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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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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49: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十九幕 反對者

  隨著佈雷森將找到的食物與藥品運回布蘭多認識的那個老兵馬登——或者說現任的布契警備隊長馬登在貝勒多森林裡的一處落腳點,整個民兵第三分隊年輕人的回歸在山谷中引起了轟動。

    馬克米、艾克、埃森、貝莎、小菲尼斯以及尼貝托兄弟,大家都是村裡某一家中的長子或者女兒,他們的親人本來以為他們已經在那天晚上的戰鬥裡犧牲了,甚至已經做好了去接收這個現實的準備——可現在他們又活著完好無缺地回來了。

    逃難的人群都沸騰了起來,雖然他們並不全部都是布契的居民。有一些可能來自青村或是韋賓,但熱烈的氣氛還是影響了每一個人,畢竟這是兩天以來他們得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一個好的兆頭可能預示著未來一段日子都會順利,何況還有隨之而來的食物與藥品,飢寒交迫的人們可以吃上溫暖的一餐,受傷的人可以得到照顧,大家都認為希望似乎並不遠了,連下午的困窘與悲慘的境遇都忘記了一些。

    人總是嚮往好的生活,那怕只能比現在好上一點點,他們也會感到滿足了。有人說人類貪得無厭,他們的確貪得無厭,但也是最容易滿足的。

    馬登下令升起篝火,這位十一月戰爭的老兵生性勇敢倔強,絕對不會向瑪達拉的幾根骨頭架子屈服。他根本不在意卡拜斯和羅斯科發現他們,按照他的話說它們大可以放馬過來,埃魯因可沒有孬種——

    那麼多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人藏肯定是藏不住的,索性大方一些。

    而另一方面,驟然間變得孤零零的芙雷婭忽然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起先布蘭多還擔心她觸景生情,但很快他就發現這是一個多餘的擔心︰

    「芙雷婭,多虧了你們啊!」

    「芙雷婭,不要傷心,你還有我們呢。村子裡的每個人都會支持你的,你是個堅強的好姑娘,大家都知道的!」

    「芙雷婭,你受傷了嗎?來讓阿卡沙大嬸看看,怎麼這麼不小心!」一個豐腴的中年婦女分開人群,她雖然帶著鄉下人那種特有的粗手粗腳與大嗓門,但卻掩不住臉上的關切。

    她分開芙雷婭額前的劉海,擦了擦她的臉蛋,退後一步仔細地打量著女孩。

    「阿卡莎大嬸,我已經沒事了。」

    「真的嗎,有什麼話可別放在心裡啊。」

    「真的,謝謝大家。」芙雷婭看著圍在自己周圍的大家,一層霧氣不經意間擋住她的視野。這些人其實這兩天過得並不好,他們每一個人都擔驚受怕,眼楮里布滿了血絲。可這會兒在這裡,表現出的卻是人與人之間最真摯的親情。

    布蘭多坐得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心中感到一種莫名的溫馨。

    溫暖的篝火、人與人之間的聯繫、瀰漫在空氣中食物的香味,這一刻好像驅散了黑暗與山間寒冷的色彩,即使只是一刻,可也讓人忍不住心生感嘆︰

    多好的一幕啊。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應該這麼單純。

    布蘭多靠在白色嶙峋的岩石上,仰頭盯著天上的星星︰一粒一粒,亙古未變,或像是灑在深紫色帷幕之上的鑽石。

    「你怎麼不過去呢?」他看到羅曼坐在更高的地方,雙手抱著包包放在皮裙膝蓋上,一雙圓頭皮鞋在空氣中來回一蕩一蕩的。

    「他們又不喜歡我。」

    「為什麼?」

    「我和姑媽在他們眼中都是怪人啊,再說那有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想去當商人的。所以不討好也是很正常的。」

    你也知道啊。布蘭多心說,不過他忽然發現自己對羅曼那個姑媽沒有什麼印象,因為那個女人總是出門在外,今天在這兒,明天再那兒,偶爾才會回來一趟,給羅曼帶一些討她喜歡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或許正是因為一個人獨立的成長經歷,才養成了這位未來的商人小姐獨特的性子。

    「能和我說說你的父母麼,你好像沒和我說過這方面的事呢。」

    「我沒見過他們,從我記事起就是姑媽在我身邊了呢。姑媽說,小小羅曼啊,長大了要好好報答姑媽喔!」

    商人小姐咯咯笑起來,映著月光,眼中一片皎潔。

    布蘭多一愣,聽完後靜下來。

    「所以你才想要當一個商人?」

    「嗯。」

    「真是奇怪的想法。」

    「沒關係——」

    兩人又聊了一會,布蘭多才看到那邊芙雷婭脫開身走過來。那個少女在眾人面前顯得單純、樸質、平易近人,可一旦變回布契第三民兵分隊隊長的身份,身上就隱隱有了一種未來的女武神的責任感呢。

    她答應要帶布蘭多去見布契警備隊的馬登隊長,雖然她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要幹什麼。但就和埃森一樣,她對對方有一種盲目的信任,認為只要是這個年輕人的話一定有辦法可以帶大夥兒走出這個困局。

    芙雷婭並不是想要依賴什麼,單純是產生了好奇而已。

    而布蘭多的打算則是這樣的︰現在他因為一個巧合和布契的警備隊、和這些難民匯合了,而他也明白馬登隊長接下來會遭遇怎麼樣的失敗,那麼站在這個歷史的分歧點上,他當然有必要做一些什麼。

    的確,布蘭多首先想到的是保全自己,可是人是不能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如果他那麼做了,他要怎麼面對羅曼,怎麼面對馬克米和小菲尼斯,怎麼面對芙雷婭呢?

    更何況,那個未來的女武神之前無依無靠的哭泣已經深深地打動了他。人活一世,那有那麼多顧慮——更何況他兩世為人,但求無悔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布蘭多就感到自己面前的路開闊起來。

    羅曼是自然不離他左右的,三個人穿過山谷,穿過三三兩兩的篝火和人群,終於在溪谷盡頭的一團營火邊上找到了那個老人。巧合或者是預料之中的,佈雷森也在那裡。不過布蘭多並不在乎這傢伙,相反,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哪個十一月戰爭的老兵身上。

    馬登,按照遊戲中的時間,布蘭多忽然記起自己已經有差不多三十年(時間比為8比1)沒有見過這個老人了。

    在遊戲中馬登晚年過得極為不如意,但還算是壽終正寢,他唯一的幸運是沒有親眼目睹埃魯因敗亡,並且還得到了諸多玩家的友誼。這個NPC在玩家中擁有極高的威望——因為他傳授隱秘行動、探查以及劍術多個技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傳授戰士的首個高級技能︰勇氣戰吼。

    老人和布蘭多記憶中相差不大,甚至看起來還沒有那麼蒼老,不過面上的堅毅反而更盛。布蘭多和這個老兵相處過一段時間,深知對方脾氣,明白這是一個極其堅定、並且毫無畏懼的軍人,而且性格火爆,因此任何委婉在他面前都是行不通的,他還不如直白一些直接表明來意說不定會博取一些好感。

    不過開口時他還是有一些忐忑,誰知道這個世界中人物的性格會不會和遊戲中如出一轍?雖然他認為應該是一樣才對,可想想又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一些。

    聽完他的陳述,馬登的眉毛果然動了動——當然,是皺起來。不過不出預料的,首先提出反對意見的是那個年輕的警備副隊長。

    佈雷森。

    「你的意思是我們會失敗,理由呢?」

    布蘭多的目光停留在馬登身上,聽這位老人說道︰「年輕人,你想加入我們為王國盡力,我很感激。但你看起來你對接下來的戰鬥並不抱太大希望,我也想聽聽——」

    布蘭多不慌不忙,他最擔心的是這脾氣火爆的老人不給他發言的機會。只要讓他開口,作為一個熟知歷史發展的人他自有把握說服對方︰「其實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們可知道正前方阻攔你們的瑪達拉亡靈軍隊有多少?」

    在坐的幾個警備隊的年輕人都是一默。

    馬登也是不語,不過得了他眼色的佈雷森答道︰「從下午的戰鬥看,開始咬住我們的應該是同一支亡靈軍隊。後來又加入了另一支,我留意了一些對方的旗幟,應該有至少是兩個區分開來的指揮基數。可惜,不知道瑪達拉的具體編制。」

    我們的主人公詫異地看了這傢伙一眼,看不出這貨竟然還有點真材實料。和他憑藉前世經驗可不一樣,佈雷森僅僅是混亂的戰場上稍微觀察就得出這些結論,也算了不起。

    不過這並不能讓布蘭多高看他一眼,因為可惜,布蘭多恰好就是那個比他瞭解得多得多的人。

    「你們對瑪達拉這個國家不瞭解,得出錯誤的結論並不奇怪,」他侃侃而談道︰「這是這樣一個國家,它從未真正意義上統一過。大約是在符文與劍的年代之前,一群被驅逐黑暗巫師來到這裡成為了這一地區的最初的領主,而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這兒是強盜與亡靈流浪者的樂園……」

    「你說這些干什麼?」

    「聽他說,佈雷森,不要急躁。」

    「哼。」

    布蘭多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可以引起馬登的注意。老兵就是老兵,不管脾氣有多壞,但那總能敏銳地把握住一些關鍵性的信息。

    「可它同時又是一個侵略性極強的國家,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領主們不斷互相征伐,而且也隨時隨地向北、向南、向任意一個方嚮往外掠奪,埃魯因,克魯茲,奧索爾甚至連班林地區都深受其害。」

    「常年戰爭讓這些黑暗中的領主擁有一支支身經百戰的部隊,雖然編制極其混亂,但戰鬥力卻不可忽視。因此你們看到兩支不同番號的部隊,他們的規模也可能千差萬別。」

    「所以,能和我描述一下你們戰鬥中發生的一些細節麼,說不定我能提供一些訊息上的幫助。」

    「布蘭多!」佈雷森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怒斥道︰「你在撒謊,你怎麼可能知道瑪達拉的情況,據我所知你以前——」

    他本來還想說什麼,可卻被年輕人嚴厲地一眼制止住了。佈雷森愣了一下,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對方僅僅一個眼神就震得說不出話來。

    以前的布蘭多可不是這麼強勢的,不過是個有點天賦的毛頭小子而已。

    「聽好,佈雷森,我也不是來和你爭論的。」布蘭多一字一頓地答道︰「我不指望你明白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緊要關頭,但我只想要你知道——請對你的行為負責!」

    佈雷森啞口無言,隨即暴怒。

    「告訴他我們遇到了什麼,佈雷森。」但馬登開口道,這位老兵的眉頭已經深深地皺了起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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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0: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幕 說服者

  佈雷森生生坐下,瞥了布蘭多一眼,心裡認定這傢伙是在扯謊。他和布蘭多在安克澤時是同一期的民兵,在布拉格斯雖然沒有見過,但也大約清楚互相的經歷。

    一個磨坊主的兒子,哪怕祖父是十一月戰爭的騎士,母親有一點兒貴族的血統,但又能有什麼出奇的經歷。隨後他調入警備隊,這小子據說要子承父業,只是不知怎麼竟然跑到布契來呆了一年。

    不過這一年顯然也不大可能讓他長那些知識,他想要扯謊的話,還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騙得過馬登。佈雷森側過頭去看了馬登一眼,這個他們的這位老隊長雖然性子極不好、又固執,但卻精明得很,一般的謊話到他這兒三言兩語就能戳穿。

    能從頭到尾經歷十一月戰爭並活下來的士兵,都不是簡單人。

    佈雷森坐下後,另一個警備隊的年輕人大約是看氣氛有些尷尬,出才開口順著佈雷森之前說的補充下去。他說的是從白天開始到下午遭遇戰的一些細節,周圍的人時而贊同的點頭或是插口補充一句,只有佈雷森與老隊長一言不發。

    布蘭多認識的馬登脾氣極壞,幾乎開口就要罵人。不過在關鍵時刻卻沉得下心來,這就是老兵的品質,只是他銀灰色的眉毛一揚一抑,顯示出內心的焦躁。

    至於佈雷森,打定主意冷眼旁觀就是了。

    而布蘭多聽他們一描述,就知道他們遇到的是誰了。從布契開始一路尾隨而至的軍隊應當是『屍巫』羅斯科。遊戲中的羅斯科是一個天賦極高的亡靈巫師,這個外號也是玩家給他起的。他的天賦就是屍巫——受召魂的亡靈更容易轉化成屍巫——因此他的軍隊有一個特點補充兵源極快,雖然攻堅不強,但隱忍、狡詐、善於利用炮灰來消耗敵人,打磨敵人的士氣。

    這個時節的羅斯科應該還只是一個亡靈法師學徒,布蘭多猜他在塔古斯攻擊序列中的地位不會超過一個中隊隊長的身份。當然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和對方已經遙遙見過一面——就在從布契逃脫的那一晚。

