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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聽雨僧廬下,
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
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蔣捷·虞美人
魔面判官又出動了!
足足隔了兩年,判官檄終於重現江湖,而且一出現便是四面。
金陵饒家最得「寵幸」,一拿就是兩面--饒家在太原府的錢莊和襄陽府的綢緞莊各一面;還有鎮遠府有名的大惡戶錢大圖員外一面,最後一面則是出現在滇黔一帶的十九飛星會裏。
前三個地兒自然是一接到判官檄就拚命找護院找鏢師,有辦法一點的就高價聘請武林中人,反正再高價也高不過魔面判官拿的數。
至於十九飛星會,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全部加起來就只是十九個人而已,可卻是各個武功高強,統統都是一流高手,而且十九人同樣的心黑手辣,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因此,這一仗打起來恐怕又是驚天動地的了!
於是,官府捕快們又開始愁眉苦臉,心裏恨他恨得要死,但當地百姓卻歡天喜地,感激他感激得要命,就差點沒放鞭炮、祭神拜祖了。原因無他,因為十九飛星會活動的範圍雖不出滇黔境內,卻已搞得當地百姓叫苦連天、哀嚎不已了。
這就是一年到頭難以見其蹤影的魔面判官會再次出動的原因,因為,即使他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可在兩種情形下他必定會出現。
一是每當天災降臨時,判官檄便會出現在那些以不當手段蓄集財富的人家中,通告他們魔面判官將會去收取他們從那些善良農民百姓手中搜刮來的血腥錢、黑心財和污穢寶。
這些對象通常是那些惡商巨富、貪官污吏或土豪劣紳。
之後,魔面判官便會以劫盜而來的財富全數賑濟那些在水災、旱災,或其它各種天災中受苦受難的災民們,使他們得以在困境中繼續生存下去,予以他們對未來的希望。
不過,這還算是相當平和的了,因為魔面判官通常是拿了錢就不傷命的,至於另一種狀況可就血腥得很了。
這人世間無論王道多昌明,總還是會有些任意胡作非為,官府卻抓不了他的壞蛋,若是世道混亂的時候就更甭提了,那簡直是滿山滿谷,走一步就碰到一雙,隨手一摸就是一大把。
也許是仗勢欺人的皇親貴胄,也許是一幫打家劫舍、強取豪奪的馬賊匪寇,也許是黑道上黑白不分、草菅人命的殺人魔,也許是獨佔地盤、並吞同道、壟斷市場或狙殺外幫的私鹽販子或地痞流氓之類的。
總而言之,這些人通常都是官府不夠能力緝捕回去,或者是背景太硬,官府根本不敢動他,甚至可能是官府根本就懶得去追緝的,在這種狀況下,判官檄必定會再次出現。這時,它所代表的是魔面判官的判決和處刑,而且,他的判決是永遠不變的嚴酷,無論對手是一人或十人、百人,他只有一種判決:殺!
他曾經斬決過一個秉性淫毒殘虐,專門淫姦獸虐婦女致死的皇親王爺,和一個罔顧人命、濫殺無辜的朝廷姦官;也曾經劈殺黑道上一名殺人如麻,而且嗜食人肝的殘暴殺人鬼,和一個表面上是白道大俠,私底下卻以收集人的眼珠子為樂的變態狂。
他亦曾單人匹馬獨挑一幫打家劫舍,從不留活口的關東馬賊「悍馬幫」一百零七騎,那裏是驚天動地的一仗,因為「悍馬幫」並不是單純不懂武功的普通馬賊,而是被各幫各派驅逐的不肖弟子集結而成的盜匪。結果,歷經整整一夜慘烈的廝殺之後,在黎明的曙光下,那一百零七人一個不少地躺在血泊中。
諸如此類的扶危濟貧、懲好鋤惡的行為怎能不獲得善良老百姓的同聲感激與讚頌呢?
這也就是判官檄上元寶、骷髏所代表的含義:要錢不要命,或要命不要錢。
魔面判官兩手血腥,卻又是那麼地悲天憫人,他心狠手辣,卻也是菩薩心腸;他不畏一世詆名,只做他該做的事,他只為善良者、只為無辜者,判官檄一下,就絕無挽回的餘地了。
魔面判官終於又重現江湖了!
