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0-6-17
- 最後登錄
- 2017-3-3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818
- 閱讀權限
- 100
- 文章
- 1802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寶寶番外
下人都知道,惠啟皇室最受寵的,是如風公主;而如風公主最寵的,卻是且念歌。
當然,有時候,娘還叫寶寶豩貌貍賗,鄱鄪鄮鄭或者糯米團兒。不太喜歡糯米團兒,可是娘喜歡叫瑪瑲瑰瑮,嫩嫞嫛嫟沒有辦法,所以只允許個人叫聜聞聚聝,嵼嵾嶍嶀估且認為就算是糯米團兒,那也是全下最可愛的糯米團兒。
們家很奇怪蜙蝀蝁蜳,碟碲碥碭別人家的寶寶都有很多爹爹,可是只有大爹爹,二爹爹和爹爹;別人家的娘也有很多寶寶,可是們家,娘只有個兒。
有次吃飯的時候,問娘為什麼們家麼奇怪,那麼少的爹爹和那麼少的寶寶,娘笑眯眼,揉揉的臉蛋,又喂口飯,要把碗飯都吃光光才回答的問題。
很生氣,是堂堂兒家,娘怎麼可以用種哄小孩的方法來哄吃飯,雖然私下裏,其實是很喜歡娘溫暖的懷抱和哄吃飯時的軟言細語。所以很勇敢的吃完碗飯,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娘偷偷夾進碗裏的青菜。
於是娘指指大爹爹,:“念歌,要是娘再娶個爹爹,會怎麼樣?”看看大爹爹突然變色的臉,和他腰間威風凜凜的寶劍,打個寒戰,摟住娘的脖子,貼在耳邊小聲:“娘,咱們家還是只要三個爹爹就夠。”
娘讚賞的頭,看到大爹爹面色恢復如常,又好好的吃飯。
娘又指著二爹爹:“念歌,去給二爹爹,現在生個寶寶和作伴好不好?”二爹爹夾菜的手頓下,嘴唇微勾,看看娘,又看看:“想抱個球去和別人談生意麼?”不知道二爹爹的什麼意思,可是卻知道,二爹爹要是也抱個糯米團兒,還在上飛來飛去,半夜三更翻窗進來找娘的話,定很危險。於是很善良的縮在娘懷裏,小小聲的:“娘,二爹爹的話,咱們下次再問吧。”
娘還沒有指爹爹呢,爹爹已經自動的瞪娘眼,端碗湯遞到嘴邊:“快喝湯!等會涼。”娘很自覺的,從爹手裏把碗接過來,吹吹,遞到嘴邊。知道,那碗湯是滿的,娘怕爹端著手酸。
可是也怕娘端著手酸,所以大口大口的喝,乖乖的沒有再問話。
後來想想,其實很笨,把那碗飯吃光光,娘也沒有回答的問題,只是指著爹爹們問兩句話,答案是自己想出來的,所以還是很吃虧,被娘算計。
覺得被娘算計,所以很生氣不想告訴娘,爹爹們在背後壞話的事。那的二舅生寶寶,娘去納南王爺府也就是爹的娘家,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三位爹爹都很緊張。他們居然三個人起哄睡覺,圍在床前講故事,還唱歌。忍得很辛苦,不想告訴他們,大爹爹唱歌很難聽,二爹爹講的故事,老是忘詞,同樣句話要重複好幾遍,爹爹更慘,衣服和鞋都還沒有給脫就叫睡覺。
可是娘都能忍受他們,也能。娘的,要疼爹爹們,就算他們做錯事,也要好好的哄著,還小,不會哄,所以只能不話,閉著眼睛裝睡覺。
然後就覺得大爹爹的手在臉上輕撫,他話的時候像是在歎氣:“們如風什麼時候回來呢?”