    而另一隻部隊他就不用猜了,歷史上夷平青村的是卡拜斯。這個骨頭架子在歷史上的瑪達拉並不出名,不過資歷老,這個時候應當已經是一員主將了。

    那麼說羅斯科的中隊規模應該超過兩百,屍巫至少有二十個。卡拜斯那邊作為一支主力至少也應當集中了塔古斯的左翼五分之一的兵力,這麼大規模的部隊肯定不可能只有骷髏士兵而已,說不定會有黑武士和蒼白騎士。

    不過好在亡靈大軍要封鎖森林中幾條要道,兵力不可能集中在一處,今天難民們遇到的應當是羅斯科的半個中隊和卡拜斯的一個中隊,否則不可能那麼容易的全身而退。

    當然布蘭多不可能說得那麼詳細,否則消息的來源就大有問題了。之前說那些還能說推到什麼傳說、逸聞啊或者故事身上,而連敵人的兵力佈置都一清二楚這也太說不過去了。當先知也是有技巧的。

    他決定還是從之前的話題說起︰「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聽說過安瑟兒這個地方,那是亡靈巫師的大本營。其實瑪達拉內分分成三派,一派是吸血鬼,一派是亡靈巫師,這兩派我就不作解釋了,你們應當都聽過關於他們的傳說。而剩下那一派也是掌握相當實力的實權派,我們管他們叫黑暗領主,生前是強盜、土匪、犯了罪的聖堂騎士,被人類世界驅逐的貴族以及一些亡靈流浪者,他們信奉黑法典,是瑪達拉傳統意義的統治者。」

    「很新奇,但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一個警備隊成員答道。

    「不,當有一個人把這三派統一起來的時候,瑪達拉就會從黑暗中復生。巧合的是,它們有一個預言就是關於此。」

    「可你之前還說這個國度從未真正統一過。」

    「過去是,可這個機會已經近在眼前了。」

    「可這有何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你們聽說過水銀手杖的傳說嗎?」

    「就是那個預言中,傳說有人拿到就會統一黑暗世界的水銀手杖?」警備隊員中有人問道。

    布蘭多點點頭︰「它的全稱是『洛基的水銀手杖』,我來告訴你們洛基是誰。他是一個天才的亡靈巫師,在他活著的年代裡他幾乎完成了那個偉業——他率領不死軍團東征西討的時代,整個黑暗世界都臣服於在他腳下。不過他最終失敗了,那柄手杖的下落也成為一個謎團,只留下一個傳說號稱當有人得到它,就會重新成為黑暗世界的王。」

    「等等,」佈雷森終於忍不住了,他面色一變︰「幾個月前那個傳聞是真的?」

    「幾個月前?」

    「啊,我記起來了,好像是有商人帶來那邊的消息,說水銀手杖重新出現了。」

    老邁的警備隊長也是面色一寒,他嚴肅起來問道︰「小子,你的意思是說瑪達拉國內有大變?那可真太妙了,雖然我不太懂那些大人物之間的勾心鬥角,但這至少意味著這一次瑪達拉一定是有備而來對麼?所以說那些骨頭架子不是小打小鬧的掠奪,它們的真正目標是入侵?這聽起來有點荒謬,不過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滿是老繭的手放在膝蓋上,那裡離他的佩劍很近了︰「佈雷森,你認識他嗎?」

    佈雷森一愣,他知道這個時候只要自己一開口懷疑,雖然隊長不至於立刻把這小子一劍刺死,但至少也會把他抓起來讓他有口莫辯。

    他忍不住陰沉地看了布蘭多一眼,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不過他想了想,並沒有這麼選擇︰「我認識他,而且我也認為他是在說謊。可我的理智又告訴我,這個人沒有理由欺騙我們——」

    「如果他已經被瑪達拉收買了呢。」馬登又問。

    「我不是沒這麼考慮過,不過考慮到他和芙雷婭他們的經歷,如果瑪達拉的指揮官能安排得如此深遠,那我認為我輸得並不冤枉。」

    「很好,佈雷森小子。」馬登拍了拍自己副手的肩膀。

    不僅僅是馬登,連布蘭多也忍不住看了這個年輕的警備副隊長一眼,看起來這傢伙也不是一無可取之處。不過面目可憎這個印象是改變不了了,而且心胸過於狹隘,成不了大器。他開著上帝視角對對方品頭論足了一番,當然要佈雷森知道布蘭多此刻心中的想法一定後悔之前說了公允的話。

    不過其實佈雷森即使是否認,或者污衊也沒有關係。他自有辦法說服馬登,作為一個對於未來先知先覺的人,他畢竟已經站在了更高的層次上。

    只是那樣難免要多費口舌而已,而且說不定會落下什麼把柄。

    「好了,我們繼續討論,」馬登開口道︰「小子,瑪達拉的目標是裡登堡?」

    「在戈蘭—埃爾森地區,埃魯因可以依靠的防線只有梵米爾要塞。而裡登堡保護著這條防線的側翼,所以瑪達拉的目標只能是裡登堡。」布蘭多贊同地點點頭,老兵就是老兵,一經點撥立刻明白過來問題的關鍵所在。

    馬登揉揉鼻頭︰「活見鬼,為什麼我們就要擔上著一摞子晦氣的事兒。但既然瑪達拉決心已下,想必之前咬住我們的不會是什麼小角色罷?」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布蘭多心說,不清楚才怪︰「不過從你們的描述來看,之前尾隨而至的應當是一隻由亡靈巫師率領的亡靈軍隊。而隨後那一支就可能是黑暗領主的軍隊了——」

    「亡靈巫師的軍隊編制以屍巫為基礎單位,非常好分辨,聽你們的描述應該有半個中隊的規模。而黑暗領主就比較混亂了,但從青村預留的兵力來看,至少也在兩個中隊以上。」

    「差不多。」馬登點點頭。

    但他並不知道布蘭多已經將數量少說了一半,可即使少說一半還是讓所有人忍不住有些憂心匆匆。這個規模的亡靈大軍,他們三十多個警備隊成員帶著一群老弱婦孺怎麼可能突圍成功?

    老隊長也嘆了口氣︰「好吧,布蘭多。既然你來告訴我們這些,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我不妨給你明說,如果戰局真如你所說,我是沒有把握可以帶著這些人殺出去。」

    芙雷婭低低地啊了一聲。

    但布蘭多卻點點頭︰「我有辦法。」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全集中在了他身上,這讓布蘭多有些緊張地吸了一口氣,說到底他也不過是才剛剛有了一些底氣而已,而這樣被關注還是讓年輕人有些感到壓力驟生。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關係到許多人的生死,自己是不是應當更謹慎一些。

    他忍不住在心中提醒自己冷靜,千萬不要記丟了什麼。

    「大家可以向北走,渡過匕首河灘。」他答道。

    「匕首河灘?」

    「那個地方,為什麼?」

    布蘭多猶豫了一下,他要怎麼才能解釋清楚為什麼歷史上『白騎士』埃伯頓和『屍鬼』韋頓會遲了接近兩天才抵達這個地方合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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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一幕 兵分三路

  布蘭多思緒急轉,他想自己要是有什麼偵查能力就好了。比如鷹眼術、片刻預兆、亡者視界、探知一類的技能,不過想到偵查,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對了,就是那個——

    他忍不住握了握手再鬆開,好叫自己放鬆下來。

    「因為現在匕首河灘對我們來說幾乎就是不設防狀態,只有最多一個分隊的亡靈在那裡駐守,我為什麼不向那個方向突圍?」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幾乎都一致︰

    「什麼,那是真的嗎?」

    「怎麼可能!」

    「你怎麼知道的?」

    布蘭多抬抬手讓所有人安靜下來︰「我當然知道,佈雷森,你還記得你們在青村找到那座壞了一半的雕像?」

    「就是那個長得像一隻惡魔一樣的,又沉又重。」佈雷森忽然醒悟過來,那東西是澤塔與萊恩斯在一座坍塌的卡里達斯神祠下面找到的,聽說他們在那附近發現了一個騎士的蹤跡,就地展開搜索才找到了那東西。

    布蘭多從兜裡掏出一個黑檀木雕像︰「那叫石像鬼,想必你們也聽說過吧。那是布加的一種基礎戰爭單位,巫師們就是通過這個東西控制它。」

    他將它放在攤開的手心上好讓其他人看清楚。警備隊的年輕人大半都參與了在青村的行動,他們一眼就認出這小東西和那座雕像一模一樣。

    「等等,你是說你能控制那個東西?」有人問道。

    「可它能動嗎?」

    「它有翅膀,他能飛?」那個叫做澤塔的斥候在後排盯著布蘭多問。

    「它當然能飛,而且飛得一點不比飛龍慢。你們知道我們的飛龍騎士吧,它們在布加的地位與飛龍騎士類似,是戰場上最好的偵察兵。我用它來開路,好避開大股的亡靈軍隊。」

    「昨天早上我留意到瑪達拉在北方的進軍遇到了麻煩,他們有至少三個中隊滯留在韋賓沒能及時封鎖韋氏河北岸。而且由於互相之間的協同出了問題,我想在我們前方的兩支亡靈軍隊還不知道北邊他們同僚的失誤。」

    「不過可惜,我在進一步偵察的時候石像鬼被留駐的部隊發現,遭到攻擊並損壞。我令它返回的時候它墜落在青村——」

    布蘭多說到這裡,芙雷婭忽然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布蘭多,那時候你說有自己的私事要辦。難怪你總是能帶我們避開危險,難怪為什麼你在那麼重的傷勢下也要一意孤行去青村,你是想要去修好那個東西——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布蘭多正想解釋,可這位未來的女武神已經低下頭︰「對不起,布蘭多,我也有錯。我那個時候還和你生氣,可我不知道你原來是為了大家著想。」

    哈?

    布蘭多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個天才,居然可以急中生智編出這麼一個故事來。不過居然讓芙雷婭從頭到尾聯繫起來,真不好說是自己太聰明還是芙雷婭太笨了,看到她那一臉歉然的樣子,布蘭多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芙雷婭這麼一說,原本信了八成的此刻也盡信了。芙雷婭是這一期最好的民兵,在馬登那兒印象也很不錯,又是布契人,總不可能來騙他們吧?

    連佈雷森都忍不住揉了揉眉頭問︰「那東西還能不能再動起來?」

    「不好說,我會儘量嘗試一下。我已經重新和它建立起聯繫了,剩下的就是讓它自己慢慢恢復了。」布蘭多信口開河道,他心說要能動起來我還用在這裡跟你廢話。

    一頭23級的石像鬼,別說屍巫,就是現在的羅斯科親自來了也一樣要手忙腳亂一番。

    佈雷森聽了這個回答卻不盡滿意︰「你真是笨得無藥可救了,操縱天上飛的石像鬼還會被人發現,要現在我們有一個天上的偵察兵景況就好多了。」

    「原來某人的能耐就是推卸責任嗎,是不是沒我你就不打仗了?」布蘭多針尖對麥芒地譏諷道。

    「哼——」

    「好了,不要吵了,仗還是要自己來打。不過小子,我們就確信你所說的是真的,可瑪達拉的先遣隊一樣在我們前面虎視眈眈,這幾百人行動起來和幾個人可不一樣,你真的認為我們走得脫麼?」馬登沉吟一下,開口問道。

    「那就是你的責任了,馬登隊長。」

    「說得好——」這位十一月戰爭的老兵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布蘭多一眼,他有些奇怪,好像這小子知道自己會怎麼想一樣,每一次開口都正好說到他的癢處。就像你想要唱戲馬上有人給你搭台一樣,他忍不住想這小子如果轉行去當陛下的弄臣一定是大大的有前途。

    不過天知道,布蘭多壓根就對他的性格瞭若指掌。

    想著這些,馬登已經站起來沉聲命令道︰「我命令,布契警備隊在此集合,準備執行突圍計劃!」

    周圍齊齊一肅,然後警備隊成員們刷一聲站了起來。

    然後馬登回過頭︰「澤塔,去告訴村裡人,讓他們中的男人出來集合。現在是輪到埃魯因的男子漢保護自己的家園和親人的時候了——」

    澤塔一愣,回頭道︰「隊長?」

    「看什麼看,到頭來膽小怕死了嗎?我告訴你們——現在是到你們實現諾言的時候了,布契警備隊的小夥子們,在黎明之前我們將向瑪達拉的先遣部隊部隊發起突圍攻擊,我預計你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活不成了,不過沒關係,因為布契的村民們會將我們的英勇帶出去,告訴外面世界的每一個人——我們不畏生死,已經盡職盡責了。」

    在布蘭多眼裡,這位十一月戰爭的老兵的目光一一掃過每一個人臉上,表情肅然︰「我過去的長官常常和我說,為了守護他人而死,並且不失榮譽,這就是一個戰士的宿命。現在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送給你們,希望你們謹記這份榮耀——」

