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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真實副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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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4 01:12: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0章 紅色月亮7

  村長說:「因為你們這些外來者,月神發怒了,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要不是有那麼多村民圍著, 有幾個女學生差點笑了出來, 這台詞中二得不行,只有在漫畫裡出現才不違和。

  可當她們看到一臉嚴肅的村民時才恍然, 啊, 她們對所謂的月神不屑一顧,可那些村民卻是發自內心地敬畏著, 害怕著。

  也是真的想要置他們於死地,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神。

  曹教授還在努力:「我之前就說過, 這只是一種還沒有被發現過的昆蟲,和神的旨意沒有任何關係, 現在應該做的是盡快下山通知消防隊, 讓他們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學校也有昆蟲領域的專家。」

  他飛快說完這段話,快速喘了口氣, 又馬不停蹄地嘴炮,「這是新物種,在你們村裡發現,到時候也可以用你們村子來命名。」

  對於學術界的人來說,新物種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是極有意義的一件事,可是,這對村民來說,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還是游老師反應快:「到時候肯定會有考察隊過來,你們這裡山路崎嶇,雖然通了電,但還沒有自來水吧?等事情上報,政府肯定會撥大批款項下來。」

  他這當然是胡說八道,從沒有聽過哪裡發現了新物種政府要撥款的,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希望村民們看在錢的份上放棄原本的餿主意。

  村長略有意動,跛老頭眼風一掃便知道他在想什麼,當下冷笑一聲:「命都沒了,還要錢有什麼用?」

  村長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是啊,現在連小命都保不住了,還要錢幹什麼?

  「教授,你是知識分子,不信我們這些什麼『封建迷信』,但是連續兩天出現紅月,又有那種吸乾人血的怪蟲,不由得我們不信。」村長握著一把剛磨好的鐮刀,「只要獻祭了足夠多的鮮血,月神自然會召回那些蟲使。」

  曹教授聽著只覺得荒唐,一眨眼,怎麼那些怪蟲就成了月神的使者了?可見其他村民眼裡透出的慶幸,他又覺得心裡一片冰涼。

  「那就從我開始吧。」他說,「挖遺址的人是我,要旁觀的人也是我,和我的學生們沒有關係。」

  村長一狠心,抬起手臂就要劈下去,然而手腕剛剛揮下,就被人重重踢了一腳,他吃痛鬆手,鐮刀就落到了海百合手裡。

  「你想……」他話還沒有說完,海百合就把鐮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村長啊,既然你們都對什麼月神深信不疑,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啊,畢竟就算是老虎吃飽了也懶得吃人呢,蟲子也是一樣的吧。」

  她掃視著其他想上來動手又顧忌村長而不敢動彈的村民們,「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村長,不如你身先士卒吧?」

  「有話好好說。」村長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他倒是沒想到那麼一個看起來漂亮嬌氣的小姑娘有這樣利索的身手。

  曹教授雖然意外海百合的舉動,但殺人怎麼都是犯法的,他馬上就說:「海百合,你把刀放下,別做傻事。」

  「村長,你覺得呢?」海百合問,「咱們要不要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那些蟲子?」

  村長訕訕笑著:「行、行,你先把刀放下。」

  海百合微微抬手,像是要收回鐮刀,然而就在眾人剛準備鬆了口氣時,她手腕一翻,鐮刀又向另一個方向刺去,村長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誰知她只是將鐮刀方向翻轉,用刀尖挑走了試圖爬上自己鞋面的一隻蟲子而已。

  短短一秒鐘,大起大落,村長汗濕後背,海百合對他笑了笑,頗有些舉重若輕的武林高手模樣。

  村長臉色灰白,跛老頭的神情晦暗不明。

  氣氛頓時僵持起來。

  在無人注意的牆角,有那麼一小塊泥土開始往上翻,沒多久就鼓起了一個小土包,有螞蟻一樣細小的蟲子從裡頭爬出來。

  離得最近的那個村民也許是被那些蟲子弄得心煩,想也不想就走過去一腳碾上了土堆。

  那些蟲子爬上了他的膠鞋,那是一雙老舊至極的黑色膠鞋,有些地方已經開裂,但或許是因為主人太過貧困的緣故,到現在還堅守崗位。

  有幾隻蟲子鑽進了膠鞋開裂的縫隙裡。

  那個村民並不知曉,他手裡握著扁擔,一會兒看看村長,一會兒看看曹教授,更多的時候是在想家裡的媳婦兒。

  他媳婦快要生了,挺著個大肚子做什麼都不方便,現在還有那種吸血的蟲子,他心裡就更擔心了。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暫時走神的村民,曹教授在沉默良久後,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面:「你們說得也有道理,或許這些蟲子吃飽以後就不會吸人血了,我記得之前的豬牛羊都還沒有宰殺,可以用豬血做誘餌,放火燒,應該可以消滅大部分的蟲子。」

  跛老頭冷漠地說:「你這是想和月神作對,難道你不怕招來更可怕的災禍嗎?」

  曹教授看著這麼個比他還蒼老的老頭子連連苦笑,他知道沒有辦法說服這些信仰什麼月神的村民,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能向信仰靠攏,總有解釋,或許這也是迷信幾千年來都不曾凋謝的原因。

  他乾脆只問村長:「村長覺得呢?」

  村長雖然是個目不識丁的文盲,可也有自己的狡詐之處:「那些畜生早就被吸乾了血。」

  他忌憚海百合的武力,不敢當場翻臉,可也不願意因為配合曹教授而失去村民的支持。

  曹教授誠懇地說:「面對危難的時候,我們應該團結起來一起應對,而不是這樣內訌,就算你們把我們殺了,那些蟲子也不會離開,就好像是蚊子,母蚊子只有在繁殖的時候才會吸血,就是為了給後代提供營養,這些蟲子吸飽了血可能會消失一陣,但這是為了去產卵,以後就會有更多的蟲子出現,無窮無盡。」

  「這只是你的猜測,而我親眼見過,」跛老頭諷刺地說,「獻祭了足夠的鮮血之後,紅月消失,蟲使離開,一切都變回了最初的樣子。」

  海百合大為訝異,不由仔仔細細看了一眼那個跛老頭,他真的太老了,臉上全是皺紋和褶子,稀疏的頭髮全都白了,那雙眼睛看起來也已經很渾濁,但海百合從中看出了某種執著,又或者說,偏執。

  她覺得有點奇怪,她毫不懷疑他們現在就身處在一個新的副本裡,不管是怪蟲還是暴雨,都是之前副本的慣有模式。

  可跛老頭說,上一次……那麼,要麼這還是在現實,要麼就是跛老頭也和她一樣,擁有在副本中的記憶。

  考慮到他說「一切變回了最初的樣子」,她覺得有可能是後者。

  但是,既然變回了最初的樣子,那麼其他人應該沒有記憶才對,為什麼跛老頭對月神深信不疑呢?作為一個鄉下老頭,覺得這一切都是做夢才更符合邏輯啊。

  奇怪。

  就在她沉思時,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細微的聲音,像是蟲子的嗡嗡聲,她循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村民左右晃了晃,然後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裸露在外的皮肉以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沒過多久,肥嘟嘟的蟲子就從他的耳朵鼻子嘴巴裡爬了出來,各個有拇指大小,它們的翅膀還黏在身上張不開,只有少數幾隻抖了抖還很脆弱的翅膀試圖飛起來,只可惜滑行了不到半米就掉落在了地上。

  它們也激靈,看到飛不起來,立馬往地裡一鑽,頓時消失不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屋裡的人大驚失色,不知道這些蟲子是怎麼無聲無息爬到人身上去的。

  「看牆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牆角。

  牆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許多小土包,像是一座小小的火山,黑色的火焰是綿綿不絕的蟲子,那些蟲子太小太細,太像是小螞蟻,曹教授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失聲叫了起來:「快跑,有蟲子在這裡產卵了!」

  雖然昆蟲都喜歡在水邊產卵,但外面雨太大,暴雨極有可能沖走蟲卵,所以有不少怪蟲吸飽了血之後選擇了在濕潤又溫暖的屋內產卵。

  剛剛孵化的蟲子沒有吸過血,只有螞蟻大,可如果吸飽了,就變成了螞蟥,那肥軟的身體裡……全都是人的血液。

  再想想看一般昆蟲產卵的數目……海百合頭皮發麻,只覺得身上好像有千百隻蟲子爬過,她也來不及多想,跟著人流就衝進了雨簾。

  暴雨阻隔了從屋裡飛出來的幼蟲,它們被雨點擊中,柔弱的翅膀被折斷,不得不鑽進泥濘裡保命。

  海百合想回童長根家裡找牧歌她們,雨太大,她只能勉強辨認方向,好不容易回到了童長根家,她發現童長根居然比她早一步進家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童長根在這裡住了幾十年,閉著眼睛都能回家。

  她暗歎了一聲倒霉,想想還是決定跟著進去,可腳還沒跨進門檻兒呢,就看到童長根發了瘋一樣從屋裡跑了出來,身上掛滿了蟲子,他看到海百合,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她,哀嚎著伸出手:「幫幫我,幫幫我!」

  「等等。」海百合衝進廚房,在牆邊抱了一捆柴火伸進灶膛裡,可不知道是柴火受了潮還是裡面的火星已經滅了,她怎麼都點不燃,海百合粗暴地捅了幾下,只帶出來一波草木灰,一根柴也沒有點燃。

  她不得不丟下柴火,轉而拿起柴刀走出去,童長根在地上打滾,蟲子鑽進了他的皮膚裡不斷蠕動,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恐怖極了。

  「強、強子……」童長根從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手指著地下,眼中露出哀求的神情。

  海百合愣住了,她覺得有點荒唐的同時又有點悲哀,蕭唯不是強子,也不是他的兒子,是他們買來的別人家的孩子,可是臨死之際,他唯一掛念的居然還是他,這是父愛,還是對傳宗接代的執念?

  她想不明白。

  一隻新加入的蟲子看到了眼球的空白地帶,欣喜地停了上去,從眼瞼裡鑽了進去,沒過多久,童長根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吃飽喝足的幼蟲們心滿意足地鑽回了泥土裡修生養息。

  廚房裡蟄伏的幼蟲也開始蠢蠢欲動,有好幾隻爬上了海百合的雨衣,海百合用柴刀的刀背刷過雨衣,將那些不長眼的蟲子弄死,然後用腳跺了剁地窖的活動門。

  「鴿子,你們還好嗎?」她一邊踩著新孵化的幼蟲一邊問。

  牧歌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百合?你沒事吧?」

  「上面全是蟲子,你們下面有沒有?」

  「沒有,我們很安全。」

  「那你們別出來了,門也別開,一開就會有蟲子飛下去。」海百合覺得臉上癢癢的,一摸又摸到一手的血,她不得不到廚房裡的水缸邊照了照自己的樣子。

  有幾隻小蟲趴在她臉上盡情地吸血,她好不容易點燃了一根柴火,但就是不敢對著自己的臉戳,萬一手抖燙傷了怎麼辦?

  可也不能任由它們囂張!

  海百合思來想去,最後抓了一把鹽蓋了上去,蟲子分泌的麻醉劑讓她感覺不到痛楚,沒過多久,失水的蟲子就變成了乾涸的屍體掉落了下來。

  她掬了一捧水,確定裡面沒有蟲卵之後才洗了洗臉,心裡已經把這些蟲子罵了個狗血淋頭,媽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毀容,千萬要是個副本啊,這樣受過的傷才能恢復原樣〒▽〒不知道是不是罵得太起勁,有一瞬間她覺得眼前一黑,幸虧扶住了水缸才站穩。

  海百合心裡猶如一萬頭羊駝飛奔而過,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前段時間「縱慾過度」?還真說不定,她現在已經覺得很累了,完全沒有之前那麼精力充沛,要知道上次在學校裡打喪屍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每天都是打了雞血一樣活蹦亂跳。

  又或者是因為沒有梁霄在她身邊,所以動力不足?

  她胡思亂想著,眼前慢慢清晰起來,只是那股疲乏感怎麼都揮之不去。

  海百合尚且如此,其他人自然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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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0: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1章 紅色月亮8

  曹教授跑出屋子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只是沒頭沒腦地亂跑,他糊里糊塗跟著一個人跑著跑著就跑到了村子的角落裡, 他走到門口時才發現這件屋子居然是石頭房。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個村子因為貧困, 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土房,只有家裡條件最好的村長家是磚頭房, 石頭房可從來沒有見過。

  石頭房有石頭房的好處, 曹教授顧不得多想,推開門進去了, 屋裡一個瘦小的人影正坐在床邊喘氣,看到曹教授進來, 隨手抓起了床邊的木棍:「誰?」

  石頭房裡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一小束光線照射-了進來, 勉強讓他們分辨出了彼此。

  「是你?」曹教授略覺尷尬。

  跛老頭冷冷瞪了一眼曹教授, 雖然依舊握著棍子戒備,可也沒有衝上來就把人打出去。

  曹教授一邊關注著跛老頭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這個石頭屋,出人預料的是, 石頭屋不僅牆壁是用各種大小不一的石塊壘成,連地上都鋪著石板,石頭的種類和大小都不同,時有凸起或凹陷,但因為常年磨蹭,表層十分光滑,更難得的是,雖然石板中間難免有縫隙,但也被主人用小石子仔仔細細填充滿了。

  換言之,這裡不會有蟲子鑽進來,此時此刻,還有比石頭房更安全的避難所嗎?

  想到這裡,曹教授突然心中一動,石頭房建造起來費時費力,在村民普遍使用土屋的情況下建造那麼一棟恰好可以在此時避難的場所,不可能是偶然。

  「你……」他斟酌著用詞,「是不是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

  跛老頭諷刺地說:「你不是說封建迷信嗎?怎麼,現在相信月神的預示了?」

  曹教授啼笑皆非:「曾經發生過並不代表那個紅月的預言就是真的,生物都有週期性行為,那些蟲子出現過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我雖然大字不認一個,常識還是有的,」跛老頭冷冷地說,「你什麼週期性我不懂,但我知道蚊子夏天才有,花到春天才會開,可是上一次怪蟲出現,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七十多年!」

  七十多年?曹教授真正覺得驚訝了,那些蟲子的卵就在屋裡,最多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孵化了,這樣的繁殖速度,怎麼可能蟄伏七十多年才出現?

