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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星無言 -【瀟灑如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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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22:21 |只看該作者
寶寶番外

  下人都知道,惠啟皇室最受寵的,是如風公主;而如風公主最寵的,卻是且念歌。

  當然,有時候,娘還叫寶寶豩貌貍賗,鄱鄪鄮鄭或者糯米團兒。不太喜歡糯米團兒,可是娘喜歡叫瑪瑲瑰瑮,嫩嫞嫛嫟沒有辦法,所以只允許個人叫聜聞聚聝,嵼嵾嶍嶀估且認為就算是糯米團兒,那也是全下最可愛的糯米團兒。

  們家很奇怪蜙蝀蝁蜳,碟碲碥碭別人家的寶寶都有很多爹爹,可是只有大爹爹,二爹爹和爹爹;別人家的娘也有很多寶寶,可是們家,娘只有個兒。

  有次吃飯的時候,問娘為什麼們家麼奇怪,那麼少的爹爹和那麼少的寶寶,娘笑眯眼,揉揉的臉蛋,又喂口飯,要把碗飯都吃光光才回答的問題。

  
  很生氣,是堂堂兒家,娘怎麼可以用種哄小孩的方法來哄吃飯,雖然私下裏,其實是很喜歡娘溫暖的懷抱和哄吃飯時的軟言細語。所以很勇敢的吃完碗飯,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娘偷偷夾進碗裏的青菜。

  於是娘指指大爹爹,:“念歌,要是娘再娶個爹爹,會怎麼樣?”看看大爹爹突然變色的臉,和他腰間威風凜凜的寶劍,打個寒戰,摟住娘的脖子,貼在耳邊小聲:“娘,咱們家還是只要三個爹爹就夠。”
  
  娘讚賞的頭,看到大爹爹面色恢復如常,又好好的吃飯。

  娘又指著二爹爹:“念歌,去給二爹爹,現在生個寶寶和作伴好不好?”二爹爹夾菜的手頓下,嘴唇微勾,看看娘,又看看:“想抱個球去和別人談生意麼?”不知道二爹爹的什麼意思,可是卻知道,二爹爹要是也抱個糯米團兒,還在上飛來飛去,半夜三更翻窗進來找娘的話,定很危險。於是很善良的縮在娘懷裏,小小聲的:“娘,二爹爹的話,咱們下次再問吧。”
  
   娘還沒有指爹爹呢,爹爹已經自動的瞪娘眼,端碗湯遞到嘴邊:“快喝湯!等會涼。”娘很自覺的,從爹手裏把碗接過來,吹吹,遞到嘴邊。知道,那碗湯是滿的,娘怕爹端著手酸。
 
     可是也怕娘端著手酸,所以大口大口的喝,乖乖的沒有再問話。
 
    後來想想,其實很笨,把那碗飯吃光光,娘也沒有回答的問題,只是指著爹爹們問兩句話,答案是自己想出來的,所以還是很吃虧,被娘算計。
 
    覺得被娘算計,所以很生氣不想告訴娘,爹爹們在背後壞話的事。那的二舅生寶寶,娘去納南王爺府也就是爹的娘家,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三位爹爹都很緊張。他們居然三個人起哄睡覺,圍在床前講故事,還唱歌。忍得很辛苦,不想告訴他們,大爹爹唱歌很難聽,二爹爹講的故事,老是忘詞,同樣句話要重複好幾遍,爹爹更慘,衣服和鞋都還沒有給脫就叫睡覺。
 
  可是娘都能忍受他們,也能。娘的,要疼爹爹們,就算他們做錯事,也要好好的哄著,還小,不會哄,所以只能不話,閉著眼睛裝睡覺。
  
  然後就覺得大爹爹的手在臉上輕撫,他話的時候像是在歎氣:“們如風什麼時候回來呢?”

  二爹爹似乎隔得比較遠,因為他的聲音不是從床邊傳來的:“哼!再等個時辰,嗯,半個時辰,再不回來,就親自去接。”
  
     爹爹幫掖掖被子,又扯扯枕頭,皺著眉頭,睫毛都不敢動下,爹爹的聲音很小聲的響起:“其實就是個笨蛋。”
  
     “還是個執迷不悟的笨蛋!”二爹爹幫腔。
  
     暗暗得意,聽到爹爹們娘的壞話,等娘回來就要告訴,以後爹爹們就不能和爭娘做的小蛋糕。
  
  想到裏,就覺得口水直冒,娘會做好多稀奇古怪的菜,都是在外面沒有吃過的。每次娘做的時候,就會覺得三位爹爹吃得份外多,笑容也格外的好看,可惜娘太懶,不經常做。只有在調皮搗蛋惹爹爹們生氣的時候,娘不想小屁股挨打,才會邊歎著氣,邊牽著的小手,進廚房,然後就看見二爹爹偷偷的彎起嘴角,還使眼色給另外兩位爹爹。
 
  其實很乖的,也不調皮,娘是見過最可愛最懂事的小公主。不明白爹爹們為什麼經常三五不時的在娘面前今又調皮,惹得他們很生氣,明明在娘回來的前刻他們還笑眯眯的逗玩來著。不過娘做的飯菜太好吃,所以很好心的沒有告訴娘的疑惑。反正娘的,要疼爹爹們的。
  
  有次,皇姨,其他人都叫太殿下的,巴巴的抱只小兔子來給玩。覺得很新奇,正在和小兔子玩眼對眼的遊戲,突然發現身邊的人都不見,只剩下皇姨和娘陪著。
 
  聽見皇姨:“納南王爺已經向母皇求旨賜婚,如果不要,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
  
     娘沉默好久,沉默到都快要輸給小兔子的時候,才聽見娘問:“對方是誰?”
  
     “是納南安的副將,也是個英勇善戰的主。風兒,要知道,他的年齡,不可能再拖。”
  
     “那子家中可有其他側夫侍君,是他自願的嗎?”
  
     皇姨長長的歎氣:“風兒,如果心中沒有他,還關心些做什麼?”
  
     沒有聽見娘的聲音。
  
     皇姨只好繼續:“那副將直追隨納南安,戰功不少,已是上將軍之職,不過據傳對納南玉書直情有獨鐘,目前連個侍兒都沒有,納南王爺,是他自己同意的。”
  
     眼睛發酸,揉揉,轉過頭看見娘的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太姐姐,他畢竟是以前曾經全心愛過的人,所以定要他過得幸福才能心安。們以後不要再針對他,真的,也不介意。”
 
  皇姨還想什麼,卻突然大哭起來,娘嚇跳,趕緊過來抱起,緊張的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什麼事,才大大舒口氣。抱緊娘,把小腦袋塞在懷裏,不喜歡娘剛剛話時的神情,會讓不開心,比肚子餓還要不開心。娘臉上的笑容,要像跟爹爹們在起的時候那樣好看,才喜歡。所以決定,和爹爹們樣,不喜歡娘到納南府去。

    當然,如果二舅舅想和娘的話,可以請他到們家來啊!覺得自己很聰明,所以在娘懷裏咧開嘴。卻忽然對上皇姨好笑的視線,怔,趕緊換上正在哭的樣子。
  

  娘不知道,還個勁的拍著的背哄。很喜歡娘,所以不要娘不高興。
 
    雖然爹爹經常罵娘笨蛋,可是知道,娘是很聰明的。
 
        會教讀書,教唱歌,教畫很多好看的畫,還會講好聽的故事。問過尚書家的寶寶,們學的東西,都是夫子教的,沒有人的娘會陪著們,筆劃的教那些東西,因為們的娘白在外面,晚上回去要在不同的院子裏過夜,沒有時間教。卻知道不是個原因,因為娘也很忙的,白要去幫皇姨做事,有時候要和二爹爹出遠門,晚上回來還要和大爹在書房裏爭執半,可是娘只要在家裏,定會揪著爹爹,來陪讀書寫字。後來總結,可能是因為娘是公主,所以要比別人長些。

  可是娘卻從來沒有教過寫字,都是爹爹教的。聽爹爹,娘是個笨蛋,連字都不會寫。娘好慘,又被罵次,然後和樣很委屈的不敢回嘴。
  
  們家下人很少,爹是因為娘太懶,不想賺錢,所以們供不起那麼多下人。是娘的兒,所以很擔心家人的生計問題,經常很頭痛要不要把皇姨隨手送給當彈珠完的夜明珠拿去當鋪當。因為下人少,所以娘要學會自己穿衣服,自已端水洗臉。當學會穿衣服,也終於有力氣端水洗臉的時候,想到爹爹和娘也很可憐,要自己端水。
  
  所以某個冬,努力的端著盆水進爹的房間,可是對著爹和娘震驚的眼睛,很慚愧,因為那盆水只剩下,都跑身上來。

  爹從床上翻身上來,把抱住,連聲的叫道:“念歌,念歌,的念歌。”臉熱熱的,因為把身上的衣服弄濕,所以把爹爹氣哭麼。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娘下床來,先把爹爹拖回床上去蓋好。又把身上的濕衣服脫掉,塞進暖暖的被窩裏,自己再爬上床來,把和爹爹起摟住,然後親親的臉蛋,又親親爹爹的臉蛋,笑眯眯的:“們家糯米團兒,長大啊!”
  
       爹紅著臉,也紅著眼睛,在眼皮上親下:“們家小糯米團兒。”
    
       抗議,“叫念歌,不是小糯米團兒。”明明都長大,娘為什麼還叫小糯米團兒,還帶壞爹爹起叫。
  
       爹爹笑著又親下:“好,念歌。”
  
       娘在邊看著和爹爹,突然冒出來句:“晴鈺,要不然們再生個寶寶吧,念歌可以照顧人!”
  
       很高興,雙小手努力的從被子裏伸出來:“念歌要個弟弟,念歌可以給他穿衣服,陪他玩兒。”早就想要個弟弟,那樣的話也可以隨便捏他臉蛋玩兒,像娘經常捏樣,還可以叫他糯米團兒,像娘叫卻不能反抗樣。
  
        娘好笑的把雙小手又塞回被窩裏去:“念歌想要啊,那服爹爹吧。”
  
        爹爹想想,卻突然認真的:“有念歌,讓秦哥哥和寂哥哥生吧。”
  
        娘撲哧笑:“秦簡整忙著驥山營,寂行搗鼓他那些帳本,去找他們生,還不如自己生來得容易。”
  
        爹爹伸手擰娘下:“什麼胡話,問過他們嗎?”
  
        娘苦笑:“有啊,剛成親的時候問過的啊,秦簡事務忙沒時間,寂行有個寶寶他就出不遠門。”
  
        個是知道的,大爹爹很厲害,娘他彎弓搭箭的時候,帥得奪目。雖然不知道帥是什麼意思,但是大爹爹聽到句話,眼睛會忽然亮起來。二爹爹呢,也很厲害,聽們家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二爹爹的商鋪裏賣出來的,所以經常懷疑們家現在還不用為生計問題操心,完全是因為二爹爹的商鋪剛好可以賣些東西。
  
        爹搖搖頭歎氣,親親的額頭:“念歌以後長大,不要學娘,就是個笨蛋。”
  
        很同情的看娘眼,又被罵。
  
        後來才知道,娘在某些方面果然是個笨蛋,在沒過多久的,爹爹突然暈倒,娘娘緊張的探脈之後,忽然喜笑顏開:“哈哈,念歌,要當姐姐。”
  
        立馬看見大爹爹咬著嘴唇,臉色蒼白的坐在旁,眼睛裏,像念歌樣,忍著淚水不敢掉出來。二爹爹最可怕,直接口咬在娘身上,惡狠狠的問;“果然,只要有納南家血統的孩子麼?”
  
