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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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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草茉莉 -【爺兒壞心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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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2:16: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自食惡果

  官慶齡取了水送進馬車裡,水仙與曉翠和姚大夫在馬車裡照顧孫老頭,水仙取水探出馬車時,刻意朝畢書旭和孫子憑看過來,見到畢書旭的身影,目光顯得無比幽怨,一旁的官慶齡見了,手上的水潑灑了一些出來。

  孫子憑瞥見水仙的怨慰,也見到官慶齡失神,她愧疚得幾乎不敢面對,若當初阿旭喜歡上的是水仙,也許就不會敗得這麼淒慘了,而官慶齡也不會因為見不得水仙委屈而……

  驀地,她腰間一緊,畢書旭手臂緊扣住她,一只手托高她尖細的下顎,讓她直視他的雙眸。「孫子憑,我可不許你喪氣,也不許你對我失去信心,你,我既要,同時這天下我也不會放棄。」他冷峻的說。

  「可是……」

  「少主、少夫人,太叔衭的爪牙又追來了!」忽地,袁向緊急朝他們高喊。

  他俊目一凜。「走!」太叔衭的爪牙追得緊,他們每到一處很快就又會被發現,幾乎讓他們沒有喘息的機會,這會眾人得再離開此處了。

  一行人很快就往山谷的另一頭而去,但才走出山谷,就遇到襲,太叔衭的人馬發現他們,異常興奮,紛紛抽出刀劍。

  「太師有令,誰能拿下官九陽項上人頭,有重賞,兄弟們,上!」

  畢書旭臉色一沉,身前的孫子憑更是面如死灰,片刻後,畢書旭雙腿在馬肚上一夾,風馳電掣的朝這群人迎上去。

  袁向得保護孫老頭,不能前去相助,李賢和官慶齡則帶了人馬立即跟上去一起廝殺,霎時刀光劍影、馬啼陣陣,激戰開來。

  孫子憑讓畢書旭護著,見他身先士卒廝殺敵人,氣勢萬千毫不手軟,膽敢靠近的人一個個在他身邊倒下,李賢與官慶齡同樣勇猛殺敵無數,本以為這群人不足為懼,就快殺光之際,忽然從四面八方又沖下許多人。

  孫子憑驚喘一聲。「阿旭,咱們退回山谷去,那地形方便咱們防守。」她提醒的說。

  畢書旭點頭。「我正有此意,叔父、堂兄,護著所有人退回山谷!」他當機立斷的說。

  所有人立刻要往山谷退去,這時往山谷的路山壁突然崩落,阻斷道路,眾人神情一愕,這下退無可退了。

  畢書旭眼神凌厲,前頭無路,後有追兵,這可真是天絕人路!

  他屏息凝神的瞧著四面逐漸圍上來的敵人,僅思索須臾後,立刻策馬來到馬車前,突然將身前的孫子憑丟進馬車裡,曉翠見她被丟進來,趕緊抱穩她的身子。

  「袁向,你聽好,不管發生任何事,定要護馬車裡的人周全!」他火速對駕馬車的袁向交代。

  「不,我和你一道,我不離開你!」被丟進馬車的孫子憑爬出來,慌張伸手要抓住他。

  他神情嚴肅。「我只是暫時將你交給袁向,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那就讓我跟著你!」她激動的說,這一路不管如何凶險,他都堅持她與他同騎,這次卻是要將她交給袁向,那是因為他明白敵人要殺的是他,只要兩人分開,她就能少幾分危險,才有機會逃走,而她怎能讓他獨自面對危險,她定要跟著他,兩人同生共死。