  他還想問一問跛老頭其他細節,可跛老頭好像因為剛才的那句話徹底沉浸到了回憶裡,他喃喃著說:「七十多年了……我一直在想還會不會遇到。」他的目光掃過石頭房的每一個角落,這裡的每一塊石頭都是他自己撿來的,村裡的石頭少,他有時還要到山裡去,翻山越嶺,汗流浹背,只為了搬一塊合適的石頭。

  沒有人理解他,小孩子們嘲笑他,他們覺得他就是一個古里古怪的瘋子,沒有人知道他用了幾十年去造一個不知道是否會用到的避難所。

  「這一天終於來了。」跛老頭說著,神色竟然有些複雜。

  曹教授歎了口氣:「你真的認為只要死夠了足夠多的人,一切就能結束嗎?」

  跛老頭露出了猙獰之色:「如果不是,我大姐難道白死了嗎?」

  他還記得大姐哀求無果後最後一次擁抱他,他記得大姐的身體柔軟而滾燙,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臉頰上,鹹得很,她說:「大牛,來娣不會回來了,大姐也要走了,以後就剩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媽媽。」

  是,他原本還有一個二姐叫來娣,但是幾年前,村裡有個老嬸子來他們家帶走了她,留下了一些米面,他還記得那一天他拉著二姐的衣角哭個不停,可二姐再也沒有回來。

  現在,大姐也要走了。

  跛老頭努力回憶著兩個姐姐的樣子,可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她們長什麼樣了。

  只有當時那種深切的無力與悲哀,時至今日,依然記憶猶新。

  ***

  黃韻喘著氣平復著狂跳的心臟,心裡升起劫後餘生的欣喜,她的運氣還真不錯。

  當時雨太大,人又多,屁股後面還有一群怪蟲在追,她又戴著眼鏡,戴著更看不清,只能摘了,可近視眼的悲哀就在於遠處的房子看著都差不多,她就隨便找了個屋子就衝了進去,等擦乾眼鏡上的水珠戴上一看,這才傻眼了。

  這是不知道誰家的廁所……蓋在屋後,用石頭和泥巴搭建而成,極其窄,只能容一人,最多不過一米五高,黃韻一米六幾,只能彎著腰。

  但幸運的是,茅廁下面鋪著石板和木頭,上面也用木頭做了個簡陋的屋頂,雖然滴滴答答漏著水,可是沒有蟲子進來。

  黃韻大喜,也顧不得茅廁裡積累了不少糞便,捏著鼻子蹲在裡面躲避外頭的蟲子。

  就在此時,她見到了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事。

  有一個村民也向她這個方向奔來,他一邊滑稽地手舞足蹈,一邊哀嚎:「救救我,救救我!」

  黃韻可以看見他的脖子上趴著許多怪蟲,那些蟲子已經吸飽了血,一個個有小拇指大小,翅膀也比孵化時堅固許多,它們鑽進衣服裡、皮膚裡,吸盤牢牢鎖住寄主,不讓雨水把自己涮下去。

  黃韻心生不忍,但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怎麼都邁不出去,她在心裡慌亂地對自己說,他們剛才想殺了你們,而且你也幫不了什麼忙,你沒有做錯。

  可這樣的暗示並沒有什麼用,她咬了咬牙,雖然人還沒有出去,但對他招手:「來這裡!」

  出人預料的一幕出現了。

  那個村民不僅沒有跑過去,反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斷地磕頭,嘴裡求饒:「月神娘娘饒命啊,饒命啊!」

  從紅月到月神再到月神娘娘,黃韻已經麻木了,她看著那個求饒的村民被吸成了乾屍,一頭栽進了泥水塘裡。

  她蜷縮著身體,不再看外面一眼。

  ***

  小元、潘蕾、婷婷今年大一,她們是一個寢室的好朋友,因為期末績點達到了4.0,所以才有機會申請到這一次考古實習的課,雖然還沒有分專業,但是她們心裡已經把考古作為自己未來的專業選擇了。

  因為流行的盜墓小說和影視劇的關係,一開始她們對於墓葬的想像非常美好,可現實很殘酷,沒有什麼機關,沒有什麼粽子,甚至白骨都不是白色而是褐色的,陶器很難看,玉器也很粗陋。

  甚至,考古工作也是很辛苦的,住的是村民的房子,沒有抽水馬桶,吃的也清湯寡水,雖然嘴上不曾說,她們心裡卻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再怎麼想,都不曾想到會遇到這些怪蟲。

  更沒有想到,自己的性命並不是結束在這些怪蟲裡。

  潘蕾看到婷婷被一個高大的村民抓住,她認得這個人,她們三個人就借住在他家裡:「大民哥……」她顫抖著聲音,「你放開婷婷。」

  「如果不是你們,」昨天還一臉和氣的大民哥扭曲著臉,「我們怎麼會有這樣大的麻煩?」

  他手中鋒利的鐮刀劃過婷婷纖細的脖子,一蓬鮮血飛濺出來,聞到血腥味的怪蟲們頓時騷動起來。

  大民哥一把把婷婷推了出去,在怪蟲被吸引的一剎那掉頭就跑。

  小元嚇傻了,膝蓋一軟,竟然癱軟在了地上,潘蕾想要扶起她,可只有八十幾斤的小元彷彿突然增加了幾十斤的重量,她怎麼也拉不動,潘蕾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小元快走啊,快走!」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小元的手臂在空中胡亂舞動,兩條腿亂蹬,濺起了無數泥點,「啊啊啊啊不要過來!!」

  潘蕾又驚又怕,她的膝蓋微微顫抖著,好像下一秒也會癱軟在地,只能被動地等待死亡……不,不能這樣。

  父母的臉如走馬燈在眼前一一閃過,她咬緊牙關,不,她不能死,她還要回家,如果她死了,她的爸爸媽媽怎麼辦?他們只有她一個孩子!

  求生的意志在生死角逐中漸漸佔了上風,她看了一眼被吸食成乾屍的婷婷,咬了咬牙,不能讓婷婷白死了……她手撐著膝蓋逼迫自己站了起來,她最後一次看了一眼小元,她抱著頭在泥地裡打著滾,像是已經瘋了。

  這一次,她沒有再試圖拉她,而是邁動了僵硬的雙腿,去爭取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

  海百合可以抵抗一段時間的飢餓,這不奇怪,許多動物都可以儲存脂肪來度過漫長寒冷的冬天。

  但是……能堅持一段時間不進食不等於可以忍著不上廁所!

  尤其是可能來了大姨媽的情況下。

  海百合原本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打小身體素質就倍兒好,初潮的時候自己都沒發現,還興高采烈和男生打籃球,還是牧歌衝過去把校服圍在她腰上她才發現自己屁股上開了一朵小紅花。

  這回意識到自己可能來了大姨媽,是因為那些蟲像瘋了一樣往她身上撞,海百合寒毛直豎,就算緊緊裹著雨衣,也沒有辦法應付著一波又一波的襲擊。

  一次又一次的對抗中,她被逼到了牆角,半人高的水缸狠狠撞到了她的腰,海百合靈機一動,環抱起水缸到門口,令其傾斜,半缸水嘩啦啦地往外流,等水到了個一乾二淨,她就直接用柴刀把廚房的門板卸了下來,因為是木頭拼接而成,還有幾道縫隙,她左右一望,見灶台上還有一個鍋蓋,立刻衝過去拿了過來。

  然後人往水缸裡一鑽,再把鍋蓋蓋在門板有縫隙的地方,接著人往下一縮,把鍋蓋和門板的雙重蓋子蓋在了水缸上,頓時給自己造了一個臨時的避難所。

  外頭還有蟲子辟里啪啦撞擊著,但沒有一隻能突破防線進來攻擊她。

  海百合聽了一會兒動靜,長長鬆了口氣。

  她打開手機,用自拍功能給自己檢查了一遍,發現了一隻趴在她後頸吸了血的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藏在頭髮下面的,因為局部麻醉的關係,居然一直沒有被發現,現在吸了個肚皮溜圓,足足十公分長!

  海百合看著都為自己的血心疼,剛想拽下來,又怕剩一截在裡面,摸遍了全身,發現口袋裡有一個防風打火機。

  嗯,那麼多次穿越後,她身上的裝備是越來越齊全了。

  海百合用一個詭異的姿勢扭著頭,擦亮了打火機,試圖用火苗去灼燒那只不長眼的蟲子,可火焰還不曾靠近,那只蟲子彷彿極為痛苦似的渾身扭動起來,沒一會兒居然……死了?

  撐死了?海百合捏著那條蟲子柔軟噁心的身體,大為訝異。

  這不科學啊,之前逃離村長家的時候她瞥過一眼那個慘死的村民,有一隻蟲子太過貪婪,吸得都有嬰兒手掌大小了,也不見得撐死,反而立刻抖開了翅膀,雄赳赳氣昂昂地飛走了。

  那麼……是她的血有問題?

  說起血,海百合感覺到褲子一片濕潤,她又一次摸遍了自己的口袋,在夾層裡發現了一片護墊,趕緊趁著安全墊上,雖然吸水性不強,但聊勝於無。

  只不過,她現在根本出不去,一出去就是一個活動的靶子,難道要在這個水缸裡冬眠?

  海百合苦笑一聲,覺得這大概是她那麼多次穿越裡最坑爹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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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紅色月亮9

  來著大姨媽又辛苦了大半天,還被吸走了不少血,海百合罕見地覺得疲憊, 她恨不得倒頭就睡, 可現在是萬萬不能,除非她不怕自己眼一閉一睜就成了乾屍。

  為了提起精神, 她點開了手機裡的視頻, 準備沉迷一會兒男色。

  視頻一開頭就是梁霄洗完澡出來,一拉開門就看到她蹲在門外舉著個手機偷拍, 他好氣又好笑:「幹什麼呢?」

  「拍錄像啊,」視頻裡的她說, 「想你的時候我就拿出來看看。」

  梁霄的眼裡明明白白寫著「你就瞎說吧」,但卻很配合地湊了過來衝著鏡頭拋了個飛吻:「我愛你, 小百合。」

  海百合把這一段倒回去, 又聽了一遍「我愛你,小百合」,短短六個字給了她無限勇氣, 她想,等出去以後一定要把這次的事說給梁霄聽,告訴他她這次有多倒霉有多慘。

  梁霄聽見了,多半會給她一個熱吻,然後她就可以順勢摸摸親親,如果場地合適的話也可以即興……那場面想想就很美好。

  海百合腦補了半天,忍不住悶悶笑了兩聲,哎呀,有個那麼好看的男朋友就是忍不住想要這樣那樣,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呀!

  她重新點了播放,視頻裡,梁霄摟過她開始親吻,她一邊維持著拍攝的姿勢一邊和他親暱,鏡頭晃得厲害,但並不妨礙她看著看著就露出微笑。

  但是很快她嘴角的微笑就凝固了……因為親著親著,就開始不和諧了,她記得自己是把手機丟到了一邊,還以為關了,沒想到一直開著,這也就算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扔的,可能是卡在了被子裡,不然怎麼角度會那麼微妙,全程對準最不和諧的地方。

  海百合托著下巴,忍不住想,原來從這個角度看是這樣的,幸虧平時有好好練習提臀,咦,原來這個角度是她最舒服的嗎,記記牢,以後畢竟是異地戀了,可能要DIY自我滿足,想想真心酸。

  不行不行快關了,要心猿意馬了。海百合從氾濫的遐想中退出,趕緊關了這個讓人血脈膨脹的視頻,決定哪天和梁霄見面了一塊兒看!

  「有沒有拍溫馨的呢。」海百合拍的時候偷懶,儲存的文件名全是時間,不得不一個個開始翻找起來。

  結果是她一個人躲在水缸裡看了快兩個小時的不和諧視頻,要不是帶著充電寶,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明。

  ***

  暴雨還在下,曹教授站了太久,實在撐不住了,問跛老頭:「我能坐下嗎?」

  「隨便。」跛老頭態度惡劣,「反正如果有蟲子進來,我會讓你先當祭品。」

  曹教授搖了搖頭,找了個破板凳坐下了,他已經放棄說服跛老頭了,神能解釋一切無法解釋的問題,也能給逃避現實的人一個自我慰藉的絕佳借口。

  而科學不可以。

  何況,跛老頭與其說是信仰,不如說是偏執,如果月神子虛烏有,那麼他大姐的死……又算什麼呢?豈不是成了笑話!

  曹教授沉默著,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了床下,有一道影子一閃而過,曹教授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猛地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還帶翻了板凳。

  跛老頭被他的這番行為弄得慌張起來:「不可能,它們進不來這裡!」

  曹教授定了定神,連忙說:「不是蟲子,很大一個。」他彎下腰去看,床底傳來嗚咽聲,跛老頭一聽,立刻從床上走了下來:「阿黃,阿黃是不是你?」

  一隻瘦骨嶙峋的狗從床底爬了出來,曹教授認得它,這隻狗隔三差五就到挖掘現場去溜躂一圈,嚇唬嚇唬女同志,雖然毛髮雜亂,但氣勢凌人。

  然而現在,一向耀武揚威的它瘦了足足一圈,無精打采的,跛老頭把它從床底抱出來,發現它身上還鑽著幾隻津津有味吸著血的怪蟲,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月神、月神怎麼就那麼狠心吶!」

  「我只有你了啊。」跛老頭老淚橫流,他這一生,不曾娶妻,無兒無女,只有這只撿來的野狗為伴,他越想越是悲痛,從枕頭底下顫巍巍地掏出了一把菜刀就要往自己胳膊上砍去,希望能把蟲子引到自己身上。

  曹教授趕緊阻止了他,忙說:「別慌,它只是失血過多,把蟲子挑出來就行了。」他問,「你有沒有鹽巴?」

  「有有。」這種時候,跛老頭居然沒有懇求月神饒恕,而是站起來抓了一把鹽給他,曹教授從口袋裡掏出了老花鏡,細心地把鹽裹在怪蟲身上,很快它們就因為脫水而死了。

  跛老頭摸了摸阿黃的頭,把手放到它鼻子下面,阿黃微微睜了睜眼睛,湊過小鼻子聞了聞他的手。

  跛老頭感覺到它濕潤的鼻頭,眼眶又濕了,他像往常無數次做的那樣,慢慢撫摸著它的頭,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我給你弄點吃的,會好起來的。」

  跛老頭走到廚房裡去,他記得昨天他揉了麵團,還有一半沒有吃完,這麵粉還是政-府發的什麼補貼,因為他年紀大了,每年都能拿到點補助。

  他擀了麵條,又奢侈地放了一個雞蛋,這才挑了給阿黃吃。

  誰知道阿黃只吃了幾口,就用腦袋把盤子推向了跛老頭,還晃了晃尾巴,顯然是要把這難得的美味留給主人。

  跛老頭把盤子又推了回去:「你吃吧,多吃一點才能好起來。」

  阿黃這才埋頭苦吃起來。

  跛老頭那張皺巴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影,他不懂怎麼治病,只知道能吃東西就是好事,總能挺過來的。

  就在這時,曹教授說:「雨停了。」他心底一鬆,臉上出現了笑意。

  跛老頭亦然,只不過他的笑容冰冷而詭秘:「好戲才剛剛開始。」

  ***

  村長實際上從旁邊的屋子一出來就一頭扎進了堂屋,關押教授和學生們的屋子是他家的倉庫,可堂屋不一樣,這是村裡唯一磚石結構的屋子,他在地上也鋪了石板,那些蟲子可進不來。

  況且,他的老婆兒子以及最疼愛的孫子都在家裡,他能去哪兒呢?

