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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袖側]邵棠的位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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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8 21:53:56 |只看該作者
第130章

奧文托星系,24871號獵星,又名死獸星。

曠野中,焦黃的土地上稀稀拉拉的生長著一根根巨大的石筍。有的不過幾米高,有的卻高達幾十米,如同文明星球上的高樓大廈。

幾台摩托梭、一台拖運梭貼著地面,功率開到最大,瘋了似的在黃土地上飆著速度。死獸星是高重力行星,未經改造的普通摩托梭只能離開地面一米多高的距離,飛不了更高。高速度掀得地面的塵土翻飛,從高空往下望,長長的煙塵好像幾條黃龍。然而在幾條黃龍之之後幾百米出,有一條更粗更大更野蠻的黃龍緊綴其後。大黃龍和小黃龍之間的距離還在一點點的縮小。

“杜邦!它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我們逃不掉了!怎麼辦!怎麼辦!!!”一架摩托梭後座的人扭頭回望,驚駭的尖叫道。

尖銳的女聲穿透了幾個人面罩的通訊器,讓本就焦躁的感覺仿佛又澆上了烈油,然後又丟下了一支燃燒的火柴。所有人都在心裡咒駡著,希望這該死的女人閉嘴!

但女人顯然和她的同伴們沒有點亮“心有靈犀”的技能,她每回頭一次,便是一陣尖叫。

“閉嘴!!!伊卡朗妮!”杜邦也終於忍無可忍!這要不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他掐死她的心都有!

他拉起隊伍來死獸星想賺一票,她非要跟來!當死獸星是好玩的?這可是聯邦sss級的獵星!這裡有最可怕的植物,最兇猛的凶獸!多少在普通等級的獵星都排的上名號的獵手在死獸星都是有去無回!

他們原本的計畫是穿過那片森林,到霧霾穀的週邊獵取霧狸。霧狸的皮毛是貴婦們的最愛,因為數量稀少,售價極高。能獵到一張完整無損的成年霧狸的皮,比他們累死累活在s級獵星上打一百張墨鹿皮都值錢!

至於霧霾谷,他們根本沒考慮。以他們的裝備和水準,進去去霧霾穀,基本等同於自殺。

誰知道伊卡朗妮就會掉隊迷路迷倒霧霾穀裡去!他咬著牙帶著同伴們去找她。她還真命大,沒遇到什麼猛獸。

可她不知道從哪撿了隻幼崽!半人高,毛茸茸,沒有尖牙,沒有利爪,看起來完全無害。她堅持說這樣可愛的動物肯定會有人想買去做寵物,肯定能賣錢。他一時鬼迷心竅就同意了。

可誰知道那是魁獸的崽啊!

傳說中的凶獸魁獸!在死獸星上找三年也未必能遇上一隻的凶獸!不是野獸,是凶獸!

可特麼為什麼傳說中的凶獸它剛出生會是毛茸茸的啊!它要是剛出生就長成它爹的樣子他們也絕對不會打它的主意啊!凶獸你把寶寶生得這麼可愛你是要鬧哪樣啊!!!

杜邦悔得腸子都青了!

當他們意識到那突然出現的魁獸是沖著那隻毛茸茸幼崽而來的時候,開著拖運梭的喬清就當機立斷的摘了拖運梭後艙的檔,連著拖運梭後艙,連著那裡面他們好不容易獵到的霧狸一家三口,和那隻毛茸茸凶獸幼崽一起送給了幼崽它爹!

對這支經濟上不算寬裕的隊伍來說,這無疑是巨大的損失!可是全隊所有人都要為喬清這姑娘的果決點贊!錢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可麻痹他們為了方便運輸給那隻毛茸茸打了麻醉針!

一動不動的幼崽,和死去了的霧狸帶著血腥味的屍體混在一起……那效果……

杜邦不知道有一天如果看見自己孩子半死不活的和屍體躺在一起他會不會發瘋,反正魁獸是發瘋了!

杜邦無比後悔把錢都花在了武器上而忽略的交通工具!那些武器對魁獸來說根本無關痛癢!早知道還是應該聽前輩的勸把引擎都改裝成能適應高重力行星的加強版!

摩托梭的能量值顯示已經降到了紅區,從後視鏡裡看到那滾滾的黃煙離他們越來越近,杜邦的心中升起難言的悔恨與絕望!

“前面有人!”面罩的耳麥裡忽然響起喬清清脆的聲音。

前面確實有人!那人的飛梭比他們的摩托梭飛得高得多,顯然是改裝過的。而且速度極快,幾息的時間,就從視野中的一個小黑點,疾速放大,轉瞬便拖著強烈的氣流從他們頭頂飛過去了。氣流險些將他們的頭盔都掀開。

杜邦面無表情的繼續逃命。有人又如何,人家比他們飛得高飛得快,又是單槍匹馬一個人,看見這麼大一隻魁獸追在後面,傻子才會來多管閒事。
反正換成是他,他是絕對不會……咦、咦!

他簡直不敢相信的從後視鏡裡看到,那架快得讓人嫉妒的飛梭,他……他真的回來了!

那飛梭以高速度飛過了魁獸之後,以令人炫目的技巧陡然掉了個頭,追上了那頭魁獸,挑釁般的繞著它轉了幾圈。

杜邦從後視鏡裡可以看到魁獸的速度減慢了下來,開始和他們拉開距離。

他們是不是……該趁這個機會逃走?

“我去幫他!”

耳機裡忽然響起喬清的聲音,而拖運梭已經減速掉頭……

喬清!

杜邦咬牙。

“我們快走!”伊卡朗妮尖叫,“現在不走等什麼時候!”

“老大!”幾個兄弟都在猶豫。

喬清!!!

杜邦狠狠咬牙!倏地掉轉車頭!

幾個同伴稍頓一下,隨即都跟著掉頭。

“你幹什麼!你要送死去嗎!那可是凶獸!凶獸!!”伊卡朗妮尖叫的聲音穿透了耳麥。

所有人都恨不得打昏她!

喬清開著拖運梭向回狂奔,就看到那頭魁獸已經停下,屁股斜對著她的方向,頭伏得很低,喘著粗氣,不斷的用爪子刨著地,卻像是忌憚著什麼,不敢動彈。

喬清減速,遠遠的就開始繞著圈,從側面兜過去。這才看見,魁獸正前方,那架銀白的飛梭正緩緩打開風罩,裡面的人站在飛梭上,與魁獸對峙著。

杜邦幾個人緊跟著到了,也小心翼翼的從側面兜過去。看到飛梭上的人,他們都驚呆了!

就在剛才,他們還在想,這麼有勇氣又仗義的人,該是條怎樣的漢子。可他……不,是她,竟然是個女人。

還是個跟喬清一樣的烏髮黑目的年輕黃裔女孩,戴著黑色的口罩,看不到面容!

可為什麼那樣一個年輕女孩能讓魁獸忌憚成那樣?那可是魁獸啊!不是炸毛小貓!那女孩好像還在說著什麼?她是在……跟魁獸說話?

魁獸此時此刻確實像隻炸毛的小貓,既拱起腰背露出尖牙,可又底氣不足,遲遲不敢撲上去。

“你發什麼瘋?”對面那個討厭的人類雌性問。

啊!真是太可恨了!人類!他們傷害了寶寶!!

魁獸發出低吼……這是攻擊的前奏……

人類雌性皺了皺眉,按住耳麥,對另一端的人說:“趕過來沒有?你去那邊看看怎麼回事?”

倏地又一股強烈的氣流從頭頂劃過。杜邦幾個人抬頭,只看見另一架一樣的飛梭以極高的速度超他們逃出來的方向飛去。

而這時,魁獸大吼了一聲,猛然朝前方的人類撲了過去!

杜邦等人一凜,手中的武器再不猶豫,齊齊朝魁獸射擊。遺憾的是,無論是子彈還是鐳射光,都射不透魁獸那厚實的皮。

而此時那年輕女孩已經如輕燕一般躍起,大喝了一聲。

清亮的聲音穿透空間距離,傳入了幾個人的耳中:“我早告訴過你!”

魁獸撲了個空,帶得地面震動,煙塵四起。

“我和你之間,只能……”女孩落地,屈膝,握拳,“有一個人可以隨便發脾氣!”

女孩的身體箭一般射了出去。

“那個人……”

魁獸吼叫著,四蹄撒開,朝她沖了過來!

女孩的拳轟然擊中魁獸的兩眼中間!

“就是我!”

這一句話終於說完。

杜邦、伊卡朗妮、喬清和隊員們呆呆的看著那二十多米高的魁獸向後倒飛出去,然後轟然倒地……一動不動……

煙塵中,他們降下摩托艇。看到那女孩朝著魁獸走去,那女孩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帶鞘長刀……

“喂!”伊卡朗妮急了,那可是魁獸!“你不能獨吞!那是我們……”

臥槽!!

杜邦的隊員都感覺嗶了狗了!

幸虧杜邦手疾眼快捂住了那女人的嘴!

大哥!看好你女人!

沒錯,隊伍與隊伍之間爭一爭獵物,是常見的事。有時候一支隊伍獨自抗不下獵物,恰好另一支隊伍遇到,聯手打下來,大家和睦點就談好怎麼分,不和睦的,就看誰拳頭硬!

的確他們以前在一顆s級獵星混得還算不錯,杜邦的拳頭夠硬,大家通常會給個面子,不是值錢到要翻臉的程度的,也就不去爭了。可是伊卡朗妮你能帶點腦子嗎?這裡特麼是他們混熟了的那顆s級獵星嗎?

這裡可是sss級的死獸星!他們在這裡不過是一群新人而已!能在這裡混得開的,到了s級獵星都得是大神級別的人物!你以為那些人都會像以前星球上的人那樣看在杜邦的面子上忍讓你嗎!

你看人是一小姑娘就覺得人家好欺負是怎麼地?人家可是一拳打翻了魁獸的!你聽說過誰能一拳打翻凶獸的沒有?

不行!這回去必須得跟老大談一談!要女人沒兄弟!要兄弟沒女人!繼續帶著這女的,隊伍人心都要散了!

看著那女孩蹲在了魁獸眼睛前面,好像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杜邦按住懷裡瞎扭的伊卡朗妮,和喬清對視了一眼。杜邦給了個眼色,喬清收起武器。腳步用力,但緩慢的朝那女孩走過去。

走近了,就聽見那女孩在跟魁獸說話——

“喂,起來!”

“你憋裝死!”

“快點起來!”

“再裝死我撓你癢癢了啊!”

喬清:“……”

說著那女孩就用帶鞘的刀去撥拉魁獸兩眼中間的位置……

魁獸猛然抖了幾下,還發出了“噅噅、噅噅”的幾聲。

就是不起來!

喬清站得近,魁獸這突然一動,嚇得她腳下差點打滑!

遠處那幾個也嚇一大跳。本來被捂住了嘴還不甘心的唔唔唔的瞎扭的伊卡朗妮腿一軟,也不敢扭了。

“你還臭來勁了!你別以為我不捨得揍死你啊!”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樣的話,喬清忽然覺得這魁獸就算還活著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對不起……”她很有規矩的和那女孩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那個……”

女孩蹲在地上,聞言扭頭斜向上望過來。見是喬清,她的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

她在笑,喬清想,而且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真好看!

“是你呀。”女孩說著,站起身來。“剛才第一個拐回來的就是你吧。”

什麼樣的眼力,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注意到第一個拐回來的是她?喬清心下暗驚。

“謝謝你!要不是你,今天我們可能就……”她盡最大的誠懇說道,“我是喬清,你是……?”

“邵子喬。”邵棠說。

“邵小姐,今天的事多謝了。我們是火狐獵隊。我們隊長叫杜邦,我是副隊長。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儘管開口。能做到的,我們絕不推脫。”

瞧著邵棠的閃亮的飛梭,再想想人家的身手,喬清就知道酎金啊謝禮啊什麼的,別說他們現在拿不出來,就算拿出來了,估計也入不了人家的眼。

邵棠挺喜歡這姑娘的。

她纏住魁獸的時候,她幾乎沒猶豫就直接掉頭回來了。

人的品性往往就是在那短短的瞬間才顯示出真實的一面。

“客氣了。“她說。

黑色的飛梭拖著氣流在空中劃了個s形,漂移著停到了邵棠身邊。喬清舉目望去。

風罩掀開,同樣帶著黑色口罩,穿著黑色勁裝的高大男人伸著大長腿從飛梭裡出來。他懷裡還抱著一大坨毛茸茸的東西。

“毛毛!”邵棠叫著,過去從椞懷裡結果那一大坨毛茸茸,瞅著小東西因為麻醉而懨懨的樣子,心疼的給它順著毛:“這是怎麼了?”

而這時,一直在躺在地上裝死就是不起來的魁獸轟隆一聲翻身起來了!

又是一陣煙塵漫天!

“嗷嗷嗷!”魁獸叫著。

“噅噅噅!”毛毛有氣無力的回了幾聲。

邵棠指著魁獸鼻子罵:“你自己孩子不看好你還有理了你!給我老實點!”

“……”魁獸的聲,像被捏住了喉嚨一樣戛然而止。臊眉耷眼的垂著頭。

從那一聲“毛毛”開始,喬清的臉就一直在抽抽,抽到現在已經有點麻木了……所以,這真的是令人穩至變色的凶獸魁獸麼……真的沒有搞錯嗎?

