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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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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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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4: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二章 受辱

  傍晚,清韻將賬冊粗略的過目了一番,做到心中有個大概。

  第二天一早,清韻剛吃完早飯。

  鋪子就抬了幾口大箱子來。

  箱子裡裝的自然是昨天的收入,經過一晚上的整理,歸攏成廂,抬來給清韻和楚北看。

  楚北不在,他早早的就起了床,進宮上早朝去了。

  早朝時,皇上隨口問了一句,「朕聽說,昨兒你和清韻的鋪子開張,引起了轟動,那條街都給堵了,收入不菲?」

  不少大臣都望著楚北。

  楚北倒也不隱瞞,他回道,「昨兒鋪子收入兩百五十萬兩。」

  當時,皇上正在喝茶,乍一下聽到這麼個數字,一口茶全部噴了出去。

  可憐皇上登基二十年,還從未在議政殿如此失儀過。

  孫公公趕緊送上帕子,皇上胡亂的擦拭了下。

  連皇上都如此震驚了,其他大臣可想而知了。

  「一個鋪子,能在一天之內有這麼驚人的收入?」皇上語氣透著不信。

  皇上在登基之前,也經營過鋪子,月收入過五千兩,那鋪子在京都就了不得了。

  兩百五十萬兩啊,皇上捫心自問,他就是開一輩子的鋪子也掙不了這麼多啊。

  楚北看著皇上,道,「鋪子收入確實有些驚人,不過那兩百五十萬兩,沒準兒是今後五六年,甚至是十幾二十年的收入。」

  大臣們稍稍點頭。

  他們家夫人昨兒大手筆,花了一萬兩銀子,就買了兩盒五十兩的胭脂回來,那麼多錢,可不是能用五六年嗎?

  想到這錢花了,全部用來打仗了,倒是花的值。

  就是不知道宸王妃將這麼多錢全部捐給朝廷了,這本錢怎麼扣的?

  可別告訴他們,那兩百五十萬兩,只算昨兒賣出去的,那樣的話,估計十萬兩都頂天了。

  有大臣實在好奇,就道,「臣聽內子說,宸王妃開鋪子,前一個月的收入全部上繳國庫,那兩百五十萬兩全捐?」

  皇上就望著楚北了。

  皇上的眼神帶了些期盼,不過一瞬間就改了神情,開玩笑,他現在還是皇上呢,又不是二十年前的將軍了,他怎麼能用這樣期盼的眼神看自己兒子,好像等著他給軍中將士們發餉銀一般。

  這江山,他一托手,就是宸兒的了好嗎!

  他為國操勞了二十年,養肥了一眾大臣,活該到宸兒手裡,想法子刮他們一層油水下來。

  想著,他握拳輕咳一聲,然後繼續看著楚北。

  楚北回道,「昨兒收入的二百五十萬兩,雖然有今後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本錢在,但是兒臣和清韻商議了一番,那錢全部用於戰事,一個月後,鋪子正常經營,應該能保持鋪子不虧損,就是虧損一些,也不礙事。」

  明明是一個超級能掙錢的鋪子,結果鬧得連能不能保本都不知道,不少大臣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好像歷朝歷代,還從未見過如此大方的親王妃。

  就算是皇后,哪個不是為自己謀算的?

  將來這皇位不傳給宸王,不傳給宸王妃所出嫡子,都說不過去了,要換做是他們,鐵定會氣瘋。

  聽楚北這麼說,皇上大喝了幾聲好,然後就是誇讚清韻了。

  至於楚北,皇上就是順帶誇了一句。

  要知道鋪子賣的都是女兒家喜歡的東西,自己兒子,他還能不知道,沒有那份耐心,很明顯,那全是清韻的功勞,他可是分的很清楚的。

  誇了清韻,接下來就是誇清韻他爹安定侯和江老太爺。

  大殿上,安定侯和江老太爺兩個凝視了好一會兒。

  女兒能這般懂事,對皇家來說,自然是好事一件了,只是她如此掏心掏肺,能否保證宸王對她一直寵愛有加,他們都是男人,知道男人本性,男人可沒有幾個是長情之人,萬一將來宸王做了皇帝,移情別戀,女兒還不得氣得吐血而亡啊。

  當然了,他們對宸王還是很有信心的,清韻如此心善,宸王若是辜負她,肯定會遭受天打雷劈。

  罷了,清韻素來懂分寸,知道怎麼做對她好。

  要換做他們,就絕對不會如此掏心掏肺了。

  侯爺在心底一嘆,尤其身後有大臣朝他作揖,在議政殿小聲咬耳朵,「侯爺養了個德才兼備,視金錢如糞土的好女兒,實在叫人艷羨。」

  誇完,就道,「府上還有未嫁的女兒嗎?」

  侯爺就有些得意了,然後嘆氣道,「都定親了。」

  那大臣當即就從心底蹦出來一句:誰家小子這麼有福氣!

  大殿格外的熱鬧。

  宸王府,清韻正和丫鬟看鋪子送來的大箱子。

  看著一大箱子的黃金,在陽光下,閃著晃人眼的光芒。

  想到這麼多的錢,一會兒就全部送進宮,一屋子人都肉疼的緊,包括清韻。

  之前只看到賬冊上的數字,除了驚駭之外,沒別的想法。

  如今親眼看到,還真有些捨不得了。

  「把箱子蓋上吧。」她別過臉去,生怕多看兩眼,會忍不住食言而肥。

  青鶯不捨的摸了黃金一把,緩緩把箱子蓋上。

  除了一大箱子黃金,三大箱子白銀外,還有一個大匣子,銀票就裝著匣子裡。

  本來清韻想親自數一數銀票的,這會兒倒是提不起興緻了。

  倒是管事手裡還捧著一個很精緻的小匣子,叫她上了心,她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鋪子管事的是楚北的暗衛,自然姓衛了。

  聽清韻問起來,衛管事趕緊把匣子送上道,「回王妃的話,這匣子裡裝的也是銀票。」

  清韻眸光就流露一抹疑惑了,都是銀票,怎麼分開裝?

  衛管事的就送上一個你懂的眼神。

  清韻恍然。

  昨兒賬冊上,除了記載了一個總數兩百五十萬兩之外,還用朱紅筆記了個二十五萬兩,她沒看懂是什麼意思。

  當時想問,只是送賬冊來的暗衛不知道,暗衛要去問他,被她給攔下了。

  這會兒看來,那二十五萬兩,是衛管事做主扣下來做本錢的啊。

  也就是說昨兒的收入其實是兩百七十五萬兩。

  清韻嘴角上揚,心情又愉悅了起來,有這二十五萬兩,足夠鋪子周轉了。

  清韻一高興,就挨個的打賞了。

  衛管事的打賞了一百兩,衛風他們一人六十兩,幾個大丫鬟一人三十兩,二等丫鬟二十兩,三等丫鬟十兩,王府上下,其他人每個人賞三個月月錢。

  王府上下,人人高興的合不攏嘴。

  看清韻高興,衛管事就知道他做對了,這一個月,每天的收入扣下百分之十做本錢,餘下的才上繳國庫。

  打賞完,清韻就讓衛風幾個把這些錢送進宮給皇上。

  皇上看過後,狠狠的心顫了下。

  雖然他是皇上,坐擁萬里河山,可要真說起來,他還是很窮的。

  至少他的小庫房,就沒有超過五十萬兩的銀子,當然了,那些稀罕玩意不算,當皇上的,總不能把進貢和逢年過節送的賀禮拿去變賣吧,就是丟在庫房停灰,也不能賣啊。

  看過後,皇上就吩咐道,「把這些黃金和銀票變換成銀子,朕後天帶著他們去邊關。」

  將士們的餉銀,他稍稍放心了,就算欠,應該也欠不了多少。

  除了餉銀,再就是糧草了。

  宸兒派人劫持了齊州江家給興國公準備的糧草,能頂一段時間,這期間,他能痛痛快快的和北晉幹一仗。

  想想就爽。

  這邊皇上爽了,那邊清韻火氣很大。

  因為她被人潑髒水了。

  她每天都要吃酸梅,每天都會有丫鬟出府買。

  今天輪到紫箋。

  她高高興興的出府,結果卻鼻青臉腫的回來了。

  她進院子時,綠兒瞧見她,老遠就道,「紫箋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王妃打賞了你二十兩銀子……。」

  她捧著銀子過去,走進了,眼睛就瞪圓了,「你,你這臉是怎麼了?」

  紫箋眼淚就流了出來。

  綠兒嚇壞了,紫箋模樣標緻,她以為她是出府買糕點,遇到了歹徒,當即破口大罵,「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連你都敢打?」

  她一臉火氣,只差沒擼衣袖拉著她出府,給她找場子。

  綠兒嗓門很大,她一喊,一院子人都聽見了。

  她們素來團結,欺負她們任何一人,就等於是欺負了她們。

  更何況,紫箋是清韻的丫鬟,俗話說的好,打狗還的看主人呢。

  看著紫箋一臉的傷,清韻臉色也很難看。

  可是紫箋說了為什麼鼻青臉腫,她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紫箋抽抽泣泣道,「奴婢臉上的傷,是右相府上的丫鬟打的,當然了,奴婢也不是弱的,她也沒討到好處,她的臉,都被奴婢抓花了。」

  清韻聽得眉頭皺緊了,她對和紫箋打架的丫鬟傷的如何不感興趣,她好奇的是,「你和右相府上的丫鬟怎麼打起來了?」

  「是啊,你們怎麼會打起來?」喜鵲追問道。

  紫箋就道,「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外面傳遍了,說周二姑娘懷了身孕,這流言還是咱們王府傳出去的,周二姑娘的丫鬟正好來買酸梅,聽了就生氣了,就拽著奴婢的衣領,說是奴婢傳的,奴婢說她無理取鬧,她就生氣了,然後就打起來了……。」

  青鶯聽得直眨眼,問道,「周二姑娘真懷孕了嗎?」

  紫箋捂著嘴角的淤青,快哭了,「我哪知道?」

  她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還在她傷口上抹鹽,有這樣的嗎?

  清韻看了紫箋一眼,道,「先去上藥。」

  紫箋就福身退下了。

  清韻站在那裡,眉頭擰緊了。

  青鶯和喜鵲幾個面面相覷。

  之前,秋荷撿到周二姑娘丫鬟落下的安胎藥,她們的確懷疑過周二姑娘是不是懷了身孕。

  可是王妃下過封口令,不許碎半句嘴啊。

  她們出了門,沒有往外吭一句,就是晚上躺在被窩裡閒聊,都沒有說過。

  知道這事的只有她們幾個大丫鬟,這流言是怎麼傳到外面去的?

  幾個丫鬟反省了下,確定沒有露過半句嘴,然後才望著清韻,「王妃,周二姑娘的事……。」

  不等她們說完,清韻就抬手打斷她們了。

  「我知道你們不會亂說。」

  自己的丫鬟,她還能不信任?

  碎周二姑娘的嘴,壞她的名聲,對她又沒有好處,她的丫鬟不可能幹這麼愚蠢的事。

  想到周二姑娘吃酸梅,還有那粒送到她手裡的安胎藥。

  清韻眸底有一抹寒芒閃過。

  她就說周二姑娘如果真的懷了身孕,應該盡量隱瞞才對,偏她鬧的唯恐大家不知道一般。

  原來,是給她設局呢。

  她這樣自毀閨譽,到底目的何在?

  清韻抬眸望天。

  天邊有一朵潔白的雲,陽光照射下,散發一層淡淡的金光。

  院門口,一個穿著碧色裙裳的丫鬟拎著裙擺跑進來,跑的有些急,差點摔倒。

  她腳步踉蹌的上前來,上氣不接下氣道,「王妃,李公公來了。」

  青鶯就問道,「李公公來做什麼,是不是皇上有賞賜送來?」

  青鶯下意識就想到這理由了。

  王妃那麼大手筆,給皇上送了二百五十萬兩銀子去,皇上高興,讓李公公來宣讀賞賜的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平素皇上賞賜王妃,都是孫公公親自來宣旨啊。

  李公公好像還不夠分量。

  那丫鬟正努力的深呼吸呢,見青鶯猜錯了,四下丫鬟還很高興,猜測皇上這回賞賜的肯定是極好的東西,她趕緊搖頭道,「不,不是,李公公來不是宣旨的,他是來傳王妃進宮的,說是街上流言四起,周二姑娘不堪受辱,上吊自盡了。」

  至於為什麼不堪受辱,丫鬟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為什麼她受辱了,皇上卻傳王妃進宮,太奇怪了。

  王妃還懷著身孕呢!

