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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真實副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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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09:55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秀個恩愛2

  吃過飯,要洗碗。

  海百合沒買洗碗機,以前吃完了高興就自己洗,不高興就留著讓鐘點工阿姨洗。

  海鮮飯很好吃,但一想到洗碗……梁霄已經做了飯又幫忙打掃了衛生,當然不能讓他再洗碗,可是要她洗的話。

  海百合用力吸了一口奶昔,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喝完五分鐘了。

  梁霄看出來了,洗碗這種事其實他並不介意,但是如果他們要繼續生活在一起,這是一個不錯的瞭解對方的機會,所以他什麼也沒有說,饒有興致地看她怎麼辦。

  海百合最後扛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睜圓了眼睛看著他:「我不喜歡洗碗。」

  「嗯。」梁霄表示聽見了。

  海百合湊到他身邊,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就今天,我明天就去買個洗碗機!」

  梁霄忍俊不禁,他捧著她的臉:「小百合,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你也不喜歡洗碗?」海百合垮下臉。

  「不。」梁霄溫柔地說,「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所以,如果你不喜歡,直接告訴我就好,以後所有事都是這樣,你需要我,你就和我說,我能為你做的當然義不容辭,如果我也做不到,我們就一起想辦法。」

  嗡!海百合覺得耳邊彷彿炸開了煙花,她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聽不見了,只能看到他的那一雙眼睛,那眼眸裡承載的柔情蜜意幾乎要將她融化。

  「你對我真好。」她抱住他的脖頸,腦袋靠在他的肩上,突然覺得眼角微微濕潤。

  戀愛和約-炮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就是這裡不一樣。

  後者僅僅解決生理需要,但前者,前者可以讓人打心眼裡就覺得溫暖甜蜜。

  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最正確的決定。

  梁霄握住她的手:「百合,只要我在你身邊,我會盡我所能為你做一切我能做到的事,」海百合想說什麼,被他阻止了,「可是有一點我不能欺騙你,我們在一起,或許見面的時間少,分開的時間多,我不能一直陪著你。」

  「我又不是沒有安全感的小baby,」海百合才不當一回事,不過,另一個問題好像很嚴峻,「現代社會,視頻發信息多方便啊,我不介意,但是……」她欲言又止。

  梁霄明白她的意思,用眼神鼓勵她說出來:「那你怎麼想呢?」

  海百合咬著嘴唇猶豫半天,最後甩鍋:「你先說。」

  「我先說就我先說,」梁霄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我和狄雅之前的約定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吧,雖然這和我們的工作有關,但我的確不是很在意這個。」

  他留心著海百合的表情,慢慢說,「尤其是我恐怕不能長時間陪在你身邊,我不在的時候,你有需要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海百合看著他:「如果你可以忍受我去約別人,是不是也意味著我也必須忍受你去找別人。」

  「所有的約定都是相互的。」他說,「是,如果你希望我對你忠誠,那你也應該同樣,如果你認為寬鬆的關係更合適我們,那麼是否會和別人有關係的選擇權在我。」

  世界上情侶相處的模式千千萬萬,所謂出軌的軌在哪裡,其實是雙方共同的約定,可以順應社會的主流,也可以不。

  海百合想了足足半分鐘,下定了決心:「我拒絕,」她認真地說,「和你在一起以後根本吃不下別人了,你就算是同意我也未必能下嘴,我覺得不划算,我們還是都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擁抱未來吧。」

  「好。」梁霄吻了她的手背,「那不可以反悔了。」

  「起手無回大丈夫。」海百合聳了聳肩。

  梁霄微笑起來:「既然如此,你打算把線劃在哪裡呢?」

  這個海百合已經想好了:「做-愛,NO,舌吻,NO,但是准你親臉擁抱吧,感覺外國人好像都這麼做,單獨相處、吃飯什麼的都無所謂。」

  人總有自己的社交圈,她的朋友裡也不是都是女孩子,要她以後不和任何男性單獨出去吃飯不現實,梁霄也同樣,出軌這種事情靠盯梢是沒有用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有自己知道界限在哪裡,才能真正避免這個問題。

  梁霄忍不住微笑起來,迄今為止,他和海百合的觀念還是很吻合的,這些問題都能說清楚的話,他有信心可以和她長久走下去。

  「還有什麼問題?」海百合托著腮問,心裡忍不住嘀咕,這年頭談戀愛都要講那麼清楚了嗎?她是不是落伍了?

  梁霄更認真了:「當然有,財產問題,因為我是孤兒,所以如果我有意外,我的遺產和補貼都需要指定人選,所以,小甜心,你和我在一起的話,說不定有一天就會接到一個電話讓你去某某地方領取我的屍體。」

  「……啊呸,你個烏鴉嘴。」海百合作勢要揍他,「你也太煞風景了吧。」

  梁霄哭笑不得地捉住她的手腕:「我這是在說正經的呢,這很重要啊,如果你不同意,只有別人把我的屍體領走然後找個公墓埋了。」

  「不行,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她冷笑,「誰敢和我搶?」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你能不能換一個問題?」

  梁霄佯裝思考了片刻,說道:「做家務?」

  海百合:「……不想洗碗,其他都可以考慮。」頓了頓,她又補充,「不會做飯,拖地掃地都有機器人,洗衣服有洗衣機和烘乾機!我明天就去買個洗碗機!」

  梁霄忍著笑:「我不在的時候,怎麼生活都是你的事,我不會干涉,但是如果我們在一起,必須我們倆共同分擔。」

  他也不是非要她做什麼不可,只是兩個人共同分擔家務,會對家庭更有歸屬感和責任感,也有利於感情穩定,「OK,我想到一個適合你的。」

  海百合洗耳恭聽。

  梁霄拖長了聲調:「扔……垃……圾……」

  海百合托著腮,學他拖長調子:「沒……問……題,不過,你能不能說點我感興趣的?」她把腦袋湊過去,神神秘秘地提示,「比如,你都喜歡什麼姿勢,有沒有特別的喜好啊。」

  這個梁霄也很有興趣,他問了海百合幾個問題。

  「喜歡多人嗎?」

  「不行,N-P是要和諧的,國內現在查得嚴。」

  「個人性癖也要管?」

  「和諧大軍轟轟烈烈。」

  「OK,那虐-待、窒息、制服……」

  「咳咳,」海百合清了清嗓子,「我想,我們與其在這裡說說,不如在實踐中討論,你覺得呢?」她用手指撥弄著他的襯衫扣子,暗示意味十足。

  「這個主意不錯。」梁霄捉住她的手,故意看了一眼那一桌的碗筷杯碟,「可我還要先洗碗。」

  海百合看著這滿桌狼藉,失落地歎了口氣:「那好吧,你快洗碗。」

  梁霄挽了袖子,把碗筷收了放進水池裡,海百合趴在椅背上看著他,發現他的背影看起來也很好看,肩寬腰窄,很是惹人遐想。

  海百合一時嘴饞,試圖從背後非禮,可又偏偏不肯站起來,於是把身體的重量往椅背上壓,椅子翹了起來往後倒,她就去拽他的衣角。

  第一次沒有成功,第二次,她用力蹬了一下,椅子翹得更高了,她的指尖和他的衣服擦肩而過。

  兩次失敗徹底激起了海百合的好勝心,她加大力度往後一倒,然後……噗通!梁霄聽見聲音一轉身,目瞪口呆。

  海百合面不改色地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扶起椅子,對上梁霄的目光,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大腦飛快轉動起來思考對策。

  「你……」梁霄看看她,表情有點微妙。

  海百抓了抓頭髮,眼角餘光瞄見了他放在茶几上的筆記本,頓時福至心靈:「你下午玩電腦呢?」

  梁霄:「……」慘不忍睹的借口,不過他還是順著轉移了話題,「有個朋友找我幫忙。」

  「朋友?什麼朋友?男朋友女朋友?」海百合用一連串的問題砸向,試圖讓他忘記剛才的囧事。

  梁霄說:「女性朋友。」

  海百合格外熱情地說:「那和我說說啊,好看嗎,哪國人,長得美嗎?」

  梁霄擰開水龍頭繼續洗碗,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說起來,我們要坦誠一下過去嗎?」

  「坦誠?過去?」海百合腦袋裡出現了自己微信通訊錄裡的分組名單,期期艾艾地說,「你的意思是……坦白一下以前睡過的名單?不至於吧?我都忘了。」

  這要是細說,得說多久啊?

  梁霄也不是這個意思:「不是,你不記得,我也記不全,我的意思是,不用刻意交代什麼,也不是查戶口,但是如果遇見了,應該和彼此打個招呼,比如說你既然問起她了,我就和你說一下,我那個朋友叫凱瑟琳,英國人,蘇格蘭場的警官,我們倆以前關係不錯。」

  海百合明白了,她點頭表示同意:「這樣挺好的,以後遇到的話我會和你說的……如果我還記得的話。」

  梁霄頷首,然後以海百合猝不及防的方式把話題拽回了原點:「話說,你剛才是怎麼了?」

  海百合眨巴著眼睛:「什麼剛才?」

  「你怎麼摔地上了?」梁霄終於把碗洗乾淨放回了架子上,擦乾淨手,一把擰住她的臉頰,「是不是想偷偷做壞事?」

  海百合故作猙獰,張牙舞爪:「既然都被你發現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從記憶上來說,他們應該昨天才做過,但是從親身經歷來說,昨天的壓根沒嘗到味道,副本裡更是好多天只能抱抱蹭蹭。

  她把梁霄推到了客廳的懶人沙發裡,居高臨下地親吻他,這樣的親密舉動使得她的體溫漸漸升高,外面那件毛茸茸的斗篷顯得多餘起來,海百合解開扣子,隨手往旁邊一丟。

  梁霄忍不住笑了起來,撫摸著她的鎖骨:「聖誕小妹妹。」他拉著她的胳膊,示意她在自己身邊躺下,撫摸著她的臉頰、手臂與脊背。

  有時候,溫柔的撫摸比強烈的做-愛更讓人情思纏綿。

  海百合調整了一下姿勢,手從他的衣服下擺裡伸進去,一摸就先摸到了紗布,她頓時清醒了三分,蹭蹭他的胳膊,親了他一口:「可以給你親親但是不能吃。」

  「你這樣有點為難我了。」他咬著她的耳垂,「你不想要嗎?」

  「我怕你傷口裂了,那麼深。」海百合為自己的控制能力而自豪,「我可以忍住,為了我以後幾十年的性福。」

  「真可愛。」梁霄吻著她的唇角,「不過,我們可以輕輕的,慢慢的來,就這個姿勢,怎麼樣?」

  海百合可恥地心動了一下,她半推半就:「那好吧~\(≧▽≦)/~」她自告奮勇,「我來,你不要動!」

  梁霄感覺到自己陷入了她溫熱的身體,這距離是如此之近,以至於他每每喘息一次都能嗅見她身上美妙的香氣,猶如陽光下新鮮的奶油蛋糕,馥郁而甜蜜的氣息將他全然淹沒,他神搖意奪,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融化在了她的熱情裡。

  這是他們正式在一起的第一次結合,雖然比從前緩慢溫和許多,可在被延長的廝磨間,又有過去無法體會到的樂趣與甜蜜。

  唯一的煩惱大概是傷口沒有癒合好,不適合沖澡。

  海百合樂壞了:「求求我,求求我我就幫你洗。」

  「Sweet,你一定不會捨得看見我那麼痛苦的對不對?」梁霄親吻她的手背,「看在我讓你那麼愉快的份上。」

  海百合被哄得開心了,心甘情願當一隻勤勞的小蜜蜂忙前忙後:「你可以盡情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搞得定你。」

  「是是是,你是我的super 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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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10:07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秀個恩愛3

  牧歌最近在認真考慮要不要和海百合絕交,因為她這次秀恩愛秀得太過分了,直接帶便當來學校吃了。

  重點:男朋友做的。

  就算是她拎著便當盒和她一起到食堂裡吃飯也不能打消她被塞口糧的痛苦,除非:「你把那個烤翅給我我就原諒你!」

  海百合在烤蝦和烤翅之間猶豫了一下,還是忍痛給了她一隻雞翅膀:「這下行了吧?我好日子也沒幾天呢,等他休假完我就該異地戀了,那多痛苦啊,獨守空房。」

  「他不是在這裡工作嗎?」牧歌懵逼,梁霄不是開酒吧的嗎?哪來的異地戀?

  海百合含糊以對:「不是,換工作了,現在是在休假。」

  但休假的梁霄也不是閒著沒事幹,像凱瑟琳那樣突如其來的加班是經常有的事兒,海百合也是這幾天發現「人緣好」這三個字不是胡說的,梁霄那麼多年工作下來,在各個組織都有熟人。

  所以有的時候打來的電話畫風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有個謀殺案和某國被關的那個殺人犯有關,能不能想辦法見一面?

