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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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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2: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九幕 屍巫之戰

  下級屍巫擅長兩個法術,黑暗幕布與腐壞術。這兩個法術都是要素為『邪惡』的黑魔法。

    在遊戲中,黑魔法是由敏爾人帶到大地上來的。敏爾人是黃昏之龍的僕人,在第一紀開始之前的混沌年代之中它們生活在克魯茲北方的凍土高原上。

    敏爾人的薩滿擅長使用通靈術和黑巫術,後來這兩種法術以及一切元素、自然、神聖派系以外的攻擊性法術都被統稱為黑魔法。

    在聖戰之後,炎之王吉爾特將這些黑暗的住民驅趕到寒冷的東方,據說從此之後再也沒人見過它們。

    但敏爾人一定是存在的,在黑法典中,被流放到瑪達拉的黑暗領主們就是從這些惡魔的子民手中學來黑巫術的傳承。

    不過黑暗幕布被稱為黑魔法其實有一些名不副實,因為它是一個輔助類的隱匿法術,這個法術恰好可以遮蔽一小隊骷髏士兵的行蹤。

    當然,這並非是完全隱形、消失不見。你可以想像一個融入黑暗背景下的障眼法,是的,它並不掩蓋聲音、氣味或是一切視覺以外的因素,並且還要限定在一定距離範圍以內。

    但在黑夜裡,這個法術就成了瑪達拉的亡靈大軍最好的掩護,這也是為什麼瑪達拉大軍往往選擇在夜間行動的主要原因。

    至於腐壞術,這個可怕的黑魔法之前芙雷婭等人已經在喬森身上見識過一次。

    這是個惡毒的攻擊法術,也是屍巫的主要攻擊手段,它依靠負面力量來侵蝕敵人,當敵人的負面情緒越嚴重、意志力越薄弱,所受的法術傷害就相應加深。

    直至死亡。

    這個法術與大多數黑魔法異曲同工,通過放大負面力量來具現壞破力。

    掌握著神秘的黑魔法,指揮著沒有思考能力的骷髏士兵——本身又更加強壯,而且生性狡詐多變,看起來屍巫似乎是一個難以戰勝的敵人。

    不過蘇菲還知道一個秘密,屍巫其實本身並不具備施法能力。它們的真正力量來自於手中的骨杖,那是一件專屬於每個屍巫的強大的魔法物品,一旦離手就會變回一根普通的棍子。

    瞭解了這一點,那麼就明白圍繞它的戰術應當如何展開了。

    隨著又一具骷髏士兵的倒下,在蘇菲的提醒下,民兵中劍術最強的芙雷婭與埃森一左一右地纏上那個正在準備法術的屍巫。

    「攻擊它的手,黑巫術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神秘,」蘇菲在後面一下指出這不死怪物的弱點︰「看到它的手勢了麼,阻撓它完成法術,奪下它的骨杖……」

    那具屍巫忽然抬起頭與蘇菲對視,一團磷磷綠火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蘇菲一窒,喉頭一陣陣發乾,他知道對方盯上自己了——不過我們的主人公馬上冷靜下來,這具行屍是不可能繞開民兵們對他發起攻擊的。

    可被一頭沒有生命的、冷冰冰的怪物盯上,總歸不是一件自在的事情,蘇菲也不得不停下來,等待芙雷婭和埃森的攻擊產生效果。

    屍巫陰森一笑,將骨杖一搖,它身邊的黑暗像是波紋一樣搖曳起來將它淹沒。當埃森長劍如一片雪光刺到,但只刺了一個空,那亡靈怪物原本所在的位置變得空無一物。

    「咦?」那個年輕人微微一愣。

    蘇菲面色不變,這些傢伙的伎倆他太熟悉了︰「埃森,在你左邊!」

    埃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但從後面趕上來的芙雷婭已經一劍直劈過去,寶劍在微暗的環境中劃出一條筆直的銀線,眼看就要夠到蘇菲所指的位置,可在那之前那個屍巫已經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片流水一樣向後退去的陰影。

    「人類,你是誰!你不是什麼民兵!」一個尖銳的聲音從陰影中爆發出來,那具屍巫看起來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的確,民兵不可能知道得那麼多,蘇菲所說的有一些甚至在瑪達拉都只在巫師之間流傳。

    但蘇菲沉默不答,而芙雷婭的第二劍緊隨而至。屍巫眼眶裡綠光閃動,它恨恨地舉起骨杖撥開少女的劍,屍巫擁有1.7個能級的力量,而芙雷婭想必不會比布蘭多的力量更高。

    馬尾少女的攻擊被輕易引向一邊,她向前衝了好幾步才停下來,馬上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左肩,輕輕皺了一下眉。

    之前的箭傷好像又裂開了——

    「大姐頭,讓馬克米來吧,你的傷……」埃森看到這一幕,一邊招架屍巫的攻擊,忍不住喊道。

    馬克米和小菲尼斯從後面趕了上來。

    「小菲尼斯,你給我退後!」但芙雷婭卻將劍一橫,攔在那個毛頭小鬼前面,厲聲命令道。

    「可我也是民兵!」少年不服氣地喊道。

    「退後,聽到了嗎——!」

    小菲尼斯氣得臉紅脖子粗,可即使這樣他還是不敢違抗芙雷婭的命令。他們這群年輕人裡,芙蕾婭一直都是領頭的一個,少女心地善良、又有自己的堅持,對於這樣一個隊長其實大夥兒都很服氣。

    而蘇菲在後面搖搖頭,戰場上可不是爭執的地方。不過馬尾少女的堅持卻引起了他的好感,在他那個世界這樣的女孩子已經很少見了。

    「你們四個一起上。」他在後面開口道。

    「布蘭多先生,你——!」芙雷婭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回頭看去,那個躺在岩石上的年輕人——羅曼還站在他一邊,一臉無辜地看著這邊,還向自己眨了眨眼楮。

    這個死丫頭,這麼快就投敵了!

    她忍不住一陣氣悶。

    「屍巫是很難纏的敵人,你們四個剛好可以掩護互相。」蘇菲一本正經地答道。

    「可小菲尼斯……」

    「他也是民兵。」

    芙雷婭咬了咬唇,她回頭看去,馬克米和埃森在屍巫的攻擊下已經節節敗退,若給那隻不死怪物找到施展法術的機會,恐怕這支隊伍還要再次減員。

    那不是她承受得起的。

    想到這裡,她只有點點頭︰「好吧。」

    「萬歲!布蘭多,你太棒了!」小菲尼斯大叫一聲,立刻長劍出鞘。可芙蕾婭卻在後面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扯回來嚴肅地命令道︰「你跟著我,不許出我的掩護範圍,明白了麼——」

    「喔……」失望的聲音。

    芙雷婭與小菲尼斯加入戰鬥後局勢馬上逆轉,她和埃森本來就是布契這一期民兵中劍術出眾的佼佼者,再加上令人驚喜的是小菲尼斯絲毫也不遜色——用蘇菲的話來講就是這個孩子進攻意圖強烈,而且出劍果斷、精準——不像是埃魯因軍用劍術追求攻防一體,更像是克魯茲富有侵略性的戰陣劍術。

    但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講,以一個資深戰士的觀點,這已經是一個極高的評價了。

    蘇菲想或許等到小菲尼斯長到布蘭多這麼大的時,劍術恐怕絲毫也不會遜色,當然靈性上要稍微差一些——因為布蘭多簡直就像是為戰鬥而生的。

    他有時候在想,如果在歷史上那個年輕人沒有死,而是在戰爭中成長起來,最後的成就恐怕一點也不會比芙雷婭光芒黯淡罷?

    可惜世事無常,歷史也沒有如果。

    當然,這場戰鬥中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有年輕人穿插其中的提醒。蘇菲好像完全看穿了那具屍巫的想法一樣,對方只要有一個細微的企圖他也能一語指出。

    它要幹什麼?

    它為什麼要這麼做?

    它是不是在準備一個法術了?

    什麼時候需要去幹擾它?

    屍巫越打越心驚,亡靈感不到恐懼,但一樣會失措。最後它幾乎是尖叫道︰「你究竟是誰,亡靈巫師?還是黑騎士?」

    這句話換來的是芙雷婭毫不留情的一劍,以及它緊握骨杖的爪子高高飛起,這怪物慘叫一聲,深陷的眼眶中綠火一陣黯淡。

    「可惡的人類……」

    戰鬥最終結束於馬克米中規中矩的一劍,屍巫在那之前就已經疲於應付,雙手與骨杖都被打碎之後,它不甘地嚎叫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雪亮的劍鋒切入自己的顱骨。

    卡擦一聲,靈魂之火從它身體中爆裂出來,這是這具怪物臨死的反擊,不過在蘇菲的提醒下,只有閃避得稍慢一些的埃森右手受了一丁點灼傷。

    而另一邊,其他人也再以一個人掛綵為代價幹掉了剩下兩具骨頭架子,當森林重新歸於平靜,只剩下風漫過森林頂端,發出沙沙輕響。

    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來,互相看了一眼。

    包括芙雷婭在內,每個人都是一臉地不可置信。他們居然贏了,面對四具骷髏士兵和一個可怕的屍巫。

    馬克米手上的劍首先 噹一聲掉到地上,然後是其他人的一片連鎖反應。大家忍不住抱在一起,又喊又叫,甚至有一些人還大哭來發洩自己的感情。

    劫後餘生,實在是讓人有些意志恍惚。

    蘇菲卻安靜下來,他抬起頭,看到三點金光從黑暗中飛起來融入自己的胸膛。而周圍似乎沒有一個人留意到這個細節,即使是站在他身邊的羅曼也不例外。

    商人小姐正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呢。

    咦,這難道只有他一個人才能看到?蘇菲不禁有些奇怪。

    他看了四週一眼,下意識地打開人物屬性,就如同還在『琥珀之劍』中時一樣,在戰鬥結束後蘇菲總是第一個審視得失。

    一行行幽綠色的數字立刻在視網膜上浮現——

    力量1.1,靈巧2.0,體質1.0,智力1.1,意志1.3,感知1.0。

    絕對力量3.5,要素(未開化)——

    布蘭多,人類男性,等級1(力量體系︰物理、近戰;天賦︰不屈)

    XP︰4(平民1級︰—,民兵2級,6/10)

    生命(虛弱、瀕死)︰10%(包紮狀態,每天恢復1點生命)

    就職(空閒技能經驗1)——

    平民【基礎知識(1級),地理知識(0級),地方知識(1級)】

    民兵【軍用劍術(1級),格鬥技巧(1級),戰術理論(0級),軍事組織(0級)】

    可以發現有變化的屬性是力量與體質,說明他的身體素質從民兵這個職業的訓練(升級)中得到了提升。

    然後絕對力量提高了2.5個能級,主要是來自於風後指環1點靈巧的提升,次要的才是身體素質的改變。

    最後在這場戰鬥中,他從四具骷髏士兵和一個屍巫身上一共只拿到了四點經驗。只有應得經驗的一半,蘇菲想了一下,最後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組隊懲罰。

    這簡直是太荒謬了,現實世界中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不過作為一個遊戲宅他可沒有什麼專業知識來解釋這一切,畢竟比起這個來穿越本身就是一件更加荒謬額的事情了。

    不是麼?

    一開始他還想要得出這裡的組隊懲罰是怎麼計算的,不過他很快發現這是徒勞的,因為似乎根本與那個遊戲一點關係也沒有。

    「瑪莎大人啊,還好我神經比較粗……」他忍不住有些頭痛地扶了一下額頭。

    但接下來蘇菲盯著自己的民兵等級猶豫了一下,說實在話他並不是很想在這個職業上繼續投入經驗,民兵的廢柴實在不需要用語言去描述,以至於它一直被稱為NPC專用職業。

    在上一世,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在這個職業上浪費經驗的一天。

    而且還選擇了不屈這個天賦!

    瑪莎在上,適合戰士的天賦太多了,而不屈恰好是最為不妙的那一個。這個技能是可以讓他在受到致命的物理打擊時得以倖免,但他只有五分鐘去交代後事,除非在那之前得到足夠強大的治療。

    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見過比繃帶更強效的回覆生命的物品,要知道在遊戲裡這些玩意兒可是遍地都是。

    不過蘇菲並不是多麼後悔,好歹這個技能救了他一命不是麼。

    但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現實是他一時還找不到就職其他職業的方法。而且他又急需要力量,那麼剩下的唯一辦法就是在民兵這個職業上一條路走到黑——

    蘇菲一時之間不由得感到有些抑鬱。

    難道要從一個資深戰士變成一個資深民兵?喂,戰士不是已經夠炮灰了嗎!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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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幕 戰地急救

    蘇菲盯著自己的屬性發了一會兒呆,但最終還是沒有作下決定。還是走一步算一步罷,反正還沒到那個時候不是麼。

    不過他因為提升了一次民兵等級有十點技能經驗卻是必須立刻用了,畢竟在險惡的環境下,多餘的實力有一點是一點。當然看起來用來學習劍術是一個不錯的打算,或者是格鬥技能,若是一般人在這裡一定會這麼選擇。可蘇菲猶豫了一下,卻想到了另外的東西。

    於是他一邊讓這些數據從自己的視網膜上淡化下去,抬起頭看著其他人。他發現這些年輕的民兵們還沉浸在之前的亢奮之中,微微一怔,臉上隨即露出嚴肅的神色來。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示意讓羅曼把自己扶起來一些,然後提高問道︰「我說,你們以為安全了麼?」

    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一窒,四周頓時變得落針可聞。

    蘇菲餘威尚在,這些年輕的民兵們還沒有忘記之前是誰指引他們走向勝利的。說起來,這個年輕人不久前的危言聳聽現在不正在化為現實麼?他們這才猛然驚覺,現在似乎的確不是慶祝的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尚還手舞足蹈,是有點殊為古怪的感覺。

    於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將目光投向他。蘇菲是很虛弱,但他身上卻有一種可以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氣質。

    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甚至連芙雷婭也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本來應該是她的職責,可她竟和自己的隊員一樣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時忘了自己隊長應該負起的責任。

    想到這裡,這個留著長馬尾的少女忍不住露出自責的神色。

    「包紮一下傷口,打掃戰場,想想你們在訓練時學到的,不需要我來提醒罷?」蘇菲也嘆了口氣,這些愣頭青真是比新手還新手,好在他們的身體素質比一般NPC優秀多了。當然,那也僅僅是和NPC相比而已,和玩家一比就什麼都不是了。英雄模板就是英雄模板,想一想那個初始屬性和成長——算了,還是不想為妙。

    蘇菲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而在他的提醒下,布契年輕的民兵們紛紛行動起來,的確受傷的人需要止血、清洗,而那些骨頭架子的劍和甲冑也是可以回收的,尤其是鏈甲可比他們的皮甲防護性要優秀多了。

    另一些人在蘇菲的指點下熄滅了篝火,這件事讓他有些哭笑不得——在敵人後方點燃篝火,真不知道這些傢伙是怎麼想的。

    芙雷婭在一邊本來想看有什麼自己能不能搭上手的,畢竟蘇菲對他們並不熟悉不是麼?可這個留著長長馬尾的少女很快發現,根本用不著,無論從那一方面看那個叫做布蘭多的年輕人都比她考慮得周全太多。

    她忍不住撥弄了一下自己修長的馬尾,心中有些疑惑︰同樣是民兵,布拉格斯與布契能差那麼多?

