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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離家
「小姐,喝點冰鎮酸梅湯,解解乏。」翠竹挑起簾子,卻沒有見到風玨茗的身影。放下碗,四周尋望一番,屋內只有兩個婢女倚在一旁打瞌睡。翠竹心中漸漸發涼,連忙搖醒了她們,厲聲呵道:「小姐呢?!」
小丫鬟驚醒,均有些不知所措,連忙道:「小姐在午睡啊。」說罷,轉頭朝著木床望去,哪有風玨茗的半分影子,嚇得睡意全無:「這……小姐剛剛還在這裡啊!」
翠竹努力鎮定著神情,深呼一口氣,冷靜吩咐道:「你們兩個繼續守在這裡,如果有人問起就說小姐嫌家裡悶,出門閒逛了。如果小姐回來了就讓她呆在屋裡,誰也不許多說一個字!」說罷,撩起裙子跑到自己的住處,找了兩個心腹丫鬟,讓她們在府中小心翼翼地尋找,自己則出門去尋。
此時,風無雙正躺在臥榻上瞇眼小憩。傲雪匆匆走近,附在風無雙耳邊低語。風無雙頓時睜開雙眼,擺手令四周丫鬟退下,獨留傲雪一人。
「通知南宮世榮了嗎?」
「一早就通知了!她身上中著毒,跑不了多遠。」
「好!」
風無雙站起身子,走至窗邊往南柯小園的方向望去,不禁勾起一絲笑意。
「可……」傲雪還是有些擔憂,「萬一夫人知道這件事?」
風無雙擺擺手:「沒關係,反正風玨茗死定了,而且咱們這樣做與娘的目的是一樣的。我娘太過慎重,這麼好的機會如果因為一時猶豫而溜走了,我會後悔一輩子!」
傲雪如是想著,也覺得是這個理,頓時輕鬆不少,讚歎道「夫人的這一計策,一石二鳥,果真高明!」
風無雙得意地笑著。
蘇氏不是想過主母的癮麼,娘親就讓她囂張。只是她恐怕還不知道,在她送給風玨茗的艾草裡早就混有了毒粉。一開始的症狀與食慾不振相似,但不出一旬,就會使人四肢無力,徒生幻像,最後讓人瘋癲。呵呵,謀殺嫡女,這個罪名夠蘇氏喝一壺了!
不過,這個毒並不會致命。風無雙思前想後,決定藉著母親的東風,將風玨茗斬草除根!本想著將風玨茗騙出風府,沒想到她竟然自己跑了,真是老天爺都站在她這一邊!風無雙當即通知了南宮世榮,只要風玨茗死無對證,那個蘇氏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些,風無雙自是沒有與王氏說起。王氏並不贊同女兒參與這些事,但風玨茗就好像一根毒刺紮在她的心口,不除不快!
天熱,午後的大街上少有行人,就連路邊小販也沒了叫賣的力氣。卻看見一個人影匆匆忙忙朝著霍府跑去,霍府門子昏昏欲睡。只覺一陣微風掠過,不由咂摸著嘴巴,伸個懶腰,待看清來人時,不由有些吃驚——「五、五小姐?」
風玨茗額頭出著絲絲細汗,想必著剛才那陣小跑給熱的,臉色也有些泛白,但聲音還算穩定:「霍白安在哪裡?」
門子連忙走出來,笑道:「五小姐先坐一會兒,我讓人給您倒茶去。這大熱天的……」
「霍白安在哪?!」風玨茗又急促地吼了一聲,臉色更加慘白了。
門子嚇了一大跳,他深知這位風五小姐說一不二的脾氣,連忙道:「少爺帶著阿福去永昌縣看賽龍舟了。」
話音落,剛才還在門口的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門子揉了揉眼睛——五……五小姐?
