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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真實副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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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8:48 |只看該作者
第150章 霧裡疑雲6

  王荔聽見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她心裡有點發慌, 但還是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母親的情況的確奇怪, 可她不能因為海百合那荒謬的說法就不管自己的母親,雖然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有虛榮愛炫耀的毛病,但對她來說, 那是最好的媽媽。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父親出軌, 雖然他跪在母親面前發誓一定會和那個女人斷乾淨,母親還是堅決要求離婚了。

  一個離異的女人帶著孩子, 日子總歸是不大好過的,母親要每天去工廠裡上班, 她必須一個人在家吃晚飯,晚飯是中午剩下來的冷飯,放在鍋裡一起熱一熱就隨便吃一點。

  吃過晚飯就在家裡寫作業,也不出去玩。

  不過有的時候,她會看到窗外海百合哈哈大笑著跑過去, 她才上小學一年級,穿了件花點子的裙子, 每天放學後就開始滿街亂跑瘋玩,到處收「小弟」,最大的樂趣是每天去海邊抓螃蟹抓蟶子,閒著沒事幹的時候會逗貓遛狗,總之是那一帶最有存在感的小孩。

  同樣是單親家庭,她卻有點羨慕海百合, 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或許一開始就沒有,好過得到了又失去。

  後來,她母親準備開一家海鮮餐館,就是因為這個,她們家和海百閤家裡才親近起來,對於王荔來說,海有餘曾一度是她渴望的那種父親的形象。

  他們家裡有需要搬搬抬抬的他都會幫忙,每天送貨到她們家的小餐館裡,收錢只收整數,有一年母親暈倒了,她慌亂之下打電話給海有餘,是他幫忙把母親送去了醫院,還墊付了手術費。

  到今天她還記得自己戰戰兢兢站在手術室門口,哭得滿臉是淚,問海有餘:「海叔,我媽不會有事吧?」

  「不會,醫生說是胃穿孔,做完手術就沒事了。」海有餘安慰她,給了她莫大的勇氣與支持。

  她一度希望撮合他們兩個,雖然她不是很喜歡海百合,但如果她們成為一家人,她會疼愛這個妹妹的。

  她小心翼翼地向母親試探著這個可能,可她笑了笑,說:「王荔,你要知道,靠男人是靠不住的,媽現在靠自己,以後靠你。」

  那個時候的她還有些失望,下意識地疏遠了海百合一家人,可現在想一想,母親未必是沒有考慮過,只是相比於把希望寄托給一個陌生人,還是自己更值得信任。

  現在母親賣掉了餐館,拿到了一筆不菲的拆遷費,足夠她養老所用,每天打牌跳廣場舞,不要太逍遙。

  而她也畢業進入了一家知名外企,努力打拼事業,在鄭阿姨一天到晚催婚的情況下,她的母親卻一個字都沒有提過,當然,她的說法是這樣的:「我女兒現在可是外企白領,一個月一萬多工資,以後還有發展空間,我幹嘛要去催她放棄事業伺候男人啊。」

  雖然被母親這樣炫耀有點不好意思,但王荔真心感激自己擁有這樣一個明事理的母親。

  王荔在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放棄她。

  「媽!」王荔吃驚地看著緊閉的大門,王阿姨已經不在地上了,「媽,你在家裡嗎,你開門啊,你讓我進去!」

  她把門拍得震天響,可裡面的人一點開門的意思都沒有。

  「王荔,回來。」她聽見海有餘的聲音,「你媽肯定知道有什麼不對勁才不讓你進去的。」

  他走過來強行把王荔拽進了家裡,呵斥道:「你不能讓你媽的心血白費。」

  「海叔,我媽……我媽到底是怎麼了?」王荔慌亂地說,「她就是暈倒了而已,前段時間檢查出來有點高血壓……海百合和我說什麼像殭屍一樣,這太奇怪了,我怎麼能相信呢?」

  海有餘沉著臉:「這棟樓裡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文彬他們家是我親眼看到的,我女兒也沒說謊,你媽把自己關在裡面肯定是不想你過去。」

  王荔脫口而出:「那我媽會怎麼樣?」

  「反正不會死。」海百合嗆了她一聲。

  海有餘瞪了她一眼:「怎麼說話呢。」他安慰王荔,「沒事,別擔心,先在叔叔家休息一下,王荔,你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孩子,你要保持冷靜。」

  海百合氣壞了,對別人家女兒和顏悅色,對自己女兒橫眉冷對,這是什麼道理?她到現在還記得小時候她爸和王阿姨走得很近呢。

  雖然說海有餘解釋過只是看她們孤兒寡母不容易才搭把手,可她就是不喜歡,那個時候還小,自私地覺得海有餘就該疼愛她一個人,她沒有媽媽,所以他必須更加疼愛她才行。

  王娟才沒有資格當她媽媽,她才不要王荔這樣的姐姐。

  為了杜絕她們進家門,她還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求海有餘保證絕對不會娶後媽。

  這種想法一直到讀了初中談了戀愛才改變,那個時候她試探著說不介意他找第二春,但被海有餘一口拒絕了。

  這些年來,她雖然也嘴上鼓勵他去尋找第二春,可沒找她心裡還是有點小開心的,海百合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她不希望別人分走屬於自己的愛。

  現在海有餘對她態度糟糕她忍了,對梁霄好也算了,畢竟對她來說梁霄已經是自己人了,可王荔算什麼。

  小時候的危機再度出現,海百合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惡狠狠地盯著王荔,眼神可怕得像要殺人。

  王荔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不自覺地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梁霄也注意到了,他立刻擋在了她們中間,抱住了海百合:「百合,別生氣,她只是太著急了。」

  「你也幫著她?」她抬起頭來,冷冷看著他。

  「小百合,」梁霄親吻她的唇角,「我愛你,我最愛你,不要生氣,」他撫摸著她的背,輕柔地說,「不要生氣,我會心疼的。」

  海百合看了他一會兒,一聲不吭拽他上樓,一進臥室,梁霄就被她壁咚了。

  「小百合……」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海百合咬住了嘴唇。

  OK,什麼話都別說了,獻身就行。梁霄苦笑著把話都吞進了肚子裡,任由她索取。

  海百合狠狠親了他一會兒,覺得情緒都發洩得差不多了才鬆開他:「我是不是咬痛你了?」

  「咬出血了。」梁霄淡定地揩掉嘴唇上的血,「沒事,我已經習慣了。」接受女朋友能力超群的同時,也得接受她時不時流露出的獸性,他有心理準備。

  「對不起啊,我剛才控制不住。」海百合伸出舌尖,舔著他嘴唇上的傷口,悶悶不樂地說,「覺得有點暴躁,我沒想咬那麼重的。」

  梁霄捏了捏她的臉:「沒關係。」

  海百合歎了口氣,她剛才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覺得怒火上湧,有那麼一瞬間,她是想對王荔做什麼呢?如果不是梁霄及時阻攔了視線,她會想殺了她嗎?

  畢竟對著梁霄,她都想咬他欺負他,如果換做別人呢?

  「小百合,」梁霄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我愛你,所以沒關係的,好嗎?我不會生氣,如果你不高興了,可以發洩在我身上,沒關係的。」

  海百合鼓了鼓腮幫子:「才不要,我又不是瓦妮莎,我才不捨得呢。」她緊緊抱住他,「我會控制住我自己的,我不會傷害你,絕對不會。」

  她對自己發誓。

  梁霄把她抱在懷裡,心裡溫柔得一塌糊塗。

  同一時間,樓下,王荔實在放心不下母親,哀求海有餘:「海叔,我要去看看我媽,我不放心,我不是不相信你們說的,但是,但是,她不會傷害我的,那是我媽啊。」

  海有餘知道她不去看一眼是不會死心的,想了想說:「既然如此,我陪你去看一下吧,你別衝動。」

  「謝謝海叔。」王荔感激地說。

  然而,這可惹怒了剛剛平復下心情的海百合,她幾乎是從樓上跳了下來:「不行,爸你不能去。」

  她拉住海有餘,海有餘還真的去不了,他只能虎著臉說:「沒大沒小的,說什麼呢。」

  「我不同意!」海百合說,「要去是吧,我陪她去,你不能去,老胳膊老腿了還逞強!」

  海有餘氣壞了,老胳膊老腿?這死丫頭是不是忘了是誰陪她去把梁霄救回來的?

  梁霄歎了口氣,摸了摸嘴唇,還沒好呢,再來一次估計要下不了床了,他說:「那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拉扯的父女倆同時看著他,梁霄說:「人多力量大。」

  海百合看看海有餘,又看了看梁霄,勉強同意了:「好吧。」她丟給王荔一個口罩,「戴上,外面霧霾大。」

  樓道裡的霧霾是比之前更濃了,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霧氣裡有雜質緩緩流動,看著就讓人覺得喉嚨癢癢。

  王荔出來的時候沒有帶鑰匙,沒有辦法開門,海有餘說:「我去找個東西撬一下。」

  「幹嘛那麼麻煩,我來。」海百合一腳把門給踹開了。

  海有餘氣得想打她:「換鎖才多少錢,換門要多少錢,你個敗家孩子!」

  「哼!」海百合心裡不爽,反正這門事後也會恢復,踹就踹了。

  王荔現在也沒有什麼心思去計較她踹門的行為了,門一開,她就迫不及待衝了進去。

  王阿姨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媽,你沒事吧?」王荔繞過去想看清楚,卻被母親僵硬的面容給嚇了一跳。

  就如同海百合之前所說,她的母親表情僵硬如同殭屍,一動不動就算了,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荔只覺得腳底竄起一股寒氣,她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媽——?」

  「王——荔——」王阿姨的嘴唇開合,一股白氣聚集在她口中,海百合眼看不好,一腳踹出沙發,王阿姨口中的白氣錯開了王荔,吐到了空中。

  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那股白氣不僅沒有消散,反而像是有意識似的凝聚在了一起,再度朝王荔撲去。

  「躲開。」海百合如臨大敵,這是什麼玩意兒?鬼魂?幽靈?飛蟲?

  她隨手抄起沙發上的毯子朝白霧揮去,霧氣被拍散,但又很快聚集起來,這一次,它的目標是海百合。

  海百合用毯子阻擋著它的侵襲,喊道:「快撤。」

  梁霄進廚房點燃了煤氣,用抹布點著了火去幫海百合,海百合劈手奪過:「我來,你和我爸先走,」她指著王荔,「帶她走,別礙事。」

  著了火的抹布和毯子並沒有什麼區別,雖然會因為海百合的攻擊而分散,但霧氣總是很快重新聚攏,鍥而不捨地朝海百合撲去。

  梁霄還沒說話,海有餘奪過她手裡的抹布,一把把她推開,罵道:「小孩子逞什麼強,你和王荔先回去。」

  海百合張了張嘴,想反駁他自己更有經驗,可梁霄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臂:「走吧。」他把海百合拉到門口,「叔叔。」

  「用不著操心我。」雖然火對白霧起不了作用,但海有餘一手抹布一手毯子揮得虎虎生風,白霧根本靠近不了他。

  他且戰且退,很快退到了門邊,海百合看準機會,砰一聲關上了門。

  他們不敢戀戰,趕緊退回了家裡,海百合趴在貓眼上看了一會兒,發現白霧沒有追進來才鬆了口氣。

  轉頭第一件事,就是懟海有餘:「讓你走了你幹嘛搶我人頭,老胳膊老腿就別往前面衝啊,出事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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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8:59 |只看該作者
第151章 霧裡疑雲7

  海有餘看著面前怒髮衝冠恨不得撲過來揪著她衣領搖一搖的小女孩, 不由想起她剛剛出生時的樣子, 小小的一隻, 長著尾巴,他和老方研究了很久是個什麼鬼東西,最後發現和人類小孩沒什麼區別。

  非常挑食, 只愛吃魚,擅長搗蛋, 總是冷不防從角落裡衝出來像個小炮彈一樣把他們撞個跟頭,尾巴一晃一晃, 咯咯亂笑。

  老方喜歡她又不能養她:「咱們現在這樣怎麼養得了孩子,萬一被發現了, 能有好下場?她總不能跟著我們吃苦吧?」

  海有餘當時就想,何止是兜著走,能痛快死了還算是運氣好的,雖然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東西,但看這重重保護就知道是「貴重物品」。

  他們能活到現在就是奉行著一個規矩, 只拿錢,不多嘴, 這回帶著東西跑了也不是他們是不上道,是僱主太過分,非要他們命不可。

  一隊兄弟最後只剩下了他和老方,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小女孩。

  她剛出生的樣子還歷歷在目,現在一眨眼就長成大姑娘了,交了男朋友, 就好像所有普通的女孩一樣。

  「喂!臭老頭!」海百合衝到他面前,咬牙切齒,「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

  「聽見了,沒大沒小的。」海有餘抬手給了她個爆栗,「你見過有當爹的讓女兒衝在前面的嗎?」

  海百合愣住了,她想反駁:「可是我……」

  「可是什麼可是,你爹我這把老骨頭一天不死,你就別想,」海有餘懟完她又懟梁霄,「還有你,躲在後面像什麼樣子,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海百合維護他:「他還沒好呢,是我不讓他過去的。」

  海有餘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女生外向」才把不滿的情緒壓了下去。

  梁霄:「都是我的錯。」他迅速轉移了話題,「那個白霧沒過來吧?」

  海百合又透過貓眼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這種情況,就算出來也看不見了,霧霾是它最好的掩護。」

  「那個白霧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媽……我媽到底怎麼了?」一直神情恍惚的王荔終於勉強恢復了神智,可她怎麼都想不明白剛才那詭異的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

  海百合對她有點小情緒,扭頭當做沒聽見。

  梁霄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會想要挑戰女朋友的醋意,也只能很抱歉得不吭聲。

  沒有人回答王荔,她更絕望了:「海叔,我媽……」

  「現在還不清楚。」對海有餘來說,王荔也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現在遇到這樣的事,他也心有不忍。

  王荔問:「那、那叫救護車嗎?」

  海百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剛才一直在幹嘛,電話打不通,斷電斷水,你都不知道嗎?」

  「我昨天晚上熬夜寫報告,今天看霧霾那麼大,我就去睡了個回籠覺。」王荔越說越傷心,「早知道,我就……我肯定不會放我媽一個人的……」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海百合有點煩躁地來回踱步,「如果那團白霧是藏在霧霾裡的話,就和海裡找一滴水一樣,開什麼玩笑。」

  有那麼一個威脅在門外,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

  「唉,既然是這樣,爸我們晚上吃什麼?外面天都暗了。」

  海有餘:「……吃包子。」這事到臨頭吃吃喝喝的性格果然和他一毛一樣!親生的!

