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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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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霧矢翊]妻調令(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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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9 23:55:11 |只看該作者
第 10 章

  祝家與曲家同是常州府名門望族。

  不過比起曲家因為祖宗規矩導致家中人丁單薄,祝家則是個興旺之家,子嗣頗為興旺,祝家幾代聯姻下來,姻親遍地,不是曲家能比的,甚至京中的豪門勳貴也有祝家的姻親,如鮮花著錦一般。

  祝老太君原也是京城人,出身淮南郡王府,有郡主封號,身份顯貴。

  如今她老人家嫁到祝家幾十載,兒孫滿堂,是個有福之人,她每年的壽辰,雖說不是辦得很隆重,但依然是讓人惦記的。不管是京城的還是江南江北等地,都會讓家中的子孫管事備份禮過來,或者親自過來請個安。

  祝老太君壽辰前幾日,祝家便開始開門迎客。

  直至這日,上門拜壽的賓客絡繹不絕,門庭若市。

  三房的姐弟三人今日也要去祝府給祝老太君磕頭請安。

  為此,曲湙得了半天假。

  臨出門前,季氏特地提前半個時辰到秋菀居仔細檢視兩個女兒的穿著打扮。

  曲沁一頭濃密的黑髮梳成雙螺髻,插了兩對金鑲芙蓉寶石花的簪子,身上是雪青色錦緞對襟褙子,墨綠色鑲襴邊的馬面裙,那略顯深重的色澤,更襯她端莊穩重,大氣天成。只是,似乎有些老成持重了,反而失了些小姑娘該有的鮮活。

  曲瀲的雙螺髻上戴著蓮子米大小的南珠髮箍,烏鴉鴉的青絲中點綴的瑩潤珠子,更襯得她的肌膚欺霜賽雪般亮澤。身上穿著嶄新的粉色冰梅暗紋的禙子和寶藍色八湘裙,氣質柔軟乾淨,又有小姑娘的俏麗,讓人見之望俗。

  季氏對今天的日子十分重視,對兩個女兒的穿著打扮也很緊張,就怕有什麼不妥。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十分妥帖,特別是小女兒,那身粉系的色澤,光是看一眼就讓人愛進了心坎裡。

  小姑娘穿什麼都可愛,也讓人喜歡。

  可是,今天的重頭戲是大女兒,並不是小女兒。

  「怎麼打扮成這樣?」季氏蹙著眉頭。

  曲瀲看了眼曲沁,無奈地道:「我也覺得姐姐打扮得太素淡了一些,正要勸她呢。」

  雖然她不知道季氏的心思,但想著祝老太君的壽辰上來的那些婦人的身份,也覺得這是個機會,應該重點展示曲沁才對。她今年才十二歲,談婚論嫁還言早,尚能躲個兩三年呢。

  可是曲沁一副對嫁人沒興趣的模樣,所以特地將自己打扮得很老持穩重,又跑過來指點,硬是將她打扮成這模樣。

  這哪行啊。

  曲沁見母女倆都不贊同,笑道:「母親,時間快到了,要換也來不及了,我覺得如此甚好,今天就這樣吧。」

  季氏素來悚她,曲沁略強硬一些,她便沒轍,不禁急得額頭冒汗。

  曲沁看得心中一軟,便上前挽住她,聲音溫和,「娘,我這樣就很好了,祝老太君是經過事的人,喜歡穩重些的姑娘。況且今日祝家來的人很雜,妹妹又生得這般漂亮可愛,屆時可要看好妹妹才對。」

  季氏聽得在理,看著如花似玉的小女兒,又有些擔心起來。

  曲瀲忍不住看向姐姐,心說祝老太君是個經過事的人,如今年紀大了,反而喜歡小姑娘的鮮活可愛,打扮得更鮮豔一些才好。曲沁這分明是在哄騙季氏,季氏因是孀居的原因,不太愛出門,和外界打交道的也少,根本想不透其中的門道。

  誰知曲沁卻朝她眨了下眼睛,讓她別多話。

  曲瀲朝她扁了下嘴,心裡雖然覺得不好,可是想到曲沁的經歷,到底沒有說什麼。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季氏帶著姐弟三人一起去了長房。

  曲大太太正指揮著下人準備出行事宜,曲四太太還未到。

  姐弟三人過去給曲大太太請安後,曲瀲好奇地問道:「大伯母,大姐姐今兒不和我們一起去麼?」

  長房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長子曲澤,今年已經十八歲;長女曲涵,十六歲;小兒子曲浩,在兄弟中行四,比曲湙大一歲,十一歲。

  二房因曲二老爺在任上,曲二太太也帶了三個孩子隨行,並不在常州府。

  四房有兩個孩子,長女曲汐,姐妹中行五,今年十歲;長子曲泊,兄弟中行六。

  說到唯一的女兒,曲大太太笑起來,說道:「她就要出閣了,還有很多事情忙,今兒就不過去了,不過倒是做了些針線孝敬祝老太君。」

  說了幾句話,曲湙便離開前往前院,屆時會和曲四老爺、曲澤、曲浩等一起去祝家。

  將將準備好,便見曲四太太帶了女兒曲汐過來。

  曲四太太一來便為自己來遲道歉,然後看了看曲瀲姐妹倆,笑道:「轉眼間沁兒、瀲兒都長這麼大了,都是大姑娘了,還是三嫂有福氣,得了這麼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乍一看我都要恍了眼。」

  季氏聽得歡喜,可惜她是個嘴拙的,喃喃地道謝。

  曲四太太對她這包子的性子見怪不怪,又道:「你也有幾年未去祝家了,今年怎麼突然想去了?」

  季氏自不會將自己心思說出來,含糊地敷衍了句。

  曲四太太拉著季氏說起話來,模樣雖然熱情,可是神色卻有些不以為然。

  曲沁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突然笑道:「四嬸今兒打扮有些不同,你身上穿的這衣服的款式,我似乎沒見過?是針線房新做的?」

  曲四太太聽後,心裡有些得意,馬上放開快要招架不住的季氏,轉而拉著曲沁說起話來。

  忙碌中的曲大太太看了一眼,感覺到曲沁對季氏的維護,不禁有些詫異。

  唯有曲瀲笑盈盈的,一副姐姐做什麼她都高興的模樣,那粉粉嫩嫩的小臉,迎著陽光,讓人看了心裡十分舒坦,曲大太太不由有些喜愛,覺得也幸好曲瀲生得這模樣,方才教曲沁這般上心,姐妹倆感情才好。

  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但因曲三老爺早逝,季氏又是那樣的性子,導致了這姐妹倆自小感情極好,有曲沁的也會有曲瀲的,甚至駱家每回要接曲沁進京小住,曲沁都不忘要捎帶上妹妹,將曲瀲緊緊地護著。

  曲汐走過來,拉了拉曲瀲的袖子,盯著她手上那串晶瑩剔透的紅珊瑚手串,「四姐姐,你這手串真漂亮,是紅寶石麼?」

  晶瑩剔透的紅色珠子,露出衣服一角,在陽光下熠熠發亮,更襯得那纖細白晳的皓腕玉潔美麗。

  「不是,是紅珊瑚。」曲瀲溫溫柔柔地說,「前些日子駱家送了一套紅珊瑚首飾給二姐姐,二姐姐見我喜歡這紅珊瑚,便送了我。」

  曲汐也知道曲沁有個在京中得勢的平陽侯府外家,頓時十分羨慕,盯著那紅珊瑚手串看了又看。

  曲四太太見狀,心裡頓時有些惱,覺得紅珊瑚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稀罕了一些,也沒什麼好看的。便找了個藉口,將女兒叫到身邊,拘著不讓她往曲瀲身邊湊,省得又被三房的姐妹倆拿捏。

  曲大太太見人都來了,便帶著眾人去迎了曲老夫人,一起上了轎子。

  上了轎子後,曲沁將妹妹拉到身邊,摸摸她嬌美的臉蛋,笑道:「剛才那樣很好,誰給你不痛快,你就給他不痛快,行事當自然端方,不必顧這顧那的。」

  曲瀲摸了摸手上的紅珊瑚手串,明白先前曲沁為何要將這紅珊瑚手串紅給自己戴了。

  不過,她覺得事情不只如此吧。

  曲沁原就是個有主見之人,如今又有不同尋常的經歷,行事間不僅多了些沉穩,更是鎮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人忍不住信服。

  只是,曲沁這般打扮她,總讓她心裡有些發毛。

  她才十二歲,無論如何也還未到議親的年齡吧?

  祝家在常州府城東的雙桃巷,曲家轎子到時,雙桃巷裡已經停滿了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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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9 23:55:25 |只看該作者
第 11 章

  外面人聲鼎沸。

  曲瀲掀開五色盤花織錦簾子偷偷往外張望,不禁有些乍舌。

  不說雙桃巷那一排排的轎子和馬車,再說那捧著禮物從側門排隊進去的管事小廝之類的,雖然穿著下人的衣服,可是細節之處十分體面,想來也是家中主子跟前的體面管事,方才會被派過來給祝老太君送壽禮。

  曲瀲憶起以往來祝家玩時的所見所聞,心裡暗暗點頭,祝家老太君為人確實當得如此讓人尊重。

  曲家轎子到來,自有祝家的下人過來問候,忙將曲家的女眷引去了內院。

  剛下了轎子,便有一名穿著豆綠色妝花禙子的四旬婦人親自過來迎接。

  曲家和祝家是通家之好,又同在一個城裡,兩家多有走動,曲瀲也是常來祝家的,一看便認出這婦人正是祝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嬤嬤。

  今日是祝老太君的壽辰,祝家女眷忙得分身乏術,一時間沒法抽出空過來,祝老夫人讓自己的跟前伺候的嬤嬤早早地守在這兒,可見對曲家的看重。

  等那嬤嬤請安完,寒暄兩句,便恭敬地帶著她們往一處月亮門行去。

  進了月亮門,又穿過一條植滿花木的青石通道,便到了一處待客的花廳。

  放眼望去,花廳裡已經坐滿了人,都是衣著打扮十分鮮亮的婦人,是今日過來給祝老太君祝壽的各府女眷。

  祝大太太親自迎了過來。

  「你們終於來了,老太君剛才還在叨唸著你們呢。」嘴裡說著又給曲老夫人行禮請安。

  曲大太太笑道:「我們提前來了,卻不想還是慢了半步,屆時可要給老太君好好賠個不是。」

  曲老夫人笑呵呵地點頭,問道:「你們老夫人呢?」
 
  「正陪老太君說話呢。」

  寒暄幾句後,祝大太太親自帶她們往祝老太君所住的榮瑞堂。

  祝老太君的榮瑞堂不大,但一景一物佈置得十分的精巧,透著一股端莊大氣,連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看起來成熟穩重。

  她們還未到門口,早早地便有穿著茜紅色比甲的丫鬟等在那兒了。

  是祝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大丫鬟玉簪,見祝大太太帶了曲家的人過來,便笑盈盈地上前,給她們請安行禮。