  他朝她繾綣一笑,迅速吻了她眉心紅痕一記。「相信我,我會回來的!」說完他的馬已飛快離去,在前頭殺出血路要讓他們過去。

  「阿旭!」她失聲大喊。

  「聽話!」廝殺中他嗓音仍冷靜,且不容違逆。「袁向,不可辱命!」他朝袁向命令。

  袁向肅然。「是,屬下不敢辱命,肝腦涂地也必保少夫人與孫老爺周全!」

  他點頭,繼續殺敵,李賢與官慶齡始終在側與他並肩作戰,就連會武藝的英姐也在。

  孫子憑在馬車裡揪心的瞧著前方與人交纏殺敵的身影,劍光冽冷,幾乎無一刻停歇。

  驀地,她見到他流血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眼淚激動的落下,卻是不敢再喊他,怕他有一絲分神又會受傷。

  好不容易他們殺出一條血路。「袁向,走!」他大喊。

  袁向一陣咬牙吸氣,駕著馬車要沖過去,孫子憑這時回頭看了一眼重病不能說話的孫老頭,淚水奪眶而出。「爺爺,憑兒不孝,您定要保重!」說完這話,在馬車經過畢書旭身邊時,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借力使勁一跳,抱著他的腰坐到他身後,重回他馬上。

  畢書旭渾身一僵,「孫子憑?!」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不是說過,要與我同生共死!」她緊緊抱著他。

  他面色一緊,胸口激蕩熱燙,眼眶竟也紅了,但無暇再多說什麼,只能舉劍一起一落的殺敵,絕不能讓身後的女人跟著自己喪命於此。

  她見袁向的馬車帶著爺爺、曉翠以及水仙殺出重圍,奔遠去了,不禁如釋重負,至少爺爺是安全了,只是敵人越來越多,又都一勁的要殺阿旭,她在他身後也被刀劃中了,可她都悶不吭聲,不願讓他擔心。

  情況越凶險,她抱他抱得越緊,因為生怕這一閃神,自己與他便生死兩隔。

  英姐已不支倒下,李賢與官慶齡雖撐著,但瞧得出實已筋疲力竭,阿旭盡管動作仍利落,可仗的也不過是一口氣,再撐也撐不了多久,她逐漸絕望,眼淚順著眼角滑出,她已有心理準備要與丈夫死在這了。

  「阿旭……雖說你不悔,我卻是極愧的,來世若你再見到我,就來跟我討債吧,我這輩子欠你的,來生還。」她臉貼著他的背啞聲說。

  「今生債,今生還,債不欠來生的。」

  「阿旭……」

  「你不欠我什麼,是我欠你,沒能保你周全。」

  「這不是你的錯,你盡力了,是咱們……啊?!袁向怎麼又將馬車調回頭了?!」她忽然大驚,因為見到離開了的馬車居然又回來了。

  他見袁向駕著馬車沖向他,忍不住怒瞪。「袁向竟敢違令……」他聲音猝然停住。

  「官慶齡,你竟敢!」孫子憑驀然怒吼,因為官慶齡竟將一把刀刺進畢書旭的體內。

  「慶齡,你在做什麼?!」李賢見到此景也同樣錯愕萬分。

  官慶齡沉笑著,將刺進畢書旭身子裡的刀子抽出,血跟著噴出來。「堂弟,對不住!」

  「你……」畢書旭抱著傷口,已然面無血色。

  此時袁向的馬車已駛近,水仙見到官慶齡的舉動驚愕不已,馬車尚未停下她就先跳車。

  「你怎能殺他?!」水仙見畢書旭身上血流不止,揪住官慶齡的衣襟怒問。

  「我怎麼不能?我就要殺他!」官慶齡臉上帶著一抹從未顯露過的陰狠。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老夫承諾他,讓他取代官九陽。」跟在馬車後出現的居然是太叔衭.