  走外交渠道會麻煩很多,但如果是托熟人辦事就要方便不少,還節約時間,畢竟有時候兇手不等人。

  昨天海百合吃著薯片聽他和不知道哪個國家的人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對話內容一句也沒聽懂。

  不過除此之外,梁霄作為男朋友還真是體貼周到極了,她每天晚上回去都能吃上不同國家的特色菜。

  早上車壞了他也會修,廁所漏水了也能搞定,更別說是換燈泡之類的小問題了。

  海百合對這種技能表示佩服,於是屁顛屁顛承擔起了自己唯一的家務——每天早上出去的時候丟垃圾。

  真是太慚愧了,像她這樣有問題找物業的人永遠get不到這樣神奇的技能。

  梁霄自己好像還不當回事:「生活當中免不了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剛畢業的時候特別窮,住過非常糟糕的公寓,廁所天天漏水,還有老鼠蟑螂,整棟大樓都被包圍了,你把自己房間弄得再乾淨也沒用,只能自己想辦法。」

  海百合瞪眼。

  他又說,「這還算好的,華盛頓怎麼也是美國首都,其他地方更糟,總要想辦法活下去吧,只能靠自己。」

  「靠我!」她很英雄地拍了拍胸脯,「我七八歲就可以徒手抓蛇,和狗打架,能幹掉一群蝙蝠。」

  梁霄醞釀了半天,覺得自己白學了那麼多語言,他只能點了點頭:「厲害。」

  怎麼就忘了,他女朋友……不大正常。

  但海百合還是想在其他地方關愛一下這個男朋友,她公寓的鑰匙配好了之後就特地去禮品店裡選了一對情侶鑰匙扣換下,準備當禮物送給他。

  可剛進門,還沒來得及來一個愛的親吻,梁霄就招手讓她進了書房:「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海百合好奇地走進去,最近她的書房算是被梁霄給暫時徵用了,現如今,書房的一面牆上貼滿了照片和便簽。

  海百合看到最上面的幾張照片時就愣住了:「這個、這個不是那次胡楊鄉的那幾個人嗎?」

  「沒錯,劉建,就是那個領頭的,徐慶,劉哥的副手,他們叫他大徐,陳義,綽號是猴子,這三個人是跟著我們一起進入胡楊鄉的,馬暢,這個人你可能不記得了,就是貨車上的司機。」梁霄解釋給她聽,「下面的幾個人你都認識,是你的同學。」

  當時車裡的人非死即傷,基本都在醫院晃過一遭,梁霄能拿到所有人的資料並不稀奇。

  海百合稀奇極了:「你弄這個幹什麼?」

  「總是遇到這樣的事,難道不該弄清楚嗎?」梁霄說道,「我們把已知的情況梳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線索。」

  海百合同意:「也對。」

  「最重要的是穿越前後的情況。」梁霄把黃色的便籤條遞給她,「你來寫穿越後的結果,我寫現實裡的。」

  海百合一邊寫一邊說:「我覺得那不能算是純粹的穿越,你覺得嗎,那更像是一個遊戲副本,又或者是真人遊戲。」

  「究竟是什麼不重要,副本也只是一個稱呼。」梁霄說,「我們現在就需要理清楚它和現實世界的聯繫。」

  海百合寫好後一一貼上,梁霄用紅色的便條表示現實世界,於是就變成了如下情況:no.1胡楊鄉7月15日

  馬暢(司機):【副本】死於槍擊,【現實】車禍死亡劉建(劉哥)&徐慶(大徐):【副本】不明,【現實】車禍受傷陳義(猴子):【副本】變成喪屍,【現實】車禍受傷海百合不由問:「當時車禍是馬暢開的那輛車撞上來的嗎?他沒道理連同伴一起撞啊。」

  「據他交代,當時是突然剎車失靈,所以車沒能停下來,直接撞了過來,這是和副本裡不一樣的地方。」梁霄說,「所以副本和現實的分叉點在於車禍之前。」

  海百合點點頭,繼續往下看。

  張啟航:【副本】變成喪屍,【現實】車禍受傷聶瀚&李文恆:【副本】車禍死亡,【現實】車禍受傷倪萱萱&牧歌:【副本】不明,【現實】車禍受傷梁霄在下面貼上了自己和海百合的名字:

  梁霄:【副本】疑似屍變,【現實】車禍受傷海百合:【副本】???,【現實】車禍受傷海百合問:「那個問好是什麼意思?」

  「我那個時候已經意識不清,但你呢?」梁霄問她,「你有更好的表示?」

  海百合搖了搖頭,她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托著腮想不通:「這麼看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規律,副本裡死的現實裡未必死了,但也未必活著,不過變異的好像都沒死,活著的肯定沒死。」

  梁霄說道:「別急,我們慢慢來。」他繼續給她介紹第二排的照片,「這個女人就是在地鐵裡失蹤的人,叫黃小雲,這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是情侶,男的叫蔡文,女的叫單可兒。」

  「這三個人已經正式被報案失蹤,我記得當時車廂裡還有一個男孩子,他的家人可能還不知道他失蹤了,我查不到他這個人。」

  海百合說:「這個黃小雲我叫她白領女,這個男的叫it男,因為他看起來像是個程序猿。」

  「好。」

  no.2地鐵站8月22日

  黃小雲(白領女)&蔡文、單可兒(小情侶)&it男:【副本】死亡,【現實】失蹤毛曉:【副本】死亡,【現實】如常

  莊一劍&熊寶寶&王冬:【副本】存活,【現實】如常李浩:【副本】死亡,【現實】不明

  狄雅&梁霄:【副本】死亡,【現實】如常

  海百合看了看他:「那個時候,你死了嗎?因為我爬上去後過不了多久就回來了,你……」

  「死了。」梁霄提起這件事意外地平靜,「頸動脈破裂,活不了。」

  海百合心裡不大好受:「我那個時候……」她話還沒有說完,梁霄就按住了她的唇:「你做得很好。」

  「但是狄雅……」海百合咬咬嘴唇,「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狄雅……」梁霄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她生病了。」

  海百合一驚:「癌症?白血病?」

  「你韓劇看多了,是ptsd,上一次任務的後遺症,」梁霄簡單說了上回他們的談話內容,「她現在在做心理治療,加上這次她受了重傷,我估計會轉調回去做文職。」

  海百合十分懷疑:「她能願意?」

  「well,以我對她的瞭解,她肯定不同意,但只要她的心理評估不過關,她大概只有暫時認命了。」梁霄在來之前和艾達達成了共識,狄雅需要一段長時間的治療與放鬆,比起他病假還要工作,狄雅這次大概可以真正休息一段日子了。

  他走到牆邊,指著毛曉的那一個說:「你確定他死了?」

  「他都被拖下去了……還能活嗎?」

  梁霄想了想也對:「李浩我沒有查到,同名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個海百合知道:「我之前碰見過他了,就在狄雅住院的那個醫院裡,他好像又回去當了醫生,像是記得我,但又不記得。」她把「不明」的字條取下來,換成了「如常」。

  「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海百合轉身看著他,「回來以後,我在現實世界裡見到過那種怪物。」

  「什麼?」

  海百合把手機裡拍攝的照片打印出來貼在一邊:「奇怪的是,它不僅出現了,還有人問我買這張照片的拍攝地點,你說是不是也有人和我們有一樣的遭遇,所以也在查這件事。」

  「有可能。」線索太少,梁霄暫時放棄了這個思路,他繼續回到原來的工作上,「這是第三次。」

  no.3耀陽大廈9月20日

  呂超:【副本】不明,【現實】失蹤

  趙大力&王小予&王娟(王阿姨)&李曉芳(李阿姨)&閔傑:【副本】不明,【現實】疑似失蹤海百合說:「這次的分界線特別明顯,當時他們穿過了那道光幕就不見了,呂超是確定失蹤的,其他人都以各種借口消失了。」

  「他們和呂超不一樣,不是學生,是不是失蹤很難確認,流動性太大了。」梁霄輕輕歎了口氣,「其他人也很難核對是不是沒有受到影響。」

  「葉子和唐唐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刷過她們的微博,還在更新,張莉和劉凱還在那家超市,我見過一次,白雯雯你也看到了,閔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最奇怪的是查理。」

  「嗯?」梁霄等她說下文。

  結果……海百合撲進他懷裡把人抱住:「你這個『嗯』也太酥了我站不穩。」

  梁霄被她那麼一抱,心先化了一半,另一半在柔軟的觸感裡淪陷,滿腦子的正經事都忘得一乾二淨,緩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小妹妹,求你把事情講完再來。」

  海百合一樣忘了:「我講哪兒了?」她瞅瞅他,「我要親一下才能想起來。」

  「親完你肯定就想不起來了,說完再親。」

  海百合勉為其難回憶起了剛才中斷的話題:「查理,對了,是他,他不是沒上船嗎?我懷疑他對這件事可能知情,他和我說,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就回來,所以我當時才想到跳海。」

  「可我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梁霄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千頭萬緒,就是找不到一個線頭把事情梳理清楚。

  他把其他人的現況加了上去:

  查理:【副本】不明,【現實】不明

  張莉&劉凱&葉子&唐唐&白雯雯&梁霄、海百合:【副本】存活,【現實】如常海百合看著他做完這一切,甜蜜蜜地問:「說完了,親親呢,我要親親才能起來。」

  說好的只是親親,親親又變成了吻,吻又變成了深吻,要不是最後牽動傷口疼回神來,梁霄覺得今天就該提前午夜劇場了。

  饒是他把持住了,剛才的話題也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乾脆重新起一個話頭。

  畢竟,還有兩次穿越沒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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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10:17 |只看該作者
第102章 秀個恩愛4

  梁霄把度假村的入住名單打印了出來貼好:「那天入住的人不少,有四十多個,這個就很難比對了。」

  海百合還有點腿軟,趴在沙發靠背上說:「後來我去打聽過了,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如果有人失蹤或者是猝死,酒店不會那麼平靜。」

  梁霄點點頭,在名單上貼了「一切如常」的字條:「我問過嚴以成,狄雅是怎麼暴露的,他說是『天意』,不過我猜他是保留了副本裡的記憶,但是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只不過謹慎多疑,寧可錯殺,不肯放過。」

  「所以,你到底和他發生了什麼?」海百合狐疑地看著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他死了嗎?」

  「死了,我親手結果他的。」梁霄不願和她多提起那段時日的事,「只要我們現在所在的不是副本而是現實,他應該活不過來了。」

  除了度假村的這一回,最近的一次就是平安夜的穿越了,這一次人數實在太過龐大,也沒有名單可以查詢,梁霄便問她:「你在學校裡聽說有人失蹤了嗎?」

  「沒有,我特地打聽過了。」海百合擰著秀氣的眉毛,「鴿子和萱萱那邊我也旁敲側擊打聽過了,她們倆好像記得一點點,但都當是做夢,平安夜那天晚上她們倆看了一本喪屍片,現在可後悔了。」

  她揉了揉臉,頭大如斗,「我特別不想去考慮這件事,因為真是莫名其妙,沒有什麼天災也沒有什麼異象,我沒有系統也沒撿到空間,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啊!」

  梁霄沉吟著沒有說話,他也覺得這件事太奇怪了,說不上來。

  海百合還在嘀咕:「其實,我之前有過猜測,你看過那些無限流的小說嗎?主人公被外星文明或者是某種不知名的力量選中參加生存遊戲,勝者回歸,死者淘汰,我一開始真以為是這種不科學的事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可我左等右等都沒等到誰來給我解釋一下遊戲規則,這個真的差評啊!」

  梁霄被她逗笑了:「哪有這樣的事……不過這件事還真是夠詭異的,副本可以影響現實,而且你看,每次我們經歷的副本,地圖都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幾乎是重疊的。」

  海百合補充:「對,唯一不同的是時間,第一次是1997年,第二次是2018年,第三次沒有辦法判斷,但是16年有的建築都有,肯定是往後的,第四次是2005年,第五次大概是1998年,時間不同,空間相同……平行時空?」

  「很有可能。」梁霄若有所思。

  海百合好奇地問:「你在想什麼,說出來我聽聽。」

  「你剛才說,這件事是沒有任何預兆的,除了你我之外,每次穿越的人也不同,可你我並不是其他人,怎麼知道其他人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呢?」梁霄整理著腦海中混雜的思緒,慢慢說,「既然並沒有特殊的規則,就好像你說的有系統有空間什麼的,那……如果我們不僅僅是唯一經歷過這些事的人呢?」

  海百合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地說:「等等,你等等。」

  她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把亂成一團的思緒扯出一個線頭來,「我覺得你講的有道理,查理像是知道些什麼,他很奇怪你知道嗎?我說不上來,就是直覺,還有嚴以成,我一直以為就我一個人記得,畢竟我是女主角嘛,你是慢慢想起來的,那也可以理解,畢竟我倆……但嚴以成記得算什麼意思?」

  梁霄忍俊不禁:「……小百合,你這邏輯有點奇怪。」

  海百合臉微微一紅,還強嘴:「幹嘛,還不允許我自我陶醉一下嗎?幻想一下是女主角怎麼了,不可以嗎?」

  「當然,我是我的女主角。」梁霄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示意她往下說,「所以呢?」

  海百合咬著嘴唇:「之前,鴿子和萱萱說過這麼一番話,我聽著覺得怪恐怖的,就是這一次穿越的時候,鴿子說喪屍圍城的場景好像什麼時候見過似的,萱萱就說,我們經常有這樣的錯覺,覺得好像什麼人以前見過,什麼事曾經發生過,什麼地方似乎去過,都是大腦給我們的錯覺。」

  梁霄聽著聽著,覺得頭皮發麻:「這也……」

  「我當時聽著就是一個激靈。」海百合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恐怖了,我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我想多了,如果是這樣,豈不是絕大部分人都有可能發生過這樣的事?畢竟大部分人並沒有記憶。」

  梁霄遲疑了片刻,才說道:「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也不一定就是這樣,這個沒有辦法證實。」

  海百合鬆了口氣,要是梁霄贊同這個想法,她覺得自己要炸毛了。

  「其實,我們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有沒有辦法避免這樣的事,如果沒有,那麼再次發生的時候,怎麼才能保證自己安然無恙地活下來。」梁霄加重了語氣,「為什麼會發生,是不是就只有我們經歷了,都不是最迫切需要知道答案的。」

  海百合也把思路收了回來,順著他的問題回答道:「每次都來得很突然,除了我會暈眩一下之外,我沒有發現任何特徵。」

  「你會覺得頭暈,可我不會。」梁霄貼了一張寫著「暈眩」的便條,後面打了個問號,「從前幾次事情看來,好像其他人也不會。」

  海百合自覺自己和別人唯一的不同點就是血統,可這件事她還不打算和梁霄坦白,於是故作輕鬆一聳肩:「我是女主角。」

  「嗯哼,」梁霄沒有拆穿她,他一行行掃視著剛才貼過的便條,「從已有的案例看來,有三個結論。」

  海百合洗耳恭聽。

  「第一,活著的人可能會失蹤、可能會回現實世界,但不會在現實世界中死。」

  「第二,死去的人或許會活著回現實世界,或許會失蹤,或許會死。」

  「第三,離開地圖的人……會失蹤。」

  梁霄說,「地圖限制,我覺得這個很關鍵,因為每一次都出現了類似的情況,某種現象把我們困在了一個地方,但現在看來未必是壞的。」

  「因為如果離開那裡,很有可能會消失。」在海裡的那次穿越非常具有代表性,如果撇開地鐵站裡生生死死搞不清的情況,至少那一次,離開的人都失蹤了,「如果我們當時到了05年,沒有再穿過迷霧回到度假村,說不定也回不來了,這次也是,我們好像是被拋下了。」

  梁霄很是同意:「記得嗎,當時我們從高速公路那邊往裡看,那裡的霧氣好像是移動的,這一次的暴風雪也是,換言之,它們就是地圖的邊緣,但是,地圖是會改變的。」

  「在地圖縮小前我們如果沒有離開,可能就會被留在那裡。」海百合摸了摸下巴,「但我還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梁霄也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你剛才說在現實世界裡也看到了那個怪物對不對?」

  「是啊,難道你也看見過?」

  梁霄搖搖頭:「不是,但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從超市裡拿走的那些零食嗎?水和餅乾什麼的,它們跟我們回來了,不過後來車是艾達處理的,她和我提了一嘴,問我為什麼在後備箱裡放了過期的東西,她已經給我處理掉了,不然還能留下來化驗一下。」