  「曲老夫人和曲大太太可來了,老太君剛才還嘮叨著你們呢。」玉簪笑著說道,笑容親切自然。

  祝大太太聽罷,笑著對曲老夫人道:「老夫人聽聽,我可沒有說謊吧?」

  說笑間,便一起去了榮瑞堂的花廳。

  榮瑞堂的花廳沒有之前院子裡的大,坐的人也不多,但是身份卻不一般。曲瀲略一看,心裡便有數,先前那些婦人身份頗雜,可比不得榮瑞堂這邊的貴重,這裡的女眷更多的是與祝老太君同一輩的人,或者是與祝家比較親密的姻親舊故家的女眷,都是一些有品級的夫人及其媳婦,沒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想來祝老太君不願意拘著年輕的姑娘們在這裡陪一群老人家說話,讓她們去玩了。曲家姐妹每次來祝家玩,給祝老太君請安後,祝老太君會笑呵呵地給她們糖,然後便會讓她們各自去玩。

  祝老太君已是古稀之年的人,頭髮根根成銀白色,看起來精神矍鑠,佈滿皺紋的臉上掛著笑容,看著十分慈祥和藹,讓人不由生起一種親近之心。

  祝老太君身邊坐著一圈女眷,除了祝家的幾個媳婦外,還有一些其他家族的老安人,大家聚在一起陪著老太君說說笑笑,氣氛十分容洽祥和。

  見到祝大太太帶著曲老夫人等人進來,祝老太君便笑起來,「可將你們盼過來了,快過來坐,和我說說話。」然後又哎呀一聲,看向跟在曲大太太身後的三個姑娘道:「一段時間不見,你們家這三個小姑娘長得越發的俊,快點過來給我瞧瞧。」

  曲沁帶著曲瀲、曲汐笑著上前給祝老太君磕頭請安,口稱著「太祖母」,是隨著祝蒹姐妹一樣的叫法。

  等小姑娘磕完頭後,祝老太君挨個看過去,目光一下子便定在了曲瀲身上。

  曲沁穿得太沉重,曲汐年紀太小,一下子便將打扮得鮮嫩活沷又有容貌加持的曲瀲給襯托出來了。

  「這孩子長得真好,好像是……慎之家的吧?」祝老太君眯著眼睛說,人老了,記憶力有些下降。

  一旁的祝老夫人附和地道:「老太君的眼神還是很好,她確實是慎之那孩子家的二姑娘,我記得閨名是瀲,沒想到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像朵花兒似的,真是漂亮,長得像她娘。」說著,朝站在曲大太太身邊的季氏笑了下。

  曲瀲他們的父親曲三老爺單名瑋,字慎之。

  祝老太君連連點頭,看著曲瀲的目光愛得跟什麼似的。

  曲瀲有些懵,等祝老太君將手上一個通體瑩白的羊脂玉鐲子套進自己的手腕間時,差點忍不住扭頭去看自家重生姐姐。

  現在是什麼情況?

  雖說曲祝兩家是通家之好,可曲家除了嫡支外,旁支也不少,沒想到她爹死了這麼多年,在祝老太君面前還能排得上號。

  而且她姐姐今兒特地將她裝扮得這般粉嫩鮮活,只是為了讓她在祝老太君和其他夫人面前出個風頭麼?重生的姐姐讓她有些看不懂她的目的。

  見祝老太君喜歡人家小姑娘,一旁的婦人也跟著七嘴八舌地湊和著,一些初見曲瀲的婦人確實被驚豔了下,覺得這小姑娘長得也太好一些,現在還有些稚嫩,等以後長開了,還不知道是何等的絕色呢。

  唯有曲四太太有些訕訕的,心裡十分惱怒,看向曲沁的目光有些冷。

  她沒想到曲沁這般大方,竟然放棄這種難得的機會,將妹妹推了出來。

  俗話說,不是同個娘生的,感情怎麼也不可能好到這程度,可曲沁卻對這異母妹妹實在是好得沒話說。

  再看自己那傻乎乎站在一旁什麼都不懂的女兒,曲四太太第一次有些無力,為何將這女兒生得晚一些。

  曲大太太看到祝老太君的舉動也詫異了下,不過因為自己的女兒曲涵快要出閣了,也不必來出這個風頭,她倒是沒有什麼想法,很是心平氣和。

  季氏真是又驚又喜又煩惱,看向低眉斂目地站在旁邊的曲沁十分憂傷。

  以祝老太君的身份,能得她一聲稱讚,以後說親也方便一些,對小女兒也是好的。可是,這次的目的是要展示大女兒曲沁,可不是小女兒啊?她倒是希望此時祝老太君拉著說話的人是大女兒。

  漂亮的小姑娘素來討喜,況且像曲瀲這般漂亮又乖巧的,祝老太君拉著她問了一會兒話後方才放開,接著又賞了曲沁和曲汐簪子和玉牌,只是相比先前賞給曲瀲的那隻羊脂玉手鐲差多了。

  曲老夫人笑著坐到了祝老太君下首,曲大太太、季氏和曲四太太陪在一旁,和祝老太君話家常。

  祝大太太笑盈盈地站在祝老太君旁邊,不時地插著話,花廳裡笑聲不斷。

  祝大太太邊搭著話邊不著痕跡地往門口看著,有些心不在蔫。

  曲瀲看在眼裡,又忍不住轉頭看了自家姐姐一眼,發現她同樣也有些心不在蔫。

  總覺得今天要發生點什麼似的。

  曲瀲心裡嘀咕著,素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不過因為知道曲沁不會害自己,倒是沒有多緊張,只是對接下來的事情不免有些好奇。

  能讓重生的姐姐這般惦記,莫非今兒來給祝老太君祝壽的人有什麼特別不成?

  所以,當聽到丫鬟進來稟報住在沚尋院的兩位表少爺過來給老太君請安時,一直偷瞄著姐姐的曲瀲發現她眼中乍然而現的波動,頓時心中一動。

  「哎呀,是他們啊,快快讓他們進來。」祝老太君十分高興地說。

  在場的女眷都有些迷惘,也不知道這兩位表少爺是誰,怎麼讓祝老太君這般高興。而且丫鬟也沒有仔細指名道姓,統以「表少爺」來稱,祝家姻親舊故遍地,沾親帶故的表少爺可多了,實在是不知道是哪家的表少爺。

  很快,便見到兩個少年並排著走進來。

  走在左邊的少年身材高大,五官俊朗,穿著紫紅色祥雲團花袍子,神彩飛揚,笑容爽朗,讓人見之心生好感。走在右邊的少年身形頎長如修竹,穿著青蓮色流水暗紋錦袍,斯文俊秀,唇角邊的笑容恰到好處的溫潤雅緻,襯著那張美玉般的臉,只一眼便讓人心情舒暢起來。

  兩個少年雖然各有千秋,但是並行而走時,人們更多的目光還是放在了那芝蘭玉樹般的俊秀少年身上。

  彷彿天生的發光體,無論旁邊多少明珠璀璨,依然掩不住他的光彩。

  看到那少年,曲瀲和季氏都愣住了。

  這不是上回在濟明寺明方大師那兒遇到的少年麼?他是祝家的表少爺?

  當看到自家姐姐的目光放在了那個如美玉般俊美的少年身上,曲瀲恍然大悟。

  難道這個少年和姐姐有什麼淵源不成?

  重生了,就是棋局重新開始之時,想要找個自己合心的男人過日子也是人之常情,莫不是這少年就是姐姐看中的?

  哎喲,如果是這樣,那她得好生看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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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在曲瀲的腦洞大開之時,曲沁卻不知道自己妹妹在yy著她和妹夫了,若是知道,非得將妹妹的腦袋摁在床上打屁股不可。

  此時曲沁心情是有些小激動,看著走進來的兩個少年,心思不禁飄得有些遠。

  周琅便算了,上輩子他與祝蒹的事情不管孰對孰錯,在她看來都是他妥協的結果,若是這輩子一切都未發生之時,他依然妥協,那他與祝蒹便是沒緣份,斷斷是不能再讓祝蒹不清不白地進了寧王府給他當側室,早早地去了。

  她關注的是另一個少年——紀凜,紀暄和。

  她的妹夫。

  前世,她纏綿病榻那幾年,已經無法下床行走了,妹妹每回去莊子裡探望她時,都是妹夫送她過去的,後來妹妹生了孩子,也是他抱去給她看。也因為是紀凜,所以京城裡的那些人方才會睜隻眼閉隻眼。

  妹妹的孩子長得像紀凜,小小的,嫩嫩的,很可愛,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瞅著人時,乖巧得像小時候呆呆萌萌的阿瀲,看得她心都化了。

  他們的感情很好,雖然過程經了一翻波折,最後能終於能在一起。

  這輩子,有了機會,絕不能像上輩子那樣,讓妹妹的親事徒生那麼多波折。

  看著走進來給祝老太君請安磕頭的少年,曲沁的心情很好,可能是經了一世,看的事情多了,心態比較蒼老,看著還是個未到束髮之齡的紀凜,完全沒有後來的那般成熟穩重、手段圓滑,讓她有種看兒子的感覺。

  不過,依然是個極為出色的少年,如一塊靜靜綻放華彩的美玉,教人的視線無法離開他。

  他卻從容自持,不見絲毫的侷促之色。

  比起同年齡的少年人,紀凜無疑是十分出色的。

  也因為這份出色,方才會讓那麼多人不滿意那樁婚事。

  曲沁看得滿意,忍不住將目光移到了身邊的妹妹身上。只是,當對上妹妹那雙如山間清泉般的眼睛時,曲沁所有的感慨頓時噎住了。

  這丫頭是什麼眼神?

  曲沁自幼和她同個屋子一起長大,對這同父異母的妹妹頗為愛護,也覺得她長得嬌嬌弱弱的惹人憐惜,讓人心軟。但不可否認,某些時候,她總是無法理解妹妹的某些奇怪想法,也不知道她看了什麼奇怪的書裡學來的。她知道妹妹自從讀書識字開始,便喜歡去書房裡折騰,翻看一些古里古怪的書,父親留下來的那一書房的書,都被她翻閱過。

  這丫頭不會又看了什麼奇怪的書,然後有什麼奇怪的想法了吧?

