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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真實副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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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1:04 |只看該作者
第160章 意呆利亞4

  海百合隱秘地和梁霄交換了一個眼神,她感慨說:「挺複雜的啊,你們內部看起來真不太平,我總結一下,你因為某種原因被大老闆忌憚,他想開除你,而你打算做出點業績來讓董事會保你,而這個業績是從大老闆心腹那裡搶來的單子,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業務競爭對手準備時刻搞死你,是這個意思吧?」

  查理手一伸:「再來一杯。」

  厄裡斯給他倒了一杯蘇打水:「愛喝不喝。」

  海百合知道自己說對了,看來查理在神殿的處境也不大妙,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他要那麼熱絡地拉自己入伙了。

  勢單力孤,需要盟友。

  很好,她喜歡。比起什麼拯救世界的宏偉目標,她更喜歡這樣實際的利益交換,利益才是最穩固的聯盟關係。

  所以,她直截了當地說:「聽你那麼一說,你們這個組織內鬥也很厲害,我不喜歡,但我們可以交換,你把科俄斯的事情告訴我,我需要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而我可以給你的,就是其他空間的消息。」

  查理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但是神殿規定……」

  「成交!」厄裡斯斬釘截鐵地說,「別說那些規定了,有多少人真的遵守那所謂的保密協議,我剛得到消息,雅典娜來意大利了,估計會親自向你討要地精的屍體,你保得住嗎?於情於理,你都沒法拒絕,一旦東西被她要走,你的辛苦全打了水漂。」

  查理沉默片刻,這次他很快做出了決定:「好吧,但科俄斯的事情,我需要打聽一下才能告訴你。」

  「我們會在意大利待幾天,你可以隨時聯繫我。」海百合本來就抱著順帶旅遊的心態來的,得到這樣的結果也不失望。

  總的來說,今天收穫十分豐厚。

  首先證實了副本並非孤立的某個空間,而是存在於某個獨立的世界,某種未知的情況下,將於形成神示空間,將顯示裡的人召喚過去,並產生地圖限制,在副本裡的人將面臨四種可能的命運。

  離開地圖限制進入副本以外的小世界空間後,如果不能及時回去,會被永遠留在那裡,直到下一次副本出現,才有可能回歸。

  這個認識讓海百合放心了不少,萬一有一天倒霉沒能及時回去,還有希望能回到現實裡。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未解之謎,比如,小世界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挑選人進入,神示空間的地圖限制是怎麼一回事,梁霄說得對呀,如果是神,有必要搞這些嗎?

  何況神是否存在本來就是個無法解決的謎團。

  還有科俄斯,他到底發現了什麼?既然怪物可以從副本裡跑出來,那麼,她是不是也有可能是科俄斯從副本裡帶出來的?

  這個可能性極大!是不是因為來自副本的緣故,才使得她比普通人更容易進入副本?

  今天的談話讓她獲益匪淺,但也讓她陷入了更深的謎團。

  「別想了。」梁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快吃飯吧,很晚了,明天不是還要去歎息橋嗎?」

  來都來了威尼斯,不去歎息橋下接吻,對海百合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海百合把披薩塞進嘴裡,含糊地做了總結:「千頭萬緒。」

  梁霄笑了笑:「知道得越多,必然離真相越近,就看我們有沒有這個運氣了。」

  海百合眨巴著眼睛:「你肯定有想法,告訴我唄。」

  「沒有什麼系統的猜想,我覺得,」梁霄招手示意結賬,「我們現在去約會才更適合,你覺得呢?」

  海百合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現實裡的美人並不像偶像劇中那麼誇張,但殺傷力絕對不低,海百合自己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不管她身上有多少流言蜚語,她一出現,男生也好,女生也罷,都會不由自主地把視線投到她身上。

  去酒吧裡,有的是人願意請她喝酒,在大街上也會被人討要微信,和她有過曖昧關係的男性對她念念不忘(這個不能讓梁霄知道),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但她雖然漂亮,卻絕對不是小說中一顧傾人城二顧傾人國的絕世之姿,她丟在普通人中間是個大美人,可若是丟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裡,恐怕也不會太出彩。

  然而,有些人是不一樣的,海百合堅信如果梁霄當年決定靠臉吃飯,那在這個看臉吃飯的年代,他肯定已經紅遍全球了。

  梁霄是怎麼樣的長相呢?在茫茫人群中,一眼只會看到他,看一眼,就覺得靈魂已經飛走了,視線會不由自主追隨他,一眨眼都捨不得,就怕會漏看掉一秒鐘。

  萬一那一秒鐘裡!他看過來了呢?除非擁有極強的自制能力,或是審美有問題,否則狹路相逢,只有一個結局:神魂顛倒,成為美色俘虜。

  這也罷了,梁霄還有性感光輝加持,於是通常都會變成,神魂顛倒,好想睡。

  當然了,畢竟美貌不是催眠,走遠以後還是會清醒過來的,只是面紅耳赤,口乾舌燥都是免不了的後遺症。

  意大利的帥哥已經不少,但海百合和梁霄走在街頭,還是感覺到了路人火辣辣的視線。

  「幸虧追到你了。」海百合牽著他的手,「不然得後悔一輩子啊。」

  梁霄失笑:「你已經講第十遍了,雖然我不管聽多少次都很高興。」

  「是真的。」海百合踮著腳尖,像小女孩一樣蹦蹦跳跳地走路,「我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沒辦法,我就是這樣一個虛榮的人。」

  早些年,海有餘所有攢下來的錢都不敢用,家裡過得苦,但這無法阻止一個愛美的小女生,給她五塊錢,她可以走路到很遠的一個批發市場裡買一個五塊錢的發卡,然後再走回來。

  因為離家近的地攤上兩塊錢的發卡丑,好看的要十幾塊,可批發市場上只要五塊!

  至於皮筋那就可以買便宜點兒,因為好看的辮子可以讓人忽略一毛錢的皮筋,長大要換鞋子了,她能花一個多小時在夜市上把所有好看的鞋子都試一遍,選一雙最好看的!

  那個時候海有餘就想,幸虧你爹我以前是幹活要耐心,不然真的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逼瘋!

  但就算是在遊園會那天穿上白色的公主裙,都比不上有一個超級大帥哥的男朋友來得滿足。

  梁霄覺得現在這個寧可在外面吹風也不願意進去坐坐故意往人多地方去的小百合有點可愛。

  「小百合。」他站定不動,把她拉到身邊,撫著她的臉吻下去。

  海百合融化在他的吻裡,覺得空氣都甜得像是棉花糖,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瑰麗的粉紫色。

  於是,他們沒過幾十分鐘就接一次吻,在河邊,在路燈下,在陰影裡,交換彼此的氣味,並不激烈的掠奪,只有溫柔的繾綣。

  壓了一晚上的馬路,第二天順理成章起晚了,不過沒關係,旅遊趕景點就沒有意思了,他們慢悠悠吃了個早午飯,下午去歎息橋。

  小船在水上晃悠悠地擺動,陽光在水面上灑下金波,雖然遊客太多,但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到海百合的心情。

  「真好。」海百合抱住梁霄,「突然有了點度蜜月的感覺。」

  梁霄吻了吻她的發心,收緊了摟著她的臂膀。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咒罵聲,海百合坐直了身體,探頭張望:「怎麼了?」

  船夫說:「有人從前面的橋上跳下來了。」

  「哈?自殺嗎?」海百合意外極了,誰會在這種地方自殺?

  梁霄側過身看了會兒,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好像不是。」

  他們說話的功夫,他們船頭的水面突然暈起了漣漪,像是有人投了一顆石子進來,梁霄突然臉色大變:「趴下,有人在開槍。」

  「wtf??」海百合被他撲倒在船上,睜著眼四處看。

  誰那麼缺德在這種地方開槍?威尼斯的遊船叫貢多拉,是兩頭翹起的一艘小船,和國內有蓋子的船不同,連個遮擋的東西都沒有,遊客又多,太坑爹了!

  只見一個身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身形靈活地從前面的遊船上跳過來,手裡拿著一把衝鋒槍,抬頭時一簇金髮從帽簷裡冒出來,像是陽光一樣的顏色。

  「借過。」他跳到了他們的船上,又迅速跑到船尾,跳到了後面的一艘船上,就這樣藉著遊客的掩護,迅速消失。

  梁霄微微蹙眉:「這是什麼人?」

  話音剛落,海百合就叫了起來:「啊!歎息橋到了!」然後二話不說撲過去吻了他一下。

  梁霄已經完全沒有了風月的心思,被她這麼一打岔,哭笑不得:「小百合……」話音未落,船又噗通震了一下。

  「不好意思,麻煩掉頭追上前面。」不速之客很淡定地說,「我跟丟了人。」

  海百合:「……你為什麼在這裡?」

  「從橋上跳下來的。」梅手裡還拿著一杯果汁,「不去圍觀會後悔的哦。」

  梁霄:「……」你想勾搭我女朋友去幹什麼?

  海百合果然有興趣:「發生了什麼事?」

  「幽靈襲擊了雅典娜。」梅打了個哈欠,眼睛下面有明顯的青色,「雅典娜追殺他們呢,神殿裡我就看她最不順眼。」

  梁霄:「那關我們什麼事?」

  海百合:「好啊我們掉頭!」

  梁霄看了殷切看著自己的女朋友,歎氣:「……掉頭吧。」

  船夫不肯,擺著手說「no」。

  梁霄說:「我們付雙倍。」

  有錢能使鬼推磨,但也要有命花,船夫可不願意惹上麻煩。

  梅說:「錢和命,你選一下。」她露出了大衣裡的槍。

  船夫吞了吞口水,艱難地掉頭。

  梁霄不贊同她的做法,剛想說什麼,梅就用中文說:「放心吧,路上不會再開槍了,到了地方就讓他走。」

  「你這樣跑出來,荊楚知道嗎?」

  梅氣短:「我來翡冷翠開會。」

  海百合秒懂:「偷跑出來的。」

  「我討厭那個雅典娜。」梅抿了抿唇。

  海百合想,幸虧早一天聽過科普,不然還真不知道她在說誰,她說:「為什麼討厭她?」

  「說起來有點複雜,」梅皺了皺眉,又很快鬆開,「這麼說吧,我最近知道了神殿追殺我和殺掉別人的理由,這群自詡救世主的人認為有些科學技術會毀掉人類,遊說不成就動手。」

  海百合嗯了一聲,梅就說:「好生氣,他們就這麼毀掉了別人一輩子的心血,有病……總之,黑蝶當初的資料都被他們拿去了,如果他們毀掉,只能證明他們蠢,但是,如果把那些成果據為己有,我只能說混蛋了。」

  「啊!」海百合和查理認識得早,雖然對他始終懷有戒備之心,但那麼久以來,查理並沒有真正傷害過她,可以說還擔任解說npc,給她提供了不少線索,所以她在情感上是偏向他的。

  對他所說的雅典娜自然沒有多少好感,現在梅那麼一說,海百合對她的壞印象又翻了一倍:「她是把那些發現據為己有了?」

  「可不是,最近市面上有一款新出的化妝品,就是那個號稱可以修復疤痕的那個神什麼光。」梅一說海百合就知道了,這款新出的護膚品已經席捲了她的朋友圈,三千多就一小瓶,原本的名字很長,在國內叫「神賜之光」,「這是神殿的東西?」

  「黑蝶想從蜥蜴的基因裡提取片段蜥蜴人……」梅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詭異地看著海百合,「對,就是那次我們遇到的那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從那裡得到的,你說要不要臉?」

  原本用來研究斷肢再生的技術到變成蜥蜴人,再到變成護膚品,海百合不知道怎麼評價才好,只能誠心誠意地說:「是夠不要臉的。」

  梁霄看了梅一眼,覺得她說話有點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梅每次總能斷定這些事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推測出來的嗎?

  「停。」梅叫停了船夫,讓他靠岸離開。

  海百合瞇起眼睛,看著這條僻靜的河道,水道很窄,不比歎息橋的那條水道寬多少因為沒有人來,水面呈現鏡面般的平靜,那個穿著連帽衫的男人剛才從遊客那裡搶了一艘貢多拉,逃亡到這裡之後已經是末路。

  因為前面的橋上,一個高挑的紅髮白人女性身著紅裙,正冷冷看著他。

  周圍建築的窗口裡,伸著幾個黑洞洞的槍口,海百合仰起頭,還可以看到房頂上的狙擊手,幾個紅點明晃晃瞄準著那個男人的胸口和腦袋。

  局勢劍拔弩張,空氣猶如凝質,雖然只是吃瓜群眾,可海百合已經被這樣緊張的氣氛弄得興奮起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迅速沸騰燃燒,肌肉繃緊,腎上腺素飆升,可大腦卻前所未有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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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1:15 |只看該作者
第161章 意呆利亞5

  雖然被包圍,並且絕無可能逃脫,但那個年輕男人一點都不緊張,他笑盈盈看著橋上的女子:「雅典娜,你終於敢露面了,我還以為你要永遠躲下去呢。」

  海百合微微瞇著眼,打量著橋上的女人,她大約有一米七幾,身材纖細,有一頭火焰般的紅髮,雖然長相普通,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氣質較尋常女性大為不同。

  「這個就是雅典娜啊。」海百合喃喃道,沒想到昨天剛聽到這個名字,今天就見到了真人。

  是個不大好對付的狠角色。

  「亞當。」雅典娜面如寒霜,「你是在找死。」

  「那你動手好了。」亞當站在船上,一點都沒有退讓,「反正你會為我陪葬。」

  雅典娜在翡冷翠參加一個會議時,幽靈的一名學生就潛入其中,趁送花時將最新研究出來的病毒注射到了她的體內。

  從感染到死亡,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就算神殿能力通天,幽靈的人又豈是吃素的,黑蝶覆滅後,亞當帶著黑蝶吸取的幾十名天才學生創立了幽靈學院,一群超高智商的人在一起,殺傷力絕對不容小覷。

  他們既然會用這種病毒來對付雅典娜,那就有信心她無法在暴斃之前研究出疫苗。

  雅典娜也很清楚這一點,她很惜命,就算再不情願,她也只能和亞當談條件:「你想怎麼樣?」

  「我想要你們對神示空間的資料。」亞當挑釁地問,「怎麼樣,你的命應該有這麼值錢吧。」

  海百合差點把口水嗆到氣管裡:「咳咳咳,你,你告訴他們的?」

  「我離開黑蝶很多年了。」梅咬著吸管,「不是我幹的,但神殿不是一個小團體,總會有洩密的時候,不過如果沒有親自去過,大概認為那是一個高度機密的實驗基地吧。」

  梁霄沉默片刻,問道:「你在這次的事件裡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告訴了他們雅典娜的身份。」梅坦然地說,「她的叫瑪麗·惠特,是一個醫學博士,神殿追殺我,我要報復不為過吧?」