    芙雷婭以前一直不認為城裡人能比他們強到那裡去,可現在在蘇菲面前,她也忍不住有些氣餒起來。

    怎麼能這樣。

    相比起來羅曼小姐就沒那麼多顧慮,她早就興高采烈地和其他人一起去整理戰利品去了。看起來這位未來的商人少女就對這個感興趣。

    蘇菲卻留意到那個叫做小菲尼斯的毛頭小鬼一個人跑到了昏迷的喬森身邊去,他抬起頭來,對所有人問道︰

    「喬森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是一怔。

    一時間,一種異樣的沉默在人與人之間蔓延。

    的確,他們都是一個村子裡互相認識的年輕人,互相熟悉,說得上是好朋友。喬森是他們當中最膽小的一個,可他們沒料到他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雖然是被逼無奈,但這種形同於背叛的行為還是讓他們感到了傷害。那就像是一個單純的世界裂開了一條縫隙,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就是如此產生的。

    縱使是芙雷婭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種人與人之間關係的缺失,她是想保護每一個同伴,可是喬森不但傷害了其他人,也深深傷害了他自己。

    這個馬尾少女縱使是有心開口,可也沒有把握說服其他人。

    一旦開口,恐怕朋友之間融洽的關係就不復存在了。

    每一個人都懷著同樣的想法,他們畢竟只是單純的年輕人,軟弱與剛直同時存在著。他們猶豫著,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在場的唯一一個外人。

    蘇菲。

    我們的主人公忍不住一嘆。

    「芙雷婭小姐?」於是他向芙雷婭問道。

    「我,我不知道……」

    「那就給他包紮吧,都不知道能不能止血,說不定他在日出之前就要死了。」蘇菲嘆了一口氣。他很奇怪為什麼自己可以如此平靜,他不也是一樣第一次見到死人麼?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這是蘇菲下的命令,他們只需要去執行就行了。

    這是一種逃避,可人有時候是要依靠逃避的。

    而在一邊,蘇菲卻向芙雷婭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一下。馬尾少女微微一怔,奇怪地看著他。

    「你會急救對嗎,芙雷婭小姐?」蘇菲問。

    「叫我芙雷婭就可以了,」芙雷婭點點頭︰「學過一點,我跟馬登隊長學的。」

    「馬登隊長?我去,原來那老傢伙還教急救的!」蘇菲差點嗆了一下。

    在遊戲中在戈蘭—埃爾森地區第一個訓練急救的NPC是裡登堡的博格醫生,那傢伙會給一個任務讓你去收集50捆亞麻,簡直是天怒人怨;以至於有很多人直接跳過去布拉格斯,在那裡只需要向炎之聖殿交付十個銀幣就行了。

    雖然50捆亞麻的市價與十個銀幣也相差不大,可從流程上來說麻煩多了。

    這可是一個還未被人發現的秘密!蘇菲心中一陣激動,不過還沒等他高興一刻,忽然又想起自己已經回不去了不是麼,還想什麼呢?

    他馬上失望下去,不禁些興致闌珊起來︰「能和我說一下嗎?」

    芙雷婭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咬了咬牙。她看了後者一眼,可惡,這傢伙不是說她手藝次麼!不過好在少女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她想了一下,還是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手法和要點。」

    馬尾少女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來到他身邊檢查了一下那個嚇得暈過去那個女孩。之前羅曼一臉小興奮地跑去整理戰利品,就把她留在這兒了。

    不過還好,只是受了刺激而已。

    她回過頭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年輕人,猶豫了一下︰「我看看,你的傷。」

    「不必了,我自己的傷自己清楚。」

    「你。」

    「好了,你學了什麼?」蘇菲繞開這個話題。

    「主要是包紮和止血的手法,還有清洗傷口。」

    蘇菲心中一動,就像是一個心靈感應一樣,不是聲音、也不是文字,但他卻分明感到了一個訊息︰

    「芙雷婭向你教授『戰地急救』,需要消耗8點經驗以提升到0級,請問是否學習?」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就是這個!果然還和在遊戲中一模一樣,他當然要學習,沒料到竟然是戰地急救,這可真是一個意外之喜!

    戰地急救主要強化在止血與防止傷口感染上,忽略環境值與成功率都提高相當多,正是蘇菲所急需要的。他記得在遊戲中只有炎之聖殿的隨軍神官才會戰地急救,而神學派系出身的玩家最容易學到這一技能——至於其他玩家,請刷聲望。

    不過馬登居然會這個,真是大發現。他一邊想,一邊在心中同意了這條請求。但馬上另一個訊息又回應過來︰

    「沒有發現戰地急救的匹配職業,請問要將它規劃到那一職業之下?」

    這並不重要,不過蘇菲還是順手將它放在了民兵這個職業下面。雖然戰地急救對於民兵與平民來說都是非本職技能,意味著升級需要雙倍的經驗——可民兵作為一個職業可以升級,但平民作為基礎身份則不能。

    要知道技能的等級是不能超過職業本身的。

    芙雷婭在一邊細心地講述包紮手法的要點,不過這個一身英氣的少女很快發現躺在地上的年輕人一直在呆呆地看著自己,似乎對自己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怔了一下,馬上感到一股怒意從心底升起。

    這傢伙,不是找個藉口好佔自己的便宜吧!

    少女捏了捏拳頭,氣得長長的馬尾都顫抖起來。這個混蛋,怎麼能這樣,你怎麼對得起羅曼,那個丫頭明明一門心思都倒向你了!

    芙雷婭極力克制住自己伸出手掌在蘇菲面前晃了晃,沒有反應。

    若不是念在對方還是傷員,她幾乎要這麼一腳踹過去了;不過正是這個時候,蘇菲眼神一動,眼裡又恢復了清明。

    他整理好技能,心中才剛有點小小的滿足——有了急救,至少接下來的戰鬥中就有了續航力的保證。

    隊伍的回覆能力是一支隊伍能否生存的重要標準,遊戲中經驗老道的玩家不會忽略這一點,蘇菲自然也不例外。這就是為什麼他放棄了劍術與格鬥,選擇急救的原因。

    不過他抬起頭,卻看到芙雷婭正一臉不滿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他不由得一愣。

    「你有在聽嗎?」少女咬牙問道。

    「當然,我已經學會了。」蘇菲理所當然地答道。

    「你——」芙雷婭一口氣差點沒回過去。「我都沒講完,你就會了?」她用一種嚴重不信任地目光打量著對方。

    「當然。」

    芙雷婭一窒,剛要開口反駁,卻聽到那邊有人喊道︰「大姐頭,我們止不住喬森他的血,你快來看看——」

    馬尾少女下意識地回過頭,卻看到蘇菲在身後說道︰「正好,要不讓我試一下?」

    「你?」

    芙雷婭臉上露出嚴重的懷疑的神色來。

    「扶我過去。」

    「你,你不要逞能。」

    「那我讓羅曼小姐來扶一下?」

    「做夢,我不會再讓她靠近你了,無恥之徒!」芙雷婭回絕得咬牙切齒,但還是走過去把蘇菲扶起來。

    「什麼無恥?」蘇菲一愣,怎麼自己忽然就多了個頭餃了。

    「你自己知道。」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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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4: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一幕 兩方的意志

    臨時佔用的大廳內光線一明一暗,燭火被刻意的減少了,昏暗的光線在木料的紋理上拖下一道道深深的刻痕。

    偏僻的角落靜悄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森然的氣息。

    在座的諸位對於明亮的火光並不是太適應,可只要上首那位臉色蒼白、帶著一隻眼罩的中年男人沒有開口,剩下的每一個人皆不敢隨意造次。

    蘇菲在這裡的話或許能認出這個人來,因為他的面貌與十多年後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這是『黑勛爵』因斯塔龍的副手,吸血鬼男爵,『獨眼』塔古斯。他是曼萊茵家族的人,第十四代吸血鬼,也是年輕一輩。不過比起在瑪達拉軍中的資歷,他卻遠比毛頭小子一樣的因斯塔龍更深厚。

    不過沒有關係,這只是它們之間合作的開始而已——

    塔古斯看著骷髏士兵一疊疊地將文書庫的資料搬出來,停了一會,他回過頭,對身邊的屍巫問道︰「說吧,羅斯科把你留下來是為了匯報什麼?」

    「尊敬的塔古斯將軍,我的主人在那座莊園裡發現了一個斥候。」屍巫低著頭,用枯澀的聲音答道。

    「所以呢?」他看了它一眼,目光收回落在攤開的戰術地圖上。

    「他逃了。」

    周圍傳來幾聲不屑的嗤笑。

    這位吸血鬼將軍抬起頭,細微的聲音立刻平息下去。他停了一下,這才說道︰「我知道了,羅斯科干的很好。但我希望更好一些,讓他不要在這些旁枝末節上分心——我要看到他在中午之前趕到貝勒多森林。」

    屍巫畢恭畢敬地點點頭,退了出去。

    但它才剛離開,會議室裡就傳出不和諧的聲音。這一次發言的是一個高大的骷髏,它全身籠罩著一件陳舊的黃銅甲冑,眼眶裡暗黃色的火焰閃爍著流露出一種憤憤然︰

    「塔古斯大人,說不定人類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企圖,那個斥候——」

    它張了張口,但漏風的頜骨裡忽然發不出聲音了。因為它看到塔古斯正用僅剩的一隻眼楮盯著他,這種目光讓它下意識地閉嘴。

    周圍傳來一陣低笑,裡面所蘊含的譏諷讓它眼中的火苗懊惱地閃了閃。

    「卡拜斯。」

    「在!」高大的骷髏立刻挺胸答道。

    「你去拿下這個地方。」塔古斯指著地圖上一處村莊。

    「日出之前,」他又指了一下屋頂︰「我要看到結果——」

    「是,塔古斯大人。」

    「韋薩、埃伯頓。」

    「在!」異口同聲的回答,

    「你們去攻擊韋賓,並封鎖匕首河灘。」

    「是,塔古斯大人。」

    「鴉嘴。」

    「在!」

    「給你兩個小隊,搜索並肅清這一地區。」

    「是!」

    塔古斯抬起頭,冷冷地掃過所有人︰「你們都是黑暗中的貴族,我們要看到你們優雅並迅速地執行我的每一個命令,一絲不苟。裡登堡,這是我們的下一個目標。」

    他帶頭站起來,將蒼白的手放在左肩處,念道︰「瑪達拉必勝——」

    諸位亡靈都長身而立,沉聲回應︰「瑪達拉必勝——」

    塔古斯低下頭,目光再一次落回地圖。他首先看到布契南方的紅松森林,然後上移到青村,貝勒多森林,再是裡登堡——繼續向上,尖石河谷。

    人類斥候?他冷冷一笑。

    ……

    而在同一時刻,當圓月映在松林之巔。

    於松的群山中沒有狼嚎,但黑松林中起了風,陰冷的風像是輕煙一樣穿過樹木的枝椏,冷颼颼的,讓人忍不住感到背心一絲絲發涼。布契的年輕人還從來沒在外面過過夜,森林裡霧氣瀰漫的黑暗總叫他們有一些疑神疑鬼,好像每一道陰影下都是一頭可怕的怪物。

    但一個聲音讓他們心中安穩下來——

    「壓住這個位置。」

    「對,是這樣。」

    「水——」

    「給我繃帶。」

    「壓好。」

    終於完成了,蘇菲抹了一把汗,長長地出了口氣。

    他看到一個淡綠色的+2從那個年輕人的身體上浮出,這才放下心來。

    急救技能達到初級(0級)之後,包紮回覆效果也自然而然地提升了。這本和遊戲之中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每一個與蘇菲記憶中印證的地方都讓他安心許多。

    如何清洗傷口,防止感染,止血,包紮以及有什麼要注意的細節,技巧,他一點點指導馬克米和尼貝托完成這一切。當然,他自己是沒有體力去操作的,他自身虛弱僅僅也只比昏迷中的喬森好一點兒而已。

    而等到在他的提示下尼貝托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蘇菲抬起頭,才發現每一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專業。