  娘愣住,看看二爹爹,又看看。二爹爹看娘沒有反應,又是口咬下去:“且如風,個混蛋。”娘真的很慘,被爹爹罵笨蛋,還要被二爹爹罵混蛋。
  
  娘歎口氣,把咬住肩膀不放的二爹爹摟在懷中,“看來,們是要溝通下。行,之前問過,不是要忙著拓展版圖,拋頭露面,不想要寶寶的嗎?”
 
  二爹爹憤怒的大喊:“那不是,的心願是要走遍名山大川,四處行醫的嗎?有寶寶還怎麼陪去,可是現在都已經走那麼多地方,醫那麼多人還不夠嗎?”很委屈的紅眼睛。

  娘繼續歎氣,又望向大爹爹:“簡,那也並不是心想撲在軍營裏不想要寶寶的?”

  二爹爹開口道;“秦簡,別吞吞吐吐的,那麼笨不不知道的。”

  大爹爹想很久,才:“當時娶,是因為想救麼?如果是那樣的話,不想有個並不期待的孩子,可是現在,很想有個,像念歌樣的寶寶,流著的血,也流著的血。”

  娘閉上眼睛,忽然笑起來:“果然,是個笨蛋啊!”

  站起來,向大爹爹走去,把大爹爹從位子上拉起來,兩人面對面的站著。

  雙手蓋住的眼睛,是二爹爹。卻從指縫裏偷偷看到,娘捧著大爹爹的臉,吃他嘴裏的口水好久。
 
  大爹爹憋紅臉,娘才放開,有些氣喘的靠在大爹爹身上:“簡,第次見到,其實就很害怕,因為樣的人太奪目太刺眼,怕守不住的心,再嘗次被遺棄的滋味。”

  大爹爹抱緊娘,卻很開心的笑。




永失所愛(大哥現代番外)

  今天是隨風和寧遠的婚禮,昨夜隨風跪在我面前,淚水漣漣,她問我:「大哥,母親臨死前將我交托於你,我的婚禮,你是我唯一的親人,連你不參加了嗎?」  

  我怔怔的看著她,父親早已不見隨風,斷然不會出席,如今,隨風只剩下我這個哥哥送她出閣了,可是心中一陣絞痛,我怎麼可能會若無其事的,將她的手交到那人身上,還要親口說祝福。  

  於是我背轉身:「隨風,你明知道我做不到,饒過寧遠一命,已是我對你最大限度的祝福,其他的,抱歉我做不到了。」

  「大哥,你別忘了,我才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你這般維護如風,以後,黃泉之下你怎麼見母親?」

  心中一震,我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一直心中痛極恨極卻什麼都不能做嗎?奇風,可以為了風兒捨棄了生命,而我,不但不能為她做什麼,還要親手成全她的心上人與別人的幸福。

  我忽然冷笑起來,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大哥!」隨風跪在地上,俯下身去。

  「隨風,你走吧,明天的婚禮我會出席。」明天啊,我的風兒,會不會在另外一個世界怪我。

  酒店裡,花團錦簇,我看著,一對新人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新郎,今天穿著白色的西服,越加顯得英俊不凡,我遠遠的看著,這個人,早就知道會是我的妹夫,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妹妹的夫。

  看著新郎心不在焉,不斷搜尋的目光,我故作不知道,仍舊笑得一派平靜,有人端著酒杯過來恭喜,我也舉杯還禮,風度翩翩。

  想起我們家小丫頭,曾經趴在我辦公桌前,疑惑的問:「大哥,為什麼沒有人看出你的滿臉笑容下,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呢?」

  嘴角微微勾起,神思恍惚,我家的小丫頭啊,這世界上,除了你,還有看透我的孤寂?

  她剛出世的時候,我是極不喜歡的,因為她的母親,是我父親唯一的愛人,我母親的存在,只是一個笑話。

  我憎恨她的受寵,憎恨她不識人間愁滋味,憎恨她臉上,永遠溫暖的微笑。

  不過,對於她的二哥,叫做奇風的那小子,我是沒什麼恨的感覺的,因為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個沒有靈魂的人,對於一具軀殼,我沒必要浪費我的感情。

  所以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捏她的小臉,在她的牛奶裡灑鹽,剪破她最喜歡的衣服,她睜著一雙大眼晴,疑惑又不解的看著我。

  我笑得雲淡風清,我知道就算她告狀,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因為在世人面前,我是多麼懂禮多麼懂事的少爺啊!她的告狀,只會越加顯得她母親的無知和粗俗,讓外人覺得她是受母親指使,趁著自己受寵打擊司徒今前妻所生的子女。不過很奇怪,她似乎從來沒有向父親哭訴過,只泫然欲泣的扁著嘴,摸摸自己發紅的小臉,把酒鹽的牛奶倒掉,再把剪破的衣服,在懷裡抱抱,然後小心翼翼的塞在衣櫃的最底層。

  我冷眼旁觀著,她像個小丑一樣,成天逗那個死人似的奇風發笑,告訴他嘴角上翹叫高興,嘴角下拉叫傷心。她把自己的臉拉得奇形怪狀,給奇風示范各種各樣的表情。奇風冷冰冰的看著她,從來沒有反應。她好像並不氣餒,仍然每天做著這種無聊的事。

  只是我越來越發現,奇風眼裡,會時不時閃現一道亮光,而我,也越來越會在那固定的時間裡,坐在樓梯口看她給奇風上表情課。

  她與奇風,在明亮的燈光裡,而我,悄無聲息的立於黑暗中。

  她穿紅衣服的時候,像一團火,嬌俏可人,所以父母喜歡給她買紅色的衣服,紅色,的確適合她。

  可是她會賴在父親的懷裡,嚷嚷:「我們打勾勾啊,以後給風兒買衣服,要換著顏色買,今天買了紅色,下次要買黃色,然後一種顏色一種顏色的換著買。」父親以為她小孩心性,喜歡五顏六色,所以總會依她的意。

  我卻知道,她會穿著新買的衣服,跳到奇風面前,認真的說:「二哥,你要看好哦,這是藍色,大海的藍色,天空的藍色。」

  「二哥,你要看好哦,這是紅色,是風兒的紅色,太陽的紅色,火焰的紅色。」  ……

  再後來,奇風會指著某樣東西問:「妹妹,這是什麼顏色?」如風就會歡快的跑回房裡,翻得滿頭大汗的,翻出一件同色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後跳回來笑瞇瞇的說:「哥哥,要記住哦,就是這個顏色。」奇風就會看看她,再看看那樣東西,點點頭:「哦,妹妹今天的顏色。」

  她臉上的笑容,宛然一朵薔薇綻放,光華四射。

  所以世人都知道,司徒家四小姐最喜歡的禮物,就是顏色新穎的衣服。

  我剛才說過,司徒奇風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所以似乎在夜晚,這具軀殼就極易受到其他鬼魂的干擾,他經常夜晚大叫,或者在床上痛苦的翻滾。父親請了很多心理醫師來看都不見效,只能看見那孩子越來越消沉,越來越接近活死人,夜晚睜著眼睛睡覺。

  可是這小丫頭出現以後,再聽見奇風大叫,她就會赤著腳飛快的從床上爬起,沖到奇風房間,握著他的手,一遍一遍的說:「二哥,不怕不怕哦,有壞人來,風兒幫你打跑。」  

  奇風有好幾次,情緒激動,把她的手握得咯咯直響,或者一口咬在她肩上,鮮血直流,她明明痛得眼淚直流,卻還輕言細語的說:「二哥,風兒在這呢,不要怕,乖乖睡覺。」

  有一次,我看見父親和蓮姨站在門口,父親身形一動,想要把奇風從她肩上拉開,蓮姨卻攥緊了他的手不肯放。

  等到奇風睡下去之後,蓮姨才悄悄的把她抱出來,包扎肩上的傷口,她痛得把臉埋在父親懷裡直顫抖,還要悶聲悶氣的說:「媽媽,不要告訴二哥哦,不然二哥會心痛。」蓮姨淚光閃爍,撫著她的頭:「風兒,媽媽把二哥交給你了,你要保護他哦。」

  她臉上掛著眼淚,卻是極為認真的點頭:「媽媽,二哥是我的二哥,以後,風兒要保護二哥。」

  我那時很想問,二哥是她的二哥,那我呢,是不是她的大哥,她,會不會像保護她的二哥一樣保護我。可是我終究沒問,因為我還是討厭她,她再怎麼樣,也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更何況,在她心裡,只有一個二哥。再以後,她會趴在奇風床頭,每晚給他講故事,唱兒歌,像父母哄她睡覺一樣哄著奇風睡覺。我一直很奇怪,她那時候不過四五歲,是怎麼記住了那些床頭故事,隨風比她大那麼多,卻從來,沒有為我唱過一首歌。為什麼奇風的妹妹,和我的妹妹,不一樣呢?所以更決定,要繼續討厭她。  

  直到她五歲那年,檢查出來有心髒病,聽說活不過十歲。我極暢快的笑了,這就是報應啊,是父親對不起我母親,所以報應到了他最疼愛的女兒身上。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痛,連眼淚都忍不住流下來了,我長這麼大,除了母親去世還從來沒有掉過眼淚呢。當時我想,一定是我太高興,所以高興得流了眼淚。

  她得了病,我以為肯定以後她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在奇風面前轉了。

  結果我發現她永遠是出乎人意料的,她像是從來不在乎自己的病一樣,仍然給奇風唱歌,講故事,留好吃的東西,甚至比以前對他更好了。直到有一天,她在等奇風睡後,出房門來看到了坐在樓梯口的我,愣了愣,坐在我身邊。  

  我沒有理她,她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久,她才揚起小臉說:「大哥,以後每天我給二哥講故事的時候,你也來聽好不好,這樣慢慢的你也就會講了。將來等我滿了十歲,再也不能講的時候,你就來給二哥講,不然二哥晚上睡不好覺,壞蛋要來嚇他的。」

  我沒有出聲,看著她在黑暗裡亮晶晶的雙眼,硬是扭過了頭。

  她坐了半響,慢慢的摸索著回了屋。

  我在樓梯口上坐了一夜,我不能答應她,我怕,答應了她,她就果然滿了十歲就不見了。我要是沒有答應的話,她就走不掉了吧?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我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她也不以為意,仍然會在見到我時,對我笑,叫我大哥。

  我卻沒有再剪爛她的衣服,掐她的小臉,因為我怕,她的心髒跳得太快,不能讓我折磨到十歲了。

  管家的兒子過生日,買了生日蛋糕,我正好放學回來撞上,管家請我吃了一塊,一邊說著:「咦,下個星期二,也是大少爺的生日了吧,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麼大辦呢?」我支支唔唔的答應了一聲,卻不在意,誰會為我辦呢,我的生日,只是標記著父親被暗算,背叛了他心愛的女人,大家巴不得忘掉才好呢!仍然像往年一樣,那一天沒什麼特別,父親還在國外,我按時上學,放學回來吃飯,那天的飯要格外的豐富一些,我看見了管家愧疚的眼睛,他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但是沒有父親的示意的話,他也是不可能為我做什麼的。

  其實哪一天,不是一樣呢?