  村民們多多少少要和村長打交道,基本都知道村長家的情況,除了剛開始太混亂瞎跑的幾個村民外,大部分的村民都很有眼色的跟著村長跑進屋了。

  村長老婆慌慌張張跑了出來:「出什麼事兒了?」

  「唉,別提了。」村長兒子歎了口氣,「倉庫地下全是蟲子,嘩啦一下全飛出來了。」

  村長兒媳驚呼一聲,湊到丈夫身邊:「什麼?你沒事吧?」說著就想撩起他的上衣查看。

  那麼多人在屋裡,村長兒子臉上掛不住,一巴掌拍掉了老婆的手:「都說了沒事,錘子呢?」

  「在房間呢。」村長兒媳低聲說。

  村長兒子粗聲粗氣地說:「你回屋裡陪著他點,沒事別出來。」

  村長兒媳知道這是男人們要談話了,雖然心裡惦記著丈夫,但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錘子正趴在簾子後面偷聽,被自家母親一把揪住耳朵:「我不是讓你在房間裡待著嗎?」

  「媽,出什麼事了?」錘子猶且不知事情的嚴重,踮著腳尖往外看,被村長兒媳一把揪住後領子拽回了屋裡:「叫你待著你不聽話,你是不是想我揍你?」

  錘子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堂屋裡,村長老婆燒了熱水來,可沒有人有心情喝,有個性子急的村民問:「村長,這事兒咋辦呢?」

  村長左右一看,發現跛老頭不在其中,他心裡也七上八下的,事情弄成這樣,到底該怎麼辦?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說:「雨停了!」

  旁人也湊到門邊一看,喜形於色:「那些蟲子都飛到天上去了。」

  村長也面露喜色,大步走到窗邊一看,果真,那些蟲子從四面八方飛上天空,在上空集聚成黑壓壓的蟲雲,他不禁想,難道月神要收回這些怪蟲了?

  「它們開始配種了。」門外傳來跛老頭的聲音,他披著一件過大的黑色雨衣,帽簷下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村長,似乎早已看透他心中所想,「配種結束後,它們就需要更多的鮮血。」

  村長悚然一驚。

  跛老頭嘴角勾現一個詭秘的弧度:「現在,獻祭的最佳時間到了。」

  ***

  海百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撞擊聲停了,她貼在水缸內壁上聽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動靜了,這才小心翼翼推開蓋子爬出去。

  蟲子們都不見了。

  她趕緊拍了拍活動板:「鴿子,你們沒事吧?」

  「沒事,你沒事吧?」牧歌的聲音由遠而近,還伴隨著慌亂的腳步聲。

  海百合定了定神:「我沒事,那些蟲子好像不見了。」

  一聽蟲子不見了,牧歌立刻爬了出來:「尼瑪憋死我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海百合三言兩語交代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然後像是火燒屁股一樣跳了起來:「我要去換姨媽巾了,你們拿點吃的繼續躲著吧。」

  牧歌覺得很有道理,她囑咐倪萱萱繼續待在下面,和海百合回到了住的房間。

  海百合生怕蟲子會半路殺回來,也不敢直接換,拿了一包就鑽進了地窖裡,牧歌早就飢腸轆轆,抱了一大包吃的下去。

  到了乾燥溫暖的地窖裡,海百合才鬆了口氣:「累死我了。」

  牧歌丟給了她一袋紅棗核桃:「快補補。」

  「我不餓,我心累。」必須時時刻刻打起精神提防那些無孔不入的蟲子,海百合覺得自己心神俱疲,但就算恨不得倒頭就睡,她也還是打算先把衛生巾墊上。

  地窖裡屯著許多糧食,她搬了幾袋給自己壘了個隔離帶,躲到後面去拆衛生巾,為了以防萬一,她不僅拿了自己的衛生棉條,還拿了一包牧歌的安全褲,這和尿不濕也沒什麼兩樣了,兩重加護之下,她就不信還會有血腥味漏出來。

  牧歌正在和倪萱萱形容外面的場景:「那些蟲子沒消失,就在頭頂上飛來飛去呢,不過老奇怪了,我們跑出去它們也沒下來。」

  「它們在交-配。」海百合穿好褲子走出來,面無表情地說,「我懷疑昨天晚上它們就是剛剛交-配完,所以才會那麼瘋狂吸血,儲存夠了能量才能產卵啊,然後再過一夜,蟲卵孵化,又是一批幼蟲吸血長大,再交-配,再繁殖。」

  牧歌傻了:「這麼說……豈不是無窮無盡?」

  海百合苦笑一聲,喃道:「是啊,沒完沒了,無窮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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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1: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3章 紅色月亮10

  海百合在地窖中短暫地睡了一覺,或許是因為放心不下的關係,她睡得很不踏實, 最後還被凍醒了。

  她一口氣打了三個噴嚏:「好冷啊, 你們有沒有覺得冷?」

  「沒有啊,不一直是這樣嗎?」牧歌覺得奇怪, 「不過, 你居然會覺得冷?」

  海百合的身體素質一向不錯,她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最近更是誇張,她要穿羽絨服, 海百合卻只要穿一件風衣就行,這次來紅月坡也不例外, 她和倪萱萱穿著羽絨服, 海百合現在只穿了件單外套。

  想到這裡,牧歌吐了吐舌頭:「你就穿這點,不冷才怪。」

  海百合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對冷熱的感知不明顯是從度假村的時候開始的,那次她在副本裡被病毒感染,莫名其妙發了高燒,退燒之後感覺像是小說裡的那種解鎖了基因鎖,發生了某種她不能預料的變化。

  但是她一沒有系統可以看看人物屬性有多少點,二來也不敢去醫院找死,只能自己憑感覺估計,但不管怎麼說,她耐寒能力肯定是比從前大大增加了的。

  可是!現在!一夜回到解放前!

  「阿嚏!」她又重重打了個噴嚏,「好冷。」

  牧歌看了她兩眼,歎了口氣:「我還帶了一件棉襖,不然給你拿過來?」

  「我自己去吧。」海百合吸了吸鼻子。

  牧歌鄙視她:「來著大姨媽就不要找死了,我去,」她又看了看蕭唯,和風細雨地問,「小唯腿疼不疼,姐姐帶了止痛藥,不然給你吃一片?」

  蕭唯感激涕零,他斷了腿,又在地窖這種陰冷的地方,腿上一陣陣地疼也不敢說,幸好牧歌細心發現了:「謝謝姐姐。」

  海百合也不和牧歌爭執,她一邊打噴嚏一邊往嘴裡塞食物,鬼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先吃飽再說。

  過了十來分鐘,牧歌還沒有回來,海百合停下了進食,神色凝重起來:「鴿子還沒回來。」

  倪萱萱擔心起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我上去看看。」海百合抹了抹嘴,三步並作兩步往上爬,爬出地窖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探頭看了一眼蟲子。

  它們還在半空中做不和諧的事,海百合來不及想為什麼這種蟲子會用群P的方式繁殖,她跑到了屋裡,發現牧歌要給她拿的衣服就掉落在地上,她撿起來撣了撣灰塵穿在了身上。

  地上還滾落著兩個藥瓶,濕潤的泥土上有一道明顯的拖曳痕跡。

  如此一來,不是蟲子搞得鬼,而是人為。

  想想也知道是誰幹的了,除了那些腦子進水想要搞什麼「獻祭」的人之外還有誰?

  海百合咬了咬嘴唇,她現在對溫度的感覺恢復到了從前,不知道力量是不是也被打回了原型……這麼想著,她握住鋼絲床的鋼管,試圖把它掰彎。

  失敗。

  鋼絲床的鋼管應該是空心的,這樣都不行,看來她真的被打回原形了。

  媽的,居然還搞退化!海百合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她就算有出眾的格鬥技巧,那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一力降十會,之所以可以壓制其他人,憑借的是她比成年男性還要強大的力量。

  怎麼辦呢?

  她不由把視線投降了high了的蟲群,如果可以禍水東引,倒不是沒有機會渾水摸魚,但是蟲子不受掌控,難免誤傷。

  要麼……人質?海百合腦袋裡浮現出了一個不怎麼光彩的計劃。

  她在心裡衡量了片刻,還是決定幹了這一票!不光彩就不光彩,只要能抓到老鼠,管它是什麼貓!

  打定主意,她先安撫了倪萱萱和蕭唯,這才披上雨衣戴上帽子口罩,從後面的小路繞到了村長家。

  她在村長家的一間屋子裡找到了牧歌,她的胸口還微微起伏,看起來只是昏迷而已,就是手腳全都被麻繩捆住,嘴上還被貼了膠布,這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有幾個女生是被暴力綁架來的,沒有昏迷,所以嘴巴裡被塞了抹布,噁心得兩眼淚汪汪也不能吐出去來,但不管是昏迷還是清醒,都被綁了手腳,顯然是被海百合上一次的舉動給嚇到了。

  海百合躲在窗下瞄了一眼,心有餘悸,如果是現在的她肯定也無法掙脫嬰兒手腕粗的麻繩。

  絕對不能被抓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她下定了決心,並且把第一個目標就打到了村長家的錘子身上。

  她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被關在房間裡的錘子,他媽怕他又亂跑,還特地把門反鎖了。

  海百合敲了敲他的窗戶,語氣很不耐煩:「喂,強子說想你了,要找你一起玩,去不去?」

  「強子找我玩?」錘子聽見動靜就爬上床,加上床的高度才能看到窗外,「真的嗎?」

  海百合裝作很不高興的樣子:「是啊,去不去,不去算了,我忙著呢。」

  「等等。」錘子有點心動,他被保護得很好,並不知道外頭自己的父親爺爺在做什麼,鄉下孩子打小就是在田野裡跑來跑去,可他今天已經被關了整整一天了,無聊得都要長毛了。

  海百合斜他一眼:「去不去?」

  「有好東西嗎?」錘子一想起來海百合給他的巧克力火腿腸,嘴巴裡就開始分泌唾液。

  海百合像是不大情願似的:「有,但你要讓他開心起來,他身體不好,有點不開心呢。」

  「那我把我的狗給他玩。」錘子小心翼翼從被子下面拿出了一隻雕刻粗糙的木頭小狗,因為被撫摩得太久,表面已經十分光滑,「這個強子會喜歡嗎?」

  海百合表情有所緩和:「會吧。」她把窗戶打開,「我接你。」

  錘子剛想爬上去,猛然想起來之前偷聽到的話,有點害怕:「我爺爺說外面有很可怕的蟲子。」

  「是啊,你看上面。」海百合早有準備,面不改色地指了指天空,「你爺爺他們估計在發愁呢,大概地裡的東西都沒得吃了吧。」

  誤導,這是絕對的誤導,錘子被她的話一帶,自然覺得這些蟲子只會危害莊稼而不會傷害人,他懸著的心一放下,玩樂的心思就佔了上風,尤其是錘子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麼委屈,村裡的小霸王一隻,現在也不知道外面的蟲子有多可怕,腦子一熱就爬了出去。

  海百合把他接下來的時候心裡有那麼一丟丟的抱歉,她自我安慰,她又不會傷害他們,而且在地窖和蕭唯他們待在一起才是更安全的。

  錘子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抬頭看了看天空,發現那些蟲子始終在天上飛,他放心了,還給海百合出主意:「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過去,不會被我爺爺發現。」

  「嗯,好啊,」海百合把帽子給他戴上,「強子還有其他好朋友嗎,我希望多一點人去陪陪他。」

  錘子嘿嘿笑了一聲:「那我們去找英子吧,她喜歡強子,還說要給他當媳婦兒呢!」

  海百合:「……好啊。」蕭唯長得眉清目秀,皮膚又白,和錘子這種曬得黝黑的小孩不一樣,也難怪會招女孩子喜歡了。

  她如法炮製,又哄了英子出來,有錘子在旁邊慫恿,這個著急去見強子的小女孩二話不說就跟著他們溜了。

  噢,還買一送一,一塊兒帶走了她弟弟,她爸媽都在村長家裡開會,把弟弟交給她照顧。

  「我剛餵他吃過米粥。」英子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可哄弟弟的樣子十分熟練,一看就是家裡做慣的,「他應該不會吵了。」

  海百合看著面黃肌瘦小胳膊小腿的英子,再看看被喂得白白胖胖的小嬰兒,不知怎麼的,覺得心裡堵得慌:「一直都是你照顧弟弟啊?」

  「是啊,我媽說我可能幹了。」英子還很自豪,「她說剛把我生下來的時候我奶就想把我送人,是她強烈要求才把我留下來的,現在我那麼能幹,還能照顧弟弟,她覺得沒有白生我。」

  海百合:「……」

  英子還說:「大家都誇我能幹,我聽我二嬸說現在女孩比以前值錢了,我以後要是能拿到一萬塊的彩禮,我弟娶媳婦的事就有著落了,我覺得我還能拿多一點兒,姐姐你覺得呢?」

  姐姐還沒有考慮過彩禮的問題……海百合心裡吐槽了一句,不由問:「那你呢?你就想一直照顧弟弟,在家幹活,不去唸書,不去外面看看嗎?」

  英子咯咯笑了起來:「我媽說女娃本來就要笨,讀書也沒用,會被人欺負,但是有弟弟就有人給我撐腰了。」

  海百合抿了抿嘴:「都是你媽說的?」

  「是啊。」英子回答得天真爛漫。

  海百合深吸一口氣,不說話了,只是加快了腳步。

  倪萱萱看到海百合帶回來兩大一小三個娃,頓時愣了,不是說好去救牧歌的嗎?