風玨茗強壓著身體的不適,只是那股揮之不去地恐懼之感縈繞在心頭。她現在只想見到霍白安,彷彿一個溺水之人本能的想要去尋找那根救命浮木。
走了一會兒,風玨茗只覺得腳步漸重。這種熟悉的無力之感再次襲來……
雪夜,打鬥,刀傷……
肩膀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腳下一個踉蹌,風玨茗眼疾手快扶住一旁的樹幹,將將站穩。
「五小姐,這大熱天的你不在府裡待著,跑這裡作甚?」
風玨茗抬起頭,來人竟然是南宮世榮。
南宮世榮笑的燦爛:「我的小姨子啊,看起來你今天好像不太舒服。」說話間,朝著風玨茗舉步而去,誰料風玨茗猛地站直了身子,一掃之前頹廢萎靡之色,冷冷地看著他,只是不斷發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現在的狀況。
南宮世榮也不著急,拍了拍手,四周頓時出現了十數個黑衣蒙面大漢。他笑著,慢慢說道:「嘖嘖,我真是有個心狠手辣的小姨子,姐姐還沒嫁進門,就想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姐夫。小五啊,迷魂香的滋味好受嗎?」
迷魂香……那個大雪夜的過往如洪水般肆掠著她的腦海,此時此刻她的腦袋彷彿要炸掉一般。
「給我活捉她!」
一聲令下,那數十大漢欺身而來。風玨茗一個側身,仗著自己身材嬌小,竟以迅雷之勢逼近一漢子身前貼身與他站在一起,不待他反應過來,立刻奪走他手中長劍,腳尖輕點,瞬間便於眾人拉開數丈之遠。
南宮世榮一臉悠閒地看著這齣好戲,緩緩道:「呵,自風府逃出,一路從小道而行,掩人耳目。風玨茗,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不過,就以你現在這幅模樣,你以為你能逃得了?!」
劍身泛著殺意,風玨茗眼中一片凌冽。幾番打鬥後,手上力道漸弱,防範不急,胸口被人重擊一章 ,一口鮮血嗆出,風玨茗頓時倒地不起,被兩個黑衣人從地上架起,拖到南宮世榮面前。
南宮世榮挑起她的下巴,一臉惋惜:「嘖嘖,真難得,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風玨茗這幅模樣,真是大快人心啊。」
「現在怎麼辦?」黑衣人問道。
南宮世榮心情大好,想及之前與風玨茗的恩怨,三年前的當眾羞辱,大雪夜的刺殺,不由怒從心生,揮手一巴掌打了上去,耳光響亮,頓時解氣不少。
「只要離開寧州城,誰還知道她是伯府千金!」南宮世榮陰陰笑著:「你們那裡不是有讓人四肢無力的藥嗎,餵給她,然後嘛……」南宮世榮冷冷道:「連夜出城,賣到青樓!」
醉夢閣,除寧州城的青樓外,是方圓五百里最大的青樓。
月上中天,花樓裡胭脂旖旎,香氣繚繞。為了保險起見,南宮世榮並沒有親自去,而是讓心腹小廝換裝打扮了一下連夜趕著馬車帶著五六個黑衣漢子,將昏迷的風玨茗帶去。
老鴇兒聽有人賣姑娘,也不當回事,慢悠悠地往後院走去。陡然看見幾個黑衣壯漢,頓時吃了一驚。不過老鴇兒也是老江湖了,看這架勢就知道那位姑娘恐怕有些不簡單。
「隨便開個價吧!」小廝不耐煩地說道。
老鴇兒眼珠轉了幾轉,這樣子來賣姑娘的她見過不少。不問價錢,只要將姑娘買入青樓一般都是仇家所為。這樣子的姑娘,她樓裡也不少。
老鴇兒抬起風玨茗的下巴,不由輕聲讚歎:「還真俊,比我這的花魁差不了多少。」漂亮姑娘是這一行當的台柱子,老鴇兒心有所動,但還是要問清楚。
小廝答的很利索,只讓老鴇兒放心——這姑娘家裡都死絕了,絕對不會有人來找麻煩。又出示了之前偽造的身份名牒,老鴇兒只是接過,並沒有詳細查看,畢竟這種身份名牒大多都是假的。