  晚上我上床睡覺,忽然聽到敲門聲,打開門,卻是那個小丫頭端著一碗面。

  她眨巴著眼睛:「大哥,今天你生日哦,我聽管家叔叔講,生日要吃長壽面的。」

  她可憐兮兮的望著我,我愣住,看著她端著的面條,有兩顆荷包蛋,面條可能是煮的時間太長,有些融掉了。

  我沒有接,她端著時間長了,手有點抖。

  我把她推出去,說:「誰要你多管閒事。」然後關上門。

  我靠著門,心跳得太快。感覺到她在門口站了很久後,走開了。

  門外一點聲音也沒有,我忽然覺得靜得讓人慌亂,猛地把門拉開,沒有人,我失落的垂下眼睛,卻看見了那碗面,好好的放在門口,還冒著熱氣。

  我端起,熱氣讓眼睛有些模糊。

  突然感覺到身邊有人,我抬起眼睛,是奇風,他看看那碗面,再看看我:「從上個星期開始,她就在廚房學著煮面。吃了沒熟的面兩次,把面煮糊了五次,放鹽太多了三次,把荷包蛋打散了八次,把手燙了四次,夠不到鍋台,從板凳上摔下來三次,膝蓋上紅腫四處。」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  

  我從來不知道,奇風一次可以說這麼多話,他的靈魂,回來了麼?我吃面的時候,可能是她辣椒放太多了,眼淚都掉了出來。

  那碗面,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面,以後,再也沒有人,那麼笨要煮這麼久才學會煮面,學會專門為我煮的面。就是為了這一碗面的人情,她有一天在我面前昏倒,我才大發慈悲的把她送到醫院急救,沒有讓她這麼快就死掉。

  可是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讓我心慌得發瘋,我好害怕,從來沒有過的害怕。

  那一刻,我在心裡發誓,如果她醒來,我一定不再討厭她,反正她也沒幾年好活了,要好好的,當幾年她的大哥。

  她醒來的時候,我怔怔的望了許久,眼淚轟的奔流而出,我抱緊她:「能不能,叫我一聲大哥。」

  她軟軟的叫了幾聲:「大哥,大哥!」

  就從那聲大哥起,不,或者是從我沒有意識到的某刻起,我早就已經把她當成我最疼愛的妹妹。她哭的時候,我就難受,她笑的時候,我會覺得一天心情都很好。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哄她一笑,已經成為習慣,漸漸成為天性,再也無法改變。她一天一天的長大,清麗脫俗,卻依舊是我眼中,有著溫暖笑容的妹妹。

  我一天一天長大,早已經習慣於戴上面具,巧妙周旋於眾人之間,我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狠辣無情,可是在她面前,我仍然是那個,會被一碗面辣得眼淚直流的哥哥。寧遠,是我招徠的人才裡,最年輕有為的一個,也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青年才俊。

  我欣賞他的冷靜理智,以及和我一樣精准的判斷力和果斷的行事作風。所以當他成為風兒的心上人時,我是樂見其成的,因為我以為,他會像我一樣,把妹妹捧在手心。

  最主要的是,如果寧遠變成了妹夫,那麼只要我司徒迎風在一天,就可以保風兒一生幸福無憂。他寧遠要敢動我妹妹一根頭發,我都可以叫他生不如死。可是我沒有想到,最後結局會是那樣,我把手掐在寧遠脖子上的時候,隨風聲淚俱下:「大哥,你們都寵著她,從小到大我也忍了,可是寧遠愛的是我,他是我的愛人,你要因為她而拆散我的愛情麼?大哥,這是你欠我的,這是你和父親這些年來偏愛她欠我的。」隨風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哥,你要動寧遠,你就連我的命一起拿去吧」

  我放開了手,踉踉蹌蹌的離開了。

  後來,如風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奇風。我和父親都知道怎麼回事,我們流了一夜的眼淚,卻沒有開口呼喚。

  我知道,我的風兒不管在哪裡,都一定會幸福的;

  我知道,奇風不管做出了什麼,他也是幸福的。我其實有些嫉均‥,可惜我不是苗女與父親的血脈,我沒有那天生驚人的力量,所以,我什麼也不能為風兒做。他們都走了,留下我,還有幾十年的寂寞。

  眼前的婚禮熱鬧至極,我的笑容卻沒有到達眼底,我的風兒啊,世間再到哪裡去找一個女子,有著像你一樣,燦爛溫暖的氣息?

  寧遠走近前來,「大哥,即使我有對不住的地方,看在隨風的份上,其他人都不來參加麼?」

  我審視他半響,忽然舉手和他碰了一下杯,笑道:「寧遠,恭喜你了。」  

  轉身離去,再沒有看他一眼。寧遠,你傷了我最疼愛的寶貝,注定你要和我一樣,逃不脫一生的孤寂。

  我沒有再為難寧遠什麼,他要長命百歲才好啊,越是漫長的活著,他才能越是煎熬,永失所愛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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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一生(寧遠番外)

  從我記事開始蝃蜘蜒蜮,潳滽漟漺我就知道,我寧遠出生的唯一理由熊熔熄煻,榞構榭榫就是為了傷害司徒今而存在。

  母親會每天每天重復:「司徒今那個混蛋,拋棄了我最好的朋友賕賒赫趖,歊歌歋歍我要報仇。遠兒,你要知道廙廑廜廓,漠演漼漉母親生下你,就是想要你為母親報仇。他不愛她銀銡銅銣,鞂鞁韍韎也不愛我,我不甘心,我要叫他後悔。」

  每天不斷的重復,我聽了二十年,報仇的信念,終於融入骨血,成為本能。  

  我沒有父親,母親如果不是要報仇的話,又怎麼會有我寧遠呢?所以多麼感謝司徒今,沒有他,我就不會因為要報仇而存在了。

  很順利的,來到司徒迎風身邊,卻開始覺得事情不那麼好辦。司徒迎風,是個真正的高手,要想扳倒他,再順勢打擊司徒家的生意,似乎不太可能,我有些頭痛了。司徒迎風,是只完美的狐狸,還是只冷血的狐狸,他信奉成者為王敗者寇的理念,從來不會因為那可笑的同情心而手軟,是天生的王者。

     可是我細心的發現,他有一只特別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永遠不會靜音,只要那電話一響,無論在多麼重要的場合,他都會在響三聲之前接通。臉上的笑容,似春風融化冰雪,是純然的喜悅,他會說一些今天吃幾碗飯的廢話,再報告一下今天的行程,對方不知道說什麼,他都會不斷的點頭,笑著回答。像司徒迎風這樣的人,怎麼能出現這種白癡的笑容呢,我死也不肯承認,那笑容,讓我有些嫉妒。慢慢的,我終於知道,電話那端的,是一個名叫風兒的女孩子。我很好奇,那是怎麼樣的天香國色,能讓司徒迎風這樣的人青睞。我不該好奇的,我在後來不斷的後悔。

  又一次,母親喝醉了酒,用酒杯打傷了我的頭。我坐在醫院的過道裡排隊,鮮血一滴一滴流下,模糊了雙眼。護士要我先去處理,我沉默坐著不動,流淌的血液,讓我有一種自虐的快意。反正,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會在乎。我正在想著,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拉住了我,我透過紅色的迷霧看去,只能看見一雙清亮的眼睛,溫婉寧靜的,似乎可以看透我靈魂深處。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我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浮木一樣,急切的想要看清楚,我用衣袖狠狠一抹,拭去了眼睛上的血,終於看見了,帶著寵溺的笑意,有些憐惜,有些理解。  

  我癡癡的望著那雙眼睛,是不是在夢裡,我也曾經期待有人這樣疼愛關注,那眼睛裡有我,只有我。

  只這一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我寧遠一生唯一的心動。

  新的血液又流下來,再次模糊了視線,我只聽見她小聲的嘀咕;「唉!像二哥一樣的笨蛋啊,都不知道疼嗎?」

  我順從的任她拉起,讓醫生包扎,醫生說什麼我完全沒有聽見,我的視線,捨不得離開她,想要再看一次,她眼裡溫暖笑意。此後我的夢裡,除了司徒今,還有那個不知名的少女,她有一雙溫暖的眼睛,她會心疼我額上的傷口,她會笑著說:「這位哥哥,額頭不要碰水,要記得幾天後來換藥。」

  那家醫院,成為我每天必去之處,我想再見她一次,再享受片刻被人關心的感覺。所以再一次被母親刺傷的時候,我竟然幸福無比的笑了,又多一次,可能見到她的可能。

  可是我坐在走廊上,沒有等到她,直到被醫生押上急救床,我也沒能見到她。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扯起嘴角笑了,終究是奢望啊!寧遠,你還沒有看透麼,你這樣的人,怎麼能得到上天垂憐?  

  我第二次見她,不是在醫院,而是在司徒迎風的辦公室。

  那次公司接了一個大案子,司徒迎風親自參與,我們連續奮戰幾個通宵。終於在周末的下午搞完了,司徒迎風吩咐我把文案放回辦公室,徑直回家去了。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竟然發現裡面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覺。可能是我開門的聲音吵醒了她,那名少女抬起頭,揉了揉眼睛,軟軟的叫了聲:「大哥!」我的心怦怦直跳,竟然是那名少女,我愣住了,她也愣住了,隨即臉就紅了。她連忙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我把你認成我大哥了?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哪裡去了?」

  「你大哥?」我順著她的話無意識的重復。

  「就是司徒迎風啊」她歪著頭,有些若有所思的打量我。

  我回過神來,告訴她:「總經理剛剛處理完事務回家了。」

  她驚呼一聲,飛快的跑到我面前:「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啊,你額頭上的傷還好麼,留疤了沒?」

  我在她這麼近距離的注視下,臉燙起來,竟然不由自主的別開了臉:「早就好了,多謝小姐關心。」她放下心來,隨即笑道:「那就好了。大哥回家了啊,那我也要回去了,再見。」

  我點點頭,退到一邊。

  她收拾東西,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把一個保溫盒拿到我面前:「你和大哥一起工作,也還沒有吃飯啊,我帶了家裡煲的湯,大哥沒有口福了,給你吧。」

  我看著她,眼睛彎彎如親月,我接了過來,那湯真的很香很暖,直接暖到我心裡。  

  越是黑暗,越想接近光明,越是寒冷,越是想接近溫暖。我不由自主的,想近一切辦法,來到她身邊。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幸福的時光。

  當她終於紅了臉,青澀的接受我的吻的時候,我發誓,要盡我所能,呵護她一生。

  我知道,我愛她,愛得我心坎發痛,我願意傾盡所有,只為她一展笑顏。  

  她身體一直不太好,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聽說是由於小時候病太多了。所以司徒家三個男人簡直要把她寵到天上去了,她還有一個姐姐隨風,當時並沒太注意,只知道她們似乎經常在一起。

  我的眼裡,除了她,其他的女人,都不過路人。可是,幸福易逝,母親不知道從哪兒聽到消息,生平第一次誇了我一句;「遠兒,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司徒今一生最愛的女人,是那個賤人,他最寵愛的女兒,就是那個賤人所生的。你只要毀了她,就能叫司徒今生不如死。」

  我像是墜入冰窖,毀了她?毀了她!這個念頭光是想想,就已經叫我疼痛難當。毀了她,真正生不如死的,是我吧!

  可是,為母親和母親的好友報仇,曾是我活著的唯一信念啊!再已經無法丟棄刻在靈魂深處的信念!