  眾人震驚,李賢一臉的不可置信,「慶齡,你勾結太叔衭,背叛少主?!」

  官慶齡臉色蒼白,面對李賢時刻意別過臉去。

  太叔衭見狀,冷笑,「官慶齡,幸虧有你報信,這一路才能掌握你們的行蹤,進而追殺,而你也不負期待的刺殺官九陽了,你這次立了大功!」

  「慶齡,你……」李賢不信。「你幾乎是老夫養大的,老夫視你如子,你怎能……」

  「不,你心中只有官九陽,始終認為他才是大胤江山唯一的主人,但我也姓官,更是他的堂兄,我怎會甘心屈居於他之下?」官慶齡終於說出自己的不甘。

  李賢不知他有這樣的野心,身子一震有些站不穩,讓趕來的袁向扶住,這才沒有倒下。

  水仙仍揪著他,怒不可抑。「你這個叛徒!」她斥罵。

  他低頭對水仙淒然一笑。「每個人都能痛罵我是叛徒,唯有你不行。」

  「我為什麼不行,你就是個無恥的叛徒!」

  「是你告訴我,你只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而我給不了你,所以我沒有資格得到你,既然如此,我就讓自己變得有資格,取代官九陽!」

  她一怔,揪著他衣襟的手慌然松開。「你……是因為我而背叛九陽?!」

  「沒錯!」他眸中似燃著火焰,眼底滿是憤怨。

  她說不出話了。

  「阿旭!」孫子憑突然驚呼一聲,因為畢書旭失血過多已由馬背上跌落下來。

  孫子憑大驚失色,跳下馬扶住他,水仙亦是緊張的上前,但才一動就讓官慶齡扼住手。

  「他已是窮寇,不再可能是君王,你該站的是我身邊,而不是他。」

  「你放手,你愚蠢的信了太叔衭,以為殺了九陽他就能給你天下,他是在利用你!」

  「不,官廟僅已讓他丟棄了,我更將那無用的家伙丟在竹園,讓火燒死他,雖還有個官廟孔,可他懦弱,不敢與我爭,只要官九陽一死,皇族中就只剩我了,天下人還是以官姓為天,太叔衭若不與我合作,百姓不會信服他的。」

  「說得好,老夫只能與你合作了,等官九陽一死,老夫就立即宣告你即是大胤君主,包括你想要的女人,老夫都可以給你!」太叔衭瞧向臉色煞白的水仙,表示要將她給官慶齡。

  官慶齡大喜,「好,我立即殺了官九陽!」他舉劍再往畢書旭刺去,要讓他即刻就死。

  李賢臉色大變的前去阻攔,「慶齡,你失心瘋了嗎?!快放下劍,你不能殺他!」

  官慶齡狂笑,「對,我就是失心瘋了,你讓開,不然我連你也殺!」

  趁李賢愕然之際,他已一個箭步來到畢書旭面前。「堂弟,別怪我,是你不該搶走水仙的心,她的心該屬於我。」說完,揚劍要刺進畢書旭的胸口。

  只是他劍未落下,自己腹部已先插了一把刀,刀子的主人正是孫子憑。

  「你……」

  「你以為我不敢殺人嗎?誰要傷我丈夫,我就殺誰!」孫子憑難得臉上出現一股狠勁。

  身旁的畢書旭瞧她這模樣,嘴角極為欣賞的往上翹,原來自己這小妻子不能惹,惹上了也是會要人命的。

  「哼,官九陽,你們這是在做困獸之斗,這四周都是老夫的兵馬,老夫剛也只是與你們玩玩,想瞧你們姓官的互相殘殺,這會戲看夠了,老夫也不貪玩了,來人,將面前的人全給老夫殺了,一個活口都不許留下!」太叔衭面色一整,向自己的人馬下令。

  官慶齡一聽,神色遽變,「你連我也殺?!」

  「老夫不過是利用你來殺官九陽,現在目的達到了,何必留你?」

  「你這卑鄙的老賊,官家人才是天下的主,你不能全殺!」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老夫才是天下的主,你們姓官的都是笨蛋,不配做皇帝。」