    他們心中只有這一個評語。

    甚至小菲尼斯還回過頭,一本正經地對後面的芙雷婭說道︰「大姐頭,好像比起來你的手法是挺次的——」

    至於芙雷婭站在人群邊上,面色如水。

    果然,果然之前是找藉口接近自己的,無恥之徒!她心中忍不住下了結論,她又有些擔憂地去看了看羅曼,卻看到後者正一臉小得意地清點著地上的戰利品。

    這死丫頭。

    但天可憐見,只有蘇菲自己才知道,他的這些知識全來自於『戰地急救』這門技能,只有當他回想列表中這個技能時,這些學問才一一呈現在他的記憶中。而在年輕人記憶中,初級戰地急救知識大多來自於《格爾遜的聖十字》這本書的前三節,主要講述包紮的技巧。蘇菲恰好認識遊戲中的格爾遜,現任布拉格斯的大神官。

    這本書中的內容他猶若親見,彷彿經過上百次研讀一樣。那種得心應手的感覺,就像是開外掛學習救護技術一樣。

    可惜,大凡開外掛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而另一方面。

    蘇菲很快瞭解到,事實上佈契的民兵第三分隊一共有十個成員,包括芙雷婭在內,依次是馬克米,埃森,艾克與小菲尼斯與他比較熟識。

    然後是不太愛開口的尼貝托與弗拉德,這兩兄弟家庭是從博拉地區遷徙而至的山民,秉承了當地人沉默寡言的性格,愛幹事多過說話。

    之後是喬森,不過後者昏迷不醒,並且醒過來的幾率不大。

    再就是愛做夢的商人小姐,以及那個和她在一起的女孩子。蘇菲後來才知道那是鎮上面包師的女兒,不過她的表現有些內向羞澀,可不像另外兩位女士那麼大方。

    這個女孩叫貝莎,性子溫軟,不過至少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這就是所有蘇菲需要打交道的人,看起來好像都是很優秀的年輕人,但蘇菲知道,這就是一幫新人中的新人,根本不明白他們接下來要面對什麼。

    因此他想了一下,才開口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麼?」

    下一刻個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換來的一片沉默。

    「我們去裡登堡。」等了一會,埃森提議道。

    「說得對,馬登隊長他們也一定會去那裡。」艾克附和道。

    不出所料,不過蘇菲搖了搖頭。

    他抬起頭看著這些年輕人,從他們臉上看到的是沉默不安與對於明天的徬徨無措。縱使是芙雷婭看起來稍微好一些,但緊握劍柄的指關節泛白的手卻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只有羅曼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我和布蘭多一起。」

    這回答叫蘇菲又好氣又好笑。不過這位商人小姐的直白讓人產生好感,年輕人停了一下,說道︰「好吧,有一點我同意你們——當前我們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裡。」

    「那就是說有不同意的地方,對嗎?」芙雷婭問。

    蘇菲點點頭︰「誰有地圖嗎?」

    眾人面面相覷,誰會有那種東西?雖說他們是民兵,可在大多數情況下民兵也是聽從地方警備隊指揮的。說穿了,他們也不過是預備隊而已。

    而蘇菲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口,在埃魯因沒有聖殿的授權私自攜帶地圖可是會被當作奸細處理的。他總是把自己帶入旅人的身份,忘了現在他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一員。

    而這裡,再也沒有什麼玩家。

    「警備隊好像有吧……」馬克米在人群後面結結巴巴地答道。

    蘇菲搖搖頭,心說你這不是廢話麼。他嘆了口氣回頭對一旁的商人小姐說道︰「羅曼,給我一把劍。」

    「好,布蘭多。」

    蘇菲接過劍,在鬆軟的地上畫出兩條線來。

    「這是韋氏河,這是於松河。」

    他用劍尖在兩條河之間點了幾下︰「這裡是布契,這裡是青村,這裡是韋賓。」

    他只是簡單幾筆勾勒出一個大概來,卻讓年輕人們又一次開了眼界。畢竟在這個時代,可沒有幾個人有他對於這個世界這麼瞭解——

    「那不是三鎮嗎?」貝莎忍不住摀住小口。

    「太神奇了,原來我們這裡是這樣的。」艾克看蘇菲的目光都有一些崇拜了。

    「原來布契在這裡嗎?」

    「布蘭多,你怎麼知道的?」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道,畢竟是年輕人,還是壓不住那份心性。

    蘇菲卻搖搖頭。

    開玩笑,三鎮新手村他都不認得了,那他還不如找塊豆腐來撞死算了。當然回答可不能這麼回答,他故意反問︰「你們沒有學過麼,戰術地圖?」

    戰術地圖?那是什麼?

    眾人一片茫然,瑪莎在上,難道布拉格斯的民兵連這個都要學?

    大夥兒一時之間不由得有點盲目崇敬起來。

    不過我們的主人公在心中暗笑,這東西連正規軍中一般下級士官也不會掌握,民兵能學到才怪了。不過他當然不會當面拆穿自己,而是在兩條河交匯的地方點了一下︰

    「這裡是裡登堡。」

    「啊,這裡是裡登堡嗎?」羅曼好奇地問。

    「怎麼了?」蘇菲分明聽到周圍傳來吭哧吭哧的憋笑聲,他忍不住抬頭問道。

    「是這樣的,布蘭多大哥。羅曼小時候羨慕裡登堡的行商得不得了,天天吵著要去當商人,有一次她跑出去號稱要到裡登堡去做大生意,結果呢——」小菲尼斯不但馬上投敵叛國,而且還賣了個關子。

    周圍的人忍不住一陣低笑起來。

    「結果呢?」蘇菲問。

    「哈哈,她半路上在森林裡迷路了,後來還是西爾大叔去把她找回來的。」小菲尼斯大笑一聲。

    「沒、沒那回事。」羅曼眉毛都豎起來了。

    蘇菲看了未來的商人小姐一眼,忍不住想到,看來是教訓沒吸取夠啊。

    「好吧,我們回到正題上。你們為什麼想要去裡登堡?」他收拾了一下情緒,又繼續問道。

    「那裡有軍隊。」

    「馬登隊長他們肯定會去那裡的。」

    「我叔叔也是。」眾人又一次七嘴八舌起來,不過意思都是一個,他們各自有自己的親人,雖然一時走散了,但說不定他們會去裡登堡,那麼為什麼不去裡登堡呢?

    這個回答讓蘇菲有些沒法反駁,這也是很正常的,誰又會丟下自己的親人呢?可他也知道,那些從布契逃出去的人,十有八九都會被瑪達拉的大軍所追上。而現在去裡登堡,也只能是自投羅網而已。

    蘇菲非常清楚這個時候他們必須和『死神』卡拜斯部平行前進,然後錯開它一步進入貝勒多森林,再搶在埃伯頓與韋薩合圍之前涉過匕首河灘。從那裡,他們將進入獵鹿森林,擦著因斯塔龍的主力抵達安澤克並將因斯塔龍側翼古斯塔部的進軍計劃告知當地的守備隊。

    只有這樣,才能使他們這些人保存下來,埃魯因也不至於敗得像歷史上那麼慘。

    但他要怎麼開口呢?

    算了,還是老規矩,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揉了揉自己有些發沉的額頭,改口道︰「也好,我們可以先向裡登堡方向前進,看情況決定下一步幹什麼。」

    然後他抬起頭,正好對上芙雷婭擔憂的神色,那個少女明顯不太相信他的說辭。

    「布蘭多先生?」

    「沒什麼,只是一個判斷而已。說不定情況會有變化。」他對少女笑了一下。但說是這麼說,他心中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現實很殘酷,由不得力量還很薄弱的他去選擇。當然,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想辦法去嘗試一次。

    宅男,就是這麼天真啊。

    他忍不住自嘲——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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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二幕 湖光

  一夜的時光對於雙方來說都是在緊迫中度過。

    塔古斯在等待進攻計劃一點點展開,而布蘭多則憂心自己無法把握時間;瑪達拉的大軍與布契的十一個年輕人同時在寂靜無聲的黑暗中並行,命運彼此疏離而又緊密。

    但太陽日復一日終究要升起。第一縷光好像才剛剛掠過髮梢,然而上午就一晃而過,半個白天相安無事、甚至沒有遇到這一地區最常見的棕熊。

    不過在入夏之後,野外的棕熊也變成了溫和的動物。

    時間是正午。

    聽到前面傳來『嘩啦』一聲撥開樹叢的聲音,布蘭多忍不住眯了眯眼楮。陽光從新綠色的葉簇射下來,在間隙之間展示出一片漂亮的碎金色。他順著聲音從簡易的擔架上抬起頭,像是一面鏡面一樣,一片閃亮的反光映入他眼底。

    是湖。

    如同鑲嵌在崇山與森林之下的一枚碧綠的寶石,波紋上打磨出一池粼光。

    「你們看,是湖啊——!」小菲尼斯驚喜地叫了起來。

    芙雷婭馬上賞了他一個暴栗,打得少年哎喲一聲。

    這可不是在旅行的好時節,現下他們每一個人都最好謹慎一些,因為誰也說不好附近會不會遇到瑪達拉的軍隊。雖然一夜平安,但布蘭多說過這是因為這一帶沒有戰略價值的緣故。

    至於戰略價值是什麼,少女不知道。

    那個來自布拉格斯的年輕人似乎總是懂得比每個人多一些,她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有承認。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城裡的青年都這麼優秀呢?

    在潛移默化之下,芙雷婭的認知完成了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的轉變。她忍不住有些嫉妒起來,如果她也是出身布拉格斯的民兵訓練營,想必一定比那個無恥的傢伙學得更好。

    真是不公平。

    不過只有老天才知道,壓根就沒有這樣一個所謂的『布拉格斯民兵訓練營』存在。蘇菲,不,應當是布蘭多。他的民兵訓練是在德拉格完成的。當然他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拆穿這個把戲,他需要維持一些威信好叫這些年輕人信服——一支沒有領頭者的隊伍是無法走出困境的。

    芙雷婭未來或許可以勝任這個位置,但不是現在。

    想到這裡,布蘭多不由得看了對方一眼。那個留著長馬尾的少女正在考量四下的環境,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握劍的手放鬆了一些,出了一口氣。

    「原地休息一下。」芙雷婭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才下達了命令。

    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要死了!」

    「我打賭,等到了裡登堡我一定什麼都不管,倒頭就睡。」

    「到得了再說吧。」

    「埃森,閉上你的烏鴉嘴——!」樹林邊上立刻響起了年輕人的之間的交談聲,雖然刻意保持了聲音大小,可字句之間還是充滿了一種一吐為快的味道。

    每個人都太疲憊了。

    一夜的時間不是太長,但對於緊繃的神經來說不諦於一種折磨。常人很難想像生死關頭產生的壓力——一行人借由黯淡的星光在山林中穿行,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剩下蟲子振動翅膀發出的交錯在一起的夜曲,以及遠遠的夜梟的鳴叫穿透森林。

    黑暗中,的聲音好像穿過一片又一片灌木,不約而同的沉默環繞在大夥兒身邊,像是一隻無聲無息的幽靈攫住每一個人的心靈,陰冷的氣息忍不住讓人神經繃緊。

    茂密的枝葉後面永遠是一個未知,你聽說過床頭故事中描述的山怪麼?

    日出時分,寒露才慢慢散盡,年輕人們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面色蒼白,濕漉漉的頭髮貼在額頭上。縱使布蘭多也不例外,以前他都睡在自己安穩的床上,遠離一切紛爭——而不是躺在擔架上,聽著周圍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聲音。

    尤其是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中,不時有齊腰的草葉劃過你的臉,你不知道是什麼蟲子在你脖子上爬來爬去、毛骨悚然。

    瑪莎在上,一想到接下來恐怕還要過一週多這樣的日子,他就有點抓狂,他現在無比懷念起過去的生活,那怕是窩囊一些,但也要回到安定的生活中去。

    宅男在立志時總是信誓旦旦,但熱情來得快也去得快。不過一看到芙雷婭臉上的疲憊與擔憂的神色,我們主人公的心才又安定下來。

    因為被信任著——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必須要丟棄蘇菲這個身份,嘗試著接受一段新的人生。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才明白過來——死去的原來不是布蘭多,而是蘇菲。

    並非是他接受了這個世界,而是這個世界容納了他。

    布蘭多的擔架被放在湖邊,不遠處就能看到五色斑斕的鵝卵石。他先檢查了一下一邊喬森的狀態,後者奇蹟般的活了下來,但身體狀況並不容樂觀。

    「他怎麼樣了?」一邊的馬克米忍不住問道。

    「不好說。」蘇菲,不,現在應當叫做布蘭多。他搖了搖頭。

    馬克米沉默下來,盯著遠處湖面發呆。這個湖叫做澈湖,他們走到這兒就說明他們離青村已經足夠近了,不過在場的所有人中大約只有布蘭多把握得準方向。年輕人向一個方向望去,在那個方向上森林間隙的天空上有幾條淡淡的灰色的煙痕。

    看起來卡拜斯已經攻擊過那個村子了,它的命運和布契相差不離。瑪達拉大軍的進攻速度很快,一如他在遊戲之中的記憶。

    其實布蘭多還記得這個湖,他抬起頭,遠遠地看著一片湛青水色之上遠方的湖的另一岸。那個方向上樹木蔥蔥鬱郁,黑沉沉的遠山之下,可再也看不到過去那一個個熟悉的影子。

    他記得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就是在這一帶練級的,棕熊與狐狸。想起在遊戲中賣皮革賺錢的日子,布蘭多忍不住笑了笑。