  那已經成為本能,即使我拚命壓抑,仍然無法控制的本能。母親要我先讓她懷孕,再拋棄她,讓她未婚生子,身敗名裂之後再拋棄她。

  可是我,怎麼下得去手?當她在我懷裡,幸福的低語:「寧遠哥哥,我愛你,我想要成為你的妻子,讓你做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當她做好了一桌飯菜,眼巴巴的等著我的誇獎的時候;

  當我愁眉不展,她憐惜歎氣的時候;

  這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怎麼能,怎麼可以。所以我只是想著,在她最愛我的時候,離開她。她會痛會傷心,可是她還會再遇到新的幸福。再者,也算完成了母親的心願。

  我,心痛如絞,卻慶幸,她那樣美好的女子,一定會遇到我比我寧遠好上一千倍的男人。  

  可是,就算她知道了真相會恨我,我仍然不捨得離開她身邊,我想要好好的活著,看她肆意歡笑,看她縱情幸福。我想,只要還能看見她的笑顏,即使守護她身邊的不是我,也足以撫慰我今生的孤寂,直至終老。所以,我選擇了隨風。司徒今和司徒迎風偏愛如風,對她必定有愧於心,我只要讓她愛上我,就可以保我性命無憂。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變成了她的姐夫,就還可以留在她身邊,看著她,陪著她。

  司徒隨風,那樣的女人,怎麼配作她姐姐。我只不過稍展溫情,她就對我死心塌地,背叛了自己的妹妹。所以活該,拉她陪我墜入地獄。那一天終於到來,我看見她的眼,傷心欲絕。

  我心像是彷佛停止了跳動,可是我仍然用盡全身力氣,對她說:「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從來沒有。」

  指甲掐入肉裡,鑽心的疼痛。如果我從來沒有愛過她的話,她就會一直恨我,一直恨我,才能更容易去愛上別人吧。可是我沒有想到,自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也沒有見過,疼她如命的司徒奇風。

  我猜想,她二哥應該帶著她出外散心去了吧,總有一天,她還是會回來的。  

  可是日復一日,她還是沒有出現,我想她想得快要發狂。

  所以有了那場婚禮,我知道她心地善良,隨風又是她姐姐,她必定會出席的吧,我只是想,看她一眼,哪怕是遠遠的一眼。

  婚禮那天,我心神不寧,找遍了每個角落,還是沒有找到她。如果她沒來,我要這場婚禮做什麼,我終於走向了司徒迎風,想要知道她為什麼沒有來。

  司徒迎風冷冷的審視我半響,忽然極痛快的笑了,他轉身就走,他說:「恭喜你,寧遠。」  

  那笑容讓我不安,司徒迎風的眼裡,竟然有徹骨的悲傷。

  夜深人靜之時,我潛入了司徒家大宅,來到如風的房間。燈突然被打開,司徒迎風懶懶的坐在那裡,微笑:「寧遠,你來了啊。」

  似乎專門在那裡等我一樣,我掃視了一下房間,沒有看見她:「她呢?」

  司徒迎風慢慢搖動著手裡的酒杯,看向我,似笑非笑:「寧遠,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為什麼風兒不能做劇烈的運動,那是因為,她有嚴重的心疾,醫生斷言她活不過十歲。寧遠,你說,她現在在哪裡?」

  那一刻,只覺得世界都靜止,我只能看見司徒迎風嘴角的殘忍:「寧遠,你可要好好活著,你終於永遠的失去了,你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她呢?」我只能不斷的重復。

  「她啊,已經灰飛煙滅。寧遠,恭喜你,你終於報仇了。」我不知道,是怎麼走回了新房。

  當隨風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的時候,我推開了她,我覺得自己的靈魂飄在半空中,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我看見,我的身體說:「隨風,我這一生,唯一愛著的女人,是她,只能是她。」

  看著隨風跌坐在地,我笑得瘋狂,以至於連母親都驚愕的沖了下來,我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晰:「我曾經許諾,要護她一生,傷了她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包括,我自己。  

  母親傷了她,所以懲罰她眼睜睜看著她唯一的兒子,從此再無幸福。

  司徒隨風傷了她,所以懲罰她一生愧疚,與心愛的人近在咫尺,卻永遠無法得到。

  我傷了她,所以懲罰我失去一生所愛,永墜黑暗。那一年,我遇見她。一眼,就注定了我的一生。  







任是無情也動人(且如風番外)

     我,胎中帶毒,生來體弱,三歲能語,五歲才能行;

  他,天生奇才,風華絕代,三歲能文,五歲精於兵。

  我,惠啟王朝最無能的公主;而他,是名動天下的第一公子。

  可是,他是我的,一出生就已定下的,我的夫。

  他小小年紀,就已經生得粉妝玉琢,聰明伶俐。母皇讓他與我同堂讀書,只有他經常會受到誇獎。雖然夫子看我的時候,會搖頭歎息,可是我仍然會兩眼發光的,看著他與夫子高談闊論,我喜歡看到他,神采飛揚。

  父後抱著我,向母皇抱怨:「你給我們家小公主請的夫子,都變成納南家的了。」

  母皇笑笑:「那有什麼關系,你沒看我們小公主不是成天都興高采烈的嗎?我們家風兒的東西,當然要最好的,包括她的夫侍!」是啊,那是我的夫。所以只要他喜歡的,他要的,我都想給他。

  每當母皇賜了什麼好東西,我首先想到,他會不會喜歡,於是叫人送去納南府。母皇歎氣,後來,再賜給我的東西,就會變成雙份。

  他與夫子爭論的,都是我聽不懂的話題。我也想努力用功,出口成章,這樣,我就可以像夫子那樣,和他有很多很多的話講。於是,我學到了什麼,會興沖沖的去跟他講,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沉默的,偶爾,會抬頭看我一眼。

  我知道,我很笨,可是我還是期望,總有一天,他能在抬起頭來的時候,對我笑一笑。  

  納南穎是朝中武將,他很崇拜他母親指點沙場的氣勢,所以有一次太女姐姐無意間說了一句:「老將軍勇武過人,可惜謀略稍遜。」他當時沒有說話,卻在宴席散了之後,揪著納南穎的衣服,低語道:「母親,玉書要學兵法。」

  納南穎沒有聽到我們先前的談話,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書兒,男子學那個做什麼,好好的學些琴棋書畫就夠了。」

  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情緒低落。我去求著母皇,要學兵法。母皇被我嚷得受不了,找了太傅大人來教我,可是他仍然皺著眉頭,眼裡,有化不開的郁色。我就知道,母皇沒有放在心上,太傅教的,不是他想學的。

  我去父後那哭了一場,情緒太激動,引發了體內被壓制的毒氣,昏迷了好久。等我醒來,母皇已經重新給我找好了師傅,這一次,我看見了他臉上,淡淡的笑意。

  雖然師傅講的,我還是不明白,可是他喜歡,我仍然願意。他出落得越來越靈秀,我常常會看他看到癡迷。心怦怦的跳著,卻禁不住彎了嘴角,這樣的他,是我早就定下的夫。

  元服之禮時,父後賜下侍兒為我暖席。他淡淡瞟了我一眼,什麼話也不說,我卻覺得心裡扎得難受。

  那夜,我讓伽衣帶我去了納南府,我在他門外說:「今夜之後,就標志著我長大成人,可以行使女子的一切權利,玉書,你不高興麼?」

  我想起綠衣告訴我的,可能是玉書不喜歡我親近其他男子,可是每個女子的成人禮,都是這樣的啊!我歎了一口氣,又說:「玉書,我不會讓其他男子進門的,我的夫,只有你一個,可好?」

  屋裡沒有聲音,我垂著頭回去了。那夜,我沒有碰那個侍兒,還命令他和我一同騙了父後,雖然騙了父後我心裡不好受,可是我不想讓他不喜歡。可能就是因為沒有完成元服之禮的原因,後來我常常會覺得躁熱難當,看到宮中男子,總會有些控制不住的渴望親近。

  我不敢告訴父後,怕他給我賜下些側夫侍君,我承諾過他的,只要他一個人進門。

  所以,我去了宮外,花街柳巷的男子,就算失了清白,也不用我負責。摟著那些人的時候,我其實都不太在意是誰,反正我絕不會再見第二次。父後第一次罵了我,因為我去了青樓。我跪在地上,咬著唇不作辯駁,直到母皇在旁邊說了一句:「風兒,別惹父後生氣了,你喜歡什麼樣的,母皇讓禮部送些大家公子的名單來,你慢慢選。」

  「不要,」我抬了頭,「我不喜歡那些大家公子,一個個讓我討厭,我喜歡去那裡。」

  話音剛落,我聽到了後面的吸氣聲,轉頭一看,對上了納南穎震驚的眼。

  堂堂公主,混跡花街柳巷,父後對我禁了足。我忍了幾天,可是體內越來越熱,我控制不住的抱了綠衣。當我扯開綠衣外袍,貼上他肌膚的時候,聽到了紅衣的輕叫。我睜著迷蒙雙眼,一咬牙從他身上翻落,一頭撞上床柱。

  當我頭上傷口結疤的時候,我終於得到了自由出宮的權利。可是自那以後,我去納南府,已經很少再見到他了。老將軍總說他不在,說他去探親了,說他去書會了。

  其實我知道,他在,他的氣息,明明就在我周圍。可是如果他不願意見我,我也不捨得強迫,我天天去,盡管常常失望,可還是偶爾能見到一兩次的。

  我告訴他,只要我們成了親,我就不會再去那些地方了。

  他看我一眼,似乎不太在意,他說:「小公主,這是你的自由。」

  我的心裡,痛得難受。其實我可以一直一直等下去的,因為總有一天,他會蓋著喜帕嫁入宮中,一生一世陪著我。

  可是最近我發現自己的記憶變得很混亂,明明片刻之前才發生過的事,我都會忘掉。左相府的司理為我診治過後,才知道大哥給我服下的天山玉露,和我胎中帶來的異毒相沖,讓我焦躁不安,記憶逐漸缺失。即使是有司理的調治,我也要等到幾年之後,藥性調和,才可以慢慢恢復。  

  胎中之毒,是父後之故,天山玉露,原是大哥的好意。誰想到,卻變成了害我的源。這些年來,父後因我的身體,愧疚不安,操碎了心,兄姐都對我愛護有加,我與母皇約定,保守這個秘密,不想再讓他們擔心和內疚。

  我雖然,文武均不出眾,卻受盡父兄寵愛,同樣,我愛他們之心,與他們護我之意一般無二。

  我只是害怕,我要是忘了他怎麼辦呢?會不會傷到他,讓他痛,讓他哭。

  我在母皇的懷裡,忍不住掉了淚:「母皇,他是我的魂我的命,如果我不小心掉了他,你一定要幫我守住。母皇,你要答應我,如果我回來他不在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母皇摟住我的手緊了緊,我知道,母皇哭了,她說:「風兒,納南玉書,是你的,永遠是你的。」朝中有異動,母皇和納南穎定下計謀,要引出這股勢力。

  皇家別苑中,母皇告訴了我這個秘密,而第一步,就是要解除和他的婚約。

  明知道是假的,我卻忽然感到恐慌,總覺得似乎要變成真實。我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還是朝著母皇點了點頭。

  這個江山,以後會是太女姐姐的,我不想因為我的自私,讓姐姐過得辛苦。反正是假的,我拚命安慰自己。我不知道納南穎有沒有告訴他,可是卻忍不住的擔心,萬一他信以為真,傷心了怎麼辦,哭了怎麼辦?

