎貝兒,而現在坐在我懷裡的則是紫紗,我心愛的女人。」

  聽到雷斯對自己的介紹,紫紗不禁一陣嬌羞,同時多少猜出事情的經過。

  雷斯則順勢輕啄紫紗的前額一記,並將她抱得更緊。

  「你是說……」愛德華兩眼難以置信的瞠大,「有兩個坎貝兒?!」

  「錯!坎貝兒只有一個,剛剛已經上樓了,這會我抱在懷裡的是藍紫紗,坎貝兒的雙胞胎姊姊。」

  「雙胞胎姊姊?!」愛德華更震驚。

  看著愛德華吃驚的反應,紫紗同情的說:「看來我確實是嚇壞他了。」

  「現在妳願意承認了?」雷斯笑問。

  「沒辦法,誰叫我國色天香美得嚇人。」紫紗聳聳肩,彷彿自己也很無奈。

  紫紗唱作俱佳的逗趣徹底愉悅雷斯,只聽他爽朗的笑開來。

  愛德華慢慢平復過來,「雷斯,或許你能給我更詳細的解釋。」

  雷斯達將事情的始末由頭至尾交代一遍。

  「這麼說來,上回同你一起到我家參加晚宴的人不就是……」

  「紫紗。」雷斯給了他要的答案。

  愛德華在獲得雷斯親口證實後,不由得深深打量起紫紗。

  確實,她跟坎貝兒的氣質雖然不盡相同,卻別有另一股魅力,莫怪好友會為她所征服。

  既然好友喜歡的人並非坎貝兒,那自己不就……

  意識到的事實叫愛德華心裡不禁又燃起希望,「這麼說來,坎貝兒依然心無所屬嘍?」

  雷斯儘管瞭解好友的心情,卻不忍給他無望的期待,「我想剛才的電話你應該也注意到了才對。」

  雖未明白點明,但是雷斯相信,好友一定能理解自己話裡頭的含意。

  果不其然,愛德華聽出雷斯的弦外之音,甫萌芽的希望秧苗旋即又枯萎,神情顯得有些失落,「看來不該是我的,注定是強求不來。」

  坐在雷斯懷裡的紫紗眼底寫著迷惘,懷疑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以她現在的法文程度,沒道理聽不懂啊!

  「我不得不說,這話從法國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口中說出來,實在是不怎麼有說服力。」雷斯變相的安慰好友。

  愛德華領受了,「是啊,少了你跟我競爭,黃金單身漢的寶座總算是叫我給坐穩了。」眉宇間的失意稍稍淡去。

  兩個男人雙雙笑了開來,只除了紫紗依舊不明白他們在笑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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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7 18:23:52
  第十章

  愛德華離開以後,雷斯履行對紫紗的承諾,這會在游泳池邊,他正耐心的教紫紗學游泳。

  雷斯的手臂在水面下扶著她,讓她先習慣漂浮。

  紫紗則對他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你知道嗎?我懷疑法國的語文有兩套版本。」

  雷斯挑眉,「怎麼說?」

  「否則為什麼每回你跟愛德華談話,說的內容我明明都聽得懂,但是就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對這問題紫紗甚感納悶。

  雷斯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是關於這點,我想我可以跟妳保證,法文絕對只有一種版本,至於我跟愛德華之間的對話則是屬於Men's talk,妳聽不懂是理所當然的。」

  「是這樣嗎?」紫紗回過頭看他,眼底寫著懷疑。

  「否則妳以為為什麼?」問話的同時雷斯將她抱起身,讓她直立在水中。

  「你們存心瞞我。」紫紗道。

  雷斯喊冤,「如果我們存心瞞妳,又怎麼會當著妳的面聊?」

  這也是紫紗想不透的地方,「誰知道你們在打什麼暗號。」

  「暗號?」雷斯有些失笑,懷疑她小腦袋瓜裡到底裝了什麼奇怪的想法,「看來調查局沒能請妳去上班真是他們的一大損失。」

  紫紗哪裡會聽不出雷斯是在調侃自己,「你嘲笑我?」

  雷斯存心逗她,「有這麼明顯嗎?」

  「可惡!以後再也不問你了。」她說著轉身就要往岸邊走。

  雷斯從後頭將她一把抱住,「那怎麼行,我現在可是身兼妳的法文老師,有問題怎麼可以不來問我?」

  「少自大了,人家我的法文靠的是自己苦學,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雷斯突然以法文附在紫紗耳際,溫柔的說了句,「我愛妳。」

