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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沙包包] 武道天心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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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 19:46:0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12-1 20:06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1 八峰齊鳴

  金系,電流?

  姜風盯著那片樹葉,陡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

  阿故抓住他的手,叫道:「小心!」

  姜風頓時醒神,一個閃身,進入潛行狀態。阿故也在同時消失了。

  他剛剛做好準備,兩道人影就疾掠而來,警惕地看向四周,目光最後落到了地上的黑灰上。

  「……嘖,又是樹葉。」

  「沒辦法,這裡是兩界的交匯處,總會有樹葉擾動。」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要白跑。就不能有個辦法辨別一下嗎?」

  「要有辦法的話,何必要我們巡邏?最近不太安穩,還是小心點吧!」

  「不太安穩……你是說……」

  「除了那個,還會有什麼?少說廢話,回去吧!」

  兩人中的一個走了兩步,有些遲疑,突然問道:「今天傍晚的時候,顛倒峰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另一人看他一眼,不耐煩地說:「聽說了,那又怎樣?你也別忘了,我們都做了什麼!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麼選擇?」

  先前那人欲言又止,他嘆了口氣,只能怏怏地跟著同伴離開了。

  那兩人離開之後,姜風才站出來。他望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故也閃了出來,她學著姜風的樣子盯著那兩人離開的方向,又偏頭看他,滿眼的問號。

  姜風笑了起來,摸摸她的小腦袋,說:「沒事,走吧!」

  紫色山區屬金,空氣裡卻遍佈電流。這裡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動,都會引發電閃雷鳴。

  難怪這裡連巡邏的人都變少了。當然也不是沒有。

  姜風偶爾還是能看見兩支巡邏隊,他們穿著木製的盔甲,身上還佩戴著特殊的寶器一樣的道具。

  從落雷掌到電網戰法,姜風跟電系的技能結下了不解之緣。現在站在這裡,他當然知道要用什麼辦法才能避開。

  他如常行走,空氣偶爾在他附近爆裂一下。對他卻一點影響也沒有。

  不過,他從來沒有到過這樣的地方。

  由自然生成的電流,四處遍佈,無處不在。

  正常情況下,它們不會被引發,只會安靜地存在於空氣中,肉眼看不見,卻無處不在。

  姜風身處其中,既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

  他突然站住了腳步,閉上眼睛,全力感受著這一切。

  片刻後,姜風深深吸了一口氣,擡起了手。

  已經有些熟悉的脈動從他身體裡的深處傳來,與阿故的血脈產生了共振。

  無形的頻率從他們的身體裡發出,引動著周圍的空間。

  電流加快了流速,一道道紫色的火花在空氣裡穿行。卻是寂靜無聲的。

  火花不斷相互撞擊,越來越明亮。最後集中在兩人的手掌上,形成了一團灼亮的、躍動的電之花。

  電火花越來越亮,紫色漸漸變成了亮白色。

  最後,「叮」的一聲脆響,一塊白色的晶體自動掛在了阿故的項鏈上。

  又一塊!金靈碎片!

  連續四次血脈的共鳴與脈動,連續四塊山靈碎片形成。

  姜風低頭看向阿故。阿故也擡頭回視著他。

  這四次,一開始是由阿故主導,最後的主導權已經轉回到了姜風手上。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兩人的血脈發生共鳴的時候,能發揮出比想像中更加強大的力量。最關鍵的是,顛倒峰之後,姜風對大衍山產生歸屬感的那一刻,他對山靈的感應明顯增強了。而在這種共鳴之下,他更加清晰地感覺到了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山之力!

  姜風微微一笑道:「五塊山靈碎片已經全部集齊了,怎麼把它們拼在一起呢?」

  阿故盯著脖子上的項鏈,搖了搖頭。

  姜風又拉起她的手,笑道:「五色峰還有一層呢,走,去陽光林看看吧。」他收緊手指,回頭看了一眼,輕聲道,「然後,我們再玩個大的!」

  ……

  ……

  沒有親眼見過陽光林的人,很難想像那是一幅什麼樣的盛景。

  它位於五色峰的最頂端,樹葉終年不落,一年到頭都是金色的,彷彿陽光編織而成的一樣。不管什麼時候去看,就算只是在山腳下仰望,都能感覺那一份壯麗華美。

  必然將銘刻在大衍原族歷史上的這一天,也正是從五色峰陽光林開始的。

  這一天是個大清天,朝陽一如即往地出現在東方。

  大衍山群巒疊幛,陽光徹底灑遍山峰山谷的時候,總比其它地方要晚一些。

  所以,居住在這裡的大衍原族們,總是在天還沒徹底亮起來的時候就開始活動,直到看著太陽升起。

  依靠著體內明力的波動與活動的習慣,他們的身體自然而然地銘記著日出的時間,從來都不會有差錯。

  但這天清晨,大衍山亮起來的時候,時間卻比平時早多了!

  所有留意到這一點的原族齊齊一愣,同時看向日出的方向。

  這一看他們就發現了,亮起的並不是太陽,而是五色峰陽光林!

  陽光林如同光河流動,散發出無數金色的光點,向著四面八方散逸出去。它的光芒極其強烈,即使相隔得這麼遠,也讓人覺得耀眼生花。

  接著,也不知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錯覺,一道接一道的彩色光芒在陽光林灼熱的光芒中亮起,赤、藍、青、紫、黃。

  五色光芒長時間停留在人的視野裡,過了好久,它們突然合在了一起,接著,原本已經極其耀眼的陽光林又增亮了一分。

  恰在此時,真正的太陽躍上山頭,向著大地投下燦金的光芒。

  但所有目睹這一切的大衍原族在這一刻都不由得覺得,即使是真正的朝陽,也不及此時的陽光林燦爛!

  陽光林的光芒持續了大概兩刻鐘,接著漸漸淡去。

  不。那不是淡去,而像是分解開來了一樣。

  灼亮的金色光芒變成了一道鮮艷的七色彩虹,高高懸掛在山峰頂端,隱約的聲音從五色峰深處響起,帶著奇妙的韻律,響徹山谷。迴響在原族們的心頭。

  音之虹彩!

  離衍派位於五色峰,離陽光林最近。

  這一段時間,他們的戒備都極為森嚴,惟恐姜風偷偷地上來,溝通山靈成功。

  陽光林的異變他們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立刻派人過去,卻沒一個人能夠靠近那裡。

  陽光林散發出極其強大的明力波動,把所有靠近它的人全部推了出去。那一片區域,徹底變成了禁區!

  最後。當音之虹彩出現時,他們緊盯著天空,目瞪口呆。

  彼津等人直接走出山洞,臉色陰沉而又憤怒。

  溝通五色峰之靈,需要踏遍這裡的每一個區域,收集每一個山靈碎片。

  姜風在這裡待了這麼久,竟然都沒人發現!

  彼津蠕動著嘴唇,轉身喝問道:「那小子的影遁術才學了幾天?難道就連你也發現不了了嗎?」

  那個掠影族的人也緊盯著音之虹彩。臉色比彼律更難看。他喃喃道:「不可能!我,我明明用掠影秘法進行了監測的。連銀鼠都不可能逃過我的監測!」

  彼津陰鶩的眼神直盯著他。秀水擡手道:「先不用追究是誰的責任了!」

  他向彼津使了個眼色,彼津一怔,這才發現附近一些人盯著山頂,露出了明顯的恐慌與惶恐表情。

  這段時間人心本來就有點不穩,現在這事一出,明顯又加劇了。

  彼津深吸口氣。道:「不管怎麼說,先防好剩下的區域!沉淵峰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嗎?」

  有人應道:「是,已經……」

  他話沒說完,一陣奇妙的波動席捲了過來。所有人同時擡頭。

  這一下,一直平靜的秀水臉色也變了。

  他猛地上前兩步,緊盯著東方。

  又一道音之虹彩出現了!高懸在沉淵峰山頂!

  而此時,五色峰的音之虹彩還沒有消失!

  這仍然不是結束,沉淵峰之後,接著亮起的是搖風峰,搖風峰之後是奇光峰。

  四道音之虹彩同時高懸在四座山峰的頂端,相互映照,美不勝收。

  從這四座山峰的深處,發出了輕微的鳴響。

  它們或溫和,或激烈,或低回,或高亢。不同頻率的迴響相互交織,越來越響亮。

  最後,它迴蕩在山峰間、山谷裡,如同一支原始而古老的樂曲,整座大衍山都清晰可聞!

  接著,又多了四個聲音。白頭、雙松、閃岩、顛倒四峰的山之音也同時鳴響,加入了混奏!

  微微的光芒在這四座山峰頂端閃起,越來越亮,越來越鮮艷,最後,也同樣形成了四道音之虹彩!

  音之虹彩竟然二度出現了!

  八道彩虹橫過天空,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大衍山迴蕩著悠遠而動人的樂曲,敲響著人們的心靈。

  昨夜睡在顛倒峰山頂的婚禮賓客們莫名醒了過來,他們揉揉眼睛,看向四周,紛紛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天遺峰山腰,埋首在資料山裡的蒼松和阿琉也被聲音驚醒,走出祭司樓,同樣瞪大了眼睛。

  祖孫倆對視一眼,阿琉問道:「爺爺,你見過這種情景嗎?」

  蒼松喃喃道:「當然沒有……八道音之虹彩同時出現,聽都沒聽說過……」

  蒼松是現在原族最年長的一位,這段時間更是一直在翻查老資料。他說沒聽說過,那就是真的從來沒出現過了。

  音之虹彩遲遲不散,姜風的名字瞬間傳遍了整座大衍山。

  是的,以前原族們提起他的時候,通常是以「新天人」代稱。而現在,姜風這兩個字真正進入了他們的心裡。

  這位從山外歸來的年輕人,用最快的速度讓原族記住了他的名字!

小說章節內容有誤,問題,請連繫我。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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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 20:50:3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12-1 20:56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2  給你們一個機會

  八道音之虹彩伴隨著八種不同的山之音,同時出現,整個大衍山籠罩在一種奇幻迷離的氣氛裡,令所有人震撼。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甚至連想都沒想過。竟然有人能一次性溝通四個山之音,並且讓音之虹彩二度重現!

  姜風……現在在哪裡?

  這些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們轉頭四顧,尋找姜風的蹤跡。

  但很快,他們就不用再找了。

  八道彩虹掛在山頭,遲遲沒有消失,還向著中央開始擴展蔓延了!

  很快,七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天空,相互交織,幻化出種種奇妙的景象。

  這些景像一閃而過,幾乎連看都看不清。

  但沒過多久,它就定格在一個畫面上。

  只見天空中現出了一個少年,他正站在山峰之上,緩緩環視四周。他的手臂上抱著一個大約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天真稚嫩,一雙黃金般的眼睛燦爛得驚人。

  略微熟悉一點的人馬上就認出來了

  「姜風!」

  「那個小女孩是誰?」

  離衍派諸人簡直是惶恐了:「小天人?!!」

  「小天人竟然在新天人手裡?」

  「小天人什麼時候出去的?誰負責管那裡?出問題了都沒有發現嗎?!」

  彼津等領頭人臉上更是陰雲密佈,他們仰著頭,緊盯著畫面。彼津喃喃道:「這姓姜的想幹什麼?他要……提前幹掉對手嗎?」

  鐵花也張大雙眼,看著那邊。過了好一會兒,她垂下頭,輕輕搖了搖道:「不會……他很疼愛這孩子……」

  畫面上。姜風抱著阿故,環視四周。

  他的目光掠過時,所有人都覺得他與自己對視了一下。

  他的眼眸中飽含著說不出的意味,讓人不敢與他對視,只能低頭避開。

  姜風微微一笑。朗聲道:「大家已經看見了,現在除了天遺峰未開,已經有八座山峰出現了音之虹彩。」

  許多人不由得皺眉,心想,他這是什麼意思?想炫耀嗎?果然年少輕浮……

  姜風接下來一句話就打破了他們的猜想。

  他擡手摸了摸阿故的頭髮,微笑道:「也許大家很驚奇。覺得我很厲害。」他聳了聳肩,道,「但實際上,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完成的。」

  「我的身份,大家應該已經知道。我是奇洛依拉之子。擁有天人血脈。我出生在大衍山之外,九天大陸上,現在回到母親的故鄉了。我懷裡的這個孩子名叫阿故,是除我以外的另一個天人。」

  他的語調非常平靜,但一言之下,立刻掀起了軒然大波!