三匹健騎在荒道上不疾不徐地奔馳著,路面是凹凸不平的,蜿蜒而崎嶇,迤邐於丘陵與荒原之間,此刻,是黎明的前一刻,月光即將隱退,卻仍極盡餘力地照射著叢叢的灰綠、一塊塊的黃色土脊和不遠處的一大片黑檀木林。
淡淡的,一陣檀木香味徐徐隨風飄來,越朝前去,香味就越濃鬱,而這香味又是如此的幽雅清冽,聞在鼻端,直沁入腦,不但非常甜美,而且令人腦目一清。
在月光下,中間那位三十不到的騎士英俊而健朗,說話的語聲也非常低沉穩重,他突然開口了。
「十九飛星會的地盤好象就在這附近吧?」
左邊那一位差不多年歲的騎士立刻恭謹地回道:「是在這附近,大爺。」
而右邊那位看起來相當豪爽的騎士則充滿期待的馬上接下去問:「如果碰上了,大爺,咱們插不插手?」
中間那位騎士--墨勁竹撫挲著挂在鞍旁的盤蛟金劍,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們說呢?」
毫不猶豫地,右邊那一位右保立時大聲道:「當然要插一手!」
左邊那位左林聞言,不由得調侃道:「幫十九飛星?」
「哪是!」右保抗議。「誰要去幫那些個混蛋家夥,自然是幫魔面判官呀!」
左林嗯哼一聲。「別忘了你是什麼人,居然幫起通緝犯來了?」
右保窒了窒。「我……我幫的是好人呀!」
「通緝犯是好人?」
右保呆了呆,隨即轉向墨勁竹抗議。「大爺,這不對嘛!明明魔面判官是幫老百姓的好人呀!為什麼要通緝他呢?」
墨勁竹輕嘆。「這就是王法,即使再周全的王法也有漏洞,再英名的君主也會有私心作祟的時候,再努力也有力不從心的極限,雖然魔面判官那麼做是太激烈了,但偏偏他不那麼做的話,就幫不了百姓,他是犧牲自己的表面名聲,來拯救需要幫助的老百姓。」
「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左林讚佩道。
墨勁竹頷首。「小師妹最崇拜的就是他,總說如果不是被綁在那個位置上,她寧願去作魔面判官的小嘍羅。這會兒如果不是她輪值,肯定會跑來湊一腳。」
左林不由得莞爾。「是啊!屬下也常聽四小姐這麼嘮叨呢!」
墨勁竹眨了眨眼。「可你就不知道三師妹也很讚佩他了吧?」
「咦?」左林驚訝了。「三小姐也會讚佩他人?」
墨勁竹頷首。「能讓三師妹讚佩的人不多,除了師父、師母之外,大概也只有他了吧!」
「其實那也難怪,能做到像魔面判官那樣的人也只有他一個了。」左林說道。
「那麼,大爺,」右保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幫魔面判官?」
墨勁竹笑了。「只要裏被我們碰上了,當然是幫他。」
於是,右保忍不住大聲歡呼,此際,東方的天際已悄悄泛出一抹淡淡的魚肚白,而他們三騎也正好來到黑檀木林前,突然,墨勁竹臉色一沉,同時揚手阻止右保的歡呼,並凝神像在傾聽著什麼。
右保與左林立刻屏息望向林內,未幾,一陣粗重的急促喘息摻雜著淩亂不穩的腳步聲從林內傳了出來,三人立刻飛身下馬往林中探去。不一會兒,迎面就見一個黑衣人踉踉蹌蹌地撞過來,而他臉上挂著的,正是傳說中的魔鬼面具。
「魔面判官!?」右保頭一個失聲驚呼。
黑衣人聞聲止步,隨即警戒地舉起右手的長劍望向他們三人,繼而一聲低呼。
「是你!」
左林一愣。「咦?他認識我們嗎?」
墨勁竹向前兩步。「有人在追你嗎?是十九飛星嗎?」
黑衣人手中的長劍仍然對著他們,但身軀卻搖晃得越來越厲害了。
「你……你想幹什麼?」
墨勁竹沒有回答,雙眸倏地往黑衣人的身後望去,眼神淩厲寒酷。
「左林、右保!」
「是,大爺!」
「殺無赦!」
「遵命!」