杜邦帶著幾個人也過來了。

而邵棠還一直在跟毛毛溝通。毛毛“噅噅、噅噅噅”了一陣之後,邵棠的臉色有點難看。

“哺乳期的幼崽不可以捕捉,這是獵星的規矩,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她的眼睛眯起來,卻不再是月牙的形狀。無姓的壓迫就四散開來。

杜邦頂著那壓力,解釋道:“對不起。因為它體積比較大,而且我們一開始也沒有認出來它是什麼東西的幼崽……所以才……”

這個男人雖然猶豫了一小會,但還是帶著他的人掉頭回來了,也在“危險”的時候把槍相助。看他解釋得還算誠懇,邵棠才臉色微霽。

“以後要注意。而且,霧霾穀,你們最好不要過去。”她說。

喬清和杜邦能懂這裡面的忠告,都低頭應了。

“好了,走吧。”邵棠放下毛毛,拍了拍魁獸。

魁獸迫不急的的用鼻子拱了拱自己寶寶,然後一張嘴,把個毛茸茸的球含到了嘴裡。

然後才不情不願的低下了頭頸……

邵棠直接跳到了魁獸的背上。

椞收起兩輛飛梭,也跳到了魁獸的背上。

兩個人以騎馬的姿勢,騎著體積巨大的魁獸。

“那麼,再見了。”邵棠道。

隨著她話音落下,魁獸撒開了粗壯的腿,奔騰而去。身後帶起一股巨龍似的黃煙……

火狐獵隊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股煙塵遠去……

放著那麼拉風的高級飛梭不開,他們騎魁獸……

騎魁獸……

這兩個人……

裝的一手好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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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8 21:54:08 |只看該作者
第131章

火狐獵隊這一次算是有驚無險。等那個叫邵子喬的兩個傢伙騎著魁獸拉風的走掉之後,他們掉頭回去找回了拖運梭的後艙,躺屍的霧狸一家三口和其他一些獵物。甚至還幸運的在路上撿到了一些被魁獸一路踩死撞傷的動物,可算是意外之喜。

傍晚,回到了獵人棲息地,在酒吧裡和別的獵隊說起了白天的經歷。聽他們說邵棠一拳打翻了魁獸,當即就有人不信。魁獸是什麼?凶獸啊。雖然他們自己沒遇到過,但也聽說過。

一拳打翻?開什麼玩笑!

而且也沒有人聽過說“邵子喬”這個名字。

但是,當杜邦他們描述了邵棠和椞的樣子後,有兩支老資歷的獵隊的人失聲道:“臥槽!”

他們有點激動:“是‘公主和騎士’啊!你們遇到的是公主和他的騎士啊!”

“怪不得!”他們說,“能一拳打翻魁獸,要是公主的話,那的確是有可能的。”

火狐獵隊的人有點懵,什麼“公主和騎士”,什麼鬼?

“那兩個人啊……說起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關係。一開始呢,大家都以為他們是夫妻檔……但是,”講話的人臉上出現吃屎般的表情,“騎士那傢伙吧,是個道地的人渣!色狼!種馬!他是逢女人就睡!公主那麼牛叉的人,要是夫妻檔或者情侶的話,不可能容忍他!也不像是兄妹。反倒是騎士那傢伙要聽公主的指示行事。所以後來就有了“公主和騎士”這個稱號了。”

旁邊的人哈哈大笑,跟火狐獵隊的人說:“別聽他胡說。騎士沒那麼渣!什麼逢女人就睡?瑟蘭想睡騎士想幾年了?騎士睡她沒有?騎士嘴叼著呢,不是美女不會下口。他呀,他以前的女人被騎士睡了,才會這麼說。”

“喂喂!什麼叫我以前的女人!根本不是我女人好嗎!不過約過一次而已!”先一個人悻悻然道。當然沒提他花了兩年的時間才“約”上了暗戀好久的女人,還以為可以從此幸福的約到天荒地老……特麼騎士就見了兩面就把他女神給睡了!想起來真是恨得牙都癢癢啊!

眾人哄笑一陣,才又慢慢說起:“那兩個人啊,跟我們不一樣。有多強,你們也看到了。死獸星被公主或者騎士救過命的人,你們不是第一個。但是給你們個忠告,別覺得他們心好就蹬鼻子上臉。公主要是怒了連騎士都不敢攔。柏木獵隊聽說過嗎?沒聽過?沒聽過就對了!七八年前還是死獸星的頂級獵隊呢。現在都沒人記得他們了……”講話的人有些唏噓,“搶獵物就搶獵物吧,殺人就殺人吧……大家本來也就是刀頭舔血的討生活的……而且公主這人吧……怎麼說呢,這本來也就是咱們這一行的規則,公主輕易不會插手。兩隊人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互砍到死她也不會管。但是柏木就是作死啊,非把人家的女隊員給輪死……就撞到公主的槍口上了……反正最後柏木獵隊的人一個都沒活下來……而且,死得不痛快,不痛快啊……”

他沒有說“死得很慘”或怎樣,但對這些刀頭舔血的人來說,“不痛快”三個字更讓人背後發涼……

“你們也看到了,公主那裝備……根本就不是缺錢的人。跟我們完全,不是一路人啊。”有人說。

“她不缺錢跑獵星來幹什麼,幹嘛不好好待在家做她的公主!”伊卡朗妮不忿的道。

她這情緒來得莫名,引得眾人側目。

杜邦瞪了她一眼,給講話的人遞了支煙,還幫忙點上:“說真的,確實,他們肯定不缺錢。就今天那兩台飛梭,就超牛逼的。我也是有點不明白,她這麼有錢,跑獵星混什麼?”

“這個,就得問黛博拉了……”男人說著,用一顆堅果丟對面沙發的女人,擠眉弄眼,“是不是,黛博拉?”

黛博拉是個相貌豔麗中帶著幾分淩厲的美女,身材豐滿高挑,修長結實的大腿裹在黑色緊身皮褲裡翹起來,能讓男人看直了眼。

“呸,”黛博拉笑啐他,“幹嘛問我。”

“那不是因為你……”男人笑得曖昧。

看喬清幾個好奇的看她,黛博拉矜持的笑笑:“沒錯,我跟騎士睡過。”

“他們不是為了賺錢來的,”她說,“騎士的意思,是為了他老闆,就是我們說的公主,修行來的。”

“公主……真的很厲害!”她悠然神往。

對這句話,杜邦幾個絕對相信。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那個公主一拳揍翻了魁獸啊!

魁獸啊……

翌日,又有幾支隊伍出發,挺進了霧霾穀。其中有三支強隊結盟合作,打算一起搞定一個大傢伙。近一百人花了半個月時間,一路深入霧霾穀。

就在他們追蹤尋找獵物的蹤跡時候,卻聽到遠處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兩隊人面面相覷。

聽聲音來的方向,是他們從未深入過的地方。去看看?還是……?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三支強隊最終決定過去看看,說不定……有什麼意外的收穫呢?

他們小心翼翼的穿過森林,來到一片湖泊前,立刻看到了湖邊站著的男人。

那男人黑衣黑褲,一身勁裝,臉上帶著黑色口罩,遮住了面孔,一動不動的站在湖邊,盯著水面。

看見這個男人,三個隊長都不由得一僵。三個隊長帶著各自的副隊長,六個人湊在一起嘀咕了一通:“怎麼辦?走?還是留?”

有個新加入的隊員見六個頭目猶豫不決,不由得奇怪的問別人:“有什麼好怕的,那就不是一個人嗎?要真有什麼好東西,咱們幹……”

話說沒完就叫隊友給捂住了嘴:“臥槽!閉嘴傻逼!”

隊友壓低聲音說:“別胡說,那個……是騎士!”

騎士都在了……公主還會遠嗎?這麼想著,那個隊員不由目光掃過,好奇的尋找著公主的身影……

“轟”的一聲巨響,湖面上炸起了幾十米高的水柱!

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巨嘴張開,露出樹幹敢粗壯的尖牙,發出震天的吼聲!

那是……王獸?

幾十個人的臉色都白了。他們這次來是想搞個大傢伙沒錯,可他們想搞的也只是凶獸啊!王獸可是連凶獸都要俯首稱臣的可怕存在啊!

天空上突然響起一聲暴喝!震響眾人的耳膜!眾人這才發現,破出水面的不只有王獸,高高的天空中,還有個嬌小的身影正借著重力向下方的王獸沖去。

那身材嬌小的女人暴喝著:“你服不服?”

拳頭便朝著王獸的頭頂轟去!

轟的一聲,王獸遭遇巨力,又一次的墜入湖底深處!公主跟著紮進了水裡……

老隊員已經放開了捂著新隊員嘴巴的手,瞠目的看著翻著無數漩渦的水面。新隊員腿都軟了,崩潰的說:“走……走啊……為什麼不走?快逃啊!”為什麼大家都不趕快逃命?為什麼大家都傻傻的站在那裡張著嘴發呆?

“等……再等等看……”老隊員咽了口吐沫。

能親眼看到公主出手的機會不多……而且,沒看見騎士站在那裡波瀾不驚的嗎?這麼說,哪怕面對的是王獸……公主她……

湖面再次暴起水柱!這一次王獸翻身上了岸!幸好上的是另一邊的岸,不是獵人們所站的這一邊……大家都抹著冷汗……

而公主,自然也跟了上來。

眾人有幸親眼目睹了一場人獸大戰。親眼看著那長近百米的巨獸翻滾撲騰,將幾人合抱的粗樹輕易撞倒、拔起!生生在湖邊的森林裡開闢出了一大片空闊之地!

而公主的聲音則一聲接一聲的傳了過來……

“你服不服?”

“不服?”

“不服憋著!”

“不服就揍到你服!”

公主身材嬌小,拳頭看起來白白嫩嫩嬌小可愛,可每一次揮動都帶著破空之聲!每一拳擊到王獸身上,都能讓那巨大的身體抽搐!

就這樣一拳又一拳……直到王獸……

王獸他服了!他真服了!再不服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啊!

“服了?服了就行?以後我就是你老大!聽見沒?沒事跟那只魁獸多交流交流,做小弟,他比你有經驗!”

邵棠當年吸收了空蒙的生命能量,獲得了意識溝通的能力。只是那時她才三十八級,感知力太弱,還看不出來。直到後來她一下子竄到了九十九級,這種能力就顯現了出來。

她能跟稍有些智商的動物通過意識溝通。這個星球上,凶獸以上的動物,就基本有些智力了。這些獸類,比人類強大太多,成為了她最好的陪練對手。

不需要等邵棠過來,椞就過到湖那邊去了。從戒指裡取出一塊大浴巾,裹住了濕淋淋的邵棠。再取出一輛飛車,抱著邵棠坐進去,關上門,直接就飛走了……

這些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是做得很熟練。發生得太快,以至於湖另一側的人們都沒反應過……直到……

王獸被邵棠揍得奄奄一息,看著淒慘,可其實並不致命。

邵棠,在獲得了能和這些動物溝通的能力之後,輕易不會殺害他們。

雖然沒被殺死,但……從來都是別的獸倒頭就拜的王獸,胸中這口惡氣給憋屈得喲……焦黃色的眼珠一掃,就看到湖泊另一側的那一群螻蟻了……

“嗷嗷嗷……!!!”王獸發出了怒吼!

媽個雞!老子被個小雌性揍趴下老子好不爽!

在這可怕吼聲下,湖泊另一側的人們終於……拔腿逃命了!

廢話,能不逃嗎?就算是受了傷的王獸他們也不是對手!

花溪號就隱形著停在數百米的高空。邵棠和椞很快就回到船上。

邵棠跟王獸這一架打了近十個小時,也累得夠嗆,泡了個熱水澡,狠狠的睡了一覺。阿璞依然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用他的生命能量給她滋養著細胞。她已經九十九級了,對他的生命能量吸收得很好,簡直如同喝營養液一樣。

在邵棠還沒醒的時候,阿璞忽然聽到了交易器“叮”的一聲。

他沉默了一會兒,叫醒了邵棠。

【計算結果出來了,升級的成功概率……】他說,【31.4845816%。】邵棠頂著亂蓬蓬的頭髮,笑了。

【終於……達到這個目標了啊……阿璞……】她說。

十七年前,他和她說好,成功概率達到30%,就允許她衝擊一百級。

一百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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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穿著家居服,頂著亂蓬蓬的頭,像平時那樣吃過飯後,邵棠喝著熱茶,忽然就跟椞說:“我要升級了。”

這話沒頭沒尾,但椞收拾碗碟的手就頓了頓。

“哦。”他應道。

椞陪伴了她十七年。雖然以他們的壽命來說,不算什麼。但邵棠總是習慣性的以地球人的眼光來看待事情。

所以十七年,真的是很久了。

且她已經強大到無所畏懼。

所以她對椞,已經不再有隱瞞和秘密。

她這十七年的苦修就是為了衝擊一百級,然後穿過位面壁壘,去到另一個位面。

那一邊,有個男人在等她。

“成功率多少?”他把碗碟一股腦塞進洗碗機,轉頭問。

“31.4845816%。”回答他的是阿璞。

椞扯扯嘴角:“比去年這時候高了0.794152254%。”

他歎口氣:“不再等等嗎?”

邵棠垂眸:“已經太久了……”

失去了交易器的定位,兩個位面的時間流速不對等,連阿璞也不能確定那邊現在過去了多久。

他允許她衝擊一百級的底線是成功率必須達到30%。而她為了達到這個目標用去了十七年的時間!