  海百合挑了挑眉:「追殺你的明明是查理。」

  「這你就不懂了,塔納托斯只是一個工具,」梅說,「是神殿的一個清潔工人而已。」

  不遠處,雅典娜拒絕了亞當的要求,但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不得不和他周旋。

  趁著他們討價還價的時候,梅低聲和他們科普神殿的事。

  「黑蝶用非法的手段聚集資金,比如倒賣軍火,販毒,但神殿的手段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他們是『正當合法』的,雅典娜控制著一個醫藥公司,為什麼是這個你知道嗎?」

  海百合說:「方便研究?」

  「對!為什麼他們要去研究那個什麼空間?」梅嘲諷地說,「才不是因為要拯救世界,而是好處太多了,如果會有病毒出現,那就提前研製疫苗,等小規模爆發以後再宣佈研製成功,得名又得利,如果發現了奇特的生物,就抓起來研究解剖,宣佈自己有了新的發現……這些資金最後都湧向了他們在政府裡的人,資本主義社會,你懂的。」

  「拯救世界?只有中二的少年才講這種夢想,大多數加入神殿的人完全是為了利益,不管建立的初衷是什麼,到今天,早就已經變了味道。」

  梅冷冷看著遠處橋上的雅典娜,撇了撇嘴,「黑蝶早就沒了,研究當然也不可能繼續,但他們始終沒有放棄從我手裡得到芯片,這不得不使我懷疑所謂的預言,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她為了得到黑蝶研究資料而一手推動的。」

  海百合嘶了口氣,昨天查理隱約透露的內鬥已經足夠不堪,可梅剛才所說的,無疑更加醜陋。

  可誰知,梁霄聽完,卻很冷靜地說:「一面之詞。」

  「我從不騙人。」梅揚了揚下巴,「你有空擔心我說謊,不如好好想想,你女朋友可以給神殿帶來的好處那麼大,他們會不會放過她。」

  梁霄剛想說話,海百合就打斷了他:「如果我加入他們呢?」

  梅想了想,說道:「那你得來一個宮斗系統,要麼被當成工具,要麼就變人生贏家,沒有第三條路。」

  海百合托著腮,覺得有點難選。

  就在這個時候,瞄準亞當的幾個紅點突然不見了,雅典娜下意識地往埋伏點一看,有個穿著連帽衫的人影衝她比了個中指。

  這樣侮辱性的手勢令她怒氣上湧,可她畢竟是雅典娜,一個深呼吸後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你根本沒想和我談。」

  「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樣厚顏無恥。」亞當冷冷道,「雅典娜,為你的貪婪付出代價吧。」

  說完,他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裡,雅典娜不甘心,對準了漣漪不斷開槍,子彈在水面擊起了水花,一縷鮮血徐徐從水底暈染上來。

  雅典娜還來不及露出一絲笑意,就看到從水下浮上來一隻死了的火雞,血正是從它身上流出來的。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與戲弄。

  梅對海百合說:「好了,你們該走了,回頭我聯繫你。」她說著丟掉了喝完的橙汁杯子,手插在衣服口袋裡,晃悠悠地朝橋上的雅典娜走去。

  「這麼巧啊惠特。」梅說,「我們昨天剛見過面,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你了。」

  雅典娜冷冷道:「別假惺惺了,海倫娜蝶,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我知道你知道,可你不知道我知道。」梅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剽竊別人的成果,以大義之名,什麼神殿,不過如此。」

  她看到雅典娜雪白的胳膊上冒出來的大塊紅斑,唇邊的弧度更大了,「半個月後,你什麼都帶不走,你得到的榮耀、權力、名聲,全都會化為泡影。」

  雅典娜將槍口對準了她的腦袋:「是嗎?那也不關你的事了,你會比我先死。」

  「儘管開槍好了。」梅微微側著頭,「你試試。」

  雅典娜冷笑一聲,海倫娜蝶如此篤定她不敢開槍,無非是覺得自己手裡掌握著他們想要的東西,可是如果她要死了,神殿以後怎麼樣,與她何干?

  何況她敢發誓,自己這次吃了那麼大一個虧,絕對是海倫娜蝶在其中搞鬼,黑蝶的人早就被他們追殺殆盡,區區一個亞當,帶著幾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兒能有什麼作為?

  什麼幽靈,不過是過街老鼠罷了。

  肯定是海倫娜蝶把她的現實身份透露給了他們,要不然幽靈怎麼可能提前在這裡佈置好,給她這樣大的難堪?

  雅典娜扣動了扳機。

  槍沒有響,可裡面明明還有一發子彈。

  「真遺憾,我給過你機會了。」梅說,「這次換我了。」

  她把槍口對準了雅典娜的腹部,扣動了扳機。

  一簇血花飛濺出來。

  雅典娜摀住了肚子,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不要你的命。」梅說,「但你要知道,算計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雅典娜捂著腹部的傷口,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她不甘心,可沒有任何辦法,在翡冷翠受到襲擊後,她帶著少數屬下追殺幽靈到了威尼斯,不是沒有想過可能是個陷阱,可與死亡相比,這個險值得冒。

  然而,除了她之外,全軍覆滅。

  跟隨在她身邊的是世界一流的僱傭兵,可就這樣死在了一群孩子手裡。

  那群孩子,最大的也不到二十歲。

  當初在黑蝶資料裡看到幽靈學院的時候,他們不屑一顧,可現在事實證明,那群孩子是一把刀,握在亞當手裡,足以爆發出比普通人可怕許多的威力。

  還有海倫娜蝶。

  當初所謂的背叛,有多少水分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雅典娜?」厄裡斯得到消息,匆匆趕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是誰襲擊了你?」

  「廢物!」雅典娜喘著氣,冰冷的眼神像刀一樣,「厄裡斯,威尼斯可是你的地盤,結果你卻讓人在這裡埋伏了我。」

  厄裡斯去扶她的手一頓。

  「這件事,我會轉告宙斯。」雅典娜搖搖晃晃站起來,下了命令,「帶我去處理傷口,塔納托斯呢,是用他的時候了。」

  厄裡斯一言不發地把她扶了起來,心裡有了不祥的預感。

  半個小時後,梅在火車站見到了安然無恙的亞當,他問:「你動手了?」

  「死不了。」梅買了票,「我要回翡冷翠了。」

  亞當聳了聳肩:「我們也準備撤了。」

  「再見。」

  「梅,你要當心。」亞當嚴肅地警告她,「我們藏在黑暗裡,但你不同,要找到你很容易,那個塔納托斯應該很快就會來找你。」

  梅沉默了片刻,輕輕歎了口氣:「他要死了,不是死在你我手裡,就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呵,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亞當問,「你居然開始同情他了。」

  「代號是死神的人,或許是神殿唯一一想要救世的人。」梅說,「你覺得諷刺嗎?」

  亞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有這樣的事?」

  梅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她說:「我走了。」

  「你後悔嗎?」亞當問她。

  梅知道他在問什麼。

  「永不。」她看著亞當蔚藍色的眼睛,「神殿不是好東西,你們黑蝶以前就好了?那些錢,全沾著人命。」

  論資金,神殿合法,黑蝶非法,論組織,神殿複雜,黑蝶純粹,論目的,一個制約科技,保全人類,一個發展科技,進化人類。

  一黑一白,可誰也不是純粹的善,誰也不是純粹的惡。

  「亞當,你要把他們帶到什麼地方去呢?」幽靈的學生都是一群涉世未深但高度危險的孩子,作為老師的亞當,會把這些人帶到什麼地方去?

  幽靈到後面,會變成下一個黑蝶嗎?

  亞當歪著頭看著她:「你已經是世俗世界的人了,你被世俗的規律所束縛,梅,我遇到你太晚了。」

  他遇見梅的時候,她已經被人從世界的陰影里拉了出來,走到了陽光下,那個人拉住了她的手,她不願意放開,注定無法回到黑暗裡。

  時也,命也。

  「規則是用來束縛大多數人的,我沒說不好,如果沒有規則,世界就會亂套,」亞當深深看著她,「但有些人注定不會被規則所束縛。」

  「你也是,你不是被規則約束,你是被愛束縛。」亞當輕笑了起來,「你自己知道的,如果他死了,你會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梅沒有反駁。

  從本質上來說,她和亞當他們是一樣的人,之所以分道揚鑣,只是因為想要和那個人站到一個世界裡去,為此,可以放棄一切,包括部分自由。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她會墜入無間地獄。

  「再見,梅,從幽靈的角度來說,我無比期盼你的加入。」亞當對她眨眨眼,「但從朋友的角度來說,希望你不要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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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1:25 |只看該作者
第162章 意呆利亞6

  免費看了一齣好戲, 海百合過癮是很過癮, 但下午的旅遊計劃全泡了湯。

  「幸虧我機智已經在歎息橋下面親過了。」海百合拿著菜單一邊糾結晚飯一邊誇獎了自己, 「不然白去了。」

  梁霄想起來都覺得啼笑皆非,那麼緊張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先親親:「太危險了, 以後別這樣了。」

  「你懂什麼!這是日常迷信!」海百合振振有詞,自有道理, 「親完以後我就對我們的感情更有信心了,萬一有用呢?這個世界上不科學的事情那麼多!」

  梁霄啞然:「好吧。」他接過海百合手裡的菜單, 「看好吃什麼了沒有?」

  「……這個是什麼,冰凍奶油?」海百合指著最下面的一行問, 有些菜名只看英文真的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梁霄想了想,翻譯過來的名字也很難解釋清楚:「一種甜品。」

  「好吧那就是這個了。」海百合點完菜,抱怨說,「都怪我爸,小時候都沒讓我好好學, 不然現在我也能多會幾門外語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混淆了地域,在她印象裡, 明明自己一直都是在海城長大,但現在才知道她上小學之前居然在國外。

  關鍵是,在國外生活了那麼久,她也只會一門英文。

  說起來,當初上小學的時候學英文,老師的確誇過她有天分來著, 她還得意了很久……算了,少年黑歷史,不提也罷。

  吃過晚飯,在廣場上逛了一圈,買了一堆的紀念品準備回家派送。

  「查理那邊,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有消息。」海百合洗完澡,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我們明天去翡冷翠玩兒吧。」

  梁霄當然沒有任何意見:「聽你的。」他把吹風機的插頭插上,「把頭髮吹一下。」

  「哎喲喲,特級服務,我來了。」海百合坐到他的大腿上,「好好幹,我看好你。」

  梁霄:「……你這樣我怎麼吹?」

  海百合看了一下高度,好像是不大方便他給自己吹頭髮,於是非常順從地說:「那好吧,我換一個姿勢。」

  梁霄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坐到旁邊去還不滿意,直接枕在了他腿上,有一縷濕漉漉的頭髮鑽進了浴袍裡,掃過了他的大腿,癢癢的。

  「反了。」梁霄很冷靜地把她翻過來,打開開關開始給她吹頭髮。

  海百合要是會乖乖趴著等頭髮干,那她就不是她了。

  梁霄吹了不到半分鐘,關掉了吹風機,自從有了唾液可以恢復傷口的借口以後,他時不時就要被她偷襲一次,但能不能不要在做正事的時候來這一套。

  頭髮濕著不好受,海百合暫停了自己的動物模式,轉頭瞪他:「我頭髮還沒干呢。」

  算了,你開心就好。梁霄覺得反抗大概無效,認命地打開了開關。

  喧囂的熱風裡,海百合低頭繼續。

  過了會兒,梁霄拔下了插頭:「吹好了,起來。」

  「你進步了!」海百合依依不捨地抬起頭來,趴在他肩膀上,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輸了。」

  梁霄:「……你是在比什麼?」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在想是你先忍不住,還是我頭髮先干。」她揪著自己的頭髮,「果然是我發量太少了。」

  梁霄:「……」不,是她前段時間頻繁地來這一招鍛煉了他。

  「好吧,這對我也是一件好事。」海百合打了個哈欠,「睡覺。」

  梁霄忍不住把她拽回懷裡:「完了?做事要有始有終好不好。」

  「你求我啊,你求求我。」海百合有恃無恐,咬著他的耳朵,「我就喜歡看你求我的樣子。」

  梁霄:「……求求你。」

  「你都不反抗一下嗎?」海百合還有點失望,「怎麼不按劇本來,說好的寧死不屈呢。」

  梁霄無言以對:「我為什麼要對我女朋友來這一套,」他把她的頭髮撥到耳後去,親暱地親吻她的耳垂,「你忘了嗎,我說過,我是你的俘虜。」

  海百合最受不了他來這一套,血槽清空,瞬間投降:「我來了,你別動。」她嚴詞警告,「不許摸我尾巴哦。」

  「嗯。」梁霄忍著笑,「不摸。」

  海百合還是有點警惕,梁霄最近喜歡在她最不注意的時候摸她尾巴,一摸膝蓋就軟,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明明都已經砍掉了,但他的手指好像有魔力,就算砍掉了也無法抑制那種酥軟感。

  她將信將疑地靠過去,梁霄把手一放在她脖頸後面,她就警惕地看著他:「不可以哦,你答應的。」

  「嗯,不會摸的。」梁霄認真地保證。

  海百合這才放心。

  梁霄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沒有在半途襲擊她,但等到一結束,海百合還沒來得及收拾一下,她就感覺到尾椎骨那裡傳來一陣酥麻,沿著脊椎神經到大腦,身體每一個零件都罷工,她重重跌倒在他懷裡,委屈得快哭了:「你又來?我居然落了這麼大一個把柄在你手裡!」

  從前也不是沒有人摸過她的尾巴,但她除了很討厭被人摸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感覺,就算是梁霄,以前摸一下最多也只是讓她覺得很舒服,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嚴重。

  到底是哪裡出毛病了!

  但漸漸的,這些念頭開始消散,她只能憑借自己的本能去蹭蹭他的手,期待很多的愛撫。

  梁霄看著已經完全蜷縮在他懷裡的海百合,手指還輕柔地撫摸著她光滑的肌膚,可內心深處,顧慮更甚。

  不知不覺中,她流露出越來越多的異常之處,衝動,嗜血,喜歡被愛撫,原先也有這樣的症狀,但如果不是最最親密的人是無法發現的,可現在明顯了許多。

  以後……會怎麼樣呢?會徹底變成一隻小動物嗎?