    「所以,該幹什麼去幹什麼吧?佈雷森,我要你帶領剩下的村人從匕首河灘突圍,要求只有一個,你明白麼?」

    「我明白。」佈雷森眼中閃過一絲沉沉的光,但卻低下頭答道。

    「很好。」馬登點點頭︰「小子,還有芙雷婭,你們兩個。我要求你們以民兵的身份立刻加入布契警備隊,你們有任何意見麼?」

    芙雷婭馬上搖搖頭。

    但布蘭多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點點頭︰「我有意見。」

    馬登一愣︰「說,」他忍不住看了布蘭多一眼︰「不過要是膽小怕死一類的,你就可以直接從這裡滾出去了,布契警備隊從來不收懦弱的無膽鼠輩。」

    周圍傳來一陣低笑,但出奇的是一邊的佈雷森卻一言不發。布蘭多回頭看了那傢伙一眼,有些驚奇,但他的目光又落在羅曼身上,想起之前那個商人少女和他說過的話。

    「我沒見過他們,從我記事起就是姑媽在我身邊了呢。姑媽說,小小羅曼啊,長大了要好好報答姑媽喔!」

    「所以你才想要當一個商人?」

    「嗯。」

    「真是奇怪的想法。」

    「沒關係——」

    布蘭多心中微微一笑,他抬起頭來。「馬登隊長,你的決定從布契的角度來說是沒有問題的,但你是不是忘記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馬登再愣,心中越發對這小子好奇起來。

    「布契三鎮作為裡登堡一線的緩衝帶,布契的警備隊一直以來有著裡登堡的警戒前哨的作用。如果我們選擇就此離開,那麼絲毫沒有得到的預警的裡登堡會陷入怎麼樣的境地?如果這樣也可以說我們是盡職盡責的話,我看未必。」

    布蘭多侃侃而談,但其他人的臉色卻漸漸變了,他說得的確沒錯,如果僅僅是這樣他們的確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假若瑪達拉僥倖攻破裡登堡防線,那麼梵米爾—裡登堡防禦體系很有可能變得岌岌可危。

    而由此導致的整個戈蘭—埃爾森地區都有可能陷入亡靈大軍兵鋒之下,想到有一朝一日瑪達拉可能兵臨布拉格斯城下,這些年輕人不由得一時失聲。

    可他們要怎麼辦?

    「我們已經盡力了。」

    「在儘可能的情況下,我們只能做到那麼多。」

    「並不是我們放棄了裡登堡,而是裡登堡放棄了我們!」

    但馬登緊緊地盯著布蘭多,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既然肯說出來,那就代表著他一定有辦法。

    「是的,我正好知道有一條路可以突圍去裡登堡。雖然機會渺茫,但聊勝於無。」布蘭多開口說出這句話時好像把胸膛中的空氣擠出來一樣,沉沉出了一口氣。

    他又回頭去看了羅曼一眼——那個未來的商人小姐正低著頭在想什麼,少有地不安地抓著自己的包包。

    「那一條?」

    「澤維爾山道。」

    馬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雖然搜索遍記憶但還是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地方。他忍不住想提醒布蘭多,想問這個年輕人不知不知道那裡的凶險——那條山道在貝勒多森林南方,穿過於松河谷,靠近埃魯因與蠻族森林的邊境。

    只要越過那道山谷向南就是文明的邊際,一望沒有盡頭的蠻荒。自從呼嘯之年(L.350)以來,進入那道山谷的人就再沒有活著出來過。

    聽說那山谷裡有一頭龍啊——

    他覺得向瑪達拉發起攻擊好歹還有一絲死中求活的意味,但把人送到那裡去就好比肉包子打狗,他想了一下,還是沒辦法把這個根深蒂固的想法從腦子裡丟出去。

    「那是一條死路,小夥子。」這位老兵忍不住搖搖頭。

    「盡職盡責不要求做到,只要求做過。」布蘭多答道。

    「可我不能把我的小夥子送到那裡去送死,那是對他們的不負責任,一個戰士應當像個戰士那樣榮譽的死去。」

    「沒關係。」布蘭多答道︰「我去。」

    一片死寂。

    「什麼,你再說一遍?」馬登瞠目結舌。

    「我去。」

    「為什麼,布契警備隊的責任與你沒有關係,小夥子,如果你只是想逞強的話你還不如加入我們。」這位老兵忍不住問道。

    「不,我不是逞強。」布蘭多回過頭看著羅曼,微微一笑︰「我有我必須要去的理由,至於其他的理由,不過是順帶而已。所以小小羅曼,願意和我一起去麼——」

    「布蘭多?」

    羅曼怔住了,抬起頭,一臉驚喜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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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1: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二幕 意外

  兵分三路的決定很快通過了,剩下就是動身的問題。

    馬登親自率領警備隊向在既定時間向瑪達拉的亡靈大軍發起突圍攻擊,佈雷森則藉機帶領剩下的布契倖免於難的村人向北越過匕首河灘,與此同時布蘭多與羅曼一起越過維澤爾山道前往裡登堡告信。

    時間是三個小時後——

    宣佈解散時,年輕的警備隊成員們大都默默地轉身離開,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只留行走時裝備碰撞發出的叮噹作響。

    營火燃燒時剝剝作響,火光映襯著一片凌亂的影子,在佈滿落葉和碎石的灘地上搖曳。除了在黎明時分的攻擊之外,個人還要準備很多事情,夜還很漫長——最後幾個小時更像是對於每個人的煎熬。

    芙雷婭要去召集起第三分隊的其他人,布蘭多則要來一個背包,把剩下一瓶五號聖水裝進去。多的一瓶已經給喬森用了,救活了那個年輕人為他換來布契村民的好感與對方親人的感激——雖然他當時說的時候是那麼說的,可要他親眼看著一個人去死布蘭多還是做不到。

    他覺得自己身為現代人的一部分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他,對於這個戰亂世界的牴觸。布蘭多想了想就釋然了,正是這樣對於美好事物的追求才促使他去改變世界。

    他隨手把兩天份的食物塞到背包裡,主要是風乾的肉條與一種用麵粉、鹽和植物塊睫做成的沒有什麼水分的餅子,琥珀之劍中的世界生產力水平還是相對較高的,在真正的中世紀你可見不到這麼豐富的物資。

    其實真正瞭解這個世界的人才知道這是一個文明程度並不低的世界,但它的發展似乎和地球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不過在拿出那隻裝著五號聖水的長頸瓶時,我們的主人公楞了一下。他發現有一張硬紙片粘在瓶子底上。看上去是貼上去的,他輕易地將那東西取了下來。

    那東西大約比一張撲克牌大一些,有手掌長寬,背面是魔法陣一樣的花紋,正面用油畫的風格畫著一個跪在地上的騎士,身穿鎧甲,雙手高高托起一把寶劍。

    卡片左上方寫著一個古代語的數字『II',底部中央畫著六枚黃色水晶。這東西上面布蘭多就認識那六枚水晶——它們在遊戲中的學名叫做『元素屬性』,六枚黃色水晶就是大地屬性6的意思。

    不過這是什麼?

    布蘭多見多識廣,遊戲裡還很少有什麼東西他不知道的,可手中的這東西卻給他下了一個難題。他想了一下才記起這東西可能是在吉讓德的墓穴裡不小心帶出來的,不過這並不能給他提供什麼線索。

    在遊戲裡他還能檢索一下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知識,但在這兒布蘭多自己就一個地方知識,一個基礎知識,一個軍事組織知識,你讓他檢索什麼?

    千頭百緒之下他忍不住豎起紙牌問一邊從包包裡翻出針線,正在專心補自己裙子邊緣一道磨破的線的商人小姐︰「認識這個東西嗎,小小羅曼?」

    「不、不要那麼叫我!」羅曼小小的眉毛一下都豎起來了︰「咦?這是什麼,塔羅牌嗎?」

    「塔羅牌我可認識。」

    「那我也不知道咯。」

    布蘭多看看那卡片,正想說什麼。忽然他眼楮微微眯了起來,他看到佈雷森和好幾個警備隊的年輕人牽著馬從不遠處林地的陰影中走了過去。

    這些傢伙想要幹什麼?他忽然想起在和馬登交涉時這傢伙的反常,心中疑竇叢生,忍不住把卡片貼身收起然後站起來跟了上去。

    「羅曼,你在這裡等等我。」

    「嗯,布蘭多。」

    警備隊的成員雖然都是優秀的年輕人,個人實力和一般人比起來也遠遠出眾,可惜警惕性也不怎麼樣,一群人一路走過去竟然沒發現後面還遠遠地跟了一個人。

    要知道布蘭多當年就是小團隊主義者,而幾個人但凡要涉及到對抗大公會就往往需要運用隱秘行動技巧。因此他當初雖然不說是這方面的大師至少也是一個老手,要騙過這些沒什麼反躡蹤經驗的年輕人倒也挺簡單的。

    只是布蘭多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舉手投足之間就已經用上了過去那些技巧。

    這一幕在別人眼中還不算什麼,可落在樹上放哨的澤塔眼裡就成了不可思議。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那個叫做布蘭多的青年,他們隊長親口跟他們說過那不過是個除了劍術還過得去的不學無術的傢伙而已。

    可民兵中的劍術在他們眼中也不算什麼,民兵中的劍術第一如芙雷婭和埃森他們隨隨便便可以打十個,只是不屑於出手而已——既然加入了警備隊,自然就有了屬於他們自己的驕傲。

    就像是佈雷森,無論怎麼擠兌布蘭多也不會提出我要和你決鬥好好教訓你一番的要求,因為在他們這群人中看來這是自降身份。

    可現在澤塔看到的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記起自己在修習斥候課程時有一個山地軍團的偵察兵來給他們傳授一些實戰經驗,那可是領過一次赤紅勛章的准騎士,可和眼下的那個年輕人比起來技巧也不過如此了。

    布蘭多簡直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影子一樣,每一次移動的方向都順著不遠處山谷中火光的變化,若不是有一次他正好處於光源與澤塔之間,恐怕澤塔認為自己根本沒機會發現對方。

    難道佈雷森副隊長對對方的瞭解是錯的?其實他是一個正規軍團的偵察兵?還是瑪達拉的奸細?

    澤塔忽然感到自己緊張起來,他要怎麼做才好呢?首先絕對不能聲張,否則副隊長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這裡離營地只有不到三十米,隨便弄出點動靜就能引來其他人的。

    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和不遠處另一棵樹上的萊恩斯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對方注意布蘭多的方向。而萊恩斯起先還有一些奇怪怎麼這傢伙老往沒有人的地方指,難道是酒喝多了?不過他馬上就看到了那個方向上的布蘭多,臉色不由得一變。

    我去,這是變色龍嗎?

    「怎麼辦?」他馬上打手勢問。

    「我先上,你從右邊掩護我。」澤塔用手勢回應。

    「確定?」

    「嗯,對方劍術很厲害,無位中段。」

    無位中段是劍士的專用語,大約相當於警備隊學員最優的水準。上面就是白位階的劍士,大約相當於玩家中的5-20級。澤塔生怕對方還有隱藏實力,特地把佈雷森的估算往上浮了一下。

    萊恩斯點點頭,表示理解。

    ……

    而布蘭多也同樣正在驚訝之中,二十多個人,十多匹戰馬,佈雷森同學你這是要造反?不過他明知道這不可能也沒必要,再跟了一陣,聽前面的人在低聲交談,他正打算靠近一些,但忽然本能地感到一陣危險的預兆。

    太靜了,從開始就沒聽到蟲子的聲音了。

    布蘭多的經驗何其豐富,雖然一般在這種行動中他們隊伍中的偵查與搜索都是由隊伍裡的夜鶯完成的,他還記得那個和他合作得最久的一個夜鶯——一個叫做『影』的女孩子,可惜後來不玩了。

    不過打過那麼多仗,他已經養成了一種本能的敏銳,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也會引起他的警覺。

    就像當日在布契的老宅他預知到羅斯科的探知一樣。

    布蘭多馬上感到一手想要從後面繞過自己的脖子,這是斥候的一貫手法——布蘭多順勢向後一靠,一隻手托住對方的手肘,一隻手按住對方的手腕。他身體向下一滑,雙手高舉,然後猛然往前一推——一道黑色的人影就飛跌出去撞在前面的樹上悶哼一聲。

    兩人的力量差不多,不過他要稍微佔優勢一些。而他看到那個人影落到地上不是立刻防禦,而是轉身向他撲來,他心頭一緊立刻明白對方還有一個人。

    銀光一閃,布蘭多湛光之刺已經出鞘。他向旁邊一讓,手中的劍已經放在了後面衝上來那個人的脖子上。

    幽幽的劍光映出兩個人的臉。

    一臉愕然的萊恩斯與澤塔,他們是想過布蘭多的劍術可能比他們的副隊長提過得要強一些,但想必也有限,他們見過佈雷森的劍術,那是警備隊正式成員中的佼佼者,可單從劍術上來說也不能以一敵二啊。

    他們忍不住有點恍若在夢中的感覺,看看對方手中的劍——這是什麼情況?