就在黑衣人沿著樹幹一寸寸地往下滑溜之際,左林和右保同時往黑衣人身後林子撲過去,而墨勁竹則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你受傷了嗎?」
黑衣人仍然戒慎地盯住滿臉關懷地蹲在他面前的墨勁竹,好一會兒後,他的長劍終於無力地垂下。
「沒有。」他聲音沙啞地說。
「沒有?」墨勁竹困惑地端詳他,「可是……」他驀而噤聲,旋即伸手閃電般地摘下黑衣人的魔鬼面具,在黑衣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驚詫地叫道:「是你!」
黑衣人舔舐嘴唇,他感到無比的幹渴與乏力,喉嚨裏又苦又澀。「是我又怎麼樣?」他無力地合上眼。「你要……你要綁我上衙門嗎?」
墨勁竹深深地注視他一眼,而後更關心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黑衣人輕輕嘆息。「胸口……胸口發悶,全身虛脫乏力,半點力氣也用不上,四肢百骸一點……一點勁道都沒有,輕飄飄的,像……像醉了一樣……」
「內傷嗎?」
「不!」黑衣人睜開眸子,眼神黯淡無光。「毒。」
「毒?」墨勁竹的雙眉驀地緊攢。「哪裏?」
「背。」
不假思索地,墨勁竹立刻一手扶著黑衣人,一手唰一下撕裂黑衣人背後的衣服,隨即看到他白暫的後背右上方有個小小的紅點,墨勁竹立刻在紅點四周點了幾處重穴。
「沒用的,」黑衣人疲憊地說。「我……我試過了,怎麼樣也……也阻止不了毒性蔓延開來,你……你就算點了我全身穴道也沒用的。」
墨勁竹心頭一沉,忙平掌貼在紅點上略一提勁,一根又細又長的毒針迅即落入他的掌中。一瞧見那毒針,墨勁竹不由得大皺其眉。那是一根看起來相當「漂亮」的毒針,一截截地涂滿了九種色彩,既鮮傃又詭異的色彩,可見那毒性恐怕不是普通的復雜難解。
「他們好……好卑鄙,」黑衣人低喃。「找幫手就……就找幫手,七十幾個人我……我也不怕,可是……可是他們居然讓兩個……兩個不到七歲的小女孩來……來暗算我,真是太……太可惡了……」
黑衣人幾乎完全癱在墨勁竹的身上了,墨勁竹一手扶著他,另一手脫下外袍披在黑衣人身上。
「我立刻帶你回去找三師妹,她精研過各種毒,應該……」
「不!」原本神情萎靡的黑衣人突然振起精神低吼了一聲,「不要……不要帶我去找她!我已經寫……寫離婚書給她了,我們……我們已經沒有任何……任何關係了,你……」他揪住墨勁竹的衣襟喘息著。「不要帶我去找……找她,我……我說過再也不會……不會踏進梅……梅林半步了!」
怎麼會搞成這樣?
墨勁竹正想再問,左林和右保卻在這時一前一後回來了。
「大爺,他怎麼樣了?」
「中毒了,」墨勁竹說著,將魔鬼面具塞進懷裏,繼而雙手一抄,將黑衣人抱起來。「我得盡快將他送到三師妹那兒去!」
三人隨即往林外飛身而去,而黑衣人卻還喃喃地咕噥著,「不要……不要帶我去……去梅林……不要……不要……」
陰翳的天,寒風瑟瑟,綿綿的細雨依舊下個不停,不僅淹沒了禾麥、吞噬了農民的希望,也把人們的心窩都給浸涼透了。
姬香凝愁眉深鎖地佇立在琴軒拱門前,不管是饒逸風在盛怒之下送來離婚書,或者是說服不了師妹,這都已經是次要的了,此刻心中那股揮之不去的惴惴不安才是她最在意的。
這時候她才明了饒逸風在她心中不只佔有一點點的地位而已,或許還沒有到達她願意與之白頭偕老的地步,卻已經是會為他挂著心、懸著念,一段日子沒見他會想念他的程度了。
這對其它女人而言也許夠了,但對她來講就是不夠!她的心靈此其它女人要來得深沉復雜多了,所以,她也需要更深沉充沛,甚至激烈的感情來滿足她。
不過,也許就差一些了……但差一些什麼呢?