  「他們來陪陪強子。」海百合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幾個小屁孩下去,「你們玩吧,東西隨便吃,不過不要隨便亂跑。」

  蕭唯還有點懵:「錘子,英子,你們怎麼……」他話還沒有說完,海百合就打斷了他:「你一個人在這裡怪無聊的,他們來陪陪你。」

  蕭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本能地配合了海百合:「謝謝你們。」

  「我給你帶了我最喜歡的狗。」錘子把懷裡的木頭狗拿出來,明明肉痛得要死還要故作大方,「給你吧。」

  蕭唯笑了笑:「我們一起玩吧。」

  海百合看了一會兒,覺得沒問題了,這才爬出地窖繼續「誘拐兒童」。

  可這一次卻沒有帶走錘子和英子那樣容易了。

  她看到有個還沒有桌子高的小女孩在照顧一個癱瘓在床的奶奶,端茶倒水,擦身換衣,還要被罵「賠錢貨」,圓滾滾的小男孩一邊捧著一碗雞蛋羹吃一邊也跟著罵「賠錢貨」。

  也看到有個憔悴的女人端著飯碗,試圖哄兒子吃飯,那個小男孩一把推開母親,對她吼說:「我要吃雞蛋!我不要吃飯!」

  而旁邊的床上,一個嬰兒哭得肝腸寸斷,也沒有得到母親的一個關注的眼神。

  就在這時,家裡的男主人就回來了:「到村長家去,要開始了。」

  於是家裡還能活動的女人老人都出了門,或許是擔心孩子會被怪蟲蟄到,他們不約而同地把孩子留在了家裡。

  這正好方便海百合的行動。

  她這次的做法非常粗暴,直接把孩子嘴巴一捂,用被單繩子把人五花大綁,再嘴巴裡塞塊抹布,村裡人怎麼對他們的,她也就一模一樣奉還給他們的孩子。

  不過,她沒有把孩子帶走,有地窖的塞地窖,沒有的就塞衣櫃裡水缸裡,總之藏是藏起來,可也不會受到蟲子的威脅。

  雖然她覺得有些混蛋小孩兒就是該吃點教訓才對,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海百合瞥了一眼那個辱罵姐姐是「賠錢貨」的小胖墩:「敢哭的話,我就把你們殺掉去餵外面的怪蟲。」

  小胖墩不信邪,扭動著身體,還想去咬她,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海百合冷笑:「哭吧,誰也不會來救你。」

  小胖墩瞪著蜷縮在角落裡的小女孩,她害怕極了,可一想到弟弟被這樣對待,而她好好的,她就能預見自己將得到怎麼樣一頓毒打。

  前兩天她做飯遲了,弟弟和父母告狀說肚子餓,她就被脫了褲子揍了一頓,屁股到現在還在痛呢。

  想到這裡,她摸了摸屁股,怯生生地說:「姐姐,你放開我弟弟吧。」

  海百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跑不了。」說完,她就把這個小女孩也綁了起來,但把她放到了水缸裡,「不許哭不許出聲,不然就把你殺掉,知道了嗎?」

  小女孩忍著眼淚,乖乖點了點頭。

  海百合蓋上了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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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1: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4章 紅色月亮11

  黃韻是被人粗暴地推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發現撞她的人是牧歌,她僵硬地扭轉脖子, 剛想開口問, 沒想到嘴被封住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牧歌看見她醒過來, 著急地想要表達什麼, 可她也被封了嘴,只能搖頭晃腦示意她去看周圍, 黃韻這才發現自己和牧歌都是被五花大綁,根本動彈不得。

  她眨了眨眼睛, 努力回想,怎麼回事……她是, 被抓了?

  啊, 對,被抓了。

  黃韻終於想了起來。

  怪蟲到處亂飛時,她就一直躲在茅廁裡不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她再三確認那些蟲子開始停留在空中不亂飛吼,這才敢出來去找其他人。

  沒想到沒走多遠就遇見了兩個村民,其中一個指著她喊:「這裡有一個!」

  黃韻知道不好,拔腿就跑,可她的體力早已消耗殆盡,泥地又滑,沒一會兒就被這兩個村民追上,其中一個要去抓她的手,她奮力反抗,又抓又咬,最後幾乎是在地裡打滾,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狼狽過。

  也許是她反抗得太激烈了,一個村民不耐煩,一拳打在她腦袋上,她嗡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整理好了記憶,黃韻鼻頭一酸,直接落下淚來,現在該怎麼辦?

  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往後蜷縮了一下,門被打開,村長進來看了一眼,沉聲說:「是時候了。」

  於是高大健壯的村民魚貫而入,把他們一個個從地上拽起來推出去。

  牧歌被人推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外面已經是黑夜了,一輪紅月高高懸掛著,為村裡的一切渡上了血光,像極了某種不祥的預示。

  他們被村民推到了曬穀場上,他們不自覺地擠在了一起,村民們披著雨披,打著手電,一束束冰冷的光線照得他們眼睛疼。

  牧歌覺得這一幕像極了電影裡中世紀焚燒女巫的場景。

  這是什麼,獻祭,審判?不,無論冠以怎樣的借口,這都是殺人現場。

  一片靜謐中,跛老頭說:「太少了。」他看著村長,「這才幾個人,根本不夠。」

  村長歎了口氣:「有人跑到山裡去了,還有人不知道藏到了哪裡,我們已經盡力了。」

  跛老頭嘴邊泛起一絲冷笑:「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是不夠的,獻祭一開始它們就會陷入瘋狂,如果有足夠的血液,它們就會離開,可是如果祭品不夠,它們就會瘋狂襲擊活的東西,你,我,我們都逃不掉。」

  村民們面面相覷。

  村長小心翼翼地問:「那要多少才夠?」

  「至少二十個。」

  二十個……至少還要十個人才行。

  人群躁動起來,不安還是瀰漫。

  跛老頭不疾不徐地說:「當然,如果你們覺得這個辦法行不通,可以試著『消滅』蟲使,只要你們不怕月神降下更多的懲罰。」

  有個年紀很大的老頭走出來,語氣沉重:「獻祭的人數足夠多,就一定能結束嗎?」

  「大冬啊,」跛老頭瞇了瞇眼睛,好像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把他認出來,「你不信我說的話嗎?」

  不等大冬說話,跛老頭先回答了,「也不怪你們都不記得,事情發生的時候你還太小了,剛生下來不到一歲,我還和我大姐去你家裡看過你,你有個三姐叫大秋對吧,她是和我大姐一起被選中的。」

  大冬沉默一瞬,將信將疑:「我媽說她是得病死的。」他家一共有四個兄弟姐妹,他是老四,也是唯一的男丁,前面兩個姐姐都已經過世了,已經無法考證跛老頭所說的是否正確。

  「當年你剛出生,你大姐定了隔壁村劉家的親事,劉家出的聘禮多,你爹不想讓親事黃了,所以要在老二、老三里選一個。」跛老頭說起當年的事情來,還歷歷在目,猶如昨日,「是你媽選了老三,因為大夏年紀大了,大春走了以後她可以帶你,大秋才五歲,不頂用。」

  「如果是你,你會告訴你孫子這件事嗎?」跛老頭的目光掃過每一個村民,「你們有的根本沒有聽過這件事,是啊,上一次紅月出現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了,除了我,已經沒有人記得了,你們信我也好,不信也就算了,反正我這一把老骨頭也不一定能再活幾天。」

  「我這輩子,沒討媳婦兒,也沒個摔盆的人,早就無所謂了。」跛老頭露出一絲微笑,慢慢走到了被綁的人群裡,「我就做第十一個吧。」

  跛老頭這一番話使得原本搖擺不定的村民徹底信了他的話,如果不是真的,他有必要賭上自己的命嗎?

  大冬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孫,也背著手走了過去:「算我一個吧。」他身子骨不好,這些年咳出來的痰都是帶血的,可家裡實在困難,要不是錢都給了他買藥,也不至於大兒子娶了老婆之後,輪到小兒子就拿不出錢來了,沒了自己這個當爹的拖累,小兒子也能攢點錢給自己娶個媳婦。

  反正他也有了孫子,家裡有後了,到了地下,也有臉去見祖宗。

  死就死了吧。

  一看有這麼兩個老人做了表率,家裡有父母做拖累的兒女不禁向自己的父母看去,有個脾氣暴躁的老大爺破口大罵:「你個小畜生就盼著我死是不是?我生你出來有什麼用,你個混賬東西,你怎麼不去死!!」

  跛老頭循著聲音望去,不由哂笑,這老頭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在家務農贍養老人,小兒子出去打工了,說是去掙大錢,結果欠了一屁股債回來要爹和大哥還,這老頭為了小兒子,幾乎掏空了大兒子家所有的家底,大兒媳婦帶著孩子跑了,大兒子去外面打工還債,結果從工地上摔下來沒了。

  賠償金給了小兒子還債,現在是小兒子給他養老,可是非打即罵,現在父子反目成仇,真是一場好戲。

  還有個老太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大,你就那麼想我去死給那個狐狸精讓路嗎?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是要你娘去死啊!!」

  村長看不像樣,清了清嗓子:「大家靜一靜聽我說。」他看著鬧哄哄的村民們,「一共十個人,村裡一共二十六戶,不想出人的就出錢,每家三千塊,到時候平分給出了人的家裡算作補償。」

  精明的人立刻開始盤算起來,這麼算起來,出了人的家裡可以拿到將近五千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要知道現在外面買個媳婦兒回來也就三千多塊!

  還有一對中年夫妻低聲商量,妻子忍不住說:「不如就把娟子送出去吧,換來的錢能給你看病。」

  「算了吧。」丈夫不忍心,到底是養到十多歲的女兒。

  妻子歎了口氣:「就你心疼我不心疼?可是三千塊我們哪裡拿得出來,你還要吃藥呢。」

  丈夫不吭聲了,良久,他重重歎了口氣,算是同意了。

  還有家裡稍微富裕一些的能出得起錢,就怕湊不夠十個人大家要跟著遭殃,還殷殷切切勸著別人:「嫂子,你們家生了三個賠錢貨,尤其是大芳,我給她說親事都沒人要,十五歲的大姑娘了,嫁不出去只能賠在手上,幾千塊呢,你彩禮也不一定能拿得到那麼多啊。」

  就在這時,有個邊緣的村民眼睛一亮,指著躲在稻草堆後的曹教授:「這裡還有一個!」

  「我來換我的學生。」曹教授頭髮蓬亂,鏡片還碎了一個鏡片,他沒有逃走,重複了一遍,「我來換我的學生。」

  「嗚嗚!」黃韻拼了命地掙扎起來,熱淚簌簌落了下來。

  村民哪有這麼好,有一個一扁擔敲在了他後腦勺上,曹教授頓時昏迷了過去,他把曹教授像狗一樣拖到了人群中,喜笑顏開:「現在,我們就只要再出七個人就行了。」

  幾個學生泣不成聲,這是比任何一個驚悚片還要驚悚的現場,這是一個比荒誕劇還要荒誕的經歷。

  人命……可以被這樣輕賤嗎?

  跛老頭神色複雜地看著曹教授,他把人打暈藏在了床底,就是希望這個老頭能逃過一劫,沒想到他居然傻乎乎地自己跑出來了。

  還是什麼大學教授呢,怎麼那麼愚蠢?如果勸說有用,當年怎麼會死了那麼多人?

  現在……終於到復仇的時候了。

  「看來大家都挺積極的。」冷不丁的,有個人從陰影裡走出來,正是海百合,「看你們那麼難決定我也挺同情的,所以我已經幫你們把人選好了。」

  村長看見她就頭皮發麻:「你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海百合之前的威懾力猶在,他們不知道她現在退化了,忌憚地不敢過來,正好方便海百合嘴炮:「你們沒聽那個老頭說嗎,上一回的祭品可都是小孩子,說起來,祭品當然是要童男童女才行,我是月神看到這麼幾個老頭子也會生氣的。」

  「錘子!」或許是母子連心,村長兒媳是第一個明白過來的,哀嚎一聲,瘋了一樣跑回家去。

  海百合平時都懶得動嘴只動手的,現在沒有底氣只能靠硬撐,幸虧沒人能看得出來:「你們放人,我也放人,你們不放人,家家戶戶都斷子絕孫吧!」

  對於這些人來說,斷了他們的根比殺了他們還恐怖,沒什麼比絕戶更可怕的事了,人死了就死了,斷子絕孫以後可沒臉見列祖列宗。

  海百合這次的七寸捏得異常之準。

  「你把錘子藏到哪裡去了?」村長兒媳衝過來,狀若瘋癲,「你把錘子還給我!」

  運氣不錯,錘子不可能在家裡,村長兒媳的言行已經證明了她並不是在虛張聲勢。

  海百合用巧勁掀翻了她,冷冷道:「你殺我們一個人,我就殺你們一個人,」她看著村長,唇角勾起,「我和錘子比較熟,不如……先從他開始?」

  村長的手微微發抖,他的臉色比海百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還要難看:「有話好好說……」

  他想先穩住海百合,可別人也未必穩得住,一聽家裡的獨苗被她綁了,哪有什麼心情和她談條件,有個性急的村民也顧不得許多,衝過來用柴刀砍她:「我和你拼了!」

  海百合原本可以順利避過,可村長兒媳一把拉住了她的腳踝,她好險才避過刀鋒,趕緊說:「如果你敢殺我,我保證你們的孩子一個都活不成。」

  「停手,快停手!」村長急了。

  一片混亂中,跛老頭抽出了一根磨得光滑尖細的鐵棒,猛地刺進了旁邊一個女生的肚子。

  那個女生正是潘蕾,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摀住肚子,溫熱的血液從傷口裡冒出來,滲出了她的五指,鐵銹味開始在空中飄蕩。

  一秒鐘的工夫,被血腥味吸引的蟲群就躁動起來,一開始還是三三兩兩脫隊開始覓食,但很快整個蟲雲都散開了。

  天空又落起了雨滴。

  新一輪的侵襲又開始了。

  海百合感覺到了熟悉的眩暈,她從沒有那麼迫切地渴望著副本的結束,她想趕緊回到現實社會,喝點熱水,坐下來好好養一養大姨媽,再和梁霄發短信調個情。

  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嗎?