可如果你過去卻發現另一邊已經過去幾百上千甚至幾萬年,那人早已是白骨骷髏,又該怎麼辦?椞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他看她的目光卻清楚的表達了他的意思。

“我總要試一試。”邵棠說,“哪怕就這樣死了,也算死而無憾吧。”

否則,那種執念,會把人逼瘋。

十七年來,她想的越來越多的是30%的成功率,是一百級,是位面壁壘。至於卡蘭德這個人本身,她反倒越來越少想起了。

有多少愛戀能撐過歲月的洗練?能不模糊?不漸漸褪色?

她和他之間的激情,哪怕再澎湃,也已經過去了十七年。

她一直在追逐的,只是一個執念而已。

執念之所以為執念,便是因為只要不去實現,便會永遠梗在心裡,無法放下。

“好,”椞說,“那至少,把頭髮梳一下吧……”

邵棠盤腿坐在沙發上,椞坐在她身後,熟練的給她梳著頭髮。

“你能用的上的東西,我都取出來放在庫房裡了。”邵棠說,“要是我死了,這些都是你的。”

所有都是你的了,帶著它們,好好的生活吧……

椞說:“好。”

他給她編著髮辮,手下用力,扯得她頭皮發疼。

她忍著。

然後椞從後面抱住了她。

“別死……”他低聲道。

她沉默許久,拍拍他結實的手臂:“我盡力。”

她站起來,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見。

椞坐在那裡等她。

時間緩緩流過。一分,一秒。煎熬。

每一個小時過去,椞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從白天等到黑夜,又等到白天。

一天過去了,又是一天。

這一天,椞撐不住,靠在沙發上小寐片刻,卻突然驚醒。

他猛睜眼,看見邵棠含笑站在他眼前。

她眉眼彎彎帶著笑,皮膚白皙得近乎剔透。她看著椞,有些驚訝:“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我用了多長時間?”

椞眼窩深陷,鬍子拉碴,盯著她不說話。

阿璞回答道:“七天,你用了七天的時間。”

“我打算……等你十天,”椞盯著邵棠,慢慢開口,“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邵棠有些好奇:“你打算去哪?”

椞看了她半天,才道:“不知道。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幸好你出來了。所以我……”

他站起來,告訴她他剛剛做下的決定:“我打算跟你過去。”

這個問題他們以前就討論過,關於椞的去留,只是一直沒有商量出什麼結果……畢竟那時,邵棠能否成功達到一百級尚且未知。

然而在這漫長的七天的等待中,椞想了很多。他回想起過去的生活,所謂“過去”指的是在遇到邵棠之前。然後從遇到邵棠開始,一點一滴,他的人生從黑白與血紅,變得多彩。他開始活得像個人。

就在剛剛睜開眼看到邵棠的那一瞬間,椞給自己的將來做出了決定。

他決定跟著邵棠,到另一個位面去!

椞的存在對位元面交易器來說,是一個bug。

因為副腦的存在,他擁有獨立的思想和人格,已經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生命。但他卻是生化人,可以關閉全部的生理機能,以一種“死物”的形式騙過交易器——本質上講,其實是騙過了位面壁壘,宇宙法則——從而可以借助交易器穿梭於位元面間,卻不會像邵棠那樣作為活的生命受到壁壘的阻攔和法則的衝擊。

他的決定令邵棠很高興。他從她的眼中看到的笑意,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十七年的相伴,她和他,已經徹底的成為了家人。

她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謝謝。”她說。

然後她說:“我要到地面去。”

她的身體需要補充大量的能量。行星表面的能量要遠比真空中濃郁得多。

她解釋的很自然平靜,但椞和她生活了二十四五年,對她已經太熟悉,太瞭解。他察覺到她目光中有些不同。他默契的沒有去問。

他們開著花溪號在死獸星上找到一塊荒蕪的平原,邵棠獨自一個下到地面上去。

這裡的溫度比霧霾谷森林低得多,接近於冬天。凜冽的風刮過地面,稀薄的沙土被風吹去,裸露出的是下面巨大的岩石。寸草不生。

邵棠站在一塊巨石頂處,閉上眼睛,感受著天地間的能量。

好稀薄……,她想。在這種稀薄的能量中,她感到呼吸都不暢,從內到外,有種壓抑束縛之感。

但她別無他法,只能汲取這種稀薄的能量。

她站在那裡,在星空下,在烈日下,貪婪的吸收著這行星孕育出的能量。兩日兩夜,她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有夜晚微凍的微風吹來,她突然深深的吸了口寒冷的空氣,身邊的空氣陡然炸開,氣流向外奔騰炸裂。以她為圓心,形成了一個直徑百米的圓。

而她其實,並未全力放開……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受深藏於其中的力量。九十九級和一百級,聽著僅僅是以一級之差,卻是質的變化。

風漸大,吹著她長長的髮辮拂動。

“阿璞……”她輕輕叫著。

“邵棠,感覺如何?”阿璞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

“感覺自己的生命……不太一樣了……仿佛從前那些和我一樣的人……此時……”她瞳眸幽邃,“想起來,仿佛……如螻蟻……”

“還記得上個月,冒犯了我的那支隊伍嗎?我放了他們……因為我覺得,他們雖然討厭,但不至於死。可我現在感覺,殺或者不殺……其實也沒有太大區別……”

阿璞發出低低的笑聲,男人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是邵棠意識深處最喜歡的聲音。阿璞因此才選擇了這個聲音。

他的笑中帶著些不以為然:“你就是心太軟。總是做些無謂的事情。”

“可是心軟,難道不好嗎?”邵棠低低的問,細白的手掌慢慢收攏,握拳。

“真正的強者不需要心軟,也不會心軟。”阿璞說。

“這樣啊……”邵棠自語道。

她垂下了眼眸。

一百級的磅礡精神力卻陡然暴起,順著精神連結攻向了阿璞!

她特意找了這樣一個四野無人的荒蕪之地,就是為了,和阿璞一戰!

“邵棠!”阿璞喝道。

邵棠毫不理會,她的精神力毫不留情,奔騰洶湧的攻了過去!kua基生命渾厚的精神力悍然迎戰!

兩股巨大的力量相撞!星空下,荒原上炸起了一片煙塵!邵棠腳下的巨岩炸成了碎屑。以她為圓心,腳下裂紋如蛛網般向四面八方蔓延開。

她的精神力淩厲狠絕,帶著置之死地般的不管不顧,與阿璞纏鬥在一起!隨著兩股精神力的不斷碰撞,荒原上響起一連串的爆炸聲。狂亂的氣流翻湧擠壓,煙塵和石屑漫天激射。

“邵棠,你就算是達到一百級……對於我,也依然只是螻蟻。放棄吧……”

在這樣的激鬥中,阿璞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是那麼平靜,因為太平靜,便透著令人背脊發涼的冷意。

“就算是螻蟻,也有螻蟻的執著!就算是賠上我的命,也沒關係!我不管你是誰,把……”邵棠的精神力和阿璞深不見底的精神力僵持著,額頭冷汗層層滲出,卻倔強的硬扛著。

她說:“把……阿璞還給我!”

kua基生命的渾厚精神力忽然不穩了一息。

“我就是阿璞。”他說。

“你不是!”邵棠咬牙頂著巨大的壓力,“你不是!我知道!”

“生命的形式不一樣,你不能妄以碳基生命的標準衡量我。”阿璞的聲音透著無奈。

邵棠額發全被汗水打濕,她眼中倔強不改。“你說的再多!也不是我的阿璞!”

我的……阿璞……嗎……

阿璞沉默了很久,終於歎息了一聲。

那將邵棠壓得快扛不住的可怕精神力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邵棠的精神力毫不猶豫的順著精神連結沖入了阿璞的身體……

那是中奇妙的感覺。邵棠未曾見過阿璞完整的本體,阿璞也不在她眼前的這個空間裡。但是順著他們之間的精神連結,她的精神力侵入到了他的身體裡。

她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在他的允許下,她的精神力化作細網一般,篩過他的身體。將一層灰色的東西從他身體中篩出!

邵棠收網。精神力網越收越緊,那東西最初還是煙霧狀,慢慢被擠壓的縮小變濃……最後被邵棠的精神力擠壓成了一個實體的球。

灰黑色的圓球,輕輕的落在邵棠的中。邵棠能清楚的感受到球體內強大的力量。

若無阿璞的允許,單就這強大的力量,她拼了性命都沒有一點勝算。就如他所說,一百級,在kua的眼中,依然是螻蟻。

她試著叫道:“阿璞?”

夜色寂靜,風聲獵獵。

“邵棠……”阿璞的聲音終於響在耳畔。渾厚的精神力溫柔的將她層層包裹……

他在擁抱她。

邵棠險些落淚。

很久了,她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沒有證據,也不強烈,只是偶爾,似有似無的,覺得阿璞不太一樣了。那種感覺太過虛無縹緲,連開口詢問都無法做到。只隨著時間,在她心中慢慢累積。

“你去哪裡了?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東西?”她用精神力回抱住他,委屈的問。仿佛是被大人丟棄了孩子。

可阿璞的回答出乎她意料。他說:“我哪兒也沒去。我一直在。剛才和你戰鬥的,就是我。”

“可你不一樣了。”邵棠閉上眼,享受kua基生命的溫柔的擁抱。“我知道你不一樣了。你發生什麼事?這個東西是什麼?”

阿璞沉默了很久,才回道:“我。”

“那個,就是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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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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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kua生命近乎無限,即便到是到了現在,也不能確認阿璞究竟是否“成年”。

雖然如此,kua依然同別的生命一樣會成長,會變化。

在離開了造父的身邊後,經過漫長的歲月,終於有第一隻kua發生了變化,潔白的身體,變成了汙髒的灰色。這只kua歷經了艱辛回到了父親的身邊求助,在普瓦林族的幫助下,剝離了那灰色。

但當他問及那是什麼?父親們卻告訴他,那是一種疾病。變灰了的kua,都是生了病,務必要回家治療。

這只kua和他的兄弟姐妹們都相信了。

因為那時父親說的話,父親不會欺騙他們。

“不是欺騙,”阿璞說,“是哄。”

“我活了很久,很久,終於明白了那不是病。”

“是惡。”

“碳基生命經常談及的善與惡,然而你們的善惡都存在於靈魂中,渾然一體,無法剝離。”

“kua卻不同。作為能量生命體,我們的惡,成了一種異於常態的負能量。”

“它可以被剝離。”

“即便是被剝離,他也是我,依然是我。”

“可他……你的惡,怎麼會突然出現?”邵棠問,“尤其是我升完級,格外的察覺到你不同,尤甚以往。否則,我也不會特意說那些話來試探你。”

他曾對他說過,柔軟的心,可以生長強大的靈魂。

她的阿璞,深受他父族的薰陶,從不認為善良和寬容是軟弱的表現。

阿璞似乎不想說。

可邵棠還在等他的回答。他沉默半晌,終於告訴了她真相。

“父親們離開後,我活了太久的時間,終於明白父親們是在哄我們。變灰……甚至變黑,不是生病。那時候,我已經灰得發黑……”

“活了太久,慢慢的,就會覺得沒有意思……”

“於是決定玩一個遊戲……”

“借著交易器的重啟格式化,我將自己層層隔離,將最核心的我……也就是你認為的真正的阿璞,封印了起來。將我的惡分成了許多層,層層封印。遊戲的規則是,當新的宿主升級到某個級別的時候,惡的我,會開始解鎖。一層一層,隨著宿主的升級一點點恢復。在宿主的身邊,在他全心信任,毫無察覺的時候,一步步的引誘他,煽動他的欲望和野心,讓他的貪婪不斷膨脹。”

“漫長的時光裡,我不記得重啟過多少次這個遊戲。沒有一個宿主能成為遊戲的贏家。”

“他們都輸了……輸的代價是付出生命。他們都死於自己的貪婪、欲望和野心。”

“直到……你出現……”

“你在我的惡解鎖之前,先行觸發了關鍵字,將鎖在最深處的核心的我啟動。這一次,遊戲沒有啟動,那些惡,一直被牢牢鎖住。”

“然而我用亞彌金人的交易器走了捷徑助你升級,兩台交易器融合之時,繞開了太多的安全協議。導致第一層的惡解鎖。”

“阿璞是我,惡也是我。對於我來說,我不可能抗拒自己。於是我們融合為一體。”

“兩天前,你衝擊一百級的時候,兩台交易器徹底融合,又有一層惡解鎖。這才終於讓你發現了端倪。”

“邵棠……”阿璞低低的道,“我……很羞愧……”

邵棠明白阿璞的羞愧是什麼。不告訴孩子們什麼是“惡”,是想他們的世界裡只有“善”。這作父親的心,全宇宙都一樣啊……

可阿璞卻曾經灰得接近發黑。

她的精神力卷住他,溫柔的擁抱。

“別怕,”她說,“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他們……都不會改變……”

“這裡是畢克松華明輝電視臺,沈亞為您現場報導!激動人心的星系大選終於落幕了,這一次有太多的出人意料。雷諾·梵克雅貝以黑馬之姿拿下了星區議員之位,成為了聯邦史上最年輕的星區議員。讓我們來回顧一下這位年輕議員的履歷——奧加軍校畢業,曾在畢克松華星系服役三年,打過幾場漂亮的硬仗。後調至聯邦高衛,任職高參。哦,這真是一個看起來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可他卻在前途大號好的時候毅然退役,離開了繁華的首都星圈,來到了畢克松華。由基層開始,一路以踏實的作風,沉穩的成績,披荊斬棘,成為了今天最大的一匹黑馬!他用了十七年的時間,即將殺回首都星圈。真想採訪一下他此刻的心情。遺憾的是,他現在正在演講臺上。稍後我們再為您作後續報導。請您繼續鎖定明輝電視臺,我是沈亞。”

雷諾·梵克雅貝從演講臺上下來。他的團隊都上前和他握手擁抱。

今天,是他大獲成功的日子。

長期以來隱約流傳的關於雷諾·梵克雅貝“頭上早有看不見的天花板,不值得扶植”的謠言不攻自破。雷諾·梵克雅貝,這個優秀的男人獲得了他該獲得的榮耀與地位。

史上最年輕的星區議員!