  青鶯幾個心一抖,臉色就蒼白了。

  清韻卻笑了,恍如牡丹盛開,「是不是右相夫人帶著上了吊卻沒有死的周二姑娘進宮,找皇上討公道了?」

  那丫鬟眼珠子瞪大了,跑的太累,再加上一震驚,就有些結巴了,「王,王妃,你,你怎麼知道的?」

  她都還沒說呢。

  丫鬟忽然覺得她拼了命的跑來稟告,太不值得了。

  她是怎麼知道的?

  清韻嘴角劃過一抹鄙夷的笑。

  費盡心思算計,沒有達到目的,怎麼可能捨得真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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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清白

  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來污衊她人,也虧得她周二姑娘做的出來。

  她倒要看看她這般釜底抽薪,是在打誰的主意。

  李公公還在前院等候,清韻邁步便下台階。

  青鶯緊隨其後,她快步上前道,「王妃,咱們是不是先換一身衣裳再進宮?」

  清韻身上穿的衣裳是雲錦的,可是偏素凈了些,頭上也沒戴什麼首飾,就一根白玉簪,哪有堂堂宸王妃的氣派啊?

  周二姑娘百般算計,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權勢,總歸打的不是王爺的主意,就是二皇子了。

  王妃長得比她美,比她有錢,就算周二姑娘真如願的嫁給爺了,那也只是一個妾,她拿什麼跟王妃比?

  青鶯覺得她家王妃就應該穿一身大紅衣裳進宮,要知道,只有正妻才能穿大紅。

  她打二皇子的主意便罷,要是打王爺的主意,那一身衣裳就能氣的她吐血了。

  青鶯的提議,清韻只笑了笑,腳步未停,直接朝前走。

  她現在不需要穿金帶銀來彰顯什麼,才往宮裡頭抬去的兩百五十萬兩銀子還不夠嗎?

  清韻不為所動,青鶯不敢再問,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走。

  李公公在前院偏廳喝茶。

  丫鬟過去稟告王妃來了,李公公趕緊把喝了一半的茶放下,隨即起身,跑大門口等候清韻。

  清韻很客氣,見了他笑道,「讓李公公久等了。」

  李公公趕緊搖頭,一臉狗腿笑道,「不敢,王妃您懷著龍孫呢,奴才等您多久都是應該的。」

  說著,他把路讓開。

  清韻邁步下台階。

  那邊,衛馳趕了馬車過來,護衛搬了凳子來,青鶯扶著清韻上馬車,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遠處,有八名暗衛騎著高頭大馬過來,遠遠的,便感覺到一股凌厲的氣勢壓過來。

  和暗衛們比,李公公就太弱不禁風了。

  不過宸王妃懷著身孕,謹慎些是應該的,倒是右相夫人和周二姑娘……

  想著他們在皇上和皇后跟前哭的梨花帶雨,要死要活的,再瞧見宸王妃的氣定神閒,兩相一比,簡直上不了檯面。

  一走神,那邊馬車和暗衛都走遠了。

  李公公回過神來,麻溜的爬進馬車裡,緊跟著朝皇宮奔去。

  進了宮,李公公便領著清韻朝長信宮走去。

  右相夫人是誥命夫人,她們有什麼冤屈,一般都是皇后管,誰敢貿貿然去御書房打擾皇上?

  況且皇上都打算御駕親征了,「忙」的連奏摺都丟給楚北了,哪有功夫管這破事?

  右相夫人帶著上吊未遂的周二姑娘進宮後,直接去找皇后。

  只是事情太大了,因為右相夫人口口聲聲說,右相大人奉命去南楚辦差,留下她們母女在京都,卻被人這般欺辱,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話聽著很刺耳。

  皇后雖然不管前朝的事,可是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

  之前右相夫人打江老太傅嫡孫的主意,甚至咄咄逼人,皇后都忍了,不正是因為右相在南楚嗎?

  如今大錦和北晉已經開戰了,能不能和南楚結盟至關重要。

  要是因為朝廷對右相夫人怎麼了,寒了右相的心,在結盟一事上不說從中作梗,若是漫不經心,那時候損害的可就不知道是多少百姓的利益了,她必須要顧全大局。

  如今,也是一樣。

  不得不說,右相夫人會挑時辰哭訴。

  後天,皇上就要御駕親征了。

  這樁流言案子不處理好了,傳揚出去,會影響皇上的軍威。

  皇上治軍,素來規矩嚴,要是偏袒自己的兒媳婦,還談什麼公正?

  清韻才讓人送了兩百五十萬兩銀子來,他正高興的算著這一仗打贏有多大的勝算,心情正美好著呢,就鬧出來這麼一樁破事來給他添堵,皇上心情很不好。

  要不是他不是一個濫用皇權的昏君,右相又為朝廷鞠躬盡瘁,皇上真想將兩人拖出去砍了腦袋。

  真沒點子眼色。

  他之前怎麼會想著將周二姑娘許給大皇子做皇子妃,覺得她夠端莊溫婉,便是將來母儀天下也夠了,他真是瞎了眼了。

  皇上心中不耐煩,尤其周二姑娘還在哭哭泣泣,聽著格外的心煩。

  皇上只能一盞茶接一盞茶的喝著。

  茶喝多了,就容易內急。

  這不,清韻來長信宮時,皇上正巧方便去了。

  看著皇后坐在那裡,清韻有些愣,不是說皇上在嗎,怎麼沒瞧見他人啊?

  她從容不迫的邁步上前,給皇后請安。

  看著清韻未施粉黛,臉上掛著明媚的笑意,皇后壓抑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溫婉一笑,道,「快起來。」

  聲音裡滿是疼愛和寵溺,唯恐清韻屈膝久了,身子承受不起。

  聽得右相夫人手都攢緊了,塗著丹蔻的指甲嵌入手心都沒覺察到疼。

  她們還跪著呢!

  右相夫人這麼想,就聽皇后看著她們道,「你們也起來吧。」

  右相夫人就磕頭了,聲音哽咽道,「請皇后和皇上給小女做主。」

  那邊,皇上方便完,龍行虎步的過來。

  聽到右相夫人說這話,他眉頭就皺緊了下,隨即又鬆開了,問清韻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清韻輕輕聳肩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直覺告訴我,我是被人潑了髒水,而且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那一種。」

  皇上臉一哏。

  他是相信清韻的,能那般大方,捨得一揮手,就將二百五十萬兩,甚至更多的錢送進宮的大家閨秀,會是那等隨便污衊人的人?

  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他自然是聽右相夫人哭訴了,可他是皇上,不能偏聽偏信,就算要偏袒清韻,總要聽聽她是怎麼辯駁的。

  結果倒好,她上來就一句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他還能怎麼辦?

  真的要罰她嗎?

  皇上頭大了,只差沒喊了,你倒是直接喊冤,並證明自己是冤枉的啊。

  清韻頭微低著。

  右相夫人聽清韻說自己是被人潑了髒水,當即就炸毛了,「宸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我們母女往你身上潑髒水嗎?!」

  「難道不是嗎?」清韻雲淡風輕的反問了一句。

  右相夫人差點氣暈過去,一張臉鐵青著,恨不得衝起來,撕了清韻。

  周二姑娘扭頭看著清韻,因為憤怒,她那張姣好的面孔顯得有些猙獰,許是哭了許久,她眼睛有些紅腫。

  清韻站著,她跪著,她要看清韻,就必須要昂著脖子,就露出她上吊自盡的脖子來。

  嗯,淤青很明顯。

  看來上吊一事,並沒有作假,很真實。

  見清韻盯著自己的脖子,周二姑娘咬了牙道,「宸王妃,你已經贏了,又何必苦苦相逼於我?我知道,皇上將我賜婚給大皇子,惹得你不快了,可你最終不是如願以償了嗎,我只是想知道爹爹的消息,存心和江筱姑娘交好,她因為顧及你,所以疏遠我,甚至京都,那些原本和我玩的很好的閨中好友,就因為你是宸王妃,甚至將來的太子妃,就不敢和我來往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要這麼對待我?!我放下尊嚴,去宸王府和你交好,就因為一時嘴裡泛味,吃了幾顆酸梅,宸王府的丫鬟就碎嘴,到處說我懷了身孕!我清白之身,豈能被她們這般糟踐!」

  周二姑娘越說聲音越大,聲音顫抖,滿含委屈和心酸。

  周二姑娘在哭。

  右相夫人臉僵硬著,望著皇上和皇后道,「女兒家,清白重於天,瑜兒是我和相爺捧在手心裡疼著長大的,從未受過這般委屈,要不是我發現及時,只怕這會兒瑜兒已經成了一具屍骨了,等相爺回來,我該如何跟他交待?」

  話裡話外,都在控訴清韻在趕盡殺絕。

  而且,還聽著挺可憐的,如果不是事情關己,她都忍不住要鞠一把同情的眼淚了。

  清韻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大殿內,有些安靜。

  丫鬟們屏氣凝神,連大聲喘氣都不敢,一個個眼珠子咕嚕嚕的轉著,明顯是在心底盤算誰更可信一些。

  皇上皺了皺眉,望著清韻了,「你有什麼想說的?」

  清韻撓了下額頭,笑道,「清韻雖然是女子,卻也翻過兩頁兵書,懂什麼叫窮寇莫追,況且以我的醫術,要真想周二姑娘不好過,有百八十種辦法讓她生不如死,讓丫鬟散布流言,毀她清白,這麼低劣的手法,清韻實在是很……。」

  清韻說到這裡就停了,接著笑了兩聲。

  笑聲很清脆悅耳,但是那股子鄙夷和不屑卻是毫不遮掩啊。

  皇上,「……。」

  他怎麼覺得周二姑娘沒上弔死,會被清韻的三言兩語給活活氣死?

  周二姑娘差點氣厥過去。

  右相夫人氣的胸口直起伏,「宸王妃!你欺人太甚!」

  清韻碰了碰耳朵,彷彿是在嫌棄右相夫人說話聲音太大了,她輕嘆一聲道,「以前天天說自己醫術湊合,還有待提高,一個個都說我太謙虛了,今兒好不容易不謙虛一回,又說我欺人太甚,到底要我怎樣說才滿意?」

  語氣裡,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聽得皇上差點憋出內傷來。

  如此悲憤氣氛下,她還能說笑,能不能嚴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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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檢查

  皇上又打算咳嗽了,提醒清韻收斂一點,還是那話,窮寇莫追。

  只是他剛抬手,那邊右相夫人瘋了,「皇上,宸王妃這是不逼死瑜兒不罷休啊!我就瑜兒一個女兒了,要是瑜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皇上臉色一變。

  他聽得出來,右相夫人這話不是在開玩笑,她是說真的。

  他看了清韻一眼。

  右相夫人是一品誥命夫人,若是真一頭撞死在長信宮,將來史官記上一筆,那就是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污垢了。

  皇后坐在鳳椅上,她道,「流言多是空穴來風,右相夫人可有人證?」

  右相夫人望著皇后,這一哭,臉上的妝容有些花了,她道,「這事哪裡還需要什麼人證,瑜兒在宸王府吃了幾顆酸梅的事,只有宸王府的人知道。」

  這會兒,青鶯忍不住說話了,「當時看見周二姑娘吃酸梅的,除了王妃,就只有我們幾個大丫鬟,右相夫人是在說我們在外面傳的流言了?吃幾顆酸梅就懷疑是懷了身孕了,往後還有哪個大家閨秀敢隨便吃酸梅了,這麼不長腦子的話,我們宸王府的丫鬟不會說!」