    ……

    「馬登隊長是十一月戰爭的老兵,大家都清楚這一點。他已經為王國效過一次命,也證明了自己的忠誠。聽我說各位,我們有一句老話不是麼。假若瑪莎大人讓一個人活下來,那麼你就要珍惜這份幸運——」

    「我們不能讓一個九死一生從榮譽的戰場上退役的老兵再一次賭上自己的性命,因此我才出此下策,請讓我帶領你們一起去為了守護布契而戰。這並不是我要剝奪誰的榮耀,而是,我無法逃避——」

    「說得好,副隊長。」

    「我們支持你。」

    「馬登隊長會理解你的。」

    佈雷森笑了一下,馬登命令他帶領村民向匕首河灘突圍時他就已經決定拒絕了。不過他清楚那個老人的脾氣,絕對不會由他反對,因此他決定賭一把。

    他也明白馬登是為了保存他,老隊長不止一次說過他將來有一天可能會出人頭地,成為這個國家未來的棟樑之才。可佈雷森也明白,埃魯因不需要懦夫。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想起布蘭多。那個不學無術的傢伙竟然會主動提出要穿過澤維爾山道,他忍不住惡意的揣測對方是不是僅僅想找一個藉口逃跑而已,因為看起來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正是這個時候,安靜的森林裡一聲輕響讓所有人都回過頭去。

    他們看到布蘭多用劍指著澤塔和萊恩斯分開灌木叢後面走了出來,起先氣氛一默,然後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一副見了鬼的神色來。

    「澤塔?」

    「萊恩斯,你們這是?」

    「哈哈,一時失誤。」澤塔一臉尷尬。

    而布蘭多則是一臉驚訝地看著那個平日裡盛氣凌人的警備副隊長,此刻對方正一如既往地黑著一張臉,怎麼能不黑呢,他只要在這裡喊一聲那對方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不過布蘭多倒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這麼膽大包天,竟然想要代替馬登自己一個人率領這些人願意追隨他的年輕人一起去向瑪達拉發起佯攻。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精神呢?

    布蘭多覺得有點可笑,不過難免也有一些意外與敬佩。說這是年輕人的單純與熱血好呢,還是對於理想的追逐好?可他從佈雷森陰沉的臉上看出了一絲責任感。

    對於這個警備隊副隊長的責任感。

    「你想幹什麼?」佈雷森沉聲問道,當然他想用更強烈一些的口氣,可惜他又不希望對方打破了他的計劃。

    雖然著看起來幾乎是必然的。

    布蘭多放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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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三幕 黎明,山道

  布蘭多放下劍。

    「天色太暗了,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散心看起來不是一件好事。」他笑了笑,看了這些人一眼,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地從二十多個人中間穿過去。

    警備隊的年輕隊員下意識地分開出一條路來,佈雷森緊緊地按住手中的劍,陰沉地盯著布蘭多,不過他也克制住自己,因為明白一旦動手勢必不能掩蓋這邊的動靜。旁邊有人想要沖上去,也被他用手攔住了。

    小樹林間一時劍拔弩張。

    但布蘭多一直走到森林那一頭,停下來,說道︰「佈雷森原來你在警備隊學到的就是如何違抗軍令麼?而且計劃還這麼爛,你們應當清楚馬登隊長的脾氣,你們居然想著去脅迫他同意你們的要求?要是我,我就會直接帶著人偷偷跑出去,只需要留一個人給他報信就可以了——」

    眾人一窒。

    佈雷森放著劍柄上的手動了動,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忍不住想這傢伙想要幹什麼,他有什麼企圖?

    「說吧,你們什麼時候發起攻擊,我好決定什麼時候動身。」

    「黎明之前。」

    年輕的警備副隊長想了想,雖然有些懷疑布蘭多的動機,但對方的計劃聽起來的確是比較誘人,而且可行性比他們原來那一個高多了。

    「那你們最好到狐林那一帶去藏好,那一帶應當是最接近瑪達拉亡靈大軍的安全位置。另外我會撿到一張紙條順便帶給馬登好讓他知道你們會在赤紅之星消失前後發起攻擊對吧?」

    「……」

    「另外,對付屍巫時注意集中精神,它們的法術只對意志力薄弱的人產生效果!」

    「布蘭多,你想要幹什麼?你怎麼發現澤塔他們的,你的劍術是從那裡學來的?」佈雷森手從劍上放下來,面沉似水地問道。

    「好了,在此一別之後。我可能也見不到你,你可能也見不到我,無論是死敵也好,誰看不慣誰也好,說不定都成為回憶。終歸都是埃魯因的子民,祝好運吧。」

    布蘭多卻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想做什麼不值一提。

    佈雷森一默。

    ……

    先不提佈雷森的擅做主張讓馬登暴跳如雷,那邊芙雷婭召集好了民兵小隊,卻發現自己已無去處,無奈之下那個十一月戰爭的老兵只得讓她另編了一些村子裡人組成自衛隊,然後準備開拔向北邊的匕首河灘突圍。

    而與此同時斷了一隻手的喬森與小菲尼斯正在送布蘭多和羅曼離開,小菲尼斯因為年紀過小被芙雷婭勒令離開民兵隊,心中老大不滿,不過畢竟是少年心性,布蘭多才誇了他兩句,他又生龍活虎起來吵著要跟去裡登堡冒險。

    這當然不能同意,不然估計到時候到了安澤克估計他會被芙雷婭一劍刺個對穿,雖然布蘭多確實也需要一個人幫手,可是小菲尼斯太小了,不適合。

    他摸了摸這毛頭小鬼的腦袋。

    而一邊的喬森在一旁有些囁嚅著不敢開口,他羞愧難當地看著布蘭多。他知道是因為這個年輕人自己才能活下來,當然這件事不能怪其他人,只能怨他當時太膽小了。

    「對……不起,布蘭多,謝謝你……當時救了我。」

    「沒關係,每個人都有一時糊塗的時候。喬森,大家願意帶著你一起出來,是因為相信你重新回到他們中去。好了,打起精神來,不要讓其他人看不起你。」

    「謝謝。」

    布蘭多點點頭,他看了一眼天色——星辰正在隱去,這預示著黎明的到來。但因為失了星與月的光芒這將是大地最黑暗的一段時刻,不過沒關係,因為晨曦已在遠山的那一邊了。

    從天邊黑沉沉的山影中收回視線,他和羅曼一起點燃了火把。雖說在黑暗中點燃火把有些不太明智,可是他們要去的方向遠離瑪達拉大軍的控制區域,縱使偶爾有野獸,布蘭多心想貝勒多森林中最大的威脅無非是狼而已,多則三五頭,他也能輕鬆應付。

    何況野獸本就畏火。

    兩人沿著茂密的森林一路向南,火光盡頭入眼之處到處是戈蘭地區常見的黑松林,偶爾有些動物的影子,也是一閃即逝。他們越過一兩座山頭,往下看去地形逐漸變得崎嶇起來。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周圍的樹木似乎開始變得枯萎了,地表伸出一片片嶙峋的尖石來,尤其是在山谷底下,到處都是亂石。

    「布蘭多?」羅曼開口問,忽然變化的環境還是有一些怕人的。

    「嗯,沒什麼。跟緊我。」

    看到這樣一幕景色,布蘭多知道離目的地近了。

    他在遊戲中也不是沒有到過澤維爾山道,那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地方,裡面的危險對於二十級以下的人物來說的確可以說是十死無生。不過布蘭多知道一個特例。

    他忍不住想起關於那個地方的一些記憶︰

    澤維爾山道在貝勒多森林南部,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中穿過於松河谷,當年開闢這條山道的原因是因為要向於松河下游輸送木材,不過後來隨著瑪達拉的勢力擴張這些木材廠也大多凋敝。

    澤維爾山道因而沒落,變成不法商人走私避開關卡才會經過的山道。後來一頭黃金魔樹在此紮根,它抽取大地的養分使得這一帶的森林都枯萎下去,並且殺死一切不慎進入的生物,漸漸澤維爾山道就成為了一個死亡的禁區。

    31級的黃金魔樹首領已經覺醒了第二級力量,在力量程度上與鐵位階的劍士、中級巫師齊平,縱使是正規軍也不會輕易去招惹這麼棘手的敵人,何況它又沒有阻斷裡登堡與布契一帶的聯繫,王國的騎士們也懶得去理會。

    遊戲中這裡是一片著名的副本怪區,黃金魔樹首領在這裡稱霸了遊戲開頭三年。NPC的應對辦法就是在門口插一個木板,上用矮人語、精靈語以及克魯茲通用語書︰

    「危險!進入此地者應放棄一切希望!」

    當然開始還是有一些不長眼的玩家想要挑戰自我,不過零散進去的人甚至連黃金魔樹的面都見不著。大約是遊戲開始後一年左右,才逐漸有人開始結伴進入探險,但大多也只抵達今天於松河谷一帶,然後被迫退回。

    而且即使到第二年下半年,還經常有玩家隊伍全軍覆滅的消息在當地酒吧之間傳遞,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然後就進入了第二次黑玫瑰戰爭時期,進入澤維爾山道探險的隊伍變得更少、但更專業起來。

    布蘭多記得自己就是那個時代進入這個山谷的,他在遊戲中的經歷比較平庸,既不激進,也不過於保守。他記得那一次他們的隊伍一直抵達了於松河灘,在那裡他們甚至可以遠眺南岸一望無際茂密的黑森林與陰影中的群山。

    不過那一次冒險他給他最深刻記憶卻反而不是沿途與布契一帶反差極大的風景,而是副本內怪物的強度和遭遇的頻繁程度,總體而言每一天隊伍的消耗狀態幾乎都處於極限,最後大家堅持不住只能退出。

    可那之後不到兩個月,一個叫做『目田』的公會就徹底地解決了這一地區的麻煩。那個公會一度名聲大噪,不過後來人們才知道其實他們並沒有多強,只是僥倖摸索出了一套特殊的打法而已。後來這套打法被有心人放到網絡上,還帶起了一陣單刷黃金魔樹的熱潮。

    而當年為了刷一顆黃金樹之心。布蘭多恰好是這個視頻的受益人之一。

    不過那個時候布契的平均等級是二十七級,布蘭多記得自己進入這個副本也是二十七級。不過好在他這一次只是要求經過澤維爾山道而已,而不是去幹掉黃金魔樹首領,而且他手中還有風後指環和自帶淨化效果對於黑暗生物有極大殺傷力的湛光之刺,不然他還真是有些束手無策。

    想想當年真是感慨,魔法裝備的價格在遊戲中一直到第一年末還是居高不下,在進入澤維爾山道時他根本不要去想力量超過10Oz的裝備,至於風後指環和湛光之刺這樣的神物,更是猶如浮雲一般。

    而這一世因為先知先覺的緣故,竟然在一開始就已經身擁兩物,不禁讓他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如果有幸逃脫這一劫,想想今後的發展,布蘭多不禁覺得有些渾身發熱起來。

    但正因此,才應當更珍惜眼前的機會。他緊了緊手中的劍,回頭招呼羅曼跟緊一些,未來的商人小姐似乎真有一些冒險的天賦,平平伸展雙手在澗谷嶙峋的尖石上左跳一下右跳一下前進,竟也靈活得很。

    黎明終於到來,星也隱沒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死寂之中,只剩下火把剝剝燃燒著,搖曳的光芒映出一塊一塊堆疊在一起的岩石上深深的溝壑與陰影。

    遠遠的看去,就像山林中的兩點火星。

    布蘭多記得這那裡有一處可以避風的山坳,這個時候進入澤維爾山道太危險了,他決定還是白天在上路更安全一些,反正在這裡幾乎已經避開瑪達拉亡靈大軍的活動範圍了。

    歷史上最早抵達裡登堡的瑪達拉軍隊是卡拜斯部,時間是第三天早上。也就是說他還有一整天的時間來安排自己的計劃,時間充裕得很。

    他抬起頭,隱隱約約看到了前面有一塊路標。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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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3: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四幕 枯樹

    進入山谷以後,越是往裡走,環境就顯得愈加荒涼起來。

    地表幾乎看不到什麼植被,渺無人煙的山道穿過利齒交錯的尖石,只有枯草與荊棘叢岩壁裂縫中生長出來,遠遠的黑暗中似乎有一些枯萎的樹丫,山間的冷風像是黑煙一樣穿過枝椏,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布蘭多知道這是因為土地的養分被魔樹所吸收了的原因,他舉著火把映出周圍的石壁,陰影中偶爾有幾具白森森的枯骨,看樣子像是山羊一樣的動物,因為誤入禁區,成了黃金魔樹的食物。

    羅曼舉著火把在後面亦步亦趨,她一隻手護住自己的包包有些緊張又好奇地四下張望,這還是她第一次離家這麼遠,就好像商人的夢就要從這一刻起實現了一樣——商路上的艱險、刺激以及未知盡頭的財富與寶藏,一直都是支撐著商人和冒險者在這片大陸上興盛的原因。