  海百合皺著眉歎氣:「所以,副本裡的東西是能跟著我們回來的?那個地精也是?」

  「說不定。」

  正在他們倆你看我我看你發愁的時候,一個電話打破了原本嚴肅的氣氛。

  海有餘都要罵人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微信你都沒看見?明天到底回不回家吃飯?」

  「明天?」海百合眨眨眼,「31號了?」元旦放假她可能會出去玩,但31號肯定是會回家和海有餘吃飯的。

  「是啊,回不回來?」

  海百合有點想爹(和尾巴)了,她看了看梁霄,他說:「去吧,家還是要回的。」

  「你和我一起回去?」海百合捂著話筒和他撒嬌,「不想和你分開,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短。」

  梁霄沒想到可能那麼快就要見家長,他勉強定了定神:「我們才剛……」

  「可你已經是我的了。」海百合像是小動物一樣蹭了蹭他。

  梁霄鬆口了:「那好吧。」

  海百合開心壞了,對著電話那頭的海有餘喊:「我明天回來!」

  「回來就回來,喊那麼大聲發神經啊?」海有餘被她的嗓門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機拿遠一點兒。

  海百合響亮清脆地通報:「帶男朋友回來!」語氣有一點點小激動。

  「帶什麼帶?」海有餘不但沒有領會她的意思,甚至不留半點顏面地嘲笑她,「你從幼兒園開始就往家裡帶『男朋友』,有幾個有結果了?沒事兒帶回來幹嘛?」

  梁霄好險沒笑場。

  海百合臉上掛不住:「反正我就帶回來!」然後啪一下掛了電話,瞪著梁霄,「你笑什麼笑?」

  「沒有沒有,」梁霄連忙掩飾住自己的笑意,正色道,「我去你家裡,需不需要帶點什麼?」

  海百合托腮想了會兒:「帶酒吧,正好晚上我們可以喝。」

  梁霄確認了一下:「什麼酒?」

  「我和我爸喝都是喝白酒,這個死老頭今天居然敢這樣笑我,我明天非把他喝趴下不可!」海百合氣得牙癢癢。

  還親爹(?)呢!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梁霄倒是挺好奇的:「你帶過多少男朋友回家啊?」

  「你聽那個臭老頭胡說八道呢!就是我讀高中以前,我……我小時候,」海百合底氣不怎麼足了,「幼兒園裡嘛,有幾個小朋友長得很可愛啊,我就請他們回家做客,就是這樣而已!」

  當然了,一般她都是這麼和海有餘介紹的:「爸,這是我們班的xxx,我以後要娶他做媳婦。」

  海有餘從一開始跳起來訓她說「你個臭丫頭我說過多少遍了男人才能娶媳婦」,慢慢就變成了「你這都是領回來第幾個了,閨女,這樣朝三暮四爸爸很擔心啊」,再到最後就抬抬眼皮子「噢」一聲。

  當然,那都是年輕時候不懂事。海百合對梁霄再三申明:「你是不一樣的!你別擔心!你絕對是我第一個帶回去的男朋友!」

  這件事,海有餘也有同感,他掛了電話就覺得不大對勁。

  他們家閨女可是好多年沒帶人回來過了,這要是真帶回來個女婿,他的外孫女不就有希望了嗎?

  想到這裡,海有餘立馬給以前一塊兒捕魚的小夥伴打了一個電話:「老崔啊,是我,我想問問你,你那兒還有沒有野生的大黃魚,給我留一條,嗯嗯,好,明天我去你那裡拿。」

  海有餘檢查了一下家裡的儲備,決定明天再去買幾隻大螃蟹,不然都不夠他女兒吃個痛快的。

  想到這個,他有點發愁,唉,不知道未來女婿知不知道他女兒吃的那麼多,工資多嗎,養得起嗎,萬一嚇跑了他的外孫女該去哪裡找?

  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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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10:32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 秀個恩愛5

  海百合和梁霄傍晚才到家,海有餘一聽見門鈴聲就竄了起來,走到門口想想覺得不能急,他又不是急著嫁女兒,趕忙慢下腳步去開門:「來了,別敲了。」

  開了門,他的目光往女兒臉上一溜兒就穿了過去,望著她身後站的那個男人,心裡立馬打出了一串分數:臉,滿分,不錯,就知道他女兒找男朋友不會找個難看的,身高,也不錯,他閨女不算矮,可也不算高,男方要是高一點對後代好,身材,也過關,不像是個病秧子一樣瘦得和麻桿兒似的,也不過於壯碩,非常勻稱。

  很好很好。海有餘非常滿意,讓開叫他們進來。

  海百合立馬往廚房裡鑽,先偷吃了一條小黃魚再說,海有餘氣得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姑娘家規矩點行不行?」

  「他做飯我也這麼吃。」海百合揚揚下巴,「他早習慣了。」

  梁霄笑了笑,很客氣地和海有餘打招呼:「伯父好,這是一點小心意。」他把煙酒遞過去。

  海有餘接過來,嘴上還要客氣一下:「人來就行了,買東西幹什麼的?來來,坐一坐,菜馬上就燒好了。」

  海百合打了個寒戰:「你們倆寒暄真是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海有餘翻了對大白眼:「滾遠點兒。」

  海百合嘁了一聲,坐到沙發裡吃零食,梁霄不好坐著等吃飯,想去廚房幫忙,海有餘對他很客氣:「沒事,我做慣了,用不著人幫忙。」

  梁霄看了兩眼,發現自己還真的幫不上什麼忙,海有餘做飯都是海城的本地菜,他一個都不會做。

  海有餘很快整出了一桌菜,海百合用牙咬掉了瓶蓋:「爸,我給你滿上了。」她問梁霄,「你喝不慣白酒吧,我給你換葡萄酒,家裡還有。」

  「沒關係。」梁霄世界各地跑得多了,也不拘於吃什麼喝什麼。

  一到了飯桌上,吃著菜喝著酒,氣氛很快好了起來,海有餘也打聽到了梁霄的基本信息,中美混血,國際刑警,除了工作奔忙了點,工資倒還不錯。

  不過,這不是他關心的要點,人要是不好,他女兒百分之百會踹了再找一個,那麼多年戀愛談下來這點覺悟都沒有,他這個女兒是該有多蠢。

  他更關心第三代。

  「工作很辛苦啊,身體還撐得住嗎?」海有餘關切地問,「要不要去做個體檢啊,市一院之前有個技術,基因檢測,很多人都去做呢。」

  海百合一琢磨:「基因檢測?」

  「沒你的事兒。」海有餘把鍋裡的一隻螃蟹丟給她,「吃你的。」

  海百合白了她爹一眼,邊剝螃蟹邊給梁霄解釋:「我爹的意思是,你身體健不健康,和我生小孩會不會有問題,他就關心這個,你看他都沒問我們結不結婚。」

  海有餘被女兒賣了,頓時臉上掛不住,板著臉問:「誰說我不問了,我當然要問了,這不是你們年輕人都不流行『事業為重』嗎?而且聽說國外有很多不結婚就同居生小孩的,那你們年輕人喜歡這樣,我也理解,所以,小孩可以先生啊,生下來我幫你們帶。」

  「你看吧。」海百合聳了聳肩。

  「小梁,你怎麼看?」海有餘已經放棄女兒,殷殷望著梁霄。

  梁霄笑了笑:「伯父,我和百合是很認真在交往的,結婚生孩子都是我們以後一定會考慮的事,雖然像您說的,未必要結婚了才能生孩子,但是您也知道,我小時候家裡是這樣的情況,我更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裡出生成長,現在,我和百合還沒有這樣的準備。」

  頓了片刻,他又說,「而且,生孩子最困難的是女方,不管是懷孕還是分娩都很艱難,這件事,還是要以百合的意願為主。」

  海百合卡啦一聲咬開螃蟹的鉗子,含糊不清地說:「別操心了,男朋友有了,孩子也遲早會有的。」

  海有餘不好說自己擔心海百合的血統問題,只能放下狠話:「你懂個屁!」

  「對對對,我屁都不懂!」海百合吐了吐舌頭,一點都不當回事。

  既然梁霄和海百合都明確表態了,海有餘不好再繼續追問,但除了這一點之外,他對梁霄還是很滿意的。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看他女兒的樣子其他方面也不錯,一個人就能搞定他那難纏的閨女!

  以後解放啦!可以專心帶外孫女了!尤其是他沒爹沒媽,以後沒有親家和他搶外孫女,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海有餘一高興就喝多了,喝高了就開始數落海百合:「你個死丫頭,你知道你從小到大我給你操了多少心!」

  海百合也喝得東倒西歪,拍桌子和老爹唱反調:「我又怎麼了我!你非要說我!」

  「怎麼沒有?我就不說你小時候有多難帶了,一天吃七八頓都不夠,給你買奶粉差點就掏空了我的老底!」海有餘痛心疾首,「等你差不多可以上學了,我還以為能好點兒,可你呢,你呢,你上幼兒園第一天!老師就把我叫去了,和我說你到處嚷嚷要娶同桌當媳婦兒,非要湊上去親人家,結果把人家胳膊弄得脫臼了,害得我賠了幾百塊錢,結果不到一個月你又看上了你們班上新轉來的小屁孩。」

  梁霄聽得笑岔了氣,趕緊給海有餘再斟了杯酒。

  海百合把自己的杯子推過去:「你是和我好還是和我爸好?」

  「你也有你也有。」梁霄從善如流,也給她倒了滿滿一杯。

  海有餘抿了口酒潤潤嗓子,繼續說道:「讀書的時候你交的男朋友我就不說了吧,半夜三更在我們家外面學貓叫,我能分不出來是人嚎還是貓發情?」

  海百合:「……知道就知道,你說出來幹嘛?」在梁霄面前說,怪丟人的。

  海有餘興致正好,難得有梁霄可以聽他數落女兒,越講越開心:「高中畢業,你和我說你喜歡那個什麼小明星,一見鍾情,非要去追人家,說要去當助理,結果呢,不到一個禮拜你就回來了,是不是沒追到啊?」

  海百合翻了翻白眼:「當然追到了,不然我能回來?」

  海有餘對此表示懷疑。

  最後這父女兩都喝高了,海有餘直接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海百合強撐著洗完澡就倒頭睡著了,梁霄給她蓋好被子,下樓擦桌子洗碗。

  就在他收拾完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海百合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驚恐地問:「我的尾巴呢?」

  「尾巴?」梁霄笑了起來,「你是夢到自己變成猴子了嗎?」

  海百合完全不在狀態,猛地把枕頭掀起來:「我的尾巴呢,我的尾巴去哪裡了?」

  梁霄:「……噗!」好可愛啊,喝醉了會找……尾巴??這個他能笑一年。

  「我的尾巴呢?」海百合沒在枕頭下面找到尾巴,傷心地哭出來了,「我的尾巴去哪裡了?」她扭頭盯著梁霄,「是不是你把我的尾巴藏起來了?」

  梁霄差點笑場,但忍住了,一本正經地說:「是啊,被我藏起來了。」

  「你把我的尾巴藏到哪裡去了!」海百合衝過來,惡狠狠地拽住他的衣領,「交出來!」

  梁霄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她抱進懷裡:「天吶小百合,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海百合這種時候可不會領情,她用力掙脫了梁霄,把他逼到了牆邊,冷冷道:「尾巴呢?」

  梁霄眼看她真的想來一次言行逼供,趕緊哄騙她:「在呢在呢,不行你摸摸,在這裡呢。」他裝模作樣摸了摸她的臀,「看,就在這裡。」

  海百合摸了摸,屁,哪來的尾巴,她怒火中燒:「把我的尾巴還給我!」

  「還給你還給你。」梁霄當然不會和喝醉的人計較,慢慢哄她,「你把眼睛閉上,我就還給你。」

  海百合將信將疑地閉上了眼睛。

  梁霄認真考慮了一下從哪裡變出個尾巴來還給她,環顧一周沒發現可以當替代品的,想了半天,有了主意:「你的尾巴藏起來了,明天睡醒就會回來了。」

  「你騙人,尾巴怎麼可能藏起來。」海百合睜大了眼睛。

  梁霄表示這個他能解釋,男人的尾巴不就是能藏起來的麼,於是親身示範。

  海百合盯著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裡不對,但腦子打結沒反應過來,被他親親抱抱哄了回去,想著想著,慢慢睡著了。

  ***

  海有餘第二天一早才醒過來,睡了一晚的沙發,腰酸背疼,正準備回房間洗漱一下的時候,依稀聽見樓上似乎有什麼聲音,湊過去一聽,不由感慨:「大清早的……唉,年輕人就是精神好啊,老了老了……想我當年……」

  想他當年也是往酒吧裡一坐就有美女投懷送抱的,那些日子揮金如土,美女如雲,錢賺了就使勁兒花,花完了再去拼上老命賺,今朝有酒今朝醉,想起來還是很痛快的。

  再想想現在,真的老了,就琢磨著怎麼掙錢養小孩。

  嘖嘖,不能讓當初的老朋友知道自己現在混成這樣,那真是老臉都要丟光了。

  房間裡,梁霄摟著一大早開始折騰的海百合:「酒醒了?」

  海百合昨天睡得太早,今天也醒得早,而且性質不錯,變著花樣逗他,梁霄完全是被折騰醒的。

  「昨天睡得太早了,」海百合往他臉上吹氣,「我早就醒了。」

  「你昨天晚上滿屋子找你尾巴你知道嗎?」梁霄閉著眼睛調侃她,「非說我藏起來了。」

  海百合:「……」wtf,她昨天干了啥???