  周二姑娘咬著唇瓣,她身後的丫鬟,則道,「不只是酸梅,還,還有……。」

  說著,她頓了不說話了。

  清韻笑了,「還有什麼?」

  那丫鬟咬牙道,「還有安胎藥。」

  這下,皇上和皇后,甚至右相夫人都皺眉了,「什麼安胎藥?」

  與右相夫人一同出聲的,還有周二姑娘。

  丫鬟快哭了,「就是那安胎藥啊。」

  右相夫人越發不解了,她望著周二姑娘,問道,「到底什麼安胎藥?」

  周二姑娘眼神有些心虛,望著丫鬟了。

  右相夫人看丫鬟的眼神就很凌厲了。

  丫鬟顫巍巍道,「夫人,都怪奴婢,表姑奶奶懷了身孕,一直心事重重,總覺得那一胎保不住,姑娘沒少為她擔心,姑娘不忍心表姑奶奶受罪,又聽太醫說,她身子骨好,那一胎保住不是問題,只要不那麼緊張就好,正好姑娘要找宸王妃,奴婢就想著,要不借著宸王妃的名義給表姑奶奶送一瓶子安胎藥,宸王妃的醫術,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開的安胎藥保准能讓表姑奶奶放心,可是奴婢笨手笨腳,在出府的路上摔了一跤,把安胎藥摔了出來……一共十粒安胎藥,奴婢慌亂之下,只找到八粒。」

  也就是說,還有兩粒落在了宸王府。

  只要下人認真掃地,就能找到安胎藥。

  酸梅,再加上安胎藥,懷疑她主子有了身孕再正常不過了。

  丫鬟說完,就輪到周二姑娘發怒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丫鬟縮著脖子道,「奴婢不敢……。」

  好一齣雙簧。

  清韻聽得快要喝彩了。

  方才酸梅不足矣證明流言是王府傳出去的,再加上兩粒安胎藥,丫鬟傳這樣的流言,就很正常了。

  就算周二姑娘的丫鬟犯錯在前,可人家是一片好心,是想幫助表姐安胎,哪怕是撒謊,也是善意的謊言。

  可是王府丫鬟碎嘴,就是她御下不嚴了。

  周二姑娘受的委屈,丫鬟們承擔不起,可不得她這個主子來,畢竟丫鬟們碎周二姑娘的嘴,到底是因為當初周二姑娘和她爭大皇子妃的位置,結下的舊怨。

  事情不會善了的。

  清韻站的有些久了,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右相夫人望著皇后,趕緊的把眼淚擦乾淨,道,「臣婦不知道還有這一齣,才導致瑜兒被人誤會,可瑜兒是清白的啊,現在傳的整個京都都知道了,瑜兒還怎麼做人?之前就沒人敢上門求親了,現在只怕更沒有了……。」

  清韻無語,怎麼又繞回到周二姑娘親事上了?

  幾次三番,她真懷疑周二姑娘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周二姑娘就表態了,「娘,女兒不嫁人,女兒就守著您和爹過一輩子。」

  右相夫人更傷心了,滿眼婆娑的看著皇上。

  她女兒至今嫁不出去,可全是當初皇上您和皇后賜婚鬧得,她就這麼一個女兒,卻不嫁人,這說不過去啊。

  皇上眉頭皺緊,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他一時間,上哪兒挑個男兒給周二姑娘賜婚?

  然後,這時候,雲貴妃來了。

  她來的巧了,笑道,「這事還不簡單嗎,宸王妃如今懷著身孕呢,大皇子身邊好像也沒有通房,懷著身孕,可不宜行房,應該給宸王挑兩位側妃了。」

  言外之意,讓周二姑娘給楚北做側妃。

  清韻看著雲貴妃,她都不知道雲貴妃在想什麼,給她添堵,有好處嗎?

  還是覺得她從她這裡得不到好處了,不如破釜沉舟,支持周二姑娘,將來周二姑娘得到楚北的歡心,周二姑娘會說服楚北對三皇子好一些?

  正想著呢,雲貴妃就恍然大悟道,「看我這破記性,怎麼忘記了,宸王還是楚大少爺的時候說過,此生有宸王妃足矣,絕不納妾,堂堂幾尺男兒,食言而肥肯定是不行的。」

  雲貴妃不請自來,還說了一大通。

  皇上有些不虞了,「沒什麼好主意,就閉嘴。」

  雲貴妃委屈了,「臣妾這不是想著幫皇上您分憂解難嗎,要說周二姑娘這事,也不是沒辦法解決了,讓宸王妃當眾給她道個歉,大家知道是宸王府的丫鬟亂說話,誤會了周二姑娘清白,這事自然就揭過了。」

  清韻氣笑了,讓她給周二姑娘道歉,雲貴妃的腦子被門夾了吧。

  「我和我的丫鬟,沒有污衊過周二姑娘清白!」清韻冷了聲音道。

  雲貴妃只說她的,清韻聲音冷冽,她也不生氣,只道,「右相還在南楚呢,宸王妃能捨得鋪子一個月的收入,怎麼這會兒倒不會顧大局了?」

  清韻笑了,「顧大局,就一定要委屈我嗎?我捨得黃白之物,不代表我就捨得尊嚴!要是隨便誰傳點流言,在往我頭上栽,我都要認下?況且,要證明周二姑娘清白,沒有懷身孕,宮裡有的是辦法。」

  聽到清韻說這話,周二姑娘的臉白了一瞬。

  但是很快,她又恢復了,好像那一瞬間,是錯覺一般。

  但是,清韻還是捕捉到了,她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

  見鬼了,她不是口口聲聲喊自己是清白的嗎,怎麼要嬤嬤證明她是清白的,反倒怕了?

  雲貴妃笑道,「不錯,宮裡的確有的是辦法證明周二姑娘清白,但流言不是證明了,就算沒了的,宮裡的流言,外面信的人並不多,要我說,最好的辦法,是證明了周二姑娘清白,再給她賜婚。」

  說著,雲貴妃頓了下,道,「只是周二姑娘的身份有些特殊,原本江老太傅的孫子極好,可惜,江老太傅許諾讓他自己挑選媳婦,除了江大少爺,臣妾想來想去,只有二皇子合適了,原本周二姑娘就是賜婚給他的。」
 
  皇后眼神一冷。

  周二姑娘和清韻關係這般惡劣,成了妯娌能好的了?

  沒得連累北兒和宸兒一起生分了。

  她以前是挺喜歡周二姑娘的,可是以前喜歡,不代表現在也喜歡。

  雲貴妃的提議,皇上和皇后還未表態,右相夫人就先說話了,「我們老爺也是中意二皇子的。」

  清韻站起來道,「事情一碼歸一碼,二皇子的親事,等二皇子回來再說不遲,現在更重要的是還周二姑娘清白。」

  皇后也點頭了,吩咐嬤嬤道,「帶周二姑娘下去。」

  周二姑娘這下是真急了,她抓著右相夫人的袖子,急道,「娘!女兒清白之軀,卻要受人檢查,這不是在侮辱女兒嗎?!」

  清韻輕然一笑,侮辱,敢情你能侮辱自己嫁禍給我,我就不能讓人檢查一下你了?

  還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真金不怕火煉,周二姑娘是清白的怕什麼,多少大家閨秀入宮選秀,都要經歷這一關,難道也是在侮辱她們嗎?還是周二姑娘覺得,宮裡這歷朝歷代傳下來的規矩,以後可以不要了?」

  周二姑娘眸底閃著惡毒光芒。

  這規矩的確是歷朝歷代傳下來的,可是皇上賜婚,都不用檢查,因為皇上相信她們,才會賜婚。

  右相夫人瞥了清韻一眼,她不喜歡清韻說的話,總覺得刺耳,但是女兒是清白的,檢查一下又何妨,也好堵住她們的烏鴉嘴。

  右相夫人拍著周二姑娘的胳膊道,「乖,跟嬤嬤去,一會兒就好了。」

  不用多麻煩,檢查一下處子之身就成了。

  周二姑娘急了,她不能去啊。

  周二姑娘蒼白的臉色,右相夫人看在眼裡,但是並未多想,畢竟女兒家,寬衣給嬤嬤檢查,確實夠羞澀的。

  周二姑娘不去,她還勸她,「去吧,沒事的。」

  周二姑娘快哭了,她望著清韻道,「要我檢查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清韻無語至極。

  真是邪了門了,給她驗身,是還她清白好麼,居然跟她談條件起來了。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問了,「什麼條件?」

  周二姑娘就道,「我不要嬤嬤檢驗,如果宸王妃一定要我檢查,那我要嫁給宸王做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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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5: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五章 殺人

  聲音清脆,鏗鏘有力,如金玉擲地。

  聽到周二姑娘說這話,皇后眉頭微攏,心底輕嘆,方才清韻就不應該順著她的話問,現在,倒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女兒家,不喜歡嬤嬤檢查清白,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再加上,流言到底是誰傳出去的,是不是宸王府丫鬟傳的,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也就是說,宸王府還沒有洗脫嫌疑。

  方才,清韻那一番話,又像是執意要周二姑娘驗身,周二姑娘不願意,她不鬆口,她現在提的要求,明顯是反將清韻一局啊。

  而且,這局在她看來,是穩贏不輸的局面。

  清韻斂了眉頭,沒有說話。

  周二姑娘就笑了,「怎麼,宸王妃不敢答應嗎?」

  不敢嗎?

  清韻在心中反問了自己一句,老實說,她還真有那麼一點不敢。

  周二姑娘比她想的要狡猾的多。

  不過,被人這麼激將,那一點點的不敢也煙消雲散了。

  她的眸光從周二姑娘臉上,挪到右相夫人身上。

  右相夫人一手拍著周二姑娘的手,那樣子像是老雞碰到老鷹,努力護住小雞仔的模樣,如果不是那謀冷和敵意,清韻真的會動容。

  她笑了笑,道,「右相如今人在南楚,右相府自然是右相夫人你當家,右相中意未歸的二皇子,現在周二姑娘又要給我相公做側妃,都說兒女的親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道右相夫人你是中意宸王府側妃之位,還是二皇子的嫡妃之位?」

  這一問,倒是將右相夫人給問住了。

  她下意識的看了眼皇上,她是篤定女兒是清白的,只要宸王妃執意要驗身,宸王就要娶她女兒做側妃。

  可是側妃是妾啊。

  哪有嫡妃來的好聽的?

  可宸王府的側妃又有些不同,宸王是將來的太子,甚至是皇上,歷朝歷代,不是沒有側妃做皇后的先例。

  比起皇后,一個親王王妃又不夠瞧了。

  右相夫人是左右為難,不知道怎麼選擇好。

  因為這樣的選擇只有一次,選了宸王,就不能再選二皇子了,人家是皇子,又不是大街上小攤鋪上的貨物,這個買不起,可以再買便宜點的。

  大殿內,再一次陷入安靜。

  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右相夫人身上,想知道她怎麼選擇。

  右相夫人一會兒凝眉,一會兒蹙眉,顯然是陷入了糾結。

  倒是周二姑娘跪在一旁,抓著她胳膊的手動了下。

  右相夫人恍然一悟,她可真是糊塗了。

  二皇子妃的位置固然好,可二皇子人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是生是死還是殘了,誰知道?

  萬一找回來,缺胳膊斷腿了,或者七八年才找回來,瑜兒最美好的青春都給耽誤了。

  想著,右相夫人就笑了,「宸王妃不要岔開話題,相府,雖然是相爺當家做主,可是瑜兒的親事,老爺離京之前,也說了,如果皇家不給瑜兒賜婚,就以瑜兒的意思為主。」

  青鶯站在一旁,聽得忍不住撇了好幾下嘴。

  真是不要臉,既然以周二姑娘的意思為主,那你糾結權衡半天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說白了,不就是在王爺和二皇子之間,你還是選擇女兒嫁給王爺做側妃就是了,話還說的這麼好聽,這大殿內,有誰聽不出來這意思?

  青鶯就望著清韻了,有些焦急不安。

  她們一開始,就是被周二姑娘算計了,王妃可不能掉她坑裡啊。

  要是王妃添她這麼一個側妃,別說王妃了,王爺都能被嘔心個差不多。

  見清韻要說話,青鶯趕緊拉扯了她一下。

  在大殿上,當著皇上和皇后的面,青鶯一個丫鬟如此行徑,是要挨罰的。

  好在她聰慧,趕緊道,「王妃,有鵝毛。」

  清韻哪裡不知道青鶯是在阻攔她啊。

  周二姑娘更知道,她瞥了青鶯一眼,然後問道,「宸王妃不敢答應我嗎?」

  清韻聽得一笑,「周二姑娘,你三番兩次的激將我,到底是想我答應你,讓你驗身清白,做宸王府側妃,還是不想我答應你,免了你驗身?」

  周二姑娘嗓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艱難的蹦出來幾個字,「不要欺人太甚!」

  又是這話,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

  清韻也不想多說什麼廢話了,她轉了身,望著皇上和皇后道,「雖然相公不在,但給相公納妾,原就是我的職責,我答應周二姑娘的要求了。」

  皇后聽著,糊塗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生生給忍住了,憋得臉都紅了。

  清韻素來沉穩,怎麼今兒反倒受不住周二姑娘幾句激將了呢,雖然宸兒對她寵愛有加,她還懷著身孕,又有一身高超的醫術,不怕內宅陰私,可后宅多一個人,心底能舒坦的了?