  無數人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想要看清這一大一小兩個人。但更多的人喧嘩了起來:「怎麼可能?!」

  「兩個天人?」

  「上古之後,大衍山從來沒出現過兩個天人的情況!」

  姜風停頓了一下。留了個空間讓他們抒發一下心情。他的手輕輕撫摸著阿故的頭髮,直視前方,臉上始終帶著微微的笑容。輕鬆而愉悅。

  阿故摟著他的脖子,輕聲道:「我,不該存在?」

  姜風偏頭注視著她,道:「所有人的出生都不由自己決定,但出生之後,要怎麼生存。要怎麼活下去,就是靠我們自己了。」

  阿故收緊手臂。把臉埋進了姜風的頭髮裡。

  一次又一次的確認,讓她心裡某些壓抑的東西漸漸消失了。如今的她。非常平靜,非常幸福。

  姜風等了一會兒,朗聲道:「上古之時,天人為了避免某種緊急情況的出生,為原族留下了一道保障。他們留下了一顆種子,放在天人禁地。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育化這顆種子,讓它成長為新的天人。」

  「如今,阿故已經出生,我與她,是並行世間的兩個天人後裔。雖然木已成舟,但我還是想向某些人問一句話:擅闖禁地這筆帳,是不是應該找出來算一算了?」

  他目光如劍,彷彿能夠刺傷人一樣,語氣也開始變得有些咄咄逼人,「是什麼讓你們覺得,事情已經到了萬不得己的情況?是什麼讓你們囚禁閃岩,封鎖五色,在沉淵佈下暗陣,阻撓我溝通大衍之音,獲得山靈的承認?」

  離衍派很多人開始瑟縮。

  天人知道他們做的事情了!而且,現在兩個天人站在了一邊,他們還有什麼籌碼來跟姜風做對?

  而更多的天人,雖然知道彼津他們一直在謀劃什麼,但絕沒想到他們竟然做到了這一步。

  聽見姜風的話,他們有些震驚,更加憤怒。

  別的不說,阻撓新天人溝通大衍之音?

  本來時間就不多了,還這樣做,他們是想幹什麼?

  是想讓大祭禮沒辦法順利進行嗎?是想覆滅整個原族嗎?!

  在無形的憤怒中,姜風的語氣反而緩和了下來。

  他直視前方,道:「不過,我想,我的確得考慮到一件事情。」

  「奇洛依拉離開之後,大衍山已經有二十八年沒有出現過天人。大祭禮將近,天人未現,人心浮動也是正常的事情。你們中的有些人,是真的想為原族謀求一個出路,擔心大祭禮未能成功舉行,會導致種種不可挽回的事情。在我沒有真正證明自己之前,我允許你們懷疑!」

  「所以,我會再給你們一個機會!」

  「明天正午,我會在閃岩大廳等候各位,給你們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你們還有什麼擔心、不滿、猶豫,也可以當面向我提出來!」

  「在此之前,所有離開所謂離衍派,重新效忠於我,歸順於我的人,只要未犯背族大罪,我都將即往不究,再不追查你們的過去!」

  「明天正午,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姜風的話聲越來越響亮,如同雷鳴一般,在山谷間來回震動。山之音造成的混響成為了他絕妙的伴奏,把他的話清清楚楚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所有人,如同冰水淋頭一樣,讓他們在凜然的同時,又生出深深的自我懷疑與愧疚。

  這時,八道音之虹彩漸漸散去,姜風和阿故的身影也同時消失。

  但他的話,他的身影,已經深深刻進了所有人的心裡。

  ……

  ……

  五色峰的秘密大廳裡,彼津等人圍坐桌邊。

  好一陣子,大廳裡都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陷入了一片難堪的沉默。

  彼津、秀水、荷沼、鐵花,是離衍派主事的四個人。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們在商議之後做下決定,離衍派的其他人只是照著他們的決定執行而已。

  姜風的話在離衍派捲起軒然大波,人心原本就有些不穩,現在浮動得更厲害了。

  明天正午之前,他們必須拿出一個主意!

  過了好一會兒,荷沼首先開口:「我準備走了。」

  「走?!」彼津猛地轉頭,聲色俱厲。

  荷沼聳聳肩,道:「我會來這裡,只是覺得新天人回來得太遲,沒辦法在血之試煉前溝通完全部的大衍之音而已。現在九峰已成八峰,小天人也到他手上了,木之祭禮還會有什麼問題?」

  他笑得輕鬆,站起身道,「原族的危機已經解決了,我個人的一點臉面又算得了什麼?」

  他轉身就要向外走,彼津在他身後叫道:「只是臉面嗎?你做了這麼多事情,你以為姓姜的會放過你?」

  荷沼轉頭微笑:「只要原族無恙,姜大人如何問罪,我都絕不會抵抗。」

  他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轉眼間,身形就已經消失在山洞前。

  廳洞的桌邊只剩下三個人,彼津緩緩坐下,質問道:「你們也要走嗎?」

  秀水仰起頭,淡淡地道:「你知道的,我的追求並不止是一個木之祭禮。」

  彼津的表情略微緩和了一些:「是的,還有大衍之門……」

  秀水冷冷地道:「被一輩子限制大衍山,在天人的恩威下苟且求存?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原族的自由!」

  彼津點頭道:「正是!鐵花,你呢?」

  鐵花從一開始就有些失神,現在她也盯著剛才荷沼離開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彼津眉頭一皺,有點不滿。

  要不是鎮山族也是原族裡的一個大族,鐵花在鎮山族的地位和號召力又很強,他絕不會讓這女人坐在這裡。

  優柔寡斷,婦人之仁!

  他不耐煩地問道:「你在想什麼?」

  鐵花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遲疑地道:「……她叫阿故。」

  彼津更不耐煩了:「你說什麼?」

  鐵花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們竟然一直都沒給她取名字……」

  「你什麼意思?」

  鐵花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彼津瞥她一眼,終於懶得理她了,他問道:「閃岩大廳,你們會去嗎?」

  秀水扯開唇角,表情依舊冷漠:「去,為什麼不去?天人大人恩賜了我們一個平等對話的機會,我們怎麼可能辜負他?」

  彼津目光閃爍,喃喃道:「那就去吧……不過在此之前,我也得多做一點準備……」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撫摸著自己食指的根部,突然間,那裡一道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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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2 14:21:5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12-2 14:25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3 奇異洞穴

  姜風拉著阿故,笑道:「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啦!」

  阿故偏頭看他,問道:「天人族只有你,我?」

  姜風點頭道:「沒錯,就我們兩個,我們倆就是彼此唯一的同族。」

  彼此唯一?聽見這四個字,阿故的眼睛頓時更亮了。

  姜風看出她的心思,點了點她的鼻頭,笑道:「所以,你叫我一聲哥哥,那是一點也不冤!」

  阿故甜甜地笑了起來,叫道:「哥哥!」

  相比起「阿轟」的稱呼,這兩個字倒也真是字正腔圓。

  姜風大笑起來,道:「好,以後就這樣叫吧!」

  九峰已成八峰,只剩下一座天遺峰,當然,這也是最難對付的一座。

  不過現在姜風身邊多了個阿故,兩人的血脈共振非常強大,再加上姜風對這個世界的莫名感應,他對喚醒天遺峰也多了不少信心。

  大衍之音的餘韻仍然迴響在姜風的心中,他不想耽擱,拉著阿故坐了下來。他們剛才說話的時候本來就是在天遺峰山頂,現在面對面坐下,兩手交握,直接開始試著喚醒。

  現在,血脈共振的感受越發明顯了。

  兩人雖然都是天人,但血脈濃度不同,能力屬性不同,波動的頻率本來就不一樣。

  阿故的頻率比較高而快,像是小鳥不斷鳴叫一樣。而姜風的頻率低沉緩慢,如同敲打在心頭的一聲聲鼓擊。

  兩人的頻率相互調和,形成了完美的互補。

  這頻率震盪著空氣, 一圈圈向外擴散,延伸向天遺峰深處。

  有阿故相助,姜風對周圍世界的感應達到了最強。空氣的每一絲流動,天遺峰上每一片樹葉的飄落,每一隻野獸的毛髮吹動,他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但他感覺到了一切,卻始終碰觸不到天遺峰的山靈。

  天遺峰始終靜默,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山靈一樣。

  姜風意志力堅強。耐心也是一等一的。他沒有絲毫焦躁,繼續一點點感應,一點點接觸。

  突然間,他的意識碰到一個不一樣的東西。注意力頓時集中了過去。

  他的血脈正跟阿故的保持共振,兩人的意識也是融合在一起的。他注意到的東西,阿故也留意到了。

  兩人的意識同時在那東西上一觸,還沒具體探知那是什麼,他們的眼前就突然強光一閃。一大一小的兩個身體同時從天遺峰頂消失了。

  ……

  ……

  強光消散時,姜風的腦袋還在一陣陣發暈。

  他甩了甩頭,叫道:「阿故?」

  阿故立刻回應:「哥哥!」

  她就在姜風腳邊,有點緊張地抱住了他的腿,不安地看向四周。

  姜風護住她,問道:「你怎麼樣?」

  阿故道:「我沒事,這是,哪裡?」

  姜風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他沒感覺到什麼危險,心情也跟著放鬆了一些。

  他發現。他們正位於一個山洞的腹部。

  這裡的空間不知有多大,四處都是或者垂落,或者從地面生出的「鐘乳石」,密密麻麻地擋住了視線。

  周圍沒有天光,但這些「鐘乳石」卻能自然發出一些黃色的光芒,讓視野黯淡,但也不至於什麼都看不清。

  姜風拉著阿故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他不知道這是哪裡,雖然沒有危險的感覺,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他走到一塊「鐘乳石」旁邊,用手小心碰了一下。觸手微溫。感覺不太像石頭。

  就著光仔細看過去,可以看出這些「鐘乳石」本身就是淡黃色的,隱約呈現半透明的質地,內裡一片混濁。

  姜風的明力往裡透了一點。他發現,這東西有點像琥珀,是由什麼膠質一層層堆積起來的。

  阿故張大好奇的眼睛,拉著姜風的手,像玩賞玩物一樣一個接一個地看過去。

  突然,她驚呼道:「裡面有。東西!」

  姜風湊到她跟前。

  她面前立著一塊一人高的「琥珀」,相比其它的來說,內部要清澈一點。混亂的雜質間,果然隱約有一個模糊的形體,看上去像某種生物。

  姜風仔細打量著它,在心裡勾勒出它具體的形態。

  這段時間他一直帶著阿故,在大衍山各處遊蕩。

  大衍山的生態跟九天大陸有些不同,但差別也不算太大。

  而這個生物,他從來沒在大衍山見到過!