  海百合從昏迷中甦醒,費勁力氣睜開眼,視線一片黑暗,她懵了,新的記憶開始湧入腦海。

  啊,他們在挖掘現場學習時突然下起了暴雨,山間爆發了泥石流,學生和老師們都被衝散,她為了救牧歌,自己被洪流捲走。

  在水裡她是不怕的,可萬萬沒有想到在滾滾洪流中,她被一塊傾瀉而下的石頭砸到了腦袋,頓時昏迷了過去。

  等醒來時,已經身在這個鬼地方了。

  她躺在泥水裡,渾身都濕透了,腦門上還有乾涸的血,放眼望去,不是泥流就是被沖的七歪八倒的樹木,還有不規則的岩石。

  海百合十分懷疑自己已經離開紅月坡附近,做人要不要這麼難,好不容易從副本裡回來了,沒有熱被窩和梁霄就算了,她居然還要荒!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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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1:30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5章 紅色月亮12

  海百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該逆流而上還是順流而下?爬山她是不考慮的,還不如在水裡撲騰來得快。

  猶豫再三, 她還是決定辛苦一點逆流上去, 說不定可以回到紅月坡,要是順著水流下去, 路過村莊還好說, 萬一到了什麼山溝溝裡怎麼辦?

  現在暴雨已經停了,但因為地勢落差, 水流的速度依舊很快,對海百合來說這倒不算是太難的問題, 最難的是……水很髒。

  感覺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被堵住了,海百合最後受不了從水裡爬出來了, 把嘴巴裡的沙子吐出來:「呸呸呸, 媽的,我這是第一次寧願在地上也不想在水裡!」

  她把衣服脫下來擰乾,藉著淡淡的月光前行。

  走了不到半個小時, 她就看到有一個近乎90°直角的落差,活脫脫是一個小瀑布,泥水飛濺,海百合看了看這大約有三層樓高的落差,感覺自己唯有苦笑。

  「幸虧和狄雅學過攀巖。」海百合試著抓了一塊岩石,很好,挺結實的,她像是壁虎一樣開始貼著往上爬,可這畢竟不是室內攀巖,凸出來的樹枝石子劃破了她的皮膚,一陣陣的刺痛,但她咬牙忍住了,常年鍛煉的四肢和血統中的力量給予了她保障,沒有讓她因為肌肉無力而摔個粉身碎骨。

  完成這一階段性的勝利後,她坐在地上小憩,肚子餓不說,主要是精神疲憊,她的太陽穴一陣陣的跳動,頭疼欲裂。

  海百合給自己打氣:「早點回去早點吃魚,加油!為了和尾巴團聚!」

  她給自己默默鼓勁兒,終於在三個小時候看到了遠處村莊的輪廓。

  海百合那麼大個人了,居然沒忍住跳了起來,她找了村裡最體面的一戶人家,敲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披著大棉襖的中年男人,他狐疑地看著海百合:「有什麼事?」他的普通話有非常濃重的當地口音,海百合連蒙帶猜才能搞清楚他的意思。

  「我遇到了泥石流,你們知道紅月坡在哪裡嗎?」海百合賠著笑臉,「你能讓我進去休息一下嗎?」

  那個男人看了她好一會兒,看起來並沒有相信她的說辭,但還是開門讓她進去了。

  海百合問他:「大哥,你們這是哪兒啊?」

  「賀莊。」那個中年男人不停地打量著她,「你從哪兒來?」

  「紅月坡,離這裡近嗎?」她問。

  那個男人看起來是不信的:「紅村在山的那一頭。」

  「昨天下了大雨,我被泥流帶到這裡的,你們這裡能去鄉鎮?」海百合問。

  「明天我找人帶你去鎮上吧。」那個中年男子問,「就你一個人?」

  海百合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誰啊?」屋裡傳來一個女聲,一個中年婦女也跟著出來了,她嗔怪男人,「寶兒都被你吵醒了……你是誰?」

  那個男人說:「迷路的人,你給她找件衣服弄點吃的吧。」

  「哎。」那個中年婦女被吵醒也不生氣,給海百合找了件乾淨的衣服,又忙活著去廚房裡張羅吃的,海百合說:「我不餓,不用了,謝謝。」

  那個女人看了男人一眼,他點了點頭:「太晚了,你休息吧,明天我找人送你離開。」

  「謝謝大哥大嫂。」海百合掀了簾子進屋休息。

  那個小房間裡有一張「床」,海百合覺得更像是一塊木板,但淪落到這個地步,她也沒什麼可挑的,把塞在外套口袋裡的巧克力棒吃了之後就閉上眼休息了起來。

  有細微的聲音從中年夫婦的房間裡傳過來,海百合只能隱隱約約聽到「送回去」、「媳婦」、「幫忙」的零散詞彙。

  她大概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麼,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她需要知情人帶她離開,而不是一個人沒頭沒腦地在山裡亂轉。

  海百合第二天是被那個中年婦女叫醒了她:「姑娘,起來吃飯吧。」

  「噢,好,謝謝。」海百合裝作迷迷糊糊的樣子,跟著那個中年婦女去吃飯,早飯是沒有任何味道的窩窩頭,海百合拿過來就吃了,她是不信這破村子裡會有蒙汗藥這種傳說中的玩意兒,就算有,以她特殊的體質應該能扛過去。

  更別說現在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配合他們降低警戒心才是最穩妥的。

  那個中年婦女看到她吃了窩窩頭,臉上露出了笑容,又給她端了一碗麵湯,海百合也喝了。

  吃過早飯,海百合問她:「什麼時候能走?」

  「快了快了。」中年婦女袒露著胸脯給小孩餵奶,對她笑了一笑,「一會兒人來了就能走。」

  等到中午的時候,進來了三個男人,昨天那個中年男人問了一個瘦小男人極為拗口的一句話,海百合沒有聽懂,就看到那個瘦小男人搖了搖頭,又說了句什麼。

  海百合聽見了「五百」的關鍵詞,心裡忍不住琢磨,這難道是要用五百塊把她賣了?

  她這樣的美女,居然只值五百塊?

  他們又商量了什麼,那個中年男人同意了,對她說:「走吧,帶你去鎮裡。」

  海百合就站起來準備走,還看了那幾個男人一眼,佯裝好奇地問:「他們也要去嗎?」

  「嗯,一起去。」

  一路上,那個瘦小男人的眼睛幾乎都黏在海百合身上了,他眼裡透出濃濃的歡喜,不停地搓著手想說什麼,可又吞了回去。

  這太辣眼睛,海百合佯裝沒看見,心裡已經狂奔過一千頭羊駝,覺得迫切需要梁霄來洗洗眼睛。

  走了一段路,海百合停了下來,那幾個男人都非常緊張地看著她,她裝作不好意思地問:「我想上個廁所。」

  那個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別走太遠,山裡有狼。」

  海百合佯裝害怕的樣子點了點頭,然後鑽進了草叢裡。

  過了一分鐘,那個瘦小男人也偷偷摸摸跟著鑽了進去,和他同村的男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阿榮等不及了。」

  「那麼漂亮的小媳婦,便宜他了。」中年男人也跟著打趣,「比之前那個漂亮吧?」

  「漂亮多了。」第三個男人開了口,「那個婆娘不聽話,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中年男人說:「沒事兒,附近幾個村我都熟,甭管她到了那兒都能給送回來,不過阿榮買了這個,那個找回來我也不給他了啊。」

  「他哪還能想得起那個。」

  三個男人聊著天,渾然不知阿榮此時已經被海百合給制服了。

  海百合往他頭上猛地揍了兩拳他就暈了過去,但這樣猶且不解恨,她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捆住他的手腳,然後扒了他的褲子,把巧克力碎屑灑在了他不可描述的部位。

  她看見附近有好幾個螞蟻窩,應該可以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了。

  「就當替之前的那個小姑娘還債吧。」海百合厭惡至極,狠狠踢了他兩腳才出氣。

  至於另外三個男人?不好意思,她打算直接暴力對待了,因為在剛才的對峙中,她發現自己的力量好像又回來了。

  雖然不是很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既然現在能力恢復,還是速戰速決得好,萬一和段譽的六脈神劍似的一會兒靈一會兒不靈怎麼辦?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掙扎都是紙老虎,海百合勒暈了另外兩個男人,只留下那個收留她的中年男人。

  他想撿起旁邊的石頭想砸暈她,被她避開了,海百合一腳踹在他膝蓋上,逼迫他跪下,然後把打暈的男人丟到一邊,微笑著對他說:「你讓我借住了一天,我不殺你。」

  那個中年男人很有眼色:「別殺我,我帶你下山。」

  「你帶我下山?」海百合笑了起來,反手給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的幾顆後槽牙打鬆了,「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把我帶進狼窟裡?」

  「那、那你想怎麼樣?」那個男人往後爬著,手裡緊緊抓住一塊尖利的石頭。

  海百合一腳踩在了他的手腕上,冷冷道:「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情況。」她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狠狠一摔,「我可不喜歡不識好歹的人。」

  強大的實力差距讓那個中年男人不自覺地嚥了嚥口水:「我、我知道了。」

  「我對你可不放心。」海百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折疊刀,冰涼的刀刃貼著他的脖子,最後選擇在他胳膊上劃了一刀。

  那個中年男人害怕了:「別、別殺我!」

  「過一個小時,我還看不到鎮子,就在你身上劃一刀。」海百合冷冷道,「你試試看自己有沒有那麼多血可以流吧。」

  「我、我知道了。」不敢再拖延時間,更不敢再有什麼小心思,中年男人立刻找準了方向開始帶路。

  海百合還不忘再威脅一句:「你也看到了,就憑你們幾個別想放倒我,老實點,知道嗎?」

  「是是是。」中年男人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恨不得生出翅膀飛到鎮子上,平時要走大半天的山路,今天居然在中午之前就趕到了。

  海百合一看到鎮子就把這個男人拖去了派出所,順便給牧歌她們打了電話,牧歌接到她的電話就哭了,斷斷續續把自己那邊的情況交代了。

  那天爆發泥石流後,她被海百合推到了岸邊,安然無恙地等到了救援,但其他人沒有那麼幸運,有八九個村民和兩名學生遇難,六七名學生失蹤,現在救援隊還在全力營救中。

  海百合歎了口氣,有人活著有人死,又是這種完全摸不到頭腦的復活概率,明明這一次也沒有人離開紅月坡啊!

  難道……靠運氣??

  「百合,百合你在不在聽?」牧歌在電話那頭嚷嚷,「你沒事吧,你在哪裡,我來找你吧。」

  海百合看了一眼身後的警察局,警方已經扣押了那個中年男人,可是是不是會被判刑就不得而知了。

  她已經盡力了,太多太多的事,不是個人可以完成的。

  「對了,蕭唯……」海百合想起那個地窖裡的小屁孩了。

  牧歌說:「我已經和教授說了,他現在在醫院裡呢,不過腿傷拖得太久,可能不能恢復到以前那樣了。」就算可以站起來,就算能重新回到父母身邊,蕭唯再也不會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了。

  這一次的經歷,將會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今後他每每想起這段日子,心就會像腿上那樣一陣陣刺痛起來。

  過了幾天,那幾個被困的學生都找到了,雖然因為斷水斷糧而有些脫水貧血,但好歹是活了下來。

  有幾個村民一直都沒有被找到,據目擊者說是掉進了水裡,不知道被衝到山溝溝的哪個角落去了,像海百合這樣能回來的萬中無一,轉發一萬條錦鯉都未必管用。

  同時,因為這一次突發的災害,紅月坡的遺址被破壞,考古隊將近一年的心血被毀於一旦。

  曹教授生了一場大病,沒過多久就退休了。

  這多事之秋,也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瘸腿老頭和他相依為命的大黃狗死在了一間冰冰涼的石頭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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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1: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6章 異國奇情1

  期末考試為期一周,考前,牧歌拉著海百合和倪萱萱去附近的天後宮裡拜了拜, 天後宮裡供奉的是媽祖, 海城是沿海城市,漁民出海都要拜一拜媽祖。

  海百合不是很理解牧歌拜這個有什麼用, 但牧歌很有自己的道理:「暑假出車禍, 期末又遇到那麼大的自然災害,我覺得我們肯定是霉運附體了, 拜一拜去去晦氣啊!」

  海百合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好好拜了拜這位天後娘娘。

  她順利過了期末考試。

  然後, 放假了。

  她立馬收拾包袱回家,一整個晚上都在和梁霄視頻, 最開始的時候, 她還是很正經地和他討論了這一次的穿越,並且抱怨了這次的蟲子是多麼難對付等等。

  說到後面越說越激動,體溫飆升, 她就把外面厚厚的睡袍脫了,裡面是一件吊帶低胸的睡裙,隨著她換了一個趴在枕頭上的姿勢,風光大好。

  梁霄那邊也剛剛沖完澡準備睡覺,看到她這樣立刻清了清嗓子:「你搞清楚啊,我們現在可是異國,你注意點兒。」

  海百合托著腮看著他,拖長了聲調:「可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他瞄了兩眼,戀戀不捨收回了目光,還是毅然擺脫了這個誘惑,「趕緊換個姿勢。」

  「沒問題!」海百合爽快地答應了,她用枕頭把鏡頭遮住,然後擺了一個電影裡妖艷賤貨慣用的撩人姿勢,還記得把裙擺往上拉一拉,吊帶撥下來一邊,最後還特地用手機看了看自拍效果後才把枕頭拿開,「這個喜歡嗎?」

  梁霄看著她若隱若現的雪膚與骨肉均勻的大腿,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只能從牙齒縫裡擠出字來:「……我恨你。」星星之火一旦燎原真的很難被撲滅好不好!

