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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耶里王子先生 :
我是板垣光義,謝謝你的幫助,給了我那麼大的方便,使我能在你的宮殿之中,進行了
徹底的尋找。我的想像沒有錯。當年,曾見過靈異猴神的那位王子,的確在回來之後,留下
了他的記錄,而我也找到了他的記錄,經過了詳細的研究之後,確定了靈異猴神的存在,也
肯定了靈異猴神的確有著極其怪異的力量,可以給住何見到他的人以三個願望。
本來,我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應該立即通知你,因為我曾經答應過,分一個或是兩個願
望給你,可是當我確知可以見到靈異猴神之後,人總是貪心的,我對我自己的許諾,起了悔
意,而且我看你一直不信人可以有實現三個願望的可能,所以我在經過考慮之後,單獨去會
見靈異猴神。
結果,我見到了靈異猴神。
在見到了靈異猴神之後,我的確可以得到三個願望,但是結果卻意想不到,不但你絕對
無法想像,連我自己也無法想像,而且,就算我詳詳細細說給你聽,你也一定不會相信。
我曾經因為未遵守自己的諾言,而騙過你一次,不想再騙你第二次,所以我也不想對我
的遭遇,再作任何解釋,只是可以告訴你一點 :如果你對靈異猴神真的有興趣,你可以到日
本來找我,我在日本的地址是––,我們見面之後,我會告訴你如何和靈異猴神會面的途徑
。我不會等你太久,如果你決定來,請快點來,因為在看到了自己之後,對我的一切生活、
思想,發生了極其重大的影響,我已經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
最後,我對自己的失信,致以極其誠懇的道歉。
板垣光義 敬上
我迅速地看完了這封信。
這封信帶給我的震驚,無可比擬。因為,幾百年前的那個王子,見到了所謂「靈異猴神
」,畢竟只是古老的傳說,可信程度極低。
可是,板垣光義的信,卻清清楚楚說明,他曾見到了靈異猴神。
板垣光義還肯定地說,靈異猴神有能力使人實現三個願望。
當然,更令我驚詫的是,板垣光義的信中,也有「看到了自己」這句話,這句話,普通
人不能理解,除非這個人真的「看到過自己」!
我看到過自己,在那間怪異的房間內。
健一看到過他自己,也在那間怪異的房間內。
突然之間,我想起了大良雲子來。
雲子一直堅稱「那不是我,是另一個女人」,那是不是說,她也曾看到過她自己?
一想到這一點時,我不禁感到了一陣極度的寒意。
我不知道建一看到他自己的情形怎樣。至於我自己,那只是一瞥間的印象,雖然極其深
刻,足以令人永誌不忘,但也不構成甚麼特異的事件。
然而,雲子的情形卻不同。她如果看到了她自己,那另一個「她」,會活動,會做她不
敢做的事,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人,也就是說,有兩個大良雲子,而兩個大良雲子是從一個大
良雲子分裂出來的!
早在鐵輪的住所之中,看了第二卷錄影帶的時候,我就曾和健一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
,健一提出的是「精神分裂」 :一個人的精神分裂為A、B兩方面。當時我有一個十分怪異
的概念是,雲子的情形,是連身體也分裂為A、B兩個的。
如今,我已經更可以肯定,我的這種設想接近事實。
然而,如果這是事實,那太駭人了!試想,每一個人,事實上都有著性格上的A、B面
,一面顯露,一面隱藏,但始終是一個人。如果因為人性上的A、B面,而使人的身體也一
分為二,這實在是難以想像的一種可怖情形!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並不是在思想、精神上
的分裂,而是身體上的分裂。那情形就像是複製一樣,一個人外形一模一樣的複製品,但是
在感情、思想、性格上卻全然不同,本來隱藏的一面性格,進入了複製體之內!
我一面想,一面背脊之上,不由自主冒出了一股冷汗來。冷汗甚至還向下流著,像是一
條有許多冰涼的腳的蟲,在我背上蠕蠕爬行。
這是一種甚麼現象?甚麼力量使這種根本不可能的現象出現?
這完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張大口,想要大聲疾呼,可是事實上,除了急速地喘氣之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用力揮著手,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我的思緒紊亂,樣子也一定怪得可以,以至耶里望著我,現出十分驚詫的神情。過了好
一會,我才漸漸鎮定了下來,能發出聲音來了。
雖然我發出的聲音,聽來是如此乾澀,不像是我的聲音,但是我總算能發出聲音來了。
我道 :「你一定一收到光義的信,就立即到日本去見他了?」
耶里聽得我這樣講,陡地呆了一呆。我這個問題,全然是情理之中。如果是我,見到了
這封信,就一定要去找光義!