  而梁霄關注的重點是:「天暗了?才三點多。」他走到窗邊一看,果真,外面的天色已經接近平時的六點鐘了。

  「所以趕緊吃晚飯,」海百合趴在窗邊說,「天暗了,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

  王荔面色蒼白:「百合,你別嚇我,還會有什麼事?」

  「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樣子嗎?」海百合凶巴巴地說,「我和你說,你要是現在不放心你媽你就趕緊回去,別晚上喊我爸陪你去,門都沒有。」

  海有餘從廚房探出頭來:「王荔,別理她,就待在叔叔這裡。」

  王荔直覺現在的海百合很不好相處,她避進廚房裡:「叔叔我來幫你吧。」

  海有餘當然也偏心女兒,王荔不去惹她最好,但嘴上還是要謙虛一下:「行,那你幫叔叔和下面,還是你懂事,我們家這個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砰!

  海有餘閉嘴了。

  過了會兒,外面傳來梁霄鎮定的聲音:「沒事,沙發翻了。」

  吃晚飯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海有餘在抽屜裡找到了一根蠟燭點上,忽明忽暗的燭光把原本就陰森的氛圍襯托得更加可怕。

  海百合拿到包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掰開來,嗯,是肉的,她再看一眼王荔的,菜的。

  好了平衡一點了。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不知從哪道窗縫裡吹進來,吹滅了蠟燭。

  海有餘剛想拿打火機去點,突然聽到了門外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他還想再聽一聽,海百合已經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塞進了嘴裡,跑到了門邊側耳細聽。

  咚咚咚,不止有一個人的腳步,從二樓傳來,三樓傳來,好像有很多人離開家門,從樓上走下來。

  海百合打開貓眼往外看,可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這破小區,樓道裡的燈都不是聲控的……噢,聲控也沒用,斷電了。

  樓上,有源源不斷的人走下來,海有餘屏氣聽了會兒,說道:「十三個。」他很肯定地重複了一遍,「十三個人。」

  王荔遲疑了一下,問道:「外面……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人理她。

  海百合拿著電筒趴到了窗邊擰亮,貼著玻璃往外照,他們家的窗戶與樓道口平行,如果要出去的話一定會路過這裡。

  然而霧氣濃郁,藉著手電筒的微光,她只能分辨出幾個人影,數了數,和海有餘說的一樣,十三個人。

  他們這棟樓一共五樓,每樓兩戶,是誰呢?王阿姨和文斌一家在不在其中?和那團霧氣有沒有關係?

  這些人要去哪裡?要不要……跟出去看看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梁霄拽住了她的手臂,對她搖了搖頭:「太危險。」

  「可是,」海百合眼看最後一個人就要消失在視線裡,不甘道,「你就不想知道這次是什麼?」

  「不想。」梁霄否認得十分爽快,「我不想你冒險。」

  海有餘立刻附和:「他說得對,這情況古里古怪的,你不准冒險。」

  來自家庭的壓力讓海百合屈服了。

  海有餘拿著蠟燭去房間裡翻了一床被子給王荔:「王荔啊,你今天就在叔叔家裡委屈一下,睡一下沙發。」

  「謝謝叔叔。」王荔雖然還有些神情恍惚,但已經不再哭泣,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和叔叔客氣什麼。」海有餘把蠟燭放在茶几上,一一把窗簾拉上,這群年輕人就是沒有防範意識,像他以前,窗簾沒拉滿留一道縫都有可能被人用槍打爆頭,怎麼可能給別人機會。

  尤其是夜裡,更危險。

  海百合一無所覺,窩在沙發裡發呆:「好無聊。」

  「無聊上樓睡覺去。」

  這提醒了海百合,她上樓把被子抱了下來:「我和梁霄今晚在樓下睡,你,」她指著王荔,「去睡那邊那個。」

  她們家的沙發一共四個,中間兩個並排,兩邊各一個單座,她把王荔趕到了單座上,拉著梁霄坐下。

  海有餘簡直要被這個不懂禮貌的閨女氣死了:「你有沒有禮貌啊,這樣對客人,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梁霄一聽就壞了,海百合明顯是叛逆期沒過呢,海有餘越是幫別人家的孩子說話,她越是要反著來,於是趕緊遞過梯子:「我們不上樓嗎?」

  「深更半夜的,萬一有些老人家腿腳不靈便,我跑下來不要時間啊。」海百合凶巴巴地說。

  夜裡萬一出現什麼變故,她和梁霄從樓上趕下來總比從客廳趕去一樓的臥室要慢,當然是都聚在樓下安全。

  海有餘剛剛的火氣一下子就被澆滅了,嗯,這個閨女沒白養,知道心疼爹了,不容易。

  但誰是老人家誰腿腳不靈便了?

  想是這麼想,海有餘還是抱著被子出來了,得了,今天大家都在客廳講究一晚上算了。

  六點鐘,客廳裡已經暗的什麼都看不見,海百合靠在梁霄身上打了個瞌睡,睡醒覺得怎麼也得凌晨了吧,一看表,八點多。

  「啊好煩啊。」她蹬著被子,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壓低聲音煩躁,「好無聊。」

  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海有餘閉目養神,耐心得很,梁霄抱著她在休息,連王荔都擁著被子乖乖窩在沙發裡發呆。

  好像就她一個人特別煩躁似的,海百合也很苦惱,她覺得自己的情緒越來越不受控制,理智時而消失,她不知道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可怕的變化。

  她扭頭看著梁霄,他在月光下的面容看起來愈發有魅力,很想撲過去咬他一口,海百合用舌頭舔了舔牙齒,阻止了自己的衝動,不行,瓦妮莎對他太過分了,以至於他現在還有些陰影,雖然不抗拒她偶爾的小暴力,恐怕也不會太喜歡。

  說起來,為了梁霄她也絕對不能失去理智,不然鬼知道她會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來。

  咦?等等,月光下?

  海百合抬頭去看窗戶,她家臥室裡的窗簾遮光性很好,但客廳裡的就不怎麼樣了,海有餘為了省錢選了很便宜的料子,這會兒就有光線從窗簾裡透了進來。

  她輕輕跳下沙發,走到窗邊掀開一角,驚訝地發現霧霾竟然在不知什麼時候散了,淡淡的月光照下來,外面的街道一片寂靜。

  她沒想到霧居然散了,這就意味著這應該不是地圖限制,而是普通的自然現象,地圖可能比她想像中要大一點兒。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突然變成殭屍一樣的鄰居雖然詭異,可最大的威脅也不過是那團白霧,可在沒有霧霾掩護的情況下,那並不具備太大的危險性。

  機會難得,要不要出去看一看呢?

  海百合扭頭看了一眼海有餘,他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她,那眼神讓她想起了第一次夜不歸宿的時候偷溜回家時的情形……「我、我就看看。」她放下窗簾,若無其事地說,「你看我幹嗎?」

  「呵。」海有餘冷笑。

  自家孩子自家知道,她剛剛要是沒想著出去溜躂一圈,他跟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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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9:11 |只看該作者
第152章 霧裡疑雲8

  海百合第二天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她頂著雞窩一樣的腦袋爬起來,發現海有餘已經起來了,站在門邊謹慎地問:「誰啊?」

  「老海,是我,王娟。」門外傳來王阿姨笑盈盈的聲音,「昨天麻煩你照顧我家王荔了,她醒了沒有?」

  海有餘一驚:「王娟?」

  「媽?」聽見熟悉的聲音,睡眼朦朧的王荔也醒了,她想開門,可被海有餘阻止了,他若無其事地文,「王娟,你昨天去哪兒了?」

  「老海,你這記性不行了吧,我們不是出去旅遊了麼,王荔呢,起來沒有,我給她買了東西。」

  海有餘將信將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副本結束,一切回歸正常?他從貓眼裡往外看,王娟就穿著昨天那套衣服站在那裡,臉上掛著笑容,好像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她也只不過是來找海有餘打個牌。

  王荔哀求他:「海叔,我媽好了,你讓我出去。」她並沒有忘記昨天發生的一切,那詭異的一幕超出了她對世界的認知。

  可縱然如此,看到母親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誰能保持冷靜,去理智思考她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變成了殭屍?就算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也寧肯當做沒看見,寧可裝作不知道。

  因為人是感情動物,而不是可以分析利弊的機器。

  海有餘看到王荔眼中含的淚花,就知道她自己也做了選擇,這個世界上,誰能阻止孩子與父母相見呢?他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把門打開了。

  「你這孩子,給人家添麻煩了。」王娟攬過王荔,親暱地拍了拍她的胳膊,這個動作讓王荔差點哭出來,這是她母親的標誌性動作,每次她這麼攬著自己,都會被人說像是姐妹而非母女。

  王娟臉上一絲異樣也無,親熱地說:「老海,我買了點特產,你來我這裡拿一下。」

  「不了,你自己留著吧。」海有餘一步都沒動,他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王娟這番舉動所蒙蔽,現在越是表現正常越是詭異。

  王娟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和我客氣什麼?多虧你照顧我們王荔。」

  海有餘想要掙脫,可沒想到王娟的力氣突然變得極大,他使了個巧勁竟然沒有成功:「王娟,」他沉聲說,「放手。」

  「哎呦,客氣什麼,是好東西,你拿去給百合補補身體。」王娟笑瞇瞇的,像是感覺不到他的抗拒。

  海有餘臉色一沉,這次沒有再隱藏實力,強行掙脫了王娟的控制:「你是什麼東西?」

  「爸,怎麼了?」海百合徹底清醒了過來,拖鞋也不穿,赤著腳跑到了海有餘身邊,如臨大敵地瞪著王阿姨。

  王荔緊張地看著海有餘:「海叔,你別這樣,這是我媽,她好了。」昨天、昨天肯定只是因為高血壓而暈過去的,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海有餘知道她是決計不會再相信他們,也懶得多費口舌,王荔相信面前這個人是她媽,他可不信。他和王娟是老交情了,面前的人是王娟,但又不是王娟。

  「不要算了,白瞎了我的好心。」王娟原本上揚的嘴角猛地一沉,又變成了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拉著王荔轉身回去,「走。」

  海有餘看了一眼王荔,平靜地關上了門,他知道,恐怕之後要防範的對象,又多了一個。

  海百合著急地問:「爸,怎麼回事?」

  「不知道,古里古怪的。」海有餘緊緊皺起了眉頭,「王娟變了個人似的。」

  俗話說得好,寡婦門前是非多,王娟離婚的時候還很年輕,難免就有人說三道四的,所以她為人處世格外小心,一般不會和男人有什麼肢體接觸,怎麼可能上來就抓他胳膊。

  可不管怎麼看,剛才那個人就是王娟,一夜之間,她到底是變正常了,還是變得更不正常了?

  海百合撇了撇嘴。

  就在這時,咚咚咚,又有人敲門了。

  海百合湊到貓眼上看了一眼,海有餘問:「誰?」

  「沒人,敲對門呢。」海百合睜眼說瞎話。

  「屁,閃開。」海有餘說著就要自己去看,被海百合攔下了:「那個什麼,我看錯了,好像是樓上田阿伯的兒子。」

  田阿伯一家住四樓,有兩個孩子,女兒嫁到了外地,兒子兒媳外孫女跟著父母一起住。

  「噢,你是說田樂吧。」海有餘明白了,他示意海百合不要出聲,走遠了幾步,喊道,「誰啊,等一下。」

  「海叔,我是田樂。」門外的田樂焦急地說,「我爸突然暈倒了,你能來看看嗎?」

  田樂的舉動並沒有引人懷疑之處,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當鄰居的這些年裡,曾經發生過很多類似的事,誰家父母給小孩喂東西結果噎住被他救回來的,有孕婦從樓梯上一腳滑下來結果羊水破了靠他接生的,還有小區門口出車禍被他急救之後踩著三輪車送去醫院的,所以街坊鄰居都有這樣的共識,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先去老海家問問怎麼辦。

  海有餘經過王娟的事,當然心存警惕,可又不能排除田樂是真的來求救的可能,萬一他沒有問題,而他因為那點疑心就坐視不理,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好歹也是幾十年的鄰居了。

  「怎麼回事啊?」海有餘抱著謹慎的心態再做試探。

  田樂急壞了:「我也不知道,我爸今天早上突然動不了了,一個勁的抽,海叔,這該怎麼辦啊?」

  海有餘打開了門,神情凝重:「聽你說的很像中風,我跟你去看看。」

  「爸!」海百合拉住了他,外面那麼危險,她怎麼放心海有餘跟著出去,可一看到田樂,她就愣住了,天氣還冷的初春,田樂穿了一件單睡衣卻急得滿頭是汗,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騙人。

  這麼一來,她怎麼都說不出別去管他們的話,只能退而求其次,「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別添亂了。」海有餘哪裡不知道這很危險,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一條人命,尤其是現在又沒有辦法送醫院,怎麼好坐視不理。

  他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的梁霄說,「你看著她,別亂跑,我一會兒就下來。」

  梁霄提議:「不如一起去?」

  海有餘一個人上去海百合不放心,他們父女兩個一起上去,他不放心,乾脆要死一起死,大家一塊兒去。

  「別湊熱鬧。」海有餘說著已經上樓,「我馬上下來。」

  海百合抬腿就要跟上去,被海有餘鐵青著臉罵了回來:「讓你待在家裡你聽不懂是不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聽你老子的話了,待著,不許上來。」

  海百合愣住了,印象裡,海有餘從沒有這樣嚴厲地罵過她,哪怕她大半夜跑出去海邊玩也沒有過,她鼻子發酸,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

  「梁霄,」她一頭埋進男朋友懷裡,「我爸凶我,他從來沒有罵過我,他為了別人罵我!」

  「別瞎想了,他是怕萬一出什麼事才不想讓你去的。」梁霄撫摸著她的背,把門關上,輕聲安慰,「因為愛你才不想你冒險,你再厲害,在父母眼裡都是需要保護的小孩子。」

  「他還沒有我厲害呢,畢竟年紀大了,如果真像你說得是僱傭兵,以前肯定受過傷,但你看他,逞強。」海百合把眼淚擦在他衣服上,「為什麼不讓我去,我比他有經驗多了也厲害多了。」

  梁霄親了親她的耳朵:「那我們偷偷上去吧,你爸要是問起來,我負責。」

  「好,走。」海百合瞬間收了眼淚,「不用你負責,我負責,他還能打死我不成!」

  她雄赳赳氣昂昂拉著梁霄上樓了。

  而這時,海有餘已經見到了田樂的父親,他此時正躺在床上,四肢僵硬,微微張著嘴,能看得見舌頭,口水沿著嘴角往下淌,看上去像是中風的症狀。

  海有餘走過去問:「老田,你能聽見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微微張嘴的老田嘴裡,一股白氣正徐徐上升。