  海百合詭計得逞,哈哈大笑起來。

  梁霄沉默片刻,斜了她一眼,開始脫浴袍,浴袍堆積在腰部,堪堪蓋住關鍵部位,他伸手進去,微微喘息。

  「啊啊啊你混蛋!」海百合緊緊盯著那小小的屏幕,恨不得自己鑽進去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快給我拿開。」

  「好啊。」梁霄也答應得很痛快,然後把視頻挪得更遠了。

  海百合氣炸了:「你這是在互相傷害啊我和你講!」

  「是你先挑事的。」梁霄指出事實,明明他一開始把持住了。

  海百合眼巴巴看著,在床上滾來滾去,越來越不好受,最後她怒了:「你就仗著我離你遠是吧,你給我等著,你在哪裡,我飛過來上你!」

  雖然是氣頭上的話,可說出口了覺得也是個不錯的辦法:「還有好幾天才過年呢,你還在德國?」

  「我後天回華盛頓。」梁霄正在興頭上,說話斷斷續續的,「你不如直接來美國。」

  「就這麼著。」海百合一錘定音。

  她跑去找海有餘說了這件事,海有餘沉吟:「你要去美國啊?」

  「對啊,我年三十飛回來陪你過年唄。」

  「那你別回來了。」海有餘說,「正好你崔叔叔周阿姨都說過年要自駕去泡溫泉,你要是去美國我就跟他們去了。」

  海百合一聽,耳朵頓時豎了起來:「老年團,都有誰?都是你們這種大齡單身男女?」

  「關你屁事。」海有餘揮手,「快滾!」

  「泡溫泉相親嗎?別啊,和我說說啊。」海百合來了興致,三十歲怎麼好叫大齡單身,海有餘這種五十多歲的怎麼辦?

  她知道他們有一個「寂寞人生」的微信群,裡面的男男女女不是喪偶就是離婚,據說聊著聊著成過好幾對了!

  她爹真與時俱進!

  「那我就放心了,嘿嘿,老爸,我們都度假愉快哦。」海百合連蹦帶跳地上樓去定機票了。

  海有餘看著她上樓,掏出手機,點開某個旅行APP,開始搜海城到夏威夷的飛機票。

  ***

  過年是出行高峰,海百合去買機票的時候發現直達的已經沒有了,只能轉機。

  前半段旅程乏善可陳,可第二個航班上她發現同座的居然是個美女,個子不高,但很瘦很白,非常漂亮,像是日本漫畫裡的那種美少女,海百合沒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那個小美女也看過來,重點看了她的身高和胸圍,然後默默把頭扭回去了。

  海百合沒憋住,笑岔氣了。

  等飛機起飛了,她拿出ipad來看劇,隔壁的小美女拿了一本厚厚的英文書出來看,海百合只瞄見了一個關鍵詞「physics」,看插圖也像是物理學,她靈光一閃,故意和她搭訕:「小妹妹,你是學物理的嗎?」

  「我比你大。」小美女抿了抿唇。

  海百合:「……我二十了!」你有沒有十八歲啊!

  「我二十三了。」小美女微微抬了抬下巴,「你比我小。」

  海百合敗下陣來:「好吧,小姐姐,你讀物理呀?」

  「我有兩個碩士學位,現在在讀博士。」小美女重點強調。

  海百合:「……」學霸,她居然在飛機上遇到一個活生生的學霸,不!這已經不是學霸了,這是學神!

  「小姐姐,我問你個問題啊,」海百合醞釀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說,「是這樣的,有一道題目,一群人穿越到一個和現實世界很像但完全不同的世界,那個世界裡似乎發生過末日,比如到處都是喪屍或者怪物,然後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了,然後過了一段時間,他們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有人記得穿越後的事,有人不記得,他們有的是另外一段記憶,有些死了的人復活了,有些失蹤了。」

  小姐姐微微側著頭,很認真地聽著,海百合問:「我就想問,這種現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給不出答案,」小姐姐皺起眉頭,「就算是蘋果往下掉這樣普遍的現象,也是經過無數次實驗和觀測得出的,你就給我了一段科幻小說一樣的描述,我可以給你很多種猜想,但沒有一種是靠譜的。」

  海百合有點失望,但想想也是,她既然沒有辦法對人和盤托出,得不到結論當然是正常的:「唉,也對,謝謝你。」

  小姐姐又看了她兩眼,沒說什麼,攤開書繼續看了起來。

  海百合睡了一覺,醒過來後開始為見男朋友做準備,她特地重新化了妝,口紅顏色就換了三種。

  化妝的途中,她從鏡子裡看到那個小姐姐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海百合笑瞇瞇地說:「去見男朋友,所以要更用心一點。」她順嘴問,「小姐姐讀博士的話,有空談戀愛嗎?」

  「我結婚了。」

  海百合一驚:「誒?」

  小姐姐的嘴角微微翹了翹,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下機時,海百合幫她提了行李,別看她的行李箱才二十寸,份量還真不輕,不過海百合可以一手提兩。

  小姐姐這次看了她很多眼,最後在分別時給了她一張紙條:「我的郵箱。」說完拖著行李就走了。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喃喃道:「難道我是被小姐姐勾搭了?」她展開紙條一看,前綴是May Yang。

  「咦,咩羊?楊梅??」

  就在海百合還在糾結這位小姐姐的芳名時,梁霄已經看見了她:「百合。」

  聽見這個魂牽夢縈的聲音,海百合在半秒鐘之內忘掉了所有瑣事,拖著箱子飛奔過去:「我來了!你有沒有想……」

  最後一個字融化在了他們相貼的雙唇裡,梁霄用力親吻著她,二十多天沒有見面,他比自己想的還要想念她。

  渴望親近她,聞到她的氣息,與她親密接觸。

  這個長吻結束後,海百合覺得自己臉頰發燙呼吸急促,她用手機當鏡子照了照:「你吻花了我的口紅!」

  梁霄大笑起來,又用力吻了吻她的唇:「小百合,」他親吻著她的額頭,「我非常非常想念你。」

  「我也是。」海百合緊緊擁抱住他,「超級超級想你。」

  梁霄收緊胳膊,抱了她好一會兒才說:「走吧,我剛搬了新公寓,希望你喜歡。」

  「你買吃的了嗎?我好好餓好餓。」海百合邊走邊說,「我想先吃東西,吃飽了再吃你。」

  梁霄捏了捏她的腮幫子:「想吃什麼?家裡東西不多,現在超市也關門了。」

  「哈?這麼早就關門了?」海百合扁了扁嘴,「那夜宵也是沒有的咯?」

  梁霄笑了起來:「如果你不介意吃高熱量的東西的話,我知道路上有一家漢堡店不錯。」

  「我從來不怕高熱量。」海百合說到做到,一口氣吃了兩個個漢堡一份薯條兩塊炸雞和一杯可樂。

  梁霄:「……」幸虧剛升職加薪!

  海百合在回梁霄的公寓前就把所有食物都吃完了,梁霄新搬的公寓在七樓,坐電梯上去的時候遇到一個他的熟人,重點,女性,她很親熱地和他打招呼,說的還不是英文。

  兩個人在電梯門口聊了幾句,那個女人看了海百合幾眼才下去。

  海百合斜了梁霄一眼,他忍俊不禁:「她剛從墨西哥移民過來,英文不太好,我幫過她幾次,就這樣。」

  「你這個語言技能很刷好感度啊。」海百合十分嫉妒,「是不是因為這個才去學的專業?」

  梁霄關上門,摟住她的腰,額頭碰著她的額頭:「答錯了,因為那一年這個專業的獎學金最多。」

  海百合用臉頰蹭了蹭他:「一股炸雞味,我要去漱口。」

  梁霄失笑,他鬆開她,拿出替她準備好的毛巾和睡衣:「給你的。」

  「這是人人都有的,還是就給我一個人的?」

  「給我的小百合。」梁霄環著她的肩膀提議,「不如我們一塊兒洗?」

  海百合瞥了他一眼,一腳踢上了門:「我拒絕。」因為她要上廁所!

  梁霄摸了摸鼻子,覺得受到這種待遇十分傷心。

  海百合一個人洗澡的效率是極高的,半個小時完成了卸妝洗澡抹香香的全部任務,開門第一件事就是撲進他懷裡。

  梁霄還以為會得到一個熱情洋溢的吻,然而實際上海百合只在他臉頰兩側吻了一記,凝視著他的雙眸:「你有沒有想我?」

  「非常非常想你。」梁霄摟著她溫軟的身體,柔聲說,「我們就這樣說會兒話好不好?」

  海百合點了點頭,和他並排坐在了床上,他們肩膀碰肩膀,大腿靠大腿,梁霄看著她就情不自禁笑起來:「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五百塊錢是怎麼回事?」

  雖然早就已經在視頻裡和他說過這個梗,但海百合絲毫沒有厭煩,她更詳細更誇張地描述了那天驚險的過程:「雖然我沒聽懂他們在講什麼,但我能猜得出來啊,那個男人剛買的媳婦跑了,旁邊幾個村子都是狼狽為奸的,以為我就是丟了的那個,所以把人找來了,結果我當然不是啊!」

  「可是呢,我這顏值,可以的吧?」海百合用腳趾磨蹭著他的小腿,抱怨說,「五百塊哦,五百塊就想把我買回家生孩子,我真是……我沒讓他死在荒郊野嶺被野狗吃掉我真是太善良了!」

  梁霄的心情可沒那麼輕鬆,海百合說得再雲清風淡,她經歷的危險是實打實的,差一點點,她可能就會被賣到深山裡,生死不知,永遠都出不來了。

  海百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卻和他的思考同步了,她感慨說:「我能跑出來,其他人呢,換作其他女孩子,好不容易從泥石流裡逃了命,結果轉眼又被賣到深山裡去當母豬,你說,這劇情是不是比什麼黑暗類的電影還要可怕?」

  她看過《盲山》,看過《狗鎮》,然而現實不是電影,最後女主角不會站起來屠盡仇人。

  更有可能的是,在深山裡被當做洩慾和生育的工具,在不甘和折磨中度過一生,最後屍骨埋於陌生的地裡,父母到死都找不回兒女的蹤跡。

  真可怕。海百合想,比起這樣黑暗的現實世界,副本裡末世又算得了什麼呢?

  現實才是真正的地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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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1:53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7章 異國奇情2

  來到華盛頓的第一個早晨,海百合是在賴床中度過的,當然, 她美其名曰「倒時差」。

  梁霄給她準備好了三明治當早餐, 並把家裡她有可能認不全的英文全都貼上了中文標籤。

  海百合賴床賴到太陽曬屁股,這才慢吞吞爬起來洗漱, 吃過三明治和咖啡, 她開始收拾了一個隨身的背包。

  鑒於每次出門都有可能遇到可怕的事,海百合很認真地在不大的背包裡塞進了N條巧克力棒(梁霄買的, 不知道好不好吃),唇膏, 噴霧,卸妝濕巾, 漱口水, 最後是手機和錢包。

  這些東西把她不大的背包塞得慢慢的,海百合最後看著一個小小的空隙,把廚房裡的折疊刀塞了進去。

  完美!

  出門一分鐘後她殺了回來, 我去,忘記帶自拍神器了!這可是她以前必備的出門物品,最近被頻繁的副本折磨得都忘了!

  出門不自拍猶如錦衣夜行,誰知道她長得有多美!

  第一站是白宮,海百合在烏泱泱的人群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看準機會飛快自拍了幾張,這才走到一邊開始修圖。

  然後傳到朋友圈等點贊。

  然而她忘記有時差,現在國內是半夜,只有少數幾個夜貓子給她點了贊,海百合表示很失望。

  直到狄雅給她留了一個評論:【你在D.C.?Shawn都沒有告訴我!他上班吧,我帶你玩兒!】海百合趕緊給她發微信:「我在白宮門口呢,你來找我?」

  「我馬上來。」

  三十分鐘後,狄雅出現在了海百合面前,海百合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發現她大變樣了,她剪了短髮,戴了一頂毛茸茸的帽子,比從前瘦了好多,可臉色紅潤,正笑嘻嘻地看著她:「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海百合問她,「你身體好了嗎?」

  「早就好了,」狄雅是腥風血雨裡來去的,一發子彈哪能要了她的命,「就是艾達每個禮拜都催我去治療,我說我早好了,沒人信我。」

  海百合聽梁霄說起過她的病,不由一頭黑線,都PTSD了,還敢說自己沒事,狄雅可真是一條好漢!