可是我一看耶里的反應,就知道我料錯了。果然,耶里苦笑了一下 :「為甚麼你曾那樣
想?」
我道 :「光義見到了靈異猴神,這個猴神對人可以賜給三個願望,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
極大的誘惑,難道你一點不受誘惑?」
耶里伸手在臉上撫摸了一下,像是這樣就可以抹去他臉上顯露出來的那種疲倦和苦澀一樣。
「我沒有去日本,也根本沒有將這封信放在心上,因為我從頭到尾都不相信有這樣的事
!」耶里解釋著,又一再重複 :「我根本不相信!」
我攤了攤手,對一個根本不相信有這種事的人,光義的信,當然沒有意義,耶里對光義
的信這樣反應,也很自然。
可是,我卻知道耶里終於到了日本,他在日本還住了相當長時間,因為他的日語巳學得
不錯。而他在日本,又幹了那麼多古裏古怪的事情,甚麼使他改變了主意?
我心中在這樣想著,還沒有發問,耶里已自嘲地笑了起來 :「你一定在奇怪何以我後來
又去了日本,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作了一個請他繼續說下去的手勢。耶里嘆了一聲 :「人生很難逆料,在我
收到信的時候,一來,我根本不相信有甚麼猴神可以叫人實現三個願望。二來,我也根本沒
有甚麼特別的願望,我的生活過得極好,別無所求。所以我根本將這件事完全忘記了,全然
沒有放在心上。一直到將近兩年之後––」
耶里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望著我,現出了一種極其深切的悲哀來。
我可以料得到,耶里在那時,一定是生活上遇到了甚麼不如意的事。人到了不如意的時
候,就會容易想到要神力的幫助。如意之際,以為自己的力量,可以頂得住天,耶里只怕也
不能例外。
「我愛上了一個女子。」耶里說得開門見山 :「我不必形容她是多麼美麗和多麼值得人
去愛,那––不必要。總之,我一定要得到她,我要娶她為妻。可是,她根本不愛我,不論
我如何追求她,用盡了一切我可能使用的方法,她都無動於衷,我簡直要發瘋了。那時,對
我來說,生命的唯一的意義,就是得到她。」
耶里略停了一停。我吸了一口氣,並沒有打斷他的話頭。他的敘述雖然簡單,而且講的
又是多年前的事情。但是從他那種悲苦的神情、焦促的語氣來判斷,我還是可以深刻地體會
到,當時他愛那個女子,愛得多麼深。
「我在經過了將近半年的追求而一無所獲之後,」耶里的聲音由傷感變得平淡 :「我忽
然想到,如果有甚麼神,可以賜給我願望的話,那麼,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要她愛我,像我
愛她一樣!」
我「哦」了一聲 :「你需要一個願望!」
耶里的面肉抽動了一下 :「當時,我的精神狀態極度痛苦,當我想到了這一點的時候,
事實上,我還沒有想起光義給我的那封信,和他在信中所說的一切。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
酒,痛苦得全身都在扭曲,我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跪了下來,十指纏扭在一起,我用最真誠
的聲音,向我所不知道的神發出我心中的呼叫聲,我嘶叫道 :「給我一個願望,給我一個願
望,我要她愛我,像我愛她一樣!」
是不是真有過神明聽到了耶里心底的呼叫,沒有人知道。
而耶里在近乎絕望的情緒下,身子發著抖,聲音發著顫,不住地在祈求他可以有一個立
即能實現的願望之際,陡然之間,想起了板垣光義,想起了靈異猴神有關可以賜人三個願望
的傳說。
耶里仍然跪著,但是身子巳不再發抖,也不再號叫,他開始想,想光義的那封信。
他本來完全不相信有這樣的事,但這時,他為了要得到那女子的愛,任何再不可信的方
法,他都願意試上一試。何況光義說得那麼明白,靈異猴神可以給人三個願望。
耶里跳了起來,找到了光義的那封信,立刻辦旅行手續。像他那樣地位的人,辦手續十
分容易,而光義又留下了十分詳細的地址。
當他離開印度的時候,他曾向他所愛的女子道別,聲言再回來,就能娶她為妻,但是那
女子.卻只是回報他一陣笑聲。
耶里充滿了信心,以為一到日本,根據那地址,找到了板垣光義,根據光義的指示,回
到印度,見靈異猴神,他就可以得到三個願望了!