  海有餘反應極快,飛快往後退,然而田樂和妻子一左一右拽住了他的胳膊,海有餘一腳踹在老田胸口,兩隻胳膊彎曲用手肘同時襲向田樂夫妻的胸口位置。

  按照尋常人,他這一個肘擊就足以讓他們吃痛鬆手,可田樂夫妻恍然未覺,依舊緊緊箍著他的胳膊。

  唯一慶幸的是老田被他踹開,白霧撲了一個空,但它很快調整好了攻擊路線,再度向他口鼻撲去。

  海有餘側頭躲過,他先不管田樂,率先對付較弱的田樂妻子,手握成拳,攻擊田樂妻子的面部,她的臉被海有餘一拳打得變了形,口中的白霧也撲了個空,隨著白霧的離開,她整個人一頓,突然暈倒在地。

  解決一個,但現在,有兩團白霧了。

  而第三團,正在田樂的口中醞釀。

  田樂一個人當然好對付得多,海有餘掰住他的胳膊往背後一拗,田樂就沒有辦法掙脫,也沒有辦法面對著他了。

  然而,另外兩團白霧卻不是容易對付的,海有餘騰出一隻胳膊來,隨手一扯,扯到了老田的衣服,他就一邊揮舞著衣服驅趕霧氣,一邊往門外撤退。

  退到門邊的時候,與田樂的老母親狹路相逢,她咳嗽著從房間裡走出來:「小樂,你爸怎麼樣……老海,你這是幹什麼?」她撲過來想解救海有餘手裡的田樂,「你放開我兒子!你放開他!咳咳,咳!」

  田樂的母親已經六十多歲了,一邊咳嗽一邊試圖掰開海有餘的手臂,海有餘原本以為她也被那團白霧附身了,可是他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不管是王娟還是田樂夫妻,被附身後雖然可以偽裝成平時的樣子,但力氣會大很多,然而田樂的母親卻沒有,她那點力氣給海有餘撓癢癢還差不多,可真是因為意識到她並沒有被附身,海有餘反而束手束腳起來。

  「你,你兒子……哎呀放開!」海有餘不知道怎麼解釋現在的詭異情形,焦頭爛額,就在此時,那團徘徊的白霧似乎發現了田樂的母親,直直朝她撲過去。

  海有餘沒辦法,一腳踢在她的肩膀上:「躲開!」

  話音剛落,他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後,梳著兩根麻花辮,穿著小裙子,奶聲奶氣地說:「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奶奶?壞人!大壞蛋!」

  她應該就是田樂夫妻的女兒,年僅六歲的田嫣。

  她一出聲,海有餘就看到那團白霧放過了唾手可得的田樂的母親,轉而朝她飛去,田嫣眨著眼睛,手裡還抱著一個芭比娃娃,正一臉無措地站在那裡。

  「爸!」他聽見了海百合的聲音。

  一瞬間,田嫣的形象和他記憶裡小時候的海百合重合了。

  海百合小時候就很愛臭美,同樣的辮子梳了一個禮拜就鬧著要換,他煩不勝煩:「有本事你自己梳啊就那幾根毛你還要我怎麼給你變花樣?」

  「哇——」她抱著尾巴放聲大哭,乾嚎,一滴眼淚都沒有,「人家都說我沒有媽媽,都看不起我,沒有人給我梳辮子!她們都笑我醜!」一邊嚎一邊還偷偷看他,哭得不能更假。

  那個時候的海有餘拚命告訴自己忍住忍住,別揍她。

  「我不要去上學了,我不是最好看的了,李芳的媽媽給她梳的更好看!」她趴在床上怎麼都不肯起來去上課。

  海有餘深呼吸,攀比啊,攀比要不得,比什麼不好還要比這破辮子?七八歲的小孩子能梳什麼好看的辮子,不就是那麼幾根黃毛麼!

  那幾根黃毛還真難搞,他可以一瞬間把槍械拆成零件,再用最短的時間組合起來,他擅長用任何一種武器,從熱武器到冷兵器沒有他不會的,退休前還稍微研究了一下化學。

  可是!讓他!和一個家庭主婦!比賽梳辮子?!

  打死這個孩子算了,丟進海裡自生自滅算了!

  最後,海百合還是梳著兩根麻花辮去上學了,他買了新的皮筋,總算哄走了這位小祖宗,覺得比做什麼任務都要累。

  他抱起了田嫣,白霧從他們身邊擦過,他長舒了口氣,對田嫣說:「沒事……」他沒能說完這句話,因為田嫣嘴裡的白霧已經撲到了他臉上,從眼睛,從鼻孔,從耳朵,從嘴裡,鑽了進去。

  他看到田嫣臉上甜甜的笑容。

  他的四肢開始僵硬,完全不聽使喚,他看見海百合從樓梯上衝過來,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走……別靠近……別靠近我!」

  「爸,你沒事吧。」海百合扶住了他。

  海有餘想要推開她,可是手已經不聽使喚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海百合一把拽起田嫣:「你對我爸做了什麼?」

  田嫣甜美地微笑著,海百合看到這個笑容就氣得渾身發抖,她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衝動,怒火擊垮了理智,她想也不想,就把田嫣狠狠摔在地上,一灘殷紅的血跡從她的後腦勺徐徐蔓延開來。

  血腥味瀰漫在空中,她深深吸了口氣,不僅沒有覺得冷靜,反而更加狂躁。

  「小嫣!」田樂的母親看見這一幕差點沒有暈過去,她撲到海百合身上,「我和你拼了。」

  海百合瞇著眼睛:「滾開,老東西!」

  「我和你拼了!你殺了我孫女!!」田樂的母親想要掐住海百合的脖子,海百合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腕,一把把她推出去。

  「田奶奶!」四樓對門的人聽見動靜開門出來查看情況,正好看到海百合把田樂的母親推下了樓,「你幹什麼?!」

  梁霄眼看不好,一把抱住海百合:「百合,冷靜一點,我們先把叔叔扶下去。」他感覺到海百合狠狠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覺得自己的手可能馬上就要斷掉,然而很快,他感覺到她放輕了力道。

  「你說得對。」她輕飄飄地說,「我要先把我爸弄下去。」

  她扶起海有餘往樓下走。

  五樓的人聽見尖叫聲,探出頭來問:「出什麼事了,誰在叫?」

  「殺人了,殺人了!海百合把田奶奶推下樓梯了!」四樓的人驚恐地尖叫著。

  田嫣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腦門上還有血滴滴答答往下落,她奶聲奶氣地說:「黃姑姑,她把我奶奶推下去了。」

  「小嫣!」黃小姐趕緊抱過她,「你頭上在流血,怎麼回事,誰打了你?」

  「她!」田嫣指著下樓的海百合,稚嫩的童音猶如一把無形的尖刀,「她殺了我奶奶,殺了我爸爸媽媽,還有我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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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9:24 |只看該作者
第153章 霧裡疑雲9

  海百合聽見了那些人的尖叫聲,也聽見了田嫣指證她的聲音,她知道田嫣必然有古怪,肯定很危險,可是,為什麼要提醒他們呢?

  讓他們去死吧。

  她爸不就是好心來看望他們才被利用的嗎?

  既然如此,都去死吧,變成殭屍也好,被白霧寄生也罷,不管是生是死,與她何干?

  「百合。」梁霄擔憂地看著她,「你沒事吧?別太擔心了,離開就好了,叔叔不會有事的。」

  海百合抬起頭來看著他:「你要待在我身邊。」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梁霄看到她眼中晦澀不明的光,心裡一沉。

  他最擔心的情況出現了。

  海百合平靜地把海有餘扶到了家裡,海有餘身上出現了和最早鄭大姐一模一樣的症狀,他臉上的肌肉抖動著,但他緊緊咬著牙關,似乎是試圖杜絕附身在他身上的白霧離開自己一樣。

  如果離開他的身體,他的女兒就危險了。

  「看來那團霧應該是寄生一樣的東西吧。」海百合皺著眉頭,「如果能弄出來是不是就好了?」

  她盯著海有餘,「我就在這裡,從我爸身體裡出來!」

  海有餘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海百合扭頭問梁霄:「不管用。」

  「好像是的。」梁霄完全不敢刺激她,小心翼翼順著她的話說。

  海百合咬了咬手指頭:「參照蜥蜴人的案例,這種事會不會以前曾經出現過呢,就是大家說的中邪,邪風入體你聽過沒?風邪,會不會就是這種東西?不不,我覺得更像是傳說中的殭屍,那麼黑驢蹄子,黑狗血?」

  梁霄溫柔又悲哀地看著她,他喉頭微澀,把她攬進懷裡,貼著她溫熱的面頰:「我們都試試,好不好,總能救叔叔的。」

  「梁霄,你對我真好。」她甜甜地笑了起來,依偎在他懷裡,「我現在很確定,你很愛很愛我,哪怕我在你面前殺了人,殺的還是一個孩子,你一點都沒有怪我。」

  她抱住他,「你知道我已經變成一個怪物了對不對,可你還是沒有離開我,你對我真好。」

  「瞎說什麼呢。」梁霄輕輕拍著她的背,「我的小百合才不是怪物。」

  海百合揚起嘴角:「梁霄,你對我真好,我們一起救爸爸好不好,我都說了讓這個老頭不要逞強,他還非要自己上去,他好了我一定要好好說他。」

  「好。」

  「我想了想,現在黑狗血和黑驢蹄子都不大好用,不過可以試一下畫符麼,林正英不是一貼符就行了嗎?」她說,「我記得我以前買過這類小說,我去翻翻看有沒有符咒。」

  她迫不及待跑上樓去,走到一半又停下來,認真地囑咐他,「你不要亂走,我馬上回來。」

  「好,我不亂走,我陪著你爸爸。」梁霄看著她風風火火跑上樓去翻書,悲哀地想,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表現其實和王荔並沒有什麼不同。

  作為旁觀者的時候,可以冷嘲熱諷「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然而輪到自己的時候,何嘗不是如此呢?

  海有餘現在,真的是什麼符咒可以治好的嗎?

  咚咚咚,他聽見她跑下樓的聲音,於是趕緊收斂表情,然而,門同一時間被敲響了。

  「老海,你讓你女兒出來,哪有把老人推下樓不認賬的道理!」「老海你先開門,大家都是十幾年老街坊了,我們相信百合不是故意推人的,但你要把話說清楚啊。」「就是啊,不能不認賬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

  梁霄暗叫不好,趕緊去客廳,可海百合已經先一步打開了門。

  「你們……想死嗎?」她緩緩握緊了拳頭。

  梁霄一個箭步衝過去把門砰一聲關上了,他抱住海百合:「我來處理這邊的事,你去照顧叔叔好不好?」

  「不行,誰知道那群人裡,有幾個是人,有幾個是怪物?」海百合看著被外面的人拍得微微發顫的大門,眼睛微微瞇起。

  居然敢偽裝成普通人的樣子騙得她爸上當,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梁霄懇切道:「那我們就不要管他們了,就當他們都已經不是人了。」

  「不行,我要把那個田嫣抓過來。」海百合面無表情地說,「仗著是小孩子就對我爸做出這種事,我怎麼可能會放過她。」說到最後,語氣冷得讓人害怕。

  「你把她抓來也無濟於事,她是被附身了不是嗎?」梁霄耐心地勸說,「而且比起報仇,先救叔叔才更加重要。」

  海百合回過頭來對他笑了笑:「誰說沒用的?」

  「她身體裡不是也有一團那種東西麼,我要拿她來做實驗。」海百合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我才不管她是不是被附身了呢。」

  一刻鐘後,梁霄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田嫣,又看了一眼門外拿著菜刀斧頭準備救人的鄰居,覺得事情已經朝著無法掌控的方向前進了。

  好吧,他想,反正他也沒得選,她往哪裡走,他就跟到哪裡,地獄也一樣,沒什麼好猶豫的,既然如此……他看了一眼對著對著田嫣唸咒的海百合,轉身去廚房拿了一把點燃的線香出來。

  「你這是幹嘛?」

  「不知道那團霧是什麼東西,但它能在受到攻擊時分開,我覺得應該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梁霄對海百合說,「摀住她的耳朵。」

  「叔叔,叔叔不要,救救我。」田嫣放聲大哭。

  門外有人大聲說:「海百合,你瘋了,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快放人!」

  海百合當做沒聽見,她用手肘壓住了田嫣的肩膀,雙手摀住她的耳朵,以絕對的力量控制了田嫣的掙扎。

  梁霄拿膠帶封住了她的嘴,把一捆線香對準了她的鼻孔。

  這個線香還是冬至祭祖的時候留下來的,路邊攤買來的便宜貨,煙大又嗆人,一縷一縷鑽進田嫣的鼻子裡去。

  田嫣一雙大眼睛淚汪汪地看著他,她被封住了嘴,只能「嗚嗚」地哀求。

  「別被她騙了,我討厭這小丫頭很久了。」海百合冷冷道,「來我們家做客摔了我一瓶香水,用我的口紅在鏡子上亂畫,我最討厭仗著是小孩子做壞事的傢伙,你再動試試,我宰了你。」

  田嫣掙扎得更厲害了,煙味嗆人,她不斷地咳嗽,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看就要背過氣去了。

  梁霄一時拿不準這個田嫣究竟有沒有被附身,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真的嗆死一個孩子,只能遺憾地把香拿開。

  然而就在這時,田嫣的眼睛猛地一翻,絲絲白煙從她的鼻孔裡鑽出來,在半空中匯聚成了一團霧氣。

  而田嫣身體一歪,倒在沙發上不再動彈。

  「真的有用啊。」海百合興奮極了。

  砰!嘩啦!門被外面義憤填膺的鄰居砸開,他們衝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生死不知的田嫣。

  「她瘋了……」鄰居們看著海百合,猶如在看一個怪物。

  有人說,「快把她抓起來!」

  黃小姐衝到沙發邊上抱起田嫣柔弱瘦小的身體,看到她被捆住的手腳和封住的嘴,氣得渾身發抖:「你、你居然對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做出這樣的事,你就不怕報應嗎?」

  她是幼兒園老師,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對孩子施加暴力的人,這樣的慘案就發生在她面前,可她竟然無力阻止。

  「把她抓起來。」人群裡的文彬冷冷說,「交給警察,她這樣肯定要坐牢。」

  「對對,那麼小的孩子呢。」王娟附和著說,「太殘忍了。」

  「把她抓起來!」五樓一個離異獨自帶孩子的父親厭惡地說,「肯定心理變態了。」

  「她會不會想殺了我們?」王荔嘴角掛著一絲笑容,「不把她抓起來,死的就是我們了。」

  海百合看著他們,這些人裡有王阿姨、鄭大姐這樣疑似被附身的人,也有黃小姐這樣看起來很正常完全是出自內心憤怒的人。

  可她已經分不清了。

  怪物就躲在人群中間,可他們以為她才是怪物。

  或許是真的,她也是怪物。

  普通人怎麼會長尾巴呢?她就是怪物啊,她的身體裡流著另一種生物的血,這是她的一部分,她那麼喜歡自己的尾巴,又為什麼要抗拒現在的衝動呢?