二人又說了一些,小廝一再保證不會有人找麻煩,最後乾脆塞給老鴇兒一百兩銀票。老鴇兒笑的合不攏嘴,這種買賣也不是第一次幹了,便點頭同意收下這姑娘。
小廝將軟筋散遞給老鴇兒,囑咐道:「這姑娘性子烈。」
老鴇兒會意地笑道:「爺您放心,在我這的姑娘都要把賤骨頭打軟了!」
小廝走近,不懷好意地低聲道:「可以直接讓她接客了。」說罷,又塞了一張銀票到老鴇兒手中。老鴇兒心領神會的笑著——果然是仇家子女啊。按照慣例,老鴇兒將新進的姑娘帶到密室。青樓這一行,無論是否聽話,只要是新來的姑娘都要挨幾頓打,這就叫將賤骨頭打軟。
晚香是花樓裡的頭牌,見老鴇兒又帶了一個姑娘回來,不由讚道:「喲,媽媽,這姑娘可俊啊!」說罷,又走進了幾步,細細看著。
老鴇兒笑的合不攏嘴:「可不是,而且眉宇間帶著一絲英氣,現在的大老爺們見慣了鶯鶯燕燕,來這樣一個小辣椒,指不定多樂呵。」
晚香不語,只見床上之人的脖子處隱隱有一根紅線,似乎還帶著吊墜之類的東西。不由伸手將其解下,竟然是一塊半月型通體透亮的白玉,中間卻隱隱透著一絲紅色。這是上等白玉,晚香惋惜地看著床上的姑娘,怕又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女子,唉……
轉身便將玉珮交到老鴇兒手中,誰料老鴇兒突然瞪大了雙眼,指著那白玉,嘴唇不斷哆嗦,最後竟然直接摔在地上,瑟瑟發抖。
晚香大驚,擔憂走走到老鴇兒身旁:「媽媽,您這是怎麼了?」
老鴇兒嘴中不斷呢喃:「怎麼會……怎麼會……啼血白玉……啼血……完了,完了!!」說罷猛地站起身,朝著門外高聲喊道:「快去,快去將老虎給我叫來,快去——」
晚香一陣莫名,不過見一向穩重的老鴇兒現在如此慌張,她也明白床上這女子怕是不簡單。正想著,耳邊響起老鴇兒一陣催促:「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將這位大小姐給抬到雅室!」
一旁小廝連忙來抬,老鴇兒彷彿驚醒一般,連忙用木棍打開他們的手——「你們這些髒手,拿開!」說罷,親自背起風玨茗,嘴中不斷喃喃道:「姑奶奶得罪了,您老大發慈悲,小的們都沒有動你半根毫毛。」
平日養尊處優的老鴇兒,此刻竟然一路不歇的將風玨茗帶離了醉夢閣,來到到自己住的房子。晚香一路跟著小跑,不由小聲問道:「媽媽,這姑娘到底是?」
老鴇兒答也不答,只是一股腦地翻箱倒櫃,什麼金銀首飾,鹿茸人參,這十數年的家當全部都拿了出來,向供菩薩一樣的供在風玨茗身邊,不斷磕頭喃喃:「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姑奶奶福大命大千萬別在我這兒出什麼事,小的雖然開著瓦勾欄,可從不做逼良為娼的事情。都是小的不長眼,中了那幾個鱉下東西的圈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媽媽……」晚香正準備說什麼,就被老鴇兒突然拽著一同跪下:「別亂說話,現在只能求菩薩保佑了!」晚香雖然不明所以,但這般什麼場面沒見過的老鴇兒此刻竟然滿臉菜色,也知道大事不妙。
不多時,一個壯漢拖著一個老者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老鴇兒連忙迎了過去,壯漢剛想進屋,老鴇兒毫不客氣地將他推了出去,呵斥道:「老虎,這未出閣的姑娘能是你能隨隨便便見的,還要不要命了!」
老虎連忙退了出去,只在門外囑咐:「曹大夫來了就好了,快給那位姑奶奶看看!」
曹大夫走過去,正準備把脈,老鴇兒突然抓著他的手,一臉慎重:「曹老,您今年高壽?這可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手腕不是能隨隨便便摸的!」