    他收回放在喬森額頭上的手,對馬克米說道︰「幫我一個忙。」

    「幹什麼?」

    「幫我把繃帶拆下來。」

    布蘭多要更換繃帶,不過在這之前他還要讓羅曼把那卷他從自己家裡拿出來的香腸分下去,美其名曰讓每個人都品嚐品嚐戈蘭—埃爾森地區的風味黑腸。

    說起來讓他哭笑不得,這些年輕人竟然沒有一個在逃出布契之前想到要準備一些食物。甚至連看起來那麼沉穩的芙雷婭,也一樣沒有想過這一點。

    所以他們的儲備食物只剩下這麼一卷香腸而已。

    「不如說說你們離開布契當日看到了些什麼,瞭解更多敵人才……嘶,馬克米,你輕點。」他眉頭一動,痛得直抽氣。

    芙雷婭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嘆了口氣︰「我來吧,你讓開,馬克米。」

    年輕人一愣,留著長長馬尾的少女已經走到他跟前。

    「食物這麼全分下去了,沒問題嗎?」她埋下頭,一邊仔細為布蘭多拆繃帶。但猶豫了一下,又小聲開口問道。

    「什麼問題?」

    這傢伙,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

    芙雷婭忍不住咬牙切齒,可讓布蘭多感到好笑的是,縱使是這樣這個好心的姑娘也不敢在手上做一點小動作。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們去不了裡登堡了,對嗎?」芙雷婭的聲音放得更低了一些,幾乎微不可聞。

    布蘭多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少女一眼,當然他總覺得那一束淺棕色的長馬尾非常符合對方的氣質。他想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嬸嬸和叔叔應該在隊伍中,對嗎?」

    芙雷婭低著頭,拆繃帶的手停了一下。

    「對不起,」布蘭多嘆了一口氣︰「如果有機會,我會儘可能嘗試一下。但我不能保證什麼,這麼大的責任我承擔不起。」

    「謝謝。」

    微不可查的回答。

    「芙雷婭大姐頭,布蘭多大哥,你們在嘀嘀咕咕說什麼啊?」小菲尼斯及不合時宜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他靠坐在一株山毛櫸下面,好奇地打量著兩人。若說芙雷婭大姐頭是他一直所崇拜的人,那麼布蘭多就是這個少年新的偶像。

    他的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夥兒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了過來。

    芙雷婭臉猛地一紅,這才意識到自己與那傢伙的距離太近了,趕忙退開一步解釋道︰「沒、沒什麼,只、只是在討論……」可惜這個單純的少女壓根不明白自己不辯解還好,可這一退一解釋在眾人眼裡就成了欲蓋彌彰。

    尤其是她那紅得發燙的臉蛋,隊長什麼時候這麼害羞過了?

    羅曼揉揉睡眼惺忪的眼楮從地上坐起來,她像是才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樣。雖然芙雷婭生怕她誤會,一個勁地給她使眼色,可沒想到我們的商人大小姐竟像是思維搭錯線一樣滿不在乎地一個微笑︰「沒關係的喔,芙雷婭。」

    「羅曼,你——」馬尾少女一句話好歹沒說出來,反倒把自己憋了個滿臉通紅。

    她瞪著羅曼,幾乎想要上去把這死丫頭掐死。

    布蘭多卻注意到人群裡有一道擔憂的目光投向這邊,是那個叫尼貝托的年輕人的。他微微一怔,莫非他對芙雷婭有意思?不過缺乏勇氣可不行,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好了,」他插口道︰「我是在和你們的隊長討論關於食物分配的問題。」

    布蘭多一開口,就像是有一種自然而然地威信一樣,讓所有人都停下來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轉向他。

    不過羅曼大小姐你那亮晶晶的目光是什麼意思,他心說你在看一堆財寶嗎?年輕人搖搖頭,繼續說道︰「這點食物,縱使是節省一些也不夠我們吃的。再說我們還需要維持體力來應付可能遇到的敵人。」

    「可——」芙雷婭剛說了半個字,就看到布蘭多對她搖了搖頭。

    「青村已經不遠了,我們為什麼不去那裡找吃的。亡靈可不需要吃住,再說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們人類的,我們自然有權力將它們奪回來。」他答道。

    「青村?那裡沒有遭到瑪達拉的攻擊嗎?」艾克坐在地上問道。他腿上的傷是布蘭多包紮的,到今天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繃帶提供的治癒效果是一個潛在恢復值,指你在它下一次生效(更換)期間緩慢產生的效果。在遊戲中是六分鐘生效一次,而在這個世界中恢復週期延長到了一天。因此傷口會在為期一天的時間中緩慢癒合,直到下一次更換繃帶為止。

    「當然有敵人,不過我們以小股方式行動,不一定會與敵人正面衝突。」布蘭多答道,對逃亡路線上的一安排他早有設想,此刻胸有成竹。

    「小股方式,是不是說潛入?」小菲尼斯一下就來了興趣。

    「嗯,我挑幾個人和我一起。」布蘭多點點頭,他的目光巡視過每一個人︰「艾克和弗拉德有傷在身,馬克米和尼貝托你們留下照顧他們,羅曼你留下照顧貝莎,至於其他人,埃森和芙雷婭,你們兩個和我去一趟。」

    「不行!」

    「不行!」芙雷婭和小菲尼斯一起反對。

    「我和埃森可以去,布蘭多你必須留下來。」馬尾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傢伙究竟知不知道他的傷有多重啊。

    「我也要去。」毛頭小鬼第一個跳了起來。

    布蘭多看著他們兩個,嘆了口氣︰「好吧,你們的問題我一個個解答。」他一邊說,一邊把繃帶咬在口中,然後繞過身體綁了幾圈,收緊。

    一個淡綠色的+2從他身上浮現出來。

    他吸了一口氣,感到體力逐漸回到了身體裡。雖然還是很虛弱,尤其是腐蝕毒還在從骨子裡侵蝕著他的生機,不過至少已經勉強可以一個人行動了。

    他抬起頭,問道︰「芙雷婭大小姐,你讓我留下的理由是什麼?傷病?」

    「你知道就好。」馬尾少女別過頭。

    布蘭多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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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5: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三幕 布蘭多的起點

  不去青村?

    那不可能,布蘭多知道一些東西,那會對他之後的計劃有很大的影響。因此無論是為了儲備食物還是驗證那個設想,他都必須得去一趟那個可能已經被瑪達拉佔領的村莊。

    因此他想了一下,好整以暇地反問道︰「我不去,你們知道該怎麼開始?潛入與搜索可不是想當然的事情,需要周詳的計劃和事前的偵查。」

    潛入和搜索過去在遊戲中是那些在陰影中投入了大量訓練的人的強項,比如說夜鶯與獵手這一類職業。作為一個戰士,布蘭多對他們的瞭解並不多,可畢竟也隨這些人一起組過隊、出過任務,單憑這樣的記憶他也能比這些民兵強多了。

    芙雷婭搖搖頭。她不是不明白,可布蘭多的傷實在太重了︰「你可以告訴我們應當怎麼做,剩下的請交給我們好了——」

    對於芙雷婭的回絕,布蘭多並不驚訝。他知道這個時候必須選擇自己所擅長的說服方式。比如說一個資深戰士的智慧︰「羅曼。」

    「在!」

    「給我你的劍。」他向一邊攤開手。

    「諾,布蘭多。」羅曼雙手捧劍,信心十足地遞給他。

    「謝謝。」

    布蘭多接過劍,吸了一口氣盡力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他處於40%生命以下的虛弱狀態,腐屍毒讓他不能靈活地運用另外20%的力量。也就是說,他可以動用的力量頂多只有0.6個能級。

    大約等於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時間不多,為了證明我有能力參與這個探險,我們不妨用一種古老而傳統的方法來決定。」他拔出劍︰「戰士之間的交談方式。」

    我們的主人公環視四周,發現每個人都是一副疑似聽錯了的表情。瑪莎在上,在布契這一期民兵中芙雷婭可是當之無愧的劍術第一,縱使是埃森也是她的手下敗將。

    這位老兄,你真的清楚你現在的狀態有多糟糕麼?他們心中不約而同地提出這樣一個疑問。

    「布蘭多,你不要開玩笑。」芙雷婭有些生氣地說。她對自己的劍術相當自信,若說布蘭多在這個狀態下戰勝她——他以為自己是經歷過十一月戰爭的老兵嗎?

    布蘭多一言不發,只用長劍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馬尾少女氣得差點眼前一黑。她以為不知死活也應當有一個限度,不過看來事實並不如她所想。她咬碎了一口銀牙,打定主意用現實給布蘭多一個教訓。

    芙雷婭直起劍,想也不想就是一記豎斬。她的基本功非常出色,劍很穩,帶起一道薄薄的刃風。

    布蘭多反劍格擋,劍上回應來的巨大力道幾乎要使他的手腕脫臼。不過他馬上平過劍刃,貼著芙雷婭的刃鋒一劍削了下去;年輕人的力道不大,可卻讓芙雷婭嚇了一跳——因為她還沒進入攻擊範圍,對方的劍就快要夠著她的護手了。

    雖然不甘心,可馬尾的女隊長也只有無功而返。

    事實上她吃虧並不冤枉,布蘭多這一招在戰士的劍術中非常出名,它出自克魯茲的戰陣劍術,在遊戲中叫做卡托反切。這是高級格鬥劍術,雖然現在布蘭多也只能依託這具身體原本的劍術底子依樣畫葫蘆施展出來而已,不過用來對付芙雷婭這種半調子劍手已經完全足夠了。

    布蘭多記得當年這一招自己也是千里輾轉最後從一個僱傭兵身上學來的,代價是兩桶瑪達拉的骨酒。

    現在看來這兩桶骨酒還算值得。

    芙雷婭後退,為了應對布蘭多的緊隨而至的攻擊她雙手握劍咬牙將對方的劍往一側平壓下去,反應很快,可不夠聰明。因為布蘭多早已一步退開,等她反應過來,他手中的長劍已指向了她的胸口。

    芙雷婭咬咬牙,反手用劍柄向外一磕盪開布蘭多的劍尖,然後一劍追擊。但在布蘭多來說這一劍已經不成章法,純粹是因為不服輸才有此一舉而已,他輕輕一磕,對方就因為失去重心而跌倒在地上。

    塵土飛揚。

    「看起來,我把你說服了。」布蘭多收回劍,淡淡地答道。

    芙雷婭抬起頭,面上一片不可置信。

    不僅僅是她而已,在場的布契民兵小隊九人,除了羅曼依舊理所當然以外沒有一個人不是露出呆滯的目光。那還是民兵的劍術麼?比起那些正規軍團裡的老兵也不遑所讓吧?

    「怎麼會?」

    「這並不奇怪,我是布拉格斯三十三期民兵中的劍術第一。」布蘭多隨口答道︰「然後是你,小菲尼斯,讓我們來解決你的問題。」

    小菲尼斯一臉惶然,連忙搖頭︰「我、我還是不去了,你們去吧。」

    這小子。布蘭多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

    與其他人約定好歸隊的時間和匯合的地點之後,布蘭多與芙雷婭、埃森很快上路,時間緊迫,迫使他們爭分奪秒。

    而青村大約在澈湖東面,距離並不會太遠,尤其是當他們三人一路深入,透過茂密的樹冠還可以目睹向東方向的天空上幾道灰濛蒙的煙柱顏色越來越深——天邊漸漸發黑,看起來不是什麼好兆頭。

    根據布蘭多的記憶和建議,他們從村莊北邊接近了瑪達拉可能佔領的區域,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亡靈大軍才剛剛從這裡席捲而過,只留下一片焦土。

    看著下面在餘燼中火焰升騰、濃煙滾滾的村莊,縱使芙雷婭還懷著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瑪達拉的大軍看起來的確走到了他們前面,這樣一來他們要趕上抵達裡登堡也成了一個奢望。她忍不住看了布蘭多一眼,心中想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怎麼想的。

    但布蘭多卻藏在一片灌木叢中盯著樹林外面一隊隊骷髏士兵經過並仔細數著前面一片矮樹林裡的樹,他數到第十二株,並記下那棵樹的樣子——

    青村,矮樹林裡向南第十二株山毛櫸。他記得很清楚,那下面應該埋著一枚鑰匙,在遊戲中那是一個獨立性任務,可以進入村子裡一個墓室。

    他記得那個任務應該是誰發掘出來的呢,好像是一個牧師罷?不過這並不重要了,因為他知道那是個聖堂騎士的墓,如果一切符合遊戲中的發展,裡面應該會有一些好東西。但他的目標是墓室中的那把劍——湛光之刺。

    那可是一把注入了光明之力的寶劍,他現在這個等級使用起來就相當於一個小號的亡靈屠戮者,當然對於後面這個傳說之中的神器他也僅僅就是想像一下而已。

    確認了這一點,布蘭多才回過頭,一邊指指樹林外面對身邊的兩個人說道︰「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埃森和芙雷婭都是一愣。

    「巡邏的骨頭架子的數量,兩次,四次,看起來現在村子裡有瑪達拉的兩個分隊。」我們的主人公老練地答道︰「二十二到二十四具骷髏士兵,兩個屍巫。」

    「這麼多!」埃森嚇了一跳。

    「還好,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它們控制了墓地和廣場,留下的屍巫一定會在那裡使用招魂術,它們會得到源源不斷的兵力補充,這才是我們必須要小心的地方。」布蘭多繼續說道。

    「這是在褻瀆死者!」芙雷婭憤怒地握了握拳。

    「的確,不過他們有這個權利。」他嘆了口氣,然後指著不遠處那片林子裡說道︰「看到那邊了麼,那個牧場?你們可以借助那些圍欄和灌木的陰影潛進去。那座牧場的穀倉底下應該有一個地窖,這並不難找到,也應該沒有被燒塌——你們可以躲在那裡,等到天色晚一些我們再出來行動。」

    少女下意識地點點頭,但忽然意識到不對︰「你怎麼知道?」

    「我在這裡呆過一段時間。」布蘭多順口答道,他並沒有撒謊,只是不是在這個世界而已。

    「然後呢,我們要幹什麼?」埃森問。

    「在那裡等我,等到晚上我會來找你們。那些怪物應該在專注於喚起骷髏,暫時不會來找你們的麻煩,如果真的引起了注意,你們要注意你們的呼吸和心跳——亡靈可以看到你們的生命力。」布蘭多一點一點的叮囑道。