  那才是本來的她,她何必要欺騙自己,非要做一個人類不可呢?

  她做自己就好了,想睡覺的時候睡覺,想捕獵的時候捕獵,想玩耍的時候玩耍,為什麼要被人類的倫理道德給束縛呢?

  人類是很討厭的,虛偽又狡詐,明明弱肉強食才是自然界的法則,可他們制定了很多規則,這個不允許那個不可以,多沒意思。

  既然不是人,那遵守人類的規則有什麼意思?

  他們想殺她,那她有什麼好客氣的?

  被殺只能證明不夠強。

  梁霄感覺到渾身的血液被凍結了,他曾經無數次地見證過海百合超越常人的能力,可是,多數都是對著怪物,偶爾把利爪指向人類,也是迫不得已。

  但這樣的場景他還是頭一次見,她腦海裡的那根弦彷彿斷了,人家送到她面前,她就不客氣地收割了他們的性命,人類的性命如此脆弱,她只不過收攏五指,就能輕輕鬆鬆把脖子扭斷。

  收割人命,就好像是收割韭菜一樣簡單。

  所有人都被嚇壞了,一開始還有人試圖抵抗,但在死了幾個之後,其他人就瞬間崩潰,四散而逃。

  可誰也沒有逃出去,倒在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

  有些人被她解決後,嘴裡會吐出一團白氣,他知道那是被附身了的人,可有些人……只有鮮血。

  他們是普通的人,正常的人,也是和海百合一起長大的街坊鄰居。

  有些曾經給她送過家裡做好的菜,有些和她一起爬過樹下過海,還一起上過學。

  那並不是毫無關聯的陌生人,可以算得上是熟人了。

  可她沒有留情。

  小小的客廳裡滿是濃郁的血腥味,像是突兀出現在人間的地獄,粘稠的血液幾乎黏住了他的鞋底,梁霄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百合?」話說出口,才感覺得到自己的喉嚨微微發顫。

  海百合舔著自己的手指頭,不知道是誰的鮮血沾到了她的嘴唇,紅若惡鬼。

  「我們現在去救爸爸吧。」她對他笑起來,「礙事的人已經沒有了。」

  梁霄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心臟,他好像無法呼吸,如果……如果海百合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他還不至於如此,可她是清醒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她還是殺了他們。

  害怕嗎?他也不知道,滿地的碎屍,滿屋的血腥,他卻安然無恙。

  「你害怕嗎?」她走過來牽住他的手,血蹭到了他的手心,黏膩得驚人。

  梁霄聽見自己說:「我不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並不是殺人最多的人,而是殺了人卻無動於衷的人。

  他們已經喪失了作為人類的某一部分特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算是怪物了。

  「我不會傷害你的。」她說,「你不要怕我,好嗎?」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蹲下來抱住她,淚水奪眶而出:「好。」他哽咽著說,「好。」

  窗外,天色漸漸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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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9:48 |只看該作者
第154章 霧裡疑雲10

  「她殺了所有人,然後呢?發生了什麼事?」海有餘把下好的面挑起來盛進碗裡,端到了梁霄面前。

  梁霄摁滅了煙頭:「謝謝叔叔。」他瞇了瞇眼睛,看向了窗外燦爛的陽光,初春的太陽並不熱烈,可足以讓人覺得溫暖。

  距離從副本出來已經有三個小時了,他醒過來之後,下樓找了海有餘,把副本裡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講到海百合殺掉了樓裡所有人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然後呢,結束了?」海有餘已經戒煙很久了,可一大早聽到這樣的故事,他需要尼古丁幫助自己冷靜下來。

  梁霄看著麵條熱騰騰的蒸汽,慢慢說:「沒有。」

  礙事的人都死了以後,他們開始用煙熏的辦法逼出了附身在海有餘身上的白霧,霧氣一離開,居然沒有攻擊他們任何一個人,而是像其他人身體裡的白霧一樣迅速離開消失了。

  「當時我們非常詫異,不明白為什麼它們會突然離開,簡直像是……」梁霄想了想說,「落荒而逃,但後來就有了答案。」

  「之前百合在去紅月坡的時候遇到過一種吸血怪蟲,後來在華盛頓,又遇到了巨大的蜘蛛,還有蜥蜴人,所以一個空間裡完全可能存在好幾種生物,很巧,這個空間我們也曾經去過。」

  那天,白霧消失後,他們才發現外面的霧霾已經散了,可海有餘始終昏迷不醒。

  客廳裡濃郁的血腥味,也吸引了這個空間裡另一個怪物。

  這些破窗而入的不速之客有著他熟悉的外表,遍佈鱗片的身體,尖銳的爪子,宛如蟒蛇般的腦袋,真巧,就是剛剛被海百合抓捕過的地精。

  梁霄掐了掐眉心,疲憊地說:「它們被血腥味吸引過來,這棟樓裡只有我們三個活人,可它們的數量……是無窮無盡的。」

  幸運的是,雖然數量眾多,但這些地精非常怕火,他們在客廳裡點了火後它們便不再靠近,只是將他們包圍,似乎在等待著火焰熄滅的瞬間,就撲過來咬斷他們的喉嚨。

  就這樣僵持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它們撤退了,接棒的依舊是霧霾,和那些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生物的白霧。

  梁霄還記得查理說過,那個地精一旦到達地表就莫名死亡,也就是說,地表應該有對地精造成致命傷害的東西,既然是這樣,當初為什麼會在地表看到它們?

  結合這次副本的經歷來看,他有了一個猜測。

  對地精造成傷害的,極有可能是太陽,而霧霾的存在削弱了光線,才使得它們能夠到達地表,當然,白天雖然光線微弱,可還是令它們感到不適,所以地精不會在白天出現,它們隱藏在地鐵站這樣的地下建築裡,等到晚上,那就是它們的主場。

  與之相反的是白霧,這種不明生物生活在霧霾裡,或者就是霧霾本身,這很難下結論,但梁霄猜測霧霾與它們的存在密切相連,一旦離開霧霾,它們就必須寄生於人體。

  但究竟是從人體中尋獲養分還是純粹以人體為掩護,這就不得而知了,那是一種未知的可怕生物,它寄居在人體內,還可以操控人類……說不定就好像是《寄生獸》裡的劇情,那是外星來客。

  誰知道呢。

  總之,那個副本空間裡,白天是白霧的主場,夜裡則輪到地精,不管是哪一個都不好對付。

  這些猜測說來就話長了,梁霄想和海有餘說的並不是這些,所以他定了定神,含糊道:「反正……後來就回來了。」

  他拿起筷子,攪了攪已經完全糊掉了的麵條,還是一點食慾也沒有:「叔叔,我猜你聽聞過神殿,百合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能也把你的秘密告訴我嗎?」

  海有餘皺著眉沒有吭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她人呢?」

  「有點發燒,迷迷糊糊的,我起來的時候給她敷了冰袋。」梁霄歎了口氣,「我們都是為了百合……」

  海有餘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大道理,問題在於,你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你能阻止什麼呢,你能做什麼呢?」

  「至少知道了她的身世,才有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梁霄低聲說,「生活在人類社會,總歸要遵守規則,不是嗎?」

  海有餘當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變成了一個冷血的殺人狂魔,他閉著眼想了好一會兒,說道:「這件事,我會和她說的,至於你?」他輕蔑地哼了一聲,「還沒結婚呢,關你屁事。」

  梁霄苦笑一聲:「是是是,那我上去照顧百合。」

  「等等,」海有餘叫住他,指著桌上的麵碗,「吃了,別浪費。」

  梁霄露出一絲笑容來。

  海有餘拎起菜籃,不放心地囑咐:「我去買菜,她要是不舒服就送她去醫院,她不喜歡掛水,真不行挨一針就消停了。」

  梁霄應下來。

  他吃過這碗糊掉的面,上樓去看海百合,她燒得迷迷糊糊的,嘴唇起皮,感覺到他回來了,就問:「回來了嗎?」

  「嗯。」梁霄親了親她的額頭,「好點了麼,要不要喝水?」

  海百合點點頭,梁霄扶她坐起來,餵她喝了點水,又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滾燙的:「難受嗎,不如去醫院吧?」

  「頭疼。」她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抱抱我。」

  梁霄擁住她,輕輕摸著她的頭:「那好,如果難受,我們就去醫院。」

  海百合蹭了蹭他的頸窩,眼神一暗,他的頸動脈就在她嘴邊,她只要咬一口,他就會死了。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張開嘴,咬住了他的脖子,梁霄感覺到她尖利的牙齒和濕熱的呼吸,忍不住笑了:「又想咬我了,真壞。」他抱緊她,「小妹妹,你這麼調皮,自己知道嗎?」

  「我殺了你哦。」她舔了舔自己咬出來的牙印,「你怕不怕?」

  「怕死你了。」梁霄沒好氣地在她臉上捏了下,「好好躺著,想不想吃東西?要不要喝果汁,補充一下維生素。」

  海百合搖搖頭,髮絲粘了他一臉:「什麼都不想吃,覺得有點累。」

  「那就睡覺吧,和你的尾巴一起。」梁霄親了親她的額頭,「乖一點。」

  海百合還是搖頭。

  「那我抱著你。」梁霄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能更舒服地躺在自己懷裡,「這樣行不行?」

  「嗯。」海百合把尾巴從枕頭底下拽出來,牢牢抱在了懷裡。

  梁霄問:「不開心?」

  「嗯。」

  「因為殺了人?」

  海百合看了他一眼,悶悶問:「現實裡,有人死了嗎?」

  「田嫣早上去幼兒園的時候摔了一跤,好像摔破頭了,寶兒發了高燒,去醫院了。」梁霄輕笑了起來,「沒有人死。」

  「啊,是嗎?」海百合歎了口氣。

  梁霄好奇:「你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

  「不知道。」海百合咬著手指,「我好煩躁,可能生理期要來了。」

  梁霄眨了眨眼:「是嗎,那我給你檢查一下。」

  「啊別鬧我生病呢。」海百合躲開他的手,咯咯亂笑,「你的手好冰,涼涼的好舒服。」笑鬧了一會兒,她累了,把他的手蓋在自己額頭上,「我困了。」

  「睡吧。」梁霄給她蓋好被子,「我在呢。」

  「不會離開我嗎?」她抓住他的五指,緊緊的扣住,不肯鬆手。

  梁霄凝視著她的眼睛:「不會。」

  就算有一天,你真的變成了怪物,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海百合放心了。

  病來如山倒,尤其是平時不生病的人生起病來更是來勢洶洶,海有餘原本以為她下午就能活蹦亂跳,沒想到到了下午溫度又飆升了上去,超過了39度,不得不送醫院。

  醫生說要掛水,她不肯:「一坐就是幾個鐘頭,骨頭都痛了,打針,我寧可打針!。」

  於是她屁股上挨了好幾針。

  「好痛。」她拽著梁霄的衣領不放,「為什麼這麼痛,我居然被一根針打敗了。」

  梁霄好氣又好笑:「看來精神好多了。」

  「我餓了,我想吃海鮮面。」海百合說著,往駕駛座上的海有餘那裡看了一眼。

  海有餘很沒好氣:「知道了!」

  回家就給她下了一碗海鮮面,有蝦仁、魚丸、紫菜、海帶和干貝,超級大碗,她回家吃了個碗底朝天:「啊,滿足。」

  「吃完了是吧?」海有餘對梁霄說,「你去把碗洗了,你,我們談談你的身世。」

  海百合愣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結結巴巴地問:「我、我的身世……你、你願意告訴我了?」

  梁霄很有眼色地端起碗筷進廚房,把空間留給父女兩人。

  海有餘陷入了沉思,像是沒有聽見海百合的話,海百合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催促他,生怕他改變主意不說了。

  過了很久,海有餘才說:「你不是我親生的。」

  海百合「呼」得長出一口氣,趕緊拍拍胸口順氣:「憋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原來就是這個。」說不失望肯定是假的,她還是希望自己和海有餘有血緣關係,如果血統裡的人類血統來自於他,她會很開心的。

  只可惜,不是。

  她很乖覺地沒有問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怕說了讓海有餘傷心。

  但海有餘並沒有打算含糊過這個問題,直截了當地說:「至於你的親生父母,我也不知道,這件事……要從很久以前開始說起了。」

  二十多年前,海有餘三十來歲,已經是業內小有名氣的……保安了。

  別笑,畢竟他所在的公司真的是私人安全承包商,也就是所謂的安保公司,他是王牌,方問天那個時候還只是一個剛入行的菜鳥,海有餘曾經救過他一命,於是兩個人就成了好兄弟。

  當然,後來他才知道方問天是某個軍火商的私生子,媽被正宮幹掉了,他想著學一身本事回去復仇,很多年後,他當然成功了,但這和海百合的身世無關,也就不必贅述。

  海有餘當年的代號是「沙克」,意思是鯊魚,因為水平高,三十多歲就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富,於是他琢磨著退隱江湖。

  海百合聽到這裡,忍不住問:「我……和你最後一單有關?」

  「是啊。」海有餘撇了撇嘴,覺得自己真的傻缺,做完這一單就金盆洗手簡直是比五星紅旗還要鮮艷的旗幟呢!