  曲沁微微抬手,藉著寬大的袖子遮掩,探到妹妹的腰間輕輕一擰。

  曲瀲秀氣的柳眉蹙了起來,有些可憐地看著姐姐,不知道她掐自己做什麼,她現在很正經,沒有幹什麼讓她覺得不著調的事情啊。

  曲沁示意她看那兩個正給祝老太君祝壽請安的少年。

  曲瀲瞬間秒懂,要好生地關注未來的姐夫。

  等曲瀲認真地盯著那兩個少年看,曲泌終於滿意地點頭,現在紀家和曲家有婚約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因為父親的去世並未言明。不過也是因為如此,當初才會生出這般多的波折,所以這次,怎麼也得換個方式,讓這樁婚事落實了才行。

  等兩個少年請安完,祝老太君笑呵呵地拉著他們問起話來,問的話也很平常,都是問他們住得習不習慣,吃了什麼,歇息得可好之類的,看她臉上的皺紋的深度,所有人都能感覺到祝老太君心裡的高興。

  因著這室內的大多數是上了年紀的婦人,且曲家又是祝家的通家之好,曲家姐妹三人坐在角落裡並不惹人注目,所以並未迴避。

  周琅是個陽光少年,快人快語,笑呵呵地道:「您老就不必擔心我們了,我們吃得好住得好睡得也好,能住在離老太君如此近的地方,沾點您的福氣,不知有多高興呢。」

  一番討巧賣乖的話,讓老太君高興極了。

  然後是另一個少年開口道:「是啊,您也知道阿琅就是個皮粗肉厚的,住哪都行,您不必擔心。」

  聽到少年的聲音,所有人不禁怔了下。

  這聲音很好聽,如珠玉相擊,又如玉琴奏鳴。

  讓人忍不住望過去,能看到少年看向祝老太君溫潤如玉的眼神,謙雅柔和,好感倍增。

  曲瀲不得不感慨,這曾有一面之緣的少年,光是那皮相就讓人心生好感了,可他還具備了親和力這種技能,簡直是輕易點亮了人們的好感度。

  如果有這麼個親切又溫和的姐夫也不錯的啦。

  就在她這麼想時,那少年突然偏首望了過來。

  曲瀲愣了下,然後下意識地眨了下眼睛,便見那少年眼裡滑過了笑意,未等她看清楚,他又轉頭和祝老太君輕聲細語地說話了。老人家上了年紀,喜歡絮叨,那少年卻無一絲不耐,從容穩重,溫聲應答,周圍的女眷們心下暗暗點頭,特別是家裡有未出閣的適齡女兒的,心思蠢動起來。

  曲瀲坐在曲大太太身後,便聽到旁邊兩個花信年華的婦人在小聲地討論著這兩位祝家的表少爺的身份,她不禁豎起了耳朵。

  曲沁見狀,心下不禁好笑,眼角瞥見旁邊坐著的曲汐微紅的臉龐,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她看的人是紀凜時,心中不禁冷冷一笑。

  這樣的目光,曾經看得太多了。

  「老太君,你可別聽暄和亂說,我可是很講究的,只是在老太君這兒,就像回了家裡一樣,住得很是安心。」周琅一臉被冤枉的模樣,故意耍寶,討老人家開心。

  果然,就見祝老太君笑得前仰後俯。

  「暄和是個好孩子,阿琅也是個好孩子,你們都是好的。」祝老太君拉著兩個少年,笑呵呵地說。

  等那兩個少年告辭離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老太君,這兩個孩子是哪家的?哎喲,長得可真是俊,性情也好,真不知道哪家有這福氣能養出這般優秀的孩子,讓人看了可真歡喜。」

  曲瀲她們看過去,發現問這話的是知府夫人。

  陳知府家也有兩個未出閣的姑娘,想必陳夫人看到剛才那兩個少年的風姿儀度,再聯想祝家交往的姻親舊故,便知那兩個少年出身非富即貴,特別是那身氣度,矜貴萬分,想來家勢是不差的。

  陳夫人說出這話時,現場很多女眷看著隨意,其實耳朵都豎了起來。

  祝老太君笑呵呵地說,「他們吶,是京城來的,他們家長輩有心了,一直惦記著我這老婆子,特地派了兩個孩子過來給我祝壽。」

  卻絕口沒提兩個少年的身份。

  祝家其他女眷也只是微笑坐在那兒,並不說話,只是神色矜持間又有幾分得意。

  顯然是知道那兩個少年的身份的。

  雖然沒能得知那兩個少年的身份,但眾人也不惱,祝家這種態度,只說明瞭那兩個少年的身份不好輕易說出來。

  曲瀲卻有些漫不經心地聽著,忍不住又看向門口的方向。

  她總覺得,那個被老太君笑著叫「暄和」的少年,剛才有好幾次都在看她,就像上次在濟明寺一樣,只是他人長得好,縱使是這般失禮的事情,由他做出來,依然讓人不覺得失禮……或者是她自戀了,其實他在看的是姐姐,畢竟她們姐妹倆是站在一起的嘛。

  想著,曲瀲看向祝大太太,見她雖然笑著,但笑容裡暗藏著些許的失望。

  等祝蒹姐妹過來時,祝大太太更失望了。

  曲瀲頓時明悟,怕是祝大太太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畢竟那兩個少年借住的祝家,祝家應該是知道他們身份的,品貌長相都不差,當孃的哪裡會不心動?

  可惜祝蒹姐妹來得太遲了,和那兩個少年沒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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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祝家未出閣的姑娘過來給祝老太君磕頭祝壽,祝蒹和祝葭這對雙胞胎姐妹花猶其惹眼。

  雙胞胎素來少見,況且是重視子女的名門世家的雙胞胎姐妹,自然是稀罕的,所以祝蒹姐妹在祝家極是得寵。

  祝老太君喜歡小姑娘穿得鮮活可愛,對誰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樣兒,也讓這些還未出閣的小姑娘們都喜歡湊到祝老太君這兒玩。

  不過因為今日是祝老太君的壽辰,來給祝老太君拜壽的人很多,給祝老太君磕頭請安後,祝大太太便笑著對祝家幾個姑娘道:「好了好了,你們幾個猴子,都鬧得老太君頭疼了,今兒還有你們曲家的幾位姐妹,還不帶她們一起去聽芳閣那兒跟姐妹們玩兒?等會兒再過來一起和老太君去碧濤院聽戲便是。」

  祝家的幾個姑娘聽罷紛紛笑著應是,給諸位夫人行禮,舉止端莊,氣質優雅,就是最為活潑的祝蒹,在這種場合,進退得宜。

  祝大太太看著那對雙胞胎女兒,心裡依然有些可惜,不過想到周琅和紀凜在祝家作客,兩人一時半會也不會就走,心情方好一些。

  聽到祝大太太的話,曲沁等人也少不得紛紛起身行禮。

  小姑娘們很快便退出了花廳,然後手挽著手去了祝家的內花園玩了。

  祝蒹拉著曲沁,一臉神彩飛揚,「阿沁,我那兒有好東西,一起去看看。」

  曲沁卻回頭看著和祝葭走在一起的妹妹,臉上故意露出為難之色。

  剛才見到周琅和紀凜,她便想起了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周琅和祝蒹一直沒有機會遇見,直到去了京城後,才得以相見。如果周琅這輩子提前遇見祝蒹時會如何呢?祝蒹的命運會不會就有所改變?

  想到這裡,曲沁打算,今天要好好地跟著祝蒹,並且適當地製造機會。

  只是,她不能做得太明顯,而且紀凜今天也在,她還想要看看紀凜來常州府的目的。這輩子也有這一遭,可是紀凜很快便走了,因當時她不知道妹妹和紀凜有婚約,是以沒有仔細看這個人。

  祝蒹看罷,忙道:「哎喲,你真是愛操心的!你忘記啦,瀲妹妹還要和阿葭一起去看墨菊呢,阿葭,你可要好好地招待瀲妹妹啊。」

  祝葭知道胞姐的脾氣,不知怎地,她和曲沁脾氣相投,有什麼好事都喜歡找曲沁一起。前陣子,他們大哥在外淘了件小巧的機關水車送給她,祝蒹愛得跟什麼似的,一直襬在自己臥室裡賞玩,不給人碰,今兒特地叫曲沁去開開眼界了。等給曲沁看了,指不定就要叫其他的姑娘一起去看了。

  曲瀲見姐姐看向自己,便知道無論姐姐是不是重生,似乎都將她當成小孩子來照顧,也想活沷開朗的祝蒹能感染人,姐姐和她一起說話,指不定心情能好一些。而且,她總覺得今天這姐姐的行事頗有深意,她是好妹妹,自然不會壞了她的安排,便笑道:「蒹姐姐說得對,我要和葭姐姐一起去花房看墨菊哩。」

  一副對那墨菊十分嚮往的模樣。

  曲沁又看向曲汐,「阿汐可是要和阿瀲看墨菊?」她是姐姐,要安排好妹妹。

  曲汐笑呵呵地道:「我要和阿蒙去逛花園。」說著,便拉住了旁邊的小姑娘。

  祝蒙是祝家五房的姑娘,今年恰好和曲汐同齡,可能是年紀相當,兩人關係也比旁人親近一些。所以這種日子,曲汐比較喜歡和祝蒙一起玩,所以並不想去和曲沁她們湊熱鬧。

  聽罷,祝蒹又叮囑堂妹祝蒙好生照顧曲汐,將伺候的丫鬟們都叮囑一翻,便拉著曲沁走了。

  等曲汐和祝蒙也走後,曲瀲和祝葭一起走向祝家的花房,邊走邊道:「今天來的人很多吧?怎麼你們姐妹幾個不需要幫著照顧客人麼?」

  祝葭是個溫婉的姑娘,聲音也柔柔的,笑道:「沒關係的,還有我們二姐姐、三姐姐在呢,她們正在聽芳閣招待那些來給老太君祝壽的官家小姐,等去看了墨菊後,咱們再過去,省得去得太早,坐在那裡無聊。你們也知道,她們就要出閣了,她們要跟著長輩們學一學,不像我們落得輕鬆。」

  曲瀲笑著點頭,既然祝葭能陪著,那就更好了,和祝葭說起了祝家培養的那盆墨菊來。

  等到了祝家的花房,看到那滿室奼紫嫣紅的花,心情不禁跟著舒暢起來。

  祝家人丁興旺,每個季度所需要的花量巨大,所以花房建得也很大,種了很多名貴的花草,讓曲瀲每次過來都覺得大開眼界,甚至因為花房建得太大,一個不小心,還曾在這裡迷過路。

  祝葭邊領著她往培育墨菊的地方行去,邊和她說話,說的是前陣子祝家大哥送去給她的一盆蘭花,「大哥讓送過來的時候花莖都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養活,看了就讓人心疼。我當時都有些生氣,也不知道他送盆這樣的蘭花過來給我做甚?問他,他吱吱唔唔,說是受人所託,讓我想辦法種活它,若是種活了,他必有酬勞,我又不是看中他的酬勞……」

  看她難得面帶薄怒的模樣,曲瀲知她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平時溫柔的人,一旦生起氣來才是可怕的,祝家大哥這些日子也不知道過不過得安生。

  閒聊著,很快便到了花房的東南方向的一處角落,已有花房中伺候的婆子上前來行禮請安。

  祝葭溫和地道:「我帶瀲妹妹過來看墨菊,這裡沒什麼事情,你們不必過來打擾。」

  那婆子笑呵呵地應了是,心知祝家這麼多小姐,就數這位葭小姐性子最好,又是個愛花之人,這花房裡伺候的婆子沒少和她打交道,都知道她是個穩重人。能得葭小姐帶來的人,自然也是祝家的貴客,或者是通家之好,婆子是個明白人。

  跟著祝葭的丫鬟給婆子賞錢,笑道:「今兒辛苦了,這是我們姑娘賞給你買茶果的。」

  那婆子笑瞇瞇地接了,很快便退下去。

  沒了人在旁邊打擾,兩人皆圍著那盆墨菊看起來。

  曲瀲是真的對這些花花草草喜愛之人,現下看到這盆開得燦爛的墨菊,一時間欣喜萬分,小心地摸了摸墨菊那舒展的花瓣,不禁有些心滿意足。

  她想到她的上輩子,孤單的童年裡,偌大的家裡總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後來她跟著照顧她的傭人學養花,日子才不致於那麼無聊,那些她親自栽種的花木成了她傾述的物件。

  每次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她便會在花房裡忙碌,很快便能將所有煩心事情忘記,而花草們也不會嫌棄她礙事囉嗦。

  可惜,她剛覺得日子不那麼無聊時,生命卻截然而止。

  如今,她依然記得身體從高處墜落時那種失重的恐懼,也讓她對這輩子的生命格外地珍惜。

  「阿瀲,你怎麼了?」祝葭發現她情緒不對,有些憂心地問道,心裡琢磨著,難道這盆墨菊有什麼不對麼?