然而,耶里到了日本,卻並沒有見到板垣光義。
一個駐守鄉村的日本警員,靠著自修,會講一些簡單的英語,耶里跟著這個警員,在一
條兩旁全是枯草的小道上走著。
那時,正是深秋,枯草呈現一種神祕的紫紅色。生長在熱帶的耶里,從來也沒有想到過
草會有這樣的顏色,而深秋的涼風,吹來也令得他有點寒意。那條小徑,蜿蜒向前,像是沒
有盡頭。
耶里至少問了十次以上 :「還有多遠?」
那警員在耶里每一次發問之後,總是停下來,以十分恭敬的態度回答道 :「不遠,就快
到了!」
耶里有點不耐煩,他拉了拉衣領,問道 :「我是來見板垣光義先生的,請問,我是不是
可以見到他?」
耶里自從根據光義留給他的地址,找到了那個小市鎮之後,就一直在向他遇到的人說著
同一句話,這句話是他學會的第一句日本話。
幾乎每一個人,聽到了耶里的這句話之後,都以一種十分訝異的神態望著他,這種神態
,令得耶里莫名奇妙,也莫測高深,不知道他要見板垣光義先生,有甚麼不對頭的地方。
一直等到他遇上了當地一位小學教員,那小學教員才告訴他 :「啊,你要見板垣光義先
生?板垣先生就住在學校附近,可是他––他––」
那小學教員的英語還過得去,可是說到這裏,他的臉上同樣現出了那種古怪的神情來,
耶里這時,反倒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道 :「請你將板垣先生的住址告訴我,我會找得到。」
那小學教員卻道 :「我看你還是先和當地的派出所聯絡一下才好!」
耶里十分奇訝 :「為甚麼?」
小學教員有點猶豫 :「還是先聯絡一下才好,真的,你是外地來的,不明白當地發生過
的事!」
耶里還想再問,小學教員已熱心地告訴耶里,派出所就在小市鎮唯一的街道的中心,很
容易找,然後,連連鞠躬,滿面含笑,倒退告辭。
耶里呆了半晌,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所以只好先向派出所去。耶里走在街上,
身後跟了不少好奇的兒童和少年,向耶里指指點點。耶里可能是在這個小市鎮中第一次出現
的印度人。
耶里走進派出所,派出所中只有兩個警員,一個完全不懂英語,年紀較輕的那個會一些
英語,耶里又重複著那句話 :「我從印度來,特地來看板垣光義先生,可是一位教員卻提議
我先到這裏來,不知是為了甚麼!」
耶里在這樣說的時侯,盡量想表示輕鬆,可是那年輕的警員一聽,神情卻變得十分嚴肅
,立時和年長的那個,迅速交談了幾句,年長的那個警員,也變得嚴肅起來。
耶里雖然聽不懂他們交談些甚麼,可是他也可以肯定,一定曾經有甚麼極不尋常的事,
發生在板垣光義的身上!