  姜風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這裡大部分「琥珀」都是實心的,還有大約兩成裡面包裹著物體。

  這些物體什麼都有,動物植物,石塊羽毛……大部分都保持著動態,好像是在日常的活動中突然被捲進來的。

  姜風認識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則完全陌生。

  阿故好奇地看著它們,不時指著其中一個向姜風發問。她很聰明,姜風連續幾次回答不上來之後,她也就不再問了。

  走著走著,姜風突然一愣,停住了腳步。

  他右邊那個一人半高的「琥珀」格外清晰,裡面包裹著某種特殊的生物,有些陌生,但又有些隱約的熟悉感。

  姜風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它了。

  萬星關!

  這東西他以前在萬星關見過!

  萬星關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時,光線有了明顯的變化,左手邊的亮度明顯有所增強。

  姜風低聲道:「往那邊走,也許是出口。」

  光線增強了,琥珀裡的東西看得也就更清晰了。姜風額外留意,果然不時在裡面看見了一些熟悉的東西,全部都是他曾經在萬星關看到的。

  他皺起眉頭,再次伸手去觸摸這些淡黃色的晶體。

  琥珀是由樹脂形成的,難道這些淡黃晶體也……

  光線越發強了,姜風和阿故繞過一塊額外巨大的琥珀,突然眼前一亮。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不是出口,而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洞穴。洞穴四壁坑坑窪窪,也像是木質的。

  他們經過的這些琥珀,就像是這個木洞的屏風。

  木洞?樹洞?

  姜風的腦中突然掠過了什麼。速度極快,他沒有抓住。

  洞穴的正中央有一口泉眼,不大,約摸只有一丈來寬。裡面汩汩地滾動著奶白色的不知名液體。

  泉水四周的地面上散落著一些黑色的雜物,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姜風正在打量,突然背後出現了奇特的動靜。

  他一把抓住身邊同樣好奇打量的阿故,兩人稍微一接觸,立刻心意相通。

  姜風立刻化成一道陰影。藏在了另一塊深色琥珀的後面,阿故則人影一閃就消失了。

  片刻後,一個人從他們剛剛經過的小道上走了過來。他走得毫不猶豫,顯然並不覺得周圍會有其他人在。而且看他那熟悉的樣子,絕對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了。

  很快,他就穿過琥珀屏風,走到泉水旁邊,冷笑了兩聲。

  姜風從他身側打量過去,這人約摸四十來歲,身材中等。體格健壯,無論是服飾打扮還是行為習慣,一看就是個大衍山人。

  所有大衍山人都會自然隱藏明力波動,沒人看得出來他們的等級。不過這人的身體裡蘊藏著一種隱而不發的氣息,實力絕對不弱。

  這人是誰?這裡又是大衍山的何處?

  大衍山人生活在山間,天生地養,大部分人都自然而然有一種健康明朗的感覺。這人則不同,他神色陰鶩,目光閃爍,是那種姜風絕對不想跟他交朋友的類型。

  這人在泉眼旁邊站了一會兒。蹲下身去,觸摸著奶白色的泉水,低聲道:「那東西……還在裡面嗎?小天人是我的,姓姜的。你別想這麼容易操控她!」

  說著,他再次起身,一躍而進!

  短短幾句話,姜風頓時明白了這人的身份。

  毫無疑問,他是離衍派的人,這個地方跟阿故有莫大的關係。這人進入泉水,是想找到操控阿故的方法!

  大衍山每個部族的服飾都有些區別,這人的衣服……姜風的腦中閃過無數畫面,以往見過的所有大衍原族一一閃過腦海,最後定格在一個畫面上。

  沒錯,雖然有些變化,但那的確就是鳴風族的打扮!

  鳴風族?離衍派?對了,他是彼津!

  看來果然沒錯,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人禁地,也是阿故出生的地方!

  他們先前正在溝通天遺峰,為什麼會突然到這裡來?是天遺峰送他們過來的?

  這些念頭在姜風的腦海中一轉,迅速被他理得清清楚楚。

  彼津來這裡,是為了從他手中奪回小天人,他絕對不能讓他得逞了!

  姜風深吸一口氣,現出身形,走到泉眼旁邊。

  阿故看他出來,身形一閃,再次站到他身邊。

  姜風問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阿故凝視他片刻,點了點頭,簡單地說:「討厭的人!」

  姜風笑了起來,摸摸她的頭道:「這個人到這裡來,是為了做壞事的,我們不能讓他得逞,所以,我們要把他揪出來!」

  阿故毫不猶豫地點頭。

  姜風又摸了摸她的頭,蹲下身去。

  一瞬間,他的眼睛變成了金色,心臟處的天心種開始急速旋轉,元枝裡的明力迅速向外抽出!

  空氣中浮現出一個接一個的銀白電球,它們以極快的速度相互撞擊,融合在了一起。

  剎那間,一個人頭大小的電球出現在姜風手中,向著泉眼直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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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4 太失態了

  「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驚天動地地響起,嘩啦一聲,彼津從泉眼裡直竄了上來!

  以他的能力,未必抵禦不了這種程度的電擊,但他一點兒防備也沒有。

  進入天人禁地的手段一直牢牢掌握在他手中,連秀水鐵花也沒有,他獨自前來,怎麼能猜到前面會有人在等著他?

  突如其來的劇痛穿透了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他完全忍耐不了,猛地從泉眼裡穿出來,驚疑不定地道:「誰?!」

  他還沒來得及看見周圍的情景,密集的電網已經徹底把他包裹住了。

  不過這時,姜風的眉頭也是一皺。

  剛一出手,他就發現這裡的環境有些特殊。

  空氣裡的這些淡黃色光芒全部都是明力沒錯,但好像凝固了一樣,他完全沒辦法調動。

  也就是說,無界訣在這裡無法生效,他只能靠自己體內的力量進行戰鬥。

  沒有了周圍無界訣支持,電網戰法就用不了。不過姜風好歹也是心明武宗,強大的電流仍然緊緊裹住了彼津,電得他焦頭爛額,幾乎每個細胞都要沸騰起來。

  姜風表情冷靜,緊盯著面前的敵人,全力輸出。

  彼津蜷縮在泉眼旁邊,渾身顫抖,但始終沒有徹底倒下。

  這人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電網中央突然傳來一聲咆哮。剎那間,銀色電流飛散,電網崩潰了!

  彼津渾身焦黑,體表散發著焦臭的青煙,滿臉猙獰地站了起來。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獰笑道:「原來是你!難怪能進天人禁地!」

  他緩緩向姜風走來。嘶啞的聲音漸漸變得穩定,「我不管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裡現在只有我們倆!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時候!」

  在彼津視野的死角,阿故的身體微微一動,姜風立刻不動聲色地止住了她。

  他平靜地直視彼津,問道:「你就是鳴風族彼津吧?」

  彼津嘿嘿兩聲:「你竟然也聽說過我的名字!」

  姜風聳了聳肩:「我一回來。你們就不斷跟我作對,我想裝不知道也不行。」

  他掃了一圈彼津周圍,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你不是還有同伴嗎?」

  彼津目光一閃,姜風立刻笑了起來:「怎麼?你背著他們來的?你們四個人其實也有分歧?有趣。我猜的話,已經有人退出了吧?還有人打算明天到閃岩大廳跟我對談?」

  彼津臉色陰沉。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隊伍竟然那麼容易就分崩離析,他的心情當然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突然又從容一笑,道:「明天?你明天還能正常出現嗎?只怕他們會在那裡空等一場!」

  姜風揚了揚眉毛。問道:「哦?你想幹什麼?在這裡幹掉我,然後再找到阿故,拿她當個傀儡族長,自己在幕後操控她?」

  他搖了搖頭,道,「可是阿故現在已經有名字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怕,不是那麼好操控吧?」

  彼津突然哈哈大笑。道:「你以為呢?一個傀儡還需要什麼想法?那個小怪物能出生就應該感激我們了,既然能讓她出生。我就能讓她好好聽話!」

  姜風冷哼一聲,淡淡地道:「操控天人一族,想得美!」

  彼津正要說話,突然又笑了起來。他站直身體,搖頭道:「哦,想套我的話?那可沒那麼容易。總之你放心吧。你死了,大衍山還會有新的天人出現。我們會代你好好管理這裡的,你就……安心地去吧!」

  說著,他陡然間加速,以驚人的速度到了姜風面前。兩隻的手指化成了利爪,惡狠狠地抓向他的喉嚨!

  姜風好像毫無準備,彼津一抓即中,但他立刻就是一愣。

  利爪之下,一點血也沒有出現,最重要的是毫無觸感。

  姜風咧嘴一笑,身體一晃,突然像影子一樣消失了。

  彼津頓時想起離衍派那個掠影族說過的話。銀鼠已經傳授了姜風掠影族的秘法,姓姜的吸收能力極強,已經足以與他一戰了!

  這就是掠影族的影遁秘法。

  彼津深吸一口氣,全力放開感知。

  他的精神力像波浪一樣擴向四周,但所及之處,全部空空蕩蕩,完全找不到姜風的蹤跡。

  他冷笑一聲,道:「屈屈一個外來的少年,怎知我大衍山鳴風族的手段!」

  突然間,彼津的氣勢不斷向上攀升!

  他體內的明力產生了明顯的波動,越來越強!

  黎明武修、天明武士、陽明武者……他的氣勢一路向上狂漲,瞬間超越了姜風,達到了意明境界!

  原來彼津也是一個意明武皇!

  意明境界開始,最大的特徵就是——擁有領域了!

  彼津又是一聲冷笑,以他為中心,空氣疾速流動,開始捲起狂風。

  這些風像是從某些空洞裡穿過去的一樣,發出了詭異的鳴響,好像小孩啼哭一樣,非常滲人。

  但很快,風勢越來越弱,聲音也越來越低。

  在極短的時間裡,風勢與鳴響完全停止。

  彼津周圍約有十丈的空間裡,完全沒有了空氣,變成了徹底的真空!

  這時,姜風正用掠影族的秘法躲在一團陰影裡。他極其巧妙地與陰影以及周圍的景物融為了一體,就算盯著看也很難分出來。

  空氣剛剛開始消失時,他就有了反應。

  他感覺,皮膚也好,肌肉也好,血管也好,都在不斷地跳動著,一震一震的,簡直像要爆炸一樣。

  周圍的光影開始不斷變化,掠影秘法的效果正在削弱,馬上就要消失了。

  空氣越來越少,他的反應越來越大,天機魔方一個旋轉,立刻讓姜風知道,再這樣下去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

  空氣消失時,他會像個打得太足的氣球一樣,砰的一聲爆炸,變成一團肉醬。同時,掠影秘法帶來的光線變化會徹底消失,他自爆的樣子會直接展示在彼津面前。

  意明武皇對付心明武宗,領域就是絕對的壓制。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的封閉環境,姜風被眾多限制,沒有了逃脫的可能。

  正常情況下,只要彼津的領域完全展開,他就會被徹底秒殺!

  彼津也預想到了這一點,嘴角一挑,笑容被得意渲染得更加猙獰。

  這一刻,姜風孤身應戰,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的意志一向堅定,壓力越大的時候,大腦越發清明。

  這段時間,尤其是有了銀鼠的幫助,姜風對領域有了一些瞭解。

  從某個角度來說,領域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

  意明武皇對世界和力量有了足夠的瞭解之後,在體內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小世界,然後把這個小世界映射在外,形成領域。

  這一刻,姜風瞬間想到,他們周圍的世界是一個大世界,領域是一個小世界,領域形成之後,就相當於是大世界裡多了一個小世界。

  那麼,如果把領域看成一個大世界呢?裡面能不能再獨立出來一個更小的世界?