  越想越坐不住,我拿著剛剛求到的銀簪,到納南府去了。

  那根簪子,我求了七年。

  那銀坊的主人,清高孤傲,不屑與官場中人打交道,因此向來對我愛理不理。我不想以皇室之尊威脅她,因為她手中的東西,是我為心愛之人所求,我不願意,沾上了血腥之氣。

  七年來,我每天都會去拜訪一次,風雨無阻。那銀坊的主人,終於嫌煩,說不想再看見我的苦瓜臉,所以答應了我。我原本,是要在新婚之夜送給他的,現在,我卻不想等到那個時候了。

  我去的時候,老將軍說他不在家。

  我捏著手中的簪子,垂下了頭,恰好二哥知道我來,看見我那個樣子,心疼了。

  二哥拉著我的手,不管老將軍的白眼,直接帶我到了後院,把他也叫到了湖邊。  

  他那天很生氣,我知道,因為二哥在堂上說了一句:「風兒是我皇朝公主,她要見的人,只要還在惠啟,誰敢不見?」

  所以當我把銀簪放到他手中的時候,他看也不看的就退回給了我,他說:「公主尊貴無比,公主所賜之物自然非比尋常,玉書擔當不起。」

  我心中疼痛,握住了他的手,問他:「玉書,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解除了婚約。我心裡很難受,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也作了這樣一個夢,你會難受麼?」他使勁的動了動雙手,想要掙脫出來,聽了我這話,停了停,看著我慢慢說道:「如果真有這樣的夢,我願意長夢不醒。」

  我手一松,慢慢的低下頭去。

  兩個人就這樣靜立了很久,我還是把簪子放入他手中:「這個,你收下吧,這本來就是我為你准備的。你不收下,我今晚怎麼能安心回宮。」他忽然低聲說道;「我收下的話,你就會馬上回宮了吧?」

  我一喜,使勁的點點頭,他的意思是他終於要收下了麼。

  他又問:「既然是送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了,我自己的東西,可以自己處理嗎?」

  我彎起了嘴角,又點了點頭,剛剛的沮喪頃刻間散去。

  忽然間銀光一閃,他將手中之物拋入水中,看著我嘴角凝結的微笑,轉身就走,再也沒有回頭。我呆呆的站著,月亮悄悄的躲入了雲霧裡,這黑暗,清冷得讓人窒息。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回過神來,那根銀簪,是我送他的新婚禮物啊!我轉身跳入湖中,著急的尋找起來。

  暗影在身後,要伸手抱我,我喝道:「滾回去,敢再碰我,誅你九族。」

  我送他的東西,是我誠心所求;我送他的東西,也要我自已來找。

  我在水裡不斷的游著,不斷不斷使勁的游著,這樣,悲傷就會變成汗水,不會殘留在身體裡,讓我連呼吸都覺得疼痛了吧?

  可是我忘了,我是在水裡,沒有出汗,我的悲傷,原來無處可逃。指尖輕觸到那銀簪的時候,我牢牢的握在手中,嘴角是抹也抹不去的笑意,我,終於握在手中了,明天再送給他的話,他會高興吧?

  黑暗襲來,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原來我所求的,不過他燦然一笑,他的一笑,勝過我整個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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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23:36 |只看該作者
相逢不晚(秦簡番外)

  我說過的,她自去守護她的溫柔,而我,可以守在她身後。

  身上臉上,濺滿了血的腥味,我卻不敢停下,怕抑制不住滿心的牽掛。

  宮中傳來消息,她已經昏睡兩天,小介擔心的看了我兩眼,我朝她笑笑,腳下卻沒有移動半分。有納南晴鈺陪著,她會得到最好的照顧,有寂行天陪著,她會安全無虞。而我,要清除叛軍余孽,讓她從此,可以安然入睡。

  這是我秦簡,愛她的方式,從來不悔。

  世界一片通紅,鑼鼓聲聲中,我看見騎在馬上的女子,幾分羞澀,幾分甜蜜,今天,終於,成為她的夫。

  滿朝文武見證下,她親手將正夫玉佩系在我腰間,我突然覺得這幸福不太真實,幾乎有些惶然的,伸手去握那個玉佩。不自覺的,看向納南家長公子,他卻在淡淡一眼後移開視線。

  無措的低頭,心裡有些澀然,我比誰都清楚,這個身份是怎麼得來的。最不願看見她有絲毫勉強的我,終究還是顧及小介的性命,無法坦承真相,自私的接受了這一切。

  她說過她的奇異經歷,我並不在乎,我只害怕,她會如同來時一樣忽然消失。

  她說她不愛納南家長公子,我卻有些不信,明明她看那人的眼光,如此真實的傷痛。或許,她也只是太愛他,愛到不願意有半分勉強,愛到可以放手。

  一雙手,悄悄的握住了我發白的手指。

  我從喜帕裡看向她,她握著我,卻面不改色的行祭拜禮。

  忍不住,嘴角偷偷翹起,她有時候,調皮得可愛啊!斂起了那些心思,我誠心俯身拜天,感謝上蒼,讓我遇見她!

  紅燭搖曳,我端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有人推開門進來,我僵住,不敢動,那氣息如此熟悉,我知道,是她來了。

  紅色的下擺,出現在眼前,我緊張得摒住呼吸,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突然,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她居然蹲下身去,從喜帕的下方看我。

  我看著她,大眼瞪小眼。

  她撲哧一笑,就趴在我膝上笑起來,一邊說道:「秦簡,我幻想了無數次,你像現在這樣,乖乖坐在床上等我的樣子。哎喲,笑死我了,實在是,不習慣啊!」

  隱隱有些擔心,我不知道她在笑什麼,是因為,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麼?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我知道我的樣子,實在不適合這樣華美的裝扮,有些,有些浪費那些衣服。

  她笑夠了,才抿緊了嘴,揭開喜帕,一邊問我:「累了吧?一天折騰,現在又坐在這一動不能動的?」

  我搖搖頭,「不累,比練功輕松多了。」

  她忽然轉回來,又蹲在我面前看我。

  那眼光,讓我臉微微發熱,我微微側頭:「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她看了半響,居然站起身來,在我臉頰上大大的親了一下。我呆住,看見她眸中水光閃閃,面上隱有紅潮,一邊歎息:「會臉紅的男人啊,要迷死現代社會裡萬千少女!」

  我怔了一下,心裡卻開始變得欣喜,她的意思是,我現在的樣子,讓她著迷了嗎?忍不住的,呆呆的看她,看她臉上因我而起的紅暈。

  她坐在床邊,慢慢貼近我的臉。

  熱氣拂來,我慢慢閉上了眼睛。她的唇,柔軟而芬芳,那麼小心翼翼的親吻,彷佛我也是可以被人珍愛和重視。

  一顆心狂跳,渾身發燙,我不自覺的,環上她的腰,將她拉近我的身體,什麼都聽不到,只聽得到血液沸騰的聲音。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她才松開,又親了我一下,說:「秦簡,你先吃點東西吧。」

  我點點頭,隨她走向桌邊,心裡,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失落,只覺得身體某處,空虛得難受。

  我聽瑞姨講過,女人最是受不住誘惑,那麼她為什麼,可以兩次在情動的時候推開我,是因為我無法誘惑她麼?

  我有些食不下咽,她摸摸我的額頭,眼裡有些擔心:「是太累了?」

  那麼復雜的心思,怎麼可以給她看見,我慌亂的點點頭。

  她輕歎一口氣,笑著說:「累了就要說啊,等下吃過飯,叫人送洗澡水過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洗漱完畢,我躺在了床的裡側,聽到了她一步一步走近的腳步聲,忽然緊張得不能自已,我僵直了身體,抓緊了身上的薄衣。

  感覺到身邊一動,她上了床,我閉著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一雙手伸過來,她拍了拍我的臉,輕聲說:「別緊張,今晚好好睡覺,秦簡,晚安。」揍過來,一個清涼的吻落在眼皮上。然後,她慢慢躺下了。

  我睜開眼,眼淚慢慢滑落,悄無聲息。

  原來這夜晚,靜寂得如此可怕。

  忽然,她疑惑的半側著身看我,半響,移過來,一點一點吻盡我的淚水,歎息:「秦簡,我只是擔心你太累。」

  我在她的吻裡,漸漸迷糊,使勁的搖頭:「我不累。」我只是怕,你不要我。

  隨著她的指尖,衣服漸漸滑落,她的吻,輕如羽翼,卻帶起一片火熱。

  我的呼吸漸漸紊亂,只覺得她的吻所到之處陣陣酥麻,我的雙手,不受控制的抓緊衣裳,只覺得心跳如雷,天地間,只留下我和她。

  「簡!」她的眼中,光華流轉,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旁。

  身體在訴說著不可名狀的渴望,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旁。只覺得一刻都不能再等待,我翻身按住了她的臉,俯下身去,堵住她的唇,激烈的求索。

  雙手順著她身體的曲線,滑過松散的衣襟,一路往下探去。

  「簡!」喘氣聲裡,她輕輕喚道。

  我的動作越發熱烈,腦子脹脹的,只想在這一刻的激情裡,和她融為一體,化成灰燼。

  激情過後,我緊緊的樓著她,不肯放手。

  我從來不知道,男女之事,竟然這般迷人,她因為我而臉紅心跳,讓我的心喜到發狂,這一刻,她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

  「累嗎?」她溫聲道,發絲因為汗水浸濕,貼在臉上。

  我伸手拂開她耳邊的發絲,把自己的臉貼上去,輕輕的搖頭,只是問她:「你喜歡嗎?」

  我有些墜墜不安,家中無長輩教導,我不知道床第之間,男子應該要怎麼樣才能得到妻主的歡喜。我只是憑著本能,一心想要她得到快樂。

  她似乎遲疑了一下,我身子微微僵住,抬起頭:「我剛剛,做得不好嗎?」

  她忽然笑,捧住我的臉,輕啄了一下:「沒有,我很喜歡。」她的臉上,紅潮泛起,一直紅到耳根。

  我只覺得自己臉上,也燙得快要燒起來,把頭埋到她頸間,把她環得更緊。

  後來,她問我:「簡,我們什麼時候要個孩子吧?像你的孩子,一定內斂而懂事,會很招人喜歡呢?」

  我沉默了很久,我當然想要一個孩子,一個我和她的孩子。可是現在不可以,我的心微微顫著,我知道她娶我,是為了要救我而娶。我已經成為了她不得不負的責任,不能再來一個讓她不得不負責任的孩子。

  所以我搖著頭,「叛軍初定,軍心不穩,驥山營很忙,我暫時沒有時間。」

  她看看我,輕輕笑道:「好,就依你。」

  她答應了我,我卻覺得心裡,瑟縮而疼痛。

  這種疼痛,在知道晴鈺懷孕的那一天,變成了糾結。

  那天,大家在一起吃早飯,晴鈺忽然捂著嘴吐了。她放下碗筷,一把摟住晴鈺,右手搭上他的脈搏,皺緊了眉頭:「怎麼回事?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我跟行天也擔心的看過去,晴鈺臉色略白,在她懷裡輕輕搖頭:「沒有吃什麼特別的東西,每天都跟你們一起吃啊!」

  她的臉色忽然凝住,半響,看看晴鈺的肚子,又看看晴鈺的臉,一言不發。

  她的樣子太奇怪,我走過去,問道:「怎麼了?」該不會晴鈺的身體有什麼不妥吧!我越加擔心。

  晴鈺估計也被她的樣子嚇住了,輕輕搖著她的手臂,「我,我怎麼了?」

  她使勁的眨眨眼睛,俯下身去,親了親晴鈺的臉,眼裡,竟隱隱有了淚意,她說:「晴鈺,謝謝你。」

  晴鈺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她。

  她微微笑著,雙眼彎彎如月牙:「晴鈺,你快要當爹了。」

  我有些怔住,看著她和晴鈺相視一笑,再不約而同的望向他的肚子,那情景,太溫暖,太甜蜜。

  我也高興的笑了,她的孩子啊,一定和她一樣的可愛。只是,心裡無法控制的,有些失落。

  雖然知道她是第一次當娘,一定是很興奮。

  可是她的興奮,太過異常。我見過別的女子,夫侍有孕在身時,雖然會在衣食上諸多關照,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樣的娘。