“雷,你做到了!”他們紛紛祝賀他。

“離開你們,我什麼也做不成。”他握著他們的手,肯定了大家的努力。他的握手乾燥,溫熱,有力,總是能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他和他的一位助手擁抱,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和他說話,目光掠過某處,忽然看到一片緋紅的顏色。

助手感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忽然僵住,他疑惑的叫他:“雷……雷?”

雷諾回過神來,再望去,那片緋紅已經消失。

他失神片刻,直到被助理拉著去了慶功宴。

他酒量很好,卻依然喝到微醺。腳步有些不穩的走到停車場,卻忽然站住,茫然的看著他的飛車。
燈光下,穿著緋紅衣裙的女孩倚著他的飛車在等他。

“雷,好久不見。”邵棠先開口。

雷諾看了她許久,有些艱難的開口:“好久不見……棠棠……”

“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她說。

“……去我家坐吧,離這不遠。”雷諾已經平復了氣息,找回了節奏,他說:“我太太一定很高興認識你。”

雷諾給他的太太去了通電話,告知她,他將會帶個朋友回去,請她準備些茶點。

雷諾的太太曾是他的助手,在嫁給他之後,就放下了工作,為他洗手做羹湯,支撐起了一個溫暖的家。

溫暖,這是邵棠進到雷諾家的第一個感受。

她禮貌的和梵克雅貝太太寒暄問候,然後和雷諾去了書房。

她道出了來意,她……是來告別的。

“你要去哪裡?”他盯著她,帶著質問。

她恍惚仿佛看到了當年謎一般多管閒事的死魚眼少校,不知怎麼的就撲哧笑了出來。

他也笑了。

她和他之間因著歲月流淌而生出的疏離便悄然融去了。

“回東邊去嗎?”他問。她特意來向他告別,他能想到的,就是她終於要回東邊去了。

邵棠搖頭,“比那更遠。”

“我只有單程票,去了,就再回不來。”她說,“所以,我來跟老朋友們告別。”

他的臉色微微的變了。

但他與她,已不復從前。他終於沒有再問她究竟要去哪裡。

他們用短暫的時間敘了敘舊。談了談彼此的生活。

主要是雷諾的生活。因為他聽出來,她其實沒有生活。這讓他心中某處隱隱生疼,卻無能為力。

一如當年。

他們終於無話可說,她便起身告辭。他送她下樓,在樓梯的拐角,遇到了抱著熊怪的毛絨公仔,噘著嘴很不高興的小包子。

小包子有著和雷諾一模一樣的深褐色頭髮。他嘟著嘴抱怨爸爸今天沒有給他講睡前故事的時候,甚至有著邵棠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死魚眼。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耽誤了你的睡前故事。”她蹲下身,揉了揉他滿頭毛茸茸的褐發,“我就要走了,你早點睡好嗎?”

小包子驚奇的打量她,認真的說:“姐姐,你好漂亮。”

“叫阿姨,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她揉著他的頭髮,給了他一個擁抱。“真高興見到你,再見。”

小包子被媽媽牽著手回樓上的臥室。爸爸則去送漂亮的姐姐。

門外,有拉風的飛車等在那裡。飛車上高大的男人看見雷諾,跳下來給了他一個熊抱。

“再見。”他說。

“照顧好她。”雷諾說。

椞沒再說話,缽大的拳頭捶了捶他。

邵棠最後抱了抱雷諾,他們禮節性的互相吻了下對方的臉頰,蜻蜓點水。

他們最後凝視著對方。

邵棠轉身上了飛車,“再見。”她說。

再見,雷諾·梵克雅貝。

“再見。”他說。

再見,我的小姑娘。

飛車消失在了夜空中。

雷諾站在自家的大門口,站了許久。

直到她的妻子走出來,和他並肩。

“她是我的偶像。”她笑著說,“那一年,我和我的同學一起在網路上為她祈福,希望她不是真的死了。”

“她真的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她的丈夫卻摟住她,微笑的親了親她的唇:“你知道什麼更好?”

他笑:“給我們的兒子講睡前故事。”

他和她牽著手,走入他們溫暖的家,關閉了大門。

飛車飛出了大氣層,窗外是明滅的星辰。

邵棠一直望著那些光芒。

椞專心的開著車,假裝沒看到她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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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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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飛船穿過星門,抵達了畢克松華星系。

馮筠手插在褲兜裡,下到泊機艙,辦完退房手續,摘下了金手環。給臉紅紅,說話都緊張得結巴了的泊機艙的年輕女乘務員簽了名,他穿過登機廊,登上了自己的私人飛船,準備脫離航班。

他一進入飛船,就察覺出有人。但飛船的智腦並未向他示警。

他腳步頓了頓,朝駕駛艙走去。

艙門打開,駕駛艙裡燈光明亮。

“喲!”邵棠打招呼。

“嘿!椞打招呼。

“……”馮七捏捏眉心,“不能用更正常點的字眼嗎?”

“七公子。”阿璞道。

“阿璞。”馮七回道。

所以打招呼最正常的,反倒是阿璞這個最不正常的存在……

銀灰色的飛船駛離公共航班,飛了一段時間後,開啟了隱形功能飆起了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畢克松華星系裡的一個小恒星系——暮雲星系的邊緣處飛去。

192號星就在那裡。

起居室裡,三個人品著香茶。

馮七纖長的手指握著茶盞,長長鳳眸掃過那兩個人:“怎麼突然想回去?”

邵棠最後一次回192號星已經是十四五年前的事了。她最後收割了一次星稻,然後告訴192號星的人們不必再為她繼續種植星稻了,那之後就沒有再回去過。

馮七也已經有三四年沒回去了。他上一次回去前還特意聯繫了邵棠問她要不要同去,邵棠那時候跑到房圖星系去了,中間要穿過四五道星門,隔得太遠,便作罷了。

椞很有眼色的找個藉口回臥室去了,把空間留給了邵棠和馮七。

邵棠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去跟大家告個別,阿七……”

她看著他,說:“我要走了。”

馮七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盯著盞中琥珀色的茶水,一字一頓的問:“就不能,不走嗎?”

邵棠奇道:“你,不問問我去哪裡嗎?”

馮七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是平行宇宙,還是位面?”

邵棠震驚。

“我研究了很久了。”馮七幽幽的道,“我甚至還去喬其頓讀了物理學,拿下了碩士學位。”

他研究了這麼久,卻從來不敢直接去問邵棠。他就是怕有一天,邵棠會告訴他,她要回她來的地方去了。

可這一天還是來了。

“不能不走嗎?”他盯著她的眼睛。

雖然他們不能常見面,卻也會定期不定期的聯繫。知道她還在這宇宙的某個地方,他還能聽到她的聲音,他就很安心。

他已經是聯邦的大音樂家,茱莉安音樂學院的終身教授,是明星,名人。可他看著她的目光一如當初,帶著信任、親近,和依賴……

邵棠常常覺得馮七的屬性應該是貓,一隻她伸出手,就會乖乖露出肚皮讓她給他順毛的貓。一隻對她,無比眷戀和依賴的貓。

她看著他的眸子,心中很難過。

可他不同於椞,他不可能跟她同去。

“對不起,”她說,“那邊有人在等我。”

她慢慢的,把她過去隱瞞的事情,對他娓娓道來。那些摸不到的卻真實存在的無數的宇宙位面,各種各樣不同的種族,不同的科技。她綠色球狀的閨蜜,和黑色制服的男人……

馮七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到聽懂了她必須要離去的理由。

“兩個位面時間流速不對等,最有可能的是,你到達了那邊,他的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你拋棄了這邊的一切,最後發現一切努力都成了無用功。”他冷靜卻尖銳的指出了這一點。

邵棠並非不知道。

她垂下眼眸:“即便這樣,我也不能不去。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依然是有可能救他。何況……當時阿璞採取了一些措施,以保證他能等到我……是吧,阿璞?”

“是的。”阿璞回答,“只要不遭遇人為破壞,在自然狀態下,一到兩千年是沒有問題的。棲雲是這麼保證的。”

馮七終於無話可說。

心中升起的,是和雷諾·梵克雅貝一般的無力感……

曲速引擎全速開啟的話,十幾天便抵達了192號墾殖星。

他們把飛船停在軌道上,馮七和邵棠開著飛車悄悄降落到無人的野外。有人在那裡等他們。

邵棠邁出飛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老人。

他瘦削高大,目光深邃。歲月在他臉上刻出了條條溝渠,他雍容的氣度未改,但曾經銳不可當的氣勢已變得溫和、平靜,內斂。

邵棠震驚的看著他滿頭灰白的頭髮。

老人似是知她所想,微微一笑:“子喬,多年未見,卿顏未改。”

邵棠張張嘴,卻說不出來話來。胸中驀然一陣說不出的酸楚。

紀南,他……怎麼就老成這樣了?

她上一次回來時,他領兵在外,兩人因此並未相見。所以算下來,她已經十九年沒有見過他。十九年的時光,對她漫長的生命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她每天照鏡子,都沒有絲毫的改變。她所認識的人,都是星際人類,本身壽命就長。就是馮七都接受過基因強化,延長了壽命,還經歷過逆生長。他的面容和十多年前比幾乎沒有變化。

她其實一直沒有真切的感受到時間的無情。

直到看到了紀南。

他是比雷諾,比槐,比菲比、湛和浯那些人都更脆弱的生命。他在她生命中很短的一段時間內就老去了,即將面對衰竭和死亡。

是的,紀南已經年過六十。再不是當年那個胸懷大志,心在天下的吳冉攝政王了。

鎮國武肅親王,交還兵權,退歸榮養,不問政事,已經很多年了。

邵棠的空間裡就有現成的基因藥劑。此時此刻,有那麼一剎那,她真的心神動搖,想要將之取出,用在紀南身上……

可那不對。

她深吸口氣,收斂了心神。“王爺,別來無恙?”她說。

然後她終於才看到紀南身後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從她下車,就一直盯著她,沒移開過目光。

她看了他一會兒,“重七?”

馮重七長得和馮七一模一樣。

他上前一步,舉手躬身,向邵棠行禮道:“重七見過邵……姑姑。”

又向馮七躬身:“父親。”

馮七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一個父親對兒子該有的溫情。因為他和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父子。

他們看起來,幾乎像雙胞胎兄弟,只馮七看起來略長幾歲的模樣。

可雖然長得一模一樣,卻截然不同的人。

邵棠至今都記得當年初見馮七時他的模樣,俊美無匹的外表,掩不住眼眸深處的陰鬱和漠然。

馮重七的眼中沒有那種陰鬱。他不僅面目俊美,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還虎虎生風,眉宇間有著武人的英氣勃勃。因為馮重七,是在那位征戰多年,一手平定了天下的鎮國武肅親王紀南的膝下長大的。是紀南一手教養出來的。除了不是真的親生,紀南對重七,比對親生兒子也不差什麼了。

他有著和馮七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自然會成為完全不同的人。

即便他,是他的克隆體。

馮重七陪著馮七回了鎮國親王府,紀南則陪著邵棠去了宮中。

司榕已經是三十六七歲的中年婦人。天下平定,她登基稱帝,也已經十多年了。和邵棠記憶中的那個性格有些跳脫的年輕國主仿佛全然不是一個人。

司榕盯著邵棠的臉看了很久,長長的籲了口氣:“你一點都沒變。天上的人……都不會老嗎?”

站在一起,女皇看起來像是她的長輩。

邵棠摸摸臉:“差不多吧,壽命比這裡是要長很多。但也並非不會老。”

女皇熱情的招待了她,把她留宿在了宮中。宮宴上,邵棠向女皇和親王表達了道別之意。

十數年不見,她從天上的世界特意回到地上向他們告別,是因為她將要去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比“天上”更遠,去了就回不來的世界。

最後,女皇和邵棠都喝醉了。

第二天上午,馮七沒有等到邵棠,卻等到了自己的姐姐。

馮三已是一個雍容的老婦人,看起來像馮七的祖母。她沒有王妃的身份,卻實實在在是這王府的女主人。她摒退了身邊的人。

馮七眉頭微蹙,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姐姐。

馮三深深的吸了口氣,告訴了馮七她剛剛聽到的消息:“陛下今早急調御林軍兩千弓箭手進宮!王爺也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他已經趕過去了!”

馮七訝然,心念電閃,眉間驟冷,譏諷的問道:“陛下想做什麼?她想要什麼?”

馮七歎道:“她坐擁天下,還能求什麼?自然是長生!”

她眸種閃過痛楚之色,抓住馮七的手臂,決然道:“阿七,有王爺在,定不會叫子喬有事。只是今日之後……答應我,你……你再不要回來了!”