  這個更小的世界會不會像領域一樣,再不受大世界的影響?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姜風立刻決定實行。

  一瞬間,他身周所有的明力全部被納入了體內,自成循環。天心種的旋轉速度迅速降低,變得極慢。

  天心種的表面映射出周圍的情況,姜風用精神力把它壓縮到極致,讓它極度貼近自己的身體。

  這一刻,他的身體達到了完全的平衡與循環,自成一體!

  這跟他在閃岩峰內部所做的事情有些相似,但更加平穩,更加持久。

  他肉體因彼津領域而帶來的膨脹感消失了,變得穩定而完整。緊貼在他皮膚周圍的光線仍然維持原樣,影遁術也跟著穩定下來。

  彼津的領域完全展開,唇邊的獰笑卻消失了。

  他已經完全控制了這一片空間,但仍然沒有發現姜風在哪裡,更別提幹掉他了!

  他猛地轉頭看向四周,喝問道:「人呢?給我出來!」

  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耳後響起:「太失態了。」

  接著,一道弧光閃過,鮮血四濺!

  一把銀槍刺進了他的腰部,猛地抽出。

  彼津畢竟是意明武皇,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要害,但還是被傷到了。

  他的腰部劇痛,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惶恐。

  姜風刺殺失敗之後,又再次消失。他剛才明明那麼靠近自己,但現在彼津還是找不到他的下落。

  他在他的領域裡,如同一個幽靈!

  彼津又驚又怒,他一聲咆哮,一股力量突然從他體內爆發出來!

  大量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擠進這個真空裡,迅速變得狂暴起來。龍捲和風刃混合在一起,撲向這片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彼津咆哮道:「來啊,再來啊!我就在這裡,有種潛過來殺了我!」

  他猛地轉頭,看向一個角落。

  那裡同樣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彼津聳了聳鼻子,隱約的血腥氣傳入鼻端。

  他獰笑道:「小道伎倆,只需要用強力輾壓過去就行了!」

  他手一擡,巨大的、足以撐爆整個樹洞的龍捲對著那邊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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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5 領域初生

  風牆還沒徹底推過去,彼津突然覺得背後一涼,心下頓時大駭。

  他猛地側身,但已經遲了一步。

  尖刀在他的腰側帶出一條長長的血槽,鮮血頓時狂飆!

  彼津猛地摀住自己的後腰,大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移動得那麼快!」

  他心念一轉,突然間又獰笑起來,「哈哈哈,我明白了,那不是你!原來你把小怪物也帶來了!」

  一個聲音從陰影裡冷冷傳出,輕柔卻堅決:「阿故是人!」

  彼津冷哼,他冷笑道:「這點伎倆就想傷到我嗎?正好你們倆都在這裡,簡直天助我也!」

  他的手從傷口上離開,任由鮮血狂飆而出。

  這些鮮血卻沒有落下,而是懸浮在半空中,漸漸被拉扯開,越變越細小,形成了一篷淡紅色的血霧。

  這個過程非常快,轉眼間,血霧炸開,罩住了彼津,接著再次散開。

  當血霧徹底消失時,彼津也消失在原地,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但姜風很快就知道他在哪裡了。

  樹洞裡的風勢越來越大,原本那個龍捲變得更大、更有力,就像一條巨大的風龍一樣,將要撐破這個小小的洞穴。

  風龍低下頭,張開大嘴,猛地一吸!

  一股強大的吸力陡然間在樹洞裡生成,姜風站立不穩,身體頓時向它撲了過去。

  站不穩的不僅是他,還有阿故。

  阿故按照姜風的吩咐,第一時間躲了起來,剛才不小心被捲進風刃裡。受了點傷,被彼津發現。

  但她是個聰明的孩子,鮮血剛一流出,身體立刻閃現躲開,及時躲開了彼津推過來的風牆。

  但現在。吸引正對著她所在的方向,她的身體更小更輕,雙腳頓時離開地面,輕飄飄地向著風口飛去。

  她立刻動用力量,連續閃現了幾次,但是吸力太強。又有另一種力量在打斷她的行動。她每次只能閃出少許一點距離,接著再次被吸過去。

  姜風叫道:「阿故!」

  他用盡全部力量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等阿故飛到他身邊時,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他另一隻手拉住旁邊的琥珀,身體被風拉得極長。

  一個嗡嗡的聲音混在風中。從樹洞的四面八方響起:「嘿嘿嘿,小子,讓你看看我鳴風血脈的力量!」

  這聲音爆出一聲狂吼,姜風猛地擡頭!

  這是一個樹洞,一面牆壁對著屏風一樣的琥珀群,另外三面牆壁都是木質的。它的天花板非常低矮,大概只有一丈高,也同樣是木質的。

  而現在。木質的天花板上正在漸漸泛起雲霧漩渦,漩渦不斷擴散,現出後面的一片明淨天空!

  突然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裡看見天光。姜風沒有覺得心曠神怡,反而感覺到了可怕。那是一種渺小的人類,面對自然之威時的恐懼感!

  這一刻,整個大衍原族再次擡起了頭。

  在他們的頭頂上,大衍山的天空正在發生變化。

  風起雲湧,雲層像發了瘋一樣正在快速流動。它們被狂風席捲。不斷被推著聚攏,又不斷被拉扯撕裂。

  雲層中有電流竄動。雷鳴越來越響。

  狂風從天而降,瞬間席捲整個大衍山!

  稍微弱小一點的樹木都被連根拔了起來。小草被吹得緊貼在地面上。

  一些體型比較小的野獸被風吹得在空中翻滾,最後重重摔落在岩石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原族的人們紛紛驚呼,他們也被狂風影響,險些要被吹上天空了。

  但這時,群峰開始鳴響,它們的表面散發出一陣柔和的力量,護住了草木蟲獸和上面的人類。

  蒼松從祭司樓裡走出,扶著柱子,臉色大變:「這,這是鳴風族的血脈之力!」

  阿琉不可思議地道:「怎麼可能?能達到這種程度的力量,血脈力量得有多強?鳴風族又沒有返祖的,怎麼可能到達這種程度?」

  蒼松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我不會弄錯,這的確就是!」

  此時,姜風位於小小的樹洞裡,也是一樣的想法。

  這裡的風勢比外面的更疾更烈,還沒有山力保護,他一手拉著琥珀,一手緊握著阿故的手,手臂簡直像是要被拉斷一樣。

  從蒼松那裡得到的資料快速掠過心中,他也在狐疑。

  上古先族搬遷到大衍山之後,與當地的原族融合,血脈之力同樣在一代代減弱。沒達到一定程度的血脈,絕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資料裡顯示,彼津並沒有返祖,他憑什麼能這麼強?

  姜風的目光移到阿故身上,同時想起的是之前在五色峰交過手的那個掠影族人。

  那人的戰鬥經驗遠不如銀鼠,所以實際戰鬥比起來比他弱多了。但姜風能感覺到,他的掠影血脈濃度也超過了銀鼠。

  一個彼津,一個掠影族人……還有一個天人遺種誕生的阿故……毫無疑問,他們在育化阿故的時候,也利用她的血脈做了手腳,強化了自己的力量!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現在的關鍵是要保住他們倆!

  彼津的血脈之力乍放即收,短短的片刻間,他周圍、包括外面大衍山的聲勢遠沒有剛才那麼可怕,但是給姜風帶來的威脅感卻更強了。

  從肆無忌憚的釋放到有所約束,很明顯,他對力量的控制力更強了。

  越是危急,姜風的頭腦越清醒。

  他能在彼津這位意明武皇的領域裡暫時自保,是因為他模仿領域,製造了一個僅能護住自己的小世界,也相當於是一個極小的領域。

  但這個小領域很不完善,它僅僅只能在大領域內獨立自保。同時增強對附近區域的感應。它沒什麼太大的防禦力,也沒有攻擊力,感覺有點雞肋。

  但是,領域作為意明武皇的最強絕招,理應非常強大。

  那麼。究竟是哪裡搞錯了呢?

  在五色峰紫色區域的時候,姜風突然有了一些靈感。這想法當時他沒捉住,這時卻再次浮現了出來。

  銀鼠的領域是陰影,彼津的領域是空氣,都只是世界的一個切面。

  一個完整的世界均衡卻無法控制,如果去除一切枝節。把它縮減到只剩自己最熟悉的東西呢?

  姜風心念一動,天心種運轉,元枝裡的明力疾速流動。

  姜風直到現在,也在體內維持著先前的那個小世界。這時,在這個小世界裡。一個電球生成了。

  從這個電球的表面不斷向上拋出光芒,不斷向上拉扯。很快,電枝蔓延,這個電球變得好像一棵樹一樣。

  阿故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一樣,勉強轉頭看向他。

  姜風閉上眼睛,感受著這棵電樹的存在。漸漸的,它的形態看上去跟天心種與元枝非常相似,甚至下一步。兩者慢慢融合,合為了一體。

  這時,姜風體內的小世界完全消失——不。準確地說,那個小世界變得單一起來,只剩下這棵電樹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

  這一刻,他的瞳孔完全消失,變成了一片銀白色,在幽暗的空間裡亮得像是要發光一樣。

  接著。光芒蔓延到他身體的各處,從他皮膚的底部冒出點點電漿。懸浮在他身體四周。它們拉互拉扯,形成一道電膜。把他和阿故一起包裹在了裡面。

  這電膜與周圍的風與空氣相排斥,形成新的力量,帶著姜風和阿故一起飄浮了起來。

  姜風握緊阿故的小手,銀白色的眼睛垂下來看著她,道:「你在這裡等我。」

  阿故凝視著他,重重點頭:「嗯!」

  姜風手一鬆,阿故的身體仍然被電膜包裹,緩緩飄浮到一邊,落下。

  姜風微微一笑,身體突然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就出現在了龍捲風最盛大的地方,向裡衝了進去!

  光的速度何等之快,姜風現在整個人幾乎都化成了光,在龍捲裡來回幾個穿梭,把它切得粉碎!

  「啊!!」彼津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咆哮連連,「你這是什麼力量?」

  被切碎的風重重拍打著四方,但這裡的一切像是被凝固了一樣。樹洞的四壁也好,那些屏風一樣的琥珀群也好,完全不為所動,連一絲裂痕也沒有。

  姜風嗤笑道:「怎麼,你就這點力量嗎?」

  他雙手一張,無數細小的電枝在兩掌之間生成,越拉越寬,形成一張電網。他手一揮,電網灑出,籠住一團風之後,收了回來。

  電枝緩緩攪動,把那團風越壓越緊,最後噗地一聲,讓它徹底消失了。

  彼津又是一聲咆哮,聲音裡似乎帶了一些痛苦的感覺。他狂吼道:「竟敢如此對我,我今天非得幹掉你不可,就在這裡!」

  姜風仰面輕笑:「怎麼,原來這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狂風突襲,碎裂的風龍瞬間合圍,再次向著姜風直撲而來。姜風一聲冷笑,沒有正面應敵,而是一個轉身,電射進了後方的琥珀群裡。

  彼津已經徹底被他激怒,他又是一聲咆哮,巨大的風龍毫不猶豫地向著姜風追了過去。

  琥珀群堅硬得彷彿永遠不會被摧毀,姜風的身體幾乎徹底被銀白的電流包裹,速度快得驚人。

  光芒在琥珀群中來回折射,偶爾會控制不住速度撞上去,接著又一個折射,向著更遠處飛奔。

  風龍緊緊追在姜風身後,不知不覺中,在琥珀群裡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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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6 天人剋星

  彼津很快就發現不對了。

  風龍闖進琥珀群裡,仍然聲勢浩大。

  他跟姜風不同,肉體已經徹底化成了風和雲,根本不怕撞擊。風雲穿過琥珀時,會被分開,接著會重新合為一體。

  轉眼間,琥珀群裡雲霧瀰漫,視野變得極為模糊。

  姜風仍然保持著肉體,他以極快的速度在雲霧裡來回折射,卻漸漸被它包裹住。

  彼津一開始還在心裡獰笑,禁地總共只有這麼大,姜風再跑,還能躲到哪裡去?