  紫紗背著他紅了兩頰,心裡泛起絲絲甜意。

  不意雷斯接著卻道:「瞧,我這不就教了妳一句法文。」

  教她?什麼嘛,害她還以為他是在對自己告白。

  紫紗嘟著嘴轉過身反駁,「這我早就會了,根本不需要你教。」

  「妳確定?」

  「我當然確定。」

  「那我得親自驗證看看。」雷斯意有所指的道。

  「驗證什麼?」

  雷斯緩緩的欺近她,「妳是不是真明白這句話的含意。」話剛落下的同時,雙唇已結實的吻住她。

  兩人在斜陽的餘暉裡深情擁吻,水面伴著粼粼波光。

  ◆ ◆ ◆

  奧運當天,比賽場邊早已擠滿各國的觀眾,眾人爭相競睹東方娃娃坎貝兒的風采。

  近來透過各國媒體的大肆報導,坎貝兒受傷以來的種種舉措已引起世人的矚目跟興趣,尤其是她日前無預警的台灣之行,更是為原本待解的謎團平添諸多的揣測。

  是以,對於今天她首次現身公眾場合,場邊的各國媒體早已嚴陣以待,摩拳擦掌的準備挖掘內情。

  在場邊民眾高喊坎貝兒的鼓噪聲中,綾衣以一襲亮眼的藍色韻律服登場,伴隨著優雅的樂章輕快的舞動著自己的身軀。

  過程中觀眾不時發出一聲聲的讚歎,毫無疑問的,綾衣的表演技驚全場,她以實際的行動粉碎近兩個星期以來紛紛擾擾的不實傳言。

  隨著樂章步入尾聲,綾衣以一個優雅的迴旋結束自己的表演,場邊頓時歡生雷動。

  果不其然,稍候名次一經公佈,綾衣不出眾人意料的摘下金牌。

  反倒是凱薩琳,或許是稍早在休息室裡撞見兩個坎貝兒叫她受了太大的驚嚇,導致表演嚴重失常,以至於名次遠遠落在前三名之外。

  在聽聞坎貝兒封后剎那,各國媒體紛紛將攝影機的鏡頭對準綾衣,準備捕捉她第一瞬間的反應。

  就在眾人預期坎貝兒將投入藍氏夫婦懷抱,與他們共享榮耀時,她卻意外抱住後頭一名頭戴鴨舌帽,一襲輕裝便縷的纖細身影。

  眾人在愕然之餘,紛紛懷疑起該人的身份,直到對方緩緩的仰起頭,露出她隱藏在鴨舌帽底下的臉龐。

  「是坎貝兒!」

  「天啊!居然是坎貝兒?!」場邊群眾盡皆嘩然。

  頓時,只見各家媒體一擁而上,將兩姊妹團團包圍住。

  非但媒體對紫紗的存在驚詫,就連場邊所有人也全都急切的想瞭解事情的真相,莫可奈何下,藍家只得就著比賽會場開起臨時記者會,正式將藍家雙胞胎的秘密公諸在世人面前。

  ◆ ◆ ◆

  婚禮的鐘聲悠揚響起,教堂外頭擠滿上百家的媒體,全是衝著裡邊正在舉行婚禮的兩對新人而來。

  這一個月來,坎貝兒在奧運摘金、法國出現兩個坎貝兒,乃至今天這場舉國矚目的世紀婚禮,紫紗和綾衣兩姊妹幾乎包辦法國各大報每天的頭條版面,人氣至今居高不下。

  在媒體的報導披露下,姊妹倆從失散到重逢,甚至是後來的交換身份,高潮迭起的劇情全都為法國人民所津津樂道。

  紫紗多舛的身世為她贏得法國人民的同情,之前在傳統市場義勇解救兩兄妹一事則為她博得法國人民的尊敬,與屢屢為國爭光且待人謙恭的綾衣,姊妹倆如今雙雙成為法國人心中的驕傲。