  況且,這事宸兒還都不知道。

  實在是太衝動了。

  皇上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既然是清韻自己的選擇,也沒人逼她,將來會如何,還是靠她自己承擔。

  看著皇上和皇后都不怎麼滿意清韻做出的選擇,大殿內丫鬟和嬤嬤們都把頭低下了,她們也覺得宸王妃太意氣用事了,比起將來,一時的臉面又算的了什麼?

  況且,這裡是長信宮。

  今兒發生的事,皇后只要下了封口令,誰敢往外傳一句?

  不過,好像不能讓右相夫人和周二姑娘閉嘴……

  這兩人,真是討厭。

  聽到清韻和皇上說她答應了,周二姑娘的背脊就開始發寒了,那是從骨子裡冒出來的寒氣,連帶著臉上都有了青色。

  只是她頭低著,沒人能看見。

  清韻見嬤嬤不動,催道,「帶周二姑娘下去吧。」

  嬤嬤連連點頭,然後過來道,「周二姑娘,請。」

  周二姑娘雙腿發軟,根本就起不來。

  嬤嬤只當她是羞澀,再加上從進宮到現在一直跪著,膝蓋受不住,所以起不來,好心的扶她起來。

  嬤嬤扶著周二姑娘走了,身後還跟著個丫鬟。

  等她們走後,皇后就道,「右相夫人也起來吧。」

  右相夫人一臉高興。

  那樣子,像是宸王府側妃之位是她囊中之物一般。

  跪了許久,累就不說了,著實渴了。

  丫鬟端了茶來,右相夫人端起來,小心吹涼。

  好不容易,溫度適宜了,正要喝呢。

  那邊嬤嬤就進來了。

  沒有直接上前,而是繞到皇后耳邊,和她嘀咕了兩句。

  皇后臉色就有些鐵青了,「果真如此?」

  嬤嬤就道,「這事,豈能開玩笑。」

  她雖然是皇后信任的嬤嬤,可周二姑娘可是右相府千金啊,就是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胡言亂語啊。

  她實在鬧不明白了,周二姑娘到底是鬧哪樣啊?

  嬤嬤過來,右相夫人就望著她了,方才瑜兒不是她帶走的嗎?

  給瑜兒驗身的應該是她才對,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的,要跟皇后咬耳朵?

  別說右相夫人不明白了,皇上也納悶呢,他問道,「出什麼事了?」

  皇后想著,要不要把皇上支開,畢竟那事,她都有些說不出口,可是右相……

  皇后硬著頭皮道,「嬤嬤檢查了,周二姑娘非完璧之軀。」

  右相夫人猛然站起來。

  一驚之下,忘記手裡還端著茶盞,這不,直接摔了。

  茶盞砸地,清脆悅耳,可是那茶水則是將地上鋪就的大紅牡丹地毯給浸成了暗紅色。

  「這不可能!」右相夫人脫口就道。

  然後,就指著嬤嬤了,口不擇言道,「是她!肯定是她被人收買了,潑我女兒髒水的!」

  說著,右相夫人就拿眼珠子剜清韻了。

  很明顯,她認定收買嬤嬤的人是清韻。

  嬤嬤臉色有些難看,本來還想替周二姑娘留兩分顏面,誰想人家壓根就不想領情。

  那她還遮掩做什麼?

  嬤嬤正要說話,卻聽見一聲輕笑傳來。

  她瞥頭,就見清韻慢條斯理的捻了一顆酸梅塞進嘴裡,然後看著右相夫人道,「我還以為右相夫人懷疑是皇后讓嬤嬤亂說的,原來懷疑的人是我啊,到底嬤嬤有沒有潑髒水,右相夫人不會自己去檢查一番嗎?到底誰潑了誰髒水,咱們回來再算也不遲。」

  其實不用清韻提議,右相夫人也是打算這麼做的。

  皇后身邊的丫鬟嬤嬤,偏向誰,她還能不知道?

  右相夫人胡亂一福身,就退了出去。

  清韻吃了一顆酸梅,又拿了一顆。

  正要丟嘴裡呢,就聽到一聲驚叫傳來,「啊!」

  那聲音,有些歇斯底里。

  清韻聽得一驚,這不是右相夫人的聲音嗎?

  就算知道女兒不是完璧之軀了,也不用叫這麼大聲吧?

  清韻輕翻了個白眼。

  很快,那邊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丫鬟,臉色刷白道,「周,周二姑娘死了。」

  若是方才說周二姑娘不是完璧之軀,叫人震驚。

  這會兒,則是驚駭了。

  皇上和皇后直接驚站了起來。

  倒是清韻慢了半拍,還坐在那裡,腦袋回不過神來。

  怎麼就死了呢?

  看著皇上和皇后往外走,青鶯趕緊把清韻扶起來,跟著一起往外走。

  偏殿內,周二姑娘躺在小榻上,她眼睛睜的老大,很明顯,她死的不甘心。

  右相夫人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皇后也手足無措了。

  人死在她的長信宮啊,一條鮮活的生命,說沒了就沒了。

  就是見慣了死人的清韻,心底也有些犯怵。

  她上前,想看看周二姑娘是怎麼死的。

  結果就看見周二姑娘心口上插著一支銀簪。

  那簪子並不起眼,清韻覺得有些眼熟。

  想到什麼,她扭頭去看嬤嬤。

  那嬤嬤面如死灰,見不少丫鬟嬤嬤看著她,她撲通一聲跪下來,「那簪子是奴婢的,但人不是奴婢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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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5: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六章 完璧

  嬤嬤聲音顫抖,帶著恐懼。

  她只是檢查周二姑娘是不是完璧之軀而已,檢查完,她就回去稟告皇后了。

  誰能告訴她,她頭上的簪子怎麼會丟了,還插在周二姑娘的心口上?

  嬤嬤覺得她今兒是大禍臨頭了。

  嬤嬤臉色很難看。

  皇上的臉色更難看。

  他自然是相信人不是嬤嬤殺的了,周二姑娘就算不是完璧之身,德行有失,她也還是右相府千金。

  嬤嬤根本就沒有殺人動機,她甚至顧及周二姑娘的顏面,只偷偷告訴皇后,這是在敬重相府,又怎麼會殺她呢。

  而且,這殺人的證據太明顯,太拙劣了。

  大殿內,大家都相信周二姑娘不是嬤嬤殺的。

  可右相夫人瘋了,她猛然起身,朝清韻撲過來,要清韻給她女兒償命。

  她認定是清韻指使嬤嬤殺了她女兒。

  不過,右相夫人沒能撲過來,就被孫公公攔下了,他道,「事情到底如何,還有待查清。」

  右相夫人痛失愛女,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指著清韻的鼻子道,「就是她,是她指使丫鬟散播流言在前,又害死我女兒在後!」

  清韻真是恨不得爆粗口了,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這麼坑她。

  想到衛馳說,周二姑娘身邊的丫鬟是安王府暗衛,也只有暗衛才能悄無聲息的取下嬤嬤頭上的簪子殺人。

  她正要說那丫鬟,結果就見小榻邊,躺著一個丫鬟。

  丫鬟側躺著,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如果是死了,那周二姑娘之死,是另有其人。

  要是還活著,那明顯就是她了。

  「那丫鬟死了沒?」清韻聲音冰冷,透著不耐煩。

  一而再的嫁禍給她,死了倒也罷了,活著,定叫你嘗嘗什麼是生不如死。

  清韻問話了,就有嬤嬤過去檢查,然後道,「還有氣。」

  清韻就看著皇上了,「皇上,那丫鬟一定要嚴加看管,小心她身上藏著毒藥。」

  藏著毒藥?

  聽著清韻的話,皇上又多看了丫鬟一眼,要知道,只有暗衛才會隨身帶著毒藥。

  他神情凝重起來。

  周二姑娘和丫鬟兩個人,嬤嬤就算殺一人,也有足夠的時間給另外一人叫救命了。

  可是他們就在大殿內,什麼呼叫聲都沒有聽見。

  丫鬟真暈了,被孫公公叫人給抬了下去,並吩咐暗衛看押。

  暗衛將丫鬟檢查了一番,雖然沒能找到什麼毒藥,但是那丫鬟一雙手,明顯是習武之人的。

  一個習武的丫鬟,能被一個宮裡的老嬤嬤當著她的面殺了主子,這太可笑了。

  暗衛什麼都沒說,直接將她五花大綁了,捆的嚴實。

  偏殿內,右相夫人還在鬧騰。

  還是那話,她只有這麼一個親生女兒了,絕對不能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也就是,宮裡常用來頂罪那一套,別想用在她女兒身上,以為只要嬤嬤以命抵命就算了,她要清韻給她女兒陪葬。

  清韻聽得是氣的夠嗆。

  青鶯都恨不得撲過去和她同歸於盡了,人又不是她家王妃殺的,她憑什麼就這麼認定了?!

  清韻一受嗆,再加上周二姑娘確實死的嚇人,她一時不順,就作嘔起來。

  皇后就有些急了,要知道,受驚最容易小產啊,她趕緊吩咐青鶯了,「先扶你主子出去。」

  清韻也不願意多待,就出去了。

  她剛轉身,就聽皇上吩咐道,「讓刑部尚書和左右侍郎即刻進宮。」

  清韻邁步回正殿。

  等了好一會兒,皇后才回來。

  回來時,皇后的臉色比方才在偏殿時,還要差些。

  清韻覺得,事情可能變的更嚴重了。

  「還出什麼事了?」她忍不住問道。

  皇后動了動唇瓣,沒有說話。

  倒是身後跟著的雲貴妃,眸光帶著笑,語氣卻可惜道,「方才嬤嬤又檢查了,周二姑娘的清白是在嬤嬤檢查時,被毀的。」

  事情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先前見周二姑娘不願意讓嬤嬤驗身,是因為清白被毀了,一檢查,必定露餡,她說要宸王府側妃之位,也是要嚇得清韻改主意。

  誰想到,清韻會固執己見。

  嬤嬤檢查的結果,也是她並非完璧。

  可現在又峰迴路轉了,她是清白的。

  若說那層膜沒了,那也是剛剛被嬤嬤戳破的。

  如此一來,周二姑娘的死,就成了嬤嬤為了討好宸王妃,故意戳破周二姑娘那層膜,來造成清白被毀的假象,結果周二姑娘反抗,嬤嬤一驚之下,就殺了周二姑娘。

  只是,這裡應該有周二姑娘的驚叫聲才對。

  可惜並沒有。

  雲貴妃想著,覺得腦袋都有些疼了,後宮坑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她都能去邢部幫把手了。

  她又不是皇后,管的了這麼多,安心看熱鬧就成了。

  當然了,這麼低劣的殺人手段,雲貴妃是不相信清韻幹的出來的。

  明明人家手裡有百八十種要人生不如死的辦法,沒必要挑這種殺人不利己的辦法。

  可是,不妨礙她看熱鬧啊。
 
  雲貴妃心情極好。

  要是這事發生在安郡王和興國公沒有謀逆之前,太后還和皇后作對的時候,她會高興的哼小調的。

  聽到雲貴妃說這話。

  清韻只覺得頭暈的厲害。

  她都能想到,回頭宮裡宮外怎麼傳這件事了。

  肯定是她指使丫鬟毀周二姑娘閨譽在前,只是沒想到周二姑娘性情剛烈,鬧到皇上和皇后面前,她一計不成,又再施一計,和周二姑娘打賭,輸了就要給她側妃之位,她輸不起,又善妒,所以指使嬤嬤殺了周二姑娘……

  如此心狠手辣,都不能稱之為人了。

  清韻抬頭揉太陽穴。

  尤其雲貴妃還唯恐天下不亂,「皇上後天就要御駕親征了,這時候鬧出這事來,實在不吉利,不查清楚,只怕皇上讓宸王暫時執政,萬民都該有微詞了。」

  皇后瞥了她道,「微詞?什麼微詞?周二姑娘雖然還不知道是誰殺的,但絕對不是宸兒,萬民對他能有什麼微詞,還有清韻,為了這一場戰爭,她鋪子生意都不顧了!」

  雲貴妃暗捏了下繡帕,道,「姐姐,這是兩碼事,有時候功過是不能相抵的。」

  那邊,皇上邁步進來,聽到雲貴妃和皇后的對話,他有些不悅。

  皇上進來,清韻起身行禮。

  皇上道,「宮裡不大安生,你先回王府吧,周二姑娘被殺一案,朕已經責令邢部明天日落之前查清楚了。」

  皇上說的很輕鬆,可是邢部尚書卻在隔壁偏殿差點哭暈。

  皇上,你不能急著出征,就這麼把他們當成牲口使喚啊。

  邢部什麼時候查案這麼迅速過,尤其這案子還特別的不好查。

  簡直都不知道從何著手,可是邢部幾位大臣卻不得不認命,甚至連商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誰讓皇上發話了,不查清楚,通通告老還鄉!