二爹爹似乎隔得比較遠,因為他的聲音不是從床邊傳來的:“哼!再等個時辰,嗯,半個時辰,再不回來,就親自去接。”
爹爹幫掖掖被子,又扯扯枕頭,皺著眉頭,睫毛都不敢動下,爹爹的聲音很小聲的響起:“其實就是個笨蛋。”
“還是個執迷不悟的笨蛋!”二爹爹幫腔。
暗暗得意,聽到爹爹們娘的壞話,等娘回來就要告訴,以後爹爹們就不能和爭娘做的小蛋糕。
想到裏,就覺得口水直冒,娘會做好多稀奇古怪的菜,都是在外面沒有吃過的。每次娘做的時候,就會覺得三位爹爹吃得份外多,笑容也格外的好看,可惜娘太懶,不經常做。只有在調皮搗蛋惹爹爹們生氣的時候,娘不想小屁股挨打,才會邊歎著氣,邊牽著的小手,進廚房,然後就看見二爹爹偷偷的彎起嘴角,還使眼色給另外兩位爹爹。
其實很乖的,也不調皮,娘是見過最可愛最懂事的小公主。不明白爹爹們為什麼經常三五不時的在娘面前今又調皮,惹得他們很生氣,明明在娘回來的前刻他們還笑眯眯的逗玩來著。不過娘做的飯菜太好吃,所以很好心的沒有告訴娘的疑惑。反正娘的,要疼爹爹們的。
有次,皇姨,其他人都叫太殿下的,巴巴的抱只小兔子來給玩。覺得很新奇,正在和小兔子玩眼對眼的遊戲,突然發現身邊的人都不見,只剩下皇姨和娘陪著。
聽見皇姨:“納南王爺已經向母皇求旨賜婚,如果不要,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
娘沉默好久,沉默到都快要輸給小兔子的時候,才聽見娘問:“對方是誰?”
“是納南安的副將,也是個英勇善戰的主。風兒,要知道,他的年齡,不可能再拖。”
“那子家中可有其他側夫侍君,是他自願的嗎?”
皇姨長長的歎氣:“風兒,如果心中沒有他,還關心些做什麼?”
沒有聽見娘的聲音。
皇姨只好繼續:“那副將直追隨納南安,戰功不少,已是上將軍之職,不過據傳對納南玉書直情有獨鐘,目前連個侍兒都沒有,納南王爺,是他自己同意的。”
眼睛發酸,揉揉,轉過頭看見娘的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太姐姐,他畢竟是以前曾經全心愛過的人,所以定要他過得幸福才能心安。們以後不要再針對他,真的,也不介意。”
皇姨還想什麼,卻突然大哭起來,娘嚇跳,趕緊過來抱起,緊張的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什麼事,才大大舒口氣。抱緊娘,把小腦袋塞在懷裏,不喜歡娘剛剛話時的神情,會讓不開心,比肚子餓還要不開心。娘臉上的笑容,要像跟爹爹們在起的時候那樣好看,才喜歡。所以決定,和爹爹們樣,不喜歡娘到納南府去。
當然,如果二舅舅想和娘的話,可以請他到們家來啊!覺得自己很聰明,所以在娘懷裏咧開嘴。卻忽然對上皇姨好笑的視線,怔,趕緊換上正在哭的樣子。
娘不知道,還個勁的拍著的背哄。很喜歡娘,所以不要娘不高興。
雖然爹爹經常罵娘笨蛋,可是知道,娘是很聰明的。
會教讀書,教唱歌,教畫很多好看的畫,還會講好聽的故事。問過尚書家的寶寶,們學的東西,都是夫子教的,沒有人的娘會陪著們,筆劃的教那些東西,因為們的娘白在外面,晚上回去要在不同的院子裏過夜,沒有時間教。卻知道不是個原因,因為娘也很忙的,白要去幫皇姨做事,有時候要和二爹爹出遠門,晚上回來還要和大爹在書房裏爭執半,可是娘只要在家裏,定會揪著爹爹,來陪讀書寫字。後來總結,可能是因為娘是公主,所以要比別人長些。