  伴隨著結婚進行曲的奏放,紫紗和綾衣兩位新嫁娘分別挽著藍父的手臂,無限嬌羞的走向神壇前等候的兩位新郎倌。

  當藍父將兩個寶貝女兒分別交到雷斯和翟煜手上後,神父開始為兩對新人證婚,婚禮進行得相當順利。

  直到神父詢問新郎是否願意娶新娘為妻,一輩子照顧呵護她時,兩位新郎官竟口徑一致的答道:「不願意。」

  「什麼?!」當場叫現場觀禮的一票親友聽傻了眼,就連擠在教堂外的媒體記者也是一片嘩然,沒有人能接受新郎倌的回答。

  神父不死心的再一次做確認,奈何新郎的回答依然沒變。

  至此,神父整個人愣在神壇前,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場婚禮。

  怪的是,新娘非但不惱,臉上甚至還浮現出笑容,彷彿遭人拒婚是件多麼可喜可賀的事情。

  正當藍、翟兩家的長輩心急的想出言訓斥,站在翟煜身旁的新娘突然轉身對在場的賓客宣佈,「很抱歉,婚禮要再重新來過一次。」

  頓時,所有人又是一陣錯愕。

  兩名新娘聯袂走向藍父,對同樣還反應不過來的父親說道:「爹地,麻煩再帶我們走一次紅毯好嗎?」說畢即分別挽過藍父的手臂,不由分說帶著他逕自往回走。

  就在眾人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時,婚禮又重頭來過一遍,藍父再次領著一雙寶貝女兒走向神壇。

  只不過場內外觀禮的賓客實在懷疑,新郎拒婚的意志如此堅定,婚禮重新來過究竟能有多少助益?眾人心裡均不表樂觀。

  隨著婚禮又一次的進行,終於關鍵的時刻再次到來。

  神父凝著一張臉,語氣沉重的問:「新郎是否願意娶新娘為妻,一輩子照顧呵護她,不論……」

  奇的是,這回等不及神父把證詞念完,兩名新郎竟已迫不及待表態,「我願意!」

  如同在場所有人一樣,本不抱希望的神父也是一怔,忘了再往下繼續進行。

  直到雷斯身旁的新娘開口催促,「神父,你是不是該在神遊以前先把婚禮給完成?」

  聽到這話,原本傻愣的賓客總算逸出笑聲,神父自然也跟著回過神來。

  神父先是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跟著才轉向兩位新嫁娘詢問是否願意下嫁,想當然耳新娘的答案自然也是肯定的。

  聽到新娘的回答,神父總算鬆一口氣。

  彷彿怕新人會突然又反悔改變心意,為免夜長夢多,神父略帶催促的要新郎新娘交換戒指,並且不等他們把戒指戴妥即匆匆宣佈他們正式結為夫妻。

  待一切全成定局後,神父先是吁口氣才道:「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頭紗一被掀開,紫紗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我?」

  雷斯拉過紫紗的手心貼到自己的胸口上,「我的心跳會告訴我。」語畢深情的吻住他今生的新娘。

  教堂裡響起賓客熱烈的掌聲。

  ◆ ◆ ◆

  大白天的,雷斯與紫紗的臥房裡依稀傳來粗重的喘息及呻吟,期間還穿插著男女的對話。

  「雷斯……媽咪說綾衣他們今天要回來……我們要不要先下去了……」

  粗重的鼻息顯示雷斯正奮力衝刺,「再等一下……他們沒那麼快到……」

  渾然忘我的兩人壓根沒注意到臥房的門把正緩緩轉動著。

  突然,「Surprise媽咪!」猛地被推開的房門跳進一名年約五、六歲大的小男孩。

  床上的紫紗失聲尖叫,雷斯則火速掀過棉被覆蓋住兩人赤裸的身軀。

  「小穎?!」紫紗難以置信的看著妹妹的獨子。

  翟穎顯然從紫紗對自己的稱謂中分辨出她的身份,「大媽咪?」兩眼因意外而眨了兩下。

  「小穎,你怎麼會在這裡?」雷斯沙啞著嗓音詢問。

  翟穎卻只顧著好奇,「大爹地,你跟大媽咪為什麼都沒有穿衣服?」

  即便雷斯的動作迅速,翟穎依然從甫進門的剎那,捕捉到兩人的光裸。

  兩個大人被小男孩一問,全都不由自主的乍紅了臉。

  翟穎由於正處於好奇心旺盛的年紀,遂窮追不捨,「大媽咪,大爹地為什麼要壓著你?」

  紫紗被問得說不出話來,不得不堅決打斷他,「小穎,告訴大媽咪,你怎麼會在這裡?」

  翟穎這才說道:「媽咪不見了,爹地說媽咪在這裡,要小穎來給媽咪一個驚喜。」

  翟穎話一說完,雷斯和紫紗頓時全明白過來,很顯然的,他們被樓下那對賊夫妻給設計了。

  「藍——綾——衣!我要宰了妳!」紫紗發出河東獅吼。

  如果不是雷斯及時抱住她,恐怕這會她又要在小外甥面前春光外洩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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