他在焦急地等著答案,兩個警員又商量了好一會,才由年輕的那個道 :「板垣光義已經
死了,是在半年前死去的!」
耶里陡地一呆,盡量回想著光義和他見面時的情形。光義的神態確然古怪,但是他的健
康情形,決不像分別了一年多之後就會死去的人!但是警員又沒有理由胡說,耶里在那一刊
那間,只感到極度的失望。他是充滿了希望來見光義的,可是光義卻死了。
耶里那時的臉色一定極其難看,也極其悲傷,所以那年輕的警員提議道 :「你一定是板
垣先生的老朋友了?要不要到他的墳地上去看看?」
耶里這時,心情極度混亂,他其實並沒有聽清楚那警員在提議甚麼,只是道 :「好!好!」
那警員又道 :「板垣先生死了之後,由於他唯一的親人在東京,而且事情又有點––有
點––怪,所以我們是立即把他葬了的,我是少數參加他葬禮工作的人之一。」
耶里這次,倒聽清楚了那警員的話 :「怪?他死得有點怪?」
警員的面肉不由自主抽擋了一下 :「是的,死得很––怪––很怪。」
耶里望著那警員,一時之間,弄不明白甚麼樣的情形才叫作「死得很怪很怪」。他還想
繼續再問,那年長的一個警員,卻大聲叱責了年輕的警員幾下,年輕警員現出相當委屈的神
情來,沒有再說甚麼,只是道 :「我帶你到板垣先生的墳地去!」
耶里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他跟著那年輕的警員離開了派出所,不一會,就離開了市鎮
,走在那條兩旁全是枯成了赭紅色秋草的小徑上,而且走了將近四十分鐘,還未曾到達墓地。
耶里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知道光義「死得很怪」是甚麼意思。
不單是耶里當時不明白,當耶里向我詳細地敘述著經過,講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心中也
充滿了疑惑,不明白光義「死得很怪」是甚麼意思。
我和耶里曾經有過協議,我可以在半途打斷他的話來提問題。
由於我心頭的疑惑實在太甚,所以我忍不住作了一個手勢,阻止他再講下去,而且立即
問道 :「死得很怪很怪,是甚麼意思?」
耶里望了我一眼 :「我無法用三言兩語向你說明白,你一定要耐心聽我講下去。光義真
的死得極其怪異。不論當時親眼看到的人如何保守秘密,光義的那種怪異情形,一定已傳了
開去。由於事情實在太怪異,根本無法令人相信,所以小鎮上的人也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是
又聽說過曾有怪事發生,這就是為甚麼我一來到小鎮上,一問起板垣光義,人人都透著古怪
神情的緣故。」
耶里這樣一解釋,我反倒更糊塗了!
光義的死亡,究竟有甚麼真正的怪異之處呢?看來,除了聽他詳細敘述下去之外,沒有
別的辦法。
足足一小時之後,耶里才看到了板垣光義的墳墓。
墓很簡單,只是一個土堆,略有幾塊平整的大石,壓在土堆上。在墓前,有一根木柱,
上面寫著一行字。那時,耶里對日文全然不懂,也看不明由寫在木柱上面的,究竟是甚麼字。
警員向墓地指一指,耶里向前走了幾步,越過了木柱,望著長滿了野草的土堆,心中傷
感莫名,喃喃地道 :「你怎麼死了?你死了?我怎麼才能找到靈異猴神?怎樣才能實現我的
願望?」
耶里說了許多遍,轉過身來,他到這時,才發現那警員盯著光義的墳,現出十分駭異的
神情。雖然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而且四周圍也極其荒涼,但是作為一個警員,實在沒
有理由害怕。
當耶里注意到他的神態之際,那警員現出很不好意思的神情來 :「對不起,板垣先生–
–死得實在太怪,所以我––有點害怕。」
耶里忍不住了,大聲道 :「究竟他死得怎樣怪法?」
那警員嘆了一聲 :「這––墳裏––一共埋葬了兩個人。」
耶里陡地一呆,一時之間,不知道那警員這樣說是甚麼意思。那警員說道 :「兩個––
兩個––」
耶里大聲道 :「另外一個是甚麼人?」
那警員卻道 :「沒有另外一個人。」
耶里有點發怒,如果在印度的話,他可能已經忍不住要出手打人了!但不論他心中如何
不耐煩,如何焦躁,總也可以知道,在一個陌生的國度中,毆打當地警員,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他忍住了氣,沒有動手,也同時不準備再和那警員說下去,因為他發現那警員簡
直語無倫次。他只是悶哼了一聲,可是那警員卻還在繼續著 :「兩個––兩個都是板垣先生!」
我聽到這裏,直跳了起來。
我跳了起來之後,神情一定怪異到了極點,以致在我對面的耶里,陡地向後仰了一仰身
子,下意識她用行動來保護他自己。怕我會有甚麼怪異的行為。
我張大了口,聲音有點啞 :「兩個––兩個––板垣光義?」
我在這樣講的時候,立即想到的,是「兩個大良雲子」。同時,我已想起了一個細節,
那細節是奈可轉述健一在精神病院時見到雲子的情形時提及的,奈可提到,他隔著門,聽到
健一和雲子的對話,健一在對話中,不斷用了「你們」這個字眼。
當時病房之中,如果只有雲子一個人,健一是沒有理由用「你們」這樣字眼的,一定是
除了雲子之外,另外還有一個人在。
那另外一個人是甚麼人?如果也是大良雲子,那就是兩個大良雲子!