  海百合全然不知他的憂心,在她心裡,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去火車站前,他們先繞路去了一趟金蘋果咖啡店,不但查理不在,厄裡斯也不在,大門緊閉,竟然停業了。

  海百合想到昨天雅典娜的事,倒也不覺得奇怪,神殿估計會亂上一陣子,或許查理可以借此喘口氣,只希望他別忘了答應她的事就好。

  梁霄看著她開始在手機上查翡冷翠的旅遊景點,沒有把心裡的猜想說出口,雅典娜死了,查理會好一點嗎?不,如果是他,他就不會放過這個除掉他的絕佳機會。

  但是現在,他不想憑空把這個猜想告訴她,令她擔憂。

  「好多教堂和美術館啊。」海百合陷入了糾結,「先去哪裡了?」

  梁霄微笑起來,揉了揉她的頭髮:「跟我走吧,我去過翡冷翠。」

  「啊,你不早說哦。」海百合鼓了鼓腮幫子,「坦白從寬,是不是這裡有老相好?」

  梁霄否認得很快:「沒有。」意大利真沒有,不過隔壁法國里昂就是ICPO的本部,他在那裡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女伴是不可能的。

  海百合威脅他:「你要小心哦,這種時候,說不定就會遇到了,上天的惡意就是你不能想像的。」

  「這裡真沒有。」梁霄說得無比肯定。

  海百合挑了挑眉,什麼都沒有說。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就到了翡冷翠。

  這是文藝復興的中心,充滿了人文藝術的氣息,海百合這樣對藝術不怎麼感冒的人都被感染:「真是超級棒!」

  她轉了一圈,湊過去不懷好意地說,「我要先去看那個大衛像。」

  梁霄已經猜到了:「我們就在往那邊去。」考慮到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風格,比如拉斐爾,他覺得海百合應該會看得很高興。

  學院美術館裡,看了不到半個小時,梁霄懷疑自己被命運捉弄了。

  「怎麼了?」海百合踮著腳尖,終於瞄到了大師的真跡,等把目光收回來的時候,發現梁霄一臉不忍直視,她頓悟,忍著想笑的衝動,「啊!哪一個?」

  梁霄沉浸在「這不可能怎麼就碰見了呢」和「我女朋友是不是有預言能力」的複雜心情裡,過了好半天才說:「那個紅頭髮的。」

  「哪一個?」海百合在茫茫人海中尋找目標。

  梁霄說:「朝我們揮手的那個。」

  海百合找到了,那個紅髮女人不能說是美人,紅髮束成馬尾,五官清秀,一雙褐色的眼睛,氣質非常特別,她想了想:「藝術家?」

  「畫家。」梁霄忍不住先歎了口氣。

  「說好的沒有呢。」海百合挑眉。

  梁霄強調:「意大利真沒有,黛西是法國人。」他在里昂時和她相識,黛西那是是一所中學裡的美術老師,閒暇時,他會陪她來翡冷翠,但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為什麼分手?」海百合看完熱鬧,又緊跟著人流去看下一幅作品。

  梁霄眼看黛西就要走過來了,低聲說:「晚上和你說。」

  「那好吧。」海百合急著在最短的時間內在每一副作品前面打個卡,很大方地鬆開了他的手,「你們聊吧。」

  「等等。」梁霄想把她拉回來,可海百合已經匯入了人流,遠遠對他揮手,「我看完了去找你。」

  梁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跑遠,遊客那麼多,他追都追不上。

  這麼大方放他和故人敘舊,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才好,說好的宣告所屬權呢,就這麼跑了。

  就那麼一耽擱,黛西已經過來了,用法語和他打招呼:「嗨,好久不見,Shawn。」

  「好久不見。」梁霄只能暫時離開人群,「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黛西歪了歪頭:「有空喝杯咖啡嗎?」

  「好啊,還是老地方。」梁霄側身為她擋開人流,微笑著說。

  黛西懷抱著一冊素描本:「剛才看見你身邊還有一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嗎?」

  「是啊。」梁霄想到她,眼裡就全是笑意,「迫不及待要去看展覽了。」

  「看來你過得很好,真為你高興。」兩個人到了從前常去的咖啡店坐下,黛西看著他,總覺得時光好像一下子倒回了很多年前,他總是陪她來翡冷翠看展覽,美術館去過無數遍,可從不厭倦。

  「我們多少年沒有見面了?」

  梁霄想了想:「七八年了吧,從我調離里昂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你還在那裡嗎?」

  「不,我離開了。」黛西微微搖頭,「我和我爸爸和好了。」

  「這也很好。」梁霄笑了起來,「他現在沒有再逼你做不喜歡的事了吧?」

  「嗯,他現在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黛西快活地笑了起來,「我很快要自己開畫展了,你有空的話,一定要來啊。」

  梁霄由衷為她高興:「好啊,如果我還在這裡,一定來。」

  黛西撕下一頁素描紙,寫上了自己現在的電話和畫廊地址:「這是我的畫廊,在巴黎,如果你路過,要來看看。」

  梁霄把紙整齊地疊了起來:「好。」

  「你呢,你過得好嗎?」她問,「不在法國了吧?」

  「現在回美國了,最近在休假。」梁霄說,「陪我女朋友來旅遊。」

  「東方姑娘。」黛西托著腮,攪動著白瓷杯裡的咖啡,「真是沒有想到,時間過得可真快。」

  其實也不是沒有想到,早在里昂的時候,他們彼此心裡都很清楚,那不過是一段短暫而鬆散的快樂時光,總有一天會分道揚鑣,只是年輕,從不去想未來,有片刻的快樂已經足夠。

  她有堅定的目標,雖然從來都不是他,但那個目標指引著她一步步往前走,不管是離家出走,還是以自己的成就取得父親的諒解與支持,都未曾迷惘。

  然而梁霄不一樣,他在這個世界上孤獨一人,是隨波浮萍,在世界各地來來去去,有過愛戀,但又離開,沒有歸去之處,亦無可追逐的方向。

  然而,今天見到他,她知道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全神貫注看著身邊那個女孩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了,他的世界有了中心,也有了人生的方向。

  「真為你高興。」黛西說,「祝你幸福。」

  「你也是。」

  他們曾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留下或濃或重的一筆後,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擦肩而過,多年後,在茫茫人海中重逢,得到來此彼此的祝福,溫暖而惆悵。

  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第一次就遇到深愛的人,但如果在遇到正確的人之前,相逢過的是這樣的愛戀,那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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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1:37 |只看該作者
第163章 意呆利亞7

  海百合走馬觀花在美術館裡逛完出去找梁霄時, 就看到他坐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裡, 對面已經沒有人了。

  她小跑著走進去, 一屁股坐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一下:「這麼快就聊完了?」

  「沒良心。」梁霄看著她就生氣, 狠狠擰了一下她的臉頰, 「跑那麼快, 萬一出什麼事了,你是不是要讓我擔心死。」

  他的力道一點兒也不重, 至少海百合不覺得疼, 但她還是故作委屈地說:「我哪裡沒良心了?」

  「你那麼大方幹什麼?」梁霄看著她, 「就不怕我和別人舊情復燃?」

  海百合拿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潤潤嗓子:「第一, 要是見一面就舊情復燃,我就不要你了,第二,我知道你不會。」

  從她把他救出來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覺得到他已經變成她的人了, 不管是身體還是內心,都獨屬她一人。

  他身上有著太多太多她的痕跡, 她就算不出現, 對方也能感覺得到他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大方一點呢。

  「你怎麼這麼壞?」梁霄咬了咬她的嘴唇,「最壞的就是你了。」

  海百合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唉,壞女人才有人愛嘛, 你最愛我了,對不對?我也最愛你了,原諒我吧。」

  梁霄發現自己很沒骨氣地原諒了她:「下次不許了。」

  「接下去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了。」海百合握著他的手發誓,「絕對不會留下你。」

  「這還差不多。」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就把附近幾個著名的城市逛了一遍,五天後,在羅馬的席維塔維基亞港和海有餘會合。

  他們將從這裡出發,開始為期二十天的海上旅行。

  這是老早在海城就選好的線路,海百合只要一想到可以在海上度過二十天,就興奮地睡不著覺。

  「我,男朋友,我爸,還有尾巴!」海百合根本睡不著覺,抱著梁霄碎碎念,「在海上旅行,我都要激動地暈過去了。」

  梁霄:「……」一點都不開心。

  從今天起,未來老丈人就要來當電燈泡了,兩個人(尾巴被他強行忽視了)的世界就要結束了。

  但他心裡很清楚,這並不是純粹為了旅行,海有餘要借這個郵輪航線作為掩護,去調查最後一單委託的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較真起來的話,或許他才是他們父女尋找身世之謎的路上多出來的那個人。

  「小百合。」他突然對海百合說,「我們度蜜月的時候,你能不能不帶你的尾巴,就我們兩個人。」

  沒關係,尋找身世人多就多吧,他還可以期待一下蜜月旅行!

  海百合瞅瞅他,故意考慮了很久,才勉為其難地說:「那好吧。」

  梁霄心裡終於平衡了。

  「篤篤篤」,客房的門被敲響了,海百合奇怪:「你點了客房服務?」

  「沒有啊。」梁霄也奇怪,這都十點多了,誰會過來?海有餘是明天一早到這裡的飛機。

  海百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藏好了尾巴,一個箭步衝過去開門:「誰?」她一看清來人,大吃一驚,「厄裡斯?」

  雖然因為膚色關係,無法從厄裡斯臉上看出憔悴的神色,可眼中的血絲卻可以說明很多問題,海百合剛才的喜悅消散無蹤:「怎麼就你,查理呢?」

  梁霄已經有了預感,他走到海百合身邊,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厄裡斯閉了閉眼睛,才說:「塔納托斯死了。」

  「什麼?」海百合猶如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你說什麼?」

  厄裡斯重複了一遍:「塔納托斯死了,查理死了。」

  海百合張了張嘴,有那麼一會兒覺得無措極了,她和查理並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可是仔細想想,也是一起患過難的。

  那個時候,在被海水包圍的孤島裡,她和他聊過天,說過話,還一起編網捕過魚,那時的她糾結在和梁霄的感情裡,並沒有太過關注他,只記得他是那麼多倖存者裡,和她關係最好的一個。

  後來他們要離開,他沒有,可還是給了她提示,讓她在緊急關頭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再見面,是華盛頓的事了,他和梅爭鋒相對,有意無意和她透露了許多線索,她知道了神殿這麼一個一直在研究副本的組織,可那個時候,她對他懷疑多過信任。

  一直到親眼在海城的地底見到了副本裡的怪物,她才對他們稍稍改觀,這次到意大利見到閔傑和趙大力,得知副本的部分秘密,也是多虧他從中斡旋。

  到後來,聽厄裡斯說起他在神殿裡的處境,知道他六歲就進了神殿,才終於理解了他。

  算起來,一起被困過,一起打過巨蛛,一起抓過地精,怎麼也該算是朋友了。

  他還幫了她很多的忙,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加入神殿,只是利用他尋找身世的線索罷了。

  那天,她也想過,如果以後她還是頻繁進入副本的話,或許也可以和他達成交易,她透露副本的線索給他,讓他能鞏固自己的地位,而她也能獲得好處。

  沒想到那只是想想而已。

  他居然……居然會這樣猝不及防就死了。

  怎麼會呢,明明前兩天還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百合,」梁霄輕輕叫她的名字,把她的思緒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別哭了。」

  海百合抹了抹臉,才發現自己竟然流淚了,她沙啞著嗓子:「他是怎麼死的?是死在副……空間裡的嗎?」

  厄裡斯沉默了很久,才說道:「雅典娜遇襲,宙斯震怒,要求他立刻剿滅黑蝶餘孽……他算是死在幽靈手裡吧。」

  其實,這也是早就有所預見的,正如梅所說,塔納托斯是死神,是神殿掃清障礙的工具,今天不死,明天不死,但只要他是塔納托斯,就永遠無法違抗神殿的命令,永遠奔赴在通向幽冥的路上。

  他總會死在某一個敵人手裡。

  「這是他的命。」厄裡斯淡淡說,「塔納托斯的命運。」

  從他六歲那年被塔納托斯收養,踏進神殿的那一刻起,他的未來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海百合突然憤怒起來:「那為什麼要有這個職位?」她徒勞地發出質問,可自己也知道是多此一舉。

  為什麼要有呢?很簡單,因為神殿需要那麼一把刀,不是查理,也會是任何一個人。

  只是因為他是查理,是和她認識的,熟悉的那個人,所以才會這樣憤怒。

  海百合喉頭哽塞,她想,早知道就答應他好了,或許早一點得到她的幫助,他就不會那麼輕易死掉,可她沒有。

  她利用他,得到他的幫助,可從沒有回報過。

  她還來不及報答這個朋友,他就死了,死得那麼突然,像是一個笑話。

  可是世界上哪有真正的死神,會在死亡前發出預告呢?每一個人的死亡都是這樣難以預測的。

  「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回不來了,這個是他交給你的東西。」厄裡斯把手裡的文件袋遞給她,「他答應你的,科俄斯的資料。」

  海百合伸手接過,覺得那薄薄的一份文件重若千斤,以她的力量竟然捧不住。

  「他沒有把你的資料報上去。」厄裡斯說,「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想法瞞下了你的事,不過,對你來說大概是一件好事吧。」

  海百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什麼?」查理那麼希望她能加入神殿,可卻沒有把自己的資料遞上去?

  「神殿的秘密,你大概也都知道了。」厄裡斯輕輕歎了口氣,「我也會當從沒有見過你,雅典娜那天應該看到你了,不過,」她嘴角浮現一絲嘲諷的笑,「她已經自身難保。」

  海百合咬著嘴唇,看到她揮了揮手,沒有道別,直接轉身離開了,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梁霄掩上了門,低聲歎氣:「百合?」

  「我覺得有點難受。」海百合靠在他懷裡,「我殺人的時候沒有感覺,為什麼會因為他的死而難過呢,明明也沒有認識太久。」

  她的眼淚沁出眼角,沾濕了他的襯衣,她以為自己早就已經不會再為人命的消逝而動容了,可現在才發現並不是,她只是自私而已,與己無關的人死了就死了,但同樣的事輪到親近的人死亡時,她就無法接受。

  「你是人,人就是這樣的。」梁霄心中百感交集,一時慶幸她並沒有全然喪失人的情感,又感激查理的隱瞞,對於他的死,也感到難過。

  他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要看看嗎,科俄斯的資料?」

  海百合沉默許久,說道:「不想看,至少今天……我不想看。」

  她第一次懷疑自己這麼追尋身世有沒有意義,知道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她什麼都有了,知不知道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影響。

  「梁霄,我有點後悔。」海百合低聲呢喃,「早知道……」

  早知道什麼呢?她早知道他會死,就會對他好一點,多幫他一點兒,讓他不至於那麼快死?