  官慶齡身上雖負傷,但也被激得怒火沸騰,握劍要朝他沖去,可太叔衭的人馬動作更快,先制伏住他,讓太叔衭笑得十分開懷。

  「太叔衭,別得意太早,你中計了都不知道嗎?」畢書旭讓孫子憑扶起來,忽然說道。

  太叔衭笑臉一滯。「中計?」

  「我與你大戰一場,又假意談和,更裝得走投無路,就是想引蛇出洞,一舉殲滅你!」

  太叔衭一驚,「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利用官慶齡,而官慶齡也同時被我們利用。」孫子憑接口說。

  「你們也利用我?!」官慶齡聞言錯愕。

  孫子憑點頭嘆氣,「事實上,我早聽出你心有異變,之前計劃擄楊世五之子威脅,是你泄的密,這才會讓阿旭陷入危險、我被抓,還有在雲南尋找爺爺的張姓太監會突然回京,也是你讓雲南那邊的兄弟放人,讓他回來指認我的身分,另外,古冊是杜撰的,太叔衭根本沒有解開高家魔咒的能力。」孫子憑沉聲說道。

  「原來……原來我隱藏的心思還是被你發現了,你們既然這麼早就發現我的異心為何不拆穿我,官九陽為何還留我在身邊?你明知古冊是假的,在佔上風之後卻還願意退兵?」官慶齡吃驚不解。

  畢書旭淺笑。「那是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與太叔衭合作有多深,所以在孫子憑告訴我你的事之後,我並不急著拆穿,同時我曉得李叔視你為子,得知你背叛必會傷心,若在我拆穿你之前,你能及時悔悟,那我也不去追究你之前的錯,然而你明知我為孫子憑的魔咒之說心煩,仍想藉此引我上勾,與太叔衭串通,讓太叔衭殺我,堂兄,盡管你和太叔衭再會隱藏心思,我這小妻子若有心觀察,還是能得到蛛絲馬跡的。」

  他寵溺贊賞的瞧向自己的妻子,與她相視一笑後,再繼續說道︰「堂兄,這回我是不得不讓李叔失望了,他注定要為你傷心,因為你根本不願意回頭,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那我也只能放棄你。我一直無法得知太叔衭究竟有多少兵力,即使我拿下京城,也不見得殺得了他,他若逃了,手上有兵,隨時能東山再起,所以我正好利用這機會,讓你以為我信了古冊所言,想要救妻子找上太叔衭,讓他錯以為我上當,引我現身後一網打盡,但實際上……」

  「實際上什麼?!」太叔衭聽到此已心驚不已。

  畢書旭眼中浮現森然笑意的瞧著太叔衭.「實際上,我讓你追著跑,消耗你的兵力不說,甚至讓你將大批兵馬帶離京城,如此我假意退走的兵馬,正好能不傷京城百姓分毫,不毀壞皇宮半分的順利奪回天下。」