  「那你現在休假嗎?」

  狄雅扁了扁嘴:「我調到FBI了,但他們不讓我出外勤。」

  海百合撓了撓臉,不可思議:「你還想出外勤?」

  「悶在辦公室裡多無聊啊,還有複雜的政治鬥爭。」狄雅聳了聳肩,「再這樣下去我覺得我要得抑鬱症了。」

  海百合對傳聞中的FBI十分好奇:「你們都做點什麼?」

  「我現在的小組是專門調查境內的重大兇殺案,這方面我完全是個新手。」狄雅歪了歪頭,「不過有時候還是挺有趣的。」

  海百合奇怪了:「那你應該很忙啊,怎麼今天有空給我當導遊?」

  「上個禮拜,在我強烈的要求下,我跟著他們出了一次外勤。」狄雅慢吞吞地說。

  海百合有了很不好的預感,果然,她坦白說,「本來我只是在車裡待命的,但兇手居然跑了出來開車要逃跑,然後我就追了上去,情況緊急,我就直接撞了過去,他當場死亡,我受了點輕傷。」

  海百合沉默良久,心服口服:「你也算是厲害了。」

  「這不算什麼,」狄雅抱怨說,「我想出外勤,在辦公室裡真是悶死人了。」

  海百合:「……他們是為你好。」

  「為我好?」狄雅撩了撩頭髮,漫不經心地說,「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你能分辨嗎?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痛痛快快活四十年總比不死不活八十年好,你覺得呢?」

  海百合笑了起來:「這我倒是贊成的。」

  「走吧,我帶你到處逛逛,這裡我熟。」狄雅在華盛頓生活得年數比梁霄多得多,不但帶海百合參觀了所有熱門景點,還帶她吃了非常棒的古巴菜。

  兩個人還一邊吃一邊拍了照發朋友圈。

  梁霄看到這張照片時就只有一個反應:「……」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他的前女友和現女友又搞到了一起。

  他給她們兩個發了兩條短信。

  TO狄雅:【謝謝你帶百合出去,但是在我下班後請把她還給我】TO百合:【小百合,我已經訂好了晚上吃飯的地方,把坐標給我,我來接你】狄雅冷笑:【不!這是對你和艾達把我丟去做文職的報復!】海百合舉棋不定:【可是狄雅說要帶我去吃一家超級棒的印度菜誒!我可以一晚上吃兩頓!】梁霄氣笑了,回狄雅:【迪莉婭,這樣就太過分了啊】狄雅懶得理他,送了他兩個字:【呵呵】

  梁霄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回復,從通訊錄裡調出了另一個人,給他發了短訊:「我晚上和女朋友一起吃飯,迪莉婭也在,你要來嗎?」

  「當然,太感謝了。」

  於是海百合見到了狄雅最近的追求者,一個符合她對美國人想像的熱情小伙,名叫比爾,比狄雅小了三歲,金頭髮藍眼睛,非常幽默開朗,海百合一開始以為他應該是個橄欖球運動員什麼的,沒想到梁霄一介紹,這小哥居然是醫生。

  而且是在醫院裡對狄雅一見鍾情的醫生。

  可是狄雅殘忍地拒絕了小鮮肉的約會申請,她現在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約會,還算不上是固定伴侶。

  比爾去廁所的時候,狄雅咬牙切齒:「你太過分了啊,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是你先搶我女朋友的。」梁霄沒給她留情面,「百合好不容易來看我,你還像不像是個朋友了?」

  「你今天又沒有陪她。」

  「我明天就放假了。」

  海百合一邊吃肉一邊思考:兩個美人為我爭風吃醋……唉,幸福的煩惱。

  吃過飯,梁霄很不客氣地表示要和女朋友二人世界,然後拉著海百合走了,說帶她嘗試汽車電影院,國內人口密度高,很少有這樣的體驗,海百合期待很久了。

  路上,海百合抱著一桶爆米花吭哧吭哧開吃,口齒不清地問:「狄雅看起來不是很喜歡那個比爾啊,明明人家很帥啊!」

  比爾是如此正宗的外國小鮮肉,狄雅居然拒絕嘗試,太可惜了。

  「你說什麼?」梁霄看著她,「我沒聽清。」

  海百合嚥下了嘴巴裡的東西,又重複了一遍:「我說,狄雅為什麼不喜歡比爾啊,明明……」她頓了半秒鐘,然後面不改色地說,「明明他雖然沒有你那麼好看,可也在平均線以上,她為什麼不喜歡?」

  梁霄滿意了:「因為她還沒有準備好開始新的感情,雖然她一直都說自己已經沒問題了,可如果真的康復了,又為什麼害怕新生活呢。」

  「所以她還沒有好?」

  「要痊癒是很難的。」梁霄搖了搖頭,「需要漫長的治療,但她現在的態度很無所謂,病好不好無所謂,人還活不活著也無所謂,」他想了想,用了一個很貼切的詞彙,「她放飛自我了。」

  「你知道她為什麼這次被休假嗎?」

  海百合繼續往嘴裡丟爆米花:「她和我說了,英勇負傷。」

  「太英勇了。」梁霄點到即止,對於前女友,絲毫不關心太過冷漠,可太過關心又該傷了現任的心,這裡的尺度需要把握好。

  海百合併沒有想太多,狄雅令人欽佩,也讓人同情,只可惜她是梁霄的前任,不然她會更喜歡她的,不過現在當普通朋友也挺好的。

  汽車電影院在一片空地上,梁霄找了一個空位置停下,剛把車挺好,他就看到海百合吃完了桶裡最後一把爆米花。

  梁霄看了兩眼那空空如也的桶,慢慢說:「……我以為,你好歹會給我留一口的。」

  海百合訕訕一笑,湊過去給了他一個充滿著爆米花香味的熱吻,勉強算是「留一口」,長吻完,海百合才說:「我不是故意的,最近比較想吃東西。」

  她也有點鬱悶,一般來說,她的飯量和正常人差不多,雖然可以一口氣吃不少,但不吃也不會覺得餓,然而最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覺得想吃東西,尤其偏愛高熱量的食物,巧克力冰激凌熱奶茶可以一天吃好多,炸雞薯條也來者不拒。

  「怎麼了,」梁霄捧著她的臉,「壓力太大暴飲暴食,還是別的什麼問題?」

  海百合想了想:「可能是失血過多,我剛來過大姨媽,需要好好補補。」

  愛令人盲目,梁霄信了她的鬼話。

  電影很快就開始了,大名鼎鼎的侏羅紀系列,海百合幾乎瞬間就興奮了起來,她原本還坐在他腿上打算趁著電影來一點不和諧的嘗試,可是一看到恐龍,她立刻坐回了位置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

  雖然這個系列她已經看了無數遍了!

  梁霄對看電影沒有什麼興趣,他撐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女朋友,螢幕的光線不斷改變,在她臉上照出明暗不一的陰影,有那麼一個角度,他突然覺得她有幾分像《細雪》裡的雪子,很巧,那個演員也叫小百合。

  他沒忍住,湊過去吻了吻她臉。

  海百合驚訝地轉過頭來,驚覺自己冷落的男朋友,她看了一眼奔跑的恐龍,再次坐到他的腿上,不同的是這回她正對著屏幕,然後拉著他的手摟住自己的腰,甜甜地說:「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梁霄:「……」真貼心,但昨天已經一親芳澤,今天並沒有那麼渴望,這樣能把她抱在懷裡,感覺到她的存在,已經是最美好的體驗了。

  或許這就是女朋友和情人的不同,一是為愛,一是為欲。

  然而,海百合併沒有領情,她發現梁霄居然只是抱著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於是趁著鏡頭轉向人類主角,她扭頭給了他一個吻。

  梁霄欣然接受。

  正難捨難分呢,海百合聽見了恐龍的吼聲,立刻轉頭去看,梁霄被迫中止了這個美好的過程,他氣壞了,一把把她的腦袋摟進懷裡,咬住了她的耳朵:「壞姑娘,我要懲罰你。」

  「我說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會反抗的。」海百合一點兒都沒有動,她只是用眼角的餘光追逐著大屏幕上的滄龍,一眨也不眨。

  任何事?梁霄惡向膽邊生:「真的?」

  「嗯嗯。」

  梁霄在她臉上狠狠咬了一口,海百合吃痛,吃驚又委屈地看著他:「你幹嘛呢?」

  「你自己說的,anything。」

  海百合震驚地暫時忘了恐龍一秒鐘:「我以為你是想把我這樣這樣一下報我當年在酒吧裡對你那樣那樣的仇呢!」

  她提醒了梁霄,他有點心動:「真的可以?」

  「可以。」海百合其實也很想嘗試一下這種另類的歡愛方式,「或者我假裝反抗一下。」

  梁霄瞅瞅她:「我覺得你不反抗被我欺負會比較可愛一點。」

  「咦,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嗎?」海百合撩了撩頭髮,大方地說,「我是個勇敢的女朋友,敢於接受任何挑戰,儘管放馬過來!」

  梁霄這次一點沒客氣,學她上一次那樣直奔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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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2: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8章 異國奇情3

  電影結束後,只有少數車輛離去了,絕大部分的車還停留在原地, 電影依舊在放片尾曲, 音樂聲掩蓋了所有的動靜。

  就算聽不見,海百合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和他們現在做的一樣。

  講真, 在她的想像力,車船是該開在偏僻沒有人的地方, 可沒想到梁霄選在了這樣一個環境下,又有新的人設, 別有一番刺激。

  海百合非常非常滿意,有那麼一瞬間她忍不住想, 要是能和他天荒地老就好了。

  這個念頭讓她自己也倍感詫異, 現在快樂未必以後快樂,人總是會變的,而感情也有保質期, 愛的時候昏天暗地,不愛了可能就棄如敝履。

  他們現在會很快樂,未來呢?未來他們還會那麼開心,她還會那麼那麼喜歡他嗎?

  「在想什麼?」梁霄給她繫好扣子,看到她一臉郁色,十分意外,不免暗自揣測,難道是他表現不好?

  不會吧,雖然說是要報上次的仇,但他怎麼可能對女朋友如此粗暴,不過是調情而已。

  還是因為他不夠粗暴她才不滿意?

  小女孩的心思可真難猜。

  誰知海百合悵惘地說:「唉,和你在一起太快樂了。」

  「這樣不好嗎?」他笑問。

  海百合認真地點點頭:「患得患失啊,我得到過這樣的快樂,就害怕以後會失去,」她不禁有感而發,「從前我覺得書裡說『恨不得這條路走不到盡頭才好』是矯情,現在才知道是真情實感,因為知道這一刻太難得,而未來無法預料,所以想多拖一刻是一刻。」

  梁霄聽完,笑了起來:「小百合,未來的事是誰也無法預料的,它可能很壞,可能很好,然而好壞並不是上帝的安排,而是自己走出來的路,」他握著她的手,「而我覺得,你在考慮這件事就已經是往好的方面邁出了第一步。」

  「未來太複雜了,不想去想。」海百合響亮地給了他一個頰吻,「愛你。」

  梁霄笑了起來:「我也愛你。」

  「那好,晚上還有沒有別的安排?」海百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活動了一下脖子,精力十足。

  梁霄看了看表:「這個時間……去喝一杯?」

  「走走走!」海百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順便繫上了安全帶。

  梁霄說:「找離得近的吧,那一會兒喝完了我們走回去。」

  「能找一家都是肌肉男的酒吧嗎?」海百合眨眨眼,試圖賣萌。

  梁霄扭頭:「我拒絕。」

  「我開玩笑的,我最喜歡你的肉體,最喜歡最喜歡,你一定要好好保持啊!」天賦雖然重要,但後期保持才是最難的。

  三十歲以上的男人如果不保持鍛煉,那身材真的下不去嘴。

  海百合想到這裡,對未來更憂心了,「臉很難毀容,可身材太容易走形了,我對我自己沒有信心,你要是發福了我肯定會膩的。」

  梁霄無語:「小姑娘,你真的太現實了。」她就不能說什麼就算他老了沒現在好看了也會一直喜歡他嗎?騙騙人也好啊!

  「你反過來想啊,如果你一直這樣,我就會一直喜歡你。」海百合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也是,我才不會讓自己變成一個不修邊幅的黃臉婆,我要一直都那麼漂亮可愛,這樣你才會一直喜歡我。」

  有那麼一瞬間梁霄覺得她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愛情需要新鮮感,但新鮮感並不一定要換人,角色play就是很有用的辦法。

  海百合決定和梁霄玩一個「裝作不認識」的遊戲,兩個人在不同的時間進去,然後像陌生人一樣搭訕調情。

  鑒於他們倆在花樣年華里第一次見面就認識了,梁霄覺得這「初次見面」還是很有意思的。

  海百合先進去,梁霄要在車裡等十五分鐘後才能進去。

  在酒吧門口,海百合和出來的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撞了個正著,她連忙道歉:「sorry……咦,你不是那個……」

  她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就壓低了帽簷,面無表情地和她擦肩而過。

  「我認錯了?不會啊。」海百合納悶極了,這個穿著滑雪衫戴著鴨舌帽的人,不就是飛機上那個和她鄰座的小姐姐嘛,可對方好像完全不認識她了。

  難道把她忘記了?不會吧,海百合自覺自己的長相還是挺有識別性(好看)的,很少有人會把她忘記。

  怨念歸怨念,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海百合一進酒吧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她找了個空位坐下,滿意地發現周圍有不少人把視線投了過來。

  她隨便點了一杯酒,剛準備端起來喝一口,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海百合扭過頭,難掩訝異之色。

  這是一個熟人,一個萬萬沒有想到會遇見的熟人。

  查理。

  他端著酒杯坐過來,親暱地和她搭訕:「HI,還記得我嗎?」他切換了中文。

  「這個搭訕的招數太老套了。」海百合佯裝不認識他,好奇又曖昧地笑了起來,「不過看在你是個帥哥的份上,我原諒你。」

  「我們見過。」查理摩挲著酒杯,笑瞇瞇地問,「你不記得了?」

  海百合的面色一僵,然後扁了扁嘴,試探著問:「艾迪?」

  「NO。」

  「唔……貝克的那個模特朋友?」她一本正經地瞎編。

  查理注意著她的每一個表情,她彷彿是在歷數自己的裙下之臣,猜了幾個之後實在想不起來,聳了聳肩說:「我不記得了,不如我們今天重新認識一下?」

  「好啊。」查理和她碰了碰杯,「就當我們是第一天認識吧。」

  海百合抿了口酒,笑了起來:「你可真有意思。」她現在可以確定了,查理果然記得她,那也就是說他有很大概率記得副本裡的事。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查理問。

  海百合眨眨眼:「從今天開始記得還來得及嗎?」

  「當然。」查理說得意味深長,「這一次,你應該不會忘記了。」

  他們聊了十分鐘,海百合發現查理很有和她再喝幾杯的趨勢,心裡不免發愁,難道當時查理小哥真的對她有意思,可鑒於當初她和梁霄是男女朋友,所以沒有上來勾搭,現在看她一個人就準備約一約?

  這可麻煩了,她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要拒絕,要堅定的拒絕!