    「等等,你不和我們在一起嗎?」芙雷婭敏銳地抓住這個細節。

    「我有自己的事情。」

    「你——」她正想開口,卻看到那個年輕人拍了拍他的劍,意思是——不要忘了你已經被我說服過了。可那怎麼能算一回事?芙雷婭張口就想要反駁,不過一邊的埃森卻拉住了她,示意她小心下面瑪達拉巡邏的骷髏士兵。

    「你相信我嗎?」布蘭多小聲問。

    芙雷婭搖搖頭,但猶豫了一下,又點點頭。

    「那就行了,就是現在,你們快去吧。放心,我會平平安安地回來的。」他認真地回答道。

    芙雷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不甘心地被埃森拉走了,布蘭多看著他們經過一片斑斕的樹林躲入下面的灌木叢中,然後又沿著一段圍欄經過那片長長的草甸,最終順利地潛入了牧場中。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布蘭多回過頭,看著下面那片矮樹林。一種緊張頓時籠罩在他心頭,這將是他第一次獨自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冒險,或許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麼兩樣,但在這裡沒有失敗,只有死亡。

    說起來他其實更願意和芙雷婭他們一起行動,可是又要怎麼解釋那枚鑰匙呢?總不能說是他以前過來埋下去的吧,這種拙劣的謊言估計連埃森都騙不過去,更不要說心細如髮的芙雷婭。

    權衡之下,他還是決定一個人行動。

    「沒有什麼區別,老夥計。就當是砍了重練好了。」他揉了揉額頭,忍不住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到。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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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6: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四幕 吉讓德之墓

    等到芙雷婭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布蘭多也靜下心來。不同於從另一個方向潛入個牧場中可以借助一片斑斕的樹林掩護,而從這兒到下面的矮樹林幾乎要頂著一整隊的骷髏士兵的視線。

    冒險是必不可少的,但不必要的風險也用不著承擔。他決定等天色晚一些在開始行動,雖然亡靈可以直視生命能量,可在夜間它們的搜索範圍也有限。

    但布蘭多也不是沒有事幹,他在觀察下面那些骨頭架子的巡邏規律。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對方巡邏的間隙,大約在這兩支零散的小隊交錯而過之間,他可以得到一個十秒鐘的間隔時間。

    他看了看地勢——從這裡到下面的矮樹林中有二十米距離,自己空有2個能級的靈巧,可虛弱狀態下屬性並不能滿狀態調用,要在十秒內完成一個四十米的來回並挖出埋在樹下的鑰匙,這看起來是一個不可能的挑戰。

    他決定另闢蹊徑。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要行動了。他在心中對自己說到,他整個人融身於微暗的環境之中,其實緊張得心臟怦怦直跳。

    這可是拿命來玩遊戲啊,還有什麼遊戲的死亡懲罰比這個更刺激的了?

    他屏息地盯著下面,默數了十四聲——正好是兩對骨頭架子交錯而過需要的時間,然後他首先將手中劍往那個方向丟了下去,這是第一步。

    二十米距離,劍丟到鬆軟的落葉發出嘩一聲輕響。布蘭多心驚膽顫地等了半天,等到第巡邏隊第二次經過他才確認一切正常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計劃的重點。布蘭多第二次默數,等到兩隊骨頭架子第三次交錯而過,他猛吸了一口氣往外衝了出去。當時他腦中幾乎一片空白,既無法思考,也無法去顧慮什麼,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速度,加快速度。

    三秒。

    布蘭多抵達,長吐了口氣。他蹲下,刨開落葉,抓起劍就開始掘土,不過效率很慢,大出他的預料之外。他一邊挖一邊在心中默數,一,二,三。

    六秒。

    他給自己多預留了一秒時間,然後丟掉劍就開始回跑,四周的景物幾乎在風馳電掣。他一下鑽入灌木叢中停下來,感到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滯。

    骷髏士兵第四次交錯而過,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布蘭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刺激得簡直讓人有些手腳發軟,不過腎上腺素加速分泌也讓他忍不住深深地興奮起來。

    然後他縮回去繼續等待,等待第二輪。第二次出擊布蘭多鎮定了了許多,不過這一次一樣無功而返。

    第三次他只挖了兩秒,因為已經明顯感到了體力下降。然後是第四次,他終於在土層之下接觸到了那枚冷冰冰的方形異物。以前布蘭多並沒有見過這東西,不過這一刻他的心跳還是不可抑制地加劇起來。

    就是這個。

    布蘭多心中有一種篤定,有那麼一刻他不可抑制地想要把這東西挖出來,但他知道時間不夠了。他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放下劍,往回跑。

    第五次,布蘭多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他跑到那棵樹下,拿起劍開始撬那塊四方形的石板,那東西馬上鬆動了,可正是這個時候布蘭多的耳朵卻動了動——等等,聲音不對,下面那些骨頭架子巡邏的路線變化了。

    不可能!我們的主人公感到心中一片冰冷,他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給他開這一個惡意的玩笑。瑪達拉的骷髏士兵缺乏基本的智慧,它們不可能會自己調整巡邏計劃,除非是背後有屍巫的屬意——但屍巫也不會無緣無故更改自己原本的意圖。

    除非有外力入侵。

    布蘭多過去在遊戲中的經驗這一刻變得無比明晰,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牧場方向,難道是芙雷婭和埃森暴露了?但從山坡上望下去那個方向一片平靜,年輕人馬上推翻了這個想法。

    後面骷髏士兵的  的步子變得近了一些,那些怪物應該看到他了。布蘭多感到自己血液都凝固了,他要怎麼辦?下面是六具骨頭架子,其中任何一具都可以置現在的他於死地。

    用風後指環?不行,且不說聲音太大會引來麻煩,以風彈的體積能打中三具骷髏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怎麼辦?

    布蘭多感到自己的頭皮越來越麻,他不斷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靜,想一想自己在遊戲中這種時候通常是怎麼做的。對了,利用優勢,玩家手頭的每一個屬性點與技能都可以用在絕境中死裡求生。

    只要運用想像力。

    他馬上想到了一個可能,但這個瘋狂的想法也嚇住了他。這可不是遊戲,布蘭多,你付得起那個代價嗎?他忍不住捫心自問,不過骷髏士兵已經越來越近了,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他吸了一口氣,馬上橫過長劍一劍刺進自己的小腹。

    撕裂的疼痛從腹部傳來,強烈的感覺比在遊戲中時猛烈一萬倍,布蘭多呻吟一聲,差點跪倒下去。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冒出來,但同一時刻,骷髏士兵  的腳步聲也停了下來。

    成功了,不屈技能產生了效果,它騙過了那些沒有智慧的骨頭架子。

    布蘭多不敢怠慢,他強忍著一陣陣的暈眩感拔出劍,雖然已經刻意避開了要害,但鮮血噴濺出來還是灑了一地。年輕人都不敢去看,他幾乎是呼吸困難地用劍去撬出那塊四方形石板,然後轉身就向山坡下一路滑下去。

    他有五分鐘來自救,生死懸於一線。

    不屈技能激發的靈魂之火支撐著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向村子裡,不過布蘭多才剛剛摸索進村莊就嚇了一跳,建築的廢墟之間到處都是一片一片雪白的骨頭架子——那些嶄新的骷髏都是屍巫的傑作,受召魂影響,它們從墓地裡爬出來、或者撕開血肉爬出來。

    在漸漸變得暗下來的天色之下,這些白茫茫的骨頭架子給人帶來一種巨大的壓抑感,也幸虧布蘭多見多識廣,否則早就嚇得崩潰了。

    他靜下心來點了一下數量,僅僅是看到的就超過五十具,這可不是一個小數量,這意味著瑪達拉的侵略實力正在隨著他們前進的步伐而增長。不過唯一讓人心安的是,布蘭多知道這些單薄的骨頭架子與它們經過黑暗粹化的同類相比,戰鬥力不在一個檔次上。

    甚至比一個普通的成年男子還稍有不如。

    布蘭多一邊看一邊前進,他的目標是村子裡的小型神祠,它應當在正北方——如果他的記憶沒有混亂的話。而死亡帶來的諸多壞處裡總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街上大遊蕩的亡靈都視他為同類,縱使布蘭多一頭撞在這些沒腦袋的傢伙身上後者估計最多也就是調整一下平衡然後繼續前進。

    這是一個巨大的利好消息。

    憑藉這個優勢,他僅僅只用了三分多鐘就找到了那個卡里達斯的神祠——不過看起來瑪達拉的亡靈們對於這位遊戲中的陶藝之神並不是多麼敬重,因為它們已經弄塌了這座神祠的一面牆。

    這給布蘭多提供了很多便利,他直接沿著那牆摸了進去,裡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布蘭多記得這座神祠後來重建過,不過他在裡面摸索了一會,發現內部環境還是相差不離,他憑藉記憶很快找到了那條通向靜思室的路。

    出乎他預料的是靜思室裡竟然有一具遊蕩的骷髏,這在黑暗中這可嚇了布蘭多一大跳,還好他神經足夠堅韌。不過他很快平靜下來,努力深呼吸了一下安慰自己這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智力的傀儡而已。

    但呼吸已經變得越來越艱難了,視覺也開始出現模糊,他差不多還有一分鐘的時間。

    布蘭多回憶了一下,那條密道的入口應該在那個講台背後,他在那裡摸索了一下,果然找到那個四方形的凹陷。那一刻他真有點瑪莎在上的味道,他幾乎是哆嗦著把那塊石板按進去,生怕老天再給他開一個惡意的玩笑。

    萬幸沒有,漆黑寂靜中首先是 一聲輕響,然後是第二聲,接著地下傳來轟隆隆的悶響,最後嘩啦一聲,他感到背後一陣微風吹拂過來。

    布蘭多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那條向下的墓道——裡面有光,甬道牆壁上鑲嵌著紫色的微光水晶,這東西並不值錢——不過光線太過黯淡,因此並不被廣泛使用。

    他晃了晃腦袋,暈眩感幾乎快擊倒他了,遊戲中可沒有這一出——在琥珀之劍中不屈技能生效的五分鐘內玩家不會感到任何不適,不過時間一到,你就是神經堅韌得像是一頭牛也得立刻倒下去。

    布蘭多幾乎是依靠自己的意志還在支撐著,求生的慾望促使他咬牙前進。他一邊走,一邊回憶起這條墓道的來歷——安葬在這裡的這位聖堂騎士是一個有名的NPC,那個人叫做吉讓德還是什麼,是出生在這裡的本地人,他參與過埃魯因的獨立戰爭、一生正直,死後人們按照他生前的要求將他葬回自己的故鄉。

    據說以前這裡是一片森林,後來上面修起了一座神祠,炎之聖殿的人修改了聖堂騎士的墓道,好讓他永眠在神國的安寧之中。而布蘭多要尋找的那柄叫做湛光之刺的寶劍,也是那位騎士生前所使用過的武器,年輕人本無意打攪死者的安寧,但想必對方也不願意那些亡靈在他的故土上任意肆虐。

    年輕人逐漸開始喘息,他吃力地扶著墓道的牆面前進了二三十米,視線盡頭逐漸變得光亮起來——這樣經久不息的柔和白光一定是某種高級微光寶石製造出來的效果,布蘭多提了提神,明白自己離目標近了。

    可還沒等他有時間鬆一口氣,天花板上忽然落下一團黑影,兩道鋼爪一下扣住他的肩膀,猛然將他向上提去。

    布蘭多感到巨大的力道侵徹他的四肢,就像是兩道鐵索加身讓他動彈不得,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是力量上的絕對差距,這個力量至少有四個能級以上。他大駭,遊戲中的經驗立刻讓他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石像鬼。以前那個完成任務的傢伙可沒說過墓道里還有一頭石像鬼。

    石像鬼可是布加工匠巫師的傑作,二十三級的怪物,下級屍巫和它一比也成了溫柔的小寶寶了。

    還沒等布蘭多想完,他就感到自己騰空而起,那是一種雲裡霧裡的感覺——他感到自己飛越了一段長長的距離,然後背脊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墓牆上。他全身的骨頭都呻吟了一聲,彷彿一根根斷裂開來。

    不過我們的主人公這會兒可沒心思擔憂這個,他爬起來晃了晃腦袋,看到那頭石像鬼已像是一道鬼影一樣追了上來。

    還有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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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7: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五幕 湛光之刺

  面目猙獰的石像鬼站立時高近兩米,惡魔一樣的雙翼縱使半收也超過五米,它飛撲而至幾乎佔據了整個空間,猛烈的氣流撲面掃過,布蘭多呼吸一窒,馬上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迴避的餘地。

    他馬上舉起右手,竭盡全力高喊道︰「Oss!」

    一聲蜂鳴——

    狹窄空間中空氣向前膨脹發出一聲尖嘯,砰、砰、砰、砰四聲,由近至遠嵌在墓牆上的微光水晶砰然炸裂——漩渦狀的風彈迎面擊中那頭帶翼的巨獸,刀子一樣的氣流撞擊在怪物澆鐵的表面上四散崩裂,但石像鬼同樣半個身子向後折去,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跌回去。

    遠處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甬道中煙塵飛揚。

    布蘭多在煙霧瀰漫中咳嗽一聲,抓起劍就向前衝去。遊戲中的經驗告訴他,石像鬼有60點生命,可不是一發風彈就能輕易解決的。

    他果然在煙塵之後找到了那頭身受重傷的石像鬼,它半個翅膀已經完全碎裂了,從裡面流淌出新藍色的液體來,淌在地面連成一串明亮的線。這怪物張開嘴向布蘭多發出一連串尖叫,它另一隻爪子也無力地低垂著,看起來受了傷。

    乘它病要它命!