  「你說什麼?!」太叔衭肥臉一顫,震驚至極。

  「太師,不、不好了,京城剛傳來消息,京、京城失守了!」一名小鍋在中驛站收到飛鴿傳書後,驚慌失措的快馬來稟報。

  太叔衭驚大了老眼。「官九陽,你竟敢設計老夫,老夫在此先殺了你,瞧你還有什麼辦法回去坐上龍椅!」他氣急敗壞。

  畢書旭雙眸一斂。「你真有辦法殺我嗎?」

  「起碼眼下你在老夫手中,老夫這時就能殺你!」

  「在你手中?你要不要看仔細,到底誰在誰手中?」

  太叔衭聽了這話往自己身後望去,身後這些都是自己的兵馬沒錯,但再望遠一點,發現旗幟不一樣了,竟然是舊朝的旗幟。

  「老賊,咱們少主早就準備好大軍迎接你,希望你別太吃驚。」袁向嘻皮笑臉的說。

  太叔衭老臉全黑。「原來落入陷阱的是老夫!」想不到自己聰明一世,胡涂一時,反掉入圈套,瞧大勢已去,他站不住的跌坐在地。

  官慶齡同樣臉色復雜,不知該哭該笑,自己想成為君王,取代官九陽不成,反遭兩方利用,真真正正成為跳梁小丑,他幾乎無臉面對水仙的目光,舉劍想自盡了。

  「不!」李賢攔下他的劍。「不許死!你的命當年是老夫救的,你想死,得經過老夫同意!」李賢大聲道。

  官慶齡眼眶含淚。「李叔,我對不起你,枉費你的救命之恩。」

  李賢亦紅了眼。「是老夫沒能及時導正你的心,讓你走偏了,是老夫的錯。」

  「李叔……」官慶齡朝李賢跪下。

  李賢雖當他是兒子,但他畢竟還是姓官,是皇族,哪敢受他跪,避了開去。「你若死,老夫也無顏活下去,向少主請罪後,老夫就隨你去。」他竟說。

  官慶齡臉色一白。「李叔,你怎能為我攬罪,我不值得你陪葬。」

  李賢落下老淚。「值不值老夫心裡有數,你若執意要死,老夫陪你就是。」

  「你們都別死,阿旭不會要你們以死謝罪的。」孫子憑見不得這生離死別的情景,沒問過畢書旭就替他說了這話。

  畢書旭見自己妻子軟心腸,一副不忍心的模樣,抿了唇,倒也沒駁她的話,算是同意。

  「少主不殺我,但我也沒臉活了,更沒臉見……」官慶齡忍不住瞧向水仙,她沒看他,低頭不知在想什麼,他十分失望,因為到此時此刻她仍沒關心過他一絲二毫。

  「堂兄,你背叛之事,我當成家事,這事咱們兄弟日後關起門來說,而這會,咱們先殺了太叔衭!」畢書旭目光凌厲朝太叔衭望去。

  太叔衭心驚膽跳起來。「不……」

  「太叔衭,我等殺你這天等好久了,眼下終於等到了!」畢書旭讓孫子憑扶著過去。

  官慶齡那劍沒傷到要害,但也讓他流了不少血,孫子憑瞧了刺目,一臉擔心,畢書旭將她的表情瞧在眼底,輕嘆一聲,官慶齡能傷自己,全是自己大意,明知該防他,仍是不留心就被傷了,他悄悄捏她的手安撫,在這即將大獲全勝的時刻,她心情不好可是會掃興的。

  她咬咬唇,曉得他難得哄她,這才臉色略略好轉。

  畢書旭親自握劍。「聽說是你親手殺了我父皇與母後?」他逼近太叔衭問。

  太叔衭驚恐地咽了口口水。「是又如何?」

  「是就該死!」畢書旭眼神極度冰冷,嘴角的笑痕殘酷,一劍過去就刺向他的左腿。

  「啊!」太叔衭吃痛大叫。

  「剛那一劍是為我父皇刺的,接下來該換我母後的分了!」他動作未停,一劍又畫過太叔衭的右腿。

  太叔衭痛得臉色發青又是一陣痛呼。

  「這幾年拜你之賜,讓我過得不太舒心,這一劍權當為自己討點公道回來。」他劍一揮,砍了太叔衭的左手,太叔衭抱著斷手在地上打滾。「還有右手,這一只手我打算砍下來送給我的小妻子,誰讓你之前傷她不輕,我發過誓替她報仇,至於你那顆貪婪卑劣又混濁不

  堪的心,等砍下右手後,就該為這幾年受你殘害的天下百姓挖心祭天!」

  太叔衭臉上血色盡失。「你別過來,你如果殺了老夫,那丫頭也得死!」他倏然說。

  畢書旭頓了腳步。「你說什麼?」他眼睛閃起莫測的光澤。

  太叔衭先是喘喘地笑了幾聲,接著居然抱著斷臂肆無忌憚的大笑。「你對她愛若逾恆,為了她什麼都肯做,那老夫就讓你失去她,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畢書旭眯起眼。「為了能苟活,你別告訴我,你能解高家魔咒,你根本沒這能力。」

  「老夫是解不了高家魔咒,讓她活超過三十歲,但老夫卻能讓她立即就死去!」太叔衭由衣襟內顫抖的取出一片指甲。

  畢書旭一見到那指甲,立即變了神色。

  「認出來了嗎?這是她的指甲!」太叔衭得意至極的說。

  孫子憑自己見了不由得一驚。「當日這片指甲你不是已經還給我了?!」那日在樹林裡,他丟下指甲後阿旭才放人的,為何他還能再拿出另一片指甲來?!