  曲瀲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了,忙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黑菊真好看,若是哪天我也能種出來多好。」

  祝葭抿嘴笑道:「以你的能力,定然能種出來的。」然後想到她辣手摧花之事,又補充道:「你不動手也可以,反正有丫鬟婆子伺候就行了,它們一樣能長得好,我還羨慕你種的那盆雙色牡丹呢。」

  「我也只是動動嘴皮子,都是碧春打理照料的。」

  正聊著時,突然發現花房門口那邊傳來聲音,卻原來是祝大奶奶有事找祝葭。

  祝葭微微蹙眉,看了曲瀲一眼,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

  來找人的小丫鬟小心地看了曲瀲一眼,賠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奶奶那邊有點兒事情要勞煩姑娘。」

  曲瀲是個識趣的,忙道:「既然如此,你便先過去吧,我常來這裡,也算不得什麼客人了,就先在這裡待著,等你忙完了再過來找我便可。」

  祝家雖然人丁興旺,可是人多是非也多,曲瀲雖然常和姐姐來祝家,可是活動的範圍也是有限的,從來不去摻和祝家的事情。眼看這小丫鬟不好開口,她自然不會湊過去。且祝大奶奶好歹是祝葭姐妹的嫂子,有事求上來,祝葭自然不好推辭。

  祝葭想了想,便對曲瀲道:「我去去就來,你在這兒等我。」然後又叫來一個小丫鬟,讓她去給曲瀲準備一些茶點過來,讓她能在這裡邊賞花邊吃茶,不至於太無聊。

  這更好不過了。

  曲瀲笑瞇瞇地將祝葭送走了。

  只是,等她剛坐下來喝著茶時,花房又來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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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9 23:56:05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

  祝葭雖然離開,不過也留了個小丫鬟在花房陪曲瀲。

  在曲瀲邊欣賞著花房裡的花邊喝茶吃點心、難得的悠閒時,那小丫鬟突然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稟報道:「曲姑娘,管事讓奴婢過來告訴您,大少爺陪著幾位公子過來,說是要親自來尋幾盆花到聽雨軒去。」

  聽雨軒是祝家外院一處招待賓客的地方,先前便聽祝葭提過,祝家的幾位少爺正在聽雨軒接待前來給老太君拜壽的各府的少爺公子。只是祝大少爺竟然親自帶人過來取花,這也太紆尊降貴了,總感覺有點兒奇怪。

  曲瀲便問道:「不知和你們大少爺來的有哪些人?」

  「奴婢也不知。」

  今日跟著曲瀲一起來祝家的碧春不禁有些著急,她也沒想到祝大少爺會帶著朋友親自過來取花,雖說光天化日之下,撞見了也不要緊,畢竟都是在祝家作客,今日又是祝老太君的壽辰,可不會有人不長眼睛地鬧起來。可男女有別,深閨女子哪能輕易見外男?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這小丫鬟不過是在花房裡伺候打雜的,平時哪裡能見到外客,自是不知道。

  曲瀲也沒有為難她,看了看,發現此時若要離開,就得和那群已經進來的人正面撞上,心想著他們過來取花,取了就走了,應該不會耽擱多少時間,便問道:「這花房裡可有什麼地方可以避一避?」

  到底不欲在這種地方和那群人撞到,免得徒惹是非。

  小丫鬟感激地朝她笑了下,很是伶俐地道:「姑娘可以隨奴婢來。」便帶著曲瀲和碧春一起往花房裡面走去。

  很快便到了一面由紫藤蘿築成的花牆。

  小丫鬟笑道:「這裡比較僻靜,就委屈一下姑娘了。」

  曲瀲朝她微微一笑,表示並不介意。

  小丫鬟覺得曲家這位四小姐,不僅長得好,脾氣也好,莫怪能和祝家脾氣最好的葭小姐玩在一起。將她安置好後,小丫鬟便出去了,要和其他人去給進來的祝大少爺請安。

  祝連是祝家大方的嫡長子,亦是祝蒹、祝葭姐妹倆的同胞長兄,能與他相交之人,自是非富即貴。

  祝連親自帶著朋友過來挑選擺到聽雨軒的花,對於花房這兒伺候的下人來說,自然算是興師動眾的,不管手頭上有沒有事的,都過來給大少爺請安。

  小丫鬟隨著管事婆子和幾個僕婦上前來給祝連等人請安時,大著膽子飛快地睃了那些人一眼,發現來的除了祝家的大少爺外,還有幾個面生的年輕公子,他們身上穿著錦衣,佩戴著昂貴的玉佩和小印,舉止投足間矜貴非常。

  雖然只是飛快地睃了一眼,但仍讓小丫鬟將眾人大概看了個遍,發現其中有一名青蓮色流水暗紋錦衣的公子長得尤其好看,整個人就一塊美玉一般,讓人乍然一看,幾乎移不開眼睛。

  等祝連一揮手對管事婆子說他們要在花房裡逛逛看看有什麼花時,小丫鬟頓時鼻尖開始冒汗,忍不住看了那管事婆子一眼,管事婆子也投了一眼過來,眼裡分明有著焦急。

  她們都不知道今兒大少爺怎麼有這般好的興趣,竟然親自帶著朋友跑到花房裡來挑選花,雖然心裡急,可是又沒辦法,只得好生地伺候著。

  等祝連等人往前走後,管事婆子趕緊拉住小丫鬟悄聲問明瞭曲家姑娘在哪裡後,不禁有些悔意,說道:「早知道就先讓人知會大少爺一聲,先讓曲家姑娘離開的。現下可不能讓他們見到曲姑娘,若是不小心衝撞了曲家姑娘,葭小姐那裡可不好交待。」

  先前他們以為祝連只是過來要挑盆花就走,不會有興趣往花房裡面逛,畢竟祝府的花園同樣美倫美奐,足可讓他們去遊玩了。可誰知這位大少爺今兒有這般好心情。原本這事情也沒什麼,可誰讓她們先前沒有告訴祝連說曲家小姐也在這裡,現在遮遮掩掩的,反而不美。

  如果曲姑娘在這裡發生點什麼事情,她們都要受罰。

  只是,現下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想讓人去通知曲瀲,卻又怕太過明顯,只能盼著他們別往紫藤蘿花牆那邊去才好。

  幸好,祝連今兒要挑的都是些蘭花、芍藥之類開得正好的花,與那道花牆隔了很大一段距離,讓小丫鬟和管事婆子都鬆了口氣。

  只是因為祝連不想讓她們在跟前礙手礙腳,只欽點了一名管事過來伺候,讓她們遠遠地跟著了。

  「周兄弟,這盆建蘭怎麼樣?還有這盆芍藥,開得也極是嫵媚。」祝連對身邊的寧王世子道。

  周琅卻四處看著,興致勃勃地道:「不是說這兒有株西府海棠麼?我娘可喜歡海棠了,特別是西府海棠,我這次來常州,還和她說過,若是遇著,定要想法子給她帶株西府海棠回去孝敬她老人家呢。」

  祝連馬上道:「哎喲,你這小子不會將主意打到我家裡來了吧?那可是老太君的心愛之物,若讓你奪了,可怎生才好?你這小子不會如此不地道吧?」

  「別拿老太君出來壓我,我可不是被你唬大的,快走,先去瞧瞧。」

  周琅拽著祝連走了。

  其他知道周琅身份的人自是小心地陪著。

  走在最後的少年步履悠閒,唇角噙著溫雅柔和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跟上他們,目光慢慢地滑過周遭,彷彿對祝家的花房極感興趣。

  然後他看到了不遠處生長著一片菊花旁邊的石桌石凳,以及石桌上的茶點。

  茶盅上的茶水還剩半盅,旁邊的紅漆雕牡丹花攢盒半開,裡面放著一些點心和果脯,顯然是給小姑娘們食用的。

  剛才這兒有人在此賞花。

  少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盆墨菊,又看向不遠處的角落裡那面由紫藤盤繞成的花牆,綠色的牆上開了一些紫色的小花,迎風招展,俏麗可愛。

  「紀公子?」隨行的管事喚了一聲,忍不住又看向前面已經走遠了的眾人。

  少年朝他擺了擺手,說道:「我隨便看看,你不必跟來。」打發了管事後,便往那面花牆行去。

  花牆另一面,曲瀲有些無聊地拽了枚紫藤葉子摺疊小動物玩,雙手十分靈巧。碧春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豎著耳朵傾聽花房裡的情況,一副巴不得祝家大少爺快快離開的表情,看得曲瀲有些忍俊不禁。

  她這副不經心的模樣,讓碧春氣得差點忍不住朝她翻白眼,覺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雖說撞見了也沒事,可是她們現在是在祝家作客,而且曲瀲又生得這副花容月貌,作丫鬟的自然是要上心一些,保護好自家小姐才是。

  來祝家之前,二小姐可是千叮萬囑,讓她在祝家時要看好四小姐,不能教她被人欺負去了。

  曲瀲見碧春的樣子,正想安撫她一下,卻不想碧春突然瞪大了眼睛,彷彿看到了什麼驚奇的事情,讓她下意識地轉頭……

  「原來你在這裡。」

  如珠玉般的聲音好聽極了,清泠泠地就這麼響在了耳邊,然後是一張白晳如玉的面容,乾淨無瑕,看不到絲毫的瑕疵,帶著屬於十四五歲的少年人特有的純淨柔和,一下子看進了人心坎裡,讓人心中添了種無限歡喜。