  所以,當查理問她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的時候,她笑瞇瞇地說:「我在等人。」

  「男朋友?」查理的表情有一絲絲的微妙。

  海百合喝了一口酒,口紅在杯沿上留下明顯的一個唇印:「嗯。」話音剛落,她就瞥見梁霄走了進來,不等他反應,她就揮手示意,「這裡。」

  梁霄十分意外她怎麼突然改變計劃了,但還是依言走了過去,看到查理的一瞬間眼神一變,但他沒有貿然開口,反而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海百合。

  老司機的技能就是,這個眼神怎麼詮釋都能說得通。

  海百合怎麼說也是有假女友的經驗、現女友的身份,馬上就說:「我……就聊了幾句,你看我一杯酒都沒有喝完,真的,你信我!」

  「沒良心的。」梁霄笑罵。

  海百合和他一唱一和:「是你自己來得太晚了。」她踮起腳在他頰上吻了一下,「不生氣了。」

  他們倆打情罵俏的時候,查理自然不好再做電燈泡,當然是很快離開,只不過,他心裡還是有點惋惜的,海百合看他的時候,他還以為她都記得,不過想想也是,同伴是很難找的,絕大部分人不會意識到自己有過這樣非同尋常的經歷。

  通常,他們只會在某個瞬間覺得這件事似曾相識,這個地方我曾來過,這個人我似乎認得,然而很快,他們就會把這個念頭拋諸腦後。

  能夠記住的,只有少數人。

  查理走後,海百合和梁霄也沒了繼續玩的心思,喝過兩杯酒後就手拉手散步回去了。

  「他應該和我們一樣什麼都記得,只可惜問不出什麼來。」海百合聳了聳肩,「也是,是我我也不會把這件事到處說的,感覺太傻X了。」

  梁霄看她一眼:「看來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我發現你最近老吃醋。」海百合皺了皺鼻子,「以前怎麼沒見你那麼酸?」

  梁霄說:「我女朋友千里迢迢好不容易能來看我一次,先是我前女友跑過來搶你,現在是以前就對你有意思的人來搭訕,我還不能酸一下了?」

  最重要的是,他其實挺期待今天這次「假裝第一次認識」的遊戲的,結果被毀了。

  海百合很慚愧,她也覺得自己破壞了一次本該很美好的約會。

  她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她把自己的頭髮捋捋亂,大衣裡的裙子脫出兩隻袖子,把袖子往身後一系變成抹胸裙,然後大衣也不穿好,直接披在肩頭。

  「你幹嘛呢?」梁霄好笑地看著她。

  海百合拾掇完畢,往前跑幾步,過了一個路口後點了一支煙靠在牆邊,梁霄會意,她這是臨場發揮,打算演站街的流鶯了。

  他很配合得往她的方向走去,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個醉醺醺的人搭上了她的肩膀:「How much?」

  路燈下,梁霄清晰地看見海百合的嘴角抽了抽,頭也不回一拳砸了過去。

  醉漢轟然倒地。

  她若無其事地踩過他的身體,趴在他肩頭,把煙圈吐在他臉上,聲音沙啞:「要帶我回家嗎?」

  梁霄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醉漢,拿走她含在唇間的煙:「How much?」

  「你已經付過了。」她用小手指勾出掛在脖子上的細鏈,梁霄送她的那塊鑽石被她鑲成了掛墜,款式有些像爛大街的相片吊墜,不同的是藏在裡面的不再是相片,而是寶石。

  梁霄看到她掛著自己送的項鏈,不禁微笑起來:「帶著呢?」

  「定情信物當然要帶,」海百合揚了揚下巴,「信物帶在身上才是信物,放在保險箱裡就只是一塊破石頭而已。」

  「說得對。」梁霄吻了吻她的唇角,「很襯你。」

  她挑了挑眉毛:「所以,還不快帶我回家?」

  夜色裡,彼此依偎的男女在街頭漫步,這是多麼溫馨的一幕。

  那麼,如果把鏡頭拉遠一些,不用太遠,就50米吧,車窗露出的縫隙裡,有人飛快按動著相機的快門。

  「怎麼樣?」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問,「是他嗎?」

  「就是他。」拍照的男人把照片傳了出去,沒過多久,他就收到了指示,「是,是,是他女朋友,現在就住在他家裡,」過了片刻,他的聲音微微拔高,「那個女孩?好,明白了,您放心。」

  他掛了電話,對同伴傳達了指令,「她會親自過來,三天之內,我們必須得到那個女孩兒。」

  「那個女孩兒?」司機有點意外,「挺漂亮的,可惜了,我以為她想要的是那個男人。」

  拍照的人意味深長地說:「他當然也跑不掉,但是相比之下,乖乖送上門來的獵物才符合她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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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5 00:32:15 |顯示全部樓層
第119章 異國奇情4

  海百合絲毫不知道有人想搶她以及她的男人,一大早,她就被海有餘的電話吵醒了, 老爹的問候自然也就那麼兩句, 在哪兒啊,吃了啥, 玩得開心嗎?

  海百合睡眼朦朧:「爸, 我這裡是早上啊!」

  「知道是早上才給你打電話的啊,你怎麼還不起來?」海有餘一邊和朋友喝著小酒, 一邊對女兒進行了控訴,「到了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那你怎麼現在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海百合習慣性拌嘴, 「是不是和哪個阿姨聊得太過投入所以才把我忘了?」

  海有餘氣炸了:「臭丫頭,我是這樣的人嗎?」

  「是!」海百合翻了個身, 「我和你匯報一下, 我在梁霄這兒呢,估計要等開學了再回家,所以你有的是時間, 結婚畢竟是大事,不要衝動,閃婚是不明智的,先談兩年再說,真覺得好我一定不會阻礙你的。」

  海有餘哭笑不得,懶得和她多說:「你個臭丫頭……拉倒,睡你的吧。」他掛了電話,對朋友說,「這丫頭……」他歎了口氣,有點心酸,「有了男人忘了爹。」

  「你看看你這樣,」朋友拍著大腿大笑起來,「誰能相信你是當年的『沙克』。」

  「我們這一行的,不是千古留名叫成功,平安退休才是真的成功。」海有餘給朋友倒滿了酒,「錢賺來也要有命花,不然都是一堆廢紙。」

  朋友搖了搖頭:「你是真的功成身退,我不行,就算現在這把老骨頭不用親自上陣,那也死也得死在這兒!」

  海有餘能退圈,運氣、實力、機會,缺一不可,他沒他那麼好的運氣,過上太太平平的日子,現在這樣已經是命好的了。

  「不說了,喝酒。」朋友又倒了杯酒,另起了一個話題,「下回把侄女帶來給我瞧瞧,好多年沒見啦,還和小時候一樣淘氣不?」

  海有餘撇了撇嘴:「一天到晚忙著交男朋友,最近又給我找了一個,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個外孫女。」

  「哎喲,你還想著下一代呢,你就不怕生出來和侄女小時候一樣?」朋友哭笑不得,「這麼多年提心吊膽還不夠吶?」

  「提心吊膽說不上,」海有餘擺了擺手,「但養個孩子真不容易,小時候給口飯吃就長大了,但是要上學吧,她小時候讀書成績就不好,那也算了,我三天兩頭被老師叫去訓,說她揍人了,交男朋友了,欺負人家了,中考的時候我怕她考不好,在想要不要交贊助費讓她去所好的學習,免得被壞學生帶壞了,媽的愁死我了。」

  「聽起來和一般孩子沒什麼區別啊。」朋友聽得津津有味,「也難怪,畢竟一半是人的基因。」

  海有餘說:「那麼多年看下來,和人真沒什麼區別,你說……」

  「這是好事啊。」朋友認真地說,「你就當她是畸形吧。」現在的畸形兒那麼多,長尾巴的,手腳併攏的,兩個腦袋黏一塊兒的,看得多了,新聞都懶得報道了。

  要是只是一個畸形兒,總比是一個血統成謎的怪物好。

  海有餘明白他的意思,可他聽了心裡不舒服:「呸呸呸,什麼畸形,我閨女長那麼好看哪裡畸形了!」

  朋友:「……行吧行吧,你說的都對。」

  如果海百合在這裡聽到了這番話,她肯定會跳起來,一直困擾她多年的身世之謎,她爹好像知道很多事。

  只可惜她不在。

  她還在床上打滾抱怨:「啊啊被吵醒了就睡不著了。」

  梁霄睡眼惺忪地看著她,聽見這句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別人把她吵醒,她就把他吵醒了:「來我這裡。」

  海百合丟掉手機鑽進他懷裡,這裡摸摸那裡蹭蹭,起床氣消散了,果然美色是治癒一切的法寶,她抱著梁霄:「我想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都能看到你。」

  「就是看到而已?」梁霄咬著她的唇,「這可不像你。」

  海百合勾住他的脖子,熱情地迎了上去:「看來你比我珍惜早上起來可以『看到』女朋友的日子。」

  唔,如此看來,早起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至少新的一天可以在身心舒暢的環境下開始了。

  早餐非常美(jian)式(lou),只有牛奶麥片和煎蛋,海百合用刀叉叉起那塊愛心荷包蛋:「你每天早晨就吃這個呀?」

  「這邊可以吃的太少了,老實說我也有點想吃蛋餅了。」梁霄給她倒了一杯咖啡,想想又說,「不如一會兒去唐人街那邊看看。」

  海百合當然沒有意見。

  可惜這個計劃沒有實現,在博物館轉悠的時候,梁霄接到了一個工作電話,讓他參加一個緊急會議。

  海百合很關心一個問題:「晚上回來嗎?」

  「緊急會議,」梁霄也有點納悶,「也不知道是出什麼事了……不管怎麼樣,我回給你電話的。」

  「你可一定要回來啊。」海百合依依不捨地揮揮手。

  「我一定盡快回來。」梁霄做出保證。

  可當他走進會議室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覺得可能自己的諾言兌現不了了:「瓦妮莎入境了?」

  瓦妮莎是誰?瓦妮莎是嚴以成的情婦之一,這麼說或許太過片面,雖然瓦妮莎與嚴以成有曖昧關係,可她是嚴以成所在的販-毒-集-團老大的女兒,這兩個人有一腿與其說是單純的男女關係,不如說是以情人關係結盟更恰當一些。

  畢竟,老大不止她一個孩子。

  短短十年不到的時間裡,瓦妮莎從一個不受寵的私生女成為集團裡的高層人物,她可不只是一個空有美貌的人,可以這麼說,她的殘忍程度不遜於集團內任何一個高層,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一次過境,她並不是按照販-毒-集-團內部的隱秘路線進入美國,而是堂而皇之開槍掃射了邊境的駐守人員,強行入境。

  也難過一收到消息,梁霄就被催命一樣催回來了。

  這個蛇蠍毒婦入境,準沒好事。

  「Shawn,」已經離開ICPO,正式在FBI走馬上任的法維諾也過來了,他看著梁霄,「你殺了烏鴉,瓦妮莎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衝著這個來的。」

  梁霄的神色凝重起來:「我會留意的。」說完,他苦笑一聲,「要是真衝著我個人來還好說,就怕她別有目的。」

  他想著,開完會就要給海百合打個電話,讓她多留心一點兒,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海百合這個時候已經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她一開始還沒當回事,國外不禁槍,犯罪率也高,不過青天白日的,還在首都的大街上,她也沒想到會有人在大馬路上開槍掃射。

  然而,這件事真真實實地發生了。

  事情發生的前一分鐘,她看到街邊有賣咖啡和漢堡的小店,此時將近中午,排隊買午飯的人不在少數,海百合低頭刷著手機和國內的朋友聊天。

  她先聽見很細微的一聲響,說不上來是「咻」一聲還是「啵」一聲,反正她的耳朵撲捉到了某種聲音,隨即,走在路上的一個女白領突然倒了下去。

  第一秒鐘,海百合眨了眨眼睛,她的大腦還沒有分析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那麼久以來的危險訓練了她,她不自覺地往旁邊走了一步。

  第二秒鐘,久經沙場的美帝人民反應過來了,這是槍擊,於是人們開始尖叫,逃跑,尋找掩護。

  又有一個閃避不及的男性被子彈射中,幸運的是他受傷的部位在腿部,只是一時站不起來而已。

  海百合飛快彎下腰躲到了一個垃圾箱後面,第三到第五秒鐘,她大腦裡刷屏的彈幕是:美劇誠不欺我!大街上居然真的有無差別攻擊!

  第六第七秒,忍不住又想,幸虧國內禁槍!禁槍禁槍!!!

  第八秒,她看見了一個槍管。

  第九秒,第二、第三、第四個槍管。

  全都指著她。

  海百合頓時僵硬了,她抬起頭來,發現自己被四個持槍男性團團圍住,她指了指自己:「我?」

  媽蛋,來綁架她的?這是不是太刺激了?她都沒做好這個準備!

  有一個男人把她拽了起來,粗暴地塞進了車裡,海百合看著一左一右對準自己的槍,決定還是靜觀其變。

  她被嚴以成打中過一次,雖然從副本離開後傷口也消失了,但當時的槍傷還是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後來崔橋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給她把子彈取出來的經歷,她一點都不想去回想。

  海百合被夾在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中間,副駕駛上的男人轉過身來對她拍了一張照片。

  看起來像是綁架,但問題是,綁架她幹什麼?海百合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把她錯認為什麼富家大小姐OR政府要員的千金了?

  「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她問。

  左邊的男人用槍托狠狠砸了砸她的腦袋,然後說了一個她聽不懂的單詞,看他凶狠的神情,海百合猜測他是在說「閉嘴」。

  海百合開始認真考慮跳車的可行性,雖然有槍,但這裡空間狹小,要找準機會反擊並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她沒來得及付諸實踐,副駕駛上的男人丟了一個針筒過來,右邊的男人接過,猛地給她來了一針。

  海百合感覺到自己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放鬆下來,她心裡一驚,這東西估計是什麼鎮定劑,雖然很多藥物對她的效果都不理想,可並不意味著沒有效果。

  至少在一段時間內,她失去行動力了。

  既然如此,她乾脆順勢閉上眼,佯裝自己陷入了昏迷,可大腦卻飛快運轉著,這麼大陣仗,到底是誰要整她?她還沒臉大到在美國短短幾天就結了仇啊!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車在一個廢棄工廠前停了下來,一個男人像是拎著小雞一樣把她扛起來往裡走。

  海百合其實已經恢復了五成,可她沒有勝算,只能先裝作昏迷的樣子暗中觀察。

  她被五花大綁綁在了一根粗大的鐵管上,一個男人過來架了一台攝像機對準她。

  海百合心裡七上八下的,這是要幹嘛,拍她被強的視頻嗎?這手段有點眼熟,感覺像是哪個惡毒女配的常見把戲。

  她交往過的哪個男生其實是有個黑道大小姐的未婚妻OR青梅??那個男人是誰,她馬上和他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海百合胡思亂想著,背上漸漸出了一層冷汗,直覺告訴她,眼下的情況……不大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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