還有,殺手鐵輪在進入那個幽會場所之後,也曾大叫「你是誰」。他自然是看到了另一
個人,才會這樣喝問。
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另一個大良雲子呢?看來不是。因為鐵輪在臨死之前,還掙扎著面向
書房,問了那句 :「你是誰?」
由此可知,他看到的那個人,一定令得他產生了極度的震驚,那麼這個人是譙?是鐵輪
,另一個鐵輪,鐵輪看到了他自己!
我也曾看到過我自己,有兩個我!
耶里當時不明白那警員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但是我一聽得耶里轉述,我立時可以明白那
是甚麼意思。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來,這實在太匪夷所思、太怪誕了。
耶里望著我,神態很悲哀,他道 :「根據以後發生的許多事,你大抵已經可以知道是怎
麼一回事了。」
我毫無目的地擺著手 :「不,我不明白。我只是知道了一種現象 :雲子有兩個,職業殺
手鐵輪可能也有兩個。我就曾看到過我自己,有兩個。健一––我不知在他身上發生了甚麼
事,但––可能也有兩個。」
耶里靜靜地望著我,對我的話,沒有反應。
我繼續道 :「看來,每一個人,都有兩個!」
耶里又道 :「不是看來,而是賞際上,每一個人,都有兩個。」
我瞪大了眼,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耶里看來也不準備和我進一步討論下去
,只是示意我別再打擾他,他要繼續說下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坐了下來。
耶里當時尖聲叫了起來 :「兩個板垣先生?」
那警員急促喘著氣 :「是的,我們一直不知道板垣先生還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雙生兄
弟,他是被他的雙生兄弟殺死,或者,他殺死了他的雙生兄弟,因為他們兩個,根本一模一
樣,所以誰也分不清他們誰是誰,他們兩個人––」
警員還在向下說著,耶里忙道 :「等一等,等一等,究竟你在說甚麼?」
警員道 :「事情發生的那天晚上,剛好我輪值巡邏。板垣先生的住所,離小學不遠。我
才轉過小學的圍牆,就聽到了爭執聲從板垣先生的家中傳出來。」
警員望了耶里一眼,耶里也不由自主,退後一步,離得墳墓遠一點,並且示意警員繼續
說下去。警員繼續道 :「我當時覺得很奇怪,因為板垣先生獨住,全鎮都知道,鎮上的人尊
敬他,知道他從事研究工作,沒有甚麼人比他學問更好,也沒有他那麼多的書!」
警員還想說下去,耶里已大喝一聲 :「別揀不相干的事來說!」
警員苦笑了一下,他顯然並不是想說這些不相干的話,只不過在他的下意識中,他不想
將他目擊的古怪事情講出來而已。
在被耶里大喝了一聲之後,警員停了片刻,才又道 :「我聽到有爭執聲傳來,立時就走
了過去,來到了板垣先生的住所之前。一來到他住所之前。裏面傳出來的爭吵聲更清楚了,
一聽就可以知道是兩個男人在爭吵。但是奇怪的是––奇怪的是––」
警員說到這裏,又向耶里望了一眼,才道 :「在我感覺上,兩個在吵架的人,聲音一樣
,只不過一個急躁、暴怒、有力,聽來十分兇惡,另外一個,則軟弱無力,聽來充滿悲哀。」
警員來到了板垣住所門口,爭吵聲自板垣的住所中傳出來。
警員聽得極其清楚,他的記憶力也不壞,事後可以將兩個人爭吵時所說的話,源源本本
追述出來。雖然當時只有他一個人,他的話,沒有甚麼人可以佐證。但是這位警員決沒有理
由編造出這一番話來。
所以,當後來,兇案發生之後,這個警員的報告,也被上級接納,將之歸入檔案。
警員聽到的爭吵聲如下 :
粗暴的聲音,不斷吼叫著,在吼叫中,帶有一種可怕的咆哮 :「你太沒有用了,為甚麼
就這樣離開?要不是你這樣不中用,又何必在這個小鎮上沒沒無聞?」
軟弱的聲音,無可奈何地 :「我必須這樣,我只能這樣,請你不要逼我!」
粗暴的聲音,繼續吼叫著,先是一連串的粗話,然後是責難 :「放屁!你完全可以提出
你的願望,你要甚麼就有甚麼,你的願望可以實現!你可以有一切,可以成為世界上最有名
望、最有權力、最富有的人!你可以成為擁有一切的人!」
軟弱的聲音 :「那又怎麼樣?」
粗暴的聲音 :「那又怎麼樣!你這白癡、飯桶,豬牛都比你知道應該怎麼樣,你不該放
棄,不該溜回來!」
軟弱的聲音 :「就算我擁有世界上的一切,可是有一樣最主要的,我還是沒有!」
粗暴的聲音,一連串的冷笑 :「我知道,你所謂得不到的東西是快樂!既然人人都得不
到快樂,為甚麼你連可以得到的東西都放棄?」
軟弱的聲音 :「沒有快樂,其餘一切會有甚麼用?請你別再說下去了!」
粗暴的聲音 :「我要說!一定要說!」
警員聽到這裏,又聽到了一些碰撞的聲音,像是有人推跌了甚麼人。警員覺得自己應該
採取一些行動,所以他用力拍著門,大聲叫 :「板垣先生!板垣先生!」可是,拍門卻沒有
反應,在裏面爭吵的兩個人,似乎並沒有聽到震天價響的拍門聲。反倒是住宿在小學的一位
教員,聞聲披衣出來。這時,自裏面傳出來的,已經不是爭吵聲,而是聽來相當劇烈的打架
聲了!