  早晨,晴鈺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會被她從床上挖起來。她一邊小心翼翼的給半睡半醒的晴鈺穿衣服,擦臉,再扶著他,慢慢的散步。

  晴鈺沒有睡醒,脾氣很大,賴在她身上不起來。她只會笑瞇瞇的,摟著晴鈺,歎氣:「要多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走動一下,才會對身體好!」

  吃飯的時候,寶寶鬧騰得厲害,晴鈺吃什麼吐什麼。她的臉色,變得跟晴鈺一樣蒼白,自此之後,她餐餐進廚,變著法兒給晴鈺做好吃的。

 哪怕是在驥山營忙得不可開交,或者在宮中有要事相商,她也會擔心晴鈺在家吃不好飯,半途溜走,騎馬回府,只是為晴鈺熬一碗粥。

  夜晚,她也會先安撫著晴鈺睡下,再去處理其他事。有一次,我不經意的問了行天一句:「你說,要是輪到我們,她是否也會同樣對待?」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行天的臉上出現的黯然,他說:「那個孩子,是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我沒有再問,或許我們的心裡,都早已明了。

  後來寶寶出世,她取名念歌,且念歌。

  她喃喃的念著寶寶的名字,突然間,淚流滿面。

  我站在她身後,長久的默然。

  念歌,實在是一個幸福的孩子。照顧念歌的事,她從不要侍人插手,只要有空,她就抱著念歌不肯撒手,若是她不在家,她也吩咐晴鈺要自己抱著。

  她說,孩子雖小,心中卻如明鏡,要父母親手照顧,才不會和孩子生分。

  她的話,半點沒錯。

  念歌幾個月大的時候,已經會從人的腳步聲中聽出來人是娘,會忽閃忽閃的眨著眼睛,朝她張著小手。

  念歌第一次開口說話,是叫著:「娘,娘。」

  蹣跚學步時,念歌會顫悠悠的邁著小胖腿,守在門口等她。老遠看見她身影,會歡呼著迎上去,奶聲奶氣的喚著:「娘,娘。」她從馬上飛身而下,幾個回合便躍到跟著,抱著小念歌,笑得一臉滿足:「我們家糯米團兒,今天調皮了沒?」

  念歌環緊她的脖子,認真搖頭:「今天爹爹們沒有生氣,念歌很乖。娘想念歌了沒?」

  她在念歌兩頰上各親一下,逗得念歌咯咯直笑,然後她捏著念歌的小臉,笑道:「嗯,娘整天都想著糯米團兒啊!來,娘看看,又長大了一點啊!」

  晴鈺站在門口,看著這母女二人,好氣又好笑。

  這畫面,太美太幸福,我想著,如果我也能有一個像念歌這樣的寶寶,應該也會這樣幸福吧!可是那樣的問題,她卻再也沒有問過。

  她是這樣溫柔如水的女子,所以我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會那般絕決。

  柳月一直在連山和四叔生活在一起。我和小介認識四叔多年,知道四叔為人忠厚老實,又定期付給四叔銀兩,他定會照顧柳月周全。

  她依舊放心不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和我去看柳月,我們偷偷的站在樹後,看著柳月和四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簡單純樸。

  有時候,柳月會偶爾的發呆,看著遠處不語,而她,也會輕輕的歎息,卻始終,不肯見他一面。

  不捨得看她臉上的難過,我說:「我們接柳月回府吧!」

  她搖搖頭,她說:「簡,有些事情有些人,就算已經得到了原諒,卻永遠沒有辦法接受。」

  「可是,柳月愛你。」

  她想了很久,卻低下了頭:「簡,並不是所有的錯事,只說一句他愛我就可以原諒。他愛我,就可以欺騙我麼?他愛我,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傷害別人麼?因為柳月,我的弱點在敵國面前暴露無疑;那一場瘟疫,死去多少人命?」

  她抬起頭,深深的看我:「更何況,並不是所有愛我的人,我都要接受。如果不愛,卻又要留在身邊,才是真正的辜負。」

  心中一動,我伸手握住她,那一句話,幾乎就要問出口。她允許我留在她身邊,是因為愛上了我麼?

  想問,但又不敢問,我只把她的手抓得緊緊的。

  她看柳月一眼,拉著我的手,轉身離去。她說:「有些愛錯過了,便是永遠的結束。」

  這一句話,在納南家長公子出嫁的那一天,她又說了一次。

  我終於明白,或許,我早已收獲了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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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24:42 |只看該作者
恍然是夢(納南玉書番外)

  良人如玉,琴瑟合鳴,是每個男子心中,都在做著的關於愛情的夢。

  而我的夢,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她,身份尊貴,受盡寵愛,可是,她既無心於文,也不鍾情於武,她所感興趣的,不過搜集珍奇玩物,與一幫貴族子女,縱情享樂。

  她對我,百依百順,花盡心機討好,據說,一往情深。

  可我,只覺得茫然,如果她與我,甚至找不到一個共同的話題,要怎麼過完這一生?

  我只不過想要一交心的人,可以和我並肩而立,共同進退,可惜,她不是。

  她或許憐我惜我,尊我敬我,卻永遠不會,知我懂我。

  所以,她很好,可是,我卻不喜歡。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不管我願不願意,喜不喜歡,她,都是我早已注定的妻。

  不管她好不好,愛不愛我,我,都已經是她的夫。

  逃不開,離不掉,我,只能在夢裡,有片刻的奢望。奢望我納南玉書,也有得遇心上人的機會,一如天底下,其他平凡的男子。

  所以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吧,不鹹不淡,我的心,一片平靜,波瀾不驚。

  這是我的命啊,從我一生下來,就已注定的命。

  她流連花街,風流之名傳遍天下,眾人看我的眼色,有的憐憫,有的幸災樂禍。我自笑得雲淡風輕,如果沒有愛戀,又何來嫉妒之心?

  她巴巴的跑來,許諾只娶我一個。

  我心下歎息,她當然可以只娶我一個,只怕受苦的,是其他被奪了清白,又心存期許的男子。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在乎。不是我心之所系,又怎會醋海生波?

  除卻愛情婚事之外,父母姐姐對我,寵愛有加。知我熱衷於軍中之事,更是給了我極大的施展空間。

  我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裡,偷偷的品嘗著才華盡展的愉悅,盡管不為人所知,卻於願足矣。

  直到,隱隱的查覺了朝中似乎有勢力暗暗崛起,母親好長一段時間都忙得不見人影,與皇上徹夜密談。

  某日,母親看著我,眼神復雜:「書兒,你當真不喜歡如風公王麼?」

  我一愣,心思卻極快的轉著,母親不會無緣無故的問這話。

  看我半天沉默不語,母親歎息一聲:「如果真的不喜歡,那麼這婚約就解除吧!」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與她的婚約,是要解除給某些人看的。母親對皇上的忠心,斷然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所以如果母親會提出解除婚約,必定是出自皇上的授意。

  我不再去猜測母親與皇上用意如何,我的命運,何曾輪得到自己作主。更何況,即使只不過一場陰謀,一次虛情假意演給有心人看的戲,我也貪婪這短暫的自由。我也可以幻想,原來我只是納南玉書,而不是某人未過門的夫。

  她或許也知道了,匆匆來到納南府。

  這場戲,從計策定下之時,就已經開始了,所以母親不允許她來見我。

  只不過,她是誰?惠啟王朝最受寵的小公主啊,她要見誰,誰能逃得脫。母親攔不住,我也不能。

  月光下,她拿著簪子,說是送給我的禮物。

  我看著她,心頭火起。現在是什麼情況,母親焦頭爛額,為且氏江山傾盡心力,她卻可以不管不顧,以勢壓人。國有大事,她卻仍然可以兒女情長。

  更何況,我喜歡的,豈是這閏閣之物?憤怒,委屈,絕望,突然之間湧上,那一刻,再不想做什麼知書達禮的貴公子,我將那簪子狠狠的扔入湖中。

  我轉身就走,怕忍不住,笑得眼淚齊飛。

  我明明丟掉的,只是一根簪子,卻不知道,卻連她的記憶,她的過往,統統丟掉。

  她親自在水中找那根簪子,大病一場。死裡逃生之後,據說丟掉了某些記憶。

  那時候,我心裡竟然升起了一絲絲期盼,期盼她丟掉的記憶裡,有關於我的部分。

  可惜,她究竟有沒有丟掉我,我在後來,已經不確定了。

  二姐凱旋而歸的慶功宴上,她見我的那一刻,忽然蒼白著臉沖過來,那麼絕望那麼悲傷,那麼,深情,我以為,她是記得我的。

  再後來,二姐當場提出退婚一事,皇上大怒,質問是否整個納南家都作如是想。我當然知道,這是皇上和母親預先算計好的,因此不動聲色的,任憑事情發展。

  偏偏不知情的二皇子,為了維護妹妹,竟不肯妥協半分,大姐納南寧在母親的示意下,似乎要當庭休夫。

  盡管已經知道這是演戲,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這可怎麼收場。就在那一刻,她站出來了,在我面前站定。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她臉上這麼多的情緒,她無聲的掉著眼淚,眼裡閃過癡狂,懷念,傷痛,最終,是清明。

  她的聲音那樣響起:「就讓我與眼前這男子,生生世世,情緣不續。」

  不是不疑惑的,這樣的她,我從未見過。

  事實上,那一晚,我沒有見過的太多太多。

  晴鈺,一向在府中不甚起眼的庶出弟弟,竟然在眾目暌暌之下,跪在皇上面前,只求有一絲陪在她身邊的可能。

  他的所求,那麼卑微,那麼小心翼翼。可是他臉上神色,卻是那麼堅定,那麼不顧一切。

  那一刻,我是羨慕他的,要與不要,干脆利落,坦誠不諱,要比我勇敢。

  她明顯被嚇住,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可是看得出來,她仍然是憐惜晴鈺的,我在心裡冷笑,若說她果真忘卻過往,誰會相信?

  那天回程的路上,晴鈺說了一句:「玉書哥哥,我只說這一次,今生今世只說這一次。你放棄了她,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不以為然,以為晴鈺只不過被她公主的身份迷惑,所以我斷言後悔的,是他。

  直到很久以後,再想起這一晚,才驚覺,原來那時我的篤定,早已變成了一種諷刺。

  我與她認識十七年,成為未婚夫妻十七年,卻是在與她分離後,才真正開始認識她。

  驥山營在她的手下,大放異彩;獵場之上,她竟然可以在揮手之間,破了納南家的劍陣。

  不是不震驚的,難道我真的,從來沒有認識過她麼?