  梁霄睜開眼,看到滿臉不自然的她,忍俊不禁:「不記得了?」

  「喝醉了嘛。」海百合用了萬能借口糊弄過去,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可是第一個睡我這張床的男人。」她抬起腿架在他的腰上,一米五的床不比一米八那麼寬敞,可是擠在一起也別有一番溫馨親暱。

  梁霄沒在追問尾巴的事兒,他更關心另一件事:「說起來,昨天忘記問你了,你真的追上那個小明星了?」

  「真的,很快就追到了,畢竟我那麼漂亮,」海百合和他靠得很近很近,像是在說一個大秘密,「現在已經是大明星了,老少通吃的那種。」她說了一個名字,的確是現在當紅的鮮肉。

  梁霄覺得奇怪:「既然如此,怎麼那麼快分手了?」

  「因為他不行啊。」海百合笑瞇瞇地看著他,暗示性十足,「不像你,我就喜歡你這樣。」

  「挑嘴的小姑娘。」梁霄換了一個姿勢,任由她發揮,空氣裡的溫度驟然上升。

  晨間運動完畢,海百合睡了一個回籠覺,這回醒來可是日上三竿了,她洗漱完下樓一看,梁霄和海有餘在下國際象棋。

  海百合湊過去看熱鬧:「你們倆都沒和我說過會下這個!」

  「幹嘛事事都通知你。」海有餘正琢磨著下一步怎麼走,沒空理她,「自己玩去。」

  海百合憤憤不平,一屁股坐到梁霄身邊:「男朋友,別陪這個臭老頭下棋了,陪我逛街去。」

  「唔……」被搶奪的梁霄表示,「不如,我去做飯,你們父女兩玩好不好?」他說著把她摁到了座位上,「別輸了,你爸爸可和我下了賭注的。」

  海百合拉住他:「我不會下這個啊,你們賭了什麼?」

  「一包煙。」海有餘終於思考完了下一步,「走了就算你輸。」

  「原本就是我要輸的。」梁霄笑了笑,「現在認輸還不算難看。」

  海有餘指了指他:「狡詐,算了,我做飯去,不當電燈泡了。」

  海百合一看老爹走了,立刻坐到他腿上,梁霄彎了彎眼睛,故意問:「你會下嗎?」

  「不會!」

  「那我教你玩兒?」

  「我不要玩這個,」海百合蹭了蹭他的臉,「我要玩親親。」

  梁霄在她唇上重重印了一下:「下午要去逛街?」

  「嗯,有活動打折,你陪我去吧。」她靠在他肩膀上,「我也要享受一下男朋友拎包的感覺,以前都是我自己拎。」

  梁霄當然知道論力氣,自己指不定還比不過海百合,但這是一種情感需求,他當然一口答應。

  海有餘聽見,探出頭來問:「那晚上還回來不?」

  「不回來!看電影!你自己玩去吧!」海百合喊完,小聲和梁霄解釋,「他之前看我打遊戲自己迷上了,最近天天去網吧開黑還瞞著我。」

  梁霄忍著笑點頭,表示自己會保密。

  吃過午飯,海百合就拉著梁霄去逛街,她有很多個購物中心的vip卡,每年年底都是靠一年積分換折扣的時候。

  當然,聖誕季加上元旦,花錢的地方也不少,變相地促進消費。

  「錢根本不夠花。」她長吁短歎,「幸虧我當年跟著一個牛逼的學長投資,要不然銀行的利息哪裡夠花,都要哭出來了。」

  有關係沒關係的朋友那麼多,大浪淘沙,總還是有幾個真金子的,張喆前兩天還和她說可以去買個什麼理財,最近特別賺,她通常都是賺了就收手,有個日常買買買的錢就行了。

  不貪心,風險就小。

  梁霄看了看自己拎著的購物袋,覺得她嘴巴裡的「不夠花」距離現實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海百合抱怨歸抱怨,喝完一杯咖啡,又拉著他上樓去買戶外用品,梁霄有點意外:「你要去哪裡?」

  「我們胡楊鄉的實習不是泡湯了嗎?實踐的學分還沒有拿到,這樣就不能畢業,現在學校給我們通知說元旦上去就跟著幾個老師去現場當勞工,時間大概是半個月,這次近,就在海城附近的鄉下,正好我每天在實驗室裡也煩了,就當是去玩吧。」

  海百合說到這裡,頓了很久,用微妙的眼神看著他,「可我還是有點擔心是不是會發生意外,所以早做準備嘛,反正打折!」

  梁霄懂她的意思:「應該……不會吧。」

  海百合攤了攤手。

  買完東西,約牧歌出來吃了頓晚飯,也算是正式把男朋友介紹給了閨蜜,順帶解釋了一下之前所謂的「交往」是怎麼一回事。

  牧歌表示:「你牛-逼!搞得和007似的,真的假的?」

  「假的,我騙你。」海百合笑嘻嘻地說,「反正你只要知道現在我們很好就行了。」

  牧歌將信將疑:「好吧……對了,剛才張學長給我打電話了,說出發時間是1月4日,從學校坐大巴去,兩個禮拜之後再回來。」她忍不住抱怨,「那麼大冷天的要去地裡幹活,真是要瘋了。」

  「你往好處想,至少比你大熱天頂著個大太陽來得好吧?」海百合安慰她,「學分總是要的,你論文怎麼樣了?」

  牧歌吸著奶茶:「大問題沒有,小問題太多,不過,其實我還挺期待這次去現場的,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去了。」

  「怎麼說?」海百合問,「你爸媽還是不同意你去考古隊吧?」

  「當然不同意,我爸都找好關係讓我去博物館裡實習了,」牧歌重重歎了口氣,「雖然吹著空調坐辦公室很舒服,但也有點遺憾。」

  海百合猜測:「他是不是被你那次車禍嚇到了?」

  「是啊!本來都鬆口了,可我那次腿傷了他和我媽就統一戰線死活不肯讓我去了。」牧歌嘟囔著,「要不是考研都過了,我還想乾脆再讀下去算了。」

  「可以試試啊。」海百合鼓勵她,「一邊工作一邊複習就行。」

  牧歌托著腮:「拉倒吧,我自己知道自己,有時間一定會忍不住看小說刷微博,複習是想得很美好而已,還是你聰明,一早就想好了要直研。」

  「我這個專業不讀上去沒有用嘛。」海百合何嘗沒有自己的煩心事呢,雖然現在感情順利,可不管是最近頻繁出現的穿越還是她的身世,仍然籠罩在迷霧之中,不知何時才能窺見真相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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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10:47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 紅色月亮1

  元旦放假三天,海百合的美好生活在2號早上宣告破滅。

  一大早,梁霄的手機就和催人投胎一樣一次響過一次,最後實在沒辦法,他摸過手機一看,頭都大了:「法維諾?」

  「你在哪裡?」

  通常,這種沒有任何寒暄直接進入主題的對話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梁霄一聽就想掛電話:「我在休假。」

  「德國出事了。」法維諾說,「迄今為止,已經發生了三次爆炸,全都在人群密集的商業區。」

  梁霄忍不住歎了口氣,想說什麼,最後發現無話可說,只能問:「要我做什麼?」

  「你去負責這次應急小組,對了,恭喜你升職了。」法維諾的幽默並沒有讓此時緊繃的氣氛得到任何緩解,三起爆炸案,死亡人數難以估量,「那邊你都熟,要調什麼人你自己和總部說就行,我就負責通知你這件事。」

  梁霄生無可戀地掀開被子下床:「我知道了。」他一邊穿衣服一邊給本打電話,本早已經得到消息:「需要我做什麼?」

  「去技術部門找三個死者鑒定的專家,」梁霄用肩膀和頭夾著手機,一邊擠牙膏一邊說,「然後你和我去,再叫上亞當斯和戴安娜。」

  「明白。」本說,「你在哪裡,我給你定機票。」

  「海城。」

  梁霄掛了電話,海百合已經被他吵醒,睡眼朦朧地看著他:「怎麼了?」

  「百合,」他坐到她身邊,親吻她的臉頰,「我要走了。」

  海百合揉了揉眼睛:「去哪兒啊?」

  梁霄看了一眼手機,本已經把機票信息發過來了:「柏林。」

  「要很久嗎?」海百合有點捨不得他,「你身體還沒好呢。」

  「恐怕是要很久。」梁霄語氣沉重,「死了很多人,爆炸案的屍體一般都很難辨認。」

  海百合打了個哈欠:「那每天要和我發微信,有空就要和我視頻,不要勾三搭四的。」

  「好。」梁霄摟住她,「讓我抱抱你。」

  海百合擁抱住他,親吻他的臉頰:「別擔心我,我又不是小北鼻,我知道世界上有一個人愛著我,我也愛著他,就夠了。」

  「你也是,有什麼事就告訴我,不要瞞著我,給我打電話,和我視頻,知道沒有?」梁霄擰了擰她的腮幫子,「記得我愛你。」

  「我也愛你。」海百合重重吻了他一下,「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去機場?」

  「你來得及嗎?」

  海百合跳了起來:「給我五分鐘,你去收拾行李。」

  四十分鐘後,她送梁霄到了機場,機場距離她家已經不遠了,海百合乾脆直接掉頭開回家。

  海有餘已經出門擺攤,她給他發了個微信說在家裡吃飯,然後就到地下室裡掏出了自己的尾巴。

  「尾巴啊尾巴,」她親著魚尾上的鱗片,「不要怪我昨天沒有來看你,我帶男朋友回來了嘛,不能讓他發現,今天我們就能一起睡啦!」

  她抱著尾巴上樓開遊戲,心裡有點發愁,這尾巴的事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難道以後只能在男朋友和尾巴之中選一個抱著睡?

  那可不行,她的人生必須同時有梁霄和尾巴才算完美!

  得想想辦法。

  ***

  梁霄一走,元旦過得也沒滋沒味,海百合在家混吃等死了兩天,3號晚上回到了學校,牧歌正在收拾行李,看到她拖著箱子進來連忙說:「百合你快來幫我看看這點東西夠不夠?」

  據說那個地方是鄉下,雖然通電通水,但不通網,需要準備的東西不少,牧歌準備了常用藥、姨媽巾、手電筒、充電寶以及一堆零食。

  零食包括火腿腸鹵蛋辣條餅乾泡麵,海百合看著覺得自己也有必要拎一袋零食去:「這點不夠吃吧,兩個禮拜呢,我再去買點,咱們湊夠一大袋。」

  「那你再幫我帶個口香糖!」

  海百合:「……你這麼一說我都想帶漱口水了。」

  「啊!我牙膏沒帶!」牧歌慌慌張張去找牙膏,被她找到一支附贈的兒童牙膏,只有手指大小。

  東翻西找的,最後她們倆一人拖了一個箱子和背了一個背包上了大巴車。

  後來發現其他大三的學弟學妹們也差不多,與其說是去實習,不如說是去出遊更合適。

  倪萱萱甚至還帶了一本書!

  這一次帶隊的依舊是一個研究生,不過是個女生,她自我介紹說是叫黃韻,今年研三。

  牧歌嘀咕:「我還以為會是張學長來帶隊呢。」

  倪萱萱小聲說:「他跟著導師在內蒙古呢。」研究生是跟老師的,張啟航的老師在內蒙古搞發掘,他自然也一直在那裡。

  這一次的黃韻也一樣,她的老師負責這次紅月坡的考古發掘,她自然負責帶學弟學妹們。

  黃韻就坐在她們前面一排,牧歌湊過去打聽一下住宿情況,黃韻倒是很耐心地解釋:「我們暫時住在幾個村民家裡,因為條件有限,大概兩三個人住一個房間,你們可以自己先分配好,有熱水,吃飯也是自己去盛,不過水電盡量節約著用,網是肯定沒有的,信號也不大好,打電話可以用村長家裡的座機。」

  海百合做了總結:「山溝溝裡啊。」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三個小時後,海百合還是被這住宿條件給打敗了,床是東拼西湊湊出來的,有一個腿短了一截,坐上去會搖晃,這是一張雙人床,旁邊還有一張破了一個洞的鋼絲床。

  被分配到這個只有五平米空間的倪萱萱、牧歌和海百合面面相覷。

  「想到大概會很糟,沒想到會那麼糟。」海百合放下行李,「我出去找個信號報平安。」

  村子在山溝溝裡,交通不便,信號極差,海百合在村子裡轉悠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信號,趕緊先和海有餘打了個電話報平安,海有餘對她是很放心的,能打耐摔,出不了什麼事兒。

  真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就是人力難以回天。

  噢,那也不一定,畢竟不全是人類血統。

  給梁霄打電話難了一點,她努力了半天也只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想到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男朋友,海百合心裡怪失落的。

  幸虧手機裡有小視頻!

  n久以前梁霄答應過她要照片自己過來拍的承諾一直有效,這幾天她拍了不少不能給別人看的小視頻,準備想他的時候躲在被窩裡偷偷看。

  海百合歎了口氣,怏怏不樂回房,牧歌已經鋪好了床,問她:「有信號嗎?」

  「去那邊空地上有一點。」海百合把自己的睡袋拎出來鋪好,「你和我睡?」

  牧歌說:「那我要睡裡面。」

  她們倆睡一塊兒,那張鋼絲床就歸倪萱萱了,她鋪好了被褥坐上去試了試,雖然破了洞,但還能睡,湊合吧。

  等幾個學生安置好了,大家一塊兒去村長家吃午飯,村長家是紅月坡最大的一戶人家,可就算是這樣,堂屋裡擺了兩張圓桌之後就滿滿噹噹的了。

  學生們拿著飯盒排隊打飯打菜,大家都有點新鮮,探頭去看,一個大白菜炒豬肉,一個番茄蛋花湯。

  黃韻和一個中年大嬸打招呼:「李嬸,準備去送飯呢?」

  「是啊,曹教授說吃飯不方便,我今天特地蒸了饅頭。」李嬸很爽朗地笑了,她是村長的兒媳婦,也負責給考古隊上上下下做飯。

  而曹教授就是這次負責紅月坡挖掘工作的負責人,他有兩個弟子,一個就是研三的黃韻,還有一個是研二的彭垚,他們倆原本就是助理,這一次也負責帶這十個學弟學妹們在現場實習。

  除此之外,考古隊裡更多的是學校裡的講師或者是博物館和省城考古相關的工作人員。

  海百合坐下吃飯的時候特地觀察了一下情況,這次來紅月坡實習的一共有十個人,除了她們三個是臨時被塞進來的,其他七個人裡,五個是大三考古系的學生,另外兩個是大一的小學妹,大一沒有分專業,她們因為績點全優才得到了這次實習的寶貴機會。

  牧歌一邊吃飯一邊小聲和海百合倪萱萱八卦:「這兩個肯定是盜墓小說看多了,我剛剛路過的時候瞄見她們的手機,app裡全是盜墓小說。」

  海百合嘲笑她:「好像說的你不是一樣,只不過人家是盜墓小說,你是穿越小說看多了。」

  牧歌有點臉紅:「我是學了以後愛上的,你別戳穿我行不行?」

  很多年前,盜墓小說還沒有流行起來的時候,穿越小說就很流行了,然而穿越到古代的小說,有很多經典的開頭,例如女主在考古現場挖掘到了一具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乾屍,或者是得到了什麼保存千年完好的首飾,所以穿越了。