  不不,厄裡斯說得對,這是他注定好的命運,神殿的理由無懈可擊,這是他職責所在,所以,哪怕是查理自己也知道無可反抗。

  這不是陰謀,是陽謀,他必死無疑。

  此時此刻,海百合才悲哀地發現,在這件事上,復仇和早知道都是無能為力的,她唯一能給他的,只有現在這真情實意的悲傷。

  而等到明天,這點悲傷也會消散。

  所以,至少今夜為他難過吧。

  梁霄體諒她的心情,把她抱到床上躺下,給她蓋好被子,把尾巴塞到她懷裡,像是摸小孩子一樣撫摸她的腦袋:「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能夠像人類一樣為身邊的人死而流淚,真是太好了。

  海百合蹭了蹭他的胸膛:「梁霄,你和我爸爸要好好的,你們一定不能出事。」

  「不會的。」梁霄溫柔地說,「我們都不會有事。」

  不管是他還是海有餘,都已經目睹過自己出事後她會變成什麼樣子,為了她也不會輕易去死。

  「我爸明天就要來了。」海百合說,「雖然說是要查我的身世,可是查不出來也沒關係,我很高興我們可以一起出去,我最重要的人都在我身邊,這樣的畢業旅行真的是太好了。」

  「我知道。」

  海百合想了想,又說:「其實,我還是有好朋友的,鴿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她和你們不一樣,爸爸是我一個人的,你也是我一個人的,可她不是。」說完,又覺得不對,懊惱地說,「也不對,萬一我爸再婚……結婚了,他就是別人的了。」

  梁霄輕聲笑了起來:「但我永遠是你一個人的。」

  海百合抬起頭看著他,昏黃的壁燈下,他像是從好萊塢電影裡走出來的男主角,可就算是他們,也沒有他好看,尤其是那一顆隨著他彎起來的眉眼而微顫的淚痣,真是使人情難自禁想要親吻。

  她也的確那麼做了。

  「我愛你。」梁霄說。

  海百合露出了笑意:「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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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1:52 |只看該作者
第164章 海洋霸主1

  第二天, 海有餘準時到達羅馬與他們會合, 他們前往席維塔維基亞港登上了那艘名為「藍鯨」的郵輪。

  一靠近大海, 海百合的興奮指數就直線上升,一拿到房卡把行李放下, 她就要拖著梁霄去甲板上看海, 海有餘對梁霄說:「看著她點兒, 別讓她腦子一熱跳下去了,到時候不好和工作人員交待。」

  梁霄:「……好。」

  「那我去倒時差了, 晚飯不用叫我。」海有餘刷卡進了對面的房間, 砰一聲關上了門。

  海百合吐了吐舌頭:「年紀大了, 我們去玩, 我帶了泳衣。」

  趁著人少,她霸佔了整個露天泳池,梁霄站在岸邊看著她,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泳池裡看到她游泳,二十米長的泳池, 她能不換氣游好幾個來回,他十分懷疑要不是因為怕惹人懷疑, 她完全可以不換氣。

  而且她在水裡, 像是徹底換了一個人,自由快活地讓人忍不住想,是不是應該把她放回大海裡。

  海百合狠狠游了幾個來回,終於覺得渾身舒坦了,她跳上岸, 水珠沿著她裸露的背脊滴滴答答往下淌,她美好的曲線一覽無遺。

  有個意大利帥哥遠遠對她吹了聲口哨。

  海百合對他拋了個飛吻。

  梁霄:「……」他收回剛剛的話,他女朋友不能放回海裡,一下水荷爾蒙翻倍。

  「哈哈。」她彷彿已經從昨天查理的死亡中走了出來,走到他面前,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

  梁霄撫著她的面頰與她接吻。

  一個長的令人窒息的舌吻後,海百合氣喘吁吁地放開了他,一轉頭,泳池邊已經有了不少人,俊男美女熱吻的場景,人人都愛看。

  海百合笑瞇瞇地說:「看,都在看我們。」

  「在看你。」梁霄把浴巾披在她身上,「你在水裡就好像人魚一樣。」

  「每次我一下水就這樣,我都習慣了。」她眼看有越來越多孩子加入泳池,只能遺憾地放棄了,「想跳海。」

  梁霄:「忍住。」

  「嗯,忍住了。」海百合看著無邊無際的海洋,深深吸了口氣,「好了,我冷靜了,我們去看科俄斯的資料吧。」

  該來的總會來,查理在臨死前為她做的事,她更不應該辜負。

  回到房間裡,海百合沖了個澡吹乾頭髮,終於坐下來可以好好看看這份資料了。

  文件袋裡的東西很薄,拆開來一看,只有幾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根本不成文章,只有零散的單詞和短句,海百合難免有些失望,她問梁霄:「他寫了什麼?」

  「有拉丁文、希臘文和西班牙文。」梁霄要不是精通那麼多門語言恐怕也要蒙一下,「這看起來像是他的隨身筆記。」

  海百合重新提起了興趣:「那應該很有價值咯?都是什麼意思?」

  「我給你寫一下。」梁霄找了支圓珠筆,在單詞下面寫上了中文意思。

  他很快翻譯完了第一頁:

  第二重空間?什麼地方?

  我身上發生了變化,是第二個病毒空間?

  抗體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去過第二重空間?[同心圓?][平行線?]

  我要再去一次

  「第二個空間,什麼意思?」海百合吃驚極了,「他的意思是說,可以從第一個空間到達第二個空間,而不是回到現實世界?」

  梁霄也有點不確定:「似乎是的。」

  「我的天啊。」海百合咬住嘴唇,「他畫的這個平行和同心圓的意思是對空間的猜測嗎?」

  梁霄也覺得匪夷所思極了,他們從沒有遇到過兩個空間:「應該是,我看看第二頁。」

  第二頁的內容是這樣的。

  失敗了

  失敗

  要離開限制?差一點就成功了!

  這幾個單詞都用不同顏色的墨水所寫,一看就是相隔了很長時間,看來科俄斯經過了多次嘗試都沒有成功。

  海百合迫不及待去看第三頁,一個大大的「成功」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下面緊跟著一連串的拉丁文,這回她不用梁霄翻譯就認出來了。

  那是她的專業。

  「三葉蟲!鸚鵡螺!!鄧、鄧氏魚!!!啊啊啊啊!!!」海百合眼睛都直了,「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他,他見到了滅絕的生物!!我的天啊!!!」

  梁霄不得不拽著她,以免她把地板蹦出個洞來:「甜心,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下來。」海百合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才平靜下來,「然後呢,說怎麼去了嗎??」

  梁霄念出下面的話:「離開神的眷顧,有機會進入第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不是現實世界。」海百合舔了舔嘴唇,「也就是說,副本和副本之間是相通的,而不是非此即彼。」

  也難怪只有科俄斯一個人發現了端倪,一般人根本走不出地圖限制,就算離開了,也有可能像趙大力那群人一樣,被惡劣的生活環境逼死,只有極為少數的幸運兒能通過副本再回到現實世界。

  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入第二個空間,那該是多小的概率,如果不是科俄斯能夠頻繁進入副本,恐怕也沒有這個運氣。

  第四頁。

  帶出了一個紀念品

  是什麼生物?

  侏羅紀公園將成為現實!

  復原失敗了

  第五頁。

  加入黑蝶,或許他們有我想要的

  一個大膽的組織

  新思路,或許可以試試?

  第六頁

  脫離

  與人的胚胎融合試試,黑蝶可以成功,我也可以成功了

  她是什麼東西?

  「這個是女的她吧?」海百合指著那個單詞問,「對不對?是我,對不對?」

  梁霄微微點了點頭,一共只有六頁紙,薄的沒有任何重量,和就那麼幾個單詞在有心人看來,蘊藏著巨大的秘密。

  「現在可以確定了,」海百合冷靜地說,「我是科俄斯從副本裡帶出來的生物基因和人類胚胎的結合,黑蝶,他也提到了黑蝶,是蜥蜴人,他模仿了蜥蜴人的誕生過程……是我,那是我。」

  從海有餘的敘述中她就有所預感,恐怕自己是實驗室裡的產物,看到這樣的真相也並不覺得意外。

  令她沮喪的是,科俄斯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生物,或許他原本想從她身上得到線索,可惜死了。

  「看來我的直覺沒錯,那是一種古生物。」海百合咬著手指,「一種還沒有被發現的古生物。」

  她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梁霄,「他可以去,我也可以。」

  梁霄喉頭微動,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進入副本危險,離開地圖限制的安全區更危險,或許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回來……可他有什麼理由阻止她去尋找自己的身世呢?

  她已經努力了那麼多年。

  「小百合……」他張了張嘴,想說,我陪你一起去。

  可海百合堵住了他的唇:「你放心吧,我不會離開地圖去找的,希望太渺茫了,為這所謂的秘密浪費一輩子太傻了。」

  她笑盈盈地看著他,「查理只教會了我一件事,珍惜現在擁有的,我不會去的,我要和你,還有爸爸留在這個世界。」

  梁霄高高提起的一顆心噗通一聲掉回原位,他摟住她,竟然有失而復得的欣喜:「嚇唬我,你真壞。」

  「老說我壞。」海百合鼓了鼓臉頰,看起來像是一隻小倉鼠,「你是不是要移情別戀了?」

  梁霄微微垂下眼睫:「我要認真考慮一下這件事。」

  從海百合的角度看去,他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像是在黯然神傷,海百合不禁唏噓:「……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就是美色了,不早朝算什麼,拋棄江山算什麼,為了你,真相不找就不找了。」

  梁霄啼笑皆非:「那真是謝謝你看得起啊。」如果真的因為他的臉而決定留下,他以後清明冬至,會記得給死去的父母獻一束花。

  他們還給他留下了寶貴的財富的。

  「我說過,我做得最明智的一個決定,就是把你追到手。」海百合歪著頭看著他,「幸好沒放棄。」

  這一回,梁霄沉默了很久才說:「謝謝你,百合。」

  那時,如果不是海百合往前努力走了一步,他也可能就在原地遲疑忐忑,最終選擇放手。

  在這段感情裡,她比他更勇敢執著,是她的努力才使得他們今天可以走到一起。

  「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放棄我?」梁霄現在回憶起那時的情形,還覺得心驚肉跳。

  他被復仇蒙蔽了眼睛,哪怕知道自己對她有情,也寧可去選擇接近白雯雯而不是勇敢地往她那裡走一步。

  他避開了,怯懦了。

  如果海百合更驕傲一點,你若無情我便休,或許早就分道揚鑣。

  海百合托著腮:「是哦,為什麼呢?」在梁霄之前,她從沒有這樣執著過一個人,約會的對象有了別的目標,她就很爽快地分手,就算對對方的某一個特質還有些留戀,也沒有強求過。

  畢竟誰也不是無可替代的,身材好的總有下一個,長得好看的也不止他一個,聰明幽默的也不少見,誰少了誰不行呢?最多在物色新目標的時候憋著一口氣,非要找一個更出色的才算出了口惡氣。

  可為什麼在梁霄身上就行不通了呢?

  「因為,喜歡你吧。」最終,她給出了這樣的答案,「比起追你丟掉的臉,如果不盡最大的努力,我應該會後悔,因為你無可替代。」

  遇見喜歡的人,對方對自己無意就放棄,是灑脫還是懦弱?不肯放棄努力追求,是放不下還是勇敢?

  有的時候,真的很難說,或許是因為那一次不夠灑脫,或許是那一次她比任何時候都勇敢,但不管怎麼說,她都得到了一個好的結果。

  「你呢,為什麼會喜歡我?」海百合蹭著他的下巴,「狄雅和你的感情也很深吧,我曾經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比她的份量更重了,那麼多年戰友和女朋友,壓力好大啊。」

  同樣是很早就接觸男女關係,海百合一直在海城,又按部就班地上學唸書,交友範圍遠不如梁霄來得廣泛,而且她是學生,梁霄卻是國際刑警,交往的女友差不到哪裡去,狄雅如此,凱瑟琳如此,黛西亦如此。

  「對了,那個黛西,你還沒說怎麼分手的呢?」

  「黛西是財閥千金,她個學藝術,她爸不讓,斷了她的經濟來源,她就離家出走,在學校裡教美術掙錢反抗。」梁霄語氣很輕鬆,「有一天她突然不告而別,我就猜到大概是被他父親帶回去了,沒過多久,我也調職了,也就沒有再見過。」

  海百合:「……你就這樣錯失了娶一個豪門千金的機會!」

  「我們那個時候只能算是……做個伴,沒可能的。」梁霄捏了捏她的臉,「豪門千金也比不上我的小百合啊。」

  海百合眼睛裡亮晶晶的:「那我有什麼好啊?」

  表明立場的時候來了,梁霄清了清嗓子:「好看。」海百合總是說他好看,可她自己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人,腰是腰,腿是腿,曲線很標緻,她知道自己的魅力,也從不吝嗇展示。

  二十歲的年紀,熱情又快活,自信大方,永遠都是挺直背脊走路,比起成熟女性的嫵媚艷麗,她那一點小性感更可愛,滿滿的都是青春氣息。

  她正處於介於成熟女性與青春少女之間的黃金年齡,比同齡人成熟,比年紀稍長的青春,毫不誇張地說,二十歲往上,甭管哪個年齡段的男人都會為她傾倒的。

  「還有呢?」海百合被心上人誇得眉開眼笑。

  「可愛。」好看是客觀的,可愛是主觀的,她說過的話,她做過的事,她的每一個表情,她的所有情緒,都讓他心生愛慕。

  她的一切都叫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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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2:07 |只看該作者
第165章 海洋霸主2