    布蘭多想也不想,一步向前雙臂掄劍用盡全身的力量一劍劈去,第一劍噹一聲砍在那怪物的前胸,措不及防之下打得對方後退一步。

    第二劍緊接第一劍,但反應過來的石像鬼刷一下展開翅膀反圍住自己,長劍茲一聲在堅硬如鐵的翼面上拉出一條明亮的火花。

    用盡了全身力氣依然無功而返,布蘭多只感到身上各處傷口都要崩裂開來。不過他並不氣餒,之前的攻擊正是為了逼迫石像鬼進入防禦狀態——這正是一個機會,布蘭多要抓住這個機會繞過這頭怪物。

    可石像鬼尖叫一聲,一扇雙翼,四個能級的力量如同排山倒海。布蘭多手中的長劍登時抓不住脫手飛出——羅曼的劍飛撞在墓牆上打出幾點火星,遠遠落到甬道的另一頭。

    而他本人則被甩向另一側的牆上,他悶哼一聲,全身幾乎都要散架。唯一還能保持清醒的只有思維︰布蘭多猛然意識到因為這怪物的意外之舉,已經讓他離吉讓德的墓室近在咫尺。

    這個想法像是一劑鎮定劑一樣理清了他的思路,讓他明白自己應該幹什麼。他大喊一聲重拾力氣,忍住要四分五裂一樣的劇烈疼痛掙紮著爬起來,向著那個方向發足狂奔。

    石像鬼是機械生物,在這種地方通常會作為墓穴守衛,那麼一定有什麼東西可以命令它。對了,石像鬼護符!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前面的光已經越來越明亮,柔和的白光溫暖得像是可以浸徹心靈,安撫人平靜下來。但布蘭多的心臟依舊怦怦直跳,他只有幾秒鐘可活,成敗在此一舉。

    但他馬上聽到後面重物襲空的聲音,年輕人心中一緊,身經百戰的經驗促使他下意識地向前一躍,但還是晚了一秒。布蘭多在半空中感到自己的腳踝一緊——那冷冰冰的石像鬼竟然伸出長長的爪子撈住了他的腳,硬生生將他拖了回去。

    布蘭多重重地摔在地上,咳了一口血,在遊戲中他不是沒有經歷過比這更淒慘的景況。可都沒有像此刻一樣心中緊迫,失敗就是死亡,他該怎麼辦?

    不屈天賦還有十秒,要不要賭一把?這個念頭如同一道光照進他的心中。

    他咬牙翻過身,彷彿福至心靈一般再一次舉起右手,用食指上閃爍著冷光的戒指瞄準了那頭石像鬼——

    八秒。

    石像鬼綠色的眼珠裡露出一絲恐懼,它尖叫一聲向後飛去,下意識地鬆開扣住布蘭多的爪子。布加的巫師工匠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一群人,他們造出的戰爭生物強大而又狡詐,可布蘭多這一刻卻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智慧就像是一柄雙刃劍,或是掛在樹上誘人墮落的只果。然而一旦生物有了智慧,它就會懂得思考,懼怕與保全自己。

    如同此刻。

    布蘭多大口地喘著氣,他閉上眼楮,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讓他忍不住顫慄起來。可我們的主人公明白自己不能鬆懈,他時日無多。

    六秒。

    年輕人幾乎是用意志力在支撐自己重新翻過身。他爬向那個充溢著神聖氛圍的墓室,首先一眼就看到了那把陳列在石棺上面的劍︰湛光之刺。可他現在不關心這個,他在找另外的東西。

    三秒。

    他的目光鎖定了左邊的一個墓窖,第二層,第二格,他一把撕開上面的蜘蛛網、然後將手伸進去——在裡面一群蟲子爬出的同時,他取出了那個瓶子。

    聖殿定製的十二號長頸瓶,上面有一個火焰標記。布蘭多翻過身,忍不住把這個瓶子貼在自己胸口,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好像要用盡全力來感受這份余幸。

    時間還有最後一刻,怦怦直跳的心跳聲提醒著他。布蘭多幾乎是哆嗦著拔掉瓶子的木塞,然後仰頭把裡面晃蕩作響的液體全部灌入口中。起先一股苦澀的味道充滿了他的味蕾,但這個味道如此純正,讓我們的主人公心中忍不住讚美神祇——

    七號聖水(16Oz),在朔花之年白袍祭司塔瑪拉下令開始製造這一類聖水,以應付前線上越來越大的消耗。它是五號聖水的替代品,可以恢復25點生命,但只對非要害性損傷產生效果。

    布蘭多可記得這東西在遊戲中是最大路的大路貨了。

    聖水立刻生效,最先恢復的四肢的擦傷,它們幾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然後是劍傷,酥酥癢癢的效果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鐘才停下來。布蘭多試著吸了一口氣,馬上發現那種呼吸不順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睜開眼楮,發現外面的石像鬼遲遲沒有追進來,這當然不會是因為它懼怕風後指環到這個地步。布蘭多猜著一定是因為那怪物壓根就不能進入墓室,有遊戲經驗的他明白許多這類騎士之墓都有相應的神聖結界,不容邪惡的生物褻瀆。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坐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

    大約唯一留下的傷口是最早布蘭多受的那一劍,因為是心腹處的致命傷,因此七號聖水產生的作用非常有限。

    但也完全足夠了,布蘭多從地上站起來,他忍不住想要興奮得大叫一聲。這幾乎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狀態最好的一刻,沒有傷痛,虛弱狀態消失了,身體力量可以隨心調用。年輕人忍不住長長地出一口氣,心中久久激盪——瑪莎在上,在那麼艱難的狀態下自己竟也一樣撐過來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是何等的自豪,何等的榮耀。

    他握了握拳頭,好不容易才使起伏的心情平復下來。因為他還記得芙雷婭和埃森,現在是去實現接下來的計劃的時刻了。

    當然,在那之前他回過頭,目光落在了石棺上那一柄閃閃發光的劍上——湛光之刺。葉片形的劍在人類世界並不常見,因為這是一把精靈的寶劍。

    布蘭多沿著銀絲編織的護手向上看去,果然在劍上看到了那兩排纖細的精靈文︰

    『劍從光中生,眾敵皆膽寒——』

    他以前並沒見過這柄劍,可也知道它的名頭。傳說湛光之刺是一把十九級的傳古長劍,不但本身鋒利無比,而且還能讓攜帶者在力量、意志與體質上提高1個能級。在低等級的時力量、體質提高1能級是什麼概念——這等於說若布蘭多使用它,他的力量與體質會直接提升為普通人的一倍。

    而最關鍵的是,有人在遊戲中見過湛光之刺還擁有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偵測亡靈的能力,只要有亡靈靠近這把劍,它就會發出湛湛之光,這也是它劍名的來源。

    布蘭多看著把劍,有些感嘆,遊戲中精靈一共製作了十七把同類型的劍,不過在第一紀末期大多都被瑪達拉的黑暗領主們收集並銷毀,最後僅剩三把。

    這就是其中之一。

    他伸手握住劍柄,一股力量立刻融入他的身體。他感到自己變得強壯有力、而手臂也更加輕巧,不過布蘭多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這種改變,一個感應已經從他心頭浮現︰

    「年輕人,你要繼承在下的道路——?」

    哈?

    布蘭多眉頭一跳,馬上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就職之證!這是就職之證!就職之證在遊戲中並不難得,可卻是他此刻最急需的。只是布蘭多沒料到這位聖堂騎士吉讓德的提供的就職之證竟然是僱傭兵的,而不是教會騎士、甚至不是騎士,這是什麼情況?

    「發現職業『僱傭軍人』的就職之證,需要消耗2點經驗以提升到1級,請問是否就職?」

    當然,雖然不是騎士,但僱傭軍人也不錯。至少比民兵好多了,不是嗎?

    「就職——」

    他的視網膜上,一行小字亮了起來。

    僱傭軍人【衝鋒(—級)】

    衝鋒啊,向敵人發起突襲,爆發速度提高十倍,冷卻一分鐘,無法在虛弱狀態下激發。布蘭多幾乎是閉著眼楮也能背出這個技能的效果,他太熟悉了,因為這就是戰士系職業的初始自帶技能。

    這就是命運嗎?

    布蘭多握緊了拳頭——他的目光環視過整個墓室,他對死者的財物沒有興趣——他想要找的是墓穴中用以驅邪的聖水,這東西太過寶貴,關鍵時刻可以救人一命。但最後年輕人的目光一滯,停留在一個小小的黑檀木石像鬼上。

    那是個雕像。

    是這東西!

    布蘭多心中一驚,這就是石像鬼護符,正是控制石像鬼的關鍵。他馬上拿起那枚護符,如果能控制住一隻石像鬼那就真是太意外之喜了,甚至會成為此行最大的收穫——

    可正是這個時候,墓穴猛地一陣搖晃,天花板上泥沙俱下。布蘭多回過頭,恰好聽到一聲爆炸從外面遠處傳來。

    是牧場方向!

    他心中一驚。

    芙雷婭和埃森出事了?布蘭多心中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可能,他迫不及待地抓起兩瓶效果次一些的九號聖水用血跡斑斑的衣物包上,然後急切地從墓室折返出去。

    不過情急之中他並沒有注意到,他隨手掃落的聖水下面,一張紙片輕飄飄地落下。

    布蘭多一沖出去就迎面撞上了那頭石像鬼,不過這一次他手持石像鬼護符,那怪物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地站向一邊充當雕像。布蘭多心中有些可惜,這種控制類的護符還需要對口令,不然現在他就可以帶著這頭石像鬼殺出去——別看青村還有兩具屍巫,但在23級的石像鬼面前沒有它們的立錐之地。

    原因無它,機械類的石像鬼根本不吃腐壞術。

    年輕人三步並作兩步跑出墓室,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出口氣,黑暗中忽然一道勁風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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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六幕 警備隊

  布蘭多側過頭,讓骨頭架子與自己擦肩而過。他差點忘了這具在靜思室的骷髏,不過現在他早已今非昔比,他的手按在劍柄上——

    劍光一閃,湛光之刺劍身上浮現出一層瑩瑩白光,骷髏的半個身體早已飛上了半空。布蘭多看了一眼逐漸化為灰燼的骨架,湛光之刺不愧為生於光中的寶劍,竟然還自帶淨化效果。

    一點金光射入他胸膛——

    帶淨化效果的武器對於亡靈可是會造成雙倍的傷害,難怪他感到自己的劍斬過那具骨頭架子時一點阻礙感都沒有,彷彿是熱刀子切過牛油一般。

    神器。

    布蘭多這一刻對於這把劍只有這樣一個評價,縱然不是神器,但在這樣一個環境下也相差不離。

    但他更著急的是芙雷婭與埃森的安危,他馬上推開那具崩坍的骨頭架子向外跑去,2能級的靈巧這一刻終於全面爆發出來,這個時候他縱使是面對自己原來那個世界上的世界級運動員恐怕也絲毫不會遜色——甚至在均衡爆發力上還會全面超過。

    在湛光之刺和風後指環的支持下,他的力量,體質與靈巧全面破2,如果此刻的布蘭多出現在地球上,在普通人眼中只有一個解釋——超人,除了不會飛以外。

    布蘭多照原路返回,黑暗中曲折的走道已對他不構成任何阻礙,他從神祠坍塌的牆外一躍而出,身上強烈的生命氣息立刻引起了附近遊蕩的亡靈的注意。一左一右兩具骷髏發出  的聲音,一搖一晃地向他走過來,不過等待它們的是兩道銀色劍光。

    布蘭多把兩點經驗收入囊中,立刻舉目向牧場方向望去,他瞳仁馬上微微一縮——那個方向上明顯已經火光衝天,一片火霞幾乎染紅了半個夜空。

    而在他視野中,上百具骷髏正慢慢向那個方向包圍過去,他明白這些低級亡靈絕對不會自主行動,這一定說明背後的屍巫已經察覺什麼了——

    「芙雷婭,埃森!」布蘭多心中一沉,可他正準備向那邊衝過去,卻聽到背後傳來一個尖利、陰森的聲音︰

    「那裡有個人類,殺了他——!」

    布蘭多回過頭,發現街那一頭一個屍巫正指揮著六具排成一排的骷髏士兵向自己這邊緩緩逼近。

    那個屍巫舉起了手中的骨杖——

    但布蘭多比它更快,衝鋒技能一瞬啟動,他像是一道爆發的殘影連續接近,「攔住他!」屍巫嚇了一跳,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當首的骷髏士兵舉起了劍,但它迎來的是年輕人一張冷冰冰的臉。布蘭多現在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句話,那句話如此明晰,彷彿包含著這個身體原主人的一切感情︰

    「瑪達拉的雜種們,現在輪到你們倒霉了——」

    他根本不屑於技巧,直接用精靈寶劍一擊交劍。噹一聲金屬長鳴刺透耳膜,骷髏士兵手中的精鋼長劍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向後彎折,然後鏘然斷裂。

    布蘭多一往無前,那骷髏士兵在他身後連帶整個骨架與劍一起平分為四截,此刻,他與那具屍巫之間再無任何阻隔。

    那具面目可憎的亡靈呆滯地張開漏風的下頜,乾枯的臉上只剩下愕然。

    「這一劍,為了布蘭多。」

    他開口,劍從屍巫左肋下刺進,從背後第三根肋骨之間穿出。湛光之刺劍身一片幽光,布蘭多盯著對方燃燒著綠光的眼眶,如此說道。他將劍由前向後一揮——

    屍巫眼中的靈魂之火閃爍了一下,然後瞬間黯淡了下去。 噹一聲,它緊握骨杖的手臂遠遠地飛了出去,然後被淨化之火燒成一片灰燼。

    三點金光從夜空中升起,融入年輕人的胸膛。

    他轉身,兩具骷髏士兵已一左一右包夾而至。布蘭多舉劍一抬,第一具骨頭架子的手臂立刻上天,劍再一轉折,骷髏頭咕嚕嚕滾落。他順勢一推,那具已經被超度的排骨立刻被拋向它的同伴。