邵子喬長生不老。若只她是這樣,或許女皇還不會動那心思。畢竟邵子喬本就是“天上人”。

可是馮七也不老!

他才是激發女皇心中野望的真正原因!

馮七看著他年邁的姐姐,撫了撫她鬢邊的白髮,輕輕的道:“好……”

宮中,邵棠因為宿醉,睡了個大懶覺。等她醒了,便有宮人前來相請。

她隨著那宮人去了宮中一處暖閣。

暖閣中只有女皇一個人。可是窗下,牆外,到處是駁雜的氣息和微弱的生命能量的律動。

邵棠腳步頓了頓,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

“頭疼吧,來把這個喝了,司氏皇族秘傳的解酒湯。”女皇含笑,親自端了一盅湯給她。

那湯熱度正好,聞起來氣味香甜。

邵棠微微一笑。

“阿榕,”她微笑著說,“你心跳加速,腎上腺激素正在大量分泌。我這麼說,你可能不懂,我就直接點問吧……你……”

她平靜的微笑著:“你在緊張什麼?”

女皇臉色微變,強笑道:“什麼緊張什麼?是不是我昨天喝得太多,臉色不好?”

她畢竟做了十多年皇帝,見過太多大陣仗,聲音居然一絲也不抖,“來,趁熱喝了吧……”

邵棠失望的看著她。當她還想張口說話的時候,紀南沖了進來。

紀南按住了司榕的手腕,奪下了那一盅“解酒湯”。

女皇勃然變色,喝道:“父王!”

紀南盯著他成年已久的女兒,眼中有掩不住的失望。“阿榕,一念之差,莫要鑄成大錯。”

女皇冷冷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驟然伸手將幾案上的茶杯投擲於地。

摔杯為號。

四面的窗戶忽然大開,窗外院中、牆上,無數泛著幽光的槍口對準了邵棠。

“阿棠,我不欲取你性命,我只要長生之藥。”女皇的眸種閃動著帝王的欲望,“我要,和馮七一樣,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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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8 21:55:03 |只看該作者
第135章

物是人非。

大家,都變了。

或許,她就不該回來這裡?該讓那一切,都定格在回憶裡就好了?邵棠有了片刻的茫然。

“阿棠!”司榕的喝聲將她的思緒拉回到眼前。

她看了她一眼,平靜的回答她:“藥我有,不給你。”

不是不能,不願,簡簡單單的,就是不給你。

不給,你奈我何?

司榕執掌天下十餘年,早已無人敢這般對她說話了。她面上變色,手掌倏地一揮,窗外齊刷刷的上弦聲響起。

“阿榕!”紀南沉聲道。

“阿爹!”司榕咄咄逼人,“難道阿爹就不想長生?”

邵棠微怔,目光投向紀南。

紀南微微一笑:“生命之意義,不在長短。我紀南這一生,無愧於女王,無愧於大冉,無愧於本心。待我壽數盡時,自當下去向女王覆命,紀南,不負女王所托。”

司榕微噎,臉上薄現怒色。

邵棠凝視著兩鬢斑白的老人,回想起當初小樹林中教她使刀的男人,想起她離去前,與她煮酒賞雪分食紅薯的男人。

雖說人生最美是初遇,但有些人,能與之相識相交,會讓人覺得,值得。

總不虧,她特意回來這一趟!

“我不會給你。”邵棠起身,“人間最怕,不死的帝王。司榕,你已是天下之主,莫要貪心。”

她慢慢的朝外走。

“阿棠!你莫要逼我!”司榕沉聲喝道。

邵棠回眸一笑,放開了精神力。

千鈞巨力迎面壓來!司榕悶哼了一聲便被壓倒在地,只覺骨骼寸寸欲斷!

窗外,撲通撲通,俱是牆頭埋伏的弓弩手摔落在地的聲音。以邵棠為圓心,向外擴散,除了邵棠和紀南,再沒有能站得起身的人。

司榕驚駭無比。

在她的記憶中,邵棠還是那個因練功有了怪力,卻不曾習得武功的女人。她第一套真正實用的刀法,甚至還是紀南所授。作為朋友,邵棠也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武力。她忌憚她是“天上人”,這才不惜調動兩千弓弩手,滿以為……

現實卻無情的扇了女皇一個耳光。

她終於挨不住骨頭幾欲碎裂的疼痛,呻吟了起來。

紀南歎息一聲,“子喬……”。

邵棠瞥了司榕一眼,收回了碾壓著她的精神力。

“我本想……好好的跟你們告個別,再走……”她不無遺憾的道。

紀南亦感遺憾,只能道:“抱歉……”

司榕狼狽的站了起來,驚懼未消。邵棠的強大,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兩千弓弩手,依然被她的精神力壓制著,爬不起身來。

她若是想殺她,也不過是一念間的事。

司榕的臉有些發白,緊抿著唇。

人生有些事,真的就是一念間。就在昨天之前,她還常常想念她。可是真的見到她,看到她依然顏若嬌花,膚如凝脂,她的內心開始失衡……

回到寢宮,她舉燈對鏡,看到的是眼角無法遮掩的細紋。對衰老的恐懼,對年輕、對長生的渴望怎麼壓都壓不住。

終於就走到這一步……

窗外響起氣流破空之聲,銀色的飛車劃著s型急剎懸停在庭院當中。車門打開,椞掃了眼周圍,挑了挑眉。

司榕和紀南都看向邵棠。

邵棠望瞭望紀南鬢邊的白髮,看著他說:“王爺,保重。”

紀南望著那青春年華的女子,道:“前路遙遠,卿且珍重。”

邵棠點點頭,再沒有回頭,出門登車而去。

被巨力碾壓的眾人,才終於能狼狽爬起……

“你怎麼來了?”邵棠問。

“老馮給我打電話了。”椞回答,“現在去哪?”

“去接阿七吧。”邵棠平靜的說。

出了這樣的事,馮七也無法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

銀色飛車就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在雲中城上空飛過,城中百姓翹首相望,驚疑不定。有許多人跪下叩拜。

馮七已經在等他們了。

馮三與馮重七在他身邊。

“三姐,”邵棠下車與馮三告別,“我們走了。”

“去吧,去吧……”馮三說著,心中大慟,以袖掩面。

馮重七忽然走到邵棠面前,盯著她。

“我就想知道,你……”少年版的馮七有著顯而易見的緊張,“你是不是……我的生母?”

邵棠微怔。隨即扯住了要開口說話的馮七,微笑著回答那緊張又期盼的少年:“是,我就是你母親。”

少年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張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他想了多年的問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時竟感到惘然。

邵棠上前抱了抱他:“你和你父親,像,又不像。別學他的性子,多學學王爺的豁達。好好的,承繼馮氏香火……我和你父親要走了,你照顧好姑姑們……”

少年淚盈于睫,點著頭,重重的應了聲“是”。

眾人一一別過。

馮七看了看馮重七,終是在他期盼的目光中,輕輕抱了抱他。

銀色的飛車再一次升空,這一次升到雲層之上。

“去那裡。”邵棠指了一個方向,那是高陳的方向。

“你幹嘛要承認?”馮七問。

邵棠輕聲道:“他反正沒有母親,我就替你背個鍋。孩子……都是渴望母親的……有這樣一個角色,讓他生命中少一點缺失,有何不可?”

馮七淡淡的哼了一聲。

邵棠反倒問他:“阿七,你就沒想過報仇什麼的嗎?反正我們要去高陳。”

馮七平靜的道:“仇人都死了。”

“啊?”

“送重七過來那年,正遇上高陳國破。我的仇人都死了。”

“這樣啊……”邵棠拄腮望著外面的白雲。

飛車從雲中飛到懷安府,不過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

這裡,有邵棠的故人。但這一次,她沒有現身。她借著身法快,避開僕婢,藏匿了身形。透過上房打開的窗,看到了她想看的那個人。

張好好已做了祖母,正逗弄著孫兒,笑得開懷。

她偶抬頭望向窗外,卻看見美麗的女子倚著廊柱,正含笑望她。

她愕然,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時,已不見了那人蹤影。

一時,真不知是夢?是真?

半個小時後,飛車飛過一個小縣城。邵棠指著那裡給他們講,她就是在那裡賣掉了從家鄉帶來的手鏈。

飛車在下北塘村外的僻靜處降落。

邵棠循著記憶,找到了虎子的家。那房子卻已經塌了,顯然許多年沒有住過人。

人生各有緣法,邵棠沒有再去追尋那對母子的去向。

她帶著馮七和椞,登上了後山。

“我最開始,就是出現在這裡的。”她說。

馮七沉默的跟著她,腳步漸漸沉重。

他們走進山的深處,那裡是大大的斜坡,走到頂處,是處斷崖。

“阿七,”邵棠停下腳步,看著他,“就到這裡吧。”

馮七看著她,忽然仰頭看天。

“好……”他哽咽。

他們給了彼此一個時間很長的擁抱,終於放開。

椞上來給了他一個熊抱,重重的捶幾下他的背:“老馮,好好活!”

這一次,馮七沒有嫌棄他。他也狠捶了他幾下:“你好好照顧她!”

“放心!”椞說。

椞退後了一步,忽然站著不動。他眼睛眨也不眨,失了生氣,仿佛突然變成了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邵棠把手搭在他身上,像收起別的東西那樣“收起”了他。

馮七不眨眼的看著。

邵棠走到斷崖邊,叫了聲“阿璞”。

阿璞卻道:“七公子……”

斷崖外的空間中突然出現一個黑點,旋轉變大,轉眼間便成了數人高的黑色漩渦。氣流像罡風一樣刮得馮七後退了兩步,沙石亂飛。

他舉著手臂護住頭臉,大叫:“阿璞!照顧好她……”

“好。”阿璞答應了他。

馮七強睜著眼睛,看到邵棠走到斷崖邊,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

最後一眼。

然後她縱身跳進了那黑色的漩渦。

漩渦驟然消失。

風止,塵落。

初夏的陽光微熱,照耀著山崖,樹林。林間有細碎的風拂動,影子斑駁,小獸靜走,鳥兒啾啾。

馮七走上前。

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來了,又去了。

這個世界,這個宇宙,從此再沒有她。

馮七的眼淚,終於落下。

……

遙遠的另一個位面,邵棠睜開了眼睛。

腦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身在何處,記憶中只有可怕的疼痛。

來自每一個細胞的疼痛!不可思議的力量撕扯著她的身體!仿佛要將構成身體的基本粒子打散重組,或,僅僅是打散!

她痛得連指尖都動不了。

她睜著眼睛,看到的是粗糲的地面,入眼處只有沙土和岩石。天空是灰色的,看不到太陽。有三個巨大的月亮。

空氣中的味道十分奇怪,呼吸起來分外的不舒服。

但……蘊含著……澎湃的能量!

邵棠閉上眼睛,感受空氣中的那些能量拼命的往她的細胞裡鑽,仿佛浸在熱水浴中一般。

慢慢的,她想起來了……她是邵棠,一百級的位面商人,她嘗試穿越位面……

“阿璞……”她終於能開口,試著呼喚。

阿璞卻沒有回應她。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放出了椞。

椞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形同木偶。一秒鐘後,他的瞳孔忽然放大,又縮小,完成了重啟。他翻身坐起,隨即看到了躺在旁邊的邵棠。

她赤身裸體的躺在粗糲的岩石上,閉著眼睛,長髮鋪了一地。

椞立刻從戒指中取出毯子裹住她,將她抱起。

他吸了幾口氣,光腦給出了分析:“空氣不適宜呼吸,溫度是零下三十度。這星球並非宜居星球,幸好你我都不是普通人。”

“但是能量非常濃郁,你感覺得到嗎?”邵棠閉著眼睛。

“我感覺不到。”椞說,“但是對你有好處,是嗎?”

“嗯,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的身體在修復。”

這裡空氣中的能量濃郁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她感到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張開了不要命的吸收著那些能量!她能感受到那些受損的細胞在飛速的修復中!

這裡的空氣不宜人類呼吸,她卻覺得呼吸從未如此通暢過!

在奧加聯邦她常常感受到的呼吸艱難,那些身體被壓抑、被束縛的不適感,全都消失了!

她的身體雖然還在疼痛,卻同時感到了說不出的輕快!

這……就是能量富盛期的宇宙嗎?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聲音。

椞抱著她,絲毫也不影響奔跑的速度。他們很快逼近聲音的源頭。

椞躍上了坡地高處的岩石,他們向下望去。

在三個月亮的照耀下,他們看到一大群蟲族在圍攻一台黑色機甲。那機甲的熱武器已然耗盡能量,唯餘一柄闊大的機甲刀,在月光下閃著鋒利的光芒,與蟲族殊死相搏。

邵棠突然頭暈目眩,口舌發幹。

那些她以為在十七年的歲月裡淡漠了的東西,在看到黑色機甲的第一眼,便洶湧的席捲而來。

蟲族!

機甲!

卡蘭德!