  牧歌當年非常癡迷穿越,所以決定要去學考古,然而真的學了以後才發現,古代是一個連廁紙都沒有要用竹片刮pp,大部分人連白米白面都吃不上的坑爹時代。

  除非穿越成貴族,不然還是現代生活好,社會主義最偉大╮(╯_╰)╭吃過簡陋的午飯,大家背上背包拿上手機書本,跟著黃韻和彭垚去現場。

  路上,海百合還聽見兩個小學妹嘰嘰喳喳討論:「是誰的墓葬?最好是王侯,你說會不會有明器或者是粽子?」

  牧歌忍著笑,告訴她們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這次發現的是良渚文化的一個墓葬群,新石器時代的,陪葬的話……大概只有陶器或者玉器吧。」

  如果真的是大墓,怎麼可能讓他們來實習,就是一個小型的良渚文化遺址,這才有他們圍觀的份兒。

  良渚文化時期,別說像小說裡的那種墓了,基本就是公共墓地,一層埋了蓋上土再埋一層。

  紅月坡的遺址已經被發掘了近一半,黃韻站在邊上,盡職盡責地介紹著良渚文化的種種特徵。

  雖然沒有想像中的那種墓群,可親眼目睹史前時代的遺址還是令很多人興奮起來,海百合也很有興趣,她對史前時代總是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她相信,她身體裡的另一半血統出現在人類之前。

  黃韻講解完後將他們分組,跟著不同的老師學習,海百合她們因為年紀最大,直接跟著黃韻給曹教授幫忙。

  就在他們蹲在黃韻身邊聽她分配工作時,一條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野狗朝著她們瘋狂亂吠,嚇得牧歌差點一頭栽進了墳墓裡。

  「去去去。」海百合盯著野狗的眼睛,「不然我不客氣了。」

  那只野狗和她對視良久,似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尾巴一夾,灰溜溜地跑了。

  牧歌撫著胸口:「學姐,哪裡來的野狗啊,嚇死我了。」

  黃韻臉色也不大好看:「不是野狗,是一個老頭養的,他特別討厭我們挖掘遺址,經常放狗嚇我們。」

  牧歌表示理解,畢竟不是所有村民都能理解考古發掘的意義的,有敵意的不在少數。

  除了這個小插曲之外,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海百合拍了好多照片,都快沒電了,牧歌和倪萱萱說:「早知道論文就不寫漢代了,良渚文化也好有趣啊。」

  「還是別改了,現在改就是找死。」倪萱萱毫不留情地說,「我論文改了二十幾遍,就是覺得這個想寫那個也不錯,結果被導師罵了一通。」

  牧歌吐了吐舌頭,不吭聲了。

  冬天天暗得早,吃飯的村民家裡只有昏黃的一個燈泡,只能勉強看清筷子夾了什麼。

  離開這戶村民家裡,海百合她們要走不少的路回到借住的地方,大約是覺得開燈費電,偌大的村莊只有寥寥幾處亮著,牧歌走著走著覺得背後發毛:「百合,我怎麼覺得這裡那麼像鬼故事裡的場景啊。」

  「……鴿子,你的想像力真的是每次都嚇尿我。」海百合扶額,「你別亂想嘛。」

  牧歌抓住她的胳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腦洞!」

  倪萱萱推了推眼鏡:「別亂想了,鬼這種東西是唯心主義的,不符合我們唯物主義的價值觀。」說完,她也往海百合背後靠了靠。

  海百合:「……」說好的唯物主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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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紅色月亮2

  頂著颯颯寒風, 她們終於回到了村民家裡, 這戶村民家姓童, 孤兒寡母,兒子是個三十多歲老實巴交的男人,母親是個笑瞇瞇很和氣的老太太。

  她們回去的時候, 老太太趕緊招手讓她們進屋:「外面可冷了,快進來, 我水都給你們燒好了。」

  「謝謝童奶奶。」牧歌嘴甜,連忙道謝。

  老太太一揮手:「客氣什麼, 村長交代我們要好好照顧你們,水要是不夠用了就和我兒子說, 長根,去把水提過來。」

  童長根應了一聲,提了兩壺水進來放下就出去,可能是沒見過城裡來的小姑娘,他多看了兩眼才出去。

  倪萱萱從行李箱裡找出了折疊臉盆, 準備泡個腳好好休息一下,山路難走, 一下午折騰下來怪疼的。

  「這裡不能洗澡,」海百合去了一趟廁所回來,覺得快瘋了,「這裡居然還是那種旱廁,超級噁心,幸好是冬天, 不然要被熏暈了。」

  牧歌正準備倒水,聞言一愣:「那我還想擦一擦啊。」

  冬天就算不能洗澡,還是要保證個人衛生的,她們原本想著就算不能洗澡,也可以倒點水去廁所裡擦一擦,可如果是那種旱廁就不行了。

  「那簡單,我們出去,大家輪流洗一洗吧。」如果不能擦身,那至少要洗PP泡腳。

  海百合和牧歌先出去等,農家小院裡,可以看到很明亮的月光,牧歌不由說:「山裡的空氣就是好,海城污染太嚴重了。」

  海百合舉著手機找信號,不知道走到哪個角落裡,手機震了一下,一條短信跳了出來,是梁霄的。

  可能知道她現在信號不好,他雖然只發了一條,可寫得很長:【百合小甜心,我今天也非常忙,事故現場的慘烈你難以想像,迄今已經有超過200人死亡,恐怕在短時間內我都無法返回海城與你見面,但我非常想你,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想你,吻你,愛你】海百合捨不得太快看完,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生怕看快了就沒了,可短信那麼短,還是很快就看到了最後,她又把最後一句看了幾遍,這才編了一條短信回過去:【我今天過得很有意思,等有網了再和你說,我也超級超級超級想你,親你,舔你,上你】遠在德國的梁霄:「噗——」他一口水嗆到了。

  戴安娜緊張地看著他:「出了什麼事?」

  「沒事。」梁霄咳嗽了兩聲順了順氣,趕緊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裡——真是的,他的小甜心就是那麼可愛!

  而牧歌看著海百合抱著手機找信號的樣子,酸酸地說:「我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你不懂。」海百合蹲在角落裡發短信,「萱萱好了,你快去。」

  牧歌氣鼓鼓地出去,換了倪萱萱捧了本書出來。

  可惜的是,直到牧歌出來,海百合也沒收到短信,她猜梁霄估計在忙,只能遺憾地去睡覺了。

  冬天的山裡冷成狗,海百合躺下了又爬起來,把羽絨外套蓋在了隔髒睡袋上,牧歌不由慶幸:「幸好跟著你買了這個睡袋,不然這裡的被子看起來髒死了。」

  倪萱萱同意:「幸好你們提醒我了,我帶了兩個床單。」

  「幸好是帶了一次性內褲!」牧歌壓低嗓門,「我簡直不敢想把內褲晾在這裡是什麼感覺!」

  那個老太太就算了,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想想都不寒而慄。

  雖然那個男人看起來老實巴交,但事實上怎麼樣誰知道呢。

  外面的風呼呼呼地刮著,這裡的房子不牢固,好像房頂隨時會被吹走一樣,牧歌翻了好幾個身,覺得不踏實。

  倪萱萱也沒睡著:「是不是有人在哭?」

  「哭?」牧歌頭皮炸了,「你不要嚇我!」

  「我沒有!」倪萱萱抓著床單,側頭仔細聽,「真的有人在哭。」

  「哭就哭唄。」海百合躲在被窩裡翻梁霄的照片,這個時候才鑽出來說,「這種地方隔音差,有人哭多正常,說不定是老太太想起了早死的老公。」

  牧歌心裡一鬆:「也對哦,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鬼片上去,你們看過那個山村老屍沒有?」

  「我要睡了。」倪萱萱翻身背對著牧歌,實在不想理這個明明害怕還要說這種恐怖片的小夥伴。

  太討厭了!

  「百合?」

  「我去上廁所。」海百合穿上衣服出去,「你來不來?」

  牧歌搖頭:「不去。」旱廁太噁心了,她才不要黑燈瞎火去上廁所呢,寧可明天起來上。

  海百合也不勉強她。

  山裡的夜晚是更冷些,但對於海百合來說不算什麼,她忍著惡劣的氣味去上了個廁所,出來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了哭喊聲。

  她腳步一頓,仔細聽了聽,的確是哭喊聲,童老太太半夜沒事兒嚎著玩的可能性太低,那這是誰發出來的聲音?

  海百合琢磨了一下,決定按兵不動,先打聽打聽情況再說。

  她沿著牆根悄悄回到了房間。

  第一個夜晚就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手機鬧鈴就響了,海百合關掉手機,看了一眼充電寶剩餘的電量,決定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把充電寶拿到村長家裡去充電。

  是的,只有村長家裡能充電,童家雖然也有電線,但只用來照明,燒水用的還是土灶,她連個插座都沒找到。

  她杯子去外面接了水刷牙洗臉,沒一會兒,倪萱萱和牧歌也起來了。

  山裡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

  牧歌吐掉了漱口的水:「就是這種時候,我才覺得山裡的生活還是很不錯的。」

  但也僅限於此了。

  去村長家裡吃飯的時候,海百合找到村長家的叫錘子的小孩兒,把充電寶給他:「充滿。」

  「五塊錢。」錘子人與名字可一點都不符合,一雙眼睛狡猾地看著她,「不還價。」

  海百合低頭看了他一眼:「三塊。」

  「愛充不充。」錘子翻了個大白眼。

  海百合拿了一塊巧克力:「每次我來充都三塊,這個就歸你。」

  錘子吞了吞口水,海百合把巧克力撥開準備自己吃,被他突然搶走了:「行!」說著就把巧克力塞進了嘴裡,伸出一隻手問她要錢。

  海百合給了他三個硬幣,錘子拿著充電寶進屋去了,海百合剛想走,他又探出個小腦袋來:「晚上來拿。」

  明明才六七歲,可做起生意來已經像模像樣,海百合不禁感慨,嘖,誰說鄉下的人是淳樸的,精明起來比誰都精明呢。

  去吃飯的時候,海百合看到村長家裡有不少人進進出出,看起來熱鬧了極了,她問幫她打飯的牧歌:「這是辦喜事?」

  「不是,聽說好像是村裡特有的風俗,叫祭月。」牧歌這個八卦小能手,打飯的工夫就把事情問得差不多了,「這裡不是叫紅月坡嘛,據說在歷史上有過月亮變紅的現象,這是不祥之兆,一定會有非常糟糕的事情發生,村民認為紅月是月神發怒的徵兆,所以每年的一月份都會祭月,祈求災禍不要發生。」

  倪萱萱停下喝粥的動作,若有所思:「很特別的風俗啊。」

  「是啊,我也是頭一次聽說。」但凡是做考古工作的,對當地的風俗人情總是特別感興趣,牧歌也不例外,「不知道到時候我們能不能圍觀,好想記錄下來啊!」

  倪萱萱點頭表示同意,然而她們遇見黃韻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黃韻卻搖了搖頭:「老師早就和村長提起過了,但是這個儀式是非常私密的,決不允許有村外的人參加,甚至連未出嫁的女兒也不允許旁觀。」

  對於這個規定,牧歌和倪萱萱都沒有太過驚訝,從古至今,女性都是被排除在家庭與宗族的核心之外,女兒總是要嫁出去的,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閨女,就是別人家的,可是,對於嫁進來的媳婦,哪怕是辛辛苦苦操持家務,哪怕是九死一生生兒育女,也還是依附於男人的存在。

  她們沒有資格參與進一個宗族最核心的內容。

  哪怕是現代社會,在農村,婦女對土地繼承權也不能受到保障。

  對於這樣的現狀,牧歌她們雖然憤怒,但無力改變,這也不是個人的力量能夠改變的。

  不過,和所有的宗族活動一樣,雖然進行祭拜的是男性,可做準備工作的都是女性,村長家裡的人進進出出就是為了準備祭月那天所需的牲畜酒菜。

  原本考古隊的工作要在六點之後才結束,可是今天,五點鐘大家就在村長家裡吃飯了。

  曹教授說:「同學們,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早點休息,不要到處串門了。」

  這番說辭並不能糊弄學生們,有個膽子大的男生就問:「老師,是不是村子裡要辦那個祭月啊,我們能不能去看?」

  「不能,」曹教授神態很和藹,但語氣非常堅決,「村子並不希望有人外人在,大家要尊重他們的風俗習慣,今天晚上哪裡都不要去,如果有違反的,我會給你們不及格。」

  對於學生們來說,掛科的威脅還是十分有效的,何況在大城市裡見多識廣的學生們對村子的祭月並沒有太大的好奇心,也不算太失望。

  倒是海百合去要自己充電寶的時候看到錘子正被李嬸打得哇哇大哭:「我想吃雞!」

  「那個是祭月用的,不能吃!」李嬸也心疼兒子,可這是祖宗規矩,她可不敢把那只公雞偷偷給兒子吃。

  但是……她給了兒子一個雞蛋。

  錘子不哭了。

  看到海百合過來,他把已經充好的充電寶還給她:「給你。」

  海百合從包裡掏了一根火腿腸給他,錘子伸出手又收回來:「你想幹什麼?」

  「看你哭得那麼可憐,送你的。」海百合晃了晃,「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一聽說是白送,像是怕她反悔似,錘子二話不說先搶了就跑。

  海百合瞅了他兩眼,轉身回去了。

  夜裡,牧歌和倪萱萱壓根睡不著,童長根出去了,只剩下童老太太在家,笑瞇瞇地給她們燒了熱水,牧歌泡了一碗泡麵加火腿,不禁說:「這老太太人挺好的啊。」

  「呵呵。」海百合冷笑了兩聲,「他們家不止兩個人。」

  牧歌一個激靈,差點沒把手裡的泡麵給撒了:「有鬼?」

  「不是,地窖下面有人。」

  牧歌嘴巴比腦子快:「難道是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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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紅色月亮3

  《盲山》, 一個女大學生被騙到山裡後被強-奸甚至生下孩子的悲慘故事, 看過第一遍就絕對不想看第二遍, 致郁程度更甚於《迷霧》。

  倪萱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把這件事告訴老師吧。」

  「沒用。」牧歌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這種事, 就算警察來了也未必能把人帶走,我們來這裡坐了三個小時的大巴, 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雖然這裡也不能算是真正的高山, 可是村子裡的人對這裡那麼熟悉,把人往山裡一藏, 死無對證。」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別急,先把情況打聽清楚再說。」