  等他追上他,重新聚攏,就能輕輕鬆鬆地幹掉這小子!

  但漸漸的,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力量越來越小。

  這是怎麼回事?

  他猛地轉頭,頓時驚呆了。

  這裡大大小小的琥珀連綿不絕,群群成林。

  現在每一塊琥珀的表面都閃著極其微弱的銀光,每一點銀光,都死死地把它的一團身體粘在了上面!

  無數琥珀,就把他的身體切成了無數份,同時留下的,還有他的一部分力量!

  姜風咻地一下停住了,轉過身。電光在他指尖縈繞,他輕聲道:「電系力量,可不是只能用來直接攻擊的!」

  不知不覺中,彼津化成的風龍只有原來的五分之一大,姜風一個翻轉,不再一味躲避,而是向著他直衝了過去!

  憤怒的咆哮聲響徹了整個樹洞。

  姜風非常耐心。

  若論絕對力量,他現在還是比對方弱多了。

  但是,這裡的地形更有利於他,他的速度也比對方更快。

  剛才那段時間。他一方面用細小的電網附在穩定的琥珀表面,留下風龍一部分的身體,另一方面也在控制自己的速度,適應這裡複雜的地形。

  如今,他速度全開。就像一道光一樣,射向風龍,不斷在他身邊來回穿梭!

  彼津簡直要瘋掉了。

  姜風現在像是一條電蛇一樣,論體積,連彼津風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是,他的速度極快。繞著風龍打轉,形成一條條弧形的光線。

  他每繞一圈,彼津就感覺到一陣劇痛。好像這條兇狠的小蛇從他身上咬掉了一塊肉一樣。

  彼津拚命掙扎,不斷翻滾,卻總也逃不過電蛇的糾纏。

  他咆哮連連。想盡一切辦法增強自己的力量,想要反過來壓制住姜風。

  但是,電蛇的好處就是力量集中,風龍卻太分散了。論整體力量,彼津當然更強,但是姜風只集中攻擊一點,風龍卻毫無辦法!

  這時候,大衍原族戰鬥經驗薄弱的弱點再次展示了出來。

  彼津憑白擁有強大的力量。竟然奈何不了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姜風。

  他心裡的惶恐情緒越來越重,終於一個轉身,向著樹洞裡面逃去。

  他竟然被一個比自己低一級的少年。逼得逃跑了!

  電蛇不依不饒,繼續狂追上去。彼津咬緊牙關,拚命逃跑。

  突然,他眼前一亮!

  與此同時,姜風也是一驚,叫道:「阿故退開!」

  阿故原本被他留在了最裡面。一開始。她老老實實地蹲在角落裡,靜靜地等著姜風回來。但外面聲勢越來越大。狂風不斷席捲,姜風卻一點聲息也沒有。

  阿故有點擔心。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往外走。

  這裡的環境很特殊,姜風無法使用無界訣,阿故瞬移的能力也被限制了。每一次閃現,她都只能走開很小的一段距離。

  她就這樣,一段一段地向著兩人戰鬥的地方靠近。

  如果她再來遲一點,彼津被姜風完全削弱,那也好辦。

  但是她到達的時候,彼津仍然擁有一定的力量,最關鍵的是,她閃現的角度剛好跟彼津逃跑的方向重合,簡直就是把自己送進了彼津的懷裡!

  姜風加快速度,一個折射衝向阿故,想要提前帶走他。

  但這時,彼津的腦子卻是少有的清明。

  他瞬間停下身體,選好角度,空氣在阿故身邊一個劇震,正好就是姜風折射過去的方向。

  姜風直撞上去,悶哼一聲,身周電光瞬間被擊散,身體也遠遠被彈了出去。

  而阿故,閃現之勢未停,風龍向前一卷,就把她完全裹住,同時,強大的力量死死地壓制住了她。

  阿故身無明力,所有的一切能力全憑天人血脈的本能。

  這時,她頃刻之間被彼津壓制,頓時沒辦法閃現逃走了。

  彼津一聲冷笑,道:「小子,你很強?我會更強!」

  說著,他捲住阿故,向著樹洞深處直掃而去,所朝的方向,正是那股奶白色泉水所在的位置!

  姜風本來就沒有彼津強,之前多半是靠速度在跟他周旋。而剛才,他急著救阿故,被彼津判斷對了方向,挨了一下正面直擊。

  這一擊非常重,姜風體內的電樹同時也被打散了。他重重砸在地上,血氣翻湧,一時間竟然沒辦法重新凝聚力量。

  他猛地一驚,叫道:「阿故!」

  一瞬間,天心種下方的金色血脈翻滾起來,他身上的細小傷口和被震傷的內臟完全復原。

  天心種反向旋轉,瘋狂抽取元枝裡的力量,電樹再次形成。

  姜風重新化成光箭,衝到樹洞深處,卻只能看見彼津裹著阿故,一起砸進了泉水裡,水花四濺!

  姜風撲到泉眼旁邊,連阿故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抓住。

  他下意識地就想跟進泉水裡,但發自血脈深處的警告制止了他。

  他只猶豫了短短片刻,泉眼再次沸騰起來,向上騰起三尺高的水柱。

  水柱越升越高,裡面好像混著什麼東西。

  姜風後退了一步。只見那東西猛地拍了下來,在泉眼旁邊的地面上緩緩蠕動。

  很難形容那東西是什麼。

  它就像一灘爛泥,一人多高,泥漿色,表面不斷流動。向下流著滴滴答答的混合物,看上去非常噁心。

  姜風又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一臉肅然。

  這東西看上去噁心,但一種發自內心的本能告訴他,它非常危險,必須遠離!

  姜風強行壓抑住轉身逃走的衝動。焦急的目光緊盯著那邊。

  這是什麼?

  阿故呢?!

  他跟阿故之間有一種奇妙的感應,只要在一定的範圍裡,就能自然察覺到她的位置。

  現在,這種感應分明指向這堆軟泥裡。

  也就是說,阿故在這裡面?!

  阿故在裡面。那彼津呢?

  這灘軟泥只有一人高,絕對裝不下一大一小兩個人。

  姜風心念電轉,不可置信地盯著外面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道彼津變成了這玩意兒?

  軟泥在地面上蠕動,一個撕裂般的聲音在空氣裡響起。這聲音跟之前完全不像,只有語氣仍然聽得出來是彼津的。

  他完全被瘋狂控制住了,狂笑道:「再來啊,有種再來啊?!」

  姜風咬緊牙關,他的確想要衝過去救出阿故。但本能告訴他,絕對不能靠近!

  那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對他來說是極為有害的,幾乎可以說是他的剋星!

  軟泥不斷蠕動。泉眼旁邊原本有一些黑色污物,現在它們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向著軟泥爬過去,與它融合在了一起。

  它的體質迅速膨大起來,軟泥上多了無數斑駁的雜質,看上去更噁心了。

  姜風捏緊了拳頭。冷然問道:「阿故呢?把阿故還給我!」

  「那個小怪物?」彼津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有了天人胎衣。那個小怪物當然只有被我吃掉的份!等我吃掉她,我就是下一個天人;等我再幹掉你。我就是這大衍山獨一無二的首領,大衍山之王!」

  吃掉阿故?做夢!

  姜風強抑下心中不時發出警告的本能,再次化成一道光箭,對準這怪物射出。

  「砰」的一聲,接著是一聲悶哼,姜風疾進疾退,剛剛一接觸到軟泥怪的表皮,就被彈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彼津嘶啞難聽的聲音陡然間爆出一陣大笑,他越發得意了,「再來呀,再來呀,來我這裡把小怪物救出去呀,我等著你的!」

  姜風不語,低頭看向自己的拳頭。

  就那麼剎那間的接觸,他拳頭上的皮肉已經被腐蝕了一大塊去,森森白骨已經清晰顯露了出來!

  更可怕的是,白骨連同旁邊的皮肉都在發黑,黑色的部分還在不斷向周圍擴散,帶來灼熱的劇痛。

  顯然,這軟泥怪的每一部分都帶著劇毒,對天人來說,更是毒中之毒!

  姜風一咬牙,揮手斬落了發黑的皮肉與骨殖,止住了毒性的蔓延。

  這個舉動顯然讓彼津有些吃驚,他的笑聲暫時中止,驚訝地道:「你對自己倒真的心狠!不錯,有成大事之相,可惜,遇上了我彼津,哈哈哈哈!」

  毒性一去,天人之血自然發揮,新的皮肉又開始生長出來。

  劇痛混合著強烈的麻癢,讓人非常難熬。姜風抓緊自己的手,緊盯著軟泥怪那邊。

  他是天人,阿故也是!

  他只是一接觸就變成這樣,那阿故呢?她現在得有多痛苦?

  但是,剛才那一次接觸攻擊,自己中毒了不說,軟泥怪沒有受到絲毫損傷。看來直接攻擊是不成的了,必須得再想個辦法!

  他心念電轉,天機魔方隨之運轉,彼津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得意,突然道:「為了獎勵你的心狠手辣,我就讓你當個明白鬼,讓你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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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7 你能做到

  直到彼津他們闖入天人禁地時,他們才知道,所謂的天人遺種,其實是一個非常醜陋的肉球。

  它通體黑色,表面崎嶇不平,簡直像是集中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醜惡形成的一樣。

  他們看完禁地記載以後才知道,這肉球名叫天人元胎,外面這肉壁其實是胎衣,真正的元胎被包裹在裡面。

  即使如此,它最初也給他們留下了極其震撼而惡劣的印象,再加上阿故出生的形式非常不正常,所以他們都對她非常厭惡,覺得這就是個怪物。

  育化天人元胎,需要十二個以上不同部族的原族的鮮血。

  彼津等人一早就準備好了,把大量的鮮血淋在了肉球上面,幾乎把它浸泡在了裡面。

  一絲絲鮮血被元胎吸了進去,它開始慢慢裂開。

  最後,一個嬰兒出現在破裂的球裡,一開始只有普通嬰兒那麼大,然後見風就長,短短的數息間,就在他們眼前長成了現在這麼大。

  她不會說話,也沒有表情,像是一個人形傀儡。

  彼津他們當時就取出了她的幾滴源血,用以強化自己的血脈。

  當然,能有這樣待遇的,也只有離衍派最核心的幾個人而已。

  彼津他們一開始對待她還有點小心翼翼,但沒多久,就覺得她根本不是人類,只是個天人遺留下來的玩偶而已。

  也許是因為獻出了自己的鮮血,阿故出生的那一瞬間,他們心裡就多了一些信息。

  元胎的胎衣是天人的剋星,對天人來說是劇毒。

  彼津一知道這個。馬上就想把它帶走,卻被鐵花堅決反對。

  兩邊發生了不少爭執,最後彼津進一步知道胎衣只能保存在這個泉眼裡,否則會馬上風化成灰,這才怏怏作罷。

  後來。他一直在偷偷研究天人胎衣的用法。如今姜風回歸,咄咄逼人,離衍派看著就要四分五裂,他終於下定決心,回來這裡找到胎衣,重新控制阿故!

  而剛才那一瞬間。他同時接觸阿故和泉眼裡的胎衣,卻發現,阿故才出生不久,意識薄弱,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意念壓制住她。吸收她,融合她的血脈,成為新的天人!