    那具骷髏士兵立刻揮劍格擋,可它舉劍的動作才停留在一半,一道閃亮的劍光已順勢而入從中將它永遠地分成了兩半——『嘩』一聲,瑪達拉最低級亡靈士兵身上的金屬甲環如同天女散花灑落一地。

    兩點金光一閃即逝。

    布蘭多心中馬上默念屬性面板,幽靈一樣的數據立刻一排排浮現在他視網膜上。他選出其中一項,心中念道︰「職業與經驗——」

    一片幽綠色的數據︰

    XP︰11(平民1級︰—,民兵2級,6/10,僱傭軍人1級,0/10)

    他反手一劍擋住一側骷髏士兵的攻擊,心中念道︰「11點經驗,提升僱傭軍人等級。」

    數據馬上一變︰

    XP︰0(平民1級︰—,民兵2級,6/10,僱傭軍人2級,11/30)

    布蘭多立起劍,憑藉力量將那具骨頭架子向後推開。然後他瞟了一眼自己的屬性,力量、體質再提高了0.2個能級,靈巧與感知也各提高了0.1個能級。不過關鍵還是25點技能經驗,單憑這一點來說就足以讓民兵這個職業失去存在的價值。

    他吸了一口氣。

    好了,現在他有2.3能級力量,2.1能級靈巧,2.2能級體質,絕對力量8.0。已全面超過玩家的初始屬性,並開始向第一級力量邁進。

    這一刻,布蘭多心中忽然一片安寧下來,他看著自己面前的三具骷髏士兵,像是看著一片空氣。

    是的,他又回來了,終於——

    ……

    十分鐘足以讓一場硝煙散盡,街道盡頭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兩匹馬。

    長街上兩個年輕的騎手在馬上並肩而出,他們讓馬停下來,左右環視,有些驚訝地看著一地骸骨的殘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澤塔,你看到了嗎?」

    「只有一個人,是不是裡登堡的警備隊?」

    「那邊有一具屍巫,瑪莎在上!澤塔,你能以一敵四嗎?」

    「不,我不能。這是一個老兵。」騎著馬上有些削瘦的青年默默地看著四周,一種難以置信逐漸出現他的表情中︰「萊恩斯,這裡有六具骷髏士兵——」

    四週一下靜下來。

    「七個?」

    「七個。」

    「我們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副隊長,你猜這是什麼?正規軍?還是一個旅行的騎士?」那個叫做萊恩斯的年輕人在馬上回過頭,他盯著自己的同伴問。

    「我猜不出來,萊恩斯,不過我贊同你的意見。」

    ……

    布蘭多趕到牧場時這裡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燃燒的建築構成一條明亮的背景,不遠處偶爾有建築物倒塌的聲音傳來——但他並沒有看到預想中亡靈大軍圍追芙雷婭與埃森的場景。

    相反,他反而看到許多新喚起的骷髏在熊熊燃燒的火海中倉皇地逃竄。明亮的火焰幾乎是這些下級亡靈天生的敵人,讓它們微弱的靈魂之火在強光之下顫抖,幾乎要被淨化成一堆灰燼。

    這不是藍火,在遊戲中瑪達拉的大軍只會使用冰冷的靈魂之火,布蘭多立刻意識到這火不是亡靈放的。難道是芙雷婭和埃森?他搖搖頭,他不認為那兩個人有這麼果決。

    他敏銳地向一個方向轉過頭,剛好看到一隊骷髏士兵向某個方向追了過去。他眯起眼楮,分明從那些骨頭架子身上看到一層閃爍的黑光——黑暗粹化,附近有屍巫?

    布蘭多馬上拔出劍,湛光之刺劍身上立刻浮現出一片幽光。他一邊向那個方向走去,幾具莽莽撞撞的低級骷髏與他擦身而過——很快我們的主人公又是7點經驗入手。

    可還沒等年輕人來得及走近,忽然前方轉角後傳來一聲巨響——無數骨頭碎片、金屬甲環從那個方向四散飛出,並伴隨著兩三具骷髏被高高掀飛起來落入不遠處的火海之中。

    布蘭多一驚——

    這是第一級力量(3Oz~20Oz),他立刻意識到這一點。火海背後是什麼人?人類?裡登堡的正規軍?可歷史上他們可沒出現在這裡。

    他下意識地擺出了一個防守的姿勢,抬起頭,正好看到一隊騎士從火海後奔馳而出,那像是一道洪流,瞬間從火焰中席捲而出。而帶頭的騎手馬上轉向他,他高舉長劍——他身後一排騎手同時一扯韁繩——整支隊伍齊齊一頓。

    「你是誰——?」騎手冷冷地開口問道,聽聲音是一個年輕人。但對方馬上一怔,背著光布蘭多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他可以感覺出來那個人認識他。不,應當說是認識原本的布蘭多。

    隨後他聽清了後面那些騎手的竊竊私語︰

    「我打賭,是個民兵。」

    「我認識他。」

    「不過你沒猜錯,的確只是一個民兵而已。」

    布蘭多微微皺了皺眉頭,當他的視線逐漸適應了強光過後,他終於看清了這些人的裝束。藍底厚呢子上衣,龍鱗胸甲,閃亮的白鐵盔與騎兵佩劍,還有那個銀白底色帶黑松葉標記的肩章——

    布契的警備隊。

    「布蘭多,你怎麼會在這裡?」那個帶頭的騎手這才換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問道。

    「我有同樣的問題。」布蘭多從記憶中找出這個人的名字來︰佈雷森,同樣和他一樣是布拉格斯城裡人,因為在民兵訓練中表現出色被選入警備隊,隨後送到布契邊境上來鍛鍊……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問題。因為縱然佈雷森再怎麼出色,也不可能超過同一期劍術第一的布蘭多,不過有一個地方長官的老爹開口,後面的故事自然而然就順暢了許多。

    他倒是知道這兩個人的恩怨,當然也談不上是恩怨,頂多算是互相看不起罷了。

    果然,佈雷森馬上開口道︰「民兵,我作為布契警備隊副隊長,要求你立刻向我匯報——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那群騎士中立刻響起一陣竊笑聲,他們都知道佈雷森不過是想給自己這個同鄉找點麻煩罷了,至於匯報什麼的,不過是一個藉口。

    布蘭多抬起頭——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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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8: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七幕 女武神

  熊熊烈焰在燃燒著,金紅色的火光在每個人臉的邊緣形成一條由明漸進到暗的色差線。

    布蘭多抬起頭,認真地打量著那個騎在馬上的年輕的警備副隊長。他看到對方臉上同樣認真︰對方抿著嘴,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好像要用嚴厲的目光來叫他屈服似的。

    可無論是蘇菲還是布蘭多,都不吃這一套——

    「我是安克澤的民兵,請問佈雷森隊長大人什麼時候布契的警備隊可以跨轄區對友軍他部任意下達命令了?請問大人你的委任令呢?」

    他一開口就讓佈雷森背後的騎士們齊齊一窒。布蘭多在遊戲中為埃魯因打了二十一年仗,對於這個國家的法令可比這些毛頭小子清楚多了。

    年輕的警備副隊長想了一下,固執地答道︰「特殊時期,特殊處理。」

    布蘭多知道對方拉不下臉來服軟,不過他也不想計較,若不是佈雷森主動找麻煩他才懶得去計較那些小孩子一樣的意氣之爭。

    「我在找芙雷婭和埃森,你們看到他們了麼?」他仰頭問道。

    這才是目前布蘭多最關心的問題,四周這把火看起來應該是警備隊的這些年輕人點上的,但他忍不住惡意地想埃魯因未來的女武神不會就這麼被一把火燒死了吧?那佈雷森同學你的罪過可大了。

    當然這也僅僅是想想而已。

    可布蘭多輕描淡寫的口氣在佈雷森看來就成了目中無人,不過他實在想不出這家道中落而且現在也混得不怎麼樣的傢伙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他強忍住心中的厭惡,才開口道︰「芙雷婭?民兵第三分隊?她和你在一起幹什麼?」

    布蘭多看出這傢伙對芙雷婭有好感,可對方那不善的口氣還是讓他感到心中一陣不爽,三番兩次的挑釁,俗話說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啊。

    「佈雷森隊長大人,我與誰在一起這是我的自由。至於我在這裡幹什麼,恐怕和你們一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現在是什麼景況——」他忍不住反唇相譏道。

    「小子,你這是什麼態度!」佈雷森身後一個年輕人怒斥一聲越眾而出︰「區區一個民兵,在你面前的可是警備隊的士官,還不馬上端正姿態!」

    布蘭多被訓得一怔,倒是抬起頭仔細端詳了對方一眼。

    彷彿順著他的目光,前面一排騎手齊齊一肅,像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似的。他看著那十五個刀子一樣挺立在馬背上的年輕人,齊刷刷一身深藍底軍服,又甲冑整齊、閃亮,倒是顯出一股勁旅的風範。

    布蘭多也知道這些年輕人倒的確有驕傲的本錢——他們本來就是來自戈蘭—埃爾森地區鄉間或城鎮最優秀的青年,又經過嚴格的訓練、篩選,剩下的最起碼都接近『第一級力量』。

    炎之聖殿規定,一個人體內平均力量在3Oz到20Oz之間,則可以被稱為擁有第一級力量。而在這一級力量體系中包括了整個大陸上所有白位階的劍士,巫師學徒與親和者(初級元素使),以及聖堂教會騎士侍從以及那些低階的神職人員。

    炎之聖殿用琥珀原石來測試各人的力量純度,布蘭多過去在遊戲中也見過那種道具,不過在那兒那是給NPC用的。他們玩家有直觀的數據,根本就用不著測驗——

    他以前讀過一本遊戲中的資料。知道在整個沃恩德,第一級力量的擁有者超過總人口的百分之六十,這是因為在這裡人類的普遍壽命超過一百六十年。但範圍一旦縮小到十七歲到十九歲這個年齡段,同樣的比例就要下降到百分之二十甚至更低。而在埃魯因,除了教會、巫師學院與騎士後備以外,這百分之二十中絕大多數人都在警備隊供職。

    也就是他現在所看到的這些人——

    的確,面對一般良莠不齊的民兵這些年輕人是可以有這樣一種驕傲高人一頭。可民兵是民兵,布蘭多是布蘭多,作為一個生長在自由世界的人他的確算是這個世界的一個異數,心中可從來不會有什麼矮人一頭的想法。

    這是現代人根深蒂固的認識——老天最大,老子第二。

    因此他冷冷地盯著這個傢伙,暗自估算對方的實力。別看對手個個身手不凡,可擁有湛光之刺和風後指環後布蘭多自認從數據上自己一點也不會對方差。

    何況他還有一百三十級資深戰士經驗的外掛可開,保管這些傢伙來一個躺一個。當然他們大可以一擁而上,不過布蘭多猜佈雷森丟不起那個臉。

    可讓他意外的是,那個年輕的警備副隊長竟然舉起手阻止了自己的隊員,面沉如水地開口質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來這裡幹什麼,你還知道什麼?誰告訴你的?」

    布蘭多心說我當然知道。

    布契的警備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年輕人的確不是對每一個細節都瞭若指掌,但只要想一下歷史在這一刻的大體走向,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他知道對方在這裡肯定不是為了反擊——但總得有一個動機吧?

    他只要逐一理清思路,再聯想想到布契的警備隊這個時候正一門心思想要突圍去裡登堡,那麼剩下一切問題不都解釋得通了?

    這和遊戲中的歷史發展正如出一撤。在遊戲中,應該正是這一天瑪達拉的亡靈大軍完成了對於貝勒多森林的封鎖,今天下午或是中午早些時候布契警備隊和逃難的村民遭到了亡靈軍隊的襲擊,那是他們在歷史上離裡登堡最近的一次——他們幾乎要成功了,可隨後趕到的卡拜斯的骷髏大軍讓這些可憐人的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

    而此刻裡登堡方面甚至還沒有意識到它的東邊正在遭遇一場入侵。

    但這並不是偶然,也不是運氣不站在布契人一邊。因為他們面對的是第一次黑玫瑰戰爭中恐怖而高效的因斯塔龍軍左翼,無論如何拖家帶口、攜帶著老弱婦孺的布契警備隊都無法在速度上與這一支歷史上著名的亡靈大軍比肩。

    更何況在那之前他們還被羅斯科的屍巫軍隊死死咬住,這兩點注定了他們的失敗成為一個悲劇。

    布蘭多看著對方,這些年輕的騎手臉上風塵僕僕,他也猜得出來這個時候應當是馬登遭遇第一次挫敗之後。這位十一月戰爭的老兵現在需要食物與藥品,安撫人心,好進行下一次突圍。

    可對方絕不會料到他會很快迎來第二次、第三次失敗,馬登還有一天半時間,『獨眼』塔古斯的主力很快會大軍壓境,那個時候悲劇就會重演。

    或許他最終僥倖逃得一命,但卻輸掉了所有屬於軍人的榮譽。

    想到這裡布蘭多搖了搖頭,忽然沒什麼心情爭執了。不過他也不是以德報怨的人,還是不屑地回了句︰「還用問?你們這麼大張旗鼓的跑過來,不是都寫在臉上了麼?」

    「你——」佈雷森背後那個年輕人額頭上青筋直跳,若不是前者攔著他估計要拔出劍來與布蘭多決鬥。

    「你猜對了,不過既然你不願意負起作為一個民兵的責任,就請讓開吧。」年輕的警備隊長開口道︰「請不要擋我們的道。」

    「等等,」布蘭多忍不住有點火大,這貨還用上激將法了?他乾脆往路中央一站,沉聲反問道︰「村裡人現在和你們在一起?」

    「與你無關。」

    「傷了多少人?」布蘭多問。

    佈雷森面色一窒︰「與你無關。」

    「當然與我有關,他們中有我朋友的親人,芙雷婭,小菲尼斯,還有埃森和馬克米。他們的家人都在這些人當中,芙雷婭和大家為了保衛布契而戰,而你們又為了什麼而戰?」布蘭多追問道︰「聽好,我可不是在和你爭執,而是要知道一個答案——」