  可憐他們正直壯年啊!

  偏殿,幾位邢部大人的心中憋悶,清韻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皇上發話了,她要回王府了。

  而且,明天日落之前查清案件。

  這是禁足的意思。

  雖然,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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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資質

  出了長信宮,清韻邁步往前走。

  天邊,彩霞絢爛,悠然自得。

  青鶯緊隨其後,見清韻步子不疾不徐,就好像往常飯後散步一般,只是本應該愜意的步伐,她卻憑空感覺到了壓抑。

  周二姑娘一條人命啊,說沒就沒了,方才還張牙舞爪,要側妃之位,一轉眼,就沒氣了。

  生命當真是無常。

  雖然她很討厭,還咄咄逼人,之前氣的恨不得親手掐死她,現在真死了,心底又不是滋味了。

  她死不足惜,可是卻用性命把王妃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還有皇后,也無辜受到了牽連。

  真是死了,都要拉幾個墊背的,真是討厭。

  最可惡的,還是那個殺了周二姑娘,嫁禍給嬤嬤和王妃的人,到底是誰殺了周二姑娘呢,是那個暈了的丫鬟嗎?

  要是人真的是她殺的,她怎麼不逃走呢?

  青鶯想不通,她望著清韻,忍不住問出聲來。

  清韻聽得一笑,怎麼可能會逃走呢?

  她可是周二姑娘的貼身丫鬟,又是在皇宮,如果逃了,不用查了,這殺人的罪名就得她來背。

  費盡心思,用嬤嬤的簪子殺人,怎麼可能不想法子把自己摘出去?

  只是,她怕是不知道衛馳已經認出她來了,所以選擇了真暈。

  到時候案子一鬧大,她再出來指認嬤嬤,嬤嬤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可以確定,那丫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丫鬟為什麼要殺了周二姑娘。

  周二姑娘要是真的是清白的,她們主僕就贏了,依照先前之言,她要準備花轎抬她入宸王府做側妃,不論將來楚北進不進她的房,她都是宸王府側妃。

  再耍點手段,沒準兒將來嫡妃的位置都有可能是她的。

  藉著周二姑娘的手,那丫鬟可以隨意進出宸王府,套取機密不容易的多?

  一局穩贏之棋,為什麼要放棄呢?

  而且,丫鬟殺周二姑娘,是因為她提出要嬤嬤驗身,也就是說,丫鬟殺人是臨時起意,而不是事先算計的。

  是什麼事,讓她改了主意?

  清韻想不明白。

  她往前走,剛到停馬車處,青鶯正要扶著她上馬車呢。

  那邊,楚北騎馬過來了。

  與他一起的,還有逸郡王和明郡王。

  還未上前,逸郡王就大大咧咧的笑了,「我還以為案子要一會兒才查清楚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查好了,太叫人失望了。」

  清韻看著他,嘴角微扯,「誰說案子查清楚了?」

  逸郡王嘴角就抽了,「沒有嗎?」

  「沒有!」清韻沒好氣道。

  她巴不得案子早點查清楚,他居然說失望,有這麼拐著彎幸災樂禍的嗎?!

  逸郡王就睜大眼睛了,「沒查清楚,你這個嫌疑人怎麼就出宮了?」

  就算不暫時關進邢部大牢,好歹在宮裡禁足到案子查清楚吧。

  清韻心口窩著一口老血,恨不得噴他一臉,她暗磨牙,眸底盛滿了怒火。

  逸郡王見了,默默看了楚北一眼。

  懷了身孕的女人,脾氣真的很大。

  「連堂堂宸王妃都敢算計,京都真是太不安全了,為了我的小命著想,我要去北晉躲兩天。」逸郡王拍著胸口,一臉怕怕道。

  清韻,「……。」

  楚北,「……。」

  明郡王默默的騎馬走遠兩步,表示他跟這貨不是一路的。

  就算要去北晉,也不用找這麼荒誕的理由吧?

  北晉還能比大錦安全了?

  在說了,人家坑宸王妃,不代表就會坑他啊。

  「快答應了吧。」逸郡王伸手拽楚北的錦袍了。

  楚北要避開他,可是兩人站的近,根本避不開。

  楚北頭大,「你去問皇上。」

  逸郡王忍不住發飆了,「這是第四次回答你了,是皇上讓我來找你的!」

  「我不答應。」楚北堅定道。

  逸郡王臉一僵,然後就呼哧呼哧喘氣了,「兄弟,做人不能這樣。」

  然後一臉祈求,只差沒抱楚北的大腿叫他鬆口了。

  清韻見了是一頭霧水,「這是鬧哪樣啊?」

  楚北扶額,一臉拿逸郡王沒轍道,「誰知道他抽哪門子風,一大清早,進宮找皇上要去北晉,皇上不答應,他就在御書房耍賴,皇上就把他這大麻煩一腳踢給了我,我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非得要我答應不可。」

  要他答應,總要給他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吧。

  可是他怎麼問,他就是不說,那他能答應嗎?

  獻老王爺就這麼一根獨苗了,走之前,對皇上,對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耳提面命,就是那些用來代表身份的玉佩令牌什麼的,全部都交給他保管了。

  逸郡王要想出京去北晉,沒有令牌,就要路引。

  負責頒發路引的官員不敢給他,哪怕揍的他們鼻青臉腫也不敢鬆半句口,不然他也不會鬧到皇上跟前了。

  皇上不敢答應,又拗不過他,加上逸郡王向來比較聽他的話,天知道這一回,他怎麼就一定要去北晉不可了。

  清韻聽著,多看了逸郡王兩眼,「是因為夜明珠嗎?」

  「不是!」逸郡王很乾脆的回道。

  夜明珠在寧王手裡,寧王被北晉挾持了,夜明珠肯定在北晉皇帝手裡了,他說了去北晉看風景,楚北都說太危險了,他要是去偷夜明珠,楚北指不定會把他捆了送到祖父那裡去抽鞭子。

  他就是想去北晉啊,很單純的,沒有目的。

  這麼說,好像不會有人信?

  他自問,他就是出個稍微遠點的門而已,他有那麼不靠譜嗎?

  清韻挑眉了,她是知道逸郡王性子的,不屑撒謊,「既然不是去找夜明珠,那北晉有什麼值得你去的?」

  逸郡王掀開眼皮,瞅了清韻一眼,「北晉值得我去的地方多了去了,人家皇帝都能住,我怎麼就不能去了,又不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

  清韻瞬間啞然。

  她都不想跟逸郡王說話了,全是歪理。

  明郡王過來,瞪了逸郡王道,「宸王也不是一定不讓你去北晉,他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想去北晉,就不能如實相告嗎?」

  「就不許人家有點小秘密嗎?」逸郡王輕聲道,像極了內宅受了委屈的嬌媳婦。

  明郡王,「……。」

  明郡王凌亂的轉過頭,望著楚北和清韻,眸底就一個意思:他的小秘密,那肯定是天大的破事了,千萬別讓他出京,會捅大簍子的。

  楚北不欲搭理逸郡王,他翻身下馬,要扶清韻上馬車。

  清韻上了馬車之後,他也要鑽進來。

  一路騎馬,他算是被逸郡王折磨夠了,就跟和尚念經似的。

  只是他沒鑽進馬車,就被逸郡王抓住了,他道,「好了好了,我說就是了,我去北晉是去找人的,我發誓,我若是騙你們,天打五雷轟。」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

  但是他發誓了,楚北回頭看著他,問道,「找誰?」

  逸郡王望著他,心中百轉千回,老天爺,我接下來說的可全是假的,你可得聽準了,別到時候亂拿天雷轟我,那我可就太冤枉了。

  逸郡王一臉無辜道,「我昨晚,做夢夢到我又娶了個媳婦,那模樣傾國傾城,比她還美,她還給我生了四個兒子三個女兒,我們夫妻恩愛一輩子,可是我們相遇在北晉,她是北晉人,我是去找她的……。」

  逸郡王是指著清韻說的。

  他夢裡的大家閨秀比清韻還要美。

  現在理由也給了,可以答應了吧?

  結果楚北不悅了,你一個娶了媳婦的,還是八抬大轎迎娶回來的,你不好好守著,還要去北晉另尋新歡,老王爺知道了,不剝你兩層皮都怪了,還比他媳婦美?

  「比我媳婦醜的,你可以去娶,漂亮的,就算了。」

  逸郡王,「……。」

  清韻聽得腮幫子都疼,她還沒發現,楚北存心氣人,也是能把人活活氣死的。

  逸郡王差點憋出內傷來,他仰天流淚。

  真是要把人逼瘋了。

  楚北鑽進馬車內,吩咐衛馳趕馬車。

  衛馳同情的看了逸郡王一眼,就趕著馬車走了。

  不過,逸郡王又騎馬追了上來,很是鍥而不捨。

  只是磨了半路,楚北都不鬆口。

  也不知道逸郡王是認輸了,還是他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去北晉,他改口了,「不讓我去北晉也行,那宸王妃,你答應收個徒弟行嗎?」

  清韻聽得斂眉,「我收徒弟?你要給我做徒弟?」

  逸郡王兩眼一翻,他做什麼徒弟,做了徒弟,豈不是平白矮了他們一截?

  「不是我,是另有其人,你就答應我吧,不然就給我令牌,我要去北晉。」

  語氣,沒得商量。

  楚北就望著清韻了,顯然,他希望清韻答應逸郡王的條件。

  清韻從未想過收徒弟的事,尤其是周二姑娘的事還沒有解決,她就更沒這心思了,但是她知道逸郡王,不答應他,估計有的磨,便道,「我要看資質才能答應。」

  逸郡王當即就道,「放心,我給你找的徒弟絕對差不了。」

  明郡王就笑了,「你這幫人拜師的圈子兜的有點大。」

  簡直是峰迴路轉,猜到了開頭,沒猜到結尾。

  結果惹來逸郡王一個大瞪眼,「這叫兩權相害取其輕!」

  明郡王,「……。」

  這麼說自己的,也真是沒誰了。

  明郡王還欲再說,可是逸郡王白了他一眼,騎馬走了。

  明郡王聳聳肩,朝另外一條路走去。

  明郡王進了酒樓。

  逸郡王則進了一家客棧,剛走到一房間前。

  門,吱嘎一聲打開,露出一張英俊不凡的臉,帶了些迫切道,「答應沒有?」

  逸郡王瞥了他一眼,眸光透著得意道,「我出馬,有什麼事辦不成?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等回京,她就收你做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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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6: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八章 著火

  男子點了點頭,問道,「你真的能出京?」

  逸郡王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來,「雖然不是我自己的,但去北晉不成問題。」

  令牌上,赫然一個明字。

  很明顯,偷的是明郡王的令牌。

  不當只是令牌,還連著人家的錢袋子一起偷了。

  嗯,明郡王請客。

  結果付賬時,瀟灑的把錢袋子丟給掌櫃的。

  掌櫃的從荷包裡倒出來一堆石子,可憐掌櫃的,看看石子,又看看明郡王。

  堂堂明郡王不可能沒錢付賬,他懷疑手裡拿的不是石子,而是某稀罕石頭,只是他眼拙沒看出來。

  掌櫃的忐忑的找明郡王詢問。

  明郡王當時臉就黑了,哪個小賊,換了他的荷包!