可是娘卻從來沒有教過寫字,都是爹爹教的。聽爹爹,娘是個笨蛋,連字都不會寫。娘好慘,又被罵次,然後和樣很委屈的不敢回嘴。
們家下人很少,爹是因為娘太懶,不想賺錢,所以們供不起那麼多下人。是娘的兒,所以很擔心家人的生計問題,經常很頭痛要不要把皇姨隨手送給當彈珠完的夜明珠拿去當鋪當。因為下人少,所以娘要學會自己穿衣服,自已端水洗臉。當學會穿衣服,也終於有力氣端水洗臉的時候,想到爹爹和娘也很可憐,要自己端水。
所以某個冬,努力的端著盆水進爹的房間,可是對著爹和娘震驚的眼睛,很慚愧,因為那盆水只剩下,都跑身上來。
爹從床上翻身上來,把抱住,連聲的叫道:“念歌,念歌,的念歌。”臉熱熱的,因為把身上的衣服弄濕,所以把爹爹氣哭麼。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娘下床來,先把爹爹拖回床上去蓋好。又把身上的濕衣服脫掉,塞進暖暖的被窩裏,自己再爬上床來,把和爹爹起摟住,然後親親的臉蛋,又親親爹爹的臉蛋,笑眯眯的:“們家糯米團兒,長大啊!”
爹紅著臉,也紅著眼睛,在眼皮上親下:“們家小糯米團兒。”
抗議,“叫念歌,不是小糯米團兒。”明明都長大,娘為什麼還叫小糯米團兒,還帶壞爹爹起叫。
爹爹笑著又親下:“好,念歌。”
娘在邊看著和爹爹,突然冒出來句:“晴鈺,要不然們再生個寶寶吧,念歌可以照顧人!”
很高興,雙小手努力的從被子裏伸出來:“念歌要個弟弟,念歌可以給他穿衣服,陪他玩兒。”早就想要個弟弟,那樣的話也可以隨便捏他臉蛋玩兒,像娘經常捏樣,還可以叫他糯米團兒,像娘叫卻不能反抗樣。
娘好笑的把雙小手又塞回被窩裏去:“念歌想要啊,那服爹爹吧。”
爹爹想想,卻突然認真的:“有念歌,讓秦哥哥和寂哥哥生吧。”
娘撲哧笑:“秦簡整忙著驥山營,寂行搗鼓他那些帳本,去找他們生,還不如自己生來得容易。”
爹爹伸手擰娘下:“什麼胡話,問過他們嗎?”
娘苦笑:“有啊,剛成親的時候問過的啊,秦簡事務忙沒時間,寂行有個寶寶他就出不遠門。”
個是知道的,大爹爹很厲害,娘他彎弓搭箭的時候,帥得奪目。雖然不知道帥是什麼意思,但是大爹爹聽到句話,眼睛會忽然亮起來。二爹爹呢,也很厲害,聽們家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二爹爹的商鋪裏賣出來的,所以經常懷疑們家現在還不用為生計問題操心,完全是因為二爹爹的商鋪剛好可以賣些東西。
爹搖搖頭歎氣,親親的額頭:“念歌以後長大,不要學娘,就是個笨蛋。”
很同情的看娘眼,又被罵。
後來才知道,娘在某些方面果然是個笨蛋,在沒過多久的,爹爹突然暈倒,娘娘緊張的探脈之後,忽然喜笑顏開:“哈哈,念歌,要當姐姐。”
立馬看見大爹爹咬著嘴唇,臉色蒼白的坐在旁,眼睛裏,像念歌樣,忍著淚水不敢掉出來。二爹爹最可怕,直接口咬在娘身上,惡狠狠的問;“果然,只要有納南家血統的孩子麼?”
娘愣住,看看二爹爹,又看看。二爹爹看娘沒有反應,又是口咬下去:“且如風,個混蛋。”娘真的很慘,被爹爹罵笨蛋,還要被二爹爹罵混蛋。
娘歎口氣,把咬住肩膀不放的二爹爹摟在懷中,“看來,們是要溝通下。行,之前問過,不是要忙著拓展版圖,拋頭露面,不想要寶寶的嗎?”