  發現這一點之後,他堅信,這才是天人元胎真正的用法。

  不然,一個以那種形式出生,出生半年都沒有成長,也沒有心智的孩子。怎麼可能成為原族之長?

  彼津很少有這種機會,能把自己的圖謀一一說出來。

  這時,趁著融合還要一段時間。他講得興高采烈,如果是真身在這裡的話,一定是口沫橫飛。

  他的聲音迴響在樹洞四壁,姜風默不吭聲,好像完全聽呆了。

  事實上,就在彼津開口的時候。他的天人血脈動了一動,腦中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哥哥?」

  姜風不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對話。他立刻抓住了這一閃即逝的意念,在腦中叫道:「阿故。是你嗎?!」

  姜風的胸口一陣灼熱,聲音變得更清晰了。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胸口,發現這陣灼熱竟然是從魔晶深處傳來的。

  葉宵?

  阿故的聲音極其輕微,但比剛才清晰了一點,聲音裡帶著隱隱的哭腔:「哥哥,這裡是哪裡?我怎麼看不見你?」

  在姜風的意識裡,她的話倒比日常流暢多了。

  姜風雖然疼愛她,但說起正事來,向來把她當成成年人,有事說事。

  他三言兩語,把當前的情況跟阿故說了一遍,連她可能面臨的危機也沒有隱瞞。

  他聲音平穩,敘述清晰,阿故的意念也漸漸穩定下來,哭腔消失了。她問道:「我現在要怎麼辦?」

  姜風能聯繫上她,立刻鬆了口氣,他道:「我會想辦法從外面幫忙,但我想來想去,現在終究只能靠你自己!他想用自己的意志壓制你的意識,從而吞噬你。但誰說這只是單向的?你不要怕,堅強起來。你是天人,血脈力量天生就比他更強。你要反過來壓制他,把他給吃掉!」

  他的話聲又疾又快,非常清晰。

  阿故喃喃道:「吃掉他?」

  姜風道:「沒錯,弱肉強食,只要你比他強,你就能幹掉他!你一定能做到的!」

  阿故沉默了片刻,聲音變得堅定起來:「……嗯!哥哥說我能做到,我就一定能做到!」

  姜風微微一笑,在心裡撫慰道:「嗯,你加油,儘量隱蔽一點,前期不要讓他發現……我也會想辦法幫你的!」

  阿故再次答應了。

  姜風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意識,就像一個輕柔的撫摸一樣。

  接著,他揚聲開口道:「半年都沒學會講話?抱歉,那不是阿故的錯,是你們的錯!」

  彼津正講得痛快,突然被姜風打斷。他這時的心情本來就起伏不平,一時焦躁,一時憤怒,一時興奮,一時得意。一瞬間,得意迅速轉成了憤怒,軟泥怪的身體猛地膨脹起來,他咆哮道:「胡說,胡說,胡說!那明明就是個小怪物,根本不是人!不是人,怎麼可能學得會人話?!」

  姜風擡起頭,冷冷地直視著他:「就算是個普通的孩子,從出生起就被扔到一邊,沒人跟她說話,沒人教她說話,一樣會變成一個啞巴!我們是天人,但同樣也是人類,我們一樣有感情,一樣會冷會餓,一樣會覺得孤獨,會覺得寂寞!」

  他的眼前突然彷彿有隱隱燈光正在搖曳,黑暗中的一點燈火,也是他幼年最深的記憶。

  他的眼神越發冷漠,這時,他的拳頭已經接近復原。他緊緊握拳,冷然道:「跟阿故相比。被私慾驅動,心裡只有自己的你們,才是真正的怪物!」

  「放屁!」彼津大怒,軟泥怪迅速膨脹到更大,向著姜風撲了過來。

  姜風瞬間化成光箭。咻地一下折射而去,在樹洞的天花板上一個反彈,又重新折射回來。

  「轟」的一聲,一個小型電球射進了軟泥怪的身體裡,造成一場微型爆炸,把它的一小塊身體炸得泥漿四濺。

  這一次。姜風沒有直接接觸到胎衣,所以並沒有受傷。

  他冷笑道:「什麼劇毒,什麼剋星?其實也不過如此!」

  又是接連幾個電球射出,軟泥怪身周立刻多了大量的泥點。

  姜風眯起眼睛,問道:「你覺得。是我先把你炸爛,還是你先把我弄死?」

  彼津大怒,軟泥怪一個膨脹,又一個收縮。地面上的泥點和污物突然拔了起來,向主體飛了過去,融入其中。

  他蠕動著身體,道:「有了胎衣,我就不死不滅!等我吃掉小怪物。我就是一個真正的成年天人,你也一樣要死在我手上,被我徹底吞噬!」

  軟泥怪瞬間恢復原樣。就像從來沒受過傷一樣。

  姜風一點也不驚慌,他繼續一邊攻擊,一邊對彼津冷嘲熱諷。彼津被他引得大怒,蠕動巨大的身體,瘋狂地追擊他。

  姜風早就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正常。他在融合天人胎衣的時候,似乎連心裡的負面情緒也一起放大了。變得極為衝動易怒,簡單直接。

  要是換了正常狀態下的他。他絕不會花這麼多時間來給姜風講古,也不會在明知他速度更快的情況下。這樣沒頭沒腦地追他!

  這時,姜風分心二用,一邊化身光箭,持續引逗軟泥怪,一邊在腦中不斷呼喚阿故,勉勵她變得更加堅強。

  阿故的聲音斷斷續續,但聽得出來,她一直在咬牙堅持。

  不過隨著時間過去,姜風又有點擔心了。

  阿故的血脈再怎麼純淨,她也是個孩子。一個孩子的持續力怎麼能比上成年人?

  戰線拉得越長,對阿故就越不利!

  光是引彼津分心是不行的,得再想個辦法才行!

  姜風眉頭微皺,再一次安撫完阿故後,開始全力思考。

  突然間,他心中一動!

  他怎麼這麼傻!

  昨天一晚上,他都在跟阿故一起利用血脈共振,溝通山之靈。

  血脈共振讓兩人的血脈之力疊加增幅,變得更加強大。

  那時候能用,怎麼現在就不能用了?

  他明明可以跟阿故重新保持共振,直接助她一臂之力!

  不過,那時的共振是兩人手牽著手,保持肌膚接觸的情況下完成的。

  現在阿故被包裹在軟泥怪裡面,姜風根本沒辦法接觸到她。這該怎麼辦?

  彼津先前的某句話的確說得沒錯,姜風對自己向來心狠。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些許肉體的痛苦,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這次也一樣,他一打定這個主意,立刻不再完全迴避軟泥怪,而是一個轉身,正面向它衝去!

  彼津正追他追得不耐煩,看見他返身衝過來,頓時興奮起來。換了平時,他可能還會驚疑不定,猜測姜風在打什麼主意,但現在,他的頭腦是前所未有的簡單。

  胎衣能讓姜風中毒,是他親眼看見的。因此這時候,軟泥怪也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張開身軀,向著姜風重重拍去!

  兩者接觸,姜風又是一聲悶哼,重重彈到天花板上,又到地上。

  他的拳頭再次皮開肉綻,再次黑氣蔓延。

  彼津的笑聲震響了樹洞,但他卻沒發現,一絲微泛金色的血液正沾在軟泥上,向著它的深處滲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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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4 19:1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8 長大了

  由姜風主導的一追一逃變成了兩邊的直接交鋒。

  姜風是打算幫助阿故,但幫忙不代表送死。

  他打打逃逃,跟軟泥怪正面交戰幾次之後,立刻轉身化光逃跑。這樣做,其實就是給自己留一段時間恢復。

  不過,軟泥怪比他恢復得更快,就算被他打得泥漿四濺,只要滾動兩下,就能把那些飛濺的泥漿全部吸收融合回去。

  時間越久,彼津越瘋狂愚蠢。他完全沒覺得姜風像這樣一直做無用功有什麼用意,只管為他一次次受傷感到興奮。

  不知不覺間,帶著隱約香甜的氣息在樹洞裡泛起,醜惡的軟泥怪下面,已經彷彿有絲縷金色正在流動。

  當然,這對姜風來說不是沒有影響的。

  他臉色蒼白,呼吸明顯變得粗重多了。

  他再一次被撞到天花板上,反彈砸上一塊琥珀,摔砸在地上。

  他兩個手掌連同小臂全部被腐蝕掉了,胸口、肩膀也都破了幾個大洞,白骨森森,幾乎連內臟都可以看見。

  鮮血順著正在蠕動的傷口蜿蜒而下。

  天人血脈的特性,傷得越重越久,血脈的恢復力量越強,從身體內外吸收的能量也越多。

  現在,姜風極其少有的感覺到了極度的饑餓。

  這種饑餓,就像在胃的位置多了一個大洞,隨時都會把它腐蝕掉。

  元枝裡的明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力量的空虛帶來一陣陣虛弱感。

  而所有的這些疼痛,都比不上傷口被腐蝕的劇毒。

  一般來說,疼得久了。自然會覺得麻木。

  但這腐蝕卻不一樣。它一直保持著最起初的新鮮感,彷彿地獄一般的煎熬。

  姜風在心裡苦笑,果然不愧是天人的剋星!光是這疼痛,就足以摧毀人的意志,使人致命!

  姜風深吸一口氣。再次打起精神,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他雙眼微閉,開始遙遙感應流出體外的鮮血。

  軟泥怪的下方,隱約流動著一些金色的血液,現在,它們突然一頓。停止了流動。

  片刻後,它們如同無數根細弦,開始輕微彈動。

  彼津的身體一僵,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停在原地不斷蠕動。

  但金色血線的脈動極其輕微。他什麼也沒發現。

  漸漸的,這些金色血線一邊脈動,一邊向軟泥更深處滲去。

  姜風一邊遙遙操控,一邊在心裡呼喚:「阿故,阿故,你感覺到了嗎?」

  阿故停了一會兒才回應:「……感覺到什麼……啊!」

  一聲小小的驚呼後,姜風蒼白的唇邊泛起了笑意。

  他能感覺到,一股隱約的脈動正在誕生。它一開始非常微弱。接著越來越強,越來越鮮明。

  一直以來,這個樹洞始終巋然不動。彷彿凝固在時間與空間的某個片段裡。

  這時,伴隨著這股脈動,它卻跟著開始發出隱隱震動。

  彼津感覺到了,他大吃一驚,喝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脈動更強了。姜風在腦中叫道:「阿故,加油!」

  與此同時。彼津也驚呼起來:「你,你怎麼還沒有消失。你!!」

  震動越來越強,一股強大的波動從軟泥怪深處傳來,還在不斷增強。

  彼津的聲音從驚訝變成了震怒,從震怒變成了恐懼。

  軟泥怪再也沒辦法行動了,它停留在原地,不斷波動,不斷顫抖。

  突然,彼津一聲慘叫,他想控制軟泥怪逃走,但這些軟泥卻像是被無數無形的細線綁住了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姜風閉著眼睛,靠在背後的琥珀上。

  他能感覺到,從自己身體裡流出去的那些血線正在向著軟泥深處滲透,與某種更加強大的力量相混合,發出了共振。

  每一次共振,旁邊的軟泥就會被切下一塊,然後緩緩虛化,變色,變成白色的光點,融入其中。

  有它的加入,金色的血線開始變化,越變越多,開始反向外擴張。

  現在,軟泥怪的表面仍然像泥沼一樣劇烈翻騰,顯得無比噁心,內裡卻開始變得純淨而燦爛。

  彼津不斷慘叫,不斷驚呼,但他的聲音卻不可抑止地低弱了下去,越來越嘶啞。

  姜風露出了一絲微笑。

  共振的力量越來越強,終於蔓延到了軟泥怪表面。

  一個無聲的震動後,它的一部分軀體突然變成了白色,接著篷地一下散開,像無數蒲公英一樣飄散在空氣中,接著漸漸落下,回歸其中。

  白色的部分越來越多,空氣中的「蒲公英」也越來越密集。

  最後,一聲長長的慘叫過後,彼津的聲音徹底消失,所有醜惡的軟泥都變成了燦爛而潔淨的白色。

  「蒲公英」緩緩落下,依附到那片雪地般的白色上,融了進去。

  現在,它看上去就像是個白色的蠶繭,被無數根絲線裹住,內裡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芒。

  軟泥怪混亂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寧與平穩。

  姜風的微笑更加明顯,他勉強撐起身體,站了起來,走到白繭旁邊,手臂輕輕貼了上去。

  一陣溫暖的感覺傳來,碰到他幾成白骨的手臂,立刻轉成了愜意的清涼。

  白金混雜的光點從白繭表面飄了起來,融入姜風的身體裡。

  強烈的麻癢感瞬間升起,被這清涼中和。

  姜風眼看著自己的骨骼正在生長,骨骼之上,皮膚血肉一層層鋪了上去。

  他從來沒享受過這麼快速、這麼舒適的治癒,只在轉眼間功夫,他受損的肢體就已經全部修復完畢,不留一點傷痕!