  海有餘睡到八點多才醒, 看時間表餐廳還開著, 就打算去吃頓晚飯, 結果一出門,正好看到對面自家閨女出來, 頰生紅暈, 神采飛揚。

  呵, 八點了才出來吃晚飯,用腳趾頭都想得到剛才是在裡面幹嘛了。

  年輕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你們還沒吃飯啊?」

  海百合笑嘻嘻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等爸一起呢。」

  「屁。」海有餘冷笑, 「這些都是虛的, 外孫女什麼時候會有?」

  海百合瞅了他一眼:「這次去找老朋友, 有沒有女的啊,那天店裡的那個老闆娘是不是以前的『朋友』之一?什麼時候有後媽?」

  梁霄走在他們父女後面,忍笑忍得很痛苦。

  他們父女,真是互相傷害的典範。

  吃飯的時候,海有餘又例行嫌棄了一下海百合飯量太大, 並對他以後的工資水平報以擔憂:「她直研還得再讀三年,也就是三年不掙錢呢, 就算畢業了, 她那個專業能掙幾個錢,你再看看她每個月花多少錢。」

  海有餘沒有國人傳統的攢錢心態,大概是從前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日子過得太多了,拆遷款一到手,該花就花, 毫不手軟。

  幸虧趕上了房價上漲,不然資產估計得縮水一大半兒。

  梁霄說:「還好,我攢了一點錢。」不過考慮到結婚以後的事,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認真思考一下錢的問題。

  海百合沒吭聲,等到甜點上來的時候,她一把把海有餘的甜品圈到自己面前:「老人家別吃那麼高糖分的東西,小心糖尿病!」

  海有餘氣結,剛想搶回來,海百合已經一勺下去,一大半兒都沒了。

  等她幹掉兩份甜品時,梁霄的冰淇淋才吃了兩口,看著女朋友虎視眈眈的眼神,他很識相地遞過勺子,海百合啊嗚一口吃掉了,還舔了舔唇:「你這個藍莓的也挺好吃的。」

  梁霄默默把自己的碟子推了過去。

  海有餘冷眼旁觀:「養不起吧?」

  「我吃得不多。」海百合一點都沒臉紅,「和梁霄結婚的話,我可以再少吃一點。」

  梁霄的內心頓時被她擊中了,要不是海有餘就坐在對面,他一定會摟過她好好親一親。

  海有餘扭過了頭,心想,這哄人的水平,像我年輕的時候。

  吃過晚飯,他們上甲板去溜躂,海百合看著因為溫度降低而變得空蕩蕩的泳池,沒有忍住,下樓換泳衣去了。

  趁此機會,梁霄和海有餘說了科俄斯的事,海有餘默默聽著,末了問道:「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克制?」

  梁霄搖了搖頭。

  「唉。」他歎了口氣,「這下難辦了。」他凝神想了一會兒,「老方那裡倒是有個可靠的醫生,如果情緒激動才會變化的話,吃藥控制一下不知道有沒有用。」

  話是那麼說,但看著好好的女兒,誰想她像病人一樣吃藥,海有餘說完又後悔反口,「可我看她最近挺正常的,說不定就好了呢。」

  「只要不遇到極端情況,應該就沒事吧。」梁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海有餘還想說什麼,已經聽見背後海百合快樂的聲音:「我來了!」她已經換上了比基尼泳衣,把浴巾往梁霄懷裡一塞,一個箭步跑到泳池邊上噗通一聲跳了進去。

  「幸虧有泳池。」海有餘低聲嘀咕,「要不然真怕她半夜跳海。」

  梁霄不禁笑了起來,聽這口氣,以前海有餘沒少為這事兒著急。

  果然,就聽他說:「你能想像麼,一早起來,人不見了,把船裡裡外外找了個遍都沒看到,想著說不定下海了,周邊開了一圈,人影都沒有,等到大中午的時候,拽著一條鯊魚回來,對,鯊魚,還以為演老人與海呢,真是……從小到大,都沒省心過。」

  「不過你運氣也不錯,我女兒打小就受歡迎,」海有餘看著像魚一樣游了兩個來回的海百合,語氣不是不自豪的,「小時候我帶她出去,十個男生裡有九個都圍著她轉,學前班的時候,她隔三差五就和我說班上誰誰誰要嫁給她。」

  梁霄能想像得到那個場景,不禁微微笑了起來:「嗯,我知道。」

  「上初中就有男生請她去看電影了,唉,女大不中留,一眨眼都那麼大了。」海有餘說著說著,現實起來,「你們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結婚,你的工作又不穩定,她還要唸書,怎麼辦,異地?」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梁霄,「也不是我給你們潑冷水,我是看得出來你們倆都是認真的,可現在你們倆天天膩在一起感情是好,分開了呢,一個月兩個月還好說,一年兩年呢?你們都年輕,現在外面的誘惑又那麼大。」

  海百合也好,梁霄也罷,兩個人都是花花世界裡走過來的人,真的能在分開兩地的情況下對彼此保持忠誠嗎?

  太難了。

  梁霄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我考慮過這件事,她要唸書,不會離開這裡,那我過來好了。」他看著海有餘,慢慢說,「能調過來當然最好,要是沒辦法,就換一份工作。」

  他一畢業就申請去了ICPO,算起來也好多年了,對這份工作是極有感情的,因為這份工作,他去往不同的國家,感受不同的文化,交往過不同種族的人,這個精彩紛呈的世界一一在他面前展現。

  正如海有餘所說的,如此精彩,又有如此多的誘惑。

  那種誘惑並不僅僅是指女人,更多的是那個廣闊的世界。

  要割捨掉這些,回到海城陪伴她,不亞於是與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告別。

  但是,人生哪有事事都稱心如意的,工作和海百合之間,他選擇她。

  海有餘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你可要想好了,據我所知你工作做得不錯,前途無量,也是拼了好幾次命才走到這裡的,可就算你放棄了和她在一起,也不一定會長久,如果過幾年又分手,可就白搭了。」

  「大不了就從頭再來。」梁霄笑了起來,「我本來就一無所有。」

  他是貧民窟裡掙扎出來的孩子,父母吸毒而死,輾轉多個寄養家庭,靠助學貸款上的大學,申請到工作後就輾轉世界各地,他有什麼?

  原本就一無所有,原本就毫無掛念。

  現在有了唯一一個無法割捨的人,不停留在她身邊,他會恨自己一輩子。

  海有餘沒有再說話,他對梁霄有挑剔也有欣賞,他能為自家閨女走到這一步,他說不高興是假的。

  只盼著就能像電視劇一樣,最後有一個好的結果吧。

  海有餘正想說什麼,郵輪卻突然傾斜了一下,甲板上好多人沒有站穩摔倒在地,尖叫聲此起彼伏,泳池裡的水被潑出了大半,有個七八歲的孩子滑了一跤,甩出老遠。

  海百合迅速從泳池裡跳出來,奔到海有餘和梁霄身邊,一手一個牢牢挽住:「你們沒事吧?」

  「沒事。」梁霄半跪在地上,把浴巾披在她身上,「怎麼回事,風浪那麼大?」

  海百合有點掃興:「不知道,可能突然起風了吧。」

  正如她所言,船開始晃動起來,雖然沒有剛才那麼厲害,但也足以讓人頭暈眼花,廣播裡及時響起了提醒,要在甲板上的遊客離開。

  海百合瞇著眼睛看著大海,和梁霄說:「你和我爸先下去,我過去看看。」她鎖著就赤著腳走到了甲板邊上,眺望著遠處。

  狂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可她連晃都沒晃一下。

  海有餘拉住梁霄:「走,我們先下去。」話音未落,捲上來的海浪就兜了他們一頭。

  梁霄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海百合是絕對不會出事的,於是先和海有餘進了室內等她,沒一會兒她就下來了,語氣輕鬆:「沒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估計是突然起風了。」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不過他們顯然高興地太早了,因為這次的風浪真的是大得出奇,藍鯨那麼大一艘郵輪看著厲害,實際上在海裡和一葉小舟沒什麼區別,好幾次側翻,桌面上的東西嘩啦啦倒在地上。

  幸虧是常年在海上出行的班底,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大風浪了,在廣播裡用多種語言反覆播報過注意事項之後,騷動的遊客被安撫了下來。

  海有餘被晃得難受,早早去床上躺著休息了,海百合也有點吃不消,拉著梁霄去床上躺著。

  「啊,好噁心。」海百合把腦袋埋在梁霄懷裡,「我連做壞事的心情都沒了。」

  梁霄也不舒服,但看到海百合這樣,他心情莫名很好:「那挺好的,咱們單純地一塊兒睡覺。」

  「你很開心啊。」海百合把被子踢上來蒙住兩個人的頭,「我給你看點好看的東西吧。」她摸過手機,點開視頻,遞給梁霄,「怎麼樣,不錯吧?」

  梁霄第一眼看過去還沒認出來是誰,畢竟只有身體的一部分,等過了幾秒鐘想起來了,他懵了一下:「是、是那個時候拍的?」

  「是啊,挺好看的吧。」海百合伸出邪惡之手摸了摸他,感覺到他的反應,心滿意足地說,「好了,現在我們單純地睡覺吧?」

  梁霄沉默地摸了她的尾巴。

  海百合像是貓看到黃瓜一樣跳了起來:「啊!」

  他收回手,微笑:「睡覺吧。」

  「梁霄,」她很嚴肅地說,「你知不知道你惹怒我的話後果很嚴重。」

  梁霄很感興趣:「會有什麼後果?」

  「我會咬你哦。」她瞇起眼睛威脅,「很用力咬你。」

  梁霄微微側過頭,露出脖頸:「來吧。」

  海百合輕輕咬了一口,凶巴巴地問:「你怕了吧?」

  梁霄考慮了一下後果,從善如流地說:「女俠饒命。」

  「好吧這次就放過你。」海百合才不是看他態度良好才大發慈悲放他一馬,實在是船搖晃得太厲害,她都有點吃不消,沒心思乘勝追擊了。

  原本期盼已久的畢業旅行突然來了這麼一下,再好的心情也沒了,海百合抱怨了好一會兒,最後在梁霄的懷裡睡沉了。

  藍鯨號裡,絕大部分遊客都因為船搖晃得太厲害而選擇放棄所有的娛樂活動,早早上床睡覺,雖然大家心裡都十分不滿,但也明白,海上航行這是在所難免的。

  唯有船長心裡,並不樂觀。

  他們失去了信號,這可是衛星通訊,不能與手機信號一概而論。

  望著窗外的狂風暴雨,船長心裡浮現出了一絲擔憂。

  是天氣的緣故阻礙了信號,還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可怕變化?

  這一艘藍鯨號郵輪,算上員工和遊客,差不多有三千多人,一旦失聯失去補給,恐怕隨時會發生暴動。

  第二天,船長就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他們所面臨的,遠比失聯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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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2:17 |只看該作者
第166章 海洋霸主3

  海百合第二天一睜眼, 就覺得好像風平浪靜了, 她揉了揉眼睛, 發現梁霄不在枕邊,她用甜膩膩的聲音問:「我親愛的大帥哥你在哪裡?」

  「醒了?」梁霄從浴室裡走出來, 身上還帶著水汽, 「外面出太陽了。」

  海百合湊到窗邊一看, 還真是,外面藍天碧海, 好看極了, 她頓時就精神了:「太好了。」

  「不急, 今天要在海上漂一天。」梁霄擦乾頭髮開始換衣服, 海百合目不轉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被梁霄推進廁所裡洗漱。

  等到她出來的時候,總共還不到十分鐘,梁霄嚇了一跳:「這麼快?」

  「我們去甲板上吃早飯!」海百合三下五除二給自己梳好頭髮,「我已經塗好防曬了, 今天一整天都要在上面過。」

  梁霄:「知道了。」

  一上甲板,燦爛的陽光照下來, 穿得厚的人, 背上瞬間就沁出了汗。

  「真棒!」海百合跑上最高處,靠在欄杆上往下看,大海離她那麼近,似乎一伸手就能觸碰到。

  在這裡,已經看不見陸地, 觸目所及,只有天空與大海。

  她抱住欄杆,整個人往下倒,似乎想要盡可能得靠近海面,梁霄拿了果汁和三明治過來,閒閒道:「跳下去的話,我們會被趕下去的。」

  「知道了。」海百合扁了扁嘴,「你是我爸派來監視我的對吧。」

  梁霄把果汁遞過去:「來吧,補充點維生素。」

  海百合就著他的手喝了半杯果汁,吃掉了一個三明治,然後繼續自己的遊戲,她上身下翻的時候,兩條雪白的腿併攏,看著真是賞心悅目。

  「既然這麼喜歡,以後考慮找一份可以在海裡的工作吧。」梁霄說,「還是想要繼續研究古生物?」

  海百合站直了身體:「我考慮過啊,以我的水平,潛水什麼的都是小意思啦,但是就這樣放棄專業有點可惜,萬一挖到了和我有關的化石呢?我想不好,你覺得呢。」

  「選讓你覺得開心的。」梁霄為她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我希望你每一天都可以開開心心的。」

  海百合蹭了蹭他的手心:「有你我就很開心了,世界上的事怎麼能事事都稱心如意呢?」

  梁霄笑了起來:「不管你怎麼選,我都會陪著你的。」

  「我知道,你最好了。」海百合伸了個懶腰,找了一個空著的躺椅躺下,「那現在來陪我躺一會兒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甲板上的人越來越多,海百合遙遙望去,有一家三口讓船上工作人員幫忙拍照的,也有自拍的,泳池已經被小孩子們佔據了,歡笑聲充滿了每一個角落。

  梁霄去吧檯上要了兩杯酒,海百合把杯裡的加冰威士忌一飲而盡,舒爽得毛孔都張開了:「啊啊啊好棒!這樣的度假真是太完美了……不過,我爸呢?」她看了看表,瞪大了眼睛,「都快十點了,他還沒有起來?」

  「我猜……在賭場。」梁霄不負責任地猜測。

  海百合來了興趣:「對哦,公海上還能賭錢,我們也下去看看。」

  海有餘果然在賭場裡,面前堆了滿滿一堆籌碼,海百合湊過去看了一眼:「爸!好玩嗎?」

  「快把她帶走。」海有餘趕蒼蠅一樣揮揮手,「你和梁霄去玩兒去,別來煩我。」

  海百合伸手抓過他的籌碼:「我也要玩。」

  「那你去玩那個吧。」海有餘指了指角落裡的一排老虎機,「不費腦子,適合你。」

  被暗指沒有腦子的海百合:「……哼!」

  然而,她的確沒什麼賭博的天分,從海有餘那邊抓來的籌碼很快就輸光了,她又跑過去的拿,賭場的工作人員看到海有餘贏來的籌碼沒過多久就沒了一大半,樂得心花怒放。

  梁霄看到再次輸慘了的海百合,安慰說:「其實輸才是正常的,這個總是贏就不對了。」

  「可我的運氣也太差了一點吧,難道是我真的笨?」海百合喃喃自語,「沒道理啊,這個和智商有什麼關係,難道梅就能全贏嗎?」

  梁霄:「……你最好不要學她。」

  「為什麼?」

  「她有一次贏得太多被人家扣住不讓走了。」梁霄對這件事印象深刻,本來辦完案子,有人請客去喝酒,荊楚接了個電話,說梅被賭場扣住不讓走了。

  因為贏了一千多萬美金。

  而且是老虎機,而且是一次就中。

  人家不起疑就有鬼了。

  可是後來怎麼查都沒有問題。

  「不過挺奇怪的,我聽見荊楚教訓她,說讓你不要每次都贏錢了你還贏?梅就說,最近沒有經費了又沒有人找她拍電影所以就一時衝動……」梁霄仔細回想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十分違和。

  海百合喝了一大口啤酒,點頭表示同意:「梅奇奇怪怪的,說不上來,不過我有秘密,人家指不定也有,不科學的事情多著呢。」

  梁霄笑了起來:「這倒也是。」他問海百合,「還玩嗎?」

  「不玩了。」海百合沒能在賭場上找到刺激,過癮了就沒趣了,她跑到海有餘身邊探頭看了幾眼,發現海有餘居然又贏了一把,看到她過來又塞了一把給她,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打發她走。

  海百合:「謝謝爸,我去買個新包,你好好加油哦。」

  海有餘:「……」

  「發家致富新辦法啊。」海百合現在開始後悔剛剛被自己花掉的籌碼了,那可都是錢吶!