    這擲地有聲的話讓所有警備隊的年輕人們沉默了下來,一直以來竊竊私語的聲音消失了。

    「讓開,布蘭多。」佈雷森黑著臉說了一句。

    布蘭多心中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

    他搖搖頭︰「帶我去見馬登隊長,我去找芙雷婭和其他人。我會帶你們走出困境,但在那之前你必須告訴我,是不是第三分隊裡有人家裡出事了?」

    佈雷森臉色沉下來,黑得像是烏雲壓頂。

    「就憑你——?」年輕的警備隊長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說完,他黑著臉回過頭向自己的隊員招招手,示意讓他們從另外一個方向進發。

    他現在是一個字也不想和布蘭多多說了,他甚至有點後悔之前說過的那些,他一想到下午那場戰鬥,就忍不住感到那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一場噩夢。

    他甚至懷疑這場噩夢會縈繞他一生。

    布蘭多站在一邊,看著這群默默離開的騎士。他心中閃過各種猜測,但最後都化為一個可能,他忍不住開口喊道︰「佈雷森。」

    年輕的警備副隊長在馬上停了下來。

    「是不是芙雷婭?」

    佈雷森身體一僵,但他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

    「出什麼事了?」

    「你找到芙雷婭,幫我轉告她一句話——」

    「什麼?」

    佈雷森嘆了一口氣︰「若你找到她,代我向她道歉。告訴她西爾嬸嬸和大叔在今天下午的戰鬥中不幸……」

    他正說到這一句,忽然聽到背後 噹一聲輕響。

    所有人都是一怔,騎士們回過頭,恰好看到那個方向上一臉慘白的芙雷婭手中長劍墜地,一臉不可置信。

    那個叫做埃森的年輕人跟著在這位未來的女武神身後,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芙雷婭——!」布蘭多一驚,他當然已經猜到佈雷森那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傢伙要說的是什麼了。

    「怎麼可能,嬸嬸她不會的……」

    芙雷婭忽然泣不成聲,蒼白的臉上,淚珠奪眶而出。

    每個人心中都有最軟弱的地方。

    而當布蘭多看到一向堅強的芙雷婭蹲下去哭得一片悲淒,軟弱得好像是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他一下到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了,他感到喉嚨有些發乾,想說點安慰的話卻一句也開不了口。

    他默默地看著對方,但忽然意識到什麼,難道正是經歷過這樣殘酷的戰爭的洗禮,那個單純、樸素、心地善良的鄉下女孩才最終走向女武神的道路麼?

    那麼歷史正在復軌。

    ……

    ———————————————————————————————————

    【注】︰

    關於的職業和經驗,在琥珀之劍中,人物可以如同現實世界一樣隨心所欲的就職。他可以今天是廚師、明天是裁縫或者戰士,或者斥候。

    但一個人的時間是有限的,既他在戰鬥、冒險以及生產生活中獲得的經驗總是有限的。

    而若一個人不能專心於一個職業,每當他多就職一個職業,他將因為分心而獲得經驗懲罰。從第一個職業(平民除外)之後每一個額外職業所需求的經驗將提高一倍。

    另,若不做特殊說明——沃恩德世界與琥珀之劍(遊戲)的設定總是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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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3-10-20 21:4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八幕 歷史的另一道足跡  

  廣袤的大地沉睡在黑暗之中,萬籟無聲,寂靜像是在為在這片土地上逝去的靈魂而哀悼。星空倒垂著,流星越過紫紅色的半個天空,一閃即逝,彷彿象徵著那些歷史長河中閃耀一時的名字。

    佈雷森默默地矗立在寒冷的夜風中,一道又一道命令經他口中下達,警備隊馳騁在青村的廢墟之中,剿滅那些還殘存的敵人,一切亡靈都要淨化,一切。

    年輕的警備隊長覺得只有這樣做才能令自己好受一些。

    他看了時間,他還有半個鐘頭。

    澤托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他晃了晃手中的玻璃酒壺,碰了碰身邊的年輕人︰「你,叫埃森是嗎?」

    埃森微微一怔。

    「我叫澤托,要來點嗎?」他舉起扁平的酒壺︰「純正的澈湖火酒,我和萊恩斯在一個酒窖裡找到的。可惜,這次戰爭之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喝到了……」

    他停了一會。

    「你知道嗎,我以前有一個理想,我想要當一個最好的斥候。」

    「可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埃森覺得這個人古怪極了,不過他對對方為什麼會後悔產生一點興趣。一個人總不會無緣無故地後悔罷?

    「為什麼?」他問。

    「我以前最大的目標是發現敵人,因為發現敵人就是我的價值。可我現在最想做的是把那些村民藏起來。藏起來,至少他們就不會被殺死,可你知道嗎,我無能為力,我什麼也做不到——」

    「這不是你的錯。」

    「我是軍人。」澤托抿了一口酒︰「我看到那個女孩子哭的時候,我恨不得像柯芬托一樣死在那個戰場上了才好。可我還活著,我就不能逃避。」

    年輕人沉默了,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地想起了布蘭多,他有一個錯覺認為那個帶領他們一次次走出困境的年輕人這一次一樣可以帶領他們走出陰翳。

    或許預感是真的,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但願。

    他想。

    ……

    布蘭多和芙雷婭坐在一起。

    說實在話布蘭多覺得自己並不擅長安慰人。他覺得換一個其他人在這裡可能會有更好的效果,可是那個該死的佈雷森竟然臭著一張臉就離開了,埃森也靠得老遠不肯過來——喂,這是你的隊長不是嗎?

    好在芙雷婭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可她一直盯著某個方向怔怔出神,往日明亮的眸子裡此刻寫滿了落寞。

    布蘭多認得那種落寞,他曾在那個被稱為女武神的身上見過同樣的目光——流淌著靜靜的憂傷,好像永遠也化不開一樣。

    可他忽然覺得有些可惜,比起來他更喜歡那個單純、心軟又有些堅持的芙雷婭,那個為了些小事就可以生氣的芙雷婭。

    可他要怎麼開口才好呢?他猶豫了半天,可話到嘴邊就顯得蒼白無力起來,他準備了好幾段台詞,可沒一段合適的。

    正在他頭痛的時候,少女卻先開口了︰

    「布蘭多先生。」她喚道。

    「嗯?」

    「你說,為什麼要有戰爭?」

    啊,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認真去想過。在遊戲中,大公會之間因為利益分配、名聲甚至僅僅是面子而開戰,而國家與國家之間,爭奪利益、主權與領土,戰火隨時會在大地上蔓延。

    在以前,他可能會回答,因為人類這種生物啊,總是被慾望所支配著,嚮往著征服與掠奪,因此總是互相征伐。

    但經歷過今天的一切,尤其是芙雷婭那軟弱的一哭永遠地印在他心中,不可磨滅。他忽然發現這個回答是很可笑的,因為沒有任何人可以超越自己的族群,人類——既軟弱而又堅強。

    「戰爭總會發生,我們只有選擇接受。」

    「我們生在一個很壞的時代,我們不能選擇我們的時代。但我們可以去嘗試改變它,」布蘭多答道,一邊說,他心中忽然因為自己的話而開闊起來︰「或許改變不了什麼,但至少我們曾與許多人一起為了實現它而共同奮鬥過——這樣的記憶,已經彌足珍貴。」

    他想起了在遊戲中為了埃魯因而戰鬥的那一段日子,許多朋友,許多志同道合的夥伴,許多誓言,雖然最終曲終人散,但至少他無數次的回憶——卻從未因為失去而後悔。

    那是屬於埃魯因的記憶。

    魂牽夢繞,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少女在一側沉默了。

    「芙雷婭。」

    「嗯?」

    「你一定很愛他們吧。」

    「嗯。」少女答道︰「我父親去世後,西爾嬸嬸一直照顧我,他們為我而驕傲。」

    「但我又何嘗不是,我愛他們,勝過所有。」

    「只是我很奇怪,上天為何會選中你?」布蘭多說。

    「嗯?」

    「芙雷婭,假若有一天你成為這片土地的守護神,你想過嗎?」

    「怎麼可能,布蘭多先生,你在偷偷的笑我是嗎——」少女有些生氣,但聲音又低下去︰「我是想要當好這個隊長,可我的力量只有那麼多,只有那麼一點。我只想要盡到責任,太遠的,我做不到。」

    不,你不但做到了,還做得很好。芙雷婭,你將是埃魯因最後一位英雄,也是人們所最懷念的一位。

    謙虛,認真,堅強,心地善良,上天給予了你平凡的天賦,卻又給予了你最美好的品質與獨特的經歷。

    布蘭多將手中的黑檀石像鬼雕像翻來覆去,他盯著遠方,嘆了一口氣︰「芙雷婭,我不知道你將來會走到那一步,但我想讓你記得一句話。」

    「嗯?」

    「你知道同伴這個詞嗎?無論你走得有多遠,都有許多人陪伴你。你將永不孤單。」

    芙雷婭一怔,忽然眼裡瀰漫出一股酸楚,她想到了羅曼,想到了小菲尼斯,想到了埃森和馬克米,想到了民兵第三分隊的所有人。

    當然,還有西爾嬸嬸。

    她擦了擦眼角,抬起頭看著天空——夜幕被一條火紅的帷幕分開成兩半,青村在燃燒著,黑暗中熊熊烈焰像是在預示著一場更大的浩劫。

    「謝謝。」她輕聲答道︰「無恥的布蘭多。」

    我們的主人公嗆起來。

    可他回過頭,芙雷婭眼中一片明亮,好像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閃亮。那一刻,布蘭多忽然感到自己的存在是有價值的,至少歷史已經不同了,不是麼。

    ……

    佈雷森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食物,藥品。雖然青村表面幾乎已經被徹底摧毀,但要找到這些東西並不難——亡靈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藥品,這些東西就那麼隨意地堆在那裡而已。

    何況他們還有布蘭多。

    雖說布契、韋賓以及青村三鎮都在布契警備隊的轄區之內,可要說對於當地熟悉這些警備隊的年輕人還真比不上佈蘭多。

    布蘭多藉著過去的記憶輕易就找到了兩個鄉紳莊園的秘密地窖,裡面除了糧食和藥品還有物資,生鐵、銅甚至金銀。不過多餘的東西他們帶不了,只能原封不動地將地窖密封好,說不定日後還能留待它用。

    當然,入寶庫空手而歸這不是布蘭多的習慣,尤其是作為一個玩家。這些莊園的主人都死在這次戰爭中,他們也沒有什麼後人,布蘭多知道這些莊園後來都被瑪達拉的亡靈們付之一炬——那些隱秘的地窖後來成為玩家最熱衷的東西,只要找到一個就能發一筆小財。

    這就是為什麼他對這些地窖位置這麼熟悉的原因——玩家永遠是無利不早起的生物。

    不過大件的東西他帶不了,但魔法裝備肯定不能放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他啪啪啪開出幾個暗格來——裡面大多是金銀珠寶,不過我們的主人公對那些東西不屑一顧。在遊戲裡這些都是財富,可在戰場上它們除了成為累贅以外一文不值。

    年輕的警備副隊長黑著一張臉,狐疑不已地看著他︰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夜盜那一套了,不過以他的性格不會自甘墮落吧?

    布蘭多這時嘩一聲從裡面搬出一套女用半身甲來。這是套復古的甲冑,明亮的表面帶著繁複的黃銅鍍飾,黑金相見的花紋表明它是光輝重返之年風格的一件藝術品。

    不過人們還沒從這件漂亮的甲冑上移開視線,布蘭多又呼一聲不知從那裡扯出一件武裝服來。然後他向芙雷婭招招手︰「芙雷婭,過來。」

    「嗯?」我們未來的女武神小姐微微一怔。

    「試下這套鎧甲。」

    「等等,」佈雷森忍不住下意識地嘲諷道︰「布蘭多,你不會想要讓芙雷婭穿上那套裝飾品吧?不是所有的甲冑都是用在實戰中的,你懂嗎?」

    布蘭多根本懶得理他,他拿著武裝服就要為芙雷婭穿上。不過少女臉紅了紅,擺了擺馬尾接過武裝服道︰「我、我自己來吧。」

    他一愣,以前在遊戲中沒那麼多講究,他和那些女性的騎士、戰士同伴也都是互相幫助上甲的,卻忘了這裡是現實。

    「你怎麼想的?」佈雷森看到芙雷婭一個人跑到木材堆後滿,忍不住開口問道。

    「什麼?」

    「那是件藝術品,太重了,你不會想讓芙雷婭穿上它戰鬥吧?再說你們民兵有學過如何著甲戰鬥嗎?」

    「太重了?」布蘭多倒是頭一回聽說這個說法。他忍不住回頭來看了一下這個年輕的警備副隊長,懷疑他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他也不多做解釋,招招手讓芙雷婭過來,然後幫她穿上這套半身甲。然後他問道︰「感覺如何?」

    「有點重,不太靈活。」

    佈雷森身後的年輕人們發出一陣竊笑,一件明顯的裝飾品——能不重嗎?當然這些笑聲中大多是善意的,不過也不乏惡意譏諷的。

    布蘭多也不理會他們,而對這套甲念道︰「S'taz。」

    這個詞是古代語,意為風。

    半身甲一瞬間被一層青色的光籠罩,嘩一聲從芙雷婭身上浮起來,緊密地護住她全身。少女微微一怔,驚訝地低喊一聲︰「這——?」

    布蘭多回過頭︰「注入風要素的風後半身甲,竟然有人形容它太重了。想必設計這套甲的精靈工匠即使是死了也不會瞑目吧?」

    佈雷森面沉如水,而他身後年輕的騎士們則啞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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