  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一伸手,摸向自己的心臟部位。

  天心種下面的天人血脈,剛才由於大量輸出,導致它變得虛弱了,但現在。白金色光芒不斷融入,它再次變得強盛而純粹。

  周圍的雜質血脈明顯正在被轉化,越變越稀薄。而他的天人血脈彷彿被淬煉一樣加強了!

  隱隱的共振從彼端傳來,平和溫順,強健有力。

  這代表白繭裡的阿故一切正常。

  白金色光點只持續了片刻就消失了,姜風恢復正常。他鬆了口氣,退後一步,靜靜地等待著。

  樹洞裡的震動已經停止,下方泉眼裡的水變得清澈透亮,它不斷向上翻滾。把白繭拱在上方,用泉水不斷洗刷。

  姜風等了一會兒,有點焦急地掐指算了算時間,又鎮靜下來繼續等。

  這個樹洞裡完全不知時間流逝,他根本判斷不出究竟過了多久。

  萬一錯過了正午時分的閃岩大廳之約,倒是有點麻煩。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當然還是阿故,那邊失約了,也只好另想辦法了。

  他在心裡默默盤算。目光不知不覺落到旁邊的一塊琥珀上。

  那裡被白光照得透亮,鑲嵌在裡面的生物非常清楚。

  那是一隻長毛的劍齒獸,他曾經在某個冰封雪飄的萬星關裡見到過。還打死了幾隻。

  之前曾經出現過的疑惑再次升了起來。

  這些生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所謂的天人禁地,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轉眼看向洞穴四壁,到處都是木質的。

  木質、萬星關……大樹……

  姜風的心裡突然重重一跳!

  靈光乍現,他跳了起來,正要把它抓住,就看見白繭那邊發生了變化。

  那個一人多高的繭子的表面再次浮現出光點。輕飄飄地向四周飄散。

  這一次,它沒再向姜風飄來。而是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懸停一段時間後,落入泉水裡。消失了。

  清澈的泉水開始變色,姜風卻無暇關注。他上前一步,緊盯著白繭裡面。

  光點越來越多,光芒卻始終柔和。

  白繭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只能分辨出模糊的輪廓。

  姜風一愣,接著緊張起來。

  這是阿故?

  看個頭不像啊!

  但血脈另一頭的牽繫告訴他,沒錯,這就是他熟悉的那個孩子!

  最後,泉水徹底恢復成原先的奶白色,強光消失,姜風終於看清裡面的那個人了。

  她長長的黑髮飄散在身後,赤足離地約有一尺地懸浮在半空中,眼睛緊閉,長長的眼睫微微顫抖著。

  她肌膚如玉,表面泛著淡淡的釉光,身體雖然還是個孩子模樣,卻比先前修長多了。

  她先前看上去只有三四歲大,現在約摸有七八歲年紀。一條輕薄的白裙子裹在身上,清新得像一朵小白花。

  片刻後,她的眼睫眨了眨,睜了開來。

  一股強大的氣息撲面而來,姜風的眼睛卻映入了一片金色的湖泊裡。

  這氣息只持續了短短片刻就消失了。

  阿故盯著姜風的眼睛,甜甜地笑了起來,清脆地叫道:「哥哥!」

  姜風上下打量著她,露出一個無比欣喜的笑容,感嘆道:「阿故,你長大了啊!」

  成長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從她的眼睛裡能看出來,雖然她對姜風仍然如以前一樣依賴,但心智明顯有所成長。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她的確都長大了!

  阿故笑得更加燦爛,她一個閃現,從原地消失,再次投入姜風的懷裡,叫道:「哥哥!」

  與此同時,一聲響亮的腹鳴從她的小肚子裡傳出來,姜風一愣,大笑起來,跟以前一樣摸了摸她的頭髮道:「走,我們吃東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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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21:47:3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12-7 18:14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69 閃岩大廳

  昨天傍晚時的一場颶風震驚了大衍山所有人。

  這場颶風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引起的震動非常大。

  原族們一開始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只以為是從未出現過的天象。但沒多久,一個流言就傳開了。

  有些人對照史書資料裡的記載,發現那是鳴風族引發的血脈之力

  上古之時,三十六族力量至強,動輒驚天動地,拔山填海。真正的鳴風族釋放自己的力量時,立刻就會引動天象,就算是晴天,也像是風雨欲來一樣。

  但隨著時間流逝,天遺族的人們早已不具備那種程度的力量。

  現在,就算是原族裡的返祖血脈,力量最盛時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威力。

  更何況,鳴風族已經數百年沒有出現過返祖血脈了,誰能把血脈之力發揮到這種程度?

  消息傳開,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種接近上古之力的力量出現,究竟代表著什麼?

  離衍派裡的一些高層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但他們也同樣吃驚。

  當初育化小天人的時候,他們採了她初生時最純淨的那滴源血,對自己進行了改造,擁有了比以前純淨得多的血脈和更強大的力量。

  但無論是誰,都遠沒到達這種程度。

  誰是鳴風族那肯定不用說了,彼津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麼?能把自己強化到這樣?他現在又在幹什麼?讓大衍山出現了這樣的異像?

  秀水等人馬上去找彼津,但不管在哪裡,都找不到他人。

  最後還是鐵花提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想哪裡都找不到,那他是不是去了天人禁地?

  育化阿故之後,通往禁地的鑰匙的確還在他手上

  而現在這個時候,他去那裡做什麼?

  秀水等人知道的事情比較多,立刻猜到了一些事情,臉色大變。

  天人禁地還有什麼?

  當然就是天人元胎的胎衣了

  胎衣對天人來說是劇毒,他拿到胎衣,究竟想做什麼?

  離衍派一直在跟天人做對。想要獨立出來,發表自己的意見。但木之祭禮近在眼前,他們絕對不想天人在這個危急關頭殞命

  彼津這個做法,很有些不顧大局了

  他們立刻派人守在禁地出口。讓他們等著彼津出來。

  但出口處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好像裡面根本沒人一樣。

  秀水和鐵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這邊,難免疏忽了離衍派的其他人。

  天人元胎的事情牽扯太多,離衍派上層一直瞞著,下面的人只知道一點點。利用天人胎血淬煉自己的這種事情。當然更不可能隨便對人說。

  而昨天姜風通過音之虹彩折射出來的光鏡發言,下午就出現鳴風族的颶風,很多人沒想到那是彼津幹的,反而把功勞算在了姜風身上。

  畢竟,正常情況下,能夠提純淬煉原族血脈的,只有天人

  現在兩個天人都在一邊,難道是他們對某個鳴風族做了什麼事情,讓他得到了天大的好處?

  荷沼本來就已經離開離衍派,決定臣服新天人姜風了。

  這樣一來。更多的人離開了五色峰。

  現在,離衍派總共只剩下原來四分之一不到的人數。就算是這些人,心裡也在搖擺。他們決定第二天中午去閃岩大廳,聽聽新天人究竟怎麼說。

  如果他真的不會追究他們的舉動,又能給原族一個更好的出路的話,那他們還有什麼背離大衍山的必要?

  如今,倒是天算族的蒼松和阿琉和九卦族的族長德修聚在了一起,憂心忡忡。

  他們身為原族現任的以及曾經的祭司,對原族的各種辛秘知道得更多。

  姜風現在未經試煉,未得血典。血脈遠沒達到最高的地步。從某個角度來說,他還不算一個純粹的徹底的天人。

  以現在的他來說,是不可能讓一個原族達到這樣的程度的。

  出現這樣的鳴風之力,肯定另有蹊蹺

  他們一邊推算。一邊根據資料裡的內容進行分析,最後判斷,這個鳴風族應該就是彼津,他應該是用初生時的天人元胎做了手腳,把自己的力量強化到這種程度。

  颶風乍放即收,看上去像是沒什麼大事了。其實是更加危險了。

  這表示,彼津充分控制了自己的力量,他想用這個力量對付誰,根本就不用猜測

  正常情況下,姜風和阿故是天人,天人血脈對普通原族的血脈是有壓製作用的。

  但是,無論是姜風還是阿故,現在都算不上純粹。而彼津,能展示出這樣的力量,表示他血脈的濃度已經接近了上古之時。

  高等血脈力量不足,低等血脈卻格外強大,此消彼漲之上,壓制效果全無。

  而彼津今年一百餘歲,正是原族最盛之時。他的力量等級遠比姜風更強。

  這樣一來,姜風危矣。

  做出這樣的判斷之後,三人同時色變。他們也派出了一些心腹,四處打聽這三人的下落,想要插手助陣。

  但他們最後得到的消息只有,姜風和阿故上了天遺峰之後,就沒有下來過。

  而同時,離衍派那邊也一片混亂,根本找不到彼津的人。

  一邊人心惶惶,一邊憂心忡忡中,時間漸漸過去。

  太陽落了又升,漸漸移到天空正中。

  正午將至,比平時更多的原族向著閃岩峰的方向流去。

  時間還沒到,這裡就已經堆得人山人海,幾乎不留一絲縫隙了。

  大部分人只是在靜靜地等候,想要近距離看看姜風,聽聽他說話。還有一小部分人更是懸著心,不知道彼津和姜風那邊究竟怎麼樣了。

  ……

  ……

  日光在閃岩峰上緩緩移動,山壁上的礦物晶體反射著光芒,耀眼生花。

  人們東張西望,不知道姜風會從何處來。但不管他們怎麼看,都沒看見那個少年的身影。

  片刻後,一隊人從山下大步上來,人們立刻看了過去,輕聲道:「那是……澤渡派秀水和鎮山派鐵花。」

  這可是離衍派的核心人物,也是今天要跟姜風對質的真正事主。

  秀水表情平靜,目光直視前方,毫無動搖之勢。鐵花的臉上卻明明白白地寫著不安,眼神深處還帶著一些複雜的情緒。

  「咦?他們不是四個人的嗎?還有彼津和荷沼,怎麼沒見人呢?」

  兩人帶著七八個人向前走,密集的人群不由自主地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路,一邊看他們經過,一邊竊竊私語。

  突然,一個人從人群裡穿出了,攔在鐵花面前,沉聲道:「阿花,不要胡鬧了,跟我回去。」

  鐵花的臉色立刻一沉,不安之色瞬間消失:「胡鬧?鐵牛,你離開大衍山二十八年,對現在的事情又知道多少,憑什麼說我在胡鬧?」

  鐵牛不耐煩地撓了撓頭道:「我也是大衍山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先前不是擔心姜風沒辦法按時完成大衍之音嗎?現在才幾天?九峰就已經通了八峰,你還要怎麼樣?」