  但當時,誰能想得到呢?那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任務。

  護送一件價值連城的珠寶到意大利。

  珠寶被藏在一個絕對密閉的箱子裡,哪怕是引爆核彈也無法炸開的絕密箱子。

  海有餘覺得用這樣一個安全箱來護送一件珠寶的人肯定是傻缺,但既然有這個財力能擁有這樣一個箱子,那麼那個人肯定不是買櫝還珠的笨蛋。

  答案只有一個,裡面不是珠寶,而是秘密武器,並且,多半是特別危險的生化武器。

  但猜測歸猜測,海有餘從不對客戶的委託有任何質疑,就算裡面放的是核彈引爆器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給人家送過去。

  這就是職業素養。

  海百合指著自己的鼻尖:「裡面是我?」

  海有餘點了點頭。

  故事非常老套,他把東西送到了目的地,迎接他的不是允諾好的辛苦費,而是死亡。

  「我很討厭這種不講信用的人,」海有餘攤了攤手,「所以,我把他殺了,然後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帶走了。」

  當然,真相並沒有他說得那麼雲清風淡,對方根本不打算讓他們活著離開,一整個隊伍裡,最後只有他和方問天活了下來,兩個人拼著最後一口氣逃到了遊艇上,最後雙雙失血過多昏迷了。

  等醒過來的時候,遊艇的油已經耗盡,他們彈盡糧絕,飄蕩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上。

  那個時候和死亡,只差了半步的距離。

  就在那個時候,海有餘發現箱子被打開了,這種箱子只有兩個辦法能打開,一是密碼,二是……從裡面開。

  設計者從沒有想過這個箱子裡可以裝人,當然也就沒有防這一手。

  所以他看見的,就是一個長著尾巴的女嬰朝他吐著泡泡,咯咯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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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9:59 |只看該作者
第155章 她的身世1

  「你那個時候,這麼點大,」海有餘給她比劃了一條魚的大小,「還長了個魚尾巴在屁股上,我當時就蒙了,這玩意兒是什麼鬼,是畸形還是變異?」

  海百合:「……爸你好好說話我們還能當父女。」

  「我說的是實話。」海有餘繼續講故事。

  後來,他和撿回一條命的方問天,以及這個長著尾巴的怪小孩一起漂到了一座荒島上,開啟荒島求生的模式。

  對於兩個訓練有素的僱傭兵而言,荒島求生不是很難,難的是……這小孩怎麼養?

  海有餘回憶往昔,滿腹吐槽:「真不知道怎麼養你這種小怪物,那麼一點大,又沒奶給你喝,餵你吃野果吧,呸呸全給我吐了,當時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算了。」

  卡嚓。海百合狠狠咬了一口蘋果,笑瞇瞇地問:「然後呢?」

  「然後?」海有餘冷哼一聲,「然後你自己抓魚去了。」

  其實,摸著良心說的話,那段日子是海有餘這一輩子最安寧的生活,島上雖然什麼也沒有,可他們隨身帶著水壺、匕首、繩子、槍支,工具齊全,他又熟知各種野外生存的技巧,甚至,島上還有一個淡水池塘,最幸運的是,那裡並沒有猛獸。

  唯一挑戰三觀的,只有海百合這個意外。

  不過那個時候他們還叫她「小怪物」。

  有一天,海有餘發現那個小怪物不見了,他問傷得快殘廢的方問天:「那個小怪物去哪裡了,你是不是又偷偷把她的繩子解開了?」

  方問天傷得很重,那個小怪物又來歷不明,海有餘為保安全,把她綁了起來。

  「我不知道啊,我沒出去。」方問天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海有餘嚴肅地質問:「別裝,我看到她咬了一口吐掉的果子了,你是不是又給她吃果子了,那是我給你找的,你管那個小怪物幹嘛,誰知道她是什麼鬼東西。」

  「可是,看起來挺可愛的啊,如果不看尾巴的話,看起來就和普通小孩差不多。」方問天那個時候還很年輕,年輕人總歸是心熱的,對著一個外表如此可愛的小動物,難免有惻隱之心。

  「離那個小怪物遠一點。」海有餘警告完,一瘸一拐地去外面殺兔子。

  這個島上可能從沒有人來過,一隻隻動物都笨得要死,他跛著腿都能抓到。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小怪物回來了,光著屁股(這真是黑歷史)抓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嘴巴裡還塞了一條,尾巴一翹一翹的,正好奇地看著他翻烤的兔子。

  「果然是怪物。」海有餘心裡嘀咕了一聲,有點犯怵。

  哪有小孩子那麼一點點不喝奶不吃果子要吃生魚的,肯定是什麼變異的品種。

  小怪物好奇地湊到旁邊看,海有餘烤完兔子,看著她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不忍心,分了她一塊肉吃。

  她嚼著嚼著,吞進去了,然後把自己的魚遞給他。

  「你還是有點用的啊。」海有餘收下了魚。

  然後她急了,把魚搶回來丟進火堆裡,魚頓時被火焰燒了個焦透,她傻眼了,哇一聲哭了。

  海有餘:「……」原來是要他幫忙烤魚嗎?

  後來海有餘發現,她不是不吃果子,是必須吃飽了魚才願意啃兩口果子,酸的不行,一定要甜的才吃,不然就會把渣渣吐到他臉上。

  但捕魚真是一把好手,他親眼看著她走進海裡,水都淹沒了腦袋,過了會兒浮上來,嘴巴裡咬著小一點兒的魚,手裡抱了一條大一點的魚,屁股後面的尾巴一搖一搖就游了回來。

  用現在的話說,三觀都裂了。

  考慮到方問天現在半身不遂,他受了傷不能下海,於是海有餘暫時和小怪物達成了合作,小怪物負責捕魚,他負責烤,這樣一來,連去打獵抓兔子都省了。

  就是魚肉刺多肉少,吃起來沒有兔子過癮。

  為了補充營養,海有餘去樹上掏鳥蛋。

  小怪物目睹過一次,然後有樣學樣,爬上樹去摸鳥蛋,可她不像海有餘那樣老老實實爬下來,喜歡從樹上跳下來。

  第一次嚇得海有餘丟掉枴杖撲過去把她接住了,心臟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她還恍然不覺,咯咯亂笑,又爬回樹上再來一次信仰之躍。

  海有餘:「……」我有一句髒話一定要講。

  拄著枴杖出來的方問天圍觀了一會兒,幽幽地說:「我說,女孩子一天到晚光著跑不大好吧。」

  「女孩子?」海有餘看了一眼光屁股趴在草地上的小怪物,驚呆了,「好像……看起來真的是個丫頭啊。」

  「噗噗。」小丫頭對他吐了一個超級大的泡泡。

  海有餘陷入了沉思。

  海百合:「……方叔叔給我的名片我放哪裡了,我要認他做爸爸!」

  海有餘當做沒聽見。

  怎麼說呢,自從發覺這個小怪物是個小丫頭之後,海有餘對她的態度就開始有微妙的變化了,比起臭小子,他更喜歡姑娘,以前也想過,等改行了,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找個漂亮的老婆,生個漂亮的閨女。

  他會把她打扮成小公舉,每天送她上下學,如果有混小子敢覬覦他家閨女,就要他們好看!這樣的生活,想想都很美。

  雖然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實現。

  眼前這個小丫頭雖然長了個怪尾巴,但……挺可愛的。

  慈父心爆發的結果就是小怪物進化成了小丫頭,有了用繃帶綁成的尿不濕,海有餘還給她抓了一隻小兔子玩兒。

  最後小兔子被她摔死掛在樹枝上等晚上烤來吃。

  海有餘對此很憂慮,正常的小姑娘看見毛茸茸的小兔子不是應該好喜歡然後不讓他吃非要養嗎?為什麼這只是乾脆利落弄死了等剝皮?

  現實與想像區別也太大了。

  「普利普利。」小丫頭催他,快烤兔子,別發傻。

  「普利是什麼東西?」海有餘隨口說,「叫爸爸。」

  小丫頭蹲在他腿邊,乖乖喊:「papa。」

  海有餘:「……嗯,乖。」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海有餘開始有老媽子心態:「我讓你下去抓條魚就上來,你怎麼下去那麼久?我還以為你淹死了呢!」

  「papa,魚!」只掌握了個位數詞彙的小丫頭抱著一條比她人還大的魚獻寶。

  海有餘憋回了一口惡氣。

  「下來!太高了!萬一摔下來……該死不許跳!」

  「跳!」依然只聽懂了一個詞的小丫頭從十幾米高的樹上跳下來,嗯,信仰之躍,完美落地。

  海有餘摀住胸口:「媽的心臟病都要犯了。」

  就這麼被「折磨」了一個多月以後,他們看到了路過的漁船,被救了起來。

  海有餘用外套包著小丫頭不讓動,她也乖巧,就是看見魚都要流口水:「papa,魚!」

  看到那麼一個漂亮的小丫頭,原本還對他們警惕的漁民放鬆下來,還給她送了一條烤魚,海有餘戳戳她:「說謝謝。」

  「啦啦。」好吧,她暫時發不出thank的音。

  漁民問他們從哪裡來,要去哪裡,怎麼會落到荒島上的,海有餘藉著小丫頭的掩護,說是來旅遊的,結果遊艇壞了,幸虧漂到了島上,不然就是脫水曬死的命。

  漁民把他們放到了港口,接著,他們將面臨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決定。

  兩個人住著海邊廉價的小旅館,海有餘終於能給小丫頭買上一身能遮羞的衣服,看著她趴在枕頭上呼呼大睡的樣子,他幾乎是頃刻間就有了決定:「小方,你有非報不可的仇,你回去吧,我本來就打算幹完這一票收手,我不回去了,就當我死了。」

  「那我也不回去了。」方問天說,「我想過了,這次是運氣好撿回一條命,下次呢,我要是死了還沒能報仇,太冤枉了,不幹了。」

  海有餘:「……你的劇本是不是拿錯了,不是哈姆雷特的嗎?」復仇的劇本不是應該至死方休嗎,為什麼到方問天這裡就那麼不幹了?

  「我本來就沒多恨他,只是不想著報仇,人生沒有意義,我和那個女人也沒多少感情,我是保姆帶大的。」方問天淡淡說,「她一天到晚忙著爭寵,我根本見不了她幾面,而且我生下來身體就不算好,比不過其他孩子,幫不上她的忙,她就更不喜歡我了。」

  海有餘安慰他:「那也挺好,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去哪裡?」

  「瑞士。」

  改換身份,改變容貌,這是退圈的第一步,慶幸那是一個指紋和dna都不怎麼發達的年代,比現在容易多了。

  唯一的意外是,多了一個小丫頭片子。

  身份還好說,可以回頭上戶口,關鍵是那尾巴怎麼辦。

  海有餘和方問天都認為必須割掉她的尾巴,才能讓她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不然的話,萬一被原來的僱主找到,說不定要抓回去做實驗。

  所以哪怕心痛,哪怕愧疚,海有餘還是親自動手割掉了她的尾巴。

  期間出過不少意外,比如麻醉劑沒準備夠第一次失敗了,第二次加大劑量,用掉了堪比一頭大象的麻醉劑才把她放倒。

  割尾巴的過程還算順利,方問天原本就是醫學生,海有餘也有相關知識,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當然,小丫頭醒來以後看見尾巴沒了,拆了一間屋子,哭得震天響,那架勢和哭倒長城的孟姜女也沒差了。

  可沒了就是沒了,不管她怎麼努力,斷了的尾巴接不上了,她抱著尾巴一邊哭一邊嚎,海有餘花樣燒魚都沒能哄過來。

  說實話,他有一點後悔,那個時候他很自私地想把這個孩子留在身邊,想養個閨女,所以選擇給她剁了尾巴,後來看到她哭成那樣,心裡又很後悔,說不定把她放回大海才是最好的選擇。

  為什麼要強求呢?她或許本來就不是人類,為什麼要強留在人類社會?

  所以趁著方問天不在,他開了一艘遊艇,把她送到了海上:「丫頭,聽著,你要是想回去,現在就回去吧,如果你想跟著我,那你以後就是我親閨女了。」

  「哇!」聽不懂沉浸在斷尾痛苦中的小丫頭繼續放聲大哭。

  海有餘把她抱了起來,輕輕放到了海裡:「你走吧,別被那些人抓回去了。」

  「papa。」她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哇!!」

  海有餘把胳膊伸出去,收回來,伸出去,又收回來,最後一咬牙:「行,那我們回家吃魚。」

  「魚……大魚。」她抽抽搭搭地說,「尾巴,不吃。」

  海有餘:「……知道了,尾巴不能吃,誰要吃你尾巴了真是的。」

  月色下,他開著遊艇突突突返航,突然間,他想起來一件事:「得給你取個名字啊,小丫頭,取什麼名呢?」

  「魚魚!!」她嚷嚷,「尾巴尾巴!」

  「海魚?」海有餘拒絕,「不行不行,女孩子要取個好聽的名字才行,我想想啊,百合吧。」

  他說,「百合花,又香又好看,能吃還能當藥,關鍵是寫起來容易啊,不管是漢字還是英文都好寫,你上學以後會感謝我的。」

  於是,小怪物就這麼從小丫頭,變成了海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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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0:10 |只看該作者
第156章 她的身世2

  養孩子絕對是一部血淚史,尤其是在兩個僱傭兵剛剛隱退的時候,怕引人注目,不敢動用大筆的錢,也怕在人群中生活久了被老東家或者是最後一任僱主發現,所以他們最後選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職業。

  漁民。

  他們買了一艘漁船,出海打漁,雖然日子很辛苦,買酒都要算錢,但每次看到小丫頭噗通一聲跳進海裡又游回來那快樂的樣子,海有餘就覺得這個決定是值得的。

  或許從一開始,他選擇在海邊生活,就是為了讓她能靠近一點大海。

  被剁了尾巴的小丫頭並沒有喪失神奇的能力,下海如同家常便飯,愛吃魚一如往昔,除了飯量大一點之外沒什麼毛病。

  方問天拿了一本字典教她學說話,但她不樂意,一看課本就頭疼,講話也是單個單詞往外蹦,方問天很擔憂她的教育問題:「這樣不行啊,會不會變成文盲?」

  「文盲就文盲,開心就好嘛。」海有餘瞅著海百合又下水了,偷偷摸摸拿出一瓶酒來,「來,我們喝了,被她看見又要偷喝我的酒。」

  小時候的海百合好奇心旺盛,看什麼都要嘗一嘗,汽油和酒也沒放過,區別是前者嘗過一次之後就不吃了,後者經常被偷喝。

  防火防盜防閨女,容易嗎?