  那俊美的少年朝她笑得眉眼彎彎,這一刻,彷彿遇到了什麼讓他愉快的事情,眼裡的笑意就像夜空中碎落的星辰,點綴得那雙黑寶石般的雙眸,格外漂亮。

  這少年近看之下,更好看了。

  曲瀲眨了一眼睛,爾後才反應過來,她和這少年距離近得要貼在一起了,連對方身上那種淡雅的香息都讓她清楚地聞到,嚇得她趕緊後退。

  少年站在那兒,開開心心地看著她。

  「你……」曲瀲有些遲疑,想到曲沁對他的關注,心裡有些不確定了,「公子有事?」

  他微微偏了下腦袋,又用那種讓人生不起氣來的目光將她上下打量,笑道:「是有事。」

  「啊……」

  曲瀲和他不過兩面之緣,並且都是在大眾場合之下,並無交談,論起來還是陌生人,哪裡可能有什麼事情?所以一時間看著他不禁有些疑惑。

  卻見那少年突然解下了腰間一枚通體赤紅近紫黑的玉佩,將之遞給她。

  曲瀲只是看著他,沒接。

  於是少年又走上一步,將那枚玉佩不容質疑地塞到了她手裡,並且稍稍用力,捏住了她柔軟的手指,讓她不能掙開。

  他低下頭望她,因為身高差距——他比曲瀲整整高出一個腦袋,呵出的氣快拂到她臉上,就聽那玉琴般的聲音帶著一絲柔軟的曖昧,輕輕笑道:「這是我以前答應過要送給你的血玉,你要好生收好。」

  曲瀲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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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9 23:56:22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曲瀲傻傻地捧著那枚玉佩,不解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問道:「公子何意?」

  腦袋卻飛快地執行起來,他話裡透露的意思,莫不是自己曾經見過他?可若是見過,這般漂亮出色的少年,她不可能沒有印象的。

  就在她問這話的時候,少年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飛快地掠過什麼,很快又恢復了溫潤柔和的色澤,如一塊上好的墨玉,靜靜地散發著柔和的光澤,美麗卻不灼人,讓人由然地歡喜,賞心悅目極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在將那枚血玉給她後,抽走了她先前用紫藤葉子摺疊的小動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等他離開後,傻傻地看著的碧春終於反應過來了,緊張得不行。

  雖然那少年長得很好看,可是再好看也是個男人,怎麼能如此湊近她家姑娘,甚至強迫送人東西?剛才她想阻止的,可是他一個眼神過來,明明那般溫潤的眼眸,目光卻凌厲異常,瞬間讓她動彈不得。就這麼一個遲疑,她家姑娘便被他塞了一枚玉佩。

  「姑娘……」

  曲瀲沒理會碧玉,她正在苦惱著要不要追出去將這玉佩還給那少年,雖然他語氣中的暗示很明顯,可曲瀲在這世界生活了十幾年,是知道其中規則的,對女子猶其不公,稍微行錯一點便要萬劫不復,所以她從來都很小心。

  只是,那少年走得太快了,她下意識地追上去,探腦袋往花牆外看,發現他已經朝著遠處在選花的祝連等人走去,若是她冒冒然地追出去,那剛才的事情豈不是讓人知道了?

  這叫私相授受吧?

  曲瀲一時間有些猶豫,然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少年和祝連會合,然後選了幾盆花,叫來幾個小廝抱走了。

  曲瀲氣結。

  這是強迫中獎,這情況若是落在有心人士面前,那便是私相授受了,從小到大,季氏沒少在她耳邊叨唸這些事情,讓她行事小心,縱使心裡不喜,卻也深深記在心上。

  所以,曲瀲沒辦法,只好對碧春道,「今天這事情莫要告訴旁人。」

  碧春自知深淺,不過仍是有些遲疑,又聽曲瀲道:「姐姐那兒我會說的,你別露了馬腳便是。」

  碧春終於放心了。

  她有些怕曲沁,特別是曲沁大病一場後,舉止投足間成熟不少,而且又是個精明不過的人,秋菀居的人很少敢在這位二小姐面前搞小動作。這次有曲沁叮囑,卻出了這種事情,曲沁知道後,必不會饒自己。

  曲瀲卻在打量那枚玉佩,那枚玉佩的質地頗為不俗,若是她猜得不錯,應該是難得的血玉所雕,且聽說這種血玉極是養人,這色澤略微深一些,應該是那少年的隨身佩戴之物。玉佩上一面雕了一隻展翅翱翔的鷹,一面用篆書刻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字:暄和。

  先前在祝老太君那兒,她聽到另一個少年這樣叫他,這兩個字不是他的名便是他的字。

  這東西未免太私祕了。

  曲瀲有些尷尬,覺得它極為燙手,很想將之還給對方。

  「姑娘,那小丫鬟來了。」

  聽到碧春的提醒,曲瀲趕緊將那玉佩收進了袖子的口袋裡,然後若無其事地轉身面對來人。

  小丫鬟的神色很是喜悅,笑道:「曲姑娘,大少爺和幾位公子已經選好花離開了,您不必再委屈此處。」

  曲瀲淡定地點頭,走出了花牆之後,折回先前的地方。

  小丫鬟很是伶俐地去換了盞熱茶過來。

  曲瀲面上雖然淡定,但是此時已經沒有心情再賞花了,而是開始糾結起來。

  先前的猜測因為這一齣,應該要推翻了。

  那少年明顯是與姐姐不認識,而是與她認識才對。或許,姐姐會這般關注他,其實不是和姐姐有關,是和她有關才對。

  想到這裡,曲瀲臉色微微一變。

  從小到大,這個姐姐便是像個小大人一般,對她和弟弟頗為照顧,盡到長姐的職責,特別是父親早逝,母親又不頂事兒,當時七歲的姐姐放在這個世界,也算是小大人一個了,可能是因為父親早逝之故,雖然不同母親,可是他們姐弟三人的感情比平常家庭的還要好一些。

  自從發現這個姐姐竟然是個重生者後,曲瀲私底下仔細觀察過,然後發現就算重生了,姐姐對她和弟弟曲湙的情誼都沒有變過,甚至對一直心存疙瘩的母親也去了心結,依然是那個人,只是多了一份滄桑的經歷。

  所以,以姐姐對她的愛護,若是那少年與自己有莫大的關係,也不怪乎姐姐會關注他了。

  得到這個猜測,曲瀲的臉色頓時五彩繽紛起來,差點想要以頭搶地。

  突然發現,知道身邊有個重生的姐姐,其實也不是那般美妙的,至少她現在就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祝葭回來了。

  *****

  等出了花房不久後,周琅尋了個藉口,便拽著紀凜到一旁說話。

  「說吧,你做甚慫恿祝連親自來花房取花?」這種事情直接吩咐一聲下去就行了,哪裡需要他們親自去取?未免有些興師動眾,偏偏紀凜只是在旁言語挑幾句,不顯山不露水的,便促成了。

  周琅自不會有這般細的神經,可是他和紀凜從小一起長大,在他手裡吃過的虧多了,便有一種野獸般的直覺。

  紀凜神色和煦,溫和地道:「你想多了,我不過是聽說祝府的花房培育了很多名花異草,在常州府是出了名的,想來見識一翻罷了。」

  說著,手指不經意劃過袖子上的暗紋,還有裡面放著的一隻葉子摺疊成的小動物。

  摸到那隻葉脈的觸感,他的眸子裡不禁掠過潤潤的笑意。

  周琅有些狐疑地看著他,明顯不信。

  人人都說紀暄和如何溫文爾雅、如何俊秀靈傑,連皇上都對他稱讚萬分,曾言道如明珠在側,教人賞心悅目。可他和這人從小一起長大,在他手裡吃過的虧無數,哪裡不知道這廝披著那君子美玉皮下的陰險?

  紀暄和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情。

  所以,連他突然來常州府,都覺得有什麼深意,並不是像表面所說的那樣,是奉淑宜大長公主之命過來給祝老太君祝壽的,只是一時間查不出來罷了。

  紀凜見他一副不信自己的模樣,反省了下是否平時欺他太過,讓人像驚弓之鳥。不過仍是溫聲道:「好吧,既然讓你發現了,那我便告訴你好了,其實我來常州府,是看一個人的。」

  「是誰?」周琅不禁興致勃勃,「別告訴我是祝老太君?」

  「不是。」紀凜脾氣十分友好地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回京後,若是……屆時會告訴你的。」說著,那墨玉般的眼眸裡劃過一絲暗影。

  周琅聽罷,頓時有些遲疑了,忍不住道:「暄和,你和我說,是不是……那個人又做什麼了?」

  「自然不是了。」

  周琅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但也不再追問,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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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29 23:56:36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曲瀲因先前的猜測腦洞大開,心亂如麻,看到祝葭情緒也沒多高,強忍著想跑去找曲沁的衝動,朝祝葭笑道:「葭姐姐,事情完了麼?」

  祝葭有些歉意地道:「不過是點小事,已經完了。」然後又是一笑,問道:「瀲妹妹可有看中什麼花?若是有看中的,明日我讓人送去曲家給你賞玩。」

  發現她不欲多說,曲瀲也沒有剜根究底,祝家看著花團錦簇、光鮮亮麗,實則因為家族人口眾多,因有長輩在不分家,一大群人住在一起,導致矛盾也多,面和心不和,又因有個輩份高的老太君在,才沒有惡化,平時大家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地過罷了,不若曲家的簡單。

  祝葭見她抿著嘴,心裡有些奇怪,又看向那盆墨菊,不禁笑道:「這回只培養了兩盆墨菊,都被人預定了,等下回培養多幾盆,屆時我送一盆給你賞玩。」

  曲瀲這才露出笑容,誠摯地朝她感謝一番。

  兩人又坐著說了會兒話,其間曲瀲不著痕跡地打探來祝家給老太君祝壽的客人的身份,引出了那兩個少年,故作一副小姑娘好奇的模樣。

  曲瀲長得好,在樣貌上便加了分,所以祝葭也沒有懷疑。

  「你說的應該是周公子和紀公子吧?」祝葭還是知曉一些的,「我也沒見過他們呢,只是聽伺候的下人說了,應該就是他們,沒想到給太祖母祝壽時會和你們碰到一起,倒是有緣。」

  聽罷,曲瀲便知道祝葭知道的也不多了。

  那兩個少年通身氣派非富即貴,又是從京城來的,身份應該不一般。而他們只是過來給祝老太君祝壽的,拜訪的也是祝老太君,祝家詩禮傳家,自然不會特地將家裡姑娘往他們面前引,否則成什麼樣子了。