  太叔衭陰險猙獰的笑著。「老夫那日丟出的是別人的指甲,哪裡是你的。」

  她白了臉,「你騙了我們……」

  「哈哈哈,老夫豈是這麼好擺布的人,官九陽,老夫只要有了她的這片指甲,就能施咒黑術讓她立刻死去,這下老夫瞧你還能不痛徹心肺嗎?!哈哈哈!」

  畢書旭心中波瀾翻涌,簡直怒不可言。「你敢!」

  「老夫已一無所有了,還有什麼不敢的!」太叔衭發狠,用著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捏著孫子憑的指甲,嘴上念念有詞,不一會指甲冒出了黑煙。

  孫子憑大驚,面色完全死白下來,畢書旭同樣心驚動魄。

  「太叔衭,我這就殺了你!」畢書旭急著要他死,他一死就無法施咒。

  誰知他才靠近,官廟孔竟不知由哪裡沖出來阻止他。「別過去!」官廟孔攔道。

  「你讓開!」畢書旭大喝。

  「不讓!」

  「孫子憑救過你,你忍心見她死?!」

  官廟孔冷笑不語,就這片刻耽擱,太叔衭已施完咒術,手中的指甲已成灰燼散掉。

  「哈哈哈,來不及了,楚王居然也離京來了,來的好,正好趕上瞧她的死狀,她會七孔流血、全身干涸而亡,死狀奇慘……呃……老夫……老夫怎麼……啊……」

  忽然,眾人見本來還囂張狂笑的太叔衭突然抓著頸子痛苦的倒下,全身抽搐,鮮血由他的七孔不斷的冒出,布滿他整張臉,形容恐怖。

  他目眢盡裂的指著官廟孔。「你……是你?!」

  「沒錯,是我,我將指甲調包了,你施咒的對象不是孫子憑,而是你自己。」官廟孔痛快得意的告訴他。

  他眼眶都瞪裂了,憤怒到極點,想撲上去掐官廟孔泄恨,但人還沒撲上前就全身骨頭已碎,痛苦的癱在地上,不久後血液流盡,成了一具干屍。

  而他在臨死前腦中想起高明宗死前對他說的話——沒有人注定不朽,天地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他終於明白這話的意思,自己注定因高家之女而亡,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眾人見太叔衭驟死,死狀還極其恐怖,無人不錯愕。

  「這是怎麼回事?他手中的指甲怎會不是我的?」孫子憑將目光由太叔衭的干屍上移開,心驚的問向官廟孔。

  「事情是這樣的,刑場脫身後,我本來不打算再回宮,想隱姓埋名過日子,但想起太叔扶手上還有你的指甲,而他早晚會以此要挾你,所以我才決定再回宮去,這次回去就是替你拿回這片指甲,找到你的指甲之後,我就偷偷調包,換成太叔衭自己的指甲,而這趟我見太叔衭帶了指甲上路,就知他可能要傷害你,所以才偷偷的跟來。」官廟孔解釋。

  「你早曉得當日他並未將我的指甲還來,所以為了我,你又冒險回去見他,現在還不辭辛勞的跟來救我,你對我……」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了。

  「多謝你救我的妻子,不過,你是怎麼得到太叔衭的指甲?」畢書旭雖感謝官廟孔為她冒險,但太叔衭是何等精明之人,怎可能任人取走他的指甲?