  那一晚,她捨身救了我和晴鈺。母親擔心,她會因為救了我而舊事重提,那麼我們之前努力營造的虛假隔閡,豈不是前功盡棄。

  因此去看她的時候,說了那些話,讓她以為我只不過是怕她借機要挾。出帳的時候,心中不忍,想再安慰她幾句,卻終究忍住了。

  後來我常常想,是不是真的因為要經歷傷痛,才會真正成長。

  以前在她身上沒有看到過的才華,性情,通通都在我離開之後,顯現出來。

  那一場讓人膽戰心驚的瘟疫,睛鈺是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她為他,硬闖劍陣,要與他,生死與共。她說她要娶晴鈺,她抱著他,絕然離去,她命人點了太女穴道,將自己隔絕於世。

  再後來,她為求娶晴鈺,不顧身份,坦坦蕩蕩的等候於納南府外。

  那一曲長歌,有微風拂過的溫暖,是字字皆誠的真心。

  那首次驚現於世的雙面繡,更是她親手所制,一針一線,染盡她指盡斑駁的血痕。

  大堂之上,她對母親客氣有禮,卻在顧氏面前,雙膝下跪,對晴鈺愛護之心,如此明顯。

  我突然間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怔怔的看著她。心裡翻湧的,是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

  她今日為晴鈺所做,散盡千金也換不來,是一個男子,極致的幸福。

  大姐納南寧站在我身後,喃喃說了句:「或許,你的傾城絕世,只是因為她斂盡了一身鋒芒,默默的守護。」

  我閉上了眼,如果,如果她最初能以這副真實的面目對我,我們,會不會不一樣。

  不過還好,只不過一場戲,戲後才是我們的結局。

  只是這場戲,似乎越演越真。

  我開始惶然,是不是有些東西,終究作不得戲。

  納南軍邊關失守,深夜她突然出現在房中,只說一句:「我送你去邊關。」

  我什麼也沒問,點了點頭,將手搭向她張開的掌中。

  她抱著我,一路急趕。她沒說苦,我也不能。

  夜晚,我躺在她的身後,看著火光中她認真畫圖的側臉,這才發現,原來我從沒有用心的看過她。

  她的容顏,寧靜而溫柔,我竟然第一次發現。

  天亮之時,秦簡匆匆趕來。

  她不明就裡,只以為秦簡就是如他所說的,馬快所以來得這般迅速。

  我卻從那男子的眼裡,看清了對我的顧忌。

  我知道,秦簡愛上了她,所以怎麼可能放心,她與我再同處一路。

  她孤身前往驪國,救回左相。

  中了春藥之後的她,竟然推開了自願委身的秦簡,跳入刺骨河水中。

  寂家家王站在河邊,捏得雙手咯咯作響,卻只是眼露痛色,看著河水中倔強抵抗藥性的小公主。

  我的心,也突然變得瑟縮而疼痛,如果她是這樣的心性,當初又為何流連青樓。

  這小公主,哪有資格說是我傷了她,明明是她在我面前戴了面具,騙了我。

  這種委屈和不甘,終於在被那奇怪男子一拳之後徹底爆發。

  正夫的玉佩,她給了秦簡;

  滿心的憐惜,她給了晴鈺;

  真誠的眷戀,她給了寂行天;

  真相大白之後,她要置我納南玉書於何地?

  終於等到那一天,皇上卻說,許我自由選擇妻主的權利,前塵往事,再不作追究。

  大家都知道,我心中沒有她,所以父親和二姐,以及一干家將,都為我高興,想著是皇上念我納南家居功至偉,終究成全了我的心願。

  只有母親和大姐納南寧,看著我的眼光裡,有微微的歎息。我輕輕閉了閉眼,再睜開,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那是我的心願,不是嗎?

  可是那奇怪男子看到了我,竟然滿臉的憤怒的痛恨,那眼光,竟似恨不得殺了我一般。

  他說,是我傷了她。

  我忍著疼痛,拒絕了姐姐的撫慰,冷冷的質問,我哪裡傷了她?

  明明是她隱藏了真實的自己,怎麼能怪我,不曾真正愛上她。

  我納南玉書,愛的不是她身份地位,不是她容說外表,卻是內裡的靈魂。她既隱藏了她的靈魂,我要到哪裡去找她。

  她抱著那男子,眼裡淚光閃動,她說:「他不是他。」

  我不明白這句話,只能猜測,她或許真的是忘了過往,只在她依稀的記憶裡,有我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可是那個記憶裡的我,對她是冷淡而疏離的,與我現在的樣子,真的是不一樣。

  我承認,我對她注視的太多,想得太多,已漸漸生出渴望。

  她卻依然,停留在過往的夢裡,不肯接受現在的我。

  我以為,我可以等。

  她娶了晴鈺,娶了秦簡,娶了寂行天。

  她有了女兒,名為念歌,她待那個孩子如珠如寶,那個孩子只來納南府一次,就吵鬧不休,說討厭這裡。她竟然,就真的再不踏入。

  就連二皇子和大姐,她也只是會邀請在外碰面。

  母親問我:「書兒,你已經錯過一個人的守候,是不是還要錯過另一個人的情長?」

  我望著天上冷月,嘴角竟隱隱有了笑意。

  我有我的驕傲,我已經給了她六年的時間,這一次,是她放棄了我。

  所以我為另一人,披上了嫁衣。我知道,那一個人,已經守候了我,幾乎一生那麼久。

  燭火劈裡作響,任侍兒為我穿上喜袍,收拾妝容。

  然後,退了下去,讓我靜靜緬懷,即將要告別的公子身份。

  突然,感覺到有人到來,那氣息,如此熟悉。

  我身子微微一僵,卻沒有回頭。

  她站在身後,沉默了很久,最後,她說:「我來,只不過是為了成全且如風前十七年的心願。納南玉書,我想告訴你,在且如風前十七年的那一生裡,你,是她唯一僅有的愛情。」

  有什麼東西,插上了我的頭,她說:「這是且如風,對你的祝福。祝福你與你的良人,舉案齊眉,白頭到老。今後,只要這根簪子在我面前出現,不違背良心道義的前提下,我可以答應你三個要求。」

  腳步漸漸走遠,我背對著她,忽然低聲問:「我是且如風前十七年的人生裡,唯一的愛情,那麼那十七年之後呢,我是什麼?」

  她的腳步頓住,好久,久到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她的聲音響起:「納南玉書,對不起,從前的且如風,已經死了。現在在我眼裡的,你有著與我記憶裡某人相同的容貌,可是你終究,不過是個陌生人。」

  我輕輕抿起嘴角,不想再問。心,忽然的倦了。

  原來有些人有些事,你以為你一轉身就可以看到,卻沒有意識到,或許,就在那一轉身的剎那,已經物是人非。

  鑼鼓聲聲,那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娶我了。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張望,卻知道,從納南府到將軍府,她的氣息經久不散,圍繞在周圍。

  下轎的那刻,我看見她的衣角,在人群中閃沒。

  眼淚,忽然掉落,我終究成為了,別人的額夫,別人唯一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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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3-6 21:25:38 |只看該作者
如果不是你(寂行天番外)


     我常常想,如果這一生不曾遇見她,我,又該是什麼樣?

     會不會懂得有些悲傷和眼淚,居然似糖如蜜?

     會不會懂得有些牽掛思念,竟然可以魂牽夢繞?

     就連,就連那些痛苦絕望,都可以因為她,而變得溫婉動人。


     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一個女人,肯將自己真心奉上,去換取一個男子的一生一世。

     我曾親眼見到,爹在深夜裡淚雨紛飛,而那女人,卻摟著別的男子,花前月下。每每她來爹爹院中長籲短歎,說盡甜言蜜語,別後思念之情,我都想吐。

     既已經辜負了兩心相許之意,又何苦作這深情不忘之態?如果她能再狠再絕情一些,爹爹便可以將她永遠的拋在腦後了吧。

     所以我恨,不恨她的薄情,恨她的假義。

     她既然可以為了那些無謂的東西,放棄我們父子,我便要將那些她看重的東西,通通搶過來。


     如果不曾動心,那就不會傷心吧?

     如果不曾希望,那就不會絕望吧?

     我穿著華麗的衣服,妖嬈周旋於形形色色的女人之間。我知道我的煙視媚行,吸引了多少女人異樣的目光,我也知道,寂家家主的光環,替我招來了多少虛情假義的青睞。

     可是,誰在乎呢?我的笑掛在臉上,永遠的燦爛妖媚,這個世界上,誰 和誰,不是戴著面具在演一場又一場的戲!

     我將我的心藏在靈魂的深處,不讓別人碰觸,也不讓自己去碰。

     這樣,就不會受傷了。

     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做得很好,並且會一直這樣做下去。

     誰想到,居然會碰到那麼一個人!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命中註定的劫,那她,就是我的劫了吧,是我寧願萬劫不復也不能錯過的劫。

     愛到不能愛,所以才選擇放手。
     
     我躲在黑暗裡,看那小公主,一步一步的走近納南家的大公子,看她淚眼迷蒙,看她悲傷難舍。

     如果她只是這樣,僅是這樣,那麼我也最多感歎一聲,是個愛而不得的可憐人罷了。

     可是接下來,她站在場中,高高的昂著頭,任淚如雨下卻笑得如陽光般燦爛,她的聲音斬釘截鐵,直入人心,她說,“如果蒼天有眼,就讓我與眼前這男子,此後生生世世,情緣不續。”
   
     她看著她的哥哥,笑得溫柔,“二哥,這一生,換風兒來愛護你,好不好。”

     我不知道,那一刻的她,讓多少人震驚,我只知道,我的心砰然炸開,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

     後來,我的視線,越來越不由自主的跟著她轉,或許是好奇,或許是新鮮,或許是別的什麼,總之我撤掉了暗中監視她的人,親自來到她的身邊。
   
     她在深夜裡哭的時候,我在黑暗裡默然;

     她和別的男子相處的時候,我踩死了腳邊所有的花花草草;

     她在驥山營裡和那群女人亂七八糟折騰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的嘴邊,竟然蕩著微笑。

     那時那刻,她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因為,只有我,才那麼完完整整的知道她,懂得她。別的人,甚至於疼她如命的哥哥,也沒有我那麼清楚她的喜怒哀樂,還有她深深隱藏的,屬於她的風華。

     那一場瘟疫,她是納南晴鈺的救贖,何嘗不是我的救贖。

     那幾日,我隱身于官兵之後,一同注視著那被死亡籠罩的地方,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指甲深深的刺入大腿裡,流出的鮮血,和我紅色的衣袍,渾然一體。

     我摸著胸口,那裡,鈍鈍的疼。

     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的心,也會痛的!

     突然間淚流滿面,原來,我對她心動了,我寂行天,居然還有能對人心動的一天。

     可是多麼悲哀,她從來對我不屑一顧。

     我幾乎有些恨起她來了,如果她能像其他女人一樣,對我的容貌有絲毫的癡迷,如果她能像其他女人一樣,對我的身份財產,有一點點的興趣,那麼,我的路,會輕鬆很多。
  
     可是,她不是其他女人。

     我欣喜於這一點,卻也絕望於這一點。

     驪國之行,終於可以如願待在她的身旁。

     收拾起所有心計,忘掉所有的謀劃,甚至一切曾經的過往,只單純的想要跟她在一起,以一個男人的身份。

     當完顏珞琦問她,什麼才是她想要的愛情的時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害怕,害怕她說,她的愛情便是那個人,傳聞中占了她的心十七年的人。

     可是她說,“千萬人之中,只要他的眼睛始終望向我,那麼即使天涯相隔,我也矢志不移;可是即使近在咫尺,他先放開了我的手,我就再不會回頭。”

     聽到這句話,我就知道,她是我的了。

     我的眼睛,我的心,永遠都只會望著她,我在心底裡輕笑,“小公主,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要矢志不移。”

     或許愛到了深處,才能更深刻的理解她當初對納南玉書的放手。

     因為,我也一樣。

     愛到了深處,所以不願自己過往的聲名汙了她的門庭,即使在不久之前,我還對聲名閨譽這種東西哧之以鼻;

     愛到了深處,所以連付出都變得小心翼翼,明明是要帶她看地形,卻非要說是背她欣賞風景;

     愛到了深處,所以不能忍受她的一點點輕視,明明那些污言穢語,我已經習以為常,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她嘴裡說出來,我卻覺得像是心被一刀又一刀的割開。

     愛到了深處,所以愛到不能愛的時候,就要放手了。

     小公主,我終於知道你有多愛那個人,就如同現在我愛你一樣。

     深夜裡,我吻了她,用盡我一生的愛情。

     我的心裡,帶著甜蜜,也有絕望,小公主,我要走了,此去不知生死,不知結局。

     她笑我不懂得接吻,我也笑,“是的,假的,關於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小公主啊,我多麼慶倖,你還沒有愛上我。幸好你還沒有愛上,這樣,就算我離開了,你也不會傷心吧!