虎玉悄悄地來到她身後。「小姐,您還在擔心嗎?」
姬香凝輕嘆。「我能不擔心嗎?」
虎玉沉默了一會兒。
「可是姑爺都已經把離婚書送來了。」
「那跟這是兩回事,何況……」姬香凝緩緩的回過身去。「他是一時生氣,等他回京後,我會向他解釋的。」
「可是四小姐還是反對呀!沒有經過其它三那的同意,不得任意透露身分,這是當初你們約定好的嘛!」
這回換姬香凝靜默片刻。
「這提議是爹娘離開去雲遊之後,才由師妹提出的,當初我們也只是認為謹慎一點應該沒什麼不對,可是現在師妹卻全由個人喜怒來決定一切,這樣就脫離了原先的用意。所以,我決定提議自己的伴侶由自己決定即可,只要大師兄和二師兄同意的話,師妹反對也沒用了。」
虎玉聞言,默默的端詳姬香凝半晌。
「小姐,您很在意姑爺嗎?」
姬香凝瞥她一眼,隨即走向琴箏前坐定,卻只是輕撫著琴面。
「我想我是在意他,但是……」
「還不夠?」
姬香凝頷首,「是不夠,我覺得……」她驀而噤聲,與虎玉不約而同驚訝地轉眼望著剛從雨中飛身進來的人。「大師兄!?」
「咦?大爺,您回來了!」
墨勁竹揮去滿頭水債,虎玉忙衝去拿毛巾,姬香凝則起身靠過去關心地問:「大師兄,你冒雨前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是有,但是……」墨勁竹凝住姬香凝。「先告訴我,三師妹,你和妹夫到底出了什麼事?」
雙眸倏地睜大,「大師兄怎麼知道?」姬香凝訝異地問。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墨勁竹接過虎玉取來的毛巾,「告訴我就是了。」說著,他開始擦拭著身上的雨水。
姬香凝略一遲疑,隨即把一切全盤托出了,包括佟安南去找饒逸風,還有饒逸風氣得丟給她離婚書的事,一切全都說出來了。她的提議如果要得到大師兄的同意票,就必須先讓他了解一切才行。
「……我真的沒想到佟大人居然會做那種事,」姬香凝無奈的低嘆。「否則便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了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他會那麼生氣,」墨勁竹嘆道:「如果沒有佟大人插一腳的話,我想妹夫一定會很有耐心地和你磨到底的,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對你用情很深。
「可是佟大人那種類似輕蔑,又似挑釁的行為言詞,卻大大的傷了妹夫的自尊心,而你的無情回應,更似在他的傷口上搓上鹽巴,他脾氣看似很好,但每個男人都有他的自尊心,換了是我,我想我也是忍受不下去的!」
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姬香凝又嘆了口氣。
墨勁竹把毛巾遞還給虎玉。「當時你應該告訴他的。」
「可是師妹反對。」墨勁竹一聽就皺了眉,姬香凝趕緊在他開口之前忙又接了下去。「所以,我希望大師兄和二師兄能同意,自己的伴侶自己決定就好,不必得到其它人的同意。」
眉宇迅即舒展開來!「我同意,」墨勁竹毫不猶豫地說。「師弟那邊就由我來講,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那就先謝謝大師兄了。」
「不客氣。那麼……」墨勁竹話鋒倏轉。「我可以請師妹幫個忙嗎?」
「大師兄請說。」
墨勁竹先朝窗外瞄了一眼,隨即又拉回視線。
「你知道魔面判官又重現江湖了吧?」
姬香凝頷首。「知道,他發下了四面判官檄,看樣子,又有不少百姓會主動供奉他的長生牌位了!」
墨勁竹雙眼深沉地凝住她。「你覺得他是壞人,還是好人?」
「都不是,」姬香凝不假思索地回道。「他是個真英雄,一個不計虛名、不求報償的真英雄!」
「確定?」
「當然確定,」姬香凝似乎有點奇怪他這麼問。「大師兄不是早就知道我對魔面判官的想法了嗎?」
他笑了,「那好,我要你幫的就是他。」墨勁竹似乎很高興。「他單挑十九飛星,對方卻找來幫手共七十幾個人圍攻他一個,而且還叫兩個七歲的小女孩暗算他,結果他中了毒,而且無法阻止毒性蔓延,現在就看師妹能否替他解毒了。」
姬香凝立刻正起臉色凝神問:「他的情況如何?」對醫術,她只是略懂皮毛,普普而已,因為她娘親不會醫術,但她卻對毒物特別專研過,因為前任太子曾經被人下過毒。
「口幹舌燥、胸口發問,全身癱軟無力,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而且每天在他中毒針的同一時刻,他的毒便會發作,每一次發作都耗去他不少體力,他也就越來越虛弱了。」
姬香凝越聽臉色越凝重。「毒針呢?」