    再說跟著布蘭多,她有一種安全感。

    兩團火光一前一後地穿過峽谷,布蘭多將手落在劍柄上,在遊戲中一穿過這個區域,就是進入一種怪物的領地了,枯萎獸。

    黃金魔樹是一種可怕的魔物,或應該說是一類——黃金樹種。本體可能是櫪樹或者橡樹的一類的精靈聖樹,可被『牧樹者』植入了神之血之後就覺醒為黃金樹——牧樹人是遊戲中幾大邪教之一,在這個戰亂的世界中文明之火無法遍及之處黑暗滋生,不僅僅有亡靈序列存在,一樣有邪教生存的土壤。在遊戲中如同牧樹人一樣的惡徒行事詭秘,處處都留下他們的身影,像是一條貫穿始終的線一樣讓人知道他們有一定的目的性,但卻沒人知道是什麼。

    布蘭多也不例外。

    黃金魔樹有兩個能力,第一個是活化植物。它可以讓自己控制的土地上的灌木變成人形態的怪物,稱之為枯萎獸。枯萎獸就像是黃金魔樹的觸鬚和探子,它們遍及這個峽谷之中。

    單個的枯萎獸在遊戲中是七級,戰鬥力大約與先前布蘭多見過的警備隊員持平,但是智力低下。強壯一些的枯萎獸超過十三級,覺醒了第一級力量對於布蘭多來說也是棘手的對手。

    第二個能力是魔化果實。黃金魔樹的果實落到地面裂開從裡面生出毛茸茸野人一樣的生物,它們會在一天之內長到兩米高,這些事黃金魔樹的子嗣和精英衛隊,等級分佈在二十級至二十二級之間,布蘭多遇上它們的唯一依仗就是風後指環。

    經過幾十年的積累,這些魔人與枯萎獸在峽谷中的已經有一個相當大的數目,若不是布蘭多心中有所依仗,他和羅曼要想平平安安穿過這個峽谷還真是絕無可能的事情。當然黃金魔樹本身也是實力不俗,畢竟是進入第二級力量的怪物,可年輕人根本就沒打算去招惹它——他知道它在什麼地方,自然不會靠近。

    一路走來只剩下兩人沙沙的腳步聲,在寂廖之中顯得有些怕人。不過布蘭多卻感到一絲熟悉的味道,過去他也是這樣一個人帶著大卷大卷的繩索,火把,油燈,鉤子與乾糧摸進來,然後按照走過千百次的路線去找黃金魔樹的麻煩。

    黃金魔樹出20Oz至30Oz力量級的裝備,掉落在那個時候幾乎是最好的,當時但凡有點技術的玩家都會選擇這麼幹——尤其是那個傳聞中的黃金樹之心,每分鐘恢復1點生命,在遊戲早期的時代就是神器啊。

    不過只怕現在唯一的區別就是身後多了一個未來的商人小姐,布蘭多忽然有一種帶著心儀的女孩在山林中冒險的感覺,兩個人的冒險,說起來也挺浪漫的不是嗎?

    「布蘭多?」羅曼忽然小聲提醒道。

    布蘭多回過頭,留意到對方的目光正放在自己手上,他微微一怔,發現手中的湛光之刺正從劍鞘中滲出瑩瑩白光。

    附近有亡靈!他心中一驚,隨即反應過來瑪達拉即使不控制這一地區也可能派一個小分隊過來監視,保證不會有漏網之魚。不過一個小分隊,想到這裡布蘭多稍微放鬆了一些,幾隻低級亡靈還不夠他看的,不過要小心不要驚動了峽谷中的枯萎獸。

    他拔出劍,湛光之刺指向一個方向時明顯劍身上的光芒更明亮了一些,布蘭多立刻得知那小隊亡靈正在這個方向上。他向後伸手示意羅曼靠遠一些,然後熄滅了火把一步步挪了過去。

    *****

    峽谷中的確有一小隊亡靈,不過這些骨頭架子此刻也遇到了一點麻煩。率領它們的正是屍巫卡布卡,它在布契的表現不但放走了那個人類斥候,還因此導致一個同僚始終,羅斯科將它發配至這裡——一是為了懲罰它令人失望的表現,二是為了提醒它,不要在上司或主人面前急於表現得太過聰明。

    卡布卡當然明白,不過更緊要的是如何擋住面前這三頭怪物的進攻。

    起先它和它的骷髏士兵手下在峽谷中幹掉了一頭渾身刺枝、如同站起來的人形灌木一樣的生物。此刻它們的同類看起來是找上門來了,有三頭,這些怪物籠罩在一堆枯萎枝椏下的腦袋下有兩團瑩瑩火光盯著這些亡靈生物,它們周圍有幾具打散了的骨頭架子。

    戰鬥似乎一觸即發。

    這些樹根草皮是什麼東西?卡布卡眼眶裡綠色的火焰一明一暗。

    眼看對方又要發起攻擊,他只有硬著頭皮自己的骷髏士兵換上強弓,抽取幽藍色的靈魂之火點燃箭簇,然後一波箭雨射出去——沒料到兩頭枯萎獸沾上火焰很快發出嘶嘶的慘叫聲,在沙地上化為兩團燃燒的烈焰。

    屍巫立刻發出嘎嘎的笑聲,這東西是比它手下的骷髏士兵強壯一些,可只要是植物就會怕火。對了,它之前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真是失策。卡布卡舉起骨杖, 一聲讓最後一頭枯萎獸的半個身體爆開,漫天木屑飛舞。

    看下面那具屍巫在那裡手舞足蹈,後面爬到一塊突出的慘白岩石上的布蘭多就忍不住是一陣好笑,這真是不知死活的貨色,敢在這裡用魔法。魔法是黃金魔樹最喜歡的養分之一,黃金魔樹對它的渴求猶如毒品一樣,只要在這個區域有一絲魔法波動後者就會立刻發現,而那頭屍巫還不自知,真是但求一死。

    不過他也有些麻煩,畢竟他和羅曼也在這裡,必須想辦法趕快到高一些的地方去,不然恐怕就要和這些腦子裡空空如也的亡靈一起陪葬了。

    他回頭把下面的羅曼拉上來,商人小姐看到下面那一小隊亡靈,忍不住眨了眨眼楮,明亮的眼楮裡倒不是害怕、而是好奇。

    「我認得那頭屍巫。」她小聲說。

    「噓!」

    亡靈之間那有那麼好辨認,布蘭多只當羅曼在說一個笑話。骷髏士兵和骷髏士兵之間,屍巫和屍巫之間,除了靈魂波動有一些差異之外外表幾乎毫無區別,不僅僅低級亡靈如此,連他們辨別高級亡靈都是用身上的裝飾品或是一些明顯的特徵來分辨。

    「我真的認得呢,布蘭多,上次在你家裡我遠遠看過它一眼。」商人小姐信誓旦旦地說道。

    「嗯恩,小聲一些,驚動了它們我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布蘭多眼楮一眯,他已經看到陰影中出現了一些前進的影子,看行動方式都應當是枯萎獸,他數到三十頭以後就數不下去了,太多了,而且太暗了。不過那具屍巫還沒有下令讓骷髏士兵熄掉箭簇上的靈魂之火,植物有趨光性,他心中已經下定結論認為當作對方是一具打散在地上的骨頭架子了。

    「我們周圍好像有好多東西,布蘭多。」羅曼說。

    「嗯,跟我來。伏低身體,不要驚動它們——」

    兩個人繼續向更高的地方爬去,布蘭多在前面帶路,羅曼跪在岩石上一點一點地向前。現在他開始感到帶著商人小姐的好處了,她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一點也不驚慌失措,這是常人很難做到的。

    他記得在遊戲中,與一些女隊友組隊進入一些可怕點的地方,也時常會遇到大呼小叫的。這還不是最令人尷尬的,尷尬的是一些男人也這樣。

    他一邊想著,悄然無聲地向下看去——

    以屍巫和它的幾具骷髏士兵為中心,枯萎獸已經匯聚成了幾道洪流。卡布卡終於感到不對了,它下意識地念出了黑暗幕布的法術咒語,可才唸到一半就看到兩頭渾身上下呈暗紅色的那種怪物從岩石縫隙中衝出來一把將它的骷髏士兵扯成粉碎。

    瑪莎在上啊,羅斯科大人!這是什麼活見鬼的玩意兒,這裡根本不需要監視!

    卡布卡一點也不留戀自己的部下,瑪達拉的軍隊中沒有憐憫存在。當然保全自己的想法還是允許的,因此它一下竄上了後面的岩石,屍巫的靈巧和力量都不低,但一般人很容易被它們法師的外表所迷惑。

    不過布蘭多此刻可一點也不欣賞這一幕,因為他看到那屍巫竟然是向自己這邊竄上來的。

    我去,你就不能選一個好點的方向?

    他這會兒連湛光之刺都不敢拔出來了,否則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手上拿著一根螢光棒一樣的東西,那還不得立刻成為眾矢之的啊?

    但他馬上看到一頭暗紅色的枯萎獸忽然跳起來抓住了那具屍巫的小腿骨。將它向下拖得一沉,此刻峽谷中早已被枯萎獸所包圍,骷髏士兵只怕一早就被扯成了碎片,只要卡布卡猶豫一秒鐘就會立刻步上後塵。

    「幹掉它!」布蘭多忍不住在心中重重地喊道。

    而與此同時他感到羅曼在後面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肩膀,似乎和他一樣緊張,這個局面誰都看得出來只要那頭屍巫再靠過來一些很可能就會讓那些枯萎獸連帶髮現他們。

    不過少女吐氣如馨蘭,還是讓布蘭多有些心猿意馬,他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商人小姐正怔怔地看著另外一個方向。

    咦?

    布蘭多下意識地順著目光看過去,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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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3: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五幕 分與秒

  布蘭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差點沒手一抖把湛光之刺連劍帶鞘一起丟出去。

    這是怎麼樣一個情況?

    在峽谷下方交錯的嶙峋利石之間,一邊是一團團灌木一樣的怪獸穿梭其中,它們尾隨著屍巫卡布卡攀岩向上,倒像是黑潮層層上湧。而另一邊,在他視野中一個纖細的身影一樣正努力沿著崎嶇的山道向上攀爬,她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包裹上掛了一把劍,和修長的馬尾一起隨著少女在石壁上縱躍前進上下起伏著。

    芙雷婭?

    布蘭多揉揉眼楮,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他會看錯,羅曼卻不會,商人小姐一臉緊張——那就是芙雷婭。可她不是應當隨馬登一起前往匕首河灘了麼,怎麼會在這裡?布蘭多可不信她會丟下她的第三民兵分隊不管。

    「是芙雷婭,布蘭多。」

    「我看到了,不要聲張,我會想辦法的!」

    「布蘭多,芙雷婭會被追上的,我們要幫她對嗎——」商人大小姐回過頭,躍躍試欲地問了一句。

    「不,羅曼。不需要你幫忙,我會想辦法的。」

    可惜他現在連抓狂的心都不敢有,這個局面很微妙,但改變局面的關鍵卻不在他手中,而在於瑪莎大人今天心情是否很好。但不幸的是,看起來不大好——

    另一邊同樣危機叢叢,布蘭多回過頭看到那個屍巫毫不猶豫地卸掉自己的小腿骨,讓那頭抓住它的枯萎獸滑回怪群中。然後對方翻過身,用一雙骨手支撐著身子向岩石上爬去,它1.7個能級的力量足以支持一副並不會太重的骨頭架子在嶙峋的岩石之間奔爬如飛——只是卡布卡最後向上一搭,卻楞了一下。

    卡布卡抬起頭,眼眶裡幽綠色的火焰中映出岩石上面那個人類年輕人又驚又怒的臉龐。它一開始覺得這個生命波紋有一些熟悉,不過這對一頭亡靈來說無關緊要,因為它已經舉起骨杖向布蘭多揮去。

    人類的渣滓,它心中想到。

    布蘭多這時終於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嗆的一聲拔出寶劍,湛光之刺在黑暗中放出耀眼的光芒,他向下一刺插入卡布卡的顱骨中——卡擦一聲輕響,一道金色的火焰從屍巫破開一條縫隙的額頭上射出、向四面八方燒開。

    「 ——」卡布卡一半聲音卡在喉嚨裡,布蘭多的劍是如此快以至於它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感到自己的永恆生命走到了盡頭。

    它還以為自己會成為一個大屍巫呢。

    它用盡力氣往回跌去,但年輕人卻向下一把抓住它的骨手,卡布卡楞了一下,正疑惑對方為什麼要救自己。可它是永歸於災禍之龍的亡靈,怎能接受一個卑微的人類的援手?正當卡布卡在糾結之際,卻看到對方手腳利落地扯下它食指指骨上的戒指。

    「可惡!這人類的渣滓,強盜……」

    三點經驗。

    這是卡布卡的最後一個念頭,它眼中的靈魂之火隨即熄滅。不過布蘭多卻驚訝於這個屍巫竟然有一個不錯的戒指——蛛網之戒,+0.2感知,熟悉的花紋,他以前也有一個後來為了紀念也一直都沒丟。