  大學生年輕心熱,難免正義感爆棚,牧歌既是緊張又是興奮:「我們怎麼辦?」

  「吃泡麵睡覺啊。」海百合很平靜,「怎麼都要先混熟了再說吧, 鴿子我可提醒你,你別去有事沒事打聽, 當心『被失蹤』。」

  牧歌打了個寒戰:「你別嚇我。」

  「我沒嚇你。」海百合正色道,「你自己都說了,深山老林裡,咱們又不熟悉,把你打暈了藏地窖裡,和教授說你進山摔死了, 能怎麼辦?」

  牧歌有點不服氣,賭氣問:「那你說怎麼辦?」

  「別生氣,我和你們說是讓你們長個心眼,別和那個老太婆太親近了。」海百合靠在牆上托著腮,「我總覺得這地方古里古怪的。」

  一陣風吹過來,窗戶微微顫抖了起來,一絲樂聲隨著風鑽進了她們的耳朵裡,倪萱萱辨認了一會兒:「是嗩吶和鑼鼓的聲音。」

  牧歌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祭月開始了嗎?」

  「應該是。」倪萱萱也探頭看了兩眼,自然什麼也沒有看到。

  海百合對考古瞭解不深,很有興趣地問:「他們說月亮變紅就會有災禍發生,歷史上有過這樣的現象嗎?」

  「都是迷信啊。」牧歌端起自己已經糊了的泡麵,勉強吃了兩口,「把不能解釋的事情用神鬼來解釋是老套路了,血月意味著大凶的說法從古至今一直都有,巧的是有時候還真會發生一些重大事件,所以流傳得就更廣泛了,不過拜月不稀奇,之前還有拜奇奇怪怪的石頭和樹的呢。」

  因為「見多識廣」,等童老太太從屋裡出來拜月的時候,她們也只是看了兩眼就休息了。

  倒是海百合覺得挺稀奇的多看了一會兒,只見童老太太跪在院子中間,雙手合十唸唸有詞,過了一會兒又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這才回屋去。

  而遠處的樂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停了。

  月亮變成了紅色。

  海百合一口氣進岔了地方,劇烈咳嗽起來,牧歌和倪萱萱都脫了衣服躺下了,被她的動靜吵醒,一坐起來就看見窗外的月亮變得血紅血紅。

  饒是知道這不過是普通的自然現象,此情此景,此地此時,還是覺得有一股寒氣爬上了背脊,雞皮疙瘩一粒粒冒了出來。

  海百合問她們:「如果……發生這樣的事,一般會怎麼辦?」

  「祭、祭祀。」倪萱萱結巴了一下,好不容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就好像河伯娶親一樣,一開始只是牲畜,如果沒用,就會考慮用童男童女……」

  牧歌趕緊打斷她:「殺人是犯法的,現在早就沒了,曹教授肯定會和他們說明白這不是什麼災禍的預示。」

  牧歌猜得不錯,雖然突然出現了紅月令村裡的人大為詫異,畢竟每年祭月雖說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但就算是村長也沒有見過。

  惶恐和不安是必然的,但村子也並非與世隔絕,多多少少也有幾個年輕人出去打工,村子拉了電線,有了電話,也能知道外面的情形,破除封建迷信那麼多年了,村長倒也不是十分害怕。

  只不過他必須給村裡人一個交代,想到這裡,村長立刻有了主意,肅聲道:「月神發怒了,肯定是我們今年的祭品沒有往年用心,」他的視線在剛剛宰殺的雞鴨魚三牲上停留了一會兒,「明天我們再準備一些祭品,月神看在我們一片誠心的份上,一定會饒恕我們。」

  紅月不是常見現象,明天只要一切正常,那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好。

  海百合心神不定睡得不安穩,第二天起來頭疼欲裂,看到梁霄昨夜發過來的短信才覺得好些。

  【小百合,我們已經得到了關於犯罪團伙的線索,正在追查,你那邊好不好,山裡冷,要注意保暖,非常想念你。】海百合一邊啃饅頭一邊在園子裡找信號,試圖把自己的短信發出去,正轉悠著,只見錘子在角落裡對她招招手,她挑了挑眉頭:「幹嘛?」

  「充電嗎?」錘子問,「不收你錢,給我一塊昨天那個糖就行了。」

  海百合看是個機會,故意說:「我沒帶在身上,要麼你跟我回去拿?」她指著村尾,「我住那兒。」

  自家村裡,錘子也沒那麼多防備心:「行。」

  海百合就帶他回了童老太太家,讓他在門外等著,自己進屋去拿巧克力,錘子不是一個安靜的小孩兒,就等待的工夫也坐不住,看見童老太太在灶上燒火,湊過去問:「童奶奶,強子怎麼不來找我玩,我還說要帶他去抓蟈蟈呢。」

  強子?這裡還有一個小孩兒嗎?沒事會把自家小孩兒關在地窖裡?

  「強子生病了,好了就能和你玩了。」童老太太樂呵呵地說。

  錘子說:「那他可要快點好起來啊,他還答應給我講外面的事呢。」

  「外面的事還是少講吧。」童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背,「強子要不是太想家裡,也不會摔斷了腿。」

  錘子似懂非懂,還不明白為什麼想家會斷腿,可童老太太態度堅決,他也只好懵懵懂懂答應下來。

  海百合憑藉著出眾的聽力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也不多停留惹人疑竇,把巧克力拿出來給了錘子之後就一起離開了。

  當然了,她沒忘記把牧歌的充電寶給他帶去充滿。

  就這麼短短十幾分鐘,牧歌又打探到了最新消息,看到她回來趕緊招手讓她過去,一張嘴就拋了個重磅消息:「聽說今天還有一次祭月。」

  「祭什麼?」海百合很警惕。

  牧歌笑嘻嘻地說:「豬羊牛,村長早上和教授他們結這個月的飯錢和電費,但好像錢還不夠,曹教授說可以幫他們,只有一個條件,允許旁觀。」

  「他們同意了?」

  「同意了,拿人手短嘛,不過就只有三個名額。」豬牛羊可比雞鴨魚貴得多了,要在短短一天裡就籌備妥當,村長的家底也沒這麼厚。

  海百合放下心來:「老師也真是能把握機會。」

  「機會難得嘛,雖然可能很無聊,但畢竟是寶貴的田野調查。」

  唯一可惜的是村長只答應三個人可以旁觀祭祀,曹教授思來想去,還是帶了自己學校的兩個年輕講師。

  為著今晚的祭祀,曹教授把愛徒彭垚派了出去,叫他帶著村裡的幾個男丁下山採買,等海百合他們從遺址回村,村裡老老少少都在村長家裡忙活,比昨天賣力得多。

  海百合遠遠看見童家老太太也在,眼珠一轉,戳了戳牧歌:「你去幫我盯著那個老太太,要是她回來就提前和我說,我去看看那個被關的孩子。」

  牧歌摩拳擦掌,聽到後面卻是一愣:「孩子?」

  「拐來的孩子,男孩兒吧。」海百合其實還鬆了口氣,拐來的女人和拐來的男孩不同命,孩子是用來傳承香火的,再怎麼樣都不會危及生命,女人就不好說了,強-奸、毆打、囚禁,誰知道呢。

  牧歌自覺責任重大:「你放心,我一定給你盯著那個老太婆。」

  倪萱萱聽著,便也說:「我也留下來吧。」

  「你一會兒就在窗邊看書,給我望風。」海百合定了作戰方針,「我溜下去看看。」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童長根下山買豬去了,童老太太在村長家裡幫忙,倪萱萱幫她望風,海百合終於在廚房裡找到了地窖的入口。

  雖然童老太太在地上鋪了些干稻草掩人耳目,可手段實在拙劣,海百合沒費多少工夫就下了地窖。

  她打開了手機,只見籃筐之後蜷縮著一個小孩子,她走過去照了照他:「喂,小朋友?」

  「你是誰?」小男孩說得是標準的普通話,一點地方口音都不帶,海百合更確定了他被拐來的身份:「我們是考古隊的,你是被拐來的嗎?」

  小男孩的眼睛瞬間亮了:「你不是這個村裡的人,你能救我出去嗎?」

  海百合抬頭看了一眼出口,沒有動靜才轉回頭:「你叫什麼名字?」

  「蕭唯,」他委屈似的說,「我媽媽說是唯一的唯,我不叫強子。」

  「蕭唯小朋友,你聽好了,我們還要在村子裡待上一段日子,唯一能帶你離開的機會就是我們離開的那天,你是不是受傷了?」

  蕭唯點了點頭,淚珠在眼眶裡亂轉:「我腿疼,他們不給我治,我媽媽說生病了就該去醫院。」

  「你媽現在不在,想出去,你就聽話。」海百合說,「這幾天你老實點,配合一下他們,好好養傷,走之前一天,我會想辦法把你帶出去,聽明白了嗎?」

  蕭唯那麼一小只,她到時候把他往行李箱裡一塞就能帶走。

  蕭唯懂事的點了點頭:「姐姐,你一定要救我。」

  海百合被這句「姐姐」拍得很舒服,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巧克力來,剝去糖紙塞進他嘴裡:「吃進去,別被發現,他們沒虐待你吧?」

  「沒有。」蕭唯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腿……是我自己摔斷的,我想跑,但是迷路了。」

  「傻。」海百合站了起來,「記住我的話,盡量聽他們話,不要反抗。」

  「我記住了。」也許是這段時間吃了太多的苦頭,蕭唯雖然眼裡還含著淚,但乖乖點了點頭,很是聽話。

  海百合十分欣慰,如果遇到的是個不分是非的熊孩子,她可能考慮出去以後再報警,但既然那麼乖,當然越早帶走越安全。

  她一出來,就看見倪萱萱捧著書站在門口心神不定,看見她出來才鬆了口氣:「怎麼樣?」

  「就是個被拐來的小孩,人沒事,腿可能斷了。」

  倪萱萱咬著嘴唇:「我們真的不告訴老師嗎?」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說還是要說的,但離開之後再說,我們所有人加起來才二十個人左右,村民再少,五六十個總是有的,知道的人越少,我們越安全,他也越安全。」

  倪萱萱不知怎麼的,對海百合十分信任,聽她這麼說也暫時熄了告訴老師的念頭,只是低低歎了口氣:「我一直以為這種事只是新聞上的報道而已,從沒想過會親眼遇到。」

  「新聞上的事也是別人親身遇到的,別人遇得到,我們自然也遇得到,因為客觀存在啊。」

  新聞上那些搶劫殺人的事看似是極小概率的事件,或許尋常人一輩子都不會碰上,可是,那些被害的人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只不過即便概率小到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一旦遇見了,那就是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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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11:25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 紅色月亮4

  因為要全力以赴準備今晚的祭月,海百合她們的晚飯就很簡陋了,就幾個白饅頭和鹹菜,嬌生慣養的學生們吃不慣,紛紛回房間吃泡麵解饞。

  倒是曹教授和文老師、游老師忙著擺弄攝像機,期待一會兒能錄到寶貴的第一手資料。

  海百合蹲在院子裡一邊吃饅頭一邊發短信,牧歌捧著泡麵嘲笑她:「你真是瘋了,為了發個短信居然不吃泡麵吃饅頭。」

  「你不懂,這叫有情飲水飽。」海百合敷衍著她,趁著信號還不錯,專心致志和梁霄*。

  因為用詞太肉麻,尺度太大,可以直接被收入小-黃-文當情節,所以略過不表。

  正當她準備再發一條去欺負欺負他的時候,信號沒了。

  海百合氣個半死,這相當於褲子都脫了結果來了大姨媽,喪氣得不得了,她滿院子亂轉試圖再找到一點信號把短信發出去,可轉了半天圈圈,信號已經變成了一個叉叉,她自己也轉得暈頭轉向,不得不蹲下來緩緩。

  等她恢復清醒的時候,只聽見牧歌驚訝的聲音:「我的天,又是紅月?」

  海百合聞言迅速抬頭一看,只見天空一輪血色月亮高高懸掛,她頓時寒毛直豎,二話不說先進屋把門關上。

  牧歌心中也惴惴不安:「又是紅月啊……這可不大妙了。」

  「而且這紅月有點奇怪。」倪萱萱也皺起了眉頭。

  紅月這種現象說罕見也並不罕見,月全食或者月亮位於地平線附近時都能觀測到,可也不是特別常見的現象,一連兩天出現紅月的概率並不高。

  尤其是……這月亮血紅血紅的,和一般古銅色的紅月一點兒也不像,看著就讓人寒毛林立。

  牧歌嘶了口氣:「這月亮,我看著都覺得是不祥之兆啊。」

  「別亂講,這怎麼可能。」倪萱萱話是那麼說,但已經重新穿好鞋子和外套,不斷在窗口張望。

  海百合覺得心裡有點發毛,她想起剛才自己轉暈的情形來,不知道是不是前兆,她的一顆心已經高高提起。

  過了十幾分鐘,風平浪靜。

  牧歌猶猶豫豫:「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看什麼?」牧歌吞了吞口水,「紅月亮?」

  就在她們遲疑的時候,不知道哪裡傳來一聲尖叫,聽著像是遇到了極為可怕的事。

  海百合蹭一下站起來一個箭步衝到門口,眼看就要奪門而出,她用理智生生剋制住了,硬生生把跨出去的腿收了回來,然後把門一關:「還是別去了。」

  俗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就怕自己一走,屋裡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倒霉,帶她們一塊兒去看熱鬧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裡沒底。

  思來想去,還是靜觀其變好了。

  變故正在發生,就在舉行祭祀的廣場上。

  游老師今年三十多歲,博士畢業後就留在了學校裡當個講師,雖然工資微薄,但家裡老人也有積蓄,不多,但能讓他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他已經很滿意了。

  今天晚上的祭祀,他負責錄像,而文老師負責記錄,文老師是個相貌清秀的女性,只是因為常年在外,皮膚略黑了些,祭祀將要開始,她湊過來看攝像機的屏幕:「拍得還挺清楚的。」

  「那是當然,紅外線的。」游老師也是個攝影愛好者,正想給文老師普及一下相關知識,文老師就驚訝地指著屏幕上的一團影子問:「這是什麼?」

  游老師定睛一看,在小小的屏幕上,那一團像是鏡頭上沒擦乾淨的污漬,可偏偏由遠而近,竟然是在移動著的。

  「這是什麼東西?」游老師說著就站起來往鏡頭對準的方向看去。

  夜裡視線不佳,他瞇了瞇眼睛,語氣游移:「文老師,你看那是什麼東西?」

  文老師推了推眼鏡,隨著那團東西越靠越近,她臉上出現了訝異之色:「這、這好像是蟲子。」

  「那麼大的蟲子?」

  「不、不是,是一群蟲!」文老師也結巴了一下,她是農村出生的孩子,雖然沒見識過蝗蟲來襲的恐怖場面,但家裡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會說起蝗蟲肆虐的年代,那時候,蝗蟲大軍過處,顆粒無收,是農民最害怕的事之一。