  「我設計了場意外,讓他受傷,趁機取得。」

  畢書旭臉一沉,官廟孔將此事說得輕松,但他曉得官廟孔必定冒了極大的性命危險才取得,身為男人,這時不是吃醋的時候,他上前慎重的朝官廟孔伸出手。「我欠你一份大恩,此生絕不殺你。」他承諾將來登基為帝後,給官廟孔免死金牌,讓他不必再擔驚受怕哪日會再成為別人利用的工具,死無葬身之地。

  官廟孔感激的落下淚來。「多謝,能安穩的睡上一覺一直是我畢生的願望,若未來能夠如願那便心滿意足,只不過……」他不舍的瞧向孫子憑,他喜歡她,可惜她已嫁給官九陽,自己此生是無望了,一場單戀結束,不免落寞。

  畢書旭將他的失落瞧在眼底,將孫子憑摟著更緊些,這女人是他的摯愛,即便這人為她做得再多,也不容有絲毫覬覦。

  「少主,咱們該回京了,此刻眾人正企盼著您回朝君臨天下!」袁向上前說。

  他點頭,牽起她的手。「回京後就立你為後,你可做好做皇後的準備?」他柔聲問。

  她微笑。「沒有,但做皇後也是你的妻子,只要我做妻子合格,做皇後應也過得去。」

  他一笑。「你變得會說話了。」

  孫子憑笑嘻嘻。「跟你學的。」

  他眉梢輕挑。「是嗎?那回頭我教你的小嘴除了會說話之外,還能做點別的。」

  「別的什麼?」

  他靠近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些話,只見她小臉突然爆紅,一個字也不敢再接。

  大家好奇他說了什麼,全盯著她瞧,希望她給解答,她搔頭抓耳,尷尬盜汗,這家伙說的是教她用嘴怎麼吻他,才能吻得他銷魂噬骨,但這話能說出去嗎?「呃,這個……爺爺還在馬車裡,我去瞧瞧,方才的變故不知嚇著他沒有……」說完,她抱著燙臉竄逃離開。

  畢書旭瞧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笑一聲後,才收回愛憐的目光,朝袁向吩咐,「收拾收拾,回京了!」

  「是!」主子終於收復江山,袁向眉開眼笑,太叔衭既死,他的人馬自然也納入少主手中,這群兵馬自己得費心整合一下才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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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共度白首

  眾人正為太叔衭已死而高興時,水仙突然快速的朝畢書旭跑去,而孫子憑則在後面追。

  「水仙,不可以!」孫子憑邊追邊喊。

  水仙腳步加快,孫子憑干脆朝畢書旭大喊道︰「阿旭,水仙要殺你,小心!」

  畢書旭皺起眉頭,才要說什麼,就見水仙突然轉身回去,刀柄猝然重擊後頭追來的孫子憑的眉心,孫子憑眼前一陣黑,下一刻水仙手中的刀子已往她心髒刺去。

  刀子沒入胸口後,孫子憑愕然的瞪大眼,畢書旭目睹一切,目訾盡裂,整個人狂震。

  「子憑!」他狂奔向她,激動的將她抱在懷裡,見刀子已完全沒入她的心口,這一拔出來必死無疑,他渾身不住的顫抖,完全憾住。

  袁向見此驚變,趕緊跑過來,曉翠得知水仙的意圖,本來就慌張的跟在孫子憑身後要阻止水仙,哪知轉眼見孫子憑胸口插刀,立即驚白了臉,袁向不忍她看,轉身抱住她,這會官廟孔、官慶齡、李賢以及馬車裡的姚大夫、英姐聞聲也全都奔過來。

  官廟孔見到孫子憑的模樣,煞白了臉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姚大夫見到傷勢,只能搖頭,似乎連急救也覺得沒必要做了。

  「你……你不是……一心想著要殺阿旭……怎會突然對我……」孫子憑倒在畢書旭懷裡,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水仙。