  等到吃午飯的時候,菜色被刪減了好多個,可選的範圍有限,有好幾個遊客抱怨了起來,但侍者面帶著微笑解釋了,說冷藏庫因為昨天的異常氣候出了些問題,有些菜品供應不上了。

  海百合皺了皺眉頭,這個套路似曾相識,但現在一切正常,船正常航行,天氣很好,沒有任何異常。

  大概……是她太敏感了?

  為了安心,吃過午飯她又藉著參觀郵輪的名義,上上下下船頭船尾都跑了一遍,一切都很正常。

  「是我想多了。」她對梁霄說,「沒有怪物,沒有異常限制,如果要學泰坦尼克號沉沒那我也不怕。」

  說到後面難免有些得瑟,大海是她的世界,她有信心就算船沉了,也能保護梁霄和海有餘。

  不過這裡可是地中海,能有什麼問題,還能憑空多出冰川來不成?

  她很快調整了心態,開始對另一件事好奇起來:「今天晚上不是有什麼神秘嘉賓麼,好像挺厲害的,會是什麼大明星嗎?」她一連報了好幾個好萊塢性感男星的名字,「會是嗎,我好期待啊!」

  梁霄:「……我覺得是個女的。」

  他猜中了。

  藍鯨號請來的是一個很有名的女歌手,整個演出廳裡烏泱泱全是人頭,不管是遊客還是工作人員都不願意錯過那麼精彩的表演。

  大概也就只有海有餘這樣對明星完全不感興趣的人還會選擇繼續沉迷賭博。

  海百合和梁霄去得早,佔得位置比較靠前,更能感受到她聲音的魅力,連海百合這樣平時對音樂不感興趣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就在女歌手開始唱自己的成名曲的時候,突然間,天旋地轉,整艘船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翻轉,廳裡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女歌手更是一時沒有站穩,直接從舞台上滾了下來。

  「請大家保持冷靜,在原地不要動。」主持人用多種語言反覆警告,「請勿隨意離開您的座位。」

  這個廳裡少說也有兩千號人,一旦發生踩踏事件將極為嚴重。

  梁霄把海百合緊緊箍在懷裡:「百合,抱緊我。」

  「抱緊了。」海百合很冷靜,「你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船慢慢恢復了平衡,主持人開始疏導人流慢慢離開,他們是最後一批,然而離開演出廳後,海百合沒有按照船方說的回到房間,她一臉凝重:「剛剛那一下不對勁,我要去上面看看。」

  「我和你一塊兒去。」

  「不,你去找我爸,我們房間裡見。」海百合拒絕了,「我一個人去更安全。」

  梁霄也不強求:「那你要快點回來。」

  「放心吧,我就去甲板上看一眼。」

  之前跑上跑下已經足夠讓海百合瞭解這艘郵輪的結構,她避開大部分人流,從樓梯上跑上了甲板。

  明月高懸,無風無雨,可偏偏海浪洶湧,這極為不尋常。

  海百合跑到欄杆邊一看,遠遠的,她看見無數貝殼漂浮在水面上,那和一般的貝殼不同,呈現捲曲狀,像是蚊香一樣,海百合嘶一下倒吸口冷氣。

  這種生物她很熟悉。

  是鸚鵡螺。

  鸚鵡螺到今天仍然存在,否則也不會被稱作為活化石了,但數量很少,這樣大規模的鸚鵡螺到海面上透氣的場景,恐怕從沒有人見過。

  如果沒有看過科俄斯的筆記,海百合或許會以為自己看到了罕見的景觀。

  但她知道科俄斯去過什麼地方,他到過一個有鸚鵡螺有三葉蟲還有鄧氏魚的世界!

  是這裡嗎?昨天晚上的暴風雨其實是進入副本的徵兆,只是她沒有發現。

  那麼,剛才藍鯨號無故傾斜是什麼緣故?

  是有什麼生物撞到了它?

  滄龍?魚龍?巨齒鯊?蛇頸龍?

  藍鯨號長300米,高65米,重達10萬噸。

  是什麼生物才能一下把它撞了個側翻?

  危險!海底有極度危險的可怕生物!

  海百合握著欄杆的手指緩緩收緊,一時不慎,竟然把金屬材質的欄杆捏變了形,可她恍然不覺。

  呼吸,呼吸。她對自己說著,才慢慢把憋在胸膛裡的氣吐了出來,這才稍稍冷靜。

  別太激動了,你不是一個人。她想,你得去梁霄和爸爸身邊,他們會擔心的。

  理智催促她趕緊離開,可海百合腳下像是灌了鉛似的,怎麼都挪不開腳步,她伸長了脖子往下看,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會和她有關嗎?

  「百合。」她聽見有人叫她,一轉頭,才看到梁霄跑了過來,看到她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嚇死我了,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海百合眨了眨眼:「很久了嗎?對不起,我只是……」她愧疚地說,「對不起啊。」

  「快下去吧,不然你爸就要親自上來了。」梁霄是好說歹說才把海有餘勸住自己上來的,再拖幾分鐘,海有餘非自己殺過來不可。

  海百合聽話地牽著他的手:「好,走了。」

  回到房間裡,廣播已經在重複救生事項,海有餘在他們房間裡,已經把救生衣都拿了出來,看到她回來才鬆了口氣:「回來就好。」

  「我們可能進本了,我看到了好多鸚鵡螺。」海百合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背包收拾出來,「要是真回到了史前時代,人都不夠那些東西塞牙縫的。」

  海有餘眼皮子一跳:「什麼意思?」

  「現在沒法確定是哪個時代,也可能都不是。」海百合把所有水和食物都拿出來,「運氣好的話,鸚鵡螺就是霸主了,運氣差一點……魚龍鄧氏魚滄龍哪個都不是好玩的,比起來大白鯊真的是太甜了。」

  海有餘被她說得毛骨悚然,在海洋裡,人類脆弱得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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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2:29 |只看該作者
第167章 海洋霸主4

  「也可能沒那麼糟糕?畢竟這艘船還是挺結實的, 可能……沒事?」海百合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底氣也沒有。

  梁霄很冷靜:「不管怎麼樣, 先做好最糟糕的準備吧。」真的要沉船, 有救生衣的情況下被淹死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最難熬的絕對是漂在海上的時候。

  海百合從行李箱裡倒出一大堆能量棒, 分成三份, 兩份多, 一份少:「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生吃魚也死不了, 水你們拿著不用給我。」

  話音未落, 船再次傾斜, 人根本站立不穩, 砰一聲摔倒在地,滑到了牆邊,海百合爬到行李箱裡把尾巴翻出來塞進自己包裡。

  海有餘這一下摔得夠重,忍不住罵道:「這TM是在撞這艘船?」他看到滑落到自己身邊的餐刀,順手揣進了口袋裡。

  人心難測, 到時候要是有人打什麼壞主意,這東西已經足夠他解決問題了。

  梁霄把整理好的背包丟給海有餘, 裡面不僅有食水, 還有外套、繩索和雨披,海有餘側目:「你居然準備了這些?」

  「有備無患。」梁霄從沒有說過自己準備了這些東西,但並不意味著他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海百合沒有想到的,忽略的, 他都要為她想到做好。

  就在這時,第二波襲擊開始了。

  海百合心裡發毛,她列舉的幾種古生物已經是海中頂級掠食者了,但最長的也不會超過20米,能夠這樣撞擊藍鯨號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海有餘穿上了救生衣,沉吟著說:「看起來有點懸了,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藍鯨號有點扛不住了,廣播裡響起了讓遊客撤離準備搭乘救生船的消息。

  海有餘扶著床佔了起來,語氣肯定:「進水了。」

  「智慧生物啊。」

  這麼一艘大型郵輪,干是肯定幹不掉的,但如果咬破了什麼地方進了水,那他們就只有上救生艇的命。

  救生艇那小身板,能和這鋼鐵郵輪比麼?可他們又不能不走,海水一旦倒灌進來,只要口子夠大,鑽進個什麼鄧氏魚來輕而易舉。

  撤離的人群難免有些慌亂,有老人摔倒了,有小孩子在嚎啕大哭,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幸好工作人員應對得到,孩子、婦女和老人率先上了救生船,有人哭鬧,有人沉默,船還在劇烈地搖晃,海百合當然不肯率先登船,於是和梁霄他們等到了最後。

  這畢竟不是泰坦尼克號的副本,救生船的數目是經過嚴格核算的,就算輪到最後一批撤離的船長等人時,水已經漫到了腰部,但好在有驚無險,所有人都順利上了救生船。

  三三兩兩的救生船零散地漂浮著,所有人沉默地看著藍鯨號緩緩沉入了海底,有人發出了低低的抽泣。

  他們那艘救生艇是最小的,擠了二十來個人,有個大約是富豪的中年男性用袖子抹著額頭上的汗:「藍鯨號的安全性是全球數一數二的,怎麼可能會出這樣的事?這肯定是陰謀!」

  他列舉了數個猜想,包括訛詐賠償金到恐怖襲擊再到海盜挾持人質要求贖金,乍聽之下還挺有道理。

  可惜很快就有人來闢謠了:「這又不是電影,怎麼會有這種事,誰會拿幾千條人命開玩笑?」

  富豪看到他胸前別著的藍鯨號的銘牌,問道:「你是藍鯨號的員工?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看衣著,這個穿著黑色馬甲的年輕人是藍鯨號上的服務生,胸牌上刻著他的名字,傑克,和泰坦尼克號的主角同名,只不過他不是萊昂納多那樣金髮碧眼的帥哥,而是一個口音奇怪的黑人小伙。

  聽見富豪的問話,他說:「船艙進水了,好像被大型生物攻擊了。」

  「鯊魚?」富豪緊張了起來。

  有人說:「鯊魚不可能對藍鯨號造成這樣大的傷害。」

  「不會是……冤魂吧?」又有人說,「我聽說在海裡枉死的人會變成厲鬼,拖住船把所有人都淹死。」

  海百合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果然是典型的亞裔面孔,不知道是日韓哪個國家的,傳說的畫風很親切啊。

  她沒有吭聲,聽著他們劫後餘生一般開始小聲討論接下來該怎麼辦救援什麼時候會到。

  梁霄也沒說話,雖然這是全封閉的救生艇,自帶空氣維持設備,但溫度太高,很容易流汗喪失水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為好,他低著頭把三個人身上的救生衣給綁了起來,以防一會兒救生船翻了三個人被分開。

  海有餘一一掃過同船的人,暗地裡評估了一下戰鬥力。

  海百合往梁霄懷裡靠了靠:「有東西過來了。」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掀起一陣海浪,嘩啦一聲,有什麼東西從水面下衝出來,甚至沒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麼事,離得最近的那艘救生船上就少了一半的人。

  只有一汪鮮血無言地告知著圍觀者發生了什麼。

  那艘船是最先撤離的婦女兒童,倖存的只有船尾的幾個人,而隨著救生艇的破裂,她們無法抑制地掉進了海裡,幸虧身上穿著救生衣,掙扎幾下後勉強漂浮在了水面上。

  她們四散著逃開,會游泳的游向其他救生艇,只有一個抱著幼兒的母親不會游泳,嗆了好幾口水,她向周圍的人求助:「help!」

  可是沒有人對她伸出援助之手,所有的人都被出現的怪物給驚呆了,不知道是誰顫抖著嗓音問:「那、那是什麼東西?」

  那不是鯊魚,也不是鯨魚,那個怪物的頭部有厚厚的盔甲,大約有八九米長,最可怕的是,它居然一口就咬碎了救生艇!

  「鄧氏魚。」海百合瞇起眼睛,「泥盆紀的頂級掠食者,能把鯊魚一口咬成兩半,它能吃任何東西,在那個時候沒有天敵。」

  出現了鸚鵡螺,又出現了鄧氏魚,所以,這裡是古生代的環境嗎?

  重4噸的鄧氏魚,能把藍鯨號搞成這個樣子?