二爹爹憤怒的大喊:“那不是,的心願是要走遍名山大川,四處行醫的嗎?有寶寶還怎麼陪去,可是現在都已經走那麼多地方,醫那麼多人還不夠嗎?”很委屈的紅眼睛。
娘繼續歎氣,又望向大爹爹:“簡,那也並不是心想撲在軍營裏不想要寶寶的?”
二爹爹開口道;“秦簡,別吞吞吐吐的,那麼笨不不知道的。”
大爹爹想很久,才:“當時娶,是因為想救麼?如果是那樣的話,不想有個並不期待的孩子,可是現在,很想有個,像念歌樣的寶寶,流著的血,也流著的血。”
娘閉上眼睛,忽然笑起來:“果然,是個笨蛋啊!”
站起來,向大爹爹走去,把大爹爹從位子上拉起來,兩人面對面的站著。
雙手蓋住的眼睛,是二爹爹。卻從指縫裏偷偷看到,娘捧著大爹爹的臉,吃他嘴裏的口水好久。
大爹爹憋紅臉,娘才放開,有些氣喘的靠在大爹爹身上:“簡,第次見到,其實就很害怕,因為樣的人太奪目太刺眼,怕守不住的心,再嘗次被遺棄的滋味。”
大爹爹抱緊娘,卻很開心的笑。
永失所愛(大哥現代番外)
今天是隨風和寧遠的婚禮,昨夜隨風跪在我面前,淚水漣漣,她問我:「大哥,母親臨死前將我交托於你,我的婚禮,你是我唯一的親人,連你不參加了嗎?」
我怔怔的看著她,父親早已不見隨風,斷然不會出席,如今,隨風只剩下我這個哥哥送她出閣了,可是心中一陣絞痛,我怎麼可能會若無其事的,將她的手交到那人身上,還要親口說祝福。
於是我背轉身:「隨風,你明知道我做不到,饒過寧遠一命,已是我對你最大限度的祝福,其他的,抱歉我做不到了。」
「大哥,你別忘了,我才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你這般維護如風,以後,黃泉之下你怎麼見母親?」
心中一震,我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一直心中痛極恨極卻什麼都不能做嗎?奇風,可以為了風兒捨棄了生命,而我,不但不能為她做什麼,還要親手成全她的心上人與別人的幸福。
我忽然冷笑起來,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大哥!」隨風跪在地上,俯下身去。
「隨風,你走吧,明天的婚禮我會出席。」明天啊,我的風兒,會不會在另外一個世界怪我。
酒店裡,花團錦簇,我看著,一對新人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新郎,今天穿著白色的西服,越加顯得英俊不凡,我遠遠的看著,這個人,早就知道會是我的妹夫,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妹妹的夫。
看著新郎心不在焉,不斷搜尋的目光,我故作不知道,仍舊笑得一派平靜,有人端著酒杯過來恭喜,我也舉杯還禮,風度翩翩。
想起我們家小丫頭,曾經趴在我辦公桌前,疑惑的問:「大哥,為什麼沒有人看出你的滿臉笑容下,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呢?」
嘴角微微勾起,神思恍惚,我家的小丫頭啊,這世界上,除了你,還有看透我的孤寂?