  所以,祝葭不知情曲瀲雖然覺得失望,亦又覺在情理之中。

  很快便有丫鬟過來提醒她們,宴席就要開始了。

  祝葭聽罷,便和曲瀲一起往擺放宴席的花廳行去。

  還未到花廳,遠遠的,便看到站在花廳外的廡廊下的曲沁和祝蒹等人。

  祝蒹不改活沷性子,正拉著曲沁歡快地說著話,她們身邊有兩名穿著打扮明麗的少女,正含笑地傾聽祝蒹說話。

  曲沁卻有些心不在蔫,目光一直往外看,直到看到曲瀲和祝葭走來,臉上終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曲瀲一看到姐姐,心情便激動了,差點忍不住跑去她面前問那個送她血玉的少年的事情來。只是周圍的環境不適宜,曲瀲只能憋住了,只是憋得有些難受,讓她的臉蛋微微有些紅潤,眼睛也水潤潤的,襯得那張嬌花一樣的臉蛋兒,格外的嬌美可憐。

  曲沁心中一緊,忙道:「怎麼了?」

  曲瀲瞅了她一眼,悶悶地道:「沒什麼。」只是表情更委屈了。

  曲沁心提了起來。

  祝葭不免打趣道:「阿沁這是擔心我沒照顧好瀲妹妹麼?」

  曲沁上前拉了妹妹的手,不著痕跡地打量她一眼,笑道:「怎麼會呢?阿葭的性子比阿蒹穩妥多了,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她不放心的是那些以貌取人的輕狂之徒,今日來祝家祝壽的人極多,若是不小心衝撞了可不得了。

  「哎呀,你們回來了,正好可以入席了。」祝蒹也笑瞇瞇地道。

  旁邊的兩個相陪的少女見她們語氣親暱,便知道曲祝兩家的交情極好,不禁有些羨慕,其中一名穿著海棠紅牡丹花暗紋褙子的少女笑道:「你們的感情真好,阿蒹、阿葭和阿沁、瀲妹妹的脾氣也好,莫怪你們能說到一塊去。」

  這兩名少女正是陳知府家的千金,今日也是隨母親過來給祝老太君祝壽的。

  曲沁笑容淡淡的,沒有說話。

  曲瀲負責站在一旁微笑充當吉祥物,有姐姐頂在面前,她一般都不需要主動做什麼。

  祝蒹則挽住曲沁的手,笑道:「我們兩家離得近,自幼一起打滾長大的,自然好啦。」

  祝葭覺得姐姐說得不像話,怕再說下去,老底要掀了,到時候母親又要焦急了,忙道:「嬤嬤在催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眾人轉頭看去,發現花廳裡伺候的嬤嬤過來請她們入席了,終於止了話。

  這邊是女席,進了花廳後,可以看到清一色都是婦人,曲瀲也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母親,她正坐在曲大太太身邊,相比曲大太太正笑容滿面地和旁人搭話,氣氛輕鬆,季氏顯得有些沉默,旁人問她才會開口,若是不問,便坐在那裡,也不知道搭話,如此幾回後,別人也不再理會季氏了,反而襯得她孤伶伶的一個,有些可憐。

  季氏也不以為意,她天生就是個社交障礙者,這些年來因孀居避門不出,交際能力更不行了。

  曲沁也看在眼裡,若是上輩子,她還會怒其不爭,可是現在,卻十分包容。

  季氏做不好也沒關係,她還有他們這些子女,將來總是能護著她的。

  況且現在,也不需要季氏八面玲瓏地出面做什麼。

  曲瀲等一群未出閣的姑娘被引到了一處座位,那裡坐著的都是和她們年齡相防的姑娘,彼此坐在一起也自在。

  熱熱鬧鬧地吃過宴席後,眾人便移駕到碧濤院去看戲。

  因請的是德音班來唱戲,在座的女眷都十分欣喜,等落了坐後,便聽到開鑼聲響起來,現場氣氛為之一變,原本的喧鬧聲漸漸平靜下來,眾人都開始打起精神來看戲。

  曲瀲看了眼周圍集中精神看戲的姑娘,又開始神遊起來,想著送她血玉的少年的身份。

  她怕被人發現那塊血玉,死死地捂在自己的袖口裡,手略略一探便能摸到了,心情更加那啥。

  她猜測著那少年會是自己以後的誰,以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來看,也不外乎幾種情況,一是親戚,二是姻親,三是世交,四是……男性朋友或丈夫之類的,不過這時代可沒有什麼超越性別的友誼,估計也只是丈夫之類的了。

  想到第四這個可能,頓時頭皮都要炸了。

  她不由轉頭去尋曲沁。

  然後她有些驚訝地發現,曲沁正準備和祝蒹起身離開。

  「姐姐,你們要去哪裡?」她忙伸手去扒曲沁的袖子,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彷彿曲沁要拋棄她。

  沒辦法,長得這副模樣,只要巴巴地看著人,不小心便會釀成這模樣。

  曲沁見她終於沒有失神發呆了,不免一笑,說道:「我和阿蒹要去淨房,你繼續在這兒待著。」

  意思是讓她繼續在這兒對著臺上唱戲的發呆麼?

  就這一恍神的時機,便見兩人已經起身離開了。

  曲瀲有些心動,也想跟她們一起。

  她有預感,兩人一定不是去淨房那麼簡單。以她姐姐重生者的身份,不做點什麼真是對不起自己的先知,她們可能要做點什麼。

  如果是其他人,曲瀲還要擔心一下,可是這個姐姐素來是個知輕重的,心有成算,怕是祝老太君的壽辰這天遇到的人事要讓她籌謀什麼。若沒有九成把握的事情,她不會去做。現在又有重生這金手指,怕是要去做點什麼了。

  好想去瞧瞧。

  這麼一想,過了一會兒,曲瀲便起身了,對看過來的祝葭和兩位陳姑娘小聲地道:「我去下淨房……」

  她的語氣有些羞澀靦腆,聲音柔柔細細的,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幾個姑娘都善意地笑了下。

  「嗯,快去吧。」

  曲瀲又羞澀地笑了下,便離開了。

  離開不久,臉上羞澀的笑容便褪下,然後問了一個在碧濤院伺候的丫鬟,得知了曲沁她們去的方向後,曲瀲也偷偷跟過去了。

  曲沁她們去的地方是祝家的花園。

  曲瀲剛才過來時有仔細看地形,加之以前也來過祝家,對去花園的路頗為熟悉,很快便到了一處月亮門,進了月亮門後,再繞過一個假山,便是祝家的花園了。

  此時客人們都去碧濤院看戲了,花園裡沒有了早上時的那種熱鬧。

  曲瀲往周圍瞧了下,很快便在假山尋到了一個合適偷窺的地方,然後便開始扶著山牆探頭張望,很快便看清楚了花園裡的事情,不禁掩嘴。

  她姐姐此時正坐在花園裡的一處池心亭中,看樣子好像是在餵魚,而祝蒹則站在池塘邊,和一個少年說話。

  曲瀲的眼神很好,能看見那和祝蒹說話的正是先前去給祝老太君祝壽的周公子。

  這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她姐姐其實正在當紅娘,準備湊和周公子和祝蒹?或者是周公子和祝蒹上輩子有緣,所以這輩子給他們製造機會見一面?
 
  曲瀲又往周圍看了下,發現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在,只是站得遠一些,此舉並不會落人口實,心裡又放鬆幾分。

  只是她放鬆得太早了。

  下一刻,一隻手倏然攬住她的腰,就在她嚇得要尖叫出聲時,一隻溫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時她的身體也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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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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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攬腰,堵嘴,拖走。

  這三個動作真是一氣呵成,讓曲瀲根本反應不過來,然後就被人拖到了假山中的一個山洞裡了。

  山洞裡的光線十分昏暗,並且有些陰涼,涼嗖嗖的一直涼到了她的心底,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一瞬間腦補出了很多上輩子看晚間新聞時的未成年少女被猥褻事件,心裡急得不行,一時間也有些懵,跟著她一同來的碧春呢?

  碧春怎麼一點示警也沒有?

  從身後抱著她的人的身高很高,幾乎將她整個人都鑲嵌在他懷裡,而且力氣也很大,陌生的氣息以及那男性的力道讓她忍不住掙扎起來。

  「乖,別動。」

  如珠玉般的清越聲音在耳畔響起,也讓她瞬間僵硬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個原本很好聽的聲音,此時充滿了邪惡,就如同乾淨的玉琴聲被什麼邪惡的東西汙染了。

  見她漸漸停止了掙扎,那人終於鬆了捂住她嘴的手,不過卻沒有放開環著她腰肢的手,而是就著這姿勢,將她轉了個身子。

  當視線適應了山洞的昏暗後,曲瀲也看清楚了攬著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的少年,他低首看著她,雙目幽深,陷於陰影處,彷彿蘊著什麼詭譎的芒色,讓她莫名地背脊發寒,手腳也有些發冷——可能是這山洞太過陰冷的原因?

  「你……」曲瀲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自是認出了這是正是有幾面之緣的那個少年,「你要做什麼?」

  「呵,對你個小丫頭,自不做什麼。」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上好的玉琴拔響,可是那劃過她的臉頰的手指卻讓她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聲音裡的漫不經心也讓她有些苦逼。

  既然知道她是小丫頭,還不放開她?

  只是,發現那箍在腰間的手勁大得讓她無法悍動時,曲瀲雖然心急,但是很快冷靜下來。

  她記得在紫藤花牆邊那朝她笑得高高興興的少年,美好得像童話故事裡住在城堡中善良的王子,雖然後來有強迫她接受血玉的嫌疑,但看起來頗為正常,不像現在,總給她一種詭異的感覺。

  或者是這山洞光線太暗了,使她產生了什麼幻覺。

  「那你能放開我麼?」曲瀲小聲地說。

  他的手仔細地撫過她的臉頰,彷彿在丈量什麼,丈量完後,慢吞吞地應了一聲:「好啊。」

  腰間的力道鬆了時,曲瀲心一喜,還來不及高興,便被他抓住了手腕,被他握住了手。

  生平第一次和一個不認識的男生這般牽手,曲瀲臉皮有些發紅,那感覺難以言喻,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讓她沒有反射性地甩開他,而是伸手進袖子裡掏出了那枚血玉,將它塞給他。

  他低首,看向被她塞過來的血玉,神色莫測。

  「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還你。」然後故作無事地抽手,又道:「我出來有些久了,要回去了,公子請自便。」

  就在她的手脫離時,再次被人拉住了。

  「不急。」他的聲音溫溫和和的,帶著笑意,「你方才在做什麼?偷窺麼?」

  曲瀲臉皮有些抽搐,就算她是在偷窺,可是被人說出來,她的厚臉皮也有些撐不住。幸好,她撐住了,若無其事地道:「沒有,我只是來找姐姐的。」

  聽罷,他卻笑了,又將她拉到懷裡,圈著她的腰,與她面對面,低首在她耳邊笑道:「撒謊,滿嘴都是謊言的小壞蛋。」

  曲瀲:「……」

  表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啊?她害怕!>__<。

  而且她什麼時候成了滿嘴謊言的小壞蛋了?