  海有餘問:「它吃任何東西,也就是說……我們所有人都危險了?」

  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獵食者,毫無武裝的人類在這些海洋巨獸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們是用中文交談,其他人沒有聽懂,但不妨礙大家七手八腳開始操作救生艇,哪怕燃料有限,也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傑克是船員,受過培訓,這個時候當仁不讓開始嘗試開走這艘救生艇,發動機嘟嘟響了起來,可船壓根沒動。

  「你行不行啊?」「船是不是壞了?」「天啊它又來了!」

  食慾極度旺盛的鄧氏魚怎麼會放走這到嘴邊的肥肉呢,他忽略了剛才倖存的那幾個女人,把目標瞄準了另一艘潛水艇。

  根本沒有配備任何武力的救生艇根本擋不住那巨大的咬合力,鄧氏魚一口吞走了一半的人。

  梁霄緊緊摟著海百合,像是怕她隨時衝出去似的,海百合抿了抿唇:「我不去,沒有工具,幹不過。」

  她一米六幾的個子,兩手空空,去和咬合力驚人的鄧氏魚乾架?她又不是腦抽了。

  梁霄微微放心。

  「動了動了!」傑克啟動了救生艇,富豪揮舞著手催促:「快走快走!」

  救生艇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動了起來。

  可它一動,反而成為了新的目標,攻擊這艘救生艇的並不是剛才那只鄧氏魚,有新成員被血腥味吸引,一到附近就看到了這艘動著的目標,它比剛才那條八米長的鄧氏魚還要龐大,足足有十一米。

  海百合直面了成年鄧氏魚的咬合力,嘎啦一聲,這金屬的救生艇就好像是薯片一樣清脆,海水迅速從破裂的縫隙裡灌進來,鄧氏魚尖利的牙齒就在她面前。

  縱然知道她比所有人都要強悍,可生死關頭,誰能想得到這些,梁霄也好,海有餘也罷,都不約而同地擋在了她面前。

  鄧氏魚的血盆大口擦著他們過去,那個亞裔小伙就沒那麼好運了,一口被咬斷了身體,內臟流出來漂浮在水面上,令人作嘔。

  幸好梁霄之前把三個人的救生衣都連在了一起,他們沉入水底後又很快浮了上去,海有餘抓住了最近的一塊碎片,他推了推海百合:「上去。」

  「你們倆上去。」海百合想把救生衣解開,這玩意兒反而束縛了她的活動。

  結果梁霄和海有餘異口同聲說:「不行。」

  海百合委屈壞了,可被他們挾持,不情不願地爬上了救生艇的殘骸,殘骸夠大,梁霄和海有餘也爬了上去,開始拉周圍的人。

  離他們最近的兩個倖存者一個是富豪,一個是傑克,他們手腳並用爬過來,一塊兒爬了上去,嚇得面無人色:「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救生艇已經壞了,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他們該怎麼辦?

  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海百合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有、有別的什麼過來了。」她半跪在殘骸上,緊張地東張西望。

  遠處,一條露出水面半個腦袋的鄧氏魚正在享用美味,而就在這最愜意的時候,它突然被襲擊了。

  襲擊者比它的身形還要大一倍,輕而易舉地來了一個黃雀在後。

  另一條鄧氏魚也聞到了危險的味道,甚至顧不得享用嘴裡的美味就想逃離,然而,黃雀怎麼能讓它如願呢?

  那麼一點距離,不過是它一擺尾的速度,那條十米長的鄧氏魚十分激靈,迅速躲開了。

  襲擊者撲了個空,它很不高興獵物從嘴邊逃離,乘勝追擊。

  海百合已經傻掉了:「怎、怎麼可能……」

  「這是什麼?鯊魚?」梁霄不可置信地問。

  海百合罕見地結巴了起來:「不、不會啊,鄧、鄧氏魚是泥盆紀的,這個、這個巨齒鯊和它差了一個代呢,這TM是新生代的啊,從古生代跳到了新生代……它們怎麼可能出現在一起???」

  巨齒鯊追捕鄧氏魚?

  這是何等奇幻的場景!

  梁霄看著這時而露出水面的巨齒鯊,頭皮發麻:「這得有多長?」

  「二十米吧。」海百合吞了吞口水,「更糟糕的是,巨齒鯊號稱是歷史上咬合力最大的生物,鄧氏魚差不多是10噸,霸王龍20噸,它能有30多噸……」

  面對鯊魚,普通人可以掙扎一下,面對鄧氏魚,海百合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可是如果面對的是巨齒鯊……幸好一家人在一起,死也死得沒有牽掛〒▽〒巨齒鯊畢竟是隔了一個代才進化出來的猛獸,鄧氏魚與之相比還是太弱了,沒幾個會合就被咬成了兩段。

  理論上來說,剛剛幹掉兩條魚的巨齒鯊絕對是不餓的,但海百合和它視線對上的那一剎那,就知道它不會走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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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2:39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海洋霸主5

  許多猛獸都有領地意識, 可以容忍弱小的生物生存, 卻絕不會放過闖進自己領土的猛獸。

  巨齒鯊盯上她的那麼一剎那, 海百合後頸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海有餘壓低聲音和梁霄說:「死了能復活嗎?」

  梁霄沉默了很久,才實話實說:「現在這種情況……恐怕……」從之前的情況來看, 被怪物吃掉的幾乎沒有復活過, 他們要是在海上被曬成了人干, 說不定還能活過來,要是被嚼碎了消化完, 那估計神仙也難救。

  海有餘一聽, 反而想開了:「我二十幾年前就該死了, 白撿了那麼多年的日子, 不虧。」

  梁霄也笑:「我也沒有牽掛。」父母已死,朋友各有生活,愛人就在這裡,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他們倆不約而同看向海百合,這些話不是講給別人聽的, 是講給她聽的。

  梁霄抱住她,海百合沒有掙脫, 她靜靜看著巨齒鯊, 心裡想,我也不是打不過你。

  在夢裡,她是把它幹掉了的。

  但夢裡顯然不是人的形態,那與其說是她,不如說是那個被科俄斯帶回來的神秘生物。

  就在這時, 巨齒鯊發動了攻擊,它張著血盆大口撲過來,海百合眼看逃不掉了,乾脆心一橫,直接扯斷了救生衣,噗通一聲跳進水裡朝它撲了過去。

  「百合!」梁霄撲過去抓住她,「NO!」

  她一入水裡,就好像是魚一樣,輕而易舉地從他五指間逃離,她游到它眼睛上方,用五指去抓它的眼睛。

  巨齒鯊吃痛,驟然改變了攻擊的方向,可它哪怕不是正面襲擊,一擺尾的力量也足以把救生艇殘骸上的倖存者掃進了水裡。

  海面像是海嘯出現時一樣,一波又一波湧過來,梁霄多次想靠近她,但被一陣海浪拍過來就被推遠,永遠無法靠近。

  巨齒鯊像是瘋了似的,拚命朝海百合咬去,海百合憑借人類靈活的身體頻頻避讓,但她知道,這只能拖延一時,她是不可能用這個身體打敗它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巨齒鯊龐大的身軀在海上攪動起來,其他尚未破損的救生艇翻的翻,碎的碎,裡面的遊客哭喊著,掙扎著,猶如砧板上掙扎的魚一樣徒勞求生著。

  通常,都是他們按著魚,一刀切下去,開腸剖肚,可這一回,食物鏈的地位被顛倒。

  海百合拽著巨齒鯊巨大的尾鰭,可巨齒鯊的體重可以達到70多噸,她使勁全身的力氣,都沒有辦法輕易拖動。

  在海中,它也是霸主。

  海百合沒辦法,她游到水面上,找到海有餘和梁霄,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了:「爸,梁霄……我沒辦法了,我打不過它。」

  她一向覺得自己很厲害的,她以為自己就算打不過,也至少可以讓他們逃離,可現實給了她一個狠狠的耳光。

  巨齒鯊是海洋霸主,多少年站在食物鏈的頂端蔑視一切,最後的滅絕,也大多是認為氣候的變化而導致它缺乏食物而滅絕。

  人們怎麼評價這種史前生物呢,地球史上最大的海洋掠食者之一,歷史上最強的掠食者。

  「沒事沒事,到爸這裡來。」海有餘牢牢拽住她的手臂,「爸爸保護你。」

  海百合眼淚不斷落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說:「我不能讓你們死的。」她看到梁霄身邊還帶著自己的背包,立刻扯過來,把自己的尾巴拿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做,只是在那個時候憑借本能那麼做了,她從尾巴上拽下了一塊鱗片,那是銀白色的像是月牙一樣的鱗片。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給了梁霄:「這是我的逆鱗,送給你。」她親吻他的唇角,「梁霄,我愛你,你要記得我愛你。」

  她又去擁抱海有餘,「爸爸,我也愛你,謝謝你把我帶到人類世界。」

  「再見。」她說著,吞下了自己的尾巴。

  「百合!」梁霄抓了一個空,淚流滿面。

  她就好像是突然溺水,身體不斷地向下沉,海百合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迅速上升,就好像是在度假村裡被病毒感染的時候。

  她想,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我還是我嗎?

  如果我變成了怪物,要記得,不能傷害梁霄和爸爸,要記得,不能傷害他們。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筋骨一寸寸斷掉,皮肉被撕裂,每一個細胞裡,DNA的序列被重組,人類的軀殼碎裂,被壓抑許久的另一種生物基因獲得了主導權。

  海水沸騰得更加激烈,彷彿有神伸出了手,海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風起雲湧,海浪翻騰。

  嘩啦。

  它出現在了海面上。

  那是多麼美麗的一種生物,它的身姿看起來流暢又優美,毫無其他巨型海洋生物的笨拙矮壯,在陽光下,它看起來是深藍色的,可是到了尾鰭那裡,又變成了銀白色。

  很難想像比巨齒鯊還要龐大的生物,竟然可以擁有這樣迷人的姿態,若非旁邊就有一個參照物,很容易讓人忘記它究竟有多麼龐大。

  海水反射著白茫茫的太陽,晃得人眼暈。

  它看著巨齒鯊,發出高昂的尖嘯,隨之,毫不猶豫撲過去,用像是魚鰭一樣的前肢拍打它,兩個巨型生物頓時纏鬥在了一起。

  這一片的海域已經成為了它們的戰場,人類不過是隨波逐流的浮萍,一會兒被拍到那裡,一會兒又被推向那頭。

  海有餘乾澀地說:「原來,是長著個樣子的啊。」他眼底湧出熱淚,嘴巴又苦又澀,「真符合那丫頭臭美的性格。」

  「是啊,多好看。」梁霄輕聲回答。

  海百合已經渾然忘我,她就好像是在夢中一樣戰鬥,她的身體裡充滿了力量,只要輕輕一揮,翻江倒海。

  她的牙齒給對手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血腥味蔓延出來,讓她更加興奮,她像是剛剛被放出牢籠的猛獸,迫不急大想要一展身手。

  巨齒鯊漸漸落入了下風,它萌生了退意。

  海百合用一招聲東擊西,順利地咬住了它的尾鰭,巨齒鯊吃痛,想要甩開她,可她咬緊了不松嘴。

  牙齒咬碎了尾鰭,它就失去了逃離的能力。

  接下來,就只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而已。

  海百合避開了它難以下嘴的地方,一一剪除它的魚鰭,讓它徹底成為自己嘴邊的食物。

  嘩啦,血液一下子冒出來,巨獸的血量豈是人類可比,瞬間染紅了整片海域。

  勝者為王,海百合吃飽喝足後,好奇又興奮地巡視著自己新搶奪來的領地,愉快地在海中打了兩個滾,嘩啦嘩啦,浪花一簇簇被拍打起來。

  終於,她玩夠了,決定離開水面透透氣。

  海面上漂浮的人看不見海底的鬥爭,不知道是誰贏了,直到她冒出頭來,才知道這一場只屬於霸主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她贏了。

  她躍出了水面,海水嘩啦啦從她身上落下,一粒粒飛濺的晶瑩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光,可就當所有人以為她會想海豚一樣躍出水面後會馬上回到水下時,她卻越升越高,已經完全離開了海面,在藍天白雲下盡情舒展身體。

  她已經被困太久了,到今天,終於可以回歸大海與天空。

  海洋之下,已無天敵,天空之上,任意遨遊。

  不知道是哪個人福至心靈似的,字正腔圓地喊出了它的名字:「鯤鵬。」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她在天空就與在海底一樣,彷彿人們的頭頂存在著另一片看不見的海洋。

  那是真正屬於她的世界。

  平靜的海面上,人類高高抬起頭,靜默地仰視著她,為這樣奇幻而瑰麗的場景傾倒。

  梁霄想叫她的名字,但是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已經不再是人類的模樣,或許也不再存在人類的意志,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她的快樂。

  她從沒有這樣快樂過。

  二十年來,作為人類,她擁有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泳池,她被困在那方寸之地,不得回歸。

  誰能忍心把狼困在籠子裡,誰能忍心讓雄鷹折翼?被圈養在水族館裡的藍鯨和白鯊怎麼樣了?

  真正愛她的人,怎麼捨得再用方寸之地將她困住?