她剛出世的時候,我是極不喜歡的,因為她的母親,是我父親唯一的愛人,我母親的存在,只是一個笑話。
我憎恨她的受寵,憎恨她不識人間愁滋味,憎恨她臉上,永遠溫暖的微笑。
不過,對於她的二哥,叫做奇風的那小子,我是沒什麼恨的感覺的,因為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個沒有靈魂的人,對於一具軀殼,我沒必要浪費我的感情。
所以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捏她的小臉,在她的牛奶裡灑鹽,剪破她最喜歡的衣服,她睜著一雙大眼晴,疑惑又不解的看著我。
我笑得雲淡風清,我知道就算她告狀,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因為在世人面前,我是多麼懂禮多麼懂事的少爺啊!她的告狀,只會越加顯得她母親的無知和粗俗,讓外人覺得她是受母親指使,趁著自己受寵打擊司徒今前妻所生的子女。不過很奇怪,她似乎從來沒有向父親哭訴過,只泫然欲泣的扁著嘴,摸摸自己發紅的小臉,把酒鹽的牛奶倒掉,再把剪破的衣服,在懷裡抱抱,然後小心翼翼的塞在衣櫃的最底層。
我冷眼旁觀著,她像個小丑一樣,成天逗那個死人似的奇風發笑,告訴他嘴角上翹叫高興,嘴角下拉叫傷心。她把自己的臉拉得奇形怪狀,給奇風示范各種各樣的表情。奇風冷冰冰的看著她,從來沒有反應。她好像並不氣餒,仍然每天做著這種無聊的事。
只是我越來越發現,奇風眼裡,會時不時閃現一道亮光,而我,也越來越會在那固定的時間裡,坐在樓梯口看她給奇風上表情課。
她與奇風,在明亮的燈光裡,而我,悄無聲息的立於黑暗中。
她穿紅衣服的時候,像一團火,嬌俏可人,所以父母喜歡給她買紅色的衣服,紅色,的確適合她。
可是她會賴在父親的懷裡,嚷嚷:「我們打勾勾啊,以後給風兒買衣服,要換著顏色買,今天買了紅色,下次要買黃色,然後一種顏色一種顏色的換著買。」父親以為她小孩心性,喜歡五顏六色,所以總會依她的意。
我卻知道,她會穿著新買的衣服,跳到奇風面前,認真的說:「二哥,你要看好哦,這是藍色,大海的藍色,天空的藍色。」
「二哥,你要看好哦,這是紅色,是風兒的紅色,太陽的紅色,火焰的紅色。」 ……
再後來,奇風會指著某樣東西問:「妹妹,這是什麼顏色?」如風就會歡快的跑回房裡,翻得滿頭大汗的,翻出一件同色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後跳回來笑瞇瞇的說:「哥哥,要記住哦,就是這個顏色。」奇風就會看看她,再看看那樣東西,點點頭:「哦,妹妹今天的顏色。」
她臉上的笑容,宛然一朵薔薇綻放,光華四射。
所以世人都知道,司徒家四小姐最喜歡的禮物,就是顏色新穎的衣服。
我剛才說過,司徒奇風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所以似乎在夜晚,這具軀殼就極易受到其他鬼魂的干擾,他經常夜晚大叫,或者在床上痛苦的翻滾。父親請了很多心理醫師來看都不見效,只能看見那孩子越來越消沉,越來越接近活死人,夜晚睜著眼睛睡覺。
可是這小丫頭出現以後,再聽見奇風大叫,她就會赤著腳飛快的從床上爬起,沖到奇風房間,握著他的手,一遍一遍的說:「二哥,不怕不怕哦,有壞人來,風兒幫你打跑。」
奇風有好幾次,情緒激動,把她的手握得咯咯直響,或者一口咬在她肩上,鮮血直流,她明明痛得眼淚直流,卻還輕言細語的說:「二哥,風兒在這呢,不要怕,乖乖睡覺。」
有一次,我看見父親和蓮姨站在門口,父親身形一動,想要把奇風從她肩上拉開,蓮姨卻攥緊了他的手不肯放。