  再一摸腰間,掏出一塊令牌來。

  那令牌分量和他的相差無幾,可是看後,差點將他氣暈。

  他拿著令牌,火急火燎的來找楚北。

  看到令牌後,楚北也是嘴角猛抽。

  只見令牌上寫著一堆字:逸郡王親手打造,世間獨一無二。

  「他偷了我的令牌走了。」明郡王咬牙切齒。

  是他大意了!

  逸郡王估計一開始打的就是他的主意,拽著他一路找楚北,根本就是轉移他的視線,不讓他發現。

  楚北揉太陽穴,「就一定非去北晉不可嗎?」

  明郡王望著楚北了,「我去追回來!」

  楚北趕緊攔下他,不是他不看好明郡王,而是他根本就不是逸郡王的對手。

  他這一去,帶不回逸郡王,只怕自己也會被忽悠去北晉。

  「逸郡王去北晉的事,不宜聲張,我讓暗衛去追。」楚北無奈道。

  明郡王只能點頭了。

  清韻站在一旁,道,「逸郡王走了,郡王妃知道嗎?」

  別這邊瞞著,那邊郡王妃鬧得人盡皆知,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楚北和明郡王齊齊望著清韻。

  這是獻王府的事,他們哪裡會知道。

  清韻扶額了,「我讓青鶯去獻王府一趟。」

  青鶯得了吩咐,趕緊出門。

  等她回來,天邊已經是晚霞絢爛了。

  彼時,清韻正在看賬冊。

  青鶯回來,上前道,「王妃,奴婢和郡王妃說了。」

  清韻應了一聲,道,「她可說什麼了?」

  青鶯就道,「郡王妃說,昨天下午,她和逸郡王做馬車回王府時,路上遇到了一個俊美的男子,那人和逸郡王相談甚歡,逸郡王還打趣他說,雖然你趙神醫醫術不錯,但是京都你是混不下去的,那男子說他知道,還說學無止境,來找王妃你切磋、請教醫術,逸郡王一聽,就說你說過不收徒弟,尤其不收男子做徒弟,因為王爺心眼特別小,王妃你多看旁的男子幾眼,就吃酸醋,不過他面子很大,有他從中遊說,估計有幾分可能,然後就將他帶回了獻王府,而且秉燭夜談到半夜,然後人就怪怪的,說要是他出去幾日,叫郡王妃別把王府吃窮了。」

  想到她說逸郡王出京了,郡王妃就紅了眼睛,咬牙道,「拐走我相公的,是不是一個長得比我還漂亮的男人?」

  當時,青鶯就凌亂了。

  「趙神醫?」清韻捕捉到這個關鍵人物。

  青鶯搖頭,她不知道是誰。

  倒是走進來的楚北,聽到青鶯這話,眉頭皺的緊緊的。

  「趙神醫還活著?」

  他忽然出聲,嚇了清韻和青鶯一大跳。

  清韻搖頭,「我不知道啊,應該還活著吧,他死了嗎?」

  楚北邁步進來,道,「之前我托逸郡王找過他,逸郡王告訴我說,趙神醫死了!」

  他找趙神醫是為了易容改貌,他不想戴著面具過一輩子。

  因為趙神醫死了,他才去找清韻,只是清韻不會。

  聽楚北這麼說,清韻也想起來一件事,她道,「之前,逸郡王知道我醫術不錯時,曾讓我別答應你改變容貌,我說不會,他還挺高興。」

  楚北眉頭皺緊了。

  很顯然,他是被逸郡王給騙了。

  他知道逸郡王是為了他好,但是被欺騙的滋味不好受。

  現在,他和趙神醫一起去北晉了。

  楚北想到清韻的猜測,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清韻說過,從他身上的傷,可以判斷出,皇弟當時傷的很嚴重,幾乎是命懸一線,能救他的人,必定是醫術不凡的。

  他想來想去,估計也只有趙神醫了。

  肯定是他和逸郡王說了什麼,逸郡王知道皇弟去北晉了,所以才拉著趙神醫去北晉找他。

  他攔著趙神醫不讓他來宸王府,不就是怕他知道他騙了他,找回皇弟,才能將功折罪。

  楚北當即再加派十名暗衛,去追逸郡王,能讓他回來最好,不能回來,就聽他調遣。

  暗衛得了吩咐,很快就離開了。

  而且,很快追上了逸郡王。

  逸郡王很坦然,他偷令牌出京,證明了他要去北晉的決心,誰也攔不住,楚北知道了,就算派人來,也不會像是獻老王爺那樣粗暴,會讓人抓他回去,而是派人來護著他,所以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沒有躲藏。

  半夜十分,楚北剛看完奏摺,打算歇息了。

  就收到暗衛送回來的飛鴿傳書。

  信上所言,證實了他的猜測。

  二皇子當初被安郡王等人刺殺,是趙神醫救的他,只是他不知道他是大皇子,救了許久,好藥不要錢的往他身上堆,才撿回來一條命。

  不過,大半個月前,他就已經離開了,傷並未好全,只算是好了七八成,而且,他還央求他給他換了一張臉,當然了,他原本就傷的很嚴重,容貌被毀,不過容貌雖然改了,但是不比毀容之前差。

  這樣的好消息。

  逸郡王居然怕他責怪,就選擇了隱瞞,只帶著趙神醫就去北晉找皇弟,楚北覺得等他回京,一定要重重責罰!

  不過,現在確定皇弟還活著,而且活的好好地,他總算是能安心幾分了。

  正高興著呢,忽然一道身影閃進屋來。

  衛風道,「爺,京都有地方著火了,看方向,像是右相府。」

  楚北一驚。

  他趕緊起身,走到窗戶旁,往遠處看。

  右相府方向,火光衝天,將黑夜照的如同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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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44: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五月

  右相府,半夜起火的事,清韻睡著了,並不知道。

  早上起來,聽丫鬟稟告這事,清韻的臉色八輩子沒有這麼難看過。

  到底是誰?!

  要往死裡坑她!

  原本,周二姑娘死了,京都就流言四起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

  是她御下不嚴,讓丫鬟敗壞周二姑娘一個大家閨秀的清譽,好在人家性子貞烈,上吊以示清白。

  可惜,沒弔死,卻進宮求伸冤,被人活活給害死了。

  可憐右相奉旨去南楚商議結盟一事,不在京都,女兒被人害死了,右相夫人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跟宸王妃鬥?

  不少人都不看好右相夫人,覺得這件案子,周二姑娘是鐵定白死了。

  結果,晚上,右相府就走水了。

  殺人滅口的嫌疑是洗脫不了了。

  知道清韻很生氣,進屋之前,蔣媽媽是一再的叮囑丫鬟們,不要在清韻跟前抱怨,多勸著她點。

  丫鬟們也怕清韻生氣,導致動胎氣,都在勸她。

  可是,她能不惱火嗎?

  穿戴洗漱完,清韻顧不得吃早飯,就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就瞧見楚北回來。

  今兒是休沐的日子,楚北不用上朝。

  見清韻臉色不好,楚北就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正要說話呢,就聽清韻問道,「右相夫人死了?」

  楚北走上台階,道,「衛風他們趕去的及時,將她給救下了,只是燒傷很嚴重。」

  聽楚北說右相夫人沒死,清韻先是一怔,緊接著就是狂喜了,「沒死就好。」

  看著清韻一臉高興,楚北想著街上的流言,實在不忍心說出口。

  不過楚北不說,總有丫鬟會稟告的。

  不過,那時候,清韻已經安心的用完早飯了。

  暗衛的確救下了右相夫人,可是街上的流言卻成了清韻在故技重施。

  當初,右相夫人臉受傷,周二姑娘孝順,為了醫治母親,不得不放棄大皇子妃的位置。

  如今,右相夫人又燒傷了,要想不留疤,估計只能靠清韻了,指不定人家就要她放棄替周二姑娘討回公道,不然人家就不給她醫治了呢。

  甚至,有流言說右相府著火就是清韻派人去放的,而且暗衛趕去的那麼及時,都是掐著時間的。

  總之,這一切,都是清韻為了洗脫罪名鬧出來的。

  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清韻怒極了,反倒不生氣了,人家存心針對她,她要是氣出好歹來,豈不正中人下懷?

  她起了身,吩咐道,「準備馬車,我要去邢部。」

  丫鬟連忙道,「去邢部做什麼?」

  「去準備。」清韻斂了眉頭,臉上露出一抹厲色,不容人拒絕。

  蔣媽媽想勸一句,她還懷著身孕了,不宜去邢部那種煞氣重的地方。

  可是一想到昨天,王妃連周二姑娘的屍體都見了,還有什麼不能看的?

  很快,馬車就準備妥了。

  蔣媽媽讓幾個大丫鬟都跟著清韻出門。

  只是剛走到大門口,就瞧見若瑤郡主走過來,得知清韻要去邢部,若瑤郡主就道,「我陪你一起去。」

  若瑤郡主一番好意,清韻也不好拒絕,便一同坐了馬車,去往邢部。

  楚北就在邢部,這案子發展到現在,邢部尚書是叫苦連連,一夜間,愁白了幾十根青絲,明知道楚北忙著看奏摺,還是硬著頭皮將他請了來。

  這案子,他和邢部上下,是無能為力了。

  皇上有令,查不出來,他和兩位邢部侍郎就告老還鄉,他們哪裡捨得邢部啊,皇上上下嘴皮一番,可定人生死,可著實叫他們頭疼,好在一夜大火,將宸王妃架在了火堆上,不然還真請不動宸王呢,以宸王的聰慧,這案子都查不清,皇上也不好真的讓他們都回家不是?

  楚北是來了,可案子卻並沒有什麼進展。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跟著周二姑娘一起進宮的丫鬟了,那丫鬟骨頭硬的很,不論怎麼問話,一口咬定有人打暈了她,她不知道是誰,但是當時偏殿內只有嬤嬤一人。

  她話未說滿,但什麼意思,大家都明白。

  她嘴硬不招,邢部侍郎準備用刑逼供,丫鬟就一句,「我就知道我家老爺不在京都,一個個都偏袒宸王妃,要對我屈打成招!我家姑娘死的冤枉啊!」

  當時,邢部外,不少人都看著。

  這板子、夾棍還能近丫鬟的身嗎?

  只要打了,丫鬟就算最後招認了,那也是屈打成招。

  這也是邢部尚書頭疼的地方,他苦著一張臉望著楚北,「王爺,這丫鬟嘴硬,又不能打板子,沒法繼續審問啊。」

  邢部尚書眸帶哀怨,一臉無奈。

  沒人知道他在心底埋怨清韻。

  因為清韻給邢部傳話了,這個案子公開審理,審問的每一個細節,都可以給人看。

  不然,把丫鬟往邢部大牢一拖,什麼酷刑都輪番上一遍,任她丫鬟喊破喉嚨,也沒用。

  正想著呢,就聽官兵上前來報,「王爺,王妃來了。」

  邢部尚書一驚,趕緊將心底那點子埋怨給收拾乾淨了,起身相迎。

  聽人稟告清韻來了,楚北也愣了一下,隨即起身,只是走了沒兩步,清韻就進來了。

  「你怎麼來了?」楚北問道。

  清韻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笑道,「這案子越鬧越大,流言滿天飛,我就是待在府裡,也還是關心這案子,不如直接來邢部,好歹有什麼進展了,我能第一時間知道,對了,案子有什麼進展沒有?」

  楚北搖頭,「沒有。」

  他讓暗衛都去查了,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清韻就猜到是這樣,她瞥頭掃了那丫鬟一眼,眸光落到一旁站著的一年輕男子身上。

  那男子,看著很陌生。

  見清韻多看了那男子幾眼,邢部尚書趕緊道,「這是工部右侍郎府孟大少爺。」

  這麼介紹,怕清韻不知道,又加了已經,「孟大少奶奶是右相夫人的侄女,周二姑娘的表姐。」

  清韻恍然一笑,「原來周二姑娘買的安胎藥,就是給尊夫人的。」

  孟大少爺站在一旁,尷尬的有些手足無措。

  眼前這兩位,可是未來的太子、太子妃,將來的皇上和皇后啊。

  他是要在他們手底下討生活的,如今卻要因為周二姑娘,和他們有了不好的牽扯,一個弄不好,將來的前程就毀了。

  孟大少爺趕緊給清韻見禮,態度很恭敬,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清韻不是一個喜歡遷怒別人的人,她不會將周二姑娘和他混為一談。

  人家跟他見禮,她很自然的抱之一笑。

  孟大少爺道,「右相府正院被燒,右相夫人傷的不輕,正在救治,相爺不在京都,這案子和內子說來,也算是有幾分牽扯,右相夫人便托我來照看一二。」

  清韻聽著,點頭道,「應該的。」

  要是右相府不派個可信的人來,這案子審問出什麼結果來,只怕人家也不會相信。

  楚北扶著清韻坐下。

  邢部侍郎上前,將案子稟告清韻知道。

  案子和她昨天知道的並沒有什麼區別,周二姑娘死於心口的髮簪,那層膜被刺破了,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了。

  邢部侍郎稟告時,那丫鬟就跪在地上,用一種憤恨的恨不得殺了清韻替她主子報仇的眼神仇視清韻。

  清韻見了,眉頭斂著。

  這丫鬟的演技真的很到位,誰會往可能是她殺了周二姑娘身上想?