    感知是象徵著一個角色感受自己身處維度的能力,通過聽覺、嗅覺、視覺、觸覺與味覺來完善對於空間和物質的認識。這在遊戲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屬性,當時在布拉格斯有一個低級副本『公共墓窖』,因為在副本中不能使用明火,玩家小隊還要在錯綜複雜的地下隧道中不斷躲避一頭設定好的高級怪獸,所以高感知、高靈巧的裝備曾一度非常搶手。

    這個戒指是布蘭多一個朋友送給他的,想想當時真是辛酸,為了籌齊一套10Oz的感知裝差點傾家蕩產,而最後還是沒有打通『公共墓窖』。

    提到『公共墓窖』,他忽然想起那個副本裡有一件戰士的好東西,勇氣徽章,+2級軍用劍術。他一拍腦門,差點把這一茬忘了,當年為了這個徽章他可是不屑血本啊。

    「布蘭多,布蘭多!」羅曼的聲音,充滿了焦急。

    布蘭多心中一驚,商人大小姐一般可不會這麼著急的,難道芙雷婭出什麼事了?他趕忙丟掉手上的骨頭架子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一頭枯萎獸從後面追上了在尖岩上飛奔的芙雷婭,它伸出枯枝一般的爪子勾住少女背包的帶子,然後一把將她向後拽倒。

    「芙雷婭,小心!」商人小姐『啊』了一聲,她站起來提著裙子就想要跑下去。但布蘭多一把撈回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姑娘。開玩笑,這個時候怎麼能讓她幫倒忙。

    「你給我乖乖待在這裡!」他順手把蛛網之戒丟給羅曼,讓她保管好。

    一個角色裝備魔法物品是有限制的,在女巫看來這和一個人魔力的源泉有關,但對於布蘭多來說總之一個2級的僱傭兵攜帶總共40Oz力量的裝備已經是頂天了。

    「好的,布蘭多,可是……」

    但布蘭多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把這位冒冒失失的商人小姐丟在這裡也不太放心。之前他一拔出湛光之刺,光華照耀四野,早已成了眾矢之的,這會兒把羅曼丟在這兒恐怕也會引來襲擊——

    要是小小羅曼受了傷,那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可芙雷婭也身陷危險之中,他早就把這位有堅持、又心地善良的姑娘當作了最可貴的同伴,怎麼能無動於衷?

    這還真是進退兩難。

    當然,這些想法都是一瞬間掠過布蘭多的思緒。在山谷下面芙雷婭掙了一下掙脫那個枯萎獸的爪子,掙紮著向前跑了兩步但又倒下去——她已經看到他們兩個了,驚慌失措的眸子裡生出一絲希望來。

    「布蘭多——」她一句話還沒喊完,又給拖了回去。

    「拔劍!」布蘭多喊道。

    「它把我背包纏住了,我夠不到——」

    這笨蛋!布蘭多果斷把湛光之刺交給羅曼︰「這把劍對它們可以起到克製作用,保護好自己!」

    「你呢,布蘭多?」

    年輕人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轉身就向芙雷婭的方向跑了過去。他媽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瑪莎大人就喜歡跟他開玩笑,開就開吧。

    但就像在遊戲中一樣,怪物總是喜歡優先找弱者的麻煩——他還沒跳下去兩級,一頭滿身是刺枝的人形灌木已經攔在了他面前。

    枯萎獸幼體,7級怪物,力量2.2個能級,體質3個能級,靈巧1.2個能級,黑暗屬性,火弱化,揮砍弱化,穿刺半免。往日的記憶像是流水一樣浮現在布蘭多心頭,植物特性的怪物一大特點就是體質高,不過敏捷往往是它們的弱點——何況還是黑暗屬性、弱火、弱揮砍,湛光之刺簡直是它們天生的剋星。

    可惜他手頭沒有,他忍不住心中咬牙切齒地詛咒了一句當下這活見鬼的局面。他現在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2.1個能級的靈巧,他不打算和對方糾纏。

    不過看起來那頭枯萎獸幼體並沒有和他達成共識的想法,它已經發出簌簌的聲音撲了上來。枯萎獸雖然是人形,但奔跑也是四肢著地的,看起來簡直像是沒開化的野人一樣。

    布蘭多側身躲開對方的爪子,枝椏尖刺掃過他的額頭劃出幾條血痕——還好不是亡靈,不然他身體裡的腐屍毒又要進一步加深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慶幸,視網膜上已經投下一行幽綠色的文字︰

    「緊急警告︰麻痺毒素入侵。」

    我去!竟然忘了這一出,布蘭多差點破口大罵。因為以前都是二十多級,基本上可以悄悄繞過枯萎獸的區域,他一下竟然忘了這東西攻擊還帶毒,雖然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麻痺毒素,可一配合身上的腐屍毒一樣讓人吃不消。

    不過罵歸罵,他一點不敢怠慢。雙手按住對方帶刺的爪子順勢一推,然後目標選中芙雷婭身邊那頭暗紅色的枯萎獸,一個衝鋒激發。

    竟然還是一頭成年體。

    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成年體的枯萎獸4.7個能級的力量甚至超過石像鬼,第一級力量可不是說著玩的。不過有點奇怪,照理說一頭成年的枯萎獸在那裡芙雷婭應該早就被拖走了才是啊?

    但不管怎麼說布蘭多藉著枯萎獸幼體的力道飛跌出去,然後在半空完成轉身,衝鋒一激發,整個人驟然加速越過一片交錯的尖石,就像是一條在岩石上不斷連線的黑影。

    數十米距離瞬息而至——

    「鬆開背包,芙雷婭!」

    但芙雷婭卻死命抱著背包搖搖頭,她一隻手抓著一旁突出的利石,幾乎快要支持不住了。但布蘭多終於搶先一步趕到,「低頭。」他低喝一聲,順手拔出芙雷婭背後的長劍,然後一劍削斷那成年枯萎獸抓住的背包帶子——

    那團暗紅色的人形灌木立刻因為失去重心跌向後方,它試圖抓住什麼來穩定平衡,但布蘭多早已一腳踹在它胸口,讓它翻滾落入後方一條深深的岩縫中。

    枯萎獸很輕,這麼摔下去肯定不會掛,但是一時半會也別想找到方法上來了。看到這一幕我們的主人公才松了一口氣,但他回過頭,口氣也變得異常嚴厲起來︰

    「你不要命了嗎!」

    芙雷婭抬頭用明亮的眼楮地看著他,大約是沒想到他會發那麼大火,她抿著唇,有些倔強地別過頭去。

    但布蘭多忽然看到她的手磨破了全是血,怔了一下,也不忍心再罵。何況現在危機還沒解除,他嘆了口氣拉她起來,說道︰「我有很多事要問你,不過等一會再說。羅曼還在上面等我們。」

    「嗯。」

    可惜布蘭多正要回頭,卻看到兩點金光一閃即逝沒入自己胸膛。兩點經驗,他無比吃驚地抬起頭——看到羅曼一隻手提著裙子,一隻手拿著精靈寶劍一路追下來,之前那頭枯萎獸幼體攔在她面前——被她小心翼翼地一劍穿心,然後化為一團灰燼。

    這位商人小姐似乎也嚇得一呆,沒料到自己手中的劍竟然這麼厲害!

    「你怎麼也下來了?」布蘭多忽然有一種想要把這傢伙揍一頓的衝動。

    「可我認真想了一下,布蘭多,我覺得我沒辦法保護好自己的樣子。」

    布蘭多一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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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4: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六幕 精英枯萎獸

  「你會罵我對嗎,布蘭多?」

    「不會,快過來。小心一點。」看著羅曼一副小小心心的樣子,布蘭多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抬起頭,他之前和羅曼佔據的那塊岩石上已經出現了三頭幼生枯萎獸;他又回頭環顧四周,這些灌木怪物才一小會就已經從四面圍了上來——那隊亡靈覆滅之後他們就成了峽谷中唯一的目標,尤其是未來的商人小姐手上還拿著熒熒發光的湛光之刺,魔法武器簡直像是黑暗中的火燭一樣吸引著這些黃金樹的魔僕。

    而且確實也是黑暗中的火燭。

    布蘭多幾乎可以聽到黃金魔樹對於魔法的渴求在他心靈中尖嘯,不過他連想都不敢想這個問題——時間緊急,說不定還會遇上魔樹人,他們必須趕在那之前離開此地。他回頭問芙雷婭︰「怎麼樣,還可以堅持嗎?」

    芙雷婭點點頭。

    「那我們從另外一邊上去,拿著你的劍,小心一些。」他一邊說,一邊把少女的劍交還過去。雖然枯萎獸已經從這一頭佔據了高地,但反方向上還一頭灌木怪物都沒有。

    其實這些活化植物的速度並不快,在交錯的岩石上攀爬前進的效率也只和普通人差不多。不過它們勝在數量與對地形的熟悉,並且體質高、相應的耐力和韌性也就出眾,布蘭多知道必須想辦法讓這些怪物停下來。

    他忍不住抬頭向更高的地方看了看。

    芙蕾婭將滿是血的手放到岩壁上,痛得縮了縮。但她咬咬牙,從衣袖上撕下一塊布來裹在手上,然後抓著銳利的尖石爬了上去。

    布蘭多在後面看到這一幕,心中忍不住有些感嘆。不過他沒太多時間,從羅曼手中接過湛光之刺,然後護著她爬上去,再回過身,已經有兩頭幼體枯萎獸從下面爬了上來。

    「布蘭多,快上來!」羅曼的聲音。

    芙雷婭也緊張得臉色發白,馬上趴在岩石上向他伸出手。

    但布蘭多卻沒心思去回應,那兩頭灌木怪物沒什麼智力,它們已經半站起來向年輕人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枯萎獸本來就不能算是智慧生命。而單純是黃金魔樹的傀儡而已。

    布蘭多將手中的劍一劃,黑暗中一道螢光讓兩頭怪物微微後縮了一些,但他剛想趁這個機會回頭去抓住未來女武神的手,它們卻低沉地咆哮一聲撲了上來。

    找死!

    布蘭多心頭一怒,他借助2.1個能級的靈巧在岩壁上一撐,人從半空中飛起來越過兩頭灌木怪物的腦後——腳一落地,上半身已經擺出最標準的攻擊架勢。

    一記橫斬。

    芙雷婭『啊』了一聲,這才知道自己與布蘭多差得有多遠,她的天分並不出眾,但最大的自豪是自己可以比一般人更加刻苦和專注去做一件事;她在布契民兵中的劍術第一並不是說她的劍術天賦有多麼優秀,因為一般人很少注意到芙雷婭為了這個付出的汗水。

    這也是為什麼馬登欣賞她,讓她成為民兵隊長的原因。

    可她的劍術基礎也僅僅是說得上紮實而已,但布蘭多更像是千錘百煉,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乾淨利落』。

    一劍過,人頭落,沒有一丁點失誤。

    失去了腦袋的枯萎獸從斷口處生出一圈銀火,然後馬上化為一團火人倒在地上。而另一頭枯萎獸發出淒厲的尖叫,一爪暴長揮了過來——事實上枯萎獸的爪子遠比一般人看到的要長得多,但在攻擊之前它們很少會表現出這一點,許多人因此而飲恨,不過卻騙不了布蘭多。

    開玩笑,他在遊戲裡已經上過一次當了,怎麼會又摔進同一個坑裡?

    因此他早就防著這一下,此刻舉劍一格,灌木怪物的爪子打在湛光之刺上竟然爆開一團銀色的火花。那頭枯萎獸慘叫一聲連連後退,但布蘭多雖然心中疑惑卻又怎麼能放棄這麼好一個進攻的機會?

    他一個箭步向前射去,手中的精靈寶劍已經劃出一條醒目的銀線。事實上這樣的搶攻他在遊戲中作了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熟悉得很。只是身體屬性和技能這一刻都遠遠跟不上讓他感到非常彆扭,尤其是出劍的時機,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想如果是一個鐵位階的劍士就可以輕鬆躲開自己這一劍,可惜枯萎獸幼體還沒那個能耐。

    一劍穿喉。

    滾熱的銀焰從葉形劍刃的兩邊升騰而起,轉眼之間就把那頭枯萎獸化為一堆灰燼。六點金色光團在夜空中飛舞,然後融入布蘭多胸膛裡。

    說實在話『淨化』對於亡靈、對於黑暗生物的殺傷效果大得出乎布蘭多的想像,不過他在遊戲中見都沒見過類似的東西,也就無從比較了——

    「布蘭多,原來你這麼厲害!」羅曼呆了一下。

    芙雷婭更是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她原本相信布蘭多是布拉格斯的民兵。但此刻想想怎麼都應該是這個年輕人騙她的,她又不是笨蛋,怎麼會有民兵這麼厲害?