  「我真的……」

  聲音被按在脣上的溫暖的手指給制住了。

  曲瀲心中一沉,不禁有些惱火。

  她做什麼要被他拖到這裡和他周旋的啊?要不是——要不是那些鬼規矩,什麼男女授受不輕,她早就喊人了!這種情況怎麼看都是女方的吃虧嘛!可是如果她喊人,她這輩子就算沒完了,也要給曲家的姑娘蒙羞。

  山洞裡頓時很安靜。

  直到她的下頜被一隻手勾起,迫得她不得不抬起臉,發現那人正用一種清淡漠測的目光俯視她,不若前幾次見面時那樣和煦如暖陽的目光,反而讓人心生寒意。

  這是一種理智到近乎冷漠的審視目光。

  然後,在她瞪他時,一隻手覆到她眼皮上,然後就聽到他近乎喃語的聲音:「你和那時候一樣呢……」

  趁著他情緒鬆懈時,曲瀲突然生出一股蠻力,將他使勁兒地一推,然後拎著裙子像隻兔子一樣蹦走了,幾步便衝出了山洞,扭頭看到山洞門口出現的青蓮色人影時,她蹦得更快了。

  「碧春!」

  曲瀲看到假山不遠處被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制住的碧春,慌忙叫到。

  碧春滿臉焦急,見到她時,眼睛一亮,掙脫了那女子的手,往曲瀲這兒奔來。剛到跟前,便被曲瀲一把抓住,主僕倆躥向那月亮門,彷彿身後有惡鬼追似的。

  離開之前,她扭頭看去,這一看,不僅能看到遠處的池心亭中還未離開的姐姐和祝蒹,另一個周少爺倒是不在了,還能看到站在山洞前眺望過來的少年,陽光落在他身上,原本應該如那三月陽光般和煦明媚的如玉少年,卻顯得有些陰沉,如一塊清清冷冷的冷玉,周身氣質森寒冷漠。

  簡直判若兩人。

  難道,這少年有個性格迥異的雙胞胎的兄弟不成?

  等跑過了月亮門,又疾走了一段路,曲瀲終於停了下來。

  碧春已經氣喘吁吁了,並且雙眼發紅,眼淚在眼眶滾來滾去,一副就要哭的模樣。

  「你別哭啊!這不是好好的麼?」曲瀲忙拿帕子給她擦臉。

  碧春一把捂住臉,帶著嗚咽的聲音含糊地道:「姑娘下次別幹這種事了,咱們是在別人家作客,今天來祝家的客人又多,人多口雜,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若是你發生點什麼事,二小姐怪罪下來,奴婢會被發賣出曲家的。」

  曲瀲摸摸腦袋,心臟仍在撲嗵撲嗵地跳著,見碧春這模樣,頗有些愧疚,說道:「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不是讓你在那裡把風麼?怎麼有人來了你都不通知我一聲?」

  碧春扯下帕子,委屈地道:「我都沒反應過來,就被那丫鬟堵住嘴了,沒法發出聲音。」

  當時她也快要嚇死了好麼?特別是見到那少年走過去時,碧春頭皮都要炸了,想去示警也沒辦法,那丫鬟力氣好生大,拉著她讓她根本沒辦法,想要叫人,又怕到時候叫來了人卻壞了曲瀲的名聲,差點將她急哭了。

  曲瀲扁嘴,嘟嚷道:「那人一定是有預謀的。」

  碧春連連點頭,第一次覺得長得好看的人並不一定是好的,也許是個根子壞的呢?想到這裡,又擔心地將她上下打量,「您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曲瀲鬱悶地看著她,她才十二歲好不好?聽祝葭說,那少年也才十四歲,這十二歲和十四歲的少男少女能有什麼事情麼?真是太不和諧了。

  不過,她很快又笑起來,「至少我將那塊血玉還給他了。」

  碧春聽罷,也覺得終於有件好事了,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那塊血玉對她家姑娘不利了。心情一好,碧春便問道:「那您還去找二小姐麼?」

  曲瀲嘆了口氣,有些索然無味地道:「不去了。」那周公子都走了,去了也看不出什麼,反而會被曲沁懷疑,還不如乖乖回碧濤院看戲。

  警告了碧春不準將剛才的事情透露出去後,兩人整了下衣襟頭髮,看起來沒什麼異樣後,便一起回了碧濤院。

  只是回到碧濤院不久後,她的屁股剛坐熱呢,便有一個丫鬟捧了個小匣子過來。

  碧春和曲瀲看清楚那丫鬟的臉,頓時十分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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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捧著小匣子而來的丫鬟長得並不出色,充其量只能稱之為清秀可人,不過面板卻十分白晳光滑,臉上的微笑恰到好處,親切自然,氣質大方溫婉,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

  只是,此時她笑得再親切再好看,曲瀲都不覺得好看,反而很驚悚。

  因為這丫鬟正是先前在假山那兒,將碧春給制住不讓她向曲瀲示警的丫鬟。

  而她此時捧著一個檀木色的小匣子到她面前……

  想到裡面裝的東西,曲瀲頭皮發麻。

  這丫鬟明顯是伺候那個少年的人,她出現在這裡,不必想也知道這小匣子裡送來的是什麼。只是,那人怎麼敢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讓丫鬟將東西送過來?難道他不知道這裡坐著很多長輩麼?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落實了男女私相授受之事,她的名聲全完了。

  曲瀲不必看,也知道這丫鬟的舉動已經引起了周圍的人的注意力。

  祝葭臉上有些驚訝,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心裡有些驚疑,這丫鬟她不曾見過,也不知道是在哪個院子伺候的,雖模樣不出眾,可這身氣度,應該不是什麼二三等的丫鬟才是。

  那丫鬟含笑道:「回姑娘,這是曲姑娘先前在路上不慎掉的東西,被奴婢撿到了,便送過來了。」然後朝曲瀲曲膝行禮,笑盈盈地道:「既然見到曲姑娘,自然要將東西還回給曲姑娘的。」

  曲瀲木著臉。

  能要點臉麼?不想要還硬塞,這是什麼道理?而且現在竟然變成了她丟的東西了。不是說血玉這東西很珍貴麼?為毛那個少年可以這麼大方地塞給她,一點也不可惜的樣子。

  曲瀲不想要。

  可是這大庭廣眾之下,若是她否認,還不知道這丫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好糾結。

  這時,陳姑娘湊過來笑問道:「曲妹妹丟了東西,不知丟的是什麼?」

  坐得遠一些的曲汐好奇地看來,笑道:「四姐姐怎麼會掉了東西?四姐姐可不是丟三落四的人,莫不是碧春弄掉的?」

  碧春心裡苦逼,她寧願是自己弄掉了東西。

  曲瀲瞥了陳姑娘一眼,臉上的表情很快便轉了轉,有些靦腆地笑道:「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多虧得這位姐姐送過來。」終於伸手將那紫檀木匣子給接住了,然後看也不看地將它交給碧春,又朝那送東西過來的丫鬟笑道:「這次就多謝姐姐了,不知姐姐怎麼稱呼?」

  那丫鬟盈盈而笑,施了一禮,回道:「奴婢名叫宮心。」

  既然將東西送到了,那丫鬟便告辭了。

  這一幕,周圍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得知是曲瀲丟了東西,被丫鬟撿到送過來,倒是沒有怎麼懷疑,又轉頭看戲去了。

  曲瀲暗暗擦了把汗,給碧春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收好那小匣子,千萬別讓人看到裡頭的東西。

  碧春心中的悲傷差點逆流成河。QAQ

  突然,祝葭輕叫了一聲,對曲瀲道:「我想起來了,這宮心不正是沚尋院的紀公子帶來的丫鬟麼?」

  怨不得這宮心的氣派就是不一樣,這王公貴族家的公子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行事自是不一般,穩重大方、溫和得體。祝葭雖然沒見過前來給祝老太君祝壽的兩位京城來的年輕公子長什麼模樣,不過下人和母親稟報時,倒是聽了一耳朵,這方才憶起那宮心是其中一位姓紀的公子帶來的丫鬟。

  「紀公子?」陳家姐妹好奇地看向她。

  祝葭少不得給她們解釋一翻,可惜她本人也沒見過那紀公子,所以也只是一些泛泛的解釋,但在陳家姐妹耳裡聽來,卻覺得那位紀公子和周公子,應該是京城來的貴人,就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家世了。

  曲瀲聽得漫不經心,今天還沒過完,發生的事情就多得讓她腦補得腦袋都累了,此時很想回家去。

  心不在蔫地看著戲,不知過了多久,曲沁和祝蒹兩人終於回來了。

  眾人又少不得打趣她們,問她們消失了那麼久,去哪兒玩了。

  祝蒹笑嘻嘻地道:「這幾折戲唱來唱去就是這些,沒什麼好看的,所以就和阿沁一起去花園看魚去了。」然後眼睛一轉,又道:「待在這裡也無聊,不如到我那裡去看些好玩的東西,我先前得了一件有趣的機關水車……」

  便開始有些得意地獻起寶來,在座的幾位姑娘心思都被她勾了過來。

  曲瀲看了看祝蒹,這姑娘像個傻大姐,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看不出什麼異樣,彷彿剛才真的去看魚了——嗯,或者在她心裡,她確實是去看魚了,那位周公子的出現只是個意外,不值一提。再看看曲沁,這位更淡定,一副什麼事情也沒做的模樣,雲淡風清。

  曲瀲心裡又像貓抓一樣,好想掰開姐姐的腦袋,看看她腦袋裡裝的那些記憶。

  到底那個姓紀的古怪少年,和她有什麼關係?千萬別是第四種……

  「怎麼了?」曲沁轉過頭,發現妹妹一直在看她,目光似乎有些幽怨,心思微動,難道剛才她離開的時候,有誰給氣妹妹受了?