  見清韻看著丫鬟,邢部尚書道,「這丫鬟嘴硬的很,而且口齒伶俐,能言善辯,只怕不用刑,她是不會說實話的。」

  清韻聽得一笑,「還是別用刑了,屈打成招,名聲不好聽。」

  邢部尚書頓時啞然,不上板子,又找不到別的罪證了,這案子沒法繼續審了啊。

  正在這時候,那邊擁鬧得人群散開一條小道,走過來一個挺著肚子的少夫人。

  丫鬟扶著她走過來,提醒她小心腳下。

  那少夫人走過來,孟大少爺就趕緊起身過去扶她了,有些責怪道,「不是不讓你來嗎,你怎麼還來了?」

  懷了身孕的女人,很忌諱見到死人的,能避則避。

  那少夫人眼眶有些紅,哽咽道,「表妹一心惦記我,她走了,我不來送送,我良心不安。」

  身份不言而喻。

  原本,她一直坐在馬車裡,這不是聽說清韻也來了,她也就下馬車了。

  人家宸王妃都不忌諱這些,她還忌諱什麼?

  清韻站了起來,她緊緊的盯著孟大少奶奶的肚子。

  忽而,她笑了。

  「孟大少奶奶,你這身子,幾個月了?」

  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叫人摸不著頭腦。

  現在不是關心人家懷了幾個月好不好,人家是覺得周二姑娘死的冤枉,來看望她最後一眼的,是敵人啊!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實在不知道她們家王妃想問什麼。

  丫鬟們很不解,孟大少爺和孟大少奶奶就更不解了。

  孟大少奶奶趕緊過來給清韻請安,然後回道,「已經五個足月了。」

  「五個月了?」清韻聽得一笑,笑容燦爛的有些恍人眼睛。

  楚北有些扶額,人家少奶奶懷了五個月身孕,她高興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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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44: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章 仵作

  這麼高興,孟大少奶奶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她不應該先叫她起來嗎,她還挺著大肚子屈膝呢,有些頂不住了,她不敢貿然起身,便喚了一聲,「宸王妃?」

  清韻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道,「快起來吧。」

  孟大少奶奶剛起身,就聽清韻道,「傳仵作來,給周二姑娘驗屍。」

  仵作就在不遠處伺候著,聽了清韻說話,趕緊過來。

  難得能在大人物面前露臉啊,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好表現。

  仵作上前,還未說話。

  孟大少奶奶就先問了,「不是已經驗過屍了嗎?」

  「還需要再驗。」清韻回道。

  轉頭吩咐仵作準備刀。

  孟大少爺一聽,就上前來道,「宸王妃,您要在周二姑娘身上動刀嗎?」

  這不很顯然嗎,不動刀,拿刀來欣賞嗎?

  孟大少爺就一臉為難了,「右相夫人吩咐過,不許人,尤其是男子碰周二姑娘的玉體。」

  孟大少奶奶也點頭道,「表妹很愛美,生前就不喜歡身上留著傷疤,她已經死了,還是讓她完好的入土為安吧。」

  聽著兩人的阻攔之言,清韻眉頭皺著了,「我讓仵作給周二姑娘驗屍,是為了還我清白,更是為了查處殺周二姑娘的真兇,難道為了保證周二姑娘能完好的入土為安,就要讓我被人質疑一輩子,她自己也死不瞑目?」

  說到最後,清韻的聲音帶了些凌厲了。

  孟大少奶奶臉色微變,可是表妹是因為她才捲進流言蜚語,搭上一條性命,她怎麼能讓仵作碰她的玉體?

  可是不答應,就是和宸王妃過不去。

  孟大少奶奶左右為難了。

  孟大少爺很聰明,他站出來道,「要不,派人去問問右相夫人的意思?」

  原本,屍體抬進邢部,怎麼查案,都由邢部說了算。

  只是邢部尚書根本就不知道清韻為什麼要在周二姑娘身上動刀子,在他看來,完全沒那個必要。

  是以,孟大少爺的提議,他不反對。

  清韻只好坐在那裡等了。

  等了小半個時辰,邢部派去的官兵回來了,結果不出意料。

  右相夫人不同意仵作驗屍。

  孟大少爺就望著清韻了,他希望清韻能放棄這個想法。

  結果清韻撇了他一眼,道,「找七八個大夫來,我要仵作當著他們的面驗屍!」

  聲音清脆,毋容置疑。

  孟大少爺的臉色就有些僵硬了,人家根本就沒將他和右相夫人放在眼裡。

  邢部官兵趕緊去找大夫。

  差不多一刻鐘,就找了八位大夫來。

  不但大夫來了八位,就連太醫也來了兩位。

  一行人,站在邢部大堂裡,不知道清韻找他們來幹什麼。

  就聽清韻道,「我懷疑周二姑娘有身孕,找你們來,只是做個見證而已,孟大少爺如果不怕,不妨一起去。」

  清韻說的雲淡風輕,可是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不是說人家周二姑娘是黃花閨女嗎,還是清白之身,怎麼可能懷著身孕呢,這不是開玩笑嗎?

  要說之前,清韻讓丫鬟散布謠言毀周二姑娘清白,只是捕風捉影,這會兒卻是親耳聽見了。

  邢部尚書看著清韻,又望著楚北。

  楚北擺手了,「照辦吧。」

  邢部尚書就擺手,讓幾位大夫和太醫一起去驗屍了。

  孟大少爺本來不願去的,結果被孟大少奶奶推了一把,他硬著頭皮跟去了。

  他們走後,清韻就看著跪在地上的丫鬟了。

  丫鬟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眸底的恨意比之前更甚了。

  清韻端起茶盞,姿態優雅的喝著。

  楚北想問兩句,瞧見她這樣自信,倒是忍住了。

  一盞茶堪堪喝完,那邊就有結果傳來了。

  如清韻所料,周二姑娘有身孕了。

  八位大夫加兩位太醫,幾乎是沒有猶豫,就斷定是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

  聽到這結果,清韻笑了,「總算是還我清白了。」

  邢部尚書覺得自己的烏紗帽穩定了,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之前毫無頭緒,為何見了孟大少奶奶,宸王妃就提出要仵作驗屍?

  邢部尚書太好奇了,所以問出了聲,這也是大家想知道的。

  清韻撇了丫鬟,道,「有些事尚書大人知道,但或許並未在意,這丫鬟當初在王府摔了一瓶子安胎藥,她說是給孟大少奶奶服用的,那藥丸我見過,藥效確實不錯,但那藥丸卻是在懷胎三月之內服用的,超過三個月,效果就弱了,摔藥丸距離今日不過幾日,孟大少奶奶五個足月的身子,再服那藥丸,效果甚微,我想周二姑娘要是真買安胎藥,只要是個大夫總要問一下,懷了幾個月身孕吧,只要問了,就不會開這樣的藥丸,可見藥丸並不是給孟大少奶奶準備的,不過只是個幌子而已。」

  邢部尚書大人汗顏了。

  孟大少奶奶是來送周二姑娘的,覺得她死的冤枉,誰想到,她的到來,卻是證明人家死的不冤。

  一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卻有了將近兩個月身孕,這也太不知檢點了,還妄想做宸王府側妃,甚至是二皇子妃,太不知禮義廉恥了。

  只是,憑著安胎藥是懷孕三個月之內的人服用的,就懷疑周二姑娘有孕在身,這是怎麼懷疑上的?

  邢部尚書虛心求教。

  清韻笑道,「尚書大人忘記周二姑娘喜歡吃酸梅了?還有這丫鬟,是安郡王的暗衛,安郡王離開京都了,她不跟著安郡王一起走,卻留了下來,還跟在周二姑娘身邊,太叫人奇怪了,這段時間,周二姑娘先是打我表哥的主意,又要嫁給我相公做側妃,這麼著急嫁人,我猜應該是怕肚子大了,到時候遮瞞不住,所以趕緊嫁人,這樣的算計,尚書大人不覺得很眼熟嗎?」

  確實很眼熟。

  寧太妃不就是用的這樣的算計,差點將皇位給弄到手。

  不過兩人同樣倒楣,都栽在了宸王妃的手裡。

  「只是沒能依照計劃進行,嬤嬤查出周二姑娘並非完璧之身,她會受盡指責,她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對於安郡王來說,周二姑娘沒人娶了,孩子也保不住,就是一顆棄子,沒有存在的必要,所以很乾脆的殺了她,嫁禍給嬤嬤,拖我下水。」

  能將一顆棄子用到這種程度,清韻也是服了這丫鬟了。

  「多虧了那粒安胎藥了,不然這黑鍋,我是背定了。」看著丫鬟,清韻笑道。

  那丫鬟一口老血卡著喉嚨裡,險些將自己憋死。

  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不過,這只是開始而已,好戲還在後頭呢!

  丫鬟看著清韻,她大笑一聲,朝清韻衝了過來。

  只是還未近前,就被楚北高抬一腳,直接給踹飛了。

  丫鬟重重砸地,口吐鮮血。

  她慘笑一聲,道,「你們以為自己贏了嗎?!你們會輸的很慘!」

  說完,她嘴角有血流出來。

  咬舌自盡了。

  死的時候,一雙眼睛還直勾勾的看著清韻。

  清韻嫌惡的別過頭去。

  只是丫鬟那話叫她不安。

  她抬眸看著楚北。

  和她一樣,楚北臉色也很難看,甚至神情還凝重三分。

  右相還在南楚啊。

  周二姑娘和安郡王攪合在一起的事,他知不知道?

  現在周二姑娘死了,右相府被燒,右相夫人雖然沒被燒死,也毀容了,如是被有心人歪傳到右相耳中,結盟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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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21:45: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一章 出征

  丫鬟死了,且是畏罪自殺,當時目睹這一幕的人不少,漸漸傳開。

  從之前一邊倒的相信周二姑娘是清白的,到被現實啪啪打臉,實在是叫人唏噓。

  之前大家有多信任周二姑娘,幫她說話,知道她懷了將近兩個月身孕後,就有多落井下石,那些數落的話,都不忍入耳。

  而且,誰也沒料到,案件居然將安郡王給攪合了進來。

  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人都敗走邊關,不知所蹤了,居然還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將京都攪合成一鍋粥,要不是宸王妃福大命大,得山場庇佑,趕盡殺絕,不給人留活路的破落名聲算是背定了。

  再想到之前,他們居然相信周二姑娘,也不願意相信宸王妃,著實該打臉。

  大家默默反省了下,覺得他們之所以會支持周二姑娘,完全是在同情弱者,畢竟宸王妃懷了身孕,理應給宸王納妾,她卻偏霸佔著不讓,太過分了。

  男人麼,覺得這樣的女人太善妒了,不是什麼好人。

  女人麼,那肯定是羨慕妒忌恨了,同樣是女人,憑什麼自家老公三妻四妾,窮的養不起妾室,還一有銀子就往那勾欄院裡鑽,一定要換個肚皮睡,恨不得死在那不知道被人蹂躪過多少遍的牡丹花下。

  而宸王妃呢,有疼愛她的夫婿,又是鳳凰異象,又是風生水起的鋪子,老天爺未免太厚愛她宸王妃一人了,什麼好東西全都給她,何曾想過分她們一星半點兒啊?