    不過其實她和羅曼的劍術都還沒有入門,不明白真正評價一個劍士的水準是通過速度、力量與技巧均衡來判斷,其實布蘭多的速度和力量都還差得遠。但要單說技巧的話——因為過去的經驗的緣故,許多下級劍士想都沒想過的技巧他也能勉強施展出來。

    可這其實沒什麼意義,因為很多技巧沒有相應的力量層次支撐其實也就是一個架子而已。像是剛才他的騰空,其實也就是佔了枯萎獸靈巧低的便宜,如果是面對其他人,他絕對不會隨便施展這一招。

    開玩笑,沒有開化『要素』之前在空中不是當靶子嗎?

    不過布蘭多可沒心思去享受兩位美女的驚訝,他已經留意到更多的枯萎獸爬上來了,他趕忙給芙雷婭和羅曼打一個手勢讓她們繼續向上,而自己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兩堆枯萎獸的灰燼。這就像是一種遊戲中的本能一眼,說來好笑——他只是想要看看有沒有掉裝備。

    不過理所當然的,沒有。

    看來和遊戲中還是有一些不同啊,枯萎獸基本掉落不是有1-2個銅幣嗎?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回頭抓住岩壁攀了上去。

    枯萎獸幼體的靈巧是1.2個能級,成年體雖然力量和體質遠超同級怪物,但靈巧反而更低只有幼體的三分之二。而布蘭多2.1個能級,芙雷婭作為受過標準訓練的民兵也不會比1.2個能級更低,他們三個人中只有羅曼稍微差一些,不過有布蘭多和芙雷婭的幫助速度也不會慢多少。

    因此三人一路沿著尖銳的岩石爬上去,漸漸和那些灌木怪物拉開了距離,只是後者耐力無敵,一直鍥而不捨,一追一逃就過了好幾分鐘。

    這個時候體質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除了布蘭多還能面不紅心不跳意外,芙雷婭已經開始有些小喘了。至於羅曼,一張小臉早就白得跟紙一樣,可布蘭多說要背她,她又死活不讓。

    布蘭多忍不住向後看了看,那些怪物大約遠遠吊在後面幾十米的地方,還好它們的智商不夠支持它們到前面去包抄,不然他們早就沒得玩了。可即使如此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被追上是早晚的事情,枯萎獸幼體3個能級的體質比布蘭多還要高。

    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遠處的那道峭壁,所幸,已經並不遠了。

    可真是這個時候,羅曼卻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布蘭多,你看那邊——!」

    我們的主人公下意識地回過頭,他眼楮一眯,看到一頭大約有三人高,健步如飛的巨型枯萎獸從一條岩石縫隙中摸出來,出現在他們前方。

    我了個去!精英個體,這是巡邏首領啊!若換在遊戲裡遇到這麼個東西布蘭多估計要開心半天,但現在他只有罵娘的衝動。這東西是枯萎獸分享了黃金樹之血後的異化版,不但體質與力量出眾,而且1.7個能級的靈巧也毫不遜色。

    「芙雷婭,羅曼,你們到峭壁那邊去。背包裡有繩鉤,只要想辦法爬上去這些低級魔僕就暫時追不上來了!」他當機立斷脫下背包丟給一邊的羅曼,這裡只有他一個男人,他當然要負起斷後的責任來。

    在遊戲中時,雖然男女玩家都是平等的,但是作為一種基本的網絡禮節,在大多數時候一個團隊中都是由男性角色主動擔任起斷後任務的。因此在這個時候布蘭多幾乎想也沒想就做出了決定。

    「我和你一起。」芙雷婭說道。

    布蘭多看了她一眼,看到這位未來女武神臉上的認真,知道勸不動她,只能點點頭。不過這也是他確實需要一個幫手,至少芙雷婭能出色地充任這個角色,而不是民兵訓練中三天兩頭偷懶、立志當個商人的羅曼。

    「羅曼,快去,我們現在就靠你了。」

    「嗯,布蘭多!」商人小姐當然明白,她抱著布蘭多的背包死命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精英枯萎獸幾個縱躍就來到他們面前,而遠處的枯萎獸群還在大約四十米外。布蘭多和芙雷婭互視了一眼,估算了一下,他們大約有三十秒來結束這場戰鬥。

    「這東西的爪子有三米長,注意它的打擊範圍,我們站開一些。另外它會射出身上的棘刺,刺有毒,注躲開正面——」

    芙雷婭有些緊張地握緊手中的劍,她吸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布蘭多會知道這些。但也清楚對方一定不會騙自己,因此努力讓自己保持沉著並點點頭。

    布蘭多握了握手,有些僵,之前的麻痺毒素已經開始產生效果了。他打開面板一看,發現靈巧已經掉了0.1個能級。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看了那頭精英枯萎獸一眼,有些哀嘆。遊戲中的精英枯萎獸作為巡邏首領只會掉錢,十多銀幣,在這裡不會一點好處也沒有吧?

    想想之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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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七幕 靈魂寶鑽

    巨大的枯萎獸舉起差不多有半人高的爪子一巴掌拍下來,布蘭多一矮身避過。枯枝帶起的罡風像是一柄刀一樣掃過他頭頂,打在一塊頁岩上,『轟』一聲將岩石抽飛出去二三十米遠。

    布蘭多看那塊岩石在空中碰撞著改變了三次方向,最終轟然卡進一堆尖石裡,揚起一片煙塵,心下不禁駭然,這力量也太嚇人了。要人被這麼打中一下——全身的骨頭都會因為無法吸收的衝擊而粉碎,破裂的骨頭會刺入內臟,而內臟也會因為擠壓變形破裂,並且在體表造成大量內出血——簡單一些說,就是秒殺。

    精英枯萎獸8.9個能級的力量已趨於20級以內怪物的巔峰,在布蘭多的記憶中,在這個等級上除了狂戰士、矮人鐵哨衛還真沒有什麼職業可以在力量上與它比肩的。

    不過他本來就沒打算和它正面交鋒,他讓芙雷婭從側面掩護自己,然後憑藉靈巧上的優勢一個翻滾進去用湛光之刺去砍這團樹杈子的左腳——巨大的灌木怪物高差不多五米,爪子就有三米多長,攻擊範圍極廣,但它低下頭,卻發現很難攻擊到自己身下的布蘭多。

    布蘭多一劍切過去,明亮的淨化之火竟只在對方小腿上留下一道灼痕,這防禦看得他一頭冷汗——精英枯萎獸體質是高,自身韌性和抵抗力也不會低,可絕對不會有這麼高。這說明他和這頭怪物之間還是存在力量壓制的,這是琥珀之劍中的一個設定,沒想到這裡一樣存在。

    不過這一劍還是痛得巨大的枯萎獸昂起頭來,發出一聲長嘯,那是一陣嗡嗡嗡的聲音,巨大的聲浪讓附近的雜草簌簌直抖。

    布蘭多感到胸口一悶,不遠處的芙雷婭更是不堪直接咳出血來。震懾怒吼——遊戲中的效果可沒這麼明顯,難道是因為他們的等級太低了?布蘭多只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移了位置,視網膜上的數據顯示他的一些器官已經出現了不同曾度的損傷。

    「布蘭多!」商人小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布蘭多回過頭去,發現她已經系好了繩子,固定好了繩鉤。他忍不住一陣欣慰,在關鍵時刻羅曼還是靠得住的,遇大事冷靜,她的確有成為商人的潛質。

    他又看了看另一個方向,那些枯萎獸幼體已經非常近了;是該撤退了,只有幾秒時間。

    「芙雷婭。」他馬上喊道。

    「我沒事,咳咳。」馬尾少女倔強地擦掉嘴角的血跡,拿起劍,又重新擺出一個防備的姿態。

    「最後一擊,你掩護我退出它的攻擊圈子——」

    芙雷婭點點頭,雙手握劍,學著訓練條例上一樣低喝一聲從側翼插入。巨大的灌木怪獸本來要提起腳去踩布蘭多,這個時候卻不得不留意另一邊——以它的智力程度很難明白哪一邊更棘手一些,但從動物的本能上來說,芙雷婭看起來更有氣勢一些。

    於是它馬上展開身上的枝椏,『刷』一聲向芙雷婭射出無數飛刺。

    這位未來的女武神得布蘭多的提醒一直就防備著它這一招,立刻用雙手護住頭胸等重要部位。雖然尖刺還是打得她倒飛回去撞到一邊的岩石上,渾身上下立刻滲出血來,但她咬咬牙心中卻有一些欣慰——至少給布蘭多爭取了時間。

    布蘭多沒時間去關心芙雷婭的傷勢,他一離開灌木巨獸的攻擊範圍馬上半蹲下,舉起右手銀光閃閃的戒指瞄準對方受傷的左腳。

    「Oss!」

    空氣一窒,爆髮式的風壓『 』一聲撞在精英枯萎獸的左腿上,立刻就是木屑紛飛,它連帶小半個身體都一下爆開,破碎的木杈子和葉片像是天女散花一樣遠遠地拋出去。這怪物就是防禦再高也扛不住20Oz威能的蓄力一擊,而在失去整個左半身後,它整個身體失去重心連帶著向後倒去——

    布蘭多馬上發動了衝鋒技能,趕在巨獸倒下之前一個魚躍搶到它身下——他知道這貨還沒死透,精英枯萎獸42點生命,雖然不及石像鬼,但也相去不遠。他向上舉起湛光之刺,只聽 嚓嚓一片輕響,他手中的劍順勢插入對方的頸項處。

    精英枯萎獸哀嚎一聲,還想要反抗,可布蘭多將劍一擰,一道明亮的銀火從劍刃上四射而出——這頭灌木巨獸終於無力地垂下頭,生命走向了衰竭。淨化之火失去了對方生機和韌性的壓制,一瞬間高漲起來,將它變成一個熊熊燃燒的大火團。

    然後無數金光從巨大的火團上飛起,融入布蘭多的身體中——

    17點經驗。

    他忽然感到手心一涼,下意識地攤開手掌,發現一股黑煙從灌木巨獸上冒出來集中到他手心中,煙霧漸漸凝固,形成一枚冷冰冰的黑色水晶。

    靈魂水晶!

    沒想到在這裡這東西竟然出這個,布蘭多心頭一驚,隨即是一陣意外之喜。靈魂之力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能量,不但為瑪達拉的亡靈巫師所利用,其實其他學派的巫師一樣也在研究開發它的方法——在遊戲中,靈魂水晶能通過一個儀式轉化成經驗給人物自身,而且還可以激活一些物品和為一些魔法裝備充能。

    比如說風後指環。

    這枚靈魂水晶看大小容量起碼有30點經驗之多,足夠為風後指環充能一次還有節餘,這讓布蘭多如何不喜?他本來還以為這一次因為預料之外的情況提前把風後指環用了,只有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上三個小時再繼續前進,沒有風後指環他可不敢在這個山谷裡四處亂跑。

    不過無論如何,三個小時的時間也浪費了。

    但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有轉機。

    不過他收起劍,往後看了一眼,發現最近的一頭枯萎獸幼體已經爬上這個平台了,心下不由得一驚。這個時候他和芙雷婭都是筋疲力盡,可經不起再一場惡戰,一頭還好,但若被纏上就麻煩了。

    而另一邊渾身是傷的芙雷婭本來看布蘭多殺死了那頭巨大的灌木怪物正鬆了一口氣,但此刻看到那些渾身是刺的怪物又出現在岩石平台的另一頭,忍不住心又提了起來。少女皺眉正要掙扎站起來,卻看到布蘭多大步跑過來,也不給她反對的機會一把抄起她橫抱起來,就往羅曼那邊跑過去。

    「啊。」

    「放、放我下來——」

    這個未來的女武神,現在卻只是布契鄉下的女孩子臉上一片滾燙,她掙紮了一下布蘭多卻不聽她的,只能向一邊別過紅到耳根的臉面、安靜地地讓對方抱著自己。

    跑到峭壁下,羅曼已經爬了上去。這位未來的商人小姐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女孩子,處事果決,但布蘭多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和芙雷婭上不去她還會再一個人爬下來。

    越來越多的枯萎獸已經爬了上來,他最多還有幾秒鐘。

    他把繩子套在芙雷婭身上,然後再環過自己的腰,他感到自己懷裡的女孩子驟然繃緊了身體,不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還好經驗足夠他升級,把僱傭軍人提升到3級,力量就有2.5個能級,足以支撐他用一隻手把兩個人拽上去了。

    那幾乎是千鈞一髮的時刻,一頭枯萎獸幼體甚至躍起來抓住了他的腳,不過布蘭多反應更快,筆直地一劍捅下去,直接把對方掃落回怪堆中。

    三個人爬上山崖頂上,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布蘭多看下面那些灌木怪物正依樣畫葫蘆地抓著繩子想要爬上來,他也不客氣,直接一劍斬斷繩子讓它們落回去。反正繩索還有多的,只要鉤爪保存下來就行了。

    布蘭多知道這片峭壁綿延幾千米長,這些黃金魔樹的魔僕想要繼續找他麻煩就要繞到另一條山谷裡去,他暫時還有時間,所以這一刻也終於忍不住一屁股坐下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好樣的!」他忍不住向羅曼豎了一下大拇指,商人小姐的表現實在是太好了,那個布蘭多真是撿了一塊寶啊。

    「真的嗎?姑媽也經常這樣說,小小羅曼你最能幹了。」

    商人小姐忍不住挺了挺小胸脯,有點小得意,不過馬上她關切的目光卻落在芙雷婭身上。布蘭多知道她關心摯友的傷,答道︰「不用擔心,只是皮外傷,一會找到個安全的地方清洗了包紮一下就沒問題了。」

    芙雷婭一直到現在還紅著臉,沒有好意思答話。

    可這會兒布蘭多終於緩過氣來了,他看了看這位未來的女武神,忍不住有點沒好氣。他原本想這位未來的女武神是怎麼樣在這一場慘烈的戰爭裡活下來的,是因為堅強、冷靜那些珍貴的品質麼?