  「我明知你聽得見我的心音,我若要殺你怎能在心裡直接想,所以便在心裡喊著反話,我要殺官九陽,你心急官九陽的安危,哪裡會想到我要殺的其實是你。」水仙笑說。

  孫子憑驚喘著,鮮血慢慢地由刀隙間滲出來。「我真笨,你對阿旭這麼痴心,怎會想殺他,我真是胡涂……」

  「水仙,你敢殺我妻子!」畢書旭疾言厲色,怒火攻心。

  水仙恍惚地笑著。「九陽,我已是殘花敗柳,更因為我害得慶齡背叛了你,可是對不住,我還是不要她做你的皇後,我不甘心。」

  「我殺了你!」他勃然大怒,握了劍當即要殺她。

  「不要,不要殺她!」官慶齡抱住他的腿跪求。

  「讓開!」畢書旭切齒的道。

  「她瘋了,您瞧不出來嗎?」官慶齡心痛的說,他剛剛就發現水仙眼神呆滯,似心神迷茫了,才想過去關心,她卻已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她瘋了?」畢書旭這才留意到她眼神飄忽,竟有些痴傻的模樣。「她就算是瘋了,也該死!」她竟敢殺孫子憑!他怒不可遏,悲切的怒吼,手上的劍揚起,非殺她不可。

  「阿旭……別殺她……」孫子憑用盡力氣的喊出,阻止他殺水仙。

  孫子憑這一喊,讓他收手,回身望她。

  她吃力的朝他伸出手道︰「不要怪她,是我大限已到……終究活不過三十……甚至連……二十都不到……」

  「不!」他腳步不穩的回到她身邊,顫抖的抱住她。

  「答……答應我,別殺水仙,她只是太愛你了……也是個可憐人……」

  他抱著她,心剜肉刮骨似的劇烈疼痛著。「好,我不殺她,你活下來!」

  她全身氣力仿佛隨著血液的流出被抽光,連笑都是奢求。「你知道……我活不下來了,對、對不起,還是要離開你,對不起……」眼淚生成,一顆顆地滾落臉頰。

  痛楚蔓延在他的胸臆之間。「你怎舍得?!」

  「我不舍啊……我想做你的皇後,想與你並肩俯瞰天下……我還想與你生兒育女……但你娶我時就知道早晚有這一天,只是這一天來得快了些……稍快了些……」她落淚。

  他慌張的替她抹去淚珠。「別哭……」

  「阿、阿旭,爺爺就拜托你了,替、替我贍養他……」

  「憑……憑兒……」孫老頭聞訊讓人攙扶著爬出馬車,激動不已。

  「爺……爺爺!」見到孫老頭,孫子憑的眼淚落得更凶。

  「憑兒……」孫老頭不能說話,老淚縱橫,只能由心道︰憑兒,別丟下爺爺,爺爺不能沒有你……

  她看著孫老頭感覺他似有話在心裡說給她聽,她皺著眉頭,不知是不是即將死去,她聽不見爺爺的心音了。「爺爺,你原諒我……」

  你這不孝孫女!孫老頭痛罵。

  聽不見爺爺說什麼,她伸手要踫孫老頭時,卻倏地吐出一口血,胸口流出的血量更驚人。

  「子憑!」畢書旭從沒這麼害怕過,神智全失的大喊。

  她全身顫抖著,身子越來越冰涼,眼神也逐漸變得渙散。「阿旭……我很高興這生雖短……可老天讓我遇見你……我曾經很幸福……我沒有白活……」

  他的心緊縮到發痛,「子憑,我愛你,聽見了嗎?我愛你!」

  淚水劃過她蒼白的雙頰。「聽見了……我也愛你……若有來生,不做高家人,只想與你白頭偕老一回……」她的聲音停止,雙目再也沒有睜開了。

  「子憑!」畢書旭抱著她痛哭失聲。

  所有人見到這一幕皆鼻酸落淚,孫老頭更是傷心得昏了過去,官廟孔跌坐到她身旁,她居然就這麼死了,死前甚至沒和他說到話,他兩眼茫然,不信她已香消玉殯,