  一妒忌,就影響了她們的判斷,很自然的就偏向了周二姑娘。

  雖然她們依然妒忌宸王妃,可是比起周二姑娘和人私通,還珠胎暗結,還要給肚子裡的孽種找便宜爹,這樣的女人被殺,已經是老天爺開一面了,應該浸豬籠,活活燒死才對。

  案子了結了後,楚北就送清韻回王府了。

  孟大少爺尷尬的不知所措,孟大少奶奶更是摸著肚子,後悔來這一遭了。

  雖然她也很唾棄表妹的所作所為,甚至拿她做筏子,可到底是她的姐妹啊,如今人已經死了,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也於心不忍。

  這一切,算是因果輪迴吧。

  如果她不是知道這流言四起,是因為表妹關心她懷孕,她也不會懷著身孕,還不顧阻攔,來邢部看她最後一眼,也就不會碰巧撞上宸王妃,讓案情出現逆轉。

  孟大少爺知道孟大少奶奶心裡愧疚,只是還不能表現出來,畢竟真相不大白,冤枉的就是宸王妃了。

  「右相夫人還等著我去告訴她案情,現在這樣了,我……,」孟大少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嘆息一聲。

  傷的那麼重,他一個大男人看著都覺得殘忍,如果不是她拼著一口氣,要給女兒討一個公道,只怕當時就去了。

  孟大少奶奶握著孟大少爺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去。」

  這事,瞞不住的。

  兩人一起去了右相府。

  右相府只是正院被燒了,其他地方並未受到牽連。

  其實,右相夫人派了下人去邢部,案子審問的結果,下人們自然知道,只是不敢告訴右相夫人罷了。

  右相夫人問起來,只推脫說時辰還早,案子還在查。

  右相夫人就耐著性子等,等得不耐煩了,總算是盼到孟大少爺來了。

  右相夫人傷的極嚴重,胳膊和臉上都綁著繃帶,還能瞧見血跡,動一下,都疼的她整個人臉都扭曲了,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案子查清楚了嗎?」右相夫人靠在迎春花大迎枕上,一臉迫切的問道。

  她臉上並未有多少凄哀之色,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恨意。

  孟大少爺輕點了下頭,淡聲道,「查清楚了。」

  右相夫人就問了,「邢部是怎麼罰宸王妃的?」

  孟大少爺心中一哏,孟大少奶奶就忍不住問道,「姨母,你知道表妹和安郡王來往的事嗎?」

  右相夫人想知道結果,卻偏偏被打岔了,心中有些不虞,說出口的話就帶了些衝,「瑜兒怎麼可能和安郡王有往來。」

  右相和鎮南侯關係一直不錯,算是大皇子一黨,和安郡王和興國公從來沒有攪合到一起過,瑜兒不是不知道,怎麼可能和安郡王有往來?

  孟大少奶奶就猜到她不知情,表妹實在是太過分了,她這樣,蒙蔽父母,害了自己不算,還害的右相府家破人亡,她怎麼忍心啊。

  孟大少奶奶哽咽了。

  右相夫人心底就有不好的預感了。

  這兩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親事也是她一手撮合的,明知道她著急知道案件,卻顧左右而言他,明顯案件審理的結果和她期望的不一樣,不敢告訴她。

  右相夫人眼神黯淡,道,「案子到底如何了,如實告訴我吧。」

  孟大少奶奶就道,「表妹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右相夫人眉頭低著,忽然聽到孟大少奶奶說這話,她猛然抬眸,正好聽到孟大少爺補充道,「孩子是安郡王的。」

  右相夫人臉色慢慢皸裂,幾乎是破口吼道,「不,這不可能!」

  聲音歇斯底里,喊的不少丫鬟心驚膽顫,背脊發涼。

  她不相信!

  女兒因為街上的流言,都要上吊,以證清白,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來?!

  可是孟大少爺將查案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包括清韻找了八位大夫和兩位太醫共同見證的事,還有他,親眼瞧見仵作將那一團拿出來……

  那一團很小,可是卻能辨認出是孩子了。

  不存在弄虛作假的嫌疑。

  孟大少爺的話,一字一頓,像是一把鐵鎚,重重的擊打在右相夫人的心口上。

  傷的那麼重,她一直靠著女兒是清白的,被人害死了,要幫她討公道的信念支撐著,如今這唯一的信念也沒了。

  一個沒忍住,右相夫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孟大少爺和孟大少奶奶離的近,血噴到兩人衣擺上了,如一朵朵妖嬈綻放的梅花。

  吐了血,右相夫人就歪到在床上。

  屋子裡,頓時慌作一團。

  請大夫,叫太醫,手忙腳亂。

  好在孟大少奶奶在,幫著拿主意。

  很快,就來了兩名太醫,兩人一把脈,互望一眼,搖搖頭,輕嘆一聲。

  孟大少奶奶問情形如何,兩位太醫就道,「準備後事吧。」

  乾脆利落,沒有絲毫迴轉的餘地。

  孟大少奶奶就問道,「當真一點希望都沒了嗎?」

  兩位太醫就道,「在下醫術淺薄,實在是回天乏術了,倒是宸……。」

  太醫說了一個字,就停了。

  右相夫人身心受創,要說有人能救她,估計也只有宸王妃了,可是,宸王妃和右相府的糾葛,右相府有臉去求她救命嗎?

  況且,誰敢去找宸王妃。

  右相夫人傷的這麼重,便是宸王妃,估計也只有一兩分的把握,救的好,自然是美事一樁,可是救不活,天知道又會傳出什麼樣的流言蜚語來?

  這事,能避則避。

  兩位太醫趕緊告辭了,這渾水少蹚為妙。

  可是兩位太醫倒出了清韻,孟大少爺和孟大少奶奶就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要能搶救,總要盡量救治吧?

  回頭右相回來了,知道他們連試都沒試一下,就放棄了,他們有何顏面見他?

  可是,右相夫人還願意瞧見宸王妃嗎?

  這府裡,誰知道還有沒有安郡王的暗衛在,萬一宸王妃來了,出了什麼事,他們就是幾十條命都擔待不起。

  孟大少奶奶悔的腸子都青了,她就不應該出府!

  孟大少奶奶留在右相府,孟大少爺回府找爹娘商議,這事到底該怎麼辦好。

  孟大人是堅決不讓侍郎府和宸王府交惡的,他老奸巨猾,讓孟大少爺拿了右相的名帖把京都的大夫和太醫找了個遍,都去救治右相夫人。

  這麼大的動靜,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了,卻沒有讓宸王妃救治,那明顯是不想救了,回頭右相知道了,也不會埋怨他們的。

  他們儘力了。

  當天夜裡,右相夫人就死了。

  她的死,並不算意外,加上翌日,又是皇上御駕親征的大日子,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

  畢竟,比起邊關戰亂,一個相府夫人離世,只能算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了。

  皇上御駕親征,而且是時隔二十年,再重上戰場,不少年長的人,都在跟小輩講述二十年前,皇上是多麼的英勇善戰,叫敵人聞風喪膽。

  一大清早,清韻還睡的正香,就被楚北給喚醒了。

  他們必須要去送行。

  皇上一身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容貌偏俊雅,可是穿上鎧甲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眸光犀利如鷹隼,就連嘴角的笑,都帶著三分霸氣。

  不得不承認,皇上穿戰袍,比穿龍袍看著更俊朗,更順眼。

  他舉碗和將士們豪飲,聲音雄渾,吐字如金玉擲地,有一種穿透忍心的魅力。

  饒是清韻是女兒家,聽著皇上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也熱血沸騰的恨不得舉刀去戰場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了。

  和將士們說完,皇上讓清韻和楚北上前。

  皇上先是看著清韻,笑道,「這三日,你給朕送去了三百四十萬兩銀子,朕還未去邊關,你就給朝廷立了一大功,朕心甚慰,還有那些大臣和夫人們,為朝廷做的貢獻,朕也都銘記於心,朕為有你們這樣的臣子們而萬分高興!」

  然後,百官和貴夫人們都激動了,皇上感謝他們啊,當即說應該的。

  場面一時間,有些控制不住。

  皇上連著擺了好幾下手才安靜下來,然後就是望向楚北了,皇上語重心長道,「朕知道,你也想上戰場,朕何嘗不想我們父子能一同上戰場殺敵,父皇處理朝政二十年了,有些疲乏了,朕喜歡戰場上馳騁的感覺,比起做皇帝,朕更合適做一個將軍,從現在起,你要肩負起一個君王的責任,清韻立了那麼大一功勞,你身為男兒,可不應輸給她,她負責餉銀,這糧草就歸你負責了,將士們吃什麼,朕就吃什麼,不要讓朕和將士們餓肚子。」

  楚北,「……。」

  清韻,「……。」

  皇上,你當著將士們和百官的面給我們戴高帽子就算了,可是用不著上鎖吧?

  這話一說出來,將來銀餉發不出來,將士們吃不飽肚子,不成了她和楚北辦事不利了嗎?

  清韻想哭。

  沒見過這麼坑人的。

  坑人就算了,還順帶給自己立威,實在是太過分了!

  將士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看把將士們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她怎麼那麼心塞呢。

  還有皇上說讓楚北肩負起一個君王的責任。

  這等於是將皇位傳給楚北了啊。

  兩人一肚子憋悶,還得恭恭敬敬的給皇上行禮,表示一定儘力,不負皇上一番期望。

  看著兩人那模樣,再看著高漲的士氣,皇上的心情是格外的美好。

  他望向皇后。

  要說真對不起的,就只有皇后了。

  他在皇宮二十年,有足夠的時間陪皇后,可是卻沒有,想到那些浪費的光陰,皇上就恨不得將興國公抓住,狠狠的鞭笞洩憤。

  這一去邊關,還不知道多久能回來。

  看著皇后眉間淡淡的疲憊,皇上多希望帶著她一起出征。

  收回不捨的眸光,他怕再多看兩眼,會忍不住真的扛起皇后上馬。

  皇上翻身上馬,手一揮,同時喝道,「出發!」

  鼓聲陣陣,號角長鳴。

  皇后親手繡的戰旗,迎風舞動。

  皇上一夾馬肚子,就朝前走。

  楚大老爺緊隨其後。

  之後是三萬大軍,井然有序,士氣磅。

  皇上沒有坐鑾駕,只和尋常將軍一樣,騎馬而行。

  清韻雖然懷著身孕,還是跟著楚北他們送了皇上十里地。

  等將士們走遠了,看不見了,方才打算返回。

  楚北是騎馬來的,當著百官的面,他也不好鑽馬車,和清韻說悄悄話。

  清韻和楚北站在最前面,周梓婷的眸光就一直看著兩人。

  等兩人轉身了,若瑤郡主拉著琳琅郡主走過來。

  她快步走到清韻身邊,道,「清韻表妹,我和你乘坐一輛馬車吧。」

  清韻愣了下。

  周梓婷是三皇子妃,準確的說現在應該是敬王妃了。

  皇上率百官修改皇家玉牒時,就冊封三皇子為敬王了,只是這段時間忙的很,他們還沒有搬出皇宮。

  她提出共乘一駕馬車,又是喊得表妹,清韻還真不好拒絕。

  她知道周梓婷一直看著她,這會兒這麼殷勤,肯定是有話要說。

  她點頭答應了。

  那邊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互望一眼,有些失望。

  她們還想和清韻姐姐一起坐馬車回京啊,卻被人捷足先登了。

  十里地,馬車走的又慢,真是折磨人。

  上了馬車後,沒一會兒,馬車就朝前走了起來。

  車簾晃動,可見看見遠山秋色,草木枯黃。

  周梓婷坐在一旁,看著清韻,見她並不熱忱,就笑的有些尷尬,尋話題道,「我好像惹若瑤郡主和琳琅郡主她們不高興了。」

  清韻笑笑,並不接話。

  雖然她和周梓婷是表姐妹,但是她很確定,她的心是偏向若瑤她們的。

  這一點,周梓婷也很清楚。

  清韻看著她,問道,「表姐找我有事?」

  周梓婷就有些局促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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