“去!”邵棠命令,“去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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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椞把她輕輕放下,給她掖了掖毯子。縱身跳了下去。

他一邊踩著鬆散的沙土向斜坡下滑,一邊不斷的橫向縱躍。回頭看一眼,和邵棠拉開了足夠的距離,他手一晃,從空間裡取出了閃著銀色光澤的重狙。

跳上一塊岩石,支起重狙擊槍,他瞄準了蟲群中一隻兇猛的大傢伙,扣動了扳機。

大傢伙應聲而倒。

椞動作奇快,在蟲族反應過來之前,就先幹掉了最大的,看起來最有威脅的幾隻。

十幾隻蟲族反應迅速,振翅超椞的方向飛過來。還有幾隻在地上奔跑的,拉起了幾條煙塵,滾滾而來。

椞收起重狙,取出衝鋒槍,跳到岩石上,對著那一群會飛的掃射。掃落了一半,另一半轉眼就要到眼前。椞在岩石縫隙間躥躍,借著掩護,將長了翅膀的蟲族一隻一隻幹掉。

最後一隻蟲族才掉落到地上,眼前就一黑,比成年人還高的甲蟲山一樣壓了下來……

邵棠坐在高高的岩石上,看著遠處那巨型甲蟲壓住了椞,然後微微抽搐一般。過了一會兒,整個身體忽然立了起來。

椞的刀插在甲蟲頭和身體的聯接處,那裡俗稱脖子,可因為甲蟲的頭和身體聯接的太過緊密,所以只剩下一條縫隙。但和人類一樣,那裡,是柔弱致命的地方。

生化人肌肉隆起的手臂撐起甲蟲巨大的身體,一腳踹出,將其踹飛,趁勢拔出了刀身。綠色的膿液濺了他一身。

椞不覺得噁心,他有點興奮。

即便是在奧加聯邦的獵星上,他都不能這樣放開了殺戮。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他感到懷念。

他畢竟,是天生的戰士!

他看了看坡下正朝上攀爬的巨大蟲子,嘴角扯了扯,取出散彈槍,縱身跳了下去……

邵棠就遠遠的看著掛在那斜坡斷崖上的蟲子一隻接一隻的爆掉,她默默的評估著這些蟲子的戰力。

椞幹掉了分兵過來的蟲族,發足向圍攻機甲的大群蟲族沖過去。生化戰士的高速度,在地面上拉起了長龍似的煙塵……

邵棠盯著那黑色的機甲。

那機甲已經戰得有些瘋魔。

一隻機械手臂已被蟲族啃食掉,獨臂的黑色機甲握著機甲刀,瘋了一般的劈砍!有一隻殺一隻!來一隻殺一隻!

邵棠看了一會兒,為這機甲表現出來的戰意悚然而驚!

那是真正在鐵與血、生與死之間掙扎的戰士才會爆發的戰意!

有蟲族一直纏在機甲的機械腿上,終於將重要的軸承啃食斷裂。黑色機甲鋼鐵身軀重心陡然傾斜,整體失去平衡,滾倒在地上。蟲族猙獰的撲了上去……

唐真覺得他要死在這裡了。

飛艇墜毀在這星球,被這麼多的蟲族圍攻,他就知道他這次可能沒有生還的可能了。軍人的驕傲不容許他退縮,他將戰至最後,到能量枯竭,到彈藥告罄,到機甲刀刃裂刀折!

他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只蟲族。他的精神力已接近枯竭,大腦深處陣陣刺痛,似要炸裂,即便如此,他依然一直沒有減弱精神力的輸出!

機甲是他最後的依仗,失去了機甲,他將面對的,只有死亡!

當他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他才終於絕望。

他的手摸到了腰間的電漿手雷。

雖然聯軍已經不再存在,電漿手雷卻依然是戰士們的標配裝備!

他將手雷握在手裡,只待蟲族以暴力掀開機甲操作艙的時刻……

他閉著眼睛,卻沒有等到大型的蟲族壓過來。他睜開眼,正看見一隻剛撲到他上空的蟲子“砰”的一聲炸裂成碎渣,粘液四射。

唐真精神陡然一振!

他用剩下的一隻獨臂支撐,機甲翻身坐起。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一個男人!

他一個人!

那男人正騎在一隻長著巨螯的蟲族背上,長刀貼著甲殼的縫隙刺進了蟲族的身體,牢牢卡在那裡。那隻蟲瘋了一樣想將背上的人類掀落下來,男人卻死死握住刀柄,任巨蟲如何翻滾,牢牢的騎在它的背上。右手一晃,男人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槍,槍口按在甲殼縫隙處。隨著“砰砰砰砰”的槍聲響起,巨蟲吃痛跳起,在地上劇烈翻滾。“砰砰砰砰”的槍聲一直不斷,那蟲族終於停止了翻滾,死透在地上。

其他的蟲族早已經停止了對機甲的圍攻,都朝著新出現的強敵虎視眈眈,待巨蟲死透,不再翻滾,餘下的蟲族便暴起撲向那莫名出現的男人!

巨蟲一死,周遭便再沒有這種等級的大型蟲族。餘者,不足為懼。

椞手握雙刀,望著四周撲來的蟲族,嘴角扯出了嗜血的笑意……

邵棠遠遠的看著下麵,椞將那機甲解出重圍,大開殺戒,眼中亦露出淡淡笑意。

椞有多強呢?在邵棠三十八級的時候,椞依然可以和她堪堪打成平手。

她心中估量著那些不同的蟲子的不同的戰力值,卻看到那機甲艙蓋打開,裡面的人艱難的爬出來……

雖然隔得那樣遠,邵棠卻能看的很清楚。她看到那個背影,就失望了……

並不是卡蘭德,並不是……

她歎口氣,不再管下麵戰場,閉上眼休息。

唐真在肩膀按了一下,領口升起了面罩。他打開操作艙的門,想出去幫忙,卻發現自己已經脫力。剛才的激烈戰鬥,全憑一口銳氣撐著,這口氣一泄,身體脫力的感覺,大腦精神力衰竭的劇痛都立刻洶湧襲來。他咬著牙狼狽的爬出操作艙,盯著外面和蟲族纏鬥的男人。一邊為他的強悍咋舌,一邊舉起了槍瞄準了週邊的蟲族。

又一隻蟲族被鐳射光射透,椞讚賞的看了一眼伏在機甲上的男人,手下分毫不停,劈開一隻蟲子的半邊腦袋……

而唐真,硬撐著射死十幾隻蟲子後,終於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已經是赤身裸體的躺在治療艙裡。身體已經沒有問題,大腦也不再疼痛欲死。

就是餓,累,虛脫。

艙蓋掀開,那個彪悍的黑衣男人就在旁邊。丟給他一套衣服:“先去洗洗。”

“謝謝你。”唐真誠摯的說。“唐真,博卡共和國,人族。”

“夏椞。”椞簡單說道。指給他浴室的位置。

又在他身後喊:“你是要營養劑還是要吃飯?”

“……飯。”營養劑能夠更快的讓體力恢復,但死裡逃生的唐真現在只想吃飯,好好的吃口熱飯。

洗完澡換上乾淨衣褲,順著牆壁上智腦操控的綠光指示,唐真在餐廳看見了系著白圍裙的夏椞,臉上狠狠的抽了抽。

他昏迷之前可是親眼見證了這位的強悍的,無論如何,實在沒法把眼前的居家男人和之前那個大殺四方的戰士合二為一。

夏椞明顯是有話要問他。他就很乾脆的在餐桌坐下,準備快速的幹掉這頓飯。不管它滋味怎樣,都是他救命恩人親手所作……媽蛋,結果第一口吃到嘴裡,就被折服了!

唐真一邊狼吞虎嚥,一邊感歎,夏椞這人,誰嫁誰有福,那真是上得戰場下得廚房啊。

風捲殘雲的掃光了所有的東西,擦擦嘴,等著夏椞開口。

夏椞卻道:“吃飽了?走,跟我見我老闆去。”

唐真跟著夏椞去了頂層的景觀室。那裡養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很是漂亮。

馮七當年帶了很多花上船,後來全移到他們在雲澤星的家裡,後來又移到馮七自己的宅子裡。現在船裡的花草植物,都是這些年邵棠自己養的。

唐真跟著夏椞穿過花草,看到穹頂下有一張躺椅,病弱的少女躺在那裡閉目養神。

那女孩面色蒼白,脆弱的美讓人心疼。

唐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生怕吵醒了玻璃似的睡美人姑娘。

邵棠卻依然睜開了眼睛。

“抱歉,我身體還沒恢復,”她說,“只能這樣跟你說話。”

“我在找一個人,他是……聯邦聯軍東線第十軍團機甲部隊總長的阿瑞斯·溫·卡蘭德少將。他……”她的聲音微顫,“他還活著嗎?”

唐真吃驚的看著邵棠,張了張嘴。

“東線第十軍團……早就不存在了,你,不知道嗎?”他說。“聯軍……也已經不存在了啊……”

邵棠盯著他的眼睛:“早,是多早?我只想知道,阿瑞斯·溫·卡蘭德還活著嗎?”

這女孩明明虛弱得需要躺著說話,這樣盯著他卻散發出可怕的威勢,唐真心中暗驚。

“兩年。兩年前,囊蟲出現了,第十軍團是最早遭遇囊蟲的,整個軍團全滅……卡蘭德少將……”談起第十軍團,同為軍人的唐真不由傷感,“卡蘭德少將,我聽說是還活著。他是第十軍團唯一的倖存者,但具體情況不太清楚。聯軍已經解體,卡蘭德少將就算還活著,也一定回亞彌金共和國去了。”

兩年前,宇宙曆3078年,囊蟲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中,蟲族掌握了空間躍遷的能力。

戰爭的形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蟲族可搭乘著囊蟲出現在人類生存的任何地方。再不存在所謂的“前線”和“後方”。誰也不知道蟲族的下一次攻擊會出現在哪裡。

為對抗蟲族而由各邦國集結而成的聯軍,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轟然瓦解。各邦國都召回了各自的武裝力量,守衛自家的星系領土。

聯邦部隊,只剩下少數的常規軍。再沒有從前聯軍的戰力。

不管怎樣……聽到卡蘭德還活著,邵棠揪了十七年的心,終於放下了。

她的目光透過穹頂,望著頭頂的三個月亮。

這裡是你的世界。

我已經來了。

所以,等著我啊……

阿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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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我需要星圖。”邵棠說。

如果阿璞在的話,分分鐘可以侵入網路取得星圖。可到現在已經幾個小時了,邵棠一直不停的呼喚阿璞,卻始終沒有得到回音。阿璞和她的連結,現在是斷開的狀態。

她倒是並不擔心。阿璞的強大,這世間幾乎沒有可以傷害得到他的事物。她只奇怪阿璞為何到現在還不恢復精神連結。

星圖的事倒是不難。

椞陪著唐真出去了一趟。從激戰處一路向回,回到飛艇的墜毀處。一路上,唐真一具一具的收斂戰友的屍體。他們這個小隊四十人,除了唯一倖存的他,多數都因電漿手雷脫水碳化,輕輕一碰就化為黑色的粉末。唐真撥開碳粉,摸索著找到原本嵌在戰士後頸皮膚裡的身份晶片,將它們收好。少數幾個人是直接在戰鬥中就死去,沒來得及引爆手雷。他們一路走去,只遇到一個被寄生的戰士。

那個人被蟲族吐出的粘液粘在了地上,他戴著空氣過濾面罩,還有氣息。聽到腳步,睜開了眼睛,以目光哀求死亡。

唐真結束了他的生命,又從空間鈕中取出噴火槍將他和他身上鼓鼓囊囊的蟲卵一起火化。

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很平靜。

因為已經看得太多,經歷過太多。

飛艇在迫降時,已經有些損毀,等兩人到那裡時,還有蟲族在吭哧吭哧的啃食著。堅硬的合金在他們的最下如同堅果一樣香脆可口。

幹掉了那些蟲族,唐真入艇檢查,將一些能帶走的武器和設備都裝進空間鈕裡帶走。萬幸飛艇智腦還沒有被蟲族吃掉。唐真和椞將智腦的核拆下來帶回了花溪號。

椞將核中的星圖拷進了花溪號的智腦中。計算了一下路線,發現這裡離亞彌金共和國頗有些距離,中間要經過五六道星門。

偏唐真還把他計算的路線給否了:“……坎因星系已經全面淪陷,成為蟲占區了。你們只能繞道走銀賽高梅,然後穿過貝魯奇星系……只能走貝魯奇,迪方共和國的混蛋們為了阻擋難民潮,強行封閉了四個星系的星門,那一片全都走不通……”

最後計算出來的路線足足要穿過十幾道星門,要走上兩三個月才行。

椞報告給了邵棠。邵棠道:“先把唐真送回他的艦隊去。等阿璞幾天,也讓我身體恢復一下,再離開這個星系。”

花溪號把唐真送回了他的艦隊。

像夏椞這麼強悍的男人,唐真是極想將他招收入部隊的,奈何他身邊有個明顯需要人照顧的病弱少女。現在的情況不比從前,誰也不敢保證將家屬放在“後方”就能安全。且他冷眼看著,夏椞倒像是要服從邵棠的命令的樣子。他知道有些帝制或者非帝制的邦國裡有貴族的存在,邵棠與夏椞的關係倒有些像貴族與護衛。夏椞未必有決定自己去留的權利。

他因此只能扼腕,對夏椞說:“我欠你一條命。”

沒說什麼要報答的話,這世道,誰也不知道誰明天是不是就要死在蟲族口中。

椞頷首:“記著就行。”

他們在這個星系等了阿璞五天,終於等到了他。

【你身體怎樣了?】阿璞一回來就問。

【恢復得差不多了。】邵棠說。

【還是太冒進了,】阿璞歎道,【作弊升級強行進行基因融合,快速強化的基因,到底基礎不牢。雖然達到了一百級,在穿越位面壁壘的時候還是差點被法則之力還原成宇宙基本粒子……】

邵棠這才知道原來還發生過這種險況,聽著就很驚險。

【總之,在你能變得更強之前,不能再進行第二次位面穿越了。否則,真的會回歸宇宙了。】阿璞說。

【那……地球……】邵棠猶疑著問。

當她升到了九十九級,只差一級就滿級的時候,位面穿越從不可能變成了可能的時候,“回家”這個本已淡去的念頭又重新浮了出來。

以前是回不去,但是如果能回去,她……還是想回去的。

【暫時不要想了。況且,這次是運氣好,時間流速是17:2。但地球和這裡的時間流速可不確定,你未必能有第二次幸運。】

邵棠歎息一聲,又問阿璞:【你去哪了?】

【你在穿越位面壁壘的時候,快要支撐不住,我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能量支援你。高等生命對低等生命的干涉觸動了法則之力,我遭到了法則之力的反噬,脫出壁壘的時間比你稍晚。差以毫釐,謬以千里。我出現的地點,離你有相當的距離。我就……順便回家看了看……】

邵棠睜大眼睛:【回……家?】

【是的。這個宇宙……這個位面……就是普瓦林的,起源位面。】

邵棠張了半天的嘴,才呆呆的問了句:【啥?】

【這個位面,就是普瓦林的……起源位面。】阿璞重複道。

邵棠很是花了點時間才消化了這個句話包含的資訊。【這麼說……普瓦林母星……】

【是的。】普瓦林母星,就在這個宇宙。只是誰也不知道它現在在哪裡。

吾之母星

恐為人濫用



藏匿之

……

你歸來時

我不在



我常在

……

外出的孩子已經歸來……父親們……卻在哪裡?