  鐵花高高昂著頭,道:「沒錯,他現在表現得的確非常出色。但不管怎麼說,他並非出生在這裡,並非成長在這裡,對於大衍山的事情,對於原族的事情,他又知道多少?我們在想什麼,我們要什麼?他真的明白嗎?你我都是大衍山人,但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我們憑什麼要敬奉他當族長?」

  她目光炯然有神,環視四周,聲音鏗鏘有力,「族長,只靠血脈就可以勝任嗎?我絕不這麼認為。」

  面對這樣的鐵花,鐵牛一時間竟然啞口無言。

  鐵花道:「阿哥,你讓開。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只是想要有一個機會,當面問新天人一些問題想要直接跟他說一些話。」

  鐵牛無話可說,訕訕然退開。

  鐵花帶著離衍派這些人昂然而過,前方的人讓路的動作更加自覺了。

  鐵牛目光複雜地看著妹妹的背影,不知什麼時候,銀鼠無聲無息地潛到他旁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妹子也長大了啊。」

  鐵牛一聲長嘆:「唉,是啊……」

  離衍派的人走了一會兒,秀水的腳步一頓,看向人群中一人。

  那人與他對視,微微一笑。

  兩人什麼話也沒說,對視片刻後,秀水淡淡地移開目光,繼續前行。

  鐵花那番話之後,周圍的人一直在小心觀察著他們的舉動,這時又開始竊竊私語:「那是……羽觴族荷沼?」

  「他怎麼在這裡?怎麼沒跟秀水他們一起?」

  這些人的議論荷沼聽得清清楚楚,他卻不為所動。他擡起手,「嗤啦」一聲,撕下了領口上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標誌。

  那是離衍派專門的徽章,所有加入的人都要佩戴。這幾天,已經有很多人把它撕了下來,但陣營中的核心人物,這還是第一個

  接著,荷沼從秀水等人的背影上移開目光,他的背後長出了一對白色的羽毛翅膀,振翅而起,向著天空飛去。

  那個黑色的布製徽章從天空中落下,打著旋兒落在地上,上面那個破碎的大山標誌,如今顯得格外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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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21:47:4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5-12-7 18:20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470 任意?

  幾乎所有能過來的原族都到了閃岩大廳。

  漸漸的,門口擠得連隻蒼蠅也飛不過去,還有羽觴族這種拿飛行呼吸一樣的種族,直接飛了起來,飄浮在半空中。

  時間緩緩流逝,姜風卻一直沒有出現。

  看著太陽緩緩上升,馬上就要到正中央了,人們從安靜等候漸漸變成了小聲議論。

  這是怎麼回事?

  姜風人呢?

  總不會他當眾宣佈這樣的大會,又自己失約了吧?

  有些深知內情的人則越發擔憂。

  彼津也沒出現啊!

  離衍派幾名核心人物裡,他是最激進、最主動的一個。

  這種場合都不來,要麼就是下定決心跟天人一刀兩斷,根本不想要這個談話交流的機會,要麼就是別有所圖。

  昨天天空中出現的異像,說明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對姜風和阿故做了什麼?

  兩位天人沒事吧?

  越是臨近正午,喧嘩嘈雜聲就越大。

  有些人非常不安,有些人則明顯不滿。

  各種各樣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閃岩大廳裡裡外外開始變得沸反盈天。

  突然間,地面發出了隱隱的震動!

  閃岩峰的震動從無至有,變得越來越強烈。這種震動本來應該讓人驚慌的,但同時隱約響起的悠揚鳴動卻很快安撫了人心。

  這是……山之音!

  閃岩大廳深處,原本有一個高出地面兩寸的空地,以前有什麼活動時,這就相當於是展示的舞臺。

  現在閃岩大廳裡外雖然到處都是人,但人們卻很自覺地把這個地方空出來了。

  地面隱隱鳴響,很明顯,這裡就是震動的最中心。

  震動中,那塊空地被擡了起來,一分為二,越升越高。

  最後。它變成了兩個平臺,一左一右相對而立,遙相對峙。

  右邊的平臺突然嘩啦一聲,向下翻出一級級階梯。階梯一直向前延伸,人群不由自主地讓開。

  很快,它就延伸到了秀水和鐵花面前,停止不動了。

  一男一女兩人面面相覷。最後同時一點頭,踩著階梯。緩緩走上高臺。

  人群先是一片安靜,接著瞬間嘩然。

  這是……閃岩峰的意志?

  山靈什麼時候會管人類的紛爭了?!

  這是因為姜風?他人呢?

  閃岩峰舉起了兩個平臺,震動卻沒有就此停歇。

  只見閃岩峰的一處懸崖突然崩落,無數飛石在半空中就停了下來,形成了一個石質的巨掌。

  一道光箭從遠方疾射而來,落在巨掌上,現出人形。

  姜風攜著阿故站在石掌上,面帶微笑,輕輕拍了拍其中一根手指。

  接著。巨掌向內移動,到達閃岩大廳,從人們頭頂上經過,直達大廳深處。

  最後,姜風拉著阿故,輕輕一跳,落在平臺上。向著下方眾人揮了揮手,道:「抱歉,有點事拖延,來遲了。」

  而此時,太陽剛好移動到天空的正中央,光芒從而天降。籠罩了整座閃岩峰,讓所有的山石變得耀眼生花。

  正是正午時分,姜風準時到達!

  ……

  ……

  閃岩大廳內部,一左一右兩個石臺相對而立,左邊只有兩個人,右邊足有八個,聲勢差別非常明顯。

  但左邊兩人表情平靜。神態從容,姜風的唇邊甚至還掛著一絲微笑。

  而右邊的人則緊緊盯著他們,滿腹狐疑,只恨不能直接問出來。

  姜風在這裡,那彼津呢?

  姜風輕咳一聲,所有聲音頓時全部消失,四週一片安靜。

  他拎起一件東西,輕輕扔在地上,道:「有人托我代一句話來,他今天就不過來了。」

  眾人的目光跟了過去,只見那是一個黑色的徽章,上面有一個破碎的山峰圖象,山峰上面還多了一把利刃。

  秀水看見這個徽章,立刻瞳孔緊縮,直盯向姜風,問道:「這是彼津的徽章!他在哪裡?!你把他怎麼樣了?」

  姜風毫不猶豫地說:「他死了。」

  秀水上前一步,厲聲問道:「你殺的?身為天人,原族未來的族長,竟然任意殺死自己的族民?」

  「任意?」姜風揚起眉,聲音平和,「你倒是會隨意安排罪名。我想問問你,彼津是什麼等級?」

  秀水聲音一滯,沒有說話。

  姜風輕哼一聲,道:「大衍山的武修等級劃分跟外面大致一樣,也就是說,他是一個意明武皇,而我,是一個心明武宗,比他低了一個階層。」他拍了拍身邊的阿故,道,「而阿故,根本還沒有融合明心種,除了先天的一些血脈之力,基本不具武力。」

  他擡起下巴,冷然問道,「就算我們二對一好了,你怎麼又會覺得,我能‘任意’殺死他呢?」

  秀水一時情急,被姜風拿住話柄,半天說不出話來。

  姜風轉頭面向眾人,朗聲道:「沒錯,彼津已經死了,是我們幹掉的!但這前後情由,我想,大衍山的所有族民也有權利知道!」

  人群剛有些騷動,馬上又平靜下來。

  他們也不傻,姜風一提到彼津,他們就想到昨天下午發生的異像。

  沒錯,彼津就是鳴風族人!但他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力量?他施展那樣的力量,是想對付誰?!

  姜風剛剛一到,大廳裡的氣氛馬上就白熱化了。所有人屏息凝神,聽著兩邊交鋒。

  姜風朗聲道:「離木之祭禮只有一個月,雖然大衍山九峰已經通了八峰,但是我和阿故還在繼續努力溝通最後的天遺峰,爭取早日完成,也好讓我們自己,包括所有的原族放心。」

  眾人紛紛點頭,面露笑意,覺得理應如此。

  姜風道:「但天遺峰始終沒有回應,還把我們傳送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秀水和鐵花擰起了眉。

  一聽姜風的描述,他們就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他們不是很相信天遺峰會自動把他們傳送到那裡去,但大衍山向來神秘。姜風這樣說了,他們也沒理由反駁。

  姜風從觀察那裡的地形開始,到彼津到來,到與彼津發生糾紛,他說的話,所有的一切都一一道來,沒有絲毫隱瞞!

  人們越聽越震驚。表情越發嚴肅。

  這裡的大部分人在阿故出現前,都是不知道她的存在的。

  昨天從光鏡裡看見兩個天人。還很有些吃驚,後來總算打聽了一點消息出來,但遠沒有這麼詳細。

  推算時間的話,阿琉剛一離開,他們就闖入天人禁地,做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太心急了一點?

  他們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麼?

  無數道目光打量著秀水和鐵花。前者臉色如常,之前的些許焦躁也徹底消失了。而後者,自從阿故出現之後。就一直緊盯著她,眼神非常複雜。

  最後,當姜風說出彼津的目的,以及他所做的事情時,人群開始騷動。

  一個人叫道:「這太混帳了!」

  「沒錯,這傢伙簡直是瘋了!」

  姜風不為所動,繼續把事情經過講完。直到阿故反向吸收彼津,成長到這種程度為止。

  他摸了摸阿故的頭頂,道:「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徹底吸收天人胎衣之後,阿故變得完整了。現在她將會正常成長,直到完全成年為止。」

  阿故仰著頭,向著他一笑。笑容生動而美麗。比外面映入的陽光更加燦爛。

  姜風回以一笑,轉向秀水的時候,目光又變得銳利起來:「我一直以為,離衍派反對我是因為擔心木之祭禮,擔心原族的未來。所以,我願意給你們一個平等對話,解釋自己的行為的機會。結果。你們其實只是想借這個機會,來獲得自己的利益嗎?!」

  秀水張開嘴,欲言又止。片刻後,他長嘆一聲,道:「在你回來之前,離衍派上下一共一萬五千八百七十三人。這許多人,當然抱著各種不同的想法。我承認,像彼津那樣的人,的確是存在的。」

  人群竊竊私語,目光明顯帶了些不善。

  之前鐵花那番話是有力的,他們來之前,大部分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立場,但聽完那番話,竟然有點動搖了。

  但現在,彼津的事情形同一個巨大的反轉!

  他的心懷不軌放在其它環境裡,只能算個人野心。但大衍山情況特殊,他這樣做,就是無視原族利益,是個貨真價實的背叛者!

  原來離衍派裡,都是這樣的叛徒嗎?!

  這個時候,如果姜風趁勝追擊,完全可以把秀水等人一起打到原族的對立面,煽動群眾一起收拾掉他們。

  但姜風卻沒有這樣做。

  人群開始憤怒,他的情緒卻平和了下來。他向著秀水點點頭,道:「你說得沒錯,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各自有不同的想法。我們不能拿一個人的想法,代表一個群體的。」

  秀水一愣,猛地擡頭與他對視。

  姜風目光明亮,緊接著問道:「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呢?」

  秀水再一次欲言又止。

  但這一次,不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是被姜風的眼神震動了!

  他的眼中飽含著平靜與誠懇,還隱隱帶著無限的包容。

  很明顯,他是真心實意問出這句話的。他是真的想要知道秀水,這個帶頭反對他的人是怎麼想的!

  因為,他今天來這裡,不是為了打倒自己的反對派,而是為瞭解決問題,解決他跟大衍山之間的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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