等到奇風睡下去之後,蓮姨才悄悄的把她抱出來,包扎肩上的傷口,她痛得把臉埋在父親懷裡直顫抖,還要悶聲悶氣的說:「媽媽,不要告訴二哥哦,不然二哥會心痛。」蓮姨淚光閃爍,撫著她的頭:「風兒,媽媽把二哥交給你了,你要保護他哦。」
她臉上掛著眼淚,卻是極為認真的點頭:「媽媽,二哥是我的二哥,以後,風兒要保護二哥。」
我那時很想問,二哥是她的二哥,那我呢,是不是她的大哥,她,會不會像保護她的二哥一樣保護我。可是我終究沒問,因為我還是討厭她,她再怎麼樣,也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更何況,在她心裡,只有一個二哥。再以後,她會趴在奇風床頭,每晚給他講故事,唱兒歌,像父母哄她睡覺一樣哄著奇風睡覺。我一直很奇怪,她那時候不過四五歲,是怎麼記住了那些床頭故事,隨風比她大那麼多,卻從來,沒有為我唱過一首歌。為什麼奇風的妹妹,和我的妹妹,不一樣呢?所以更決定,要繼續討厭她。
直到她五歲那年,檢查出來有心髒病,聽說活不過十歲。我極暢快的笑了,這就是報應啊,是父親對不起我母親,所以報應到了他最疼愛的女兒身上。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痛,連眼淚都忍不住流下來了,我長這麼大,除了母親去世還從來沒有掉過眼淚呢。當時我想,一定是我太高興,所以高興得流了眼淚。
她得了病,我以為肯定以後她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在奇風面前轉了。
結果我發現她永遠是出乎人意料的,她像是從來不在乎自己的病一樣,仍然給奇風唱歌,講故事,留好吃的東西,甚至比以前對他更好了。直到有一天,她在等奇風睡後,出房門來看到了坐在樓梯口的我,愣了愣,坐在我身邊。
我沒有理她,她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久,她才揚起小臉說:「大哥,以後每天我給二哥講故事的時候,你也來聽好不好,這樣慢慢的你也就會講了。將來等我滿了十歲,再也不能講的時候,你就來給二哥講,不然二哥晚上睡不好覺,壞蛋要來嚇他的。」
我沒有出聲,看著她在黑暗裡亮晶晶的雙眼,硬是扭過了頭。
她坐了半響,慢慢的摸索著回了屋。
我在樓梯口上坐了一夜,我不能答應她,我怕,答應了她,她就果然滿了十歲就不見了。我要是沒有答應的話,她就走不掉了吧?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我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她也不以為意,仍然會在見到我時,對我笑,叫我大哥。
我卻沒有再剪爛她的衣服,掐她的小臉,因為我怕,她的心髒跳得太快,不能讓我折磨到十歲了。
管家的兒子過生日,買了生日蛋糕,我正好放學回來撞上,管家請我吃了一塊,一邊說著:「咦,下個星期二,也是大少爺的生日了吧,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麼大辦呢?」我支支唔唔的答應了一聲,卻不在意,誰會為我辦呢,我的生日,只是標記著父親被暗算,背叛了他心愛的女人,大家巴不得忘掉才好呢!仍然像往年一樣,那一天沒什麼特別,父親還在國外,我按時上學,放學回來吃飯,那天的飯要格外的豐富一些,我看見了管家愧疚的眼睛,他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但是沒有父親的示意的話,他也是不可能為我做什麼的。
其實哪一天,不是一樣呢?