曹大夫一臉黑線,但還是穩著聲音:「老虎穿開襠褲的時候,我兒子都成親了,你說老夫今天多少歲!」
老鴇兒拍著額頭,連忙陪笑:「我這都是被嚇怕了。要是讓那位大人知道,這位姑奶奶被人陷害賣到……我那醉生閣上下三百餘口算是都完了!」
年過古稀的曹大夫倒不在意,醫者父母心,連忙燙了針,給風玨茗整治起來。逼毒的過程引起了高燒,風玨茗只覺得腦袋迷迷糊糊,嘴裡不斷呢喃著細細碎語。
老鴇兒湊近仔細聽著,不由納悶地蹙起眉頭:「霍……霍……白安?」
「媽媽,這好像是個人名。」
曹大夫給風玨茗換上一塊帕子,捋著鬍鬚:「不錯,這位霍白安乃將軍府嫡三子。」
「噓——」老鴇兒示意大家安靜,只聽風玨茗又斷斷續續地說道:「永……永……昌……我……要找……找他!」
「她要去永昌找霍白安!」老鴇兒重複一遍,當即轉頭問道:「曹老,她目前的狀況能夠去永昌嗎?」
曹大夫不屑地掃了一眼老鴇兒:「哼!老朽行醫五十載,什麼疑難雜症沒見過。這小丫頭不過是中了最低等的迷幻藥,只不過因她腦內的淤血才導致神志不清!什麼叫現在的狀況能夠去永昌——嗎?經過老夫妙手回春後,保準比馬跑的都快!」
晚香忍不住插句嘴:「媽媽,這位姑娘現在還是好好養病為好,永昌……我記得永昌好像是在寧州城吧,咱們這離寧州可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啊!」
老鴇兒癟癟嘴,曹冷笑一聲,毫不留面子地點破她那點小心思:「如果讓人知道這個小丫頭被賣到了醉夢閣,那對丫頭的名節可是大大的受損。所以,她就想人不知鬼不覺的將這丫頭丟回寧州,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晚香猶豫道:「除了我們,還有那六個黑衣人和那個男的,想必他們就是這位姑娘的仇家!萬一他們將這件事——」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直守在門外的老虎朗聲大笑,門窗推開,七個人頭突然被扔了進來,屋內三人竟然面不改色地看著滾落在地上的人頭。
「半路上我就將他們給截住了!」老虎正得意,誰料老鴇兒衝到窗前破口大罵:「你丫的到底有沒有腦子,你把這個人殺了那幕後仇家怎麼找?!」
老虎愣愣地撓著頭:「啊?還有幕後仇家?我還以為……」
老鴇兒洩氣地擺擺手:「算了算了,將這幾個人截了也行。如果有幕後仇家,收不到屬下的報告也不敢隨意斷定姑奶奶的下落!」老鴇兒看著那七個人頭,想了想,對著屋內其餘二人問道:「你們說,我要不要把這個也給小姑奶奶供上?」
晚香一陣惡寒,連連搖頭。老鴇兒瞧著那幾個人頭,覺得長得都壞七扭八吧,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在這世上,姑娘的名節比命更重要。萬一……萬一要是讓哪位大人得知了她被賣到了醉夢閣,就算見過這姑娘的人只有自己和晚香幾人……
老鴇兒越想越後怕,一旁的曹大夫卻慢悠悠地說道:「將她扔給那個叫霍白安不就行了。反正那小丫頭嘴裡念得他的名字,這就叫天意!死道友不死貧道,總不能讓她呆在這裡,到時候咱們都脫不了干係。到時候咱們派幾個暗中跟著,要是那個霍白安有什麼不歸動作,當即滅了那小子就行了!」
老鴇兒聽著覺得甚為有理,一行四人連夜將這尊瘟——哦不,活菩薩給送回寧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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