  想著,她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滑過陳家姐妹。

  因為父親早亡的原因,上輩子她們姐妹倆沒少被人擠兌,特別是他們進京後,那情況更烈。

  曲瀲自然搖頭,絕逼不能將今天在山洞裡的事情告訴姐姐的,不然她非暴走不可。

  在祝家待了一天,直到傍晚時分,賓客紛紛告辭離開。

  曲家姐妹幾個也跟著長輩們一起離開。

  等回到家裡,曲沁將曲湙叫過來,詢問他今兒在祝家的所見所聞,季氏和曲瀲坐在一旁傾聽。

  曲湙年紀雖小,但卻是個穩重人,一舉一動頗有章法,並不需要人操心,當下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跟著澤哥他們去給祝老太君拜壽後,便一直待在外院,有祝家的幾位世兄陪著呢。倒是見了許多人,不過因為我年紀小,旁人問的話不多,只是知道了我們爹的名字後,便多說了一些。」遲疑了下,曲湙道:「大姐姐,二姐姐,我今兒見了一位爹在世時有交情的同科,聽他說,爹當年任留州知府時身邊還有一位幕僚,不過因為爹去世後,那位先生便回鄉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曲沁眉頭微跳,忙問道:「你可有問清楚,當年跟著爹的先生叫什麼名字?」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若是找人打探,倒是能打探出來。」曲湙嘆了口氣,「想來那位先生定是個博學聰敏之輩,方能陪著爹上任,若是能找他出來……」

  曲瀲聽罷,明白弟弟話裡的意思,怕是想要請那位幕僚回來指點他。而今天那人能給弟弟這個提醒,怕也是一腔好心,不願見曲瑋的獨生子路走得如此困難,希望有個人能在他身邊指點。

  不過弟弟便罷了,曲沁似乎對那位幕僚也有些想法。

  說過話後,眼看天色快要黑了,曲家姐弟三人將季氏送回了桃安居後,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

  曲瀲卻跟著姐姐蹭去了她的臥室。

  「阿瀲,怎麼了?」曲沁有些奇怪地看著妹妹。

  曲瀲心裡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開口好,難道就大咧咧地開口問她,姐姐你今天在祝老太君那兒特別關注的那個紀公子,能不能告訴她,紀公子和她將來會是什麼關係麼?雖然她並不覺得未出閣的姑娘問這這種事情有什麼臊的,可是也怕讓姐姐知道她猜測出姐姐的經歷了。

  若是以前的曲沁,曲瀲雖然也喊她姐姐,可是覺得自己上輩子好歹也是活了十六年的,心智比較成熟,對這姐姐也是頗為軟和照顧的,可是現在知道曲沁也有個上輩子,並且心理年齡比自己大、經歷的事情也多後,曲瀲對她不免有些依賴了,心甘情願地尊她為姐姐。

  所以,明知道曲沁要強,不願意被人知道她重生的事情,曲瀲自然也不會揭她傷疤了。但是不揭的話,怎麼問呢?

  曲沁見她欲言又止,怯生生的模樣頗為可憐,心中一軟,便拉著她坐到臨窗的榻上,柔聲道:「阿瀲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和姐姐說?別怕,姐姐會幫你的。」

  聽到這關切愛護的話,曲瀲感動得差點想為她肝腦塗地。

  果然就算是重生的,姐姐也是最好的。

  心中一橫,曲瀲便道:「姐姐,我今天在祝家的花房看花時,碰到了那位紀公子了。」曲瀲低下頭,猶猶豫豫地道:「他親自送了我一枚血玉,說是以前答應送我的,可是我卻覺得自己沒見過他……」

  說著,又瞅了她一眼,彷彿怕她生氣一樣。

  曲沁十分驚訝,上輩子她們也來祝家給祝老太君祝壽,可沒有發生這種事情。

  那個紀凜,難道在常州府時就相中了妹妹,所以後來才那般堅定要娶妹妹?

  是了,如果紀凜不是事前見過妹妹,心裡也是喜歡的,不然那時也不會堅決反對解除這樁婚約的事情了。

  只是上輩子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難道這輩子因為自己重生了,所以有些事情改變了?

  曲沁卻不知道,曲瀲會告訴她,還是因為知道她是重生者,想從她這裡探探虛實,所以才會告訴她,不然對這種事情只會閉口不言,當作沒發生。只是曲瀲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心思這般赤裸裸地和姐姐說,曲沁方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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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曲沁雖然想不通為何兩輩子的事情有些不一樣,但卻覺得一切還是往好的方向發展,心裡不禁有些高興。

  見妹妹低著頭,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以為她害怕收了個陌生男人的東西會遭來什麼禍事,不禁柔聲安慰道:「沒事,那位紀公子的父親與我們爹有淵源,算不得失禮,既然他送你了,你便好生收著,不要緊的。」

  曲瀲的神色一下子變了幾變,等抬頭時,已經苦逼兮兮地看著她了。

  以她對曲沁性格的瞭解,若是那紀公子與她完全沒關係,曲沁只會想法子讓她將東西還給對方,畢竟這血玉太貴重了,玉佩這種東西往往是身份的代表,可以作為一件信物,不能輕易贈人,縱使是世交,要給也不會給這種刻了名字的東西。而曲沁卻讓她不必在意,直接收了就是了……

  曲瀲想以頭搶地。

  難道在曲沁的上輩子,那位紀公子會是……

  「好了,阿瀲,你不必擔心,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息吧。」曲沁溫聲說道。

  曲瀲苦逼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沮喪地回去了。

  回到臥房,碧春同樣苦逼地過來,猶豫地問道:「姑娘,那小匣子怎麼處理?」

  曲瀲看向那放在桌上的檀木匣子,見碧春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不由道:「你別擔心,姐姐已經知曉了,不會怪罪你的。」

  碧春聽罷,吃了一驚,然後終於放下心來。她心裡以為,只要曲沁知道了,以曲沁的性子,定會將這事情圓過去的,根本完全不必擔心。

  曲瀲將那小匣子開啟,裡面鋪著的猩猩紅漳絨布上躺著一枚通體赤紅中透著紫黑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的鷹形模樣正是先前那少年塞給自己的那塊。

  縱使已有猜測,但當看到時,仍是有些沮喪。

  更沮喪的是,那個詭異的少年將來會和她的關係。

  如果說先前的幾次面時,她對那少年還是有些好感的話,等發生了假山山洞的事件後,曲瀲便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了,只覺得他詭異莫名,讓她直覺不對勁,並且很危險。

  曲瀲素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這一糾結,糾結了很久,晚上也沒有睡好。

  第二天,祝葭打發人送了她一盆開得正好的茶梅。

  曲瀲看了看那盆茶梅,讓碧春打賞了送茶梅過來的祝家婆子,又發呆去了。

  這麼呆了幾天,日子過得波瀾不興,與平時無異,曲瀲漸漸地恢復了正常。

  雖然那個少年是個插曲,不過她今年才十二歲,年紀還小,而且未出閣的姑娘與外界接觸不多,有些事情還很遠,現在來苦惱也太早了,加這姐姐是重生的,證明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所以,她很快便放寬了心。

  發揮了阿Q精神的曲瀲放寬心後,日子該乍樣過就乍樣過,每天除了陪母親在小佛堂做功課外,她還要練字、給家人做衣服、養花弄草,足不出戶,和過去十幾年沒什麼區別。

  不過,曲瀲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至少她細心地發現姐姐對打探當年跟著他們爹上任的那位幕僚很感興趣,比弟弟曲湙還要積極地將那人找回來,怕是她有什麼打算吧。

  曲沁行事頗為隱祕,又素來有章法,除了當初生病時藉著夢同她傾訴了一翻後,她很快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甚至不再透露什麼,讓曲瀲有心想多知道點,也無從打探,只能悶悶地作罷。

  三月下旬時,京城來了人。

  來的是平陽侯府駱老夫人身邊的尚嬤嬤。

  曲瀲聽碧春來報,忙將手邊給姐姐做了一半襴邊的裙子放下,問道:「可是為了姐姐先前生病來的?」

  曲沁生病時,駱府送過來伺候曲沁的教養嬤嬤定然會將這訊息送回京城去,以駱老夫人對曲沁的關心,自然會派人過來探望一翻,所以她也並不奇怪。不過沒想到的是,駱老夫人竟然會將自己身邊伺候的得體嬤嬤派過來。

  曲瀲也是在駱家住過的,對駱老夫人身邊的幾位嬤嬤和大丫鬟都知道一些。

  碧春說道,「尚嬤嬤在夫人那兒,夫人著人請您和二小姐一起過去呢。」

  對駱老夫人身邊的人曲瀲姐妹還是尊重的,聽罷忙去梳洗,換了身衣服,便在秋菀居門口會合,一起往桃安居而去。

  「姐姐,外祖母一定是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才叫尚嬤嬤過來看你的。」曲瀲邊走邊說。

  曲沁有些心不在蔫,隨意地點了下頭。

  見狀,曲瀲心裡有些訝異,突然覺得尚嬤嬤這次來的大有深意,怕不僅是為了探望之前曲沁生病而來。

  很快便到了桃安居,季氏正在桃安居的花廳招待尚嬤嬤。

  季氏雖然是個不擅與人交往的,但尚嬤嬤是駱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得意人,雖不能說是八面玲瓏,可也是個面面俱全的人物,並不冷場,還能不著痕跡地引出話題,兩人有問有答,氣氛不錯。

  尚嬤嬤是個臉龐微圓的中年婦人,笑容自然大方,十分親切,身上穿著一件丁香色的禙子,頭髮綰成一個圓髻,上面插了兩對金鑲芙蓉石杏花簪子,雖作下人打扮,可是卻十分得體,可見在駱家是主子身邊有臉面的僕婦。

  見到曲沁和曲瀲進來,尚嬤嬤忙站了起來,她的目光放在曲沁身上,然後眼眶驀地紅了,激動地上前給兩個姑娘請安後,對著曲沁道:「姑娘果然比上次清瘦許多,老夫人聽說姑娘生病,心裡不知道有多急……」說著,便抹起淚來。

  曲沁彷彿也被感動得哭了,眼眶紅通通的,哽咽地道:「是我不孝,勞煩外祖母她老人家如此掛念,我一切都好……」

  兩人都對著傷感會兒後,終於重新落坐。

  曲瀲默默地扶著曲沁坐在季氏下首位置,時不時拿眼神瞄著尚嬤嬤。

  尚嬤嬤是何等靈敏人,自然發現了曲瀲的目光,擡眼看過去,心絃不禁有些震動,只覺得這曲家的四小姐越長大越發的好看了,雖然氣派沒有二小姐的明媚大方,可是光這張臉便能彌補一切,莫怪教駱家的少爺一直惦記著,知道她來還讓她悄悄給這位曲家四小姐捎禮物。

  突然發現曲沁也看了過來,尚嬤嬤趕緊收回了心神,和曲沁問安,表達了駱老夫人對曲沁的一腔關心愛護之心,以及駱家送過來給曲沁姐弟幾人的一些禮物。

  最後,尚嬤嬤終於將此行的目地道來:「三太太,您也是知道的,二小姐她娘親去得早,我們老夫人最是疼愛二小姐了,眼瞅著二小姐年紀一年大過一年,她心裡也是頗為掛念的。這次她聽說二小姐病了,真真是寢食難安,幸好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季氏有些尷尬,尚嬤嬤這話讓她有種感覺,彷彿駱老夫人在責怪她沒有照顧好曲沁一樣,心裡有些委屈又難受。

  接著,又聽尚嬤嬤話峰一轉,說駱老夫人想接曲沁進京小住時,季氏忙不迭地道:「老夫人這是……」然後回想先前兩個女兒未來時尚嬤嬤透露的意思,她心中既是歡喜又是不捨。

  尚嬤嬤含笑道:「三太太請放心,我們老夫人是最關心二小姐的,所以這次才要接她去小住。」

  季氏臉上的笑容有些止不住,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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