警員在教師出來之後,兩人作了一個手勢,一起用力去撞門,當他們撞開了門,衝進去
之際,他們兩個人都呆住了!
他們看到了兩個板垣光義,正在扭打,其中的一個,已經扼住了另一個的咽喉,而被扼
住咽喉的另一個,手在地板上摸索著,抓住了一柄鋒利的刀。
警員和教師一起驚叫起來,就在他們的驚叫聲中,被扼住了頸的那個,已經抓起了刀,
一刀刺進了在他身上的那個的左脅。
那一刀剌得極深,直沒到刀柄。被刺中的那個發出一下可怕的吼叫聲,十指收緊,警員
和教師又聽到了被扼住頸的那個,頸中發出一下可怕的聲響,顯然是連氣管都被扼斷了!
警員和教師才一進來,一切都已經發生,事情如此突然,而且如此恐怖,警員和教師兩
人都嚇呆了。等到他們定過神來,企圖去分開那兩個已死的人時,發現他們料纏得如此之甚
,簡直分不開。
兩個人全死了,其中一個,肯定是板垣光義,另一個是甚麼人,卻身份不明。
為了弄清另一個人的身份,當地警方真是傷透了腦筋。兩個人看來一模一樣,甚至指紋
的記錄,也絕無差別。警方無法解釋這件事,只好將另外一個人,當作是板垣光義的從未露
過面的雙生兄弟來處理。雖然人人都知道,板垣光義並沒有雙生兄弟,但是除此之外,還有
更好的解釋嗎?
板垣光義並沒有親人,只有一個遠房的堂姪,在東京經商,當地警方,輾轉找到了這個
光義的唯一親人板垣一郎,但是一郎卻推託說商務太忙,無法到鄉下來主持喪禮,所以並沒
有來。
我聽到這裏,「啊」地一聲 :「原來板垣一郎是光義的堂姪!」
耶里道 :「是的,不過關係很疏遠。」
我苦笑了一下 :「不論關係多麼疏遠,兩者之間,已經拉上了關係,一環和另一環可以
扣起來了!」
耶里也苦笑著 :「我和這個在東京經商的板垣一郎,本來完全沒有關係,但也因此而發
生了聯繫!」
我想了一想 :「是的,由於你和板垣一郎有了聯繫,本來,我和你更是一點關係也扯不
上的,也連帶有了聯繫。」
耶里喃喃地道 :「是的,一環緊扣一環,本來是全然沒有聯繫的人和物,被這些環節串
在一起,發生了連鎖關係。」
我點頭,同意耶里的說法。
我問道 :「因為一郎是光義的姪子,所以才去東京找他?」
耶里道 :「不是,當時我根本沒有在意,也根本不準備去找他。我沒有回印度,因為無
法忍受失敗。得不到那女子的愛,我寧願流落在日本。」
我皺了皺眉,那女子的愛,對耶里來說,一定極其重要,我在日本遇到他時,他在日本
的生活,顯然不是很好。
耶里繼續道 :「我在日本住了好幾年,有一天,忽然在報紙上看到了一段尋人啟事,奇
怪的是,被找的人是我,而要找我的人,並沒有署名。」
我有點不明白,望著耶里。
耶里吞了一口口水,講出了當時的經過。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26 19:33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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