  她是鯤鵬,生來就屬於天空和大海。

  只不過誤入人類世界二十年罷了。

  「看!那是什麼?」艱難漂浮著的富豪指著遠處一道透明的光幕問。

  梁霄知道,副本要結束了。

  她彷彿也有所預感,從天空游向海面,慢慢靠近他們,她用前肢輕輕划動水面,讓海浪溫柔地把他們推向光幕裡的世界。

  可她沒有動。

  已經回不去了。

  海有餘眼角沁出淚水,他哽咽著說:「爸爸知道,爸爸知道了,」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百合,對不起,爸爸不應該把你帶走的,原諒爸爸。」

  他想起那個被他從箱子裡拎出來的小怪物,像個人類嬰兒,白白胖胖很是可愛,可偏偏長了條怪尾巴,一搖一搖的,他把她拎起來:「哪裡來的小怪物?」

  「papa。」遙遠的聲音從腦海深處泛起,他想起她第一次開口叫他,想起她從抱著一條比自己還大的魚等著吃,口水滴滴答答流下來。

  他也想起剁掉她尾巴之後,她抱著自己的尾巴嚎啕大哭,怎麼都哄不好,又想起她小時候發脾氣不肯上學:「你梳的辮子難看!我不要去上學!」

  還想起,她慢慢長大了,穿著校服跑到菜市場裡來,笑嘻嘻地說:「爸!今天我們吃燒雞好不好?」

  二十年了,所有的回憶都很溫暖,可是,該放手了。

  光幕已經帶走了其他落水的人,馬上就要靠近他們了,可梁霄突然解開了身上的救生衣,他向她游去:「百合!」

  海有餘抓住他:「你幹什麼?」他臉上閃過痛苦之色,「讓她留在這裡吧,該放手了。」

  「她留下的話,我也留下。」梁霄掙脫海有餘,向她伸出手,「百合!你答應過我,不會再鬆手的。」

  那天從美術館裡出來,她握著他的手發誓,說再也不會鬆開他了。

  她眼中慢慢氤氳起水汽,她看著他奮力對抗著海浪的力量,想向她靠近,她含著眼淚,低下頭,把他推了回去。

  「百合,你答應過我的。」梁霄的視線已經模糊,聲音撕心裂肺,「百合,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這樣。」他一次又一次伸出手,想要夠到她,可每一次都落了空。

  她看向他的眼睛,眼淚簌簌掉落。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愛人,她害怕他離開,卻更害怕他永遠停留在這不屬於人類的世界裡。

  她凝視著他,似乎只有一秒,又似乎過了許久,最終,她轉過頭,輕輕甩尾,把他推進了光幕裡。

  「我喜歡被好看的男人多管閒事,我叫海百合,先生怎麼稱呼?」

  「梁霄。」

  「梁先生,我都要愛上你了。」

  「那為了愛情。」

  「百合,我喜歡你,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同意,我也喜歡你。雖然不知道我會喜歡你多久,但我真的很喜歡你。」

  「你在我心裡是最好看的,就算你變老了,變醜了,我也不會離開你的,世界上好看的人有很多,可是屬於我的梁霄只有一個,不管這次你遇到了什麼事,以後會遇到什麼事,我都愛你。」

  「你也是,我永遠愛你。」

  梁霄,我愛你,你要記得我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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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42:51 |只看該作者
第169章 真實副本

  半個月後, 波士頓。

  梅到家的時候發現來了客人, 她奇怪:「海百合沒有來?」說完, 臉色微微一變,「出什麼事了嗎?」

  梁霄緩緩抬起頭來, 聲音沙啞:「她失蹤了……我們在藍鯨號上。」

  梅罕見地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前幾天, 一樁大新聞席捲了全球報紙的頭條,一枚導彈擊中了在地中海航行的藍鯨號, 死傷無數, 迄今沒有統計出準確的數字……恐怕以後也統計不出來。

  運氣好的被救援隊發現, 運氣不好的, 葬身海底,連屍體都找不到。

  這次災難的嚴重程度不遜於泰坦尼克號,但到今天,也沒有人站出來宣稱對此事負責,政府和航運公司焦頭爛額, 疲於應對,但最慘的莫過於是乘坐藍鯨號的遊客。

  一夜之間, 不知多少人妻離子散, 家破人亡。

  梅偷偷看了荊楚一眼,乾巴巴地說:「節哀。」

  「不是這樣的。」梁霄強打起精神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自然沒有說海百合最後變成鯤鵬留在了那裡,只是說突然遭遇了副本,離開時她沒有及時回來, 流落在了那個世界。

  「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們幫忙。」梁霄的眼睛裡滿是血絲,一看就是好久沒有休息過了,「我想去找她,想請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他選擇梅自然是經過慎重考慮的,神殿太過複雜,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不願意再次與他們接觸,再三思量,知曉副本情況的梅是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她也是個危險人物,可好在有荊楚可以制約,尚且可以信任。

  「我知道的請求太過冒昧,但是……」梁霄還沒有說完,梅就打斷了他:「不用了,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也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梁霄想了想,整理了一下上次與查理的談話,基本上將自己所知道的事和盤托出,也提到了科俄斯,但只是說到他發現了第二重空間,並沒有說明他和海百合的身世有關。

  梅恍然:「原來是這樣,我知道的沒有你多,我是從黑蝶的資料裡發現了這個人的,他的代號叫帕華弄蝶,這個人的出現和加入都十分可疑,最後的死亡也很奇怪,我想他應該就是你說的科俄斯。」

  梁霄沒有說話,生怕梅已經從黑蝶留下的資料裡看出了端倪。

  然而沒有,科俄斯並沒有留下這樣的把柄,梅說道:「他加入黑蝶的那些年裡,研究了不少平行宇宙蟲洞之類的東西,在那個時候還是挺有前瞻性的。」

  她不會無緣無故就注意到這個人,因為兩個人的研究有重合的地方,她才從黑蝶那麼多的資料裡挖掘到了他的存在,進而發現了不合常理之處。

  「有結果嗎?」梁霄對於科俄斯的發現十分在乎,他或許是神殿裡最瞭解副本的人了。

  梅搖了搖頭:「沒有,他回到神殿,大概是因為沒有在這裡找到結果,所以重新回到了神學吧。」

  梁霄微微垂下眼,不知是該失望還是鬆了口氣。

  「你如果想去找她,恐怕不容易。」梅托著腮說,「那個世界很危險。」

  梁霄微微笑了笑:「我知道。」

  「那我就把我的想法和你說一下。」梅坐直了身體,「首先,那個所謂的小世界……不是平行宇宙。」

  「對平行宇宙現在大多數都是理論上的猜想,比如這一分這一秒,你留在這裡聽我說話,發展出了A宇宙,如果你離開走了,那就是B宇宙,人每一個不同的選擇都將導致截然不同的結果,像是樹狀分裂一樣多。

  「還有一種說法是,那是與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宇宙完全平行的另一個世界,一模一樣,就好像是鏡子的另一端,只是無法被我們所觀測。」

  梅認真地說,「可是那個副本世界,完全不同,我認為這是完全以我們這個世界為中心而誕生的。」

  梁霄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但他沒有發問,耐心地聽了下去。

  「我覺得你們取名的水平比神殿好,副本的名字很貼切,你們進過的所有副本,都是以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為核心的。」梅用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畫了一個圈,說道,「這個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宇宙,」然後在旁邊畫了幾個小圈,「這個是副本。」

  「胡楊鄉的水源被污染了,於是有了這個喪屍副本,氣候變暖冰川融化了,就有了這個海洋副本,生化實驗出現了問題,昆蟲變異,就有了這個紅月副本,霧霾嚴重,地精爬上地面,就有了這個迷霧本。」

  梅說,「神殿有一點猜的沒有錯,所以的副本都是我們這個宇宙可能導致的過程,所有的起因在現實世界是有跡可循的。」

  「所以,這真的是關於預言的世界嗎?」

  梅眨了眨眼睛:「預言不是科學的範疇,不過你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所謂的預言應該是這樣,那個副本是一個通道,一個蟲洞,在某種情況下把現實世界和未來世界連通了起來,進入副本的人,其實短暫地穿越了時間,到達了未來,你們去的胡楊鄉停留在了97年,可並不意味著那個時空就是97年,可能是2017年,只是你們無法判斷而已。」

  梁霄回憶了一下,的確,如果像梅所說的這樣,副本是一個蟲洞的話,那麼很多問題的確可以解釋了。

  但那又誕生了一個無法解釋的謎團:「照你那麼說的話,未來……會有很多個嗎?」

  「你問到了點子上,這也是我覺得預言說法不靠譜的地方,假設有多個未來,那就是這樣的樹狀宇宙,」梅說,「到達未來不是不可能的,但絕不可能從這個未來跳到個未來,太複雜了,我覺得宇宙的規則都是最基本最簡單的。」

  頓了頓,她吐了個槽,「最不可能的是,人類哪有那麼倒霉,每一個未來都是滅亡了的?」

  荊楚一直聽他們說話,到這個時候終於開了口:「寶寶,講重點。」

  梅揮了揮手:「不要打岔,我馬上就要講到重點了,重點是,所謂的小世界,是獨立的、完整的世界。」她指著桌面上自己用水畫出的圖案,大圓圈在中間,小圓圈在外面,但每一個圓都是完整的,就好像是衛星繞著行星,行星繞著恆星一樣。

  梁霄緩了緩,才說道:「小世界和我們的現實世界,到底是什麼關係?」

  梅直截了當地說:「小世界不是一個活著的世界,它死了。」

  一句話把兩個男人都嚇了一跳,梁霄率先道:「死了?不會吧,雖然說從沒有見過活人,可還有別的生物……」

  「這個最後再講,我能告訴你的是,它是被遺棄的世界,死了的世界,」梅的語氣相當篤定,「這是我掌握的最核心的線索,神殿不知道,你們也永遠不可能知道,但那是真的。」

  梁霄一向認為自己並不是蠢貨,或許與梅這樣的高智商無法相比,可絕對不算是愚笨。

  可他現在沒有辦法理解她所說的話。

  荊楚更簡單了:「寶寶,講簡單點。」

  「你不要在別人面前叫我寶寶了。」梅有點生氣,「你這樣會讓人懷疑我的權威性的。」

  荊楚:「……楊博士,麻煩你解釋一下。」

  梅整理了一下思緒,才說道:「我以前就經歷過這件事,我一直在想那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後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直到那一次,海百合和我坐同一架飛機,她問起我這件事,我馬上就聯想到了,但是線索太少,沒有任何結論,後來那次在醫院裡,她和我提起過一些事,加上我去查了神殿和黑蝶的資料,慢慢理出了一點頭緒。」

  「神殿的理論太複雜了,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把這件事情神化,好讓別人摸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我認為事情其實非常簡單,副本的產生也好,第二重空間也罷,人死了也好,復活也罷,都基於一個規則。」

  梅扯了兩張餐巾紙出來,平攤在桌面上,「那就是空間的重合。」

  她在第一張紙巾上用黑筆寫了「現實世界」,在第二張紙巾上用紅筆寫了「小世界」,然後將兩張紙巾疊在一起,拿起杯子滴了一滴水上去:「看,副本出現了。」

  「所謂的副本,就是兩個世界重合的部分,因為重合的範圍有限,必然就產生了限制,現實世界裡重合空間裡的人,就進入了副本。」

  「空間重合的邊緣是不穩定的,所以在那個時候,現實世界裡的人如果突破了邊緣,就可以進入小世界,小世界裡的怪物同樣可以進入副本。」

  紙巾上的水慢慢蒸發,水漬在變小,梅說:「這個時候,重合空間在慢慢變小,這也是你們看到的地圖限制發生變化的原因,重疊的空間範圍在改變。」

  過了會兒,水徹底干了,梅把兩張紙巾分開:「副本結束了,但是,後遺症出現了。」她提著那張寫著現實世界的紙巾,上面有紅色的墨跡,「這個紅色的東西,就是被帶出副本來到現實世界的怪物。」

  她又指著另一張小世界的紙巾,上面也有黑色的墨跡,「這是那些倒霉蛋,在分開始離開了副本範圍,沒有及時回去,就被留下了。」

  「當然,」她聳了聳肩,「我認為現實世界的力量要大於小世界,這個沒辦法演示,但在副本裡的人不會被丟下,應該就是這個道理,可如果離開了地圖限制,那就沒有辦法了。」

  梁霄隱隱明白了:「所以說,所謂的復活……」

  「復活這個點很重要,我先說為什麼有人會死有人會復活,很簡單,當人的一部分被留在小世界的時候,他就沒有辦法復活了。」梅晃著那兩張紙巾,「人被撕裂了,一部分內臟被怪物吃了,留在了小世界裡,那麼這個人就沒有辦法在現實世界裡復活,所以,屍體破損不要緊,關鍵是不能被留下,這是唯一的規則。」

  梁霄想起最特殊的毛曉,他被地精拽入地下,肯定是死了的,但之所以可以復活,或許是因為地精並沒有在那個時候把他吃掉,所以他全須全尾回到了現實世界,因此被復活。

  變成喪屍也好,被病毒感染也罷,因為屍體保存完整,所以可以全部復活,然而,這次有些遊客被鄧氏魚或者巨齒鯊吃了,那就必死無疑。

  「我明白了。」梁霄點了點頭,瞭解到了這個規則,那麼對於在現實中被復活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那現在是最後一個問題了。」梅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進入副本的人和物,都會在副本結束後恢復原樣,為什麼?」

  梁霄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也就只有梅可以回答:「因為,我們所在的宇宙,是生命體。」

  饒是梁霄再有心理準備,這個時候也被她大膽的想法驚呆了,梅重複了一遍:「這個宇宙有自己的意識,它可以自我修復,而記憶……是疤痕。」

  「說個你們都懂的科幻小說的概念,腦能量,宇宙的能量高過個人的腦能量,所以身體是被修復,而大腦只是被蒙蔽,畢竟抹殺的話,人就變成植物人了吧。」

  梅開了一個不是很好笑的玩笑,所以聽眾沒有辦法笑出來。

  她只能繼續說道,「絕大部分人無法想起發生過的一切,只是覺得似曾相識,這種似曾相識實際上是大腦給予的提示,但通常不會被人發覺,但有些腦能量特別強大?或者頻率特別的人?反正有部分的人保留了記憶,這就是神殿所謂的神選者。」

  人的皮膚在受到傷害後會自行修復,但是,就算重新修復了那一塊皮膚,也無法恢復到原先光潔平整的樣子。

  「既然副本裡的人和物都可以被修復,那麼,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個真的是猜想了,沒有任何證據,你們聽聽就好。」

  聽眾沒有回應,但這絲毫沒有打擊到梅的演講熱情,她進入了一種極其興奮的狀態:「宇宙是一個生命體,它有修復的能力,這個能力或許比我們想的要強悍很多,它可以重生。」

  「假設有一天,我們這個世界完蛋了,到處都是喪屍,人變成了喪屍,動物變成了喪屍狗喪屍鳥什麼的,水源空氣一切的一切,都被病毒所佔據,這個世界要完蛋了,那麼怎麼辦呢?世界選擇回檔重來,原先那個面臨毀滅的宇宙就被分離出來,被遺棄了。」

  「所以,那是一個死了的,但完整的世界。」梅說得口乾舌燥,不由灌了一大杯涼白開,才抹了抹嘴,總結道,「這就是我為什麼說副本比神示空間更恰當的原因,原本應該被毀滅的世界,就成為了副本,現實世界的真實副本。」

  「被遺棄的世界因為現實世界而誕生,所以會圍繞著它,偶爾會和現實世界重合,就變成了副本,有時候兩個被遺棄的世界撞到了一起,就變成了第二重空間……但規則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重疊和分開。」

  梅說到這裡,難免發散思維,宇宙是怎麼起源的,真的源於一場爆炸嗎?會不會只是時間特別長的一次重啟呢?就好像鳳凰涅槃一樣,以後某一天,宇宙毀滅了,歸於灰燼,再於灰燼中重生,一切又重新開始。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回檔重來?

  不過,很奇怪。

  梅想,這個宇宙有意識是毋庸置疑的,然而……為什麼毀滅與否,在於人類呢?人類出現之前,宇宙就已經存在那麼多年了,喪屍也好,地精也罷,對於宇宙而言,和人類會有什麼不同嗎?

  應該是一樣的,但是,為什麼人類滅亡的世界,就會被判為末世,需要回檔呢?明明還存在著其他生物啊。

  除非……梅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想,溫暖的春季,她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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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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