    過去的芙雷婭的確給他這樣一個印象,雖然單純了一些,但卻有常人不及的冷靜。或許她來這裡另有隱情,可之前她為了那個背包死死不放開的事情還是讓布蘭多不滿。芙雷婭太倔強了,或許正是這樣的倔強才養成了她堅強的個性,可在戰場上這不是一件好事。

    「你怎麼來了?」不過畢竟是同伴,布蘭多不想傷她的心。他想了一下,還是用柔和的口氣問道。

    芙雷婭沉默了一下,從手上除下一個戒指︰「是警備隊長的璽戒,你去裡登堡報信,大叔叫我把這個帶給你。」

    布蘭多一拍額頭。這倒不是他忘了這一茬,其實他壓根就知道自己去裡登堡受到對方重視的可能性不大,芙雷婭這些民兵不知道,馬登這樣的老兵還不瞭解?裡登堡的貴族要能重視布契方向的防禦也不至於釀成今天的局面。

    他去裡登堡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羅曼的姑媽,可沒想到馬登居然被他的行為打動了,居然把璽戒送過來。這也是他疏忽了,他早料到如此就應該直接告訴對方拒絕的。

    畢竟這枚戒指對於難民的用處也不小。

    「是你自己要求來的,對嗎?」可布蘭多又想了一下,認為以那個老兵的性格應當不會讓芙雷婭來送死——儘管璽戒很重要。

    少女理了理自己的馬尾,點點頭。

    「何必。」

    「布蘭多你不是布契人,我又有什麼藉口可以逃避?我是第三小隊的隊長,自然要以身作則。」芙雷婭抬起頭,回答道。

    「那個背包裡裝的又是什麼?」

    未來的女武神低下頭,抱著自己的背包,卻一時猶豫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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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0 21:56: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黑玫瑰戰爭 第二十八章 避風港

 「風後半身甲!?」

    布蘭多打開那個沉重的背包看了一眼,看到那套完完整整陳放在裡面的銅色甲冑,忍不住扶了一下額。難怪,難怪之前那頭成年枯萎獸只能牽制住芙雷婭,原來是這東西的庇護。

    「你怎麼不穿上?」

    「那套甲發光,我怕被瑪達拉的亡靈看到。我打算等白天,光線明亮一些……」

    「光?」

    「就是環繞在甲葉上的,那一層青色的光。」

    「那是風之羽,不是光。」布蘭多見芙雷婭一臉不解地望著自己,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這些在遊戲中屬於最基礎不過的知識,可他沒料到芙雷婭竟然一點也不知道。他只好拿起那套甲一一為她解釋。

    風後半身甲是聖奧爾索大匠的作品,就和他的風後指環一樣,上面有風後聖紋。但不同類別的風後聖紋也有很多種類,比如說風後指環是迪魯特的信物,上面的聖紋是聖奧爾索的國徽。只是布蘭多手上那一件只是贗品,因此也是非常低級的貨色——說不定就是出自哪個人類巫師拙劣的手筆。

    當然拙劣歸拙劣,20Oz的魔法裝備也不是布蘭多的祖父應該擁有的。對於這個謎團他自己的記憶不能提供什麼幫助,只能先放下不談。不過按遊戲的思維來看,這或許是一條隱藏的任務線,但只有等到他見到那位黑椒巷的跛子才能找到一些線索。

    而另一方面真正聖奧爾索的風後聖紋必定出自精靈之手,風後半身甲是精靈衛隊的軍備,自然血統純正;但自從光輝重返之年之後每年都有那麼幾百套流入其他國家,因此並不算特別珍貴。

    換作布蘭多的話說,在遊戲裡也就是一件力量級15Oz的裝備。

    而風之羽就是加持到風後半身甲上的風後聖紋,它其實也是一個法術,效用是減輕穿過它的力量。換句話說就是減免傷害,如同像精靈的一貫風格這個法術對植物尤其敏感,因此枯萎獸被限制得不成樣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芙蕾婭不知道的是,風之羽在遊戲中稱為益助狀態,它的光芒只有在生效那一剎那才能為敵人所看到的。

    聽著布蘭多的解釋,芙雷婭一臉不好意思。太丟臉了,簡直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一樣,她忍不住頭越埋越低,最後小聲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

    布蘭多心想我怎麼會知道,我的大小姐。當然他潛意識把有些東西當作常識,他也想到這可能會造成一些誤會,可浸淫『琥珀之劍』那麼長時間,一時之間難以調整過來玩家的身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看到芙雷婭紅透了一張臉,緊緊抱著那個背包,他想即使不用問也知道對方為什麼當時死也不丟掉背包了。原來縱使是未來的女武神也有少女情懷啊,他不直接點明,可是被人所信任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布蘭多的心不可避免地軟了,責備的話自然也再說不出口——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無論這東西有多麼珍貴,下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知道了嗎?」他說道。

    「對不起。」

    「那麼第三小隊呢?」

    「我把隊長委託給了小菲尼斯。」

    「小菲尼斯?」

    「嗯,馬登大叔有一次和我說過,這孩子可能會是布契最有希望走出去的人。以前我都照顧好他,希望他有一天能為我們村子爭一口氣,可是我想也許你說得對,男子漢沒有磨練怎麼會成長起來。」

    「你想通了,埃森同意嗎?」布蘭多嘆了一口氣,芙雷婭終於從自己那個世界走了出來。他之前以為這個女孩子還在堅持自己那份單純和幼稚,可看到那種沉穩和明亮的目光才明白,她反而是成長了。

    「埃森和我一樣的想法。」

    布蘭多點點頭。

    解決完隊伍內部的問題,他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什麼大問題,雖然芙雷婭性格倔強了一些,面子又薄,可關鍵時刻還是一個靠得住的同伴。尤其是她在最緊要關頭也不丟掉那個背包的行為,雖然讓布蘭多惱火,但也感到很窩心——至少這份友誼是沉甸甸的。

    他忍不住回過頭,發現羅曼正隔著篝火用亮晶晶的目光打量著這個避風的洞穴,看她那樣子好像在打量一件稀奇的寶貝一樣。

    商人小姐好像永遠也不會為所處的環境感到擔憂一樣。

    「布蘭多,你怎麼知道這裡呢?在這個位置的話,外面那些可怕的怪物應該是找不到的吧?」她問。

    芙雷婭點點頭︰「可是我們不能一直躲在這裡,等天稍微亮一些我們就要出發吧。」

    布蘭多也點點頭,她們兩個說得都對。澤維爾山道有幾處這樣的隱秘地形,都在一側的峭壁上——當年不知道多少夜鶯和獵人付出生命的代價才摸出這一條相對取巧的小徑,讓他們可以從容避開大多數山谷裡的黃金魔樹的魔僕接近到最靠近這個BOSS的地方。

    但有兩個難點,第一要一路從峭壁上抵達黃金魔樹紮根的澤維爾山道核心地區,也就所謂的『禁果園』,有幾個斷口需要用到繩鉤。而且黃金魔樹也不是傻子,在峭壁上有好幾支魔樹人巡邏隊——不過布蘭多自有對付它們的辦法。

    第二個難點是要偷偷從『禁果園』背後的暗道離開,就需要格里芬托的水晶鑰匙。可是那東西掛在黃金樹的樹杈上,以前都是直接幹掉BOSS然後入手走人,這一次布蘭多卻不得不另闢蹊徑。

    他早已把大約的步驟都構想過一遍,剩下的不過是隨機應變。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設想到盡善盡美,他們在遊戲中制定計劃也大多是一個梗概而已,那些只存在於小說中步步緊扣的計劃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

    而這個時候手中的底牌就顯得尤為重要,這就是為什麼布蘭多將風後指環看得那麼重的原因。

    想到這裡,他不禁拿出那枚靈魂水晶,在火光下端詳起來。黑沉沉的靈魂水晶看起來像是黑曜石,不過巫師可以通過注入力量來區分兩者——而且縱使是普通人只要足夠熟悉也能看出之間的差別。

    但布蘭多知道一個簡單的檢驗方法,他將那枚水晶靠近篝火,看到黑沉沉的晶狀體上出現了氣化的跡象,立刻就判明了這東西正是靈魂水晶。

    這是因為缺乏保護的靈魂之力在明火面前極端不穩定,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瑪達拉的低級亡靈如此畏懼火焰的原因。

    「那是什麼?」商人小姐好奇地問。

    布蘭多將水晶放到風後指環上,水晶微微一暗,然後透明了一些。他想了一下,只注入了10Oz的力量,這就夠了,多了也是浪費。

    不過他又想起自己那個黑檀木的石像鬼雕像,靈魂水晶蘊含的力量正是修復這件護符的最好媒介。但他把水晶放到上面猶豫了一會,還是放棄了。石像鬼護符有三百多個可能的控制咒語,他昨天花了半夜試驗了一半都沒有猜中,這個時候他也沒時間繼續試驗。再說剩下20點經驗不過是杯水車薪,填進去反而浪費。

    布蘭多想了一下,徹底修復那東西起碼要100點經驗才夠。

    這東西還能幹什麼呢?還是等著另備他用?可對於現在的布蘭多來說用出去的經驗才是有用的經驗,力量還是太弱了,他急需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只有活下去,才能改變。

    要不要給自己用掉?還是充作技能經驗?留給自己不夠提升到下一級,用作技能經驗先不說十比一的交換太難看,而且他現在僱傭軍人下也沒什麼技能可以修習的。

    總不能繼續提升民兵等級吧?那也要等到他經驗充裕再說。

    布蘭多忽然感到自己有點兩難,他忍不住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黎明之後很快天就變得濛濛亮起來,他們馬上就要動身了。黃金魔樹的魔僕都是瞎子,只是本能的趨光,又對聲音和魔力波動敏感,因此在白天上路和夜晚上路其實沒什麼區別,只是相對於人類來說白天還更方便一些。

    至少可以不用點火把,火光把對於枯萎獸來說太敏感了。

    他的手繼續在口袋裡摸索著,看看還有什麼東西是派得上用場的,不過他很快就碰到那張紙牌一樣的東西。布蘭多心中一動,下意識地將那東西拿起來——他不認識這是什麼東西,卻不妨礙他去做實驗。

    鑑定物品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有一整套的資料和煉金工具,玩家沒有這麼專業就找NPC。不過即使是在遊戲中鑑定費也是一筆不菲的支出,而『琥珀之劍』有一個特色是即使你不知道這件物品的屬性你一樣可以使用它,只要你清楚它的用法。

    因此許多玩家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來沒鑑定裝備,布蘭多自然也不例外。

    他實驗了幾個常用的咒語,可惜沒什麼反應。他想了一下,下意識地把靈魂水晶碰了碰那張硬紙片,想看看有沒什麼反應。一般來說魔法物品都會對靈魂之力產生共鳴的,如果有殘破或者可以充能甚至會產生更高一級的反應。

    可布蘭多沒想到的是,他才剛剛把兩者接觸到一起,那張紙片忽然產生了一陣強烈的光芒,而他手上的靈魂水晶一瞬間就褪去顏色,變成一枚透明的水晶稜柱。

    吸收反應!

    布蘭多差點驚得跳起來,他看到手中的透明水晶稜柱說不出話來。失去了靈魂力量的靈魂水晶被稱作容器,巫師和元素使都會高價收購這種容器,用來製作儲法物品。

    類似於捲軸,或者說正是這個世界中的捲軸。

    可布蘭多關心的不是這個,他只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背後升起,吸收反應可是魔法波動中少有的幾種外顯性最強烈的波動,這下可玩大發了,估計黃金魔樹就是在十里外也能感到這道魔法波紋從空氣中傳遞開去……

    甚至可能還不只黃金魔樹,如此強烈的反應天知道附近有沒什麼奇怪的東西會盯上他。

    只是布蘭多想不明白,如此低級的魔法物品怎麼會出現吸收反應?那可是至少40Oz以上的魔法物品的特權啊。

    不管羅曼和芙雷婭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她們當然看到了那一陣耀眼的黑光。布蘭多當機立斷,站起來就說道︰「快走,我們離開這裡——」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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