  現在想起來,多麼值得懷念的生活啊。

  可惜只持續了沒幾年,倒不是海百合那邊出了問題,是方問天,他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和一個熟人撞見了。

  他的父親失去了所有繼承人,一直在尋找他。

  「為了不讓我們被發現,他就這麼走了,我們很多年都沒再聯繫。」海有餘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都快亮了,「我也不敢繼續待在那裡,又換了一次身份,這次就到了海城,給你上了戶口,給你找了小學,一眨眼也那麼多年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一晃眼,居然已經在這個城市裡待了那麼多年,從殺人機器變成了街坊嘴裡的「好鄰居」,而當年那個小怪物也長大了,變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可怎麼回事呢,總覺得她搖著尾巴在島上亂跑的樣子還是昨天的事,怎麼就長那麼大了。

  時光真是無情啊。

  「好了,故事講完了,我要去睡了。」海有餘站了起來,「啊年紀大了就是麻煩,腰酸背疼的,哎喲我那個按摩器放哪裡了?」

  海百合:「阿嚏。」

  「該吃藥了。」梁霄說,「吃過藥去睡覺。」

  「不行,睡不著,講了那麼多,壓根還是沒提到我到底是什麼鬼啊!」海百合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重點呢,煽情那麼多,害我哭了那麼多次,可重點沒講啊!」

  梁霄拿手機給她照了照:「不管是不是重點,你應該休息了,看到沒有,你的臉。」

  海百合盯著屏幕上自己的倒影:「那個豬頭是我?我臉腫得那麼厲害嗎?」

  梁霄同情地點了點頭。

  這一個晚上,海有餘喝掉了一瓶燒酒,海百合哭了四五次,不管後面還有什麼故事,今天應該告一段落了。

  海百合怏怏不樂:「好吧,那我去睡了,你來嗎?」

  「收拾好就來。」這父女倆情緒波動太大,也只有他來收拾這一地狼藉了。

  生活就是這樣,有快樂也有悲傷,然而發洩過後,該洗的碗還是要洗,該掃的地不能任之不理,畢竟,活著的人還要面對新的一天。

  梁霄把杯碟碗筷洗乾淨上樓一看,海百合已經睡著了,懷裡緊緊摟著自己的尾巴,蜷縮起來像是一個小嬰兒。

  他忍不住輕笑起來,二十多年前,劫後餘生的海有餘看到的,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小女孩吧。

  雖然一口一個小怪物,可或許就是她,改變了海有餘和方問天的命運。

  現在也改變了他的命運。

  真是可愛的小姑娘。

  ***

  第二天,父女兩個都睡到中午才起來,一個感冒徹底痊癒,一個宿醉頭疼。

  「所以說,老胳膊老腿就是不行了,喝那麼一點酒就成這樣了。」海百合歡樂地吃著梁霄剛燒好的海鮮飯,順便嘲諷一下自家爹。

  海有餘扶著額頭:「給我來一碗粥就行了。」

  「粥?」梁霄看了看電飯鍋,「沒有剩飯了。」

  「白米粥。」海有餘指揮他淘米,「你這樣不行啊,想我當年做飯可是無師自通,你這樣我怎麼放心把女兒嫁給你?」

  梁霄很謙虛地說:「是,您說得有道理……加多少水?」

  「幹嘛呢,我對他很滿意。」海百合立刻維護梁霄,在她眼裡,現在沒有比梁霄更好的男人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做出的最英明的決定,就是在看上梁霄的時候把他追到了手。

  如果那時就那麼放棄了,現在怎麼會有那麼一個深愛的人呢。

  「呵。」

  海有餘對梁霄不是不滿意的,這麼多日子看下來,其他外在條件不提,對他閨女已經是掏心掏肺了,住在這裡說是養傷,但也沒少幹活,在他和閨女鬧矛盾的時候當潤滑劑,聰明又懂事,實在挑不出毛病來。

  可是當父親的總有這種心態,滿意歸滿意,還是要挑挑刺的,若不然養了那麼大的閨女,哪能就那麼便宜別人了。

  海百合吃乾淨了一海碗的飯,打了個飽嗝:「嗝~你現在可以說了吧,當時雇你的是什麼人?」

  「說你沒常識吧你還不認,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客戶的身份,不要命了?」海有餘翻了個白眼,「我只聽見有人叫他,科俄斯。」

  梁霄轉過頭來:「智力之神?」

  「嗯,對,當時我猜也是一個代號,也想過要不要查一查,但是一直都沒有消息。」海有餘看了他一眼,「直到你告訴我神殿的事,現在想起來,當初科俄斯也是一身白西裝像個傻x一樣。」

  海百合驚訝極了:「你是說,我……和神殿有關?」

  「*不離十。」海有餘歎了口氣,「所以,不要和他們再接觸了,萬一被發現……」

  海百合罕見地猶豫起來。

  她本來對神殿的興趣僅僅在於那麼多次副本,可現在海有餘那麼一說,他們或許還知道她身世的秘密……「我會不會是他們從副本裡帶出來的?」海百合咬著嘴唇,「所以,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梁霄和海有餘都沒有回答她。

  海百合改成咬手指:「我不同意,我要知道。」她很堅定地看著海有餘,「爸,我要知道,我離真相很近了。」

  「幹嘛非要知道你從哪裡來,是什麼東西,當我女兒不好嗎?」海有餘有點來氣,「我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誰從哪裡來,也沒想過要去找他們,你這一輩子是你的,別把力氣花在這種地方。」

  海百合縮了縮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說當你女兒不好,只是……我和你不一樣啊,我不是人,我想知道我是什麼東西,知道這個就行了,哪怕告訴我我是和蜥蜴人一樣,因為亂七八糟的科學實驗才生出來的,我也認了。」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海百合眨了眨眼睛,晶瑩的淚珠簌簌往下掉。

  梁霄馬上就投降了,坐到她身邊說:「好,那我們就去查。」他給海有餘使眼色,別忘了,只有知道她的身世,才可能找到應對她異常的辦法。

  海有餘沉默了,半晌,他才說:「隨你吧。」

  海百合瞬間收回了眼淚。

  既然免不了要和神殿接觸,海百合就覺得自己原先的態度太冷漠了一點,她主動給查理打了電話,詢問他什麼時候履行諾言。

  查理愣了一下才說:「我忘了。」

  海百合:「哈???」

  「不好意思,因為一直在研究那個地精的事,」查理想了想說,「我今天會給你回復。」

  他說到做到,海百合凌晨接到了他的電話:「聯繫好了,你去威尼斯吧,到了以後去找一家叫『金蘋果』的咖啡店,我在那裡等你。」

  「喂喂,什麼時候啊,我簽證要時間的親!」

  「你的簽證很快就會下來了。」查理說,「一周後,威尼斯見。」

  海百合一臉懵逼地掛了電話。

  第二天她就發現之前申請的簽證下來了。

  梁霄有職務之便,沒有這個顧慮,唯一來不及的只有海有餘,但梁霄認為他不去也是好事,雖然說海有餘與當年的形象差別甚大,但如果神殿起了懷疑之心,以他們的能力,非要查,也未必查不出來。

  海百合還有點惋惜:「我還想來個畢業旅行……」

  「那有什麼難的,我拿到簽證以後就去找你們。」海有餘揮了揮手,「讓梁霄陪你去吧,有他在,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梁霄微微笑了起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已經是海有餘對他最大的肯定了。

  臨走前一天,海百合收拾好行李,慎重地將尾巴放進了背包裡。

  梁霄存疑:「你這個能過海關嗎?」

  「我爸有特別的技巧。」海百合對他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嗎?」

  梁霄一點也不想知道。

  海百合笑嘻嘻地去收拾自己的衣服,考慮到和梁霄一起出去玩兒的機會不多,她決定趁此機會好好玩一次,衣服絕對不能少帶,口紅不能低於十支,其他就更不用說了,零零碎碎塞滿了一個大號行李箱。

  梁霄托著頭看她忙來忙去,視線落到她彎腰露出來的雪白腰肢上,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尾巴是長在這裡嗎?」

  「啊啊!」海百合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不要隨便摸我那裡啦。」

  「可是,好想知道你長尾巴是什麼樣子的。」梁霄不鬆手,指腹沿著她的脊椎往下,「這裡?還是這裡?搖著尾巴的樣子一定很可愛。」

  「放手啦你個變態。」海百合膝蓋一軟,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梁霄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扶起來,「沒事吧,有沒有摔痛?」

  海百合幽怨地看著他:「不要摸那裡,我控制不住自己。」

  梁霄沒忍住,徹底笑場了:「真、真的嗎?那我再認真研究一下。」

  海百合頓時從地毯上跳到了床上,躲開他的圍擊,縮到他背後抱住他:「你冷靜一點!別衝動。」

  「我很冷靜。」梁霄抓住她的胳膊,「我要抱我女朋友怎麼不冷靜了,你跑什麼呀小妹妹,平時膽子不是很大嗎?」

  海百合堅決不肯:「明天還要趕飛機呢,我們趕緊睡吧。」

  「沒有睡前時間嗎?」梁霄轉身把她摟進懷裡,「我不同意。」

  海百合假裝考慮了一下:「如果我在上面的話就行。」

  「你說的好像這樣我摸不到一樣。」梁霄吻了她一下,「好啊,你來。」

  海百合:「……錯了錯了,這次我在下面!」平躺才是最安全的啊!失策!

  「那也行。」梁霄很大方,「你自己選吧。」

  海百合:「……我覺得有陷阱。」

  梁霄開始解睡衣的扣子,海百合馬上坐不住了,她痛心疾首:「唉,美色誤我……」然後一臉英勇地撲過去,「小妖精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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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0:21 |只看該作者
第157章 意呆利亞1

  因為不是節假日,機場並不擁擠,海百合和梁霄提前了好幾個鐘頭出發,慢悠悠地晃去候機廳。

  海百合找了一個空位坐下,拿出mp3準備聽歌,旁邊坐著的小哥卻突然遲疑著喊了她一聲:「海百合?」

  「咦?」海百合扯下耳機,轉頭看向他,很快就把人認了出來,「啊!你是那個零度的小哥!」

  從零度到花樣年華,她在那個酒吧裡最熟悉的就是這個酒保小哥了。

  只見他微微一聳肩:「我叫吉米。」

  「怎麼你也在,好巧。」海百合還是很高興能夠遇到熟人的,熱絡地聊天,「酒吧關了,你現在在哪裡?」

  吉米瞅瞅她,噗嗤一下笑了:「看來你很久不出來混了啊,我還在那裡啊,那裡又新開了一家酒吧,不過老闆換成了一個大美人。」

  「咦,很久了嗎?」海百合回憶了一下,發現……是挺久了,她至少幾個月沒去喝酒鬼混了。

  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啊。

  「那你還在那家酒吧?颶風的人怎麼樣了?」不過短短幾個月,海百合卻覺得像是已經過去很久了……也對,畢竟是在副本裡有疊加時間,也不算是錯覺。

  吉米詭異地看著她:「沒聯繫啦?」

  海百合摀住胸口十分肉痛:「我已經刪掉了他的聯繫方式。」自從那天在醫院裡被梁霄發現了自己的通訊簿之後,她為博美人一笑,全刪了。

  「莊一劍被娛樂公司的人簽走了。」吉米感慨說,「混出頭了呀。」

  海百合眨了眨眼:「就他一個?」

  「嗯,其他幾個人家都看不上,只願意簽他一個人,莊一劍這小子還不願意,還是有點搞音樂的清高吧。」吉米想起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還是對他很有好感的,「夠仗義,但要混出頭,靠仗義怎麼行?而且就算他肯犧牲,其他人也未必領情……我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反正好像解散了,莊一劍最後還是簽了合同。」

  「哎……」海百合有點唏噓。

  她還記得當初在地鐵站裡,熊寶寶和王冬要他走,他卻執意留下來救她,雖然沒什麼用,但這份心意,她是記得的。

  是個好少年呢^_^

  吉米說:「我本來還想說不定你會來新酒吧,還給你留意了好幾個帥哥呢,那個時候打賭輸給你了,記得吧?」

  海百合要努力回憶才能想起來是怎麼回事。

  那次,她和梁霄原本已經要走到盡頭了,她去酒吧喝酒,想知道能不能碰見他,結果吉米說他和一個大美人在樓上私會,她就有點不高興,於是和吉米打賭,如果她喝醉了,給錢,如果沒醉,吉米就要給她介紹大帥哥。

  「啊,對哦!」她笑了起來,「有照片嗎,我看看,多帥啊。」

  吉米解鎖了屏幕:「我給你看看朋友圈啊。」

  點開來,一水兒的自拍,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浴室,腹肌棒棒噠。

  「咦,真好。」海百合趁此機會多飽了一會兒眼福。

  吉米問:「加一下微信,我推送給你?喜歡哪個?」

  「不要了。」海百合笑瞇瞇地說,「我有男朋友了。」話音剛落,她就看到買咖啡回來的梁霄,對他揮揮手,「這裡這裡。」

  吉米扭頭一看,震驚了:「這不是……」前任老闆嗎?

  海百合蹦蹦跳跳地走過去把人拽過來,指著梁霄對吉米說:「男朋友,我的。」

  「噢~~~」吉米發出了耐人尋味的聲調。

  海百合抱著「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心態,著重強調了一遍:「我一個人的,以後都歸我了的,男朋友。」

  為了加強說服力,她還勾著梁霄的脖頸來了一個濕吻。

  吉米:「噫~~~~」

  認識海百合,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剛剛到零度酒吧打工,她來喝酒,點完一杯就撩他:「嗨,帥哥,以前沒見過,新來的?」

  他笑瞇瞇地說:「今天第一天來。」

  「那我請你喝酒吧?」她把頭枕在胳膊上,臉頰紅粉,「慶祝你第一天上班。」

  「那還是我請你喝吧。」他給她的酒杯裡又滿上,「謝謝你。」

  她隔三差五地來,漸漸也就熟悉了,有的時候她物色對象,還會問他意見:「小哥,你覺得那邊那個男人帥,還是那邊那個帥?」

  一個是肌肉型男,一個是高冷禁慾,他擦著酒杯觀察了一會兒,說道:「找男朋友?」

  「哪有這個功夫,讀書那麼忙,誰有空談戀愛。」她眼皮上的亮片一閃一閃,像是幽魅的艷鬼,「考試結束放鬆一下而已。」

  「那那個吧。」他指著肌肉男說,「簡單好上手,另外一個比較難搞,一晚上你搞不定的。」

  海百合聽取了他的建議。

  後來有一天,零度變成花樣年華,老闆是一個前所未見的超級帥哥,他看到他們搭訕接吻,又雙雙離開,那時只是想,或許他們會有一個很美好的夜晚。

  但從沒有想過,竟然那樣一場艷遇,會有這樣的結果。

  命運真是奇妙。他笑了起來:「是嗎,恭喜你。」

  梁霄也認出了他,笑著說:「謝謝。」他低頭吻了吻海百合的額頭,「我們該走了。」

  「加微信。」海百合趕緊和吉米交換了一下聯繫方式,「走啦,拜拜。」

  吉米用力揮了揮手,目送他們進入了登機口。

  那個時候的他並不知曉,她即將開始的,是怎麼一段旅程。

  海百合也不知道。

  她一上飛機就high了,拉著梁霄的手不放:「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得意,太開心了。」

  「因為見到了熟人?」梁霄納悶。

  海百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笑容燦爛:「不,是因為在熟人面前炫耀了我男朋友!我敢打賭,他絕對沒想到我能追到你!現在,你是我一個人的了,一個人!以後都是我的,別人不能碰,想想都開心得不行。」