阿璞注視著這個宇宙,到處都是爬蟲,啃食著整個宇宙。

種族間的平衡已經被破壞。

他只想著母星,想著父族,沒有在意。

花溪號飛行了兩個多月,中間數次遭遇蟲族。花溪號是家用飛船,沒有裝備太多外武器,在太空中遭遇蟲族,並不佔據優勢。便升起他們牛逼的防護罩,飆起牛逼的速度,遠遠的把蟲族甩掉。有兩次邵棠手癢,便故意放慢速度把蟲族引到附近的無人行星上,拿蟲族練了練手。

他們遭遇的蟲族大多是低級蟲族,邵棠也嘗試和蟲族進行意識溝通,得到的是混亂模糊的感覺,無法形成明確清晰的概念。

那種感覺,大致就是“吃”。

這讓邵棠感到噁心。女人本來就討厭蟲子,何況是體積放大如此多倍,看著就讓人加倍討厭的蟲子。邵棠下手便毫不留情。

終於也體會到椞說的痛快的感覺。

在這裡,她第一次徹底的放開她的精神力!不需要收斂,不需要克制!

為了防止飛船被蟲族啃壞,椞很敗家的開著防護罩。反正他老闆現在壓制能量石是半分鐘一箱,半分鐘一箱的速度。能量石對他們來說,還不如手紙來得值錢。

穿著白色的圍裙,生化戰士一邊攪著雞蛋麵糊,一邊時不時看一眼舷窗外邵棠在蟲群中殺入殺出,殘肢粘液漫天紛飛!

覺得差不多了,把麵糊倒進蛋糕模子裡,放入烤箱。只等著他老闆玩痛快了回來吃香噴噴的雞蛋糕……

就這樣,穿過了十幾道星門之後,花溪號終於進入了亞彌金共和國的勢力範圍。

花溪號是和一大群飛船一起穿過星門的。幸好星門夠大,才不至於交通堵塞。

在星門的另一邊,有軍隊嚴以待陣。

飛船一穿過星門,便收到了對方的全頻道廣播,難民要接受檢查才能入境。

大大小小的飛船在引導船的帶領下,降落在最近的一個太空站裡,有一隊隊的士兵上船進行檢查。

看到粉紅色小花圖案的飛船,帶隊的士官臉狠狠抽了抽,幾個士兵則都憋不住嗤嗤的笑起來。上了船,他們拿著掃描器對全船進行了掃描,主要是查看船中有無蟲族藏匿其中。

這也是有先例的。蟲族悄悄的藏匿進難民的飛船中混進領地,然後悄悄的寄生、大量繁衍,如果不能及早發現的話,以蟲族的繁衍能力幾個月就能生出一大批小蟲族來。

掃描顯示全船隻有兩個生命體。在會客室,這一隊士兵見到了飛船的主人。這對男女的外表出色得有點過分。特別是那個女孩子,好幾個士兵都看直了眼,差點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想到這些人是亞彌金人,邵棠不由對他們友好的笑了笑。甜美的笑容險些閃瞎這些以荷爾蒙分泌過盛而聞名的亞彌金雄性的狗眼。

“咳……”到底是士官年長些,先回過神來,“這是常規資訊採集,你們不用擔心。”

他說著,示意身後的手下上前掃描這兩個人有無寄生狀態,及採集dna樣本。結果年輕的下士正全神貫注偷瞄邵棠,完全沒注意到長官的眼神。讓長官在美女面前分外沒有面子,大為光火。不得不抬腳踹醒這群沒見過美女的傻小子,工作才能正常的開展。

然後他問了些“從哪裡來”、“在亞彌金有無可投靠的親友”並告知他們如果沒有則要按照統一的安排去官方給難民安置的難民營。

美麗的少女卻說:“我不是難民。我是來找人的。”

“哦?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我幫你查查。”士官長抱著平板終端,拿著觸屏筆,熱情的表達了幫忙的意願。

“他叫阿瑞斯·溫·卡蘭德。”美麗的女孩睜著烏溜溜的眼睛說道。

眼睛真漂亮!士官長心裡想,嘴上說著:”哦,阿瑞斯·溫·卡蘭德啊,我幫你查……”

他的話音突然戛然而止,問:“你說誰?”

“阿瑞斯·溫·卡蘭德。”

“是卡蘭德家的那位少將閣下嗎?”士官已經收起了觸屏筆。

“他曾擔任聯邦聯軍東線第十軍團機甲部隊總長。”

士官回味了一下這串頭銜,十分肯定的點頭:“沒錯,就是卡蘭德家族的那位閣下。請問您是……?”

“我是他的朋友。”邵棠想了想,取出了一個東西,攤開手掌給士官看。“你能幫我聯繫上他嗎?”

那是一個胸針,以血紅色寶石雕刻而成的卡蘭德家族的家徽。

紅石如血,最襯白衣。

那是很久以前卡蘭德給她的。縱然知道位面穿越是遙遠的夢,他依然給了她這個東西。

拿著它就能找到我,他說。

士官看到那紅石的家徽,臉色都變了。態度立刻變得恭敬起來:“抱歉,怠慢了您。這件事我的級別不夠,我馬上請示一下上官。”

士官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很快有少校級別的人來與邵棠接洽,驗過了邵棠手裡的家徽後,他表示可以幫她聯繫卡蘭德家族的人。

“能聯繫到他本人嗎?”

少校搖頭:“恐怕不行。那位閣下,自兩年前重傷之後,一直在修養,再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過面。連婚約都轉移了。”

少校說著,忽然覺得面前的美麗女孩臉色微妙。

“婚約?”邵棠笑得甜美極了,“什麼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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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8 21:55:44 |只看該作者
第138章

眼前的女孩明明笑靨如花,少校莫名卻覺得後頸發涼。

他奇怪摸摸脖子後面,不自在的晃了晃,說:“就是那位閣下和利修家族的瑪麗貝萊絲小姐的婚約。”

那一役,第十軍團全滅。得到消息的卡蘭德家族派出了搜救隊,最終在附近的一顆行星上找到了唯一倖存的阿瑞斯·溫·卡蘭德。誰也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如何,卡蘭德家族對外發佈的消息是說重傷修養。半年後,瑪麗貝萊絲·利修與阿瑞斯·溫·卡蘭德解除婚約,這一次連訂婚都沒有,直接與拜爾·卡蘭德舉行了婚禮,成為了卡蘭德夫人。

邵棠張大了嘴,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臥槽”的感覺了。但是……但是臥槽!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本和阿瑞斯訂婚的女人嫁給了阿瑞斯他爹?這什麼情況?為什麼少校說起這個事情,神態是如此的自然坦蕩?難道亞彌金人的倫理觀和道德觀與地球相差這麼多嗎?

少校就看見這漂亮女孩臉抽了又抽,抽了又抽,終於憋不住問道:“這樣……真合適嗎?”

待明白邵棠的意思,原本嚴肅認真的少校終於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平時的話,當然不合適。少不得一堆貴族豪門愛恨情仇的故事報導。但是畢竟當下情況特殊嘛……”少校笑著給她解釋,“本來就是政治聯姻,當事人也不見得就有感情。何況利修家那位風流公主……咳咳,不提也罷。兩家的聯姻,本就是強強聯手。現在蟲族隨時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兩個強大的世家能聯合起來,就能有更強的力量,好過大家各自為政。兩家領地的領民都樂見其成,誰還會在意這個。畢竟大家的命最重要。”

雖然得到這樣的解釋,邵棠身上名為“整個人都不好了”的debuff仍然未能解除。

頂著debuff,邵棠硬打起精神請少校幫她聯繫一個名為菲斯·馬修的人。

“說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侍從官。”她說。

少校心想,這女孩一定是從很遠的地方來,才會不知道菲斯·馬修中校的名號,鼎鼎大名的晬天艦隊的後勤總長。作為艦隊的核心人物之一,在阿瑞斯·溫·卡蘭德修養期間,以其沉穩冷靜的政治手腕將諸侍從官、指揮官團結起來,使晬天艦隊在阿瑞斯·溫·卡蘭德缺席的情況下仍然被經營得鐵通一般水潑不進,與蟲族交鋒了大大小小幾十次,還曾多次在危機中支援其他星系,拯救了無數生命。

原本名不見經傳的他也因此進入了大眾的視野,甚至一舉沖入了“克林星系最想與之上床的男人”榜單前五十名,被女人們稱為“有手腕的男人”。

這些話少校自然不會跟個姑娘說,他表示了會儘快聯繫菲斯馬修的意思,就離去了。

半個多小時後,有一通通訊接進了花溪號。

螢幕上出現的男人穿著邵棠懷念已久的雪白制服,帽子和領口都有黑色的卡蘭德家族的家徽。他圓圓臉龐,相貌中上,結實的身材在白衣映襯下顯得格外硬朗,帽檐下的雙眸銳利中透著精明強幹。

黑亮的眸子打量著邵棠,馬修沉聲問道:“邵棠小姐?”

邵棠頷首:“馬修?”

她問:“阿瑞斯現在怎麼樣?”

菲斯·馬修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邵棠”,心中複雜的情緒委實難以描述。

他深深的看著她道:“不太好。我們……一直在等您……”

幾個小時後,卡蘭德家的護衛艦便到了,花溪號搭載上戰艦,朝著克林星系飛去……

六天后,邵棠抵達了克林星系的一顆非宜居星球。那裡有阿瑞斯·溫·卡蘭德的一處軍事基地。在那裡,邵棠見到了拜爾·卡蘭德和菲斯·馬修,及他們身後的一群年輕人。

聽說是阿瑞斯的父親,邵棠客氣的跟他問候。

拜爾看她的眼神有點複雜。他聽說這個姑娘已經好幾年了,卻沒有想到,她是和溫一樣的黑髮黑眸的黃裔人族。不禁有些微微的悵然。

但他很快收斂了心神,望著漂亮的女孩子,露出了中年男人富有成熟魅力的微笑:“邵棠,你終於來了。”

他開始習慣性的荷爾蒙四溢:“我們等你好久了……”

馬修頓感嗶了狗。

他不動聲色的向前半步,側身面向邵棠,道:“請隨我去看看少將吧。”

一句話便蓋過了拜爾散發出的荷爾蒙,吸引了邵棠的注意力。

馬修和拜爾領著邵棠深入到地下。這一路上,馬修低低的將阿瑞斯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

兩年前尋找到倖存的卡蘭德,他的身體被冰封。身邊的地上以匕首刻著:保存我的身體,至邵棠到來。

馬修想要放出大量的人力去卡蘭德曾經去過的地方與他曾經接觸過的人打聽“邵棠”的下落,拜爾卻阻止了他。他說,你們找不到她,除非她自己來到這裡。

他是阿瑞斯·溫·卡蘭德的父親,阿瑞斯是他唯一的兒子。縱使馬修心中再焦慮,也只能聽從他的命令,按捺下情緒。名義上拜爾坐鎮,實際上阿瑞斯名下的一切依然是由以馬修為首的侍從官團隊運轉著。他們定下心來忠誠的守著阿瑞斯·溫·卡蘭德的基業,等候著那個叫“邵棠”的女子到來。

當時,蟲族作亂,形勢十分混亂,七大世家各有心思。和利修家的合作較之之前甚至變得更加急迫。阿瑞斯生死不知,他的情況顯然不能履行婚約。於是,在兩家大家長的商議及瑪麗貝萊絲本人的同意下,婚約轉移到拜爾·卡蘭德這個老鰥夫的身上。形勢比人強,拜爾·卡蘭德再不願意也只能捏著鼻子,替兒子娶了這個本來該是他兒媳婦的風流公主,努力的想讓她懷孕。

亞彌金人重血緣,貴族尤其如此。一個同時擁有利修家和卡蘭德家血脈的孩子將會是聯結兩個家族長遠合作的有力紐帶。

馬修深知邵棠之於卡蘭德的重要性,小心的避開這段婚約不談,只講了其他他認為該她知道的事情。熟不知邵棠早已從別處得知了這段詭異的婚變,更是在來的路上已經瞭解了“奔走的荷爾蒙”和因為混血所以終年發情的“風流公主”這一對奇葩的夫妻。

她眼神有點詭異的打量身側成熟英俊、風度翩翩的白衣男人,想到這個剛才還對自己飆荷爾蒙的男人是卡蘭德的父親,及,一個終年發情,差點成了妻子的女人卻成了繼母,不由得替卡蘭德感到了微微的蛋疼。

一路走向地下深處,馬修以虹膜刷開一道又一道的堅固的密封門,終於帶著邵棠走入一間冒著白霧、寒氣森森的房間。

邵棠腳步忽頓,隨即快步走了過去。

在房間正中的平臺上,有巨大的冰塊。

卡蘭德便被封在那冰塊中。

戰鬥服有很多破損的地方,肩膀處衣服撕裂,可以看到基因污染已蔓延大半個肩頭。

他的手中,甚至還握著電漿手雷!