  現在她一看到那片黑雲,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老人說過的話。

  紅月坡也是要耕種的,如果傳說中的大災禍是指蝗災,也不是沒有可能……文老師腦子裡閃過好多個念頭,偏偏嘴巴像是被神秘的力量縫上了似的,急得腦門子上都是汗,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那麼幾秒鐘的時間,蟲雲靠近了,村民比她反應快,大叫一聲:「是蝗蟲,快跑啊!」

  正準備奏樂的村民們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有一個跑得慢的,頓時被捲入了蟲雲之中,在他身邊的就是童長根,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蟲雲離開後,那個中年漢子竟然變成了一具乾巴巴的屍體,身形起碼縮小了三分之一。

  他頓時嚇得起三魂不見七魄,也不敢再看,只知道死命地跑。

  海百合她們看見的就是沒頭沒腦,一頭是汗跑回來的童長根,他上氣不接下氣:「死、死人了!」

  「咋回事兒啊?」童老太太慌慌張張出來,「長根,出啥事兒了?」

  「媽,死人了!」童長根笨嘴拙舌,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一臉驚恐地反覆強調,「死人了,死人了。」

  海百合摸了一遍自己的口袋,她特地選了一件口袋多的外套,把手機充電寶巧克力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了進去,這才圍上圍巾出去:「發生什麼事了?」

  「死、死人了,蝗蟲,蝗蟲來了。」童長根總算吐出了一句囫圇話。

  海百合反而意外:「蝗蟲?」蝗蟲來了用得著那麼害怕?蟲子而已啊,她還以為是異形來了呢。

  牧歌拉了拉她的袖子:「成群的蝗蟲是很恐怖的,人要是跑得不及時會受傷甚至喪命的。」

  海百合:「……啊?」她還沒見過蝗蟲長什麼樣呢。

  「來、來了!」童長根指著天際的蟲雲,連滾帶爬跑進了屋子裡。

  海百合當然有樣學樣,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還是先躲回屋裡為上。

  她們剛把門關上,就聽外面像是下雨似的,門窗被蟲子撞得辟里啪啦亂響,好像下一秒就會破門而入似的。

  海百合看見玻璃窗上密密麻麻全是蝗蟲,她的密集恐懼症瞬間發作,手臂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好噁心……」

  更噁心的是,她發現這些蝗蟲看起來怪怪的,和印象中的昆蟲大不一樣,她拉了牧歌過來:「蝗蟲長這樣嗎?」

  「咦……這是有點奇怪啊。」牧歌眨巴了一下眼睛,「這怎麼像是軟體動物上套了個昆蟲的殼子呢?」

  這蟲子絕對不是蝗蟲,雖然它也有翅膀,但沒有足也沒有殼,就好像是一隻光不溜秋的軟體蟲子上長出了一對翅膀似的,十分奇怪。

  海百合觀察了半天:「有吸盤,沒有腳,這玩意兒我從沒見過,你們見過嗎?」

  牧歌和倪萱萱也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城市孩子,也不是昆蟲愛好者,誰也沒見過這種奇怪的蟲子是什麼東西,但絕對不會是蝗蟲。

  「百合快看!」牧歌瞄見院子裡的場景,頓時臉色一白。

  海百合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院子裡原本有一隻老母雞,是童老太太養著每天下蛋的,蟲雲來的時候,它沒來得及逃回窩棚裡,被一群蟲子包圍,現在蟲雲散去,地上只留下了一團乾癟的屍體。

  倪萱萱低呼一聲:「它吸血??」

  牧歌滿腦子都是吸血鬼,一聽就蒙了,脫口反問:「有蟲子會吸血嗎?」

  「蚊子啊。」海百合話是那麼說,可一點都不覺得蚊子能和這群蟲子相提並論,「這玩意兒是變異了吧?」

  就在她們說話的時候,蟲雲終於飛過了童家的屋子,不知往哪裡去了。

  海百合知道這次究竟要對付什麼東西,反倒是冷靜了下來,還有閒情啃根火腿腸:「變異就變異吧,只是蟲子而已,我們躲在屋裡就是了。」

  「開什麼玩笑啊,」牧歌嘟囔著說,「有這群蟲子在外面,我都不敢出門了。」

  海百合倒是比她樂觀許多,相比於地底深處的怪物,無孔不入的病毒,大冷天裡的喪屍,蟲雲雖然噁心,但好對付得多,只要在來的時候躲進屋內就行。

  而且身在山野,應該……不會缺吃的吧?海百合覷著外頭的死雞,心裡很是忐忑。

  死了一隻雞,對她們來說不算什麼,可這隻母雞是童家最珍貴的財產之一,眼看著母雞被活生生吸成了乾屍,童老太太再也顧不得什麼蟲子不蟲子,一把推開阻攔的兒子,踉蹌著走到院裡,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了一把老母雞的黑不溜秋的尾羽,老淚縱橫。

  「作孽啊,這真是作孽啊!好好的老母雞怎麼就這麼死了!以後從哪裡找雞蛋給強子補身體哦……」

  「媽,雞沒了就算了,當心那蟲子回來。」童長根哆嗦著兩條腿,死拉硬拽地把她拉回了房間裡。

  童老太太猶且不死心,掙脫兒子,想去把那只死雞抱回屋裡,海百合想了想,細開一道門縫說:「別碰那只死雞了,萬一有蟲子還在裡面呢?」

  「對對!」童長根早已六神無主,一聽這話立刻把童老太太拉進屋裡,死死拽著,怎麼也不肯放手了。

  童老太太還不肯:「別拉我,這可是老母雞,燉了湯給強子好好補補……」

  倪萱萱聽她一口一個強子的,不由問:「強子是?」

  「被拐來的那個小孩兒,他不叫強子,叫蕭唯,強子老太太給取的吧。」海百合面無表情地說,童老太太這個時候還掛念著孫子,一片慈愛之心不容作假,可這孩子偏偏是他們買來的,是別人家的孩子,蕭唯看起來就被家人照顧得十分精心,如此一來,怎麼能讓人覺得不諷刺呢?

  正在此時,不知道村子何處又傳來尖叫哀嚎之聲。

  牧歌聽著不對:「不會又死人了吧?」

  「多半是。」倪萱萱在屋裡轉了兩個圈,突然眼睛一亮,抓起手機就想打電話,可信號依舊是個叉叉,她難掩失望,「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事。」

  海百合安慰她們:「肯定沒事,大家都待在房間裡呢。」

  牧歌也附和:「蟲子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估計出了這樣的事,為了安全起見也會讓我們明天就走的。」

  她猜的不錯,曹教授一看有這樣的蟲子就擔心不已,一回到村長家裡就想用座機打電話,可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曹教授心裡暗暗猜測,或許是因為蟲子咬壞了電線也說不定,便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叫幾個學生們下山回學校去。

  至於他?他是不會走的,紅月和蟲災的事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紅月坡這樣的例子極其罕見,值得多花一些工夫研究。

  曹教授想得好好的,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後半夜突然下起了大暴雨,紅月坡成了暴風雪山莊經典模式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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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11:37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 紅色月亮5

  海百合忘記自己昨天是幾點鐘睡的覺了,早晨還未睜眼就聽到外面辟里啪啦的雨聲,她一睜眼,頓時被眼前的一團黑影嚇了個魂飛魄散,她幾乎是從床上跳了起來,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臉上,只見手裡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還黏黏的全是她的血。

  她強忍著噁心把手裡的蟲子屍體丟到地上,眼睛上還有血滴滴答答往下流,海百合抹了一把眼皮子才讓視線清晰一些。

  只見濕噠噠的地上,還匍匐著很多這樣的小蟲子,海百合噁心得不行,趕緊把牧歌和倪萱萱叫了起來:「快醒醒!要出人命!」

  「什麼?」牧歌一睜眼就看到披頭散髮滿臉是血的海百合,嚇得放聲尖叫,「啊啊!!」

  海百合從牧歌頭髮裡捉了一隻蟲子掐死,牧歌一摸額頭才發現全是血:「啊啊啊!」

  倪萱萱也被嚇醒了,看到鋼絲床上爬滿了小蟲子,而那肥頭肥腦的蟲子蠕動著,還要往她的被窩裡鑽。

  她嚇得手忙腳亂,差點從床上一頭栽下去,仔細一看,地上潮潮的,有好多蟲子的半截身體露在外頭,半截陷在泥土裡,還像蚯蚓似的扭來扭去。

  海百合對這種軟體動物也噁心得不行:「趕緊脫衣服,互相檢查一下有沒有鑽到身體裡,臥槽這東西和螞蟥一樣被咬了不會覺得痛的!」

  「啊啊啊好噁心!!」牧歌都要哭出來了,軟體動物鑽進身體裡吸血的感覺太恐怖了,她害怕它鑽進皮膚裡,又不敢真的去拉,生怕斷在了裡面,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海百合看見地上的蚊香還沒有燒完,立刻拿起來幫牧歌燙死了。

  兵荒馬亂地忙活了半個小時後,海百合才站在床上,神色複雜地看著地上翻動的蟲子:「大意了啊。」

  昨天蟲子鋪天蓋地而來,沒一會兒就走,不曾傷到屋裡的人半分,可是誰知道後半夜下了暴雨,農家院裡哪有什麼水泥地板,連青石板也沒有,全是黃土,雨下得大了,泥土就潮濕起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蟲子眼看雨天飛不成,居然鑽進了泥土裡,像是蚯蚓一樣在地下也行動自如。

  幸好她們昨天都有防備,全是穿著衣服睡的,又有被褥睡袋防範,這幾隻蟲子只爬到了臉上和脖子上,沒有鑽進身體裡去。

  饒是如此,她們三個也被嚇得夠嗆,站在床上就不敢下地。

  牧歌苦著臉:「這可怎麼辦啊?」

  海百合強自鎮定:「鬼知道。」

  「百合你居然怕這種蟲子嗎?」牧歌苦中作樂,揶揄朋友,「我還以為你不怕呢。」

  「太噁心了。」海百合看著它們往泥土裡鑽就覺得噁心,「因為我以前看過黃鱔和人的……不行不能再想了。」

  牧歌和倪萱萱異口同聲地說:「你可千萬別說出來!」

  海百合試探著下地踩死一隻肥嘟嘟的蟲子,可鞋底一沾上濕泥就往下凹,蟲子呲溜一下就鑽進了地裡,根本碾不死它!

  她仍然不死心,試圖對另一隻下腳,那只蟲子也反應敏捷,眼見不好,想要振翅逃跑,可翅膀上沾了泥點,撲騰了兩下,死活飛不起來,海百合一腳踩下去,它果斷地撕裂了翅膀,肥軟的身體一拱,也鑽進了濕泥裡。

  「算是個好消息,至少它們飛不起來。」牧歌乾巴巴地說。

  海百合歎了口氣,盤腿坐在了床上發愁,倪萱萱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說:「今天童老太太怎麼還沒有起來?」

  老人家覺少起得早,她們前幾天七點多起來的時候,童老太太早就已經起來燒好水餵好雞了,可現在快八點了,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海百合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

  果真,不過三四分鐘,另一邊的屋裡就傳來童長根的哭聲,聽著似乎是在喊「媽」。

  就在海百合考慮要不要去看看情況的時候,門被敲響了:「長根!長根!開門吶!」

  童長根抹著淚出來開門,那人大概是他的親戚,他一看見就情緒崩潰了:「大民哥,我媽,我媽她……」

  「嬸子也……」那個叫大民哥的男人神色一黯,張嘴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村子裡出事的不止嬸子,村長叫大家都過去,你也快過去吧。」

  不止一個?牧歌聽著心裡一揪,連忙探頭問了一句:「不好意思,請問我們的老師同學怎麼樣了?」

  大民哥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說:「沒事,你們老師讓你們待在屋裡別亂跑。」說完,又叮囑童長根,「換上膠鞋和雨披再來,我還要去通知別人家。」

  「哎。」童長根應了一聲,回屋去套上膠鞋和雨披才出門。

  海百合趁著他們都出去了,套上自己的雨鞋套:「我去地窖下面看看那個孩子,你們就別出來了。」

  她快步跑到了廚房裡,廚房也不能倖免,她小心翼翼地拉開地窖門走下去,生怕看見的就是一具小孩子的乾屍。

  幸好,童家的地窖雖然很粗陋,但挖得很深,還做了防潮處理,蕭唯一看見她眼睛就亮了:「姐姐,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海百合突然覺得自己下來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她並不擅長和小孩子相處,直說好像沒有顧忌小孩子的承受能力,可要是委婉地說,又不見得是件好事。

  她正猶豫著,蕭唯彷彿有了預感似的,眼裡的光黯淡下來:「姐姐,是出了什麼事嗎?你不能帶我離開了嗎?」

  「那倒不是。」海百合決定實話實說,「不過出了點事。」她簡單地把蟲子的事說了一遍,蕭唯嚇得滿眼是淚,可偏偏強忍著不敢落下來,只是問:「那些蟲子會吸血?」他一咕嚕兒爬起來想看看自己身邊有沒有,誰知道腿還沒好,痛得一屁股摔倒在地,眼眶裡的淚水再也含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長得特別可愛的小孩子哭起來的確挺讓人心疼的,海百合站著看了會兒,摸了摸口袋,遞過去一塊巧克力:「拿著吧,」然後迅速轉移話題,「我看這地窖下面還挺乾燥的,這裡比上面安全。」

  她轉身要走,誰知衣角傳來一股力道牽住了她,她一低頭就看到蕭唯可憐巴巴地拽著她的衣服:「姐姐,你能不能再陪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海百合:「……」她想了想,果斷出賣朋友,「我換個姐姐來陪你。」說完逃之夭夭。

  牧歌對於她這種拋棄小朋友的惡劣行為進行了強烈的批評,海百合虛心認錯:「對對,是我不好,你去哄他吧,我看他真的很害怕的樣子。」

  「把小孩子丟在地窖裡,這家人也太不負責了。」牧歌說著也穿上雨鞋套,披上雨披,「我去陪陪他,萱萱你來嗎?」

  倪萱萱看著滿地泥濘,想起海百合說地窖裡還很乾燥,也同意了:「好,我們一塊兒去。」

  「百合?」

  海百合趕緊搖頭:「不去不去,我在上面望風。」

  牧歌做了個鬼臉:「就知道你不敢!」

  海百合:「……」

  這年頭不拆台的怎麼好意思叫閨蜜(>﹏<)

  她歎了口氣,去廚房裡抱了些柴火到房間裡,點燃後一個個開始戳地上的蟲子,把在牆角的、床腿的蟲子統統燙死,沒一會兒,房間裡就飄起了烤肉的香氣。

  就在她玩得起興時,門被砰一聲推開了,海百合停下手裡的動作探頭去看,只見童長根帶著幾個人高馬大的村民過來了:「她們就住這兒。」

  海百合頓覺不妙,只見童長根推門而入,在房間裡環視一周:「另外那兩個小姑娘呢?」

  「她們嫌悶,出去透透氣。」海百合睜眼說瞎話,故作不解,「怎麼了?」

  童長根面有異色,之前那個叫大民哥的男人飛快看了他一眼,搶白道:「你們老師找你們過去,快把你的兩個同學叫回來吧。」

  「她們去找其他同學了。」海百合狐疑地看著他們,「不過,老師不是讓我們待在房間裡嗎?」

  「說是準備安排你們下山。」大民哥臉上還帶著笑,但迅速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這不,派我們來接你們,免得你們小姑娘路上害怕。」

  「原來是這樣。」海百合拿起一邊的雨衣披上,「那我們走吧。」

  又有一個粗壯的男人問:「你的同學都去哪裡了?」

  「不知道啊,反正肯定是去找其他同學了。」海百合聳了聳肩,「反正就在村子裡。」

  那個大民哥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推了她一把:「那你走吧。」

  海百合這下確定這些村民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了,她只祈禱牧歌她們多個心眼,不要貿然跑出來,只不過,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村民想幹什麼呢?