墨勁竹立刻把用手巾包著的毒針交給她,姬香凝打開來仔細看了又看,還湊近鼻端把每一種顏色都仔細聞過。
「他人呢?」
「他無法騎馬,只好坐馬車,應該隨時都會到了,我是先來告訴你一聲,讓你有所準備。」說著,墨勁竹用下巴指指毒針。「怎麼樣?知道是什麼毒嗎?」
「不是很確定,我必須看看他的氣色、把把他的脈,不過……」姬香凝沉重地嘆了口氣。「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或許去找下毒的人找解藥還比較有希望,找我是沒用的。」
「為什麼?」
「因為制作這毒藥需費時三年,同樣的,制作解藥也需費時三年,而中毒的人熬不到一個月就會力竭身亡了!」
墨勁竹的臉色變了。「你確定?」
姬香凝猶豫了一下。「我必須先把過他的脈才能確定,不過,應該有七成沒錯。」
「那麼,三師妹,」◎墨勁竹突然轉頭望向拱門外。「你最好要有一點心理準備。」
姬香凝也跟著朝拱門看過去,「心理準備?」有兩個人正從梅林中飛掠而出,其中一人手上還托著一個人。「什麼心理準備?」
「因為魔面判官就是……」
墨勁竹還沒說完,先行一步迎上前的虎玉便已先瞧清楚了左林雙手托著的人,並失聲驚叫,「姑爺!?」
姬香凝全身一震,「相公?」她不敢置信地驚呼,隨即快步移向被左林放置在錦榻上的人,一瞧見那人緊閉的雙眼,蒼白泛青的臉色,她更是陡然色變。「相公,怎麼會……」她驟而頓住,旋即伸指搭上他的腕脈,又翻看他的眼色,甚至是他的牙齦、頸側、耳後,然後轉過臉來望著墨勁竹,雙眸中水光瑩瑩。
「大師兄!」
心頭沉了沉,「放心,師妹,」墨勁竹忙道。「我找師弟一起去,我們會找到下毒的人的!」
竭力忍住心頭那莫名的痛楚,姬香凝力持鎮定地吩咐道:「大師兄,要盡快,我的白虎針頂多只能替他多拖延個十四天左右,再多就沒了!」
墨勁竹咬了咬牙。「夠了,一個月足夠了,我們一定會來得及的!」語畢,他回身就走。「左林,你留下幫忙。」
左林躬身。「是,大爺!」
「虎玉,趕緊去把我床上的被褥準備好!」吩咐完虎玉,姬香凝又忙著吩咐左林。「左林,幫我把三姑爺抱到我房裏去!」
將饒逸風移到姬香凝的閨房安置好後,姬香凝邊擰著毛巾邊又說:「左林,去替三姑爺拿幾件換洗衣物來……虎玉,去藥櫃裏切半截千年老參王和兩只母雞燉成兩碗,快去!」
那兩人一離去,姬香凝便用溼毛巾溫柔地擦拭著饒逸風的臉,也許是冰冷的潮溼感刺激了他,也或許恰好是時候他該要醒了,總之,當姬香凝開始往下擦著他的頸部時,饒逸風突然睜開了兩眼,困惑的眼神先是呆滯地望著屋頂,然後開始遲緩地轉動著,隨即,他瞥見了低頭專注地為他擦拭的姬香凝,雙眸驀地憤怒的大睜。
「你!」他沙啞地低吼,同時一把推開她,並掙扎著起身。「我說過再……再也不到梅……梅林裏來了,我……我要離開……要離開……」
「相公,不行,你不能下床!」
姬香凝驚叫奢想要阻止他,卻又被他用力推開而踉蹌退了兩步,還沒站穩,就聽撲通一聲,饒逸風已經跌到地上去了。
「別……別叫我相公……」饒逸風喘息著撐起上身吃力地抱住床邊的椅凳,「我已經……已經不是你……你的相公了,我……我要離開!」說著,他就試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可惜腳都還沒站直,就兩腿一軟,又倒了回去,椅凳也被他撞翻了,整個人狼狽地仆跌在地上。
「相公!」姬香凝忙又過去想要扶他一把,可是,不過才剛碰到他而已,又被他推開了。
「滾開!」他吼著又開始扶著椅凳、抓著床沿,硬要撐起自己虛軟的身子。
再一次,姬香凝試著去扶他,卻依然被他一把推開,但他卻也因此而失去重心的跌翻了,喀一聲,這回是腦袋撞上椅凳腳,他呻吟著扶住腦袋;姬香凝再次想去扶他,然而,無論試幾次,都僅是稍微碰觸到他而已,他就憤怒地甩開她。
看他讓自己跌來撞去的好不凄慘,姬香凝終於禁不住淚水盈眶了。「好、好、好,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她猛然抓住他的手臂。「我是白虎禁衛!皇京四大禁衛中的白虎禁衛!」
正準備再次推開她的手驀然僵住,饒逸風呆滯半晌後,才一臉不可思議地低喃,「你……你說什麼?皇京……皇京四大禁衛?」他困惑地轉著眼珠子。「白虎……白虎禁衛?你是……你是白虎禁衛?」
「妾身是白虎禁衛。」姬香凝低嘆。「相公,你先上床躺好,妾身再慢慢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任何事,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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