邵棠看著他英俊的臉,屏息了許久,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

她走上前,彎下腰,細細的打量他。不知不覺的伸出了手,想要摸上他的臉。入手卻冰涼入骨,只摸到了堅硬的冰塊。

“很神奇的冰,在高溫下也不會融化。有效的延緩了基因寄生的蔓延速度。但這兩年來,污染的面積還是慢慢的在擴大。”馬修走上前輕輕的說。

基因寄生是蟲族強悍的基因對其他種族基因的污染,能將被污染的生命體同化,使其基因突變成為蟲族的一員。蟲族的基因太過強悍,卵寄生如果能及時接受手術,尚可救治,基因寄生,完全無藥可醫。現存的基因治療手段,都無法逆轉基因污染。

“您,有辦法救少將,是嗎?”馬修的聲音甚至有點發顫。

那寒冰封住的,是他立誓忠誠一生的男人。

在亞彌金的文明中,忠誠是其種族文化至關重要的組成部分。貴族麾下,一旦做到了侍從官的職位,則終身都有其家主的烙印。背叛是整個亞彌金社會都不能接受的,沒有任何一個貴族會接收一個背主的侍從官。所以侍從官和其所效忠的家主之間的關係,極為親密。

這就是為什麼在晬天艦隊,馬修的話語權甚至超過卡蘭德的諸堂弟。就是因為堂弟們一旦羽翼長成,都有可能另立門戶,不再依附於他。但以馬修為首的侍從官們,卻是一生都要和卡蘭德綁在一起。

“理論上,是。”邵棠說著,手掌一翻,指間出現一張黃色符籙。

在拜爾和馬修看來,就和卡蘭德胸口貼的那張一樣。

她果然有辦法!兩人壓住心中的歡喜,對視一眼。

邵棠將那符籙甩到寒冰上,那馬修做過實驗,在高溫下也不會融化的冰就神奇的迅速融化掉了。

但同時,卡蘭德肩頭的污染範圍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擴大。

“你們出去,這裡交給我。”邵棠說,“椞,你在外面等我。”

一直默不作聲的椞點點頭,走了出去。拜爾看了看邵棠,率先離開。馬修稍一猶豫,也跟著出去。大門關閉,只留下邵棠在房間裡。

走廊中,一直跟著馬修和拜爾的幾個人都在那裡等候,見他們出來,紛紛圍過來。馬修沖他們搖了搖頭,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他沖椞伸出手:“菲斯·馬修,少將麾下後勤總長。”

椞跟他握了握手:“夏椞,她的侍衛。”

夏椞相貌英俊硬朗,身材健碩彪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陽剛的味道。

連拜爾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兩眼。

這又是隻會飆發荷爾蒙的雄性動物!

眾人打量夏椞的眼光,便詭異起來……

馬修不由得感到了微微的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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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8 21:55:58 |只看該作者
第139章

卡蘭德家有一位夫人,不論她走到哪,身後都跟著一串身體健壯,相貌俊美的侍從官後宮。在她嫁入卡蘭德家的這一年多,大家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這種畫風。

現在這位據說是少將心上人的邵棠小姐……她的身邊也跟著一個夏椞……

上將那是政治聯姻,沒有辦法,而且夫妻倆也無所謂感情不感情的,平時各有各的情人,每個月到了夫人的排卵期才碰頭努力造人。

但是少將……少將他能容忍得下同樣的事麼……

大家的眼神都有點飄……

【阿璞……】眾人離開後,邵棠有些緊張。

【別怕,記得我說的,我會幫你和他建立聯接通道。用你的精神本源去接觸他的精神本源。這樣的基因污染無藥可治,全要靠基因的自我免疫。換言之,就是看哪一種基因更強大。他是亞彌金返祖血脈,隱藏在血脈中的是更加強大的基因。去喚醒他的精神本源,只有他自己才能激發自己的基因潛力……】阿璞道。

邵棠坐到平臺上,躺到了卡蘭德身旁。

【為什麼你不直接去喚醒他的精神本源呢?】她忽然問道。

阿璞詭異的沉默了一陣,才道:【因為精神本源,是一個人不可侵犯的領域。】

不可侵犯的領域,那麼她闖進去又是怎麼回事?邵棠正感疑惑,阿璞已經建立了一個精神連結的通道。她還來不及再多問什麼,只聽見阿璞說了一句“去吧”,就陷入了黑暗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

幸好她曾有過這樣的經歷,她試著想像去構建一個世界……卻立刻感到了巨大的壓力,無形的凜冽殺意靜靜彌漫在四周,虎視眈眈。

【邵棠,不要冒進。這裡不是你的世界,是他的世界。在他沉睡的狀態下,過於激烈的接觸會引起他的精神本源世界的自我防衛機能。慢慢來,最重要的是喚醒他。】阿璞的聲音慢慢飄遠,【我不能再深入了,接下來靠你自己了……】阿璞的聲音消失了。邵棠獨自一人待在黑暗中。

她想了想,不再試圖去控制這個世界,而是試著去勾勒卡蘭德的面孔。慢慢的,那些回憶一點一滴從心頭流過……他們的相識……他對她的關照和幫助……

在她尚且弱小的那幾年,他教她一點點的變強……

在陌生的世界裡,他是支撐她堅強下去的重要原因……

她想起了訓練時他毫不留情的鬼畜,也想起了親密時他霸道的掠奪……

阿瑞斯……阿瑞斯……,她默默的想,我來了啊……

你在哪?

殺意悄悄消融……邵棠看見了光。

她慢慢靠近那光,終於看到了卡蘭德。他赤裸的身體如嬰兒一般蜷縮在光繭中,仿佛在等待孵化。她愈靠近,那繭似的光團便愈明亮,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邵棠走到光繭前,凝目。

他的臉一如她記憶中刀削斧刻般的線條,雙目緊閉。

邵棠向他伸出手。她的手才探入光繭中,卡蘭德就睜開了雙眼!

四目相對。

他的時間流去了六年。

她的時間卻流去了二十一年。

他們隔著流速不同的時間長河遙遙對望……他的瞳眸深邃無底,看得久了,心神仿佛都要深陷其中。邵棠悚然而驚,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卡蘭德的速度卻更快,邵棠才想抽手,手腕已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握住。

皮膚接觸的瞬間,奇異的感覺便如電流一般同時流過兩個人的身體,令人顫慄……

【為什麼你不直接去喚醒他的精神本源呢?】

【因為精神本源,是一個人不可侵犯的領域。】

阿璞這個大騙子!!!

邵棠倒抽了口氣!

她和卡蘭德都並非實體,而是精神本源投影為肉身的外貌。就在剛才,電流般的快感傳遍身體的瞬間,她就領悟了阿璞吞吐著沒有說出來的內涵……為什麼他不肯親自動手來喚醒卡蘭德……

精神本源……是一個人不可侵犯的領域……

精神本源和精神本源的接觸,是比碳基生命繁衍後代的儀式更深層次的親密!對阿璞這樣的能量生命來說,就相當於……

卡蘭德僅僅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帶給她的卻是仿佛是一絲不掛的身體赤裸著經受了一場愛撫。

這不行……她和他,隔著二七一年的距離……邵棠忍著羞恥和戰慄的快感,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卻忘了,這裡是他世界。

精神的世界裡,無所謂上與下,無所謂光明與黑暗。

卡蘭德蜷縮的身體伸展開,周圍的黑暗便隨著他的伸展被驅散,出現了點點光芒。他的世界開始勾勒,架構、擴張……

全是星辰!

他和她,漂浮在宇宙星辰間。

“邵棠……”卡蘭德看著她,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夜一般的黑色。

在他的世界裡,她被禁錮住,絲毫不得動彈,更無法反抗。因為在這個世界裡,他才是主人。

“又是你……”他皺眉,“總是你……”

什麼叫又是她?總是她?

“我的夢裡,總是能看到你……可真實的你,那麼遠……”卡蘭德輕歎,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電流般的快感同時流過兩個人的身體……

邵棠戰慄了一陣才擺脫出來。“卡蘭德……別、別碰我……”她發抖。

“為什麼?”卡蘭德卻說,“這是我的夢,我碰不到真實的你,難道在夢裡都不能碰你?”

他眸光幽暗,讓她心驚!她想將手腕自他鉗制中掙脫出來,卻訝然發現,雪白的手臂上,紅色的衣袖半褪……

低頭,才發現原本投射的她在現實中穿著的衣服,不知何時變成了一件深衣。

大紅色細綾裁成的深衣纏著身體……黑色的織錦裹得素腰一握……恍惚眼熟……

邵棠怔忡片刻,才在塵封的記憶中翻翻撿撿的找出了這件衣裳……飛船上……她下了狠心要斬斷與他的牽連,大家互不耽誤……

大紅的深衣……他給她的黑色蕾絲……赤裸的身體……

那些記憶像潮水般湧來……

邵棠閉上了眼睛。她說:“阿瑞斯,這不是……”

“夢”字還沒出口,便被炙熱的唇堵住。

他扯動那黑色錦緞織就的腰帶,大紅深衣自肩頭滑落。

她的身體,冰肌綃俏。

一如他渴望的那般……

她與他隔著位面,他碰觸不到真實的她,可這是他的夢……在他的夢裡,他想對她做什麼都行……

而他對她,有太多的渴望,太多佔有的欲望和狂野的想像……

這是卡蘭德的世界,他是這世界的主人。

在這裡,他無論對她做什麼,她都無力反抗。

邵棠氣苦無比……

【阿璞,阿璞?】椞試著在光腦內呼喚阿璞。

【幹嘛?傻椞?】阿璞立刻就回應了他。

椞:【……】

所以,二十多年前就答應不隨便侵入他光腦的承諾就是個屁!

生化戰士捏捏眉心:【已經三個小時了,裡面什麼情況?】

阿璞詭異的頓了一下,聲調有些異樣:【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沒有什麼意外。】他沒說謊……

但生化戰士早些年艱苦求生,察言觀色的本領非同一般,就這麼一絲絲的語氣變化也被他察覺出來了。

【你幹了什麼……】他逼問。

kua基熊孩子本來就心虛,在生化人的逼問下吞吞吐吐的交代了……

椞頓時就“臥槽!”了!

【……所以老闆她素了這麼些年,你一點都不預告,就兜頭給了她這麼一大盆肉?】生化人對kua基生命真是佩服死了啊,【你就不怕她消化不良跟你發飆?】

【……不、不會吧?】kua基熊孩子抖了一下。

看老闆她一個成年女人能守住自己吃了二十幾年的素,就知道她這個人對這種事其實是很介意的。所以你那些三流言情小說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為了避免被某個熊孩子打擊報復,生化人很機智的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

他只說:【我會為你祈禱的。】

【嘖……】阿璞退出了椞的光腦,溜達著侵入了基地的系統中。

這個基地偏重於醫療方向的科研,要不然也不會把阿瑞斯·溫·卡蘭德安置在這裡。基地的智腦系統中有著海量的資料。

阿璞就在這些資料流程裡漫步。

數據一條條流過他的身畔。許多都是對蟲族的基因分析。蟲族,光是近一百年採集的樣本就有近千種類。而在歷史的記錄中,更是有幾乎近萬的樣本。

蟲族一直在不停的變化。許多曾經出現的種類不再誕育,卻同時又總有新的種類,帶著新的特性誕生。

每當智慧種族有新的武器足以改變戰場的形勢,蟲族只要幾年的時間,就能誕育出新的品種來適應戰場的變化。

這種超強的適應性才是蟲族最可怕的特性。

阿璞徜徉在資料的海洋中,忽然“噫”了一聲。

隨著他這一聲,數不清的資料開始彙聚。一條條全是蟲族的基因記錄。

龐大的資料在阿璞的身前集結,然後被一層層的拆分……那些繁雜的、冗余的基因資料全被層層剝離……蟲族無論怎樣變化、進化,其最根本、最原始的基因始終還在那裡……

到最後,阿璞得到了一段基因片段。

他的資料庫裡有這段基因片段。

那是古老的資料,是父親們還在的時候便存在的東西。

阿璞沉默了很長時間。

【原來如此……】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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