  那群村民一路把她帶到了村長家裡,指著一個房間叫她進去,海百合滿腹疑慮,推開門一看,曹教授,文老師游老師和黃韻彭垚等人全在裡面。

  難道真的是曹教授找村民來叫她們集合不成?

  她還沒來得及把疑問問出口,曹教授就急不可耐地衝他們喊:「蟲子和觸怒月神沒有任何關係,你們怎麼可以因為這個就要殺人滅口!」

  海百合一震,殺人滅口?她轉過身,只看到大民哥面無表情地把門關上了,隨後門外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音,應該是給他們這間屋子上了鎖。

  文老師惴惴不安:「曹教授,他們不會真的要殺了我們吧,殺人可是犯法的,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啊!」

  「老師,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黃韻也是被同樣的手段騙過來,還一頭霧水。

  曹教授苦笑一聲:「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村民為什麼突然對他們發難,說到底,還是愚昧。

  一連兩天的紅月,突然爆發的蟲災就已經嚇壞了這群沒有多少見識的鄉民,而今天早晨起來一看,很多人居然在睡夢中被吸乾了血,變成了皺巴巴的乾屍。

  如果這還不叫災禍,什麼才叫災禍?

  村長昨天一夜沒睡,抽了大半夜的旱煙,悔不當初,祖上傳下來的規矩肯定有它的道理,他不該相信那些城裡人說得什麼封建迷信,他們懂什麼?!

  想到這裡,村長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紅月意味著災禍降臨,但如何消彌災禍,他卻一點兒也不清楚。

  就在此時,村裡的一個老頭不畏大雨過來找他了,因為他瘸了一條腿,人人都叫他跛老頭,據說瘸的那條腿是他年輕時偷看別人家媳婦兒洗澡被人打斷的,但這已經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村長也不知道真假。

  跛老頭今年也有八九十歲了,是村裡第一高齡,只不過平時離群索居,單獨住在村尾,有時候腦子還不大清楚,也無兒無女,只養了一隻狗,就靠家裡的那一畝三分地過活。

  村長看到他冒雨前來別提多意外了:「叔,你怎麼來了?」要說起來,跛老頭算是童長根的遠方大伯。

  「災禍已經降臨,只有鮮血才能讓月神息怒。」

  黑暗裡,跛老頭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散發著瑩瑩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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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11:50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 紅色月亮6

  村長沒有經歷過所謂的紅月災禍,跛老頭卻是經歷過的,那個時候他也不過十來歲, 偏僻的村子裡不知道外頭翻天覆地, 只是聽說皇帝沒了,有了什麼總統, 但無所謂, 對於他們來說,皇帝和總統都沒有明天下不下雨來得重要。

  唯一不同的是, 那個時候,紅月的預言還很完整。

  「白月亮, 歲平安,紅月亮, 災禍到, 不流血,難平息。」

  這首童謠才是紅月預言的全部,在跛老頭年紀小的時候, 人人都會唱,可是後來新中國成立後上山下鄉,還要破四舊,漸漸的就沒有人敢說這個了,流傳到今天,更像是一種民俗,和端午節吃雄黃酒似的。

  只可惜,端午不吃雄黃酒不會有白素貞,而月亮真的變紅時,巨大的災禍就降臨了。

  村長聽完跛老頭的話,在屋裡來回踱步:「童叔,你說的這個流血,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願意深想,「我們準備了豬牛羊……」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跛老頭打斷了,他冷笑著說:「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上一次紅月出現的時候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這一次你以為用豬羊就能糊弄過去嗎?」

  村長狐疑道:「真死了那麼多人的話,我怎麼從來沒有聽我阿爹阿媽提起過?」

  「他們當然不會和你提,」跛老頭面皮僵硬,「我的大姐……就是被獻祭的。」他閉上眼睛,小時候的一幕幕還猶在眼前,「他們一個個被推出去,我大姐是第一個。」

  上一次紅月出現時正是炎熱的夏季,蚊蟲嗡嗡作響,屋裡點著艾草,熏著雄黃,味道極為刺鼻,但一點用也沒有,那些古怪的大蟲子會飛又會鑽地,防不勝防,他的母親摟著他的大姐哭個不停,他拽著母親的衣角躲在身後,不敢去看大姐。

  那個時候他已經懂事了,他知道大姐被選中去獻祭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們家只有母子三人,勢單力孤,不像其他大家庭,人數眾多,村長也不敢隨便欺負,但他們家就無所謂了。

  而他們家只剩兩個孩子,他是男丁,要傳宗接代,不能死,母親再不捨得,也只能把自己的大姐推出去。

  大姐跪在地上哀求母親:「媽,我會喂雞割草做飯洗衣服,你別讓我去好不好?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我可以再少吃一點,媽,我不想去,媽……」

  「招娣,你要聽話。」他母親迴避著女兒的眼神,「不是你去,就只能是你弟弟,你弟弟是老童家的命根子,他不能死啊!你要怪,就怪媽沒本事,招娣,別怪你弟弟。」

  招娣眼看求母親不成,又趴著去求村長:「叔,求求你,我不想去,我不想去啊,你放過我吧!我給你磕頭了!」她砰砰砰在地上磕了無數個響頭,額頭都磕破了。

  可是村長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招娣啊,這是為了全村人的性命,我們大家都會感激你的,你要懂事,要聽話,如果觸怒了月神,我們全村都要死。」

  招娣眼裡的火焰在漸漸熄滅了,她絕望地看著村裡的人,他們有的迴避了她的眼神,有的眼裡含著淚,有的不耐煩,但不管是誰,都沒有出言保她。

  她漸漸明白,原來自己的死路由這些人一手安排,怎能容她反抗。

  除了她之外,又有幾個女孩子被家人推了出來,成為了保全他人的犧牲品,抽泣聲、怒罵聲不斷在屋子的各個角落裡響起。

  可村長無動於衷,他選擇了招娣作為第一個祭品,他用鐮刀在她胳膊上劃了一道,血液汩汩流出來,她竟然不覺得疼。

  「好孩子,去吧。」村長說著,一把把她推到了門外。

  屋外,聞見血腥味的蟲群鋪天蓋地而來,它們鑽進了她的皮膚裡,她的耳朵裡,她的眼睛裡,可奇怪極了,真的一點都不疼,只能感覺到有濕熱的血液流過皮膚,灼熱得驚人。

  跛老頭盯著村長:「一個一個,全都變成了那個樣子,」

  村長不吭聲了。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叫醒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讓他們去村裡叫人來開大會,一起商量該怎麼辦。

  要雞鴨魚不難,要豬牛羊,村裡人湊一湊錢也就有了,可是要把活生生的人推出去送死,村民也難以接受。

  跛老頭坐在一邊冷笑,上一回……上一回也是這樣,一開始,人人作態,誰也不肯先當惡人,可是要不死一個人,那怎麼可能?

  死的人多了,自然有人心思活泛了,與其自己死,不如讓別人先死,至少可以保自己平安。

  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意,他說:「上一次月神發怒是因為連續三年大旱,祭品準備的一次不如一次。」

  村長立刻道:「可是今年我們準備得沒問題啊,年年如此,怎麼今年就……」他似乎明白了跛老頭的意思,「您的意思是……」

  「原本那些人要來挖什麼遺址我就不同意。」跛老頭冷冷道,「我們這裡千百年來都是這個樣子,他們非要來挖東挖西,把好端端的村子都糟蹋成什麼樣了!」

  有人立刻說:「對,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次有外人在場月神才會發怒的。」

  「肯定是因為他們才會有災禍降臨!」

  村民們七嘴八舌開始討伐起考古隊來,只有村長心裡顧忌頗多,考古隊畢竟是政-府派過來的,如果出了什麼事,村子不好交代。

  像是看出了他內心所想,跛老頭冷笑道:「下了那麼大的雨,掉下山崖也是有的,而且還有這樣的怪蟲,這都是天災,政府能把我們怎麼樣?」他不懷好意地說,「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不是他們獻祭,那就要我們村子裡的孩子去了。」

  「村長!」村民們不樂意了,誰家的孩子不是寶,能讓別人死,憑什麼要讓自己的孩子死?

  還有人想得更多,那些城裡來的孩子一看就知道家庭條件不錯,他們身邊,應該帶著不少值錢的東西吧?

  村長就算在村裡頗有威信,也不敢在這件事上和絕大部分村民對著幹,他馬上做了決定:「那就這樣吧!」

  於是,就有了村民挨家挨戶把學生們騙到村長家裡的事。

  聽曹教授說完來龍去脈,黃韻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老師,這、這怎麼辦?」

  「大不了和他們拼了!」年輕氣盛的一個男學生揮了揮拳頭。

  有個女學生馬上嗆聲:「你長不長腦子啊,這樣的情況怎麼和人家拼?」先不提他們這些學生本不如村民身強體壯,現在村民有所防備還有武器,他們被困在屋裡什麼也做不了。

  彭垚仔細想了會兒,慎重地說:「老師,不如我偷跑出去下山報警吧!」

  曹教授有些意動,可仔細一想,還是搖了搖頭:「外面這麼大雨,山路怎麼走,何況還有那些蟲子……算了,再想想別的辦法。」

  海百合鬆了口氣,按照之前她和梁霄的分析,待在原地,保證存活是最保險的辦法,如非生存必要,最好不要下山。

  至於村民?拼武力,她從來都!不!怕!

  黃韻皺著眉頭,眼角的餘光瞥見海百合,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對了,牧歌和倪萱萱呢?」

  「不知道,她們本來要去找你們的。」海百合自然不會蠢到對他們洩露牧歌她們的行蹤。

  或許是因為前兩次經歷潛移默化的影響,牧歌和倪萱萱比海百合想像的機警得多,當村民第一時間衝進來,而海百合否認她們在屋內的時候,她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們躲在地窖的活動板下面,透過縫隙看見海百合被他們帶了出去,牧歌捂著自己的嘴以免發出聲音,心裡不斷強調說:沒事,就幾個村民,能把百合怎麼樣,我們家百合以一當十都沒問題,你別給她拖後腿。

  反覆念叨了好幾遍,她才平靜下來,等人徹底走遠了,她才說:「來者不善啊,他們要幹什麼?」

  「也不好說。」倪萱萱無意識地咬著嘴唇,苦思冥想,「或許是找大家一起商量對策呢?」

  牧歌冷笑:「你能相信?如果是這樣,怎麼來的不是老師或者同學?」之前村民可沒那麼熱情,通知學生這種事都是黃韻他們的工作,難道現在還能轉性了?

  「你說得對。」倪萱萱喪氣地承認,「不是好事。」

  「姐姐。」蕭唯怯生生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牧歌趕緊下去陪在蕭唯身邊:「你別怕,和你沒關係。」

  「姐姐,他們不是好人。」蕭唯皺起眉頭,神色嚴肅,「這個村子裡的人,都不是好人,他們殺人。」

  牧歌吃了一驚:「什麼意思?」

  蕭唯說:「我剛來這裡的時候住在吳大嬸家裡,她和幾個大嬸在說話,有一個大嬸說『我們家又生了個賠錢貨,城裡有沒有人要,沒有我就扔糞坑了,一天到晚在家裡哭,煩死了』,吳大嬸說『你抱過來我看看』,然後那個大嬸就抱了一個小寶寶過來。」

  他比劃著,「大概這麼大,和我表弟一樣還只會哭,吳大嬸說『她嘴巴長得不好,城裡人不要』,那個大嬸……」他說著說著,露出了驚恐之色,「就把那個小寶寶捂死了。」

  牧歌和倪萱萱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早就聽聞農村有溺斃女嬰的,可這樣活生生的例子還是頭一次看見。

  自己的親孫女,居然可以這樣雲清風淡說弄死就弄死,這村裡的人對生命的漠視令人不寒而慄。

  蕭唯牙齒咯咯作響:「姐姐,村子裡的人都不是好人,你們一定要帶我離開這裡,我要我爸爸媽媽,我想回家。」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哭音。

  「你放心。」牧歌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姐姐不會丟下你的。」

  蕭唯原本也是嬌生慣養的孩子,可這幾個月來吃盡了苦頭,一開始他還試圖用哭鬧反抗,可一點用也沒有,反而會招來毒打,漸漸的,什麼嬌慣脾氣都磨沒了,這會兒自己擦了擦眼淚,又把海百合給的巧克力給她們:「姐姐吃。」

  「你自己留著吧。」牧歌看著他既不捨又討好的眼神,十分心疼,這個年紀的孩子若是在自己家裡,還是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呢,她有個表妹就熊得一塌糊塗,妥妥的家裡的小公舉,要星星不給月亮。

  蕭唯有什麼錯呢,偏偏要來吃這樣的苦頭,那些人販子真是罪該萬死!

  她想著,又擔心起海百合來,不知道她會面臨什麼樣的狀況。

  同一時間,村長家裡。

  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鐵鏈碰撞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音,屋裡的人都不說話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大門。

  門被吱呀一聲拉開,村長扶著手走了進來,身後是魚貫而入的村民,全是青壯年,每一個人手裡都拿著扁擔或者鐮刀,虎視眈眈。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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