     拋下了我唯一渴望的愛情,又失去了爹爹,這個世界上,我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既然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失去,我便無所畏懼了。

     那些人既然要玩,就玩個大的吧!

     可是我沒有想到,她居然會來,以那樣可笑的方式,帳房?鬼才相信!

     我絕對不會承認,她來的時候,我的心裡,都是欣喜。

     我明明已經放下她了,我才不欣喜。

     但是她都已經窮成這樣了,居然還有人能看上她,我生氣,氣極了,氣得把她唯一的那一兩銀子也給扣掉了。

     她沒有生氣,她就是個善良的笨丫頭,又怎麼會生我的氣呢。

     她留給我一封信,“無法成全你的唯一,所以放你永遠的自由。”

     我又哭又笑,這個女人,這個比我自己還要懂我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放手?

     我抹幹了眼淚,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小公主,你怎麼可能逃得出我寂行天的手掌心。

     因為是她,所以可以陪她生陪她死,即使捨棄了,我的自由和驕傲。

     慶倖的是,她說,她拉著我的手說,

     “行天,我不喜歡男子畫眉。”

     “行天,我不喜歡男子身上有胭脂味。”

     “我只喜歡,你就是你。”

     她說,她喜歡我?她說她喜歡我!我抱著她,做了一件我後悔無數年的事,那就是傻笑,據她後來說,我還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後來,念昔問我,“爹爹,娘說你傻笑的樣子很醜,是不是?”

     “哪有?”我狠狠的瞪了一旁正在憋笑的某人一眼,哄著兒子,“昔兒乖,你看爹爹這麼好看,怎麼會有醜的時候,對不對?”

     兒子扯著我的臉看了一半天,認真的點頭,“對,爹爹好看。”

     我於是很驕傲很得意的抱著兒子狂親,結果小傢伙擦擦臉上的口水,一本正經的告訴我,“可是爹爹,娘說昔兒才是最好看的。”

     我怔住,然後昔兒拍拍我的臉安慰道,“不過沒關係,娘不嫌棄爹爹就行了。”

     我站起身來,砸了一個枕頭過去,“且如風,你到底給昔兒說了什麼?”

     她接過枕頭,好笑,“昔兒,你還有一句話沒說完。”

     念昔這才喘了一口氣道,“娘還說,爹爹在她眼裡,是最好看的男人。昔兒是兒子,所以不算的。”

     我的臉,騰的變紅,這娘兒倆,簡直就是專門生下來折騰我的。

     我把念昔抱去睡房,走回來,她正倚在門口等我。

     輕輕的靠在她身上,“我明天要去陝南一趟。”

     “去多久?”

     我皺了皺眉,“有點麻煩,可能要去十天吧。”

     她“嗯”了一聲,我有點失望,這麼不懂風情的女人,都不知道說一句會想我的話嗎?

     可是第二日,我收拾好行裝出發時,才發現她笑吟吟的牽著馬等在門邊,懷裡還抱著念昔。

     “你來送我嗎?”送人還需要帶著馬嗎,我不解的望著她。

     她翻身躍上去,“我們一起去,就當是帶昔兒去玩玩吧,他吵著好久了,直說上次我帶了念歌去上水,沒帶他去。”

     “帶孩子去幹什麼啊?那麼遠的路。”我不同意。

     她瞅瞅四周,彎下腰來附到我耳邊,“你要去那麼久,我和昔兒都會想你的,我捨不得。”

     我仰起頭看她,她的笑容在陽光裡,暖暖的沁入人心,鼻子有些發酸,“好!”

     她揮揮手,“秦簡,晴鈺看好家!”手一拉便把我拉上了馬背,我摟緊她的腰,將臉藏在她頸間,不想讓人看見我的淚。

     原來我寂行天,也有能夠得到幸福的一日。

     我緊緊的摟著她,咧開了嘴,“小公主,你現在一步也不能離開我了,對不對?”我也不要她的回答,逕自開心。

     “我真慶倖,有你。”我低低的說。

     “傻瓜!”她說。

     對啊,我多慶倖,有她。

     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懂得有些悲傷和眼淚,居然似糖如蜜;

     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懂得有些牽掛思念,竟然可以魂牽夢繞;

     如果不是她,我不會知道就連,就連那些痛苦絕望,都可以變得溫婉動人。

     上天,終於沒有摒棄我,讓我遇見了她,得到了這些幸福!

     我抱著她,她抱著我們的孩子,這一路,只有歡笑,再無悲傷!





如果有來生(且如風番外二)

  
  我知道,我已經死了。在水底那一刻,當我緊緊攥住簪子,黑暗與心痛一齊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

  可是那麼不甘心啊,我還沒有來得及與他結為夫妻,來不及親手為他束髮畫眉,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事,統統沒有來得及為他做,我怎麼捨得離去。

  所以那麼固執的留著,生生忍受魂魄分離之苦,即使只有一魂一魄,也要看著他。

  黑暗裡苦苦掙扎的時候,遇見一個奇怪的男子。竟然短髮單衣,雖是長身玉立,氣宇非凡,但終究太過驚世駭俗。

  我皺眉,朝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等不守規矩的男子?

  他卻在我面前停下,眼裡,有我看不懂的溫柔。

  他伸出手指,撫上我的臉頰,眼神漸漸迷離。

  “大膽!”我狂怒,一把甩開了他。的

  他也不惱,就這樣安靜的看著我,“風兒!”他低低的喚著,一滴晶瑩的珠子從那眼睛裡掉落出來。

  我怔住,直覺的認為這樣的男子,哭是一件奇怪的事。

  果然,他抬手接住了那晶瑩,臉上神情似喜似悲,“風兒,二哥真沒用,答應你不哭卻又沒聽話。”

  五指倏地合攏,一絲光芒在眼中閃過,“如果生二哥的氣,你就起來罵我啊!笨蛋,怎麼可以躺在那裡不動!”

  他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的說著我不明白的話,只覺得那挺拔身形在單衣裡不停顫抖。

  忽地,他抬起頭來看我,“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交易?什麼交易,你一個男子敢跟本公主談什麼交易。”我高高的昂著頭。

  他卻笑了,帶著不輸於我的氣勢,

  “以命換命的交易!”

  他在說起他的妹妹的時候,渾身都洋溢著溫柔。這,實在是一個奪目至極的男人。

  “你護她靈魂安好,我成全你的心願。”

  有些人,天生就讓人信服,沒有過多追問他何來這等本事,我就答應他了,心甘情願引領他妹妹靈魂入我的身體,而他,答應留我一絲靈識在身體內,可以,看著我愛的那個人。

  “你一定很愛你的妹妹吧?”最後,我問他。所以不捨得她的靈魂隨意托生,怕所遇非人,讓她受苦。

  他微微笑了,一身清寒冷淡之氣完全散去,只有淺淺暖意,“是,那是我,唯一僅有的。”

  看著他,想起我的哥哥姐姐,也笑了。

  這一刻,我想,我們都是幸福的。

  他的妹妹,也叫做如風。

  我遠遠的躲在身體深處,看著她重生,以我的名義。

  我們都叫做如風,可是,她跟我是不同的,我知道!

  可是她跟我也是相同的,我們的心裡,都有一道深愛而不可得的傷疤,我也知道!

  且如風,你這個混蛋!

  有好幾次,她這樣罵我。

  我卻並不覺得生氣,因為我聽得出那話裡的寵溺和維護。

  那一刻我們心意相通,她要好好的活著啊,陪著我的家人,陪著他。

  她真的,和我不同。

  驚才絕豔,心思坦蕩,堅定溫柔。

  所以他,動心了,別的人沒看出來,可是我卻知道。

  我愛他那麼多年,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已經深入骨髓,稍有不同,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從來不會那樣安靜的看我,從來,都只有我看他。我就算是站到他面前,他的視線也會繞過我,看向別處。

  我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裡,卻永遠也映不進我的身影。

  那一曲長歌,深情款款,她的心中,溫情無限,她只看著那庶子,心疼憐寵。

  我卻看著他的臉在翻飛的布簾之後若隱若現,看著他微低了頭,悄悄捏緊手指。

  我的心,瑟縮而疼痛。

  一生之中,唯一一次與他近距離接觸,是在去往驪國的路上。

  為了不洩露行蹤,她抱著他,縱身于林海之上。我的心跳到發狂,他溫順的靠在我懷裡,呼吸拂到我的臉側,我終於,得以擁他入懷,即使是以她的力量。

  她一直不停的趕路,所以不曾低頭看他一眼,所以她不知道,他一直看著她,嘴角,有淺淺的微笑,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吧。

  我,也淺淺的笑著,只要他幸福,我也就,幸福了。

  她有她的堅持,他有他的驕傲,即至後來,終於漸走漸遠。

  他嘴角的黯然,我了然於心,卻無能為力。她不是我,我可以放棄所有尊嚴,捧上我的一切,任他予取予求。可是她不會,她是一個何等絕決的女子,我,比誰都清楚。

  玉書啊,我無聲的?喊,如果真的愛上了她,就一定要努力爭取!就像當初的我一樣,明知絕望心傷,卻一次次飛蛾撲火。

  心之所愛,無怨無悔。

  玉書的那張臉,她,拒絕不了的。連多看一眼,都會觸痛她的神經,這樣的玉書,她拒絕不了的。

  可是,他還是沒能跨出那一步。

  他大婚前那一夜,她心緒浮動,輾轉不安。

  最後,她翻出了那一根簪子,去了納南府。

  她親手,將那簪子插入他的發間,她說,“我來,只不過是為了成全且如風十七年的心願。納南玉書,我想告訴你,在且如風前十七年的那一生裡,你,是她唯一僅有的愛情。”

  我淚盈于睫,司徒如風,原來你真的懂我。了卻我一生宿願,總算死而無憾。

  他,即將嫁為人夫,從此,他的幸福,他的憂傷,都會是另外一個女子的責任。

  她一路遠遠追隨,看著他大紅嫁衣,出了納南府,入了別家門。

  她哭了,我也是。

  她是永遠作別那一段愛戀,我也是。

  她站在將軍府外,寒風卷起了她的衣角,她冷得渾身顫抖。

  她站了整整一夜,黎明時分,她伸手按住了心臟,低聲道,“且如風,這一切,都結束了,不管是你的,還是我的!”

   我也知道,該結束了。

  如果有來生,玉書,可不可以再讓我遇上你?

  如果佛前修練五百年,可以換你一次相遇,我也,願意。

  如果有來生,玉書,你愛我好不好,即使只是短暫的時光,即使,只是夢境一場!

  心痛得無法呼吸,我想,即使有來生,這心痛的毛病也好不了吧!

  如果有來生,玉書,你再許我一段情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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