  梁霄思考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掏出手機摟著她自拍一張,然後點開推特,在起飛前抓緊時間發表狀態。

  「你在幹嘛?」海百合探頭看。

  梁霄說:「炫耀一下我漂亮的女朋友。」

  海百合趁著空姐來勸說之前撲過去給他來了一個麼麼噠。

  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整段旅程都充滿著戀愛的味道。

  手,是一定要牽的,看到有人偷看梁霄,海百合就會立刻拽過人來一個麼麼噠,再用眼神逼退任何覬覦自己所有物的人。

  梁霄一開始覺得好笑,後來不知怎麼的,覺得心裡脹脹的又酸酸的,或許,這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那麼那麼珍視他的人。

  他能感覺到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這種獨佔欲竟然令他感覺到幸福。

  或許,從被她救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小百合。」梁霄示意她不要再去瞪那個偷偷看他的美女,拉過她的手腕,在她唇邊吻了一下,「我愛你,一如你愛我。」

  「哎喲,幹嘛突然告白。」海百合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說,「我剛剛什麼也沒幹啊,啊計程車來了走吧快上車都那麼晚了。」

  梁霄笑了起來。

  他們在米蘭過了一夜,第二天才坐火車去往威尼斯。

  路上,海百合還在念叨必須以歎息橋下接吻作為本次行程的重點,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在她看到查理的時候,頓時消散無蹤。

  她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他,可偏偏表現出來的很隨意:「咦,你怎麼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查理看起來比初見時憔悴太多了,雖然今天來見她的時候已經修整過儀容,但倦怠的神色與充滿血絲的眼睛無法掩蓋。

  他說:「一直在研究那個東西,早一點破解,就能早一步阻止,萬一被普通人發現,又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去『闢謠』,可麻煩了。」

  「感覺你們有點像是魔法界裡刪除麻瓜記憶的巫師啊。」海百合小小恭維了一下,「挺辛苦的啊。」

  這個馬屁拍得查理很舒服,他笑了起來,露出了一顆小虎牙:「職責所在,也沒辦法。」

  有那麼一瞬間,海百合覺得他看起來像是個年輕的男孩子,而不是一個奇怪組織的神棍了。

  「我們什麼時候去看他們?」

  「現在就可以。」

  趙大力和閔傑在威尼斯的一家醫院裡,病房裡能看得見大海,海百合遠遠看著,低聲問:「他們是什麼病?」

  「曬傷、脫水、營養不良、胃出血一類的。」查理意味深長地說,「在海上飄蕩太久的人都有這種『小問題』。」

  海百合聽了更是疑惑,趙大力和閔傑明明就在現實世界裡失蹤了,可是他們現在回來了,他們是怎麼回來的?

  梁霄比她細心很多:「被發現的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嗎?」

  「不是,大概半個多月以前,有一群遊客出海遊玩,結果發生了事故,」查理慢悠悠地說,「救援隊把人找回來時,發現多了兩個人,他們不在遊客名單上,也沒有護照,沒有入境記錄,但據他們自己說,是來自中國海城。」

  海百合眼皮子狂跳,她記性不大好,但絕對記得當初在胡楊鄉的時候自己隨口胡謅過的一個故事。

  一對夫妻在澳大利亞開車,開著開著突然發現迷路了,等找到人的時候,發現自己跨國太平洋到了美國。

  這個版本……和現在的情況有點像啊。

  查理笑盈盈地看著她:「這種人,雖然沒有通過神選,但卻是幸運兒,我們稱之為『歸來者』,他們以後會加入神殿,成為神的侍者,就好像羅伯特他們一樣。」

  「你進去吧,他們會告訴你發生的一切。」查理對她說,「有很多事你就會明白了。」

  海百合看了梁霄一眼,推門進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兩個人不約而同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閔傑看著她,神情恍惚:「是你嗎?查理說會來的人,就是你嗎?」

  「是我。」海百合找了把椅子坐下,遠遠看著他們兩個,唇邊掛著一絲笑,「很久沒見了啊,我真沒想到,居然還會和你們見面。」

  消失了的人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她敢確定,這其中就隱藏著副本的核心秘密。

  「可以說說嗎,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閔傑和趙大力對視了一眼,趙大力把頭扭開了,於是,閔傑說:「那個時候,李阿姨從船尾跑過來,說你殺人了……」

  當時,海百合在船尾看到了那奇異的光幕,她將身邊能夠到的人都丟進了海裡,比如劉凱、張莉,葉子、唐唐,梁霄救了白雯雯,可呂超、李阿姨跑得太快,一下子就穿過了光幕,消失不見了。

  而那個時候,在在船頭的閔傑、趙大力、王小予、王阿姨都聽到了李阿姨的叫聲。

  趙大力當時火氣就上來了:「搞什麼鬼?出什麼事了?」是了,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將自己視作這群人的領導者。

  呂超說:「海百合發神經,把所有人都推進海裡去了。」

  「什麼?」趙大力覺得匪夷所思極了。

  他大步走到船尾一看,果真,那幾個人一個都沒有了,他往海裡看去,竟然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可他怎麼能想到那是空間發生了改變,他以為……「我以為,是你們逃跑了。」趙大力木然地說,「我真的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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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0:32 |只看該作者
第158章 意呆利亞2

  對於趙大力來說,船上突然少了一半的人並不是什麼壞事,太多的人意味著難以管理,尤其是海百合,絕對的刺頭。

  對於生存的唯一威脅來源於淡水和食物。

  但他們是往內陸走,總有沒有被淹沒的高樓,停泊後尋找一些食物和水並非難事。

  真正艱難的日子,開始於漁船沒有油之後。

  那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了。

  能源耗盡,意味著無法離開,在吃完了能收集到的食物之後,他們被困在了另一棟大樓裡。

  沒有被淹沒的樓層早就被掃蕩一空,想要活下去,只能冒險潛入水下。

  但人能潛下的高度是有限的,日子一天天過,他們越來越難以得到食物,從那個時候起,他們就已經不再把自己的食物分給王小予母女和李阿姨了。

  李阿姨是第一個死的,死前,她發了瘋一樣去喝海水,最後活活嗆死了。

  王小予流產死了,一屍兩命,王阿姨親眼看著女兒死去,沒撐過去。

  呂超是被趙大力和閔傑合夥殺死的,只為了搶奪他那半瓶礦泉水。

  最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彼此合作,又彼此防備。

  「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海百合百思不得其解,「海城和威尼斯隔得也太遠了吧?」

  閔傑說:「海上起了風浪,水面暴漲,淹沒了我們原先在的那一棟樓,我和趙大力躲到了漁船裡,等結束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求救。」

  那些人,就是在威尼斯旅遊的中國遊客。

  他和趙大力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遊客隨身帶著水和食物,他們以上船等待救援為條件,得到了新鮮的食物和水。

  而那群遊客的說法也很奇怪,他們說,一開始出海的時候,風平浪靜,還是一個很好的艷陽天,但是開到一半時,突然劇烈搖晃了起來,然後整個世界都發生了變化,一眨眼,風起浪湧,船瞬間就翻了,所有人紛紛落水。

  要不是正好看到了這艘漁船,估計凶多吉少。

  趙大力和閔傑不是不奇怪怎麼突然就會碰到來威尼斯的遊客,明明他們在海城附近,但那個時候,求生的*佔據了所有的思緒,他們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問題,而是在想如何活下去。

  從親眼看到李阿姨死到親手掐死呂超,他們已經不能回頭了。

  就在準備下手的時候,救援隊到了。

  他們都昏迷了過去,醒來時,已經在醫院了,在威尼斯的醫院。

  其他遊客都有入境記錄,可他們沒有,更令人驚恐的是,他們看到新聞報道上說,遊客是因為遊艇年久失修才會落水,而非暴雨。

  閔傑向醫護人員求證了,這些天都是風和日麗,從沒有下過暴風雨。

  而他們兩個人因為無故出現在境內,被高度警戒,一度被軟禁在了醫院裡,每天都要接受各種盤問。

  閔傑還好,會一點英語,趙大力只有小學學歷,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他們的說辭沒有任何人相信,當局懷疑他們是間諜。

  就在這個時候,查理出現了,在聽他們說完前因後果之後,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我可以為你們解決那些麻煩,但是,不是沒有條件的,從今天起,你們要為我們做事。」

  他們答應了。

  沒得選,要麼被懷疑是間諜而坐牢,要麼就加入,傻子也知道怎麼選。

  海百合向他們確定了幾件事:「那些遊客前後說法不一樣?」

  「是的。」閔傑說,「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後來沒有見到其他人嗎?死了的那幾個?」

  「沒有。」趙大力插了嘴,冷冷道,「他們已經死了。」

  海百合心想,看來是沒回來了。

  不過,這件事很有意思。

  查理說過,時間對於神來說是不存在的,過去的人可以進入未來的空間,現在的人也可以進入過去的空間。

  她本以為如果沒能在空間消失前進入地圖範圍內,就會在現實世界失蹤,雖然沒有證實是死亡,但她傾向於是小說中提到的「抹殺」。

  現在想想,或許她想得太多了,沒有按時回到地圖範圍內,也就不會被帶回現實世界,而是停留在了副本的空間裡,只有等到下一次與現實世界接觸時,才可以被帶回來。

  這樣來看,這所謂的空間從沒有消失過,始終存在。

  「看來你已經有些想法了。」查理笑瞇瞇地說,「我們坐下來談?」

  海百合點頭,痛快地說:「求之不得。」

  重新回到咖啡館,海百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神示空間一直都存在,只是時不時會把現實裡的人拉進去?」

  「是,神示空間的存在只是為了警惕世人,能夠擁有記憶的人,是神選中的救世主,因為他們負責帶回神示。」

  「那麼他們為什麼是歸來者,他們也擁有記憶。」海百合提出了疑問。

  「神選的關鍵在於帶回神示。」查理舉起四根手指,「所以,被挑選進入神示空間的人會有這麼幾個結果,第一,普通人,經歷了一切,又忘記了一切,只是在某個瞬間,會覺得有些人似曾相識,有些地方曾經去過,但沒有任何記憶,彷彿是大腦開的一個小玩笑。」

  海百合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校園本裡的時候,牧歌和倪萱萱曾經無意間提起過這件事,真是完美吻合。

  「第二,神選者,就像你我這樣,清晰記得在空間裡發生的一切,神選者會多次被召喚進神示空間裡,以達到傳遞神示的目的,也因為這個緣故,他們身邊的人也會被牽連,有人會在多次進入空間後記起發生的事,有些不能。」

  查理說著看了一眼梁霄,「我猜的沒錯的話,那一次,lily你不是第一次進去,你擁有記憶,但,你沒有,對吧?」

  梁霄點頭承認了。

  他之前已經和海百合下過兩次本的事就沒必要和查理說清楚了。

  「第三,唔,這種人原來被稱之為遺棄者,因為他們離開了神的眷顧,不過後來因為某個神選者……反正,意思就是那並不是遺棄,只能說是遺漏者,倒霉蛋吧。」查理含糊以對,「而這些倒霉蛋裡能回來的幸運兒,就是歸來者,他們已經徹底離開過現實世界,所以不會失去記憶,然而,歸來者很少,絕大部分都死了,就算有能回來的也瘋了,這兩個運氣不錯。」

  海百合不加掩飾地厭惡道:「這兩個人你們神殿都要,很懷疑你們的眼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些精神錯亂的人我們會考慮會催眠的方法使得他們遺忘,但是擁有記憶的人只能加入神殿,如果不加以控制,會發生很糟糕的事。」查理喝了一口鮮搾果汁,抱怨說,「我在成為塔納托斯之前,經常忙著給這種事擦屁股,超累的。」

  海百合捅了捅梁霄的胳膊:「再點一杯果汁,我請他喝。」為啥不自己說,因為作,忍不住就想秀一下男朋友的語言技能。

  當然,使喚男朋友是更加重要的理由。

  梁霄很理解她那點小小的虛榮心,用意大利語點了一些飲料和點心。

  「謝謝。」查理又接著喝果汁,說話太多,口渴,「剛剛說到哪裡了?」

  海百合原本想問一下那個什麼神的眷顧是不是就是地圖限制,但查理自己已經回想起來,並且完美與剛才的話題對接:「就算很努力去封鎖消息了,但我們終究都是普通人,不是你所說的巫師,可以乾脆地刪掉人的記憶,那是神的範疇了,但神也有疏漏的時候,所以偶爾這個世界上會出現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海百合順利地被他帶跑了注意力:「什麼意思?」

  「你應該有聽說過啊,喪屍事件,現在網上還有人討論呢,那已經是我們努力之後的結果了。」查理聳了聳肩,「但現實世界裡的記憶沒有辦法消除,到現在還有人八卦這些事,我也很無奈啊。」

  海百合福至心靈,脫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副、不是,空間裡的怪物會跑到現實世界裡來?」

  查理想了好一會兒該怎麼措辭:「其實,怪物是小世界裡的,空間是小世界的一部分,小世界裡的怪物不能直接到現實世界,但可以通過神示空間過來。」

  海百合聽糊塗了:「等等,你怎麼又冒出來一個新詞彙,小世界是什麼?」

  「啊,是這樣的,」查理解釋道,「以我們相遇的那個海洋世界為例,光幕圍起來的那一個空間是叫神示空間,而趙大力和閔傑他們後面是離開了這個空間,進入了這個小世界,這個翻譯不錯吧,從你們道家的三千世界裡得到的靈感。」

  海百合吐了口氣:「噢,我明白了,小世界是指那個完整的那個世界,而空間是指我們會召喚去的那一塊地方是吧?那股將我們圈在裡面的力量,叫神的眷顧?」

  「不是很恰當嗎?」

  海百合心裡想,一點都不恰當,至少她就不全然相信查理的說法,並不是說他騙人,而是神的理論怎麼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過這倒是可以解釋當初在度假村裡下本的那一次,為什麼會把零幾年的食物帶到現實世界裡來了,因為她和梁霄後來又回到了副本裡。

  「但是這樣的情況是很少見的,一共也沒有過多少次,不然世界就亂套了。」查理說出了海百合的心裡話,「這種事處理起來很麻煩,尤其是現在,信息傳播的速度太快,真被人發現拍了照真是怎麼都解釋不清楚了。」

  海百合點了點頭,心想回去有時間的話就把網上那些傳聞都翻一遍,說不定會找到什麼有趣的東西。

  「不過要說起來,除了這個bug,有些地方還是很奇怪,」查理雙手托腮,叼著吸管出神,「正常情況下,神示空間裡,普通人的記憶會被刪除,死去的人也會復活,以免造成糟糕的後果,那些離開範圍的倒霉蛋會在現實裡以合理的理由失蹤,但偶爾也有例外的,有些人死得太慘,活不過來,基本上現實裡也會以某種意外死去。」

  他望著外面來來去去的遊客,若有所思,「所以我有時也在想,神的力量是不是也有限,或許,創造那些世界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海百合敏銳地發現,雖然查理對神的說法深信不疑,可他也不是沒有疑惑的,有太多的問題無法僅僅用「神」來解釋。

  可不是神,那又是什麼力量導致了副本的出現呢?