晚上我上床睡覺,忽然聽到敲門聲,打開門,卻是那個小丫頭端著一碗面。
她眨巴著眼睛:「大哥,今天你生日哦,我聽管家叔叔講,生日要吃長壽面的。」
她可憐兮兮的望著我,我愣住,看著她端著的面條,有兩顆荷包蛋,面條可能是煮的時間太長,有些融掉了。
我沒有接,她端著時間長了,手有點抖。
我把她推出去,說:「誰要你多管閒事。」然後關上門。
我靠著門,心跳得太快。感覺到她在門口站了很久後,走開了。
門外一點聲音也沒有,我忽然覺得靜得讓人慌亂,猛地把門拉開,沒有人,我失落的垂下眼睛,卻看見了那碗面,好好的放在門口,還冒著熱氣。
我端起,熱氣讓眼睛有些模糊。
突然感覺到身邊有人,我抬起眼睛,是奇風,他看看那碗面,再看看我:「從上個星期開始,她就在廚房學著煮面。吃了沒熟的面兩次,把面煮糊了五次,放鹽太多了三次,把荷包蛋打散了八次,把手燙了四次,夠不到鍋台,從板凳上摔下來三次,膝蓋上紅腫四處。」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
我從來不知道,奇風一次可以說這麼多話,他的靈魂,回來了麼?我吃面的時候,可能是她辣椒放太多了,眼淚都掉了出來。
那碗面,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面,以後,再也沒有人,那麼笨要煮這麼久才學會煮面,學會專門為我煮的面。就是為了這一碗面的人情,她有一天在我面前昏倒,我才大發慈悲的把她送到醫院急救,沒有讓她這麼快就死掉。
可是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讓我心慌得發瘋,我好害怕,從來沒有過的害怕。
那一刻,我在心裡發誓,如果她醒來,我一定不再討厭她,反正她也沒幾年好活了,要好好的,當幾年她的大哥。
她醒來的時候,我怔怔的望了許久,眼淚轟的奔流而出,我抱緊她:「能不能,叫我一聲大哥。」
她軟軟的叫了幾聲:「大哥,大哥!」
就從那聲大哥起,不,或者是從我沒有意識到的某刻起,我早就已經把她當成我最疼愛的妹妹。她哭的時候,我就難受,她笑的時候,我會覺得一天心情都很好。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哄她一笑,已經成為習慣,漸漸成為天性,再也無法改變。她一天一天的長大,清麗脫俗,卻依舊是我眼中,有著溫暖笑容的妹妹。
我一天一天長大,早已經習慣於戴上面具,巧妙周旋於眾人之間,我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狠辣無情,可是在她面前,我仍然是那個,會被一碗面辣得眼淚直流的哥哥。寧遠,是我招徠的人才裡,最年輕有為的一個,也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青年才俊。
我欣賞他的冷靜理智,以及和我一樣精准的判斷力和果斷的行事作風。所以當他成為風兒的心上人時,我是樂見其成的,因為我以為,他會像我一樣,把妹妹捧在手心。
最主要的是,如果寧遠變成了妹夫,那麼只要我司徒迎風在一天,就可以保風兒一生幸福無憂。他寧遠要敢動我妹妹一根頭發,我都可以叫他生不如死。可是我沒有想到,最後結局會是那樣,我把手掐在寧遠脖子上的時候,隨風聲淚俱下:「大哥,你們都寵著她,從小到大我也忍了,可是寧遠愛的是我,他是我的愛人,你要因為她而拆散我的愛情麼?大哥,這是你欠我的,這是你和父親這些年來偏愛她欠我的。」隨風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哥,你要動寧遠,你就連我的命一起拿去吧」
我放開了手,踉踉蹌蹌的離開了。
後來,如風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奇風。我和父親都知道怎麼回事,我們流了一夜的眼淚,卻沒有開口呼喚。
我知道,我的風兒不管在哪裡,都一定會幸福的;
我知道,奇風不管做出了什麼,他也是幸福的。我其實有些嫉均‥,可惜我不是苗女與父親的血脈,我沒有那天生驚人的力量,所以,我什麼也不能為風兒做。他們都走了,留下我,還有幾十年的寂寞。
眼前的婚禮熱鬧至極,我的笑容卻沒有到達眼底,我的風兒啊,世間再到哪裡去找一個女子,有著像你一樣,燦爛溫暖的氣息?
寧遠走近前來,「大哥,即使我有對不住的地方,看在隨風的份上,其他人都不來參加麼?」
我審視他半響,忽然舉手和他碰了一下杯,笑道:「寧遠,恭喜你了。」
轉身離去,再沒有看他一眼。寧遠,你傷了我最疼愛的寶貝,注定你要和我一樣,逃不脫一生的孤寂。
我沒有再為難寧遠什麼,他要長命百歲才好啊,越是漫長的活著,他才能越是煎熬,永失所愛的煎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