  海百合想著,岔開了話題:「那,我們那次的預言是什麼,什麼都沒有啊,你不要再拿大洪水騙我了啊。」

  「據我們評估,大概是氣候變暖導致的,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你沒看過2012嗎?這都要問?」查理還詫異呢。

  海百合:「……」

  她再跳話題:「你們研究的那個地精怎麼樣了,能圍觀嗎?」

  「知道你可能會問。」查理從口袋裡掏出一根利爪,「答應你的給你了,除非你加入神殿,不然,就到此為止了。」

  「等一下,我有一個問題。」梁霄開口了,「為什麼……會存在神的眷顧呢?為了不讓被選中的人面臨太多的危險?還是說方便送人進來或離開?這是對凡人而言的不同,對神來說,應該沒有區別吧?」

  如果真的是神的旨意,那麼直接把人拉到小世界裡豈不是更好?直接穿越就行了,為什麼偏偏要搞一個神示空間出來,還限定了範圍呢?

  查理皺起了眉頭,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梁霄習以為常:「我可以以地精的一個猜測為交換。」

  查理坐直了身體,第一次正視他:「你先說。」

  「好。」梁霄答應得很乾脆,他先簡述了一遍上個副本裡的經歷,然後說出了自己對霧霾的猜想。

  查理一邊聽一邊喝果汁,聽完果汁正好喝完:「你的猜測很有道理,據我們發現,紫外線對於地精有強大的殺傷力,很有可能是它們無法到達地面的重要原因。」

  海百合立刻道:「你的回答呢?」

  「我不知道。」查理回答得十分光棍。

  海百合開始認真思考打死他劃不划算。

  「別生氣。」一直當圍觀壁花的老闆娘終於第一次開了尊口,「塔納托斯不告訴你是因為我們也不知道。」

  海百合扭頭看著這個風情萬種的黑美人,忍不住吐槽:「你誰啊你?」

  「厄裡斯。」老闆娘撩了撩頭髮,「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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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0:49 |只看該作者
第159章 意呆利亞3

  海百合在接觸神殿後多多少少瞭解了一些希臘神話的資料,厄裡斯是希臘神話中專司不和的女神……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會存在這種職位,挑撥離間嗎?

  像是看出了她的內心活動,厄裡斯說:「我是心理專家,一般情況下,我能通過你的微表情判斷出你的心理活動。」

  「啊!」海百合嚇了一跳。

  梁霄說:「她騙你的。」艾達就是一流的心理醫生,也絕對達不到這樣神乎其神的效果,開玩笑呢。

  厄裡斯聳了聳肩:「這位帥哥真無趣,開個玩笑而已。」

  「把你的眼神收回去,別這樣看我男朋友。」海百合頗沒好氣,「不過你剛剛說什麼,你們也不知道?」

  厄裡斯一點沒在意她的威脅,又用極度欣賞的眼神看了梁霄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神殿已經存在得太久了,很多理論都是老一套說法了,塔納托斯信,是因為他六歲就進神殿了,跟著老頭子學壞了,我雖然加入神殿也有好多年了,可畢竟不是從小洗腦,對於很多說法,我是存疑的。」

  她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只不過,我覺得科學也好,神也罷,都只是一個稱呼,並沒有多大意義,空間的存在原本就是超越了已有的科學認知水平,被稱之為神也未嘗不可。」

  查理咕噥了一聲,但並沒有出言反駁。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空間的存在都是好事,至少可以避免人類走向末日,這也是我決定加入的一個理由,你看看人類現在,環境污染,生化實驗,核武器威脅,戰火頻發,總有一天會把自己搞死,別人我不在乎,可我還有一個孩子。」

  提起孩子的時候,厄裡斯的臉上出現了溫柔的笑容,「總希望可以留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

  海百合聽出來了:「你在招攬我,我是不是看起來太年輕了,一看就是滿懷理想與熱情的中二少女?」

  「是啊,我就是在招攬你,」厄裡斯說,「你對空間有很強的好奇心,這不奇怪,誰會不好奇這樣的超自然存在呢?既然如此,加入我們,神殿所有的秘密都會向你敞開,與其去問別人,不如自己去尋找答案,你覺得呢?」

  海百合故意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你猜錯了,我對空間不是好奇,是很煩惱,隔三差五就要打一次怪獸真的很累,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誰知查理一聽,反而問道:「隔三差五?」

  海百合一驚,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掩飾道:「這是一個成語,不是說真的隔了三五天。」

  「不對。」查理摸了摸下巴,「我本來覺得我們上次海城見面到後來華盛頓再見的時間並不算長,可剛剛他說你們又進了一次,lily,這樣的頻率,非同尋常。」

  海百合警覺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我六歲第一次進入神示空間,到現在,正好十八次,在神殿裡已經名列前茅。」查理慢慢說,「平均算下來,一年一到兩次差不多了,厄裡斯,你呢?」

  「十年來,我去過六次。」厄裡斯很快回答,她皺起好看的眉毛,「這樣的頻率,我只知道一個人……」

  海百合的心臟砰砰亂跳,下意識地問:「誰?」

  「科俄斯。」厄裡斯輕描淡寫,「說了你也不認識,他違反了神殿的規定,死有餘辜。」

  科俄斯!海百合覺得血液都要湧到腦袋上了,要不是梁霄握住了她的胳膊,她懷疑自己可能控制不住臉上的肌肉。

  「誰?」她問,「又來了一個沒聽過的人。」

  「我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他是那麼多年來唯一一個違反神殿規定的人,原本說他也是唯一一個靠近了神的人……是吧塔納托斯?」

  查理面無表情地說:「我對一個叛徒沒有興趣。」

  「別啊,說說啊。」海百合不用裝,眼睛裡就寫滿了好奇,「說一半多沒勁。」

  「對啊,為什麼靠近了神反而會視為叛徒?」厄裡斯也很好奇這件往事,科俄斯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她只是零星聽說過些傳聞。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才幾歲?」查理堅決不肯承認,「我也不知道。」

  海百合不信他真的不知道,但查理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再追問下去就很容易惹人懷疑了。

  查理還在努力嘗試說服海百合:「你真的不加入我們嗎,也不是很忙,可以世界各地到處去玩,我們經費很充足的,而且以你的資質,絕對可以很快取得神位……」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厄裡斯白了一眼:「塔納托斯,你搞得奇奇怪怪的,正常人都不會想加入的吧。」

  海百合贊同地點了點頭。

  「請你原諒,他從小就在神殿裡長大,我們之中除了長老,就他一個年輕人那麼神神道道的。」厄裡斯說,「其實翻譯一下還是挺好懂的,我們是一個跨國際的公益組織,資金充沛,高管位置還有空缺,你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聽說你的古生物專業,咦,古生物……她和科俄斯的那個研究方向還挺像的對吧?」

  查理有點生氣:「說了不要提科俄斯了,還有,她和智力之神的稱號哪裡匹配了?」

  「再見!友誼的小船已經翻了!」海百合黑著臉,看似想要結束對話。

  可她心裡知道,近了,已經很近了。

  她的身世,與這個科俄斯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與神示空間也有某種神秘的聯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梁霄再度制止了她,他說:「等一等,你剛才說,以百合的資質,肯定可以很快取得神位,對嗎?」

  查理瞟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你六歲就進過空間了,可是卻是在不久之前才剛剛得到塔納托斯的稱號……既然如此,為什麼會這麼確定?」梁霄一針見血,「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讓你一而再再而三要招攬她?」

  查理在剛才已經領教過他的難纏,就在今天之前,他一直把他視為海百合的附庸,也許因為他很少說話,也許是因為他過於出色的外表,但現在,他一點兒也不這麼覺得了。

  這個男人善於傾聽,總是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抓住重點。

  這種人真的好討厭的。

  「有這樣的事?」厄裡斯也非常好奇,她大約是十多年前進入過一次空間,隔了兩三年後才被神殿發現,用了五年才從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成為厄裡斯……神殿就好像是一個大型企業,也是存在競爭上崗的,「塔納托斯,你有事瞞著我。」

  查理咬著吸管:「有什麼不行的嗎,神殿的秘密比你我知道的多得多,我也只不過是待得時間久了才知道一點而已。」

  海百合嚴肅起來:「你如果誠心想要招攬我,那就必須開出讓我心動的條件,錢可以用很多辦法賺,名氣地位我不感興趣,美人我已經有一個啦,至於空間的秘密,只要我去的次數比你們多,那我總有一天會發現你們不知道的事情。」

  查理猶豫起來,厄裡斯說:「告訴她吧,我也想知道。」

  「其實,我也不能確定……」大概是剛剛擺了梁霄一道,查理多少有點過意不去,思量再三還是開口了,「我聽說,二十多年前,在神殿,科俄斯是比宙斯還要厲害的存在,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被神賜予祝福的人。」

  厄裡斯:「你說人話。」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你也知道,在空間裡只要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害,身體就會復原,可是科俄斯不一樣,他……」查理看了海百合一眼,才猶猶豫豫地說,「變得很厲害,他得到了不屬於他的能力,不能確定是因為他頻繁進入空間才得到了祝福,還是因為被神祝福後才可以頻繁進入空間,反正就是很特別就對了。」

  海百合明白查理為什麼會那樣在意她了,她所表現出來的力量不是常人會有的,所以他認為她也得到了那個什麼神的祝福。

  「噢,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海百合舔了舔牙齒,「那麼,再來一次交易吧,我告訴你我遇到過什麼,你,告訴我科俄斯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樣?」

  查理沒吭聲。

  厄裡斯拽著自己的一縷髮辮,神色淡漠:「塔納托斯,神殿現在也不太平,從你決定抓捕地精的時候,你就觸怒了雅典娜的利益,她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的。」

  希臘神話中,雅典娜是宙斯的女兒(在此必須忽略神話譜系中那複雜的倫理關係),而現在如今的神殿,雅典娜也是宙斯的心腹。

  和他這種邊緣的小人物不同,雅典娜號稱智慧女神,是神殿內說一不二的人物,並且掌控著神殿內最大的實驗基地。

  照理說,不管是蜥蜴人還是地精,一旦出現在現實世界,就必須送到雅典娜那裡去。

  但查理在找到地精時,偏偏自己跑去了海城,還真的給他抓到了,雖然地精意外死亡,但就算是屍體也有極高的價值。

  這無疑觸怒了雅典娜。

  「你之前追捕海倫娜蝶失敗可是個不小的把柄。」厄裡斯說,「哈迪斯盯上你很久了。」

  查理沉默了下去。

  他六歲的時候和父母坐大巴出行,結果遇到了車禍,車裡的人都進入了空間之中,其中,包括了前一任的塔納托斯。

  離開空間後,時間回到出車禍的前一秒,但他也好,塔納托斯也好,都無法在那樣短的時間內力挽狂瀾,車禍還是發生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因為就坐在塔納托斯身邊,被他救了。

  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的他問塔納托斯:「叔叔,那些怪物去哪裡了?」

  因為這一句話,原本應該被送到福利院的他被化名為亨利的塔納托斯收養,並且早早接觸了神殿。

  小小的孩子,對拯救世界的英雄總是有著無窮的崇拜,當知道自己將成為這樣的人後,他很快接受了成為神殿一員的現實。

  或許是因為從小在神殿長大,他對神殿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歸屬感很強,童年時「神」的理論影響他太深,以至於海百合看到的就是一個動不動就講神明的中二少年。

  換做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選用這樣的說辭。

  這樣的查理,無疑是十分單純的。

  可惜神殿並不是福利院,雖然以拯救世界為己任,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就有鬥爭,這是在所難免的。

  他現在就過得很不好,細究起來,或許就是從三十年前,科俄斯和宙斯的矛盾開始的。

  科俄斯原本是極為單純的科研人員,可在一次去往神示空間回來後,他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具體是什麼,查理也不知道,只是模糊地聽父親提起,說科俄斯接觸了神。

  這無疑在神殿內部掀起了軒然大波。

  科俄斯動搖了宙斯至高無上的地位,兩者爆發了巨大的矛盾,那是神殿內部變動最劇烈的十年,二十年前,他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的塔納托斯接到處理掉科俄斯的命令。

  然而去遲一步,科俄斯已經死了。

  他的死亡,結束了神殿的分裂,宙斯將神殿內部重新洗牌,而接到密令的塔納托斯,自然也被宙斯所忌憚。

  那些年裡,塔納托斯帶著查理遊走在神殿的邊緣,厄裡斯是塔納托斯所救,所以才和查理關係密切。

  父親死後,查理繼任了他的名字。

  頭兩年,他小心謹慎,接到暗殺名單後就照著做,與每一任塔納托斯一樣,獨來獨往。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一次被暗算重傷後,厄裡斯告訴他:「你該學著長大了,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接觸神殿十幾年,卻不如一個剛剛加入的新成員看得明白。

  當初宙斯下達的暗殺科俄斯的命令,除了死去的父親,只有他知道,現在神殿裡還有對科俄斯之死抱有懷疑的成員,只是沒有任何證據,如此一來,宙斯怎麼可能放任查理這個知情者呢。

  即便那個時候他只是個孩子也一樣。

  這次暗算,就來自於神殿內部,與他的職務十分相似的哈迪斯,塔納托斯獨來獨往,哈迪斯卻掌握著一支武裝力量,不管哈迪斯是出於什麼目的才下手,他差一點就死了。

  從那個時候起,查理就不再與神殿的其他成員保持距離,他和厄裡斯結為盟友,與波塞冬保持聯繫,甚至這一次,在得到地精的消息後,親自組織了抓捕行動,並且,在雅典娜示意將地精交給她的時候,他拒絕了。

  無論神殿內部鬥爭如何激烈,終究是一個以拯救世界為目標的組織,得到預示並且解決,是最實際的功勞,只要他能成功解決地精的問題,那麼,宙斯就不能再輕易對他下手,否則將引起眾怒。

  故事有點長,像是一出宮斗大戲,但不妨礙海百合抓住重點。

  查理的父親,是最後一個接觸到科俄斯的人,也就是說,她運氣不錯,恰好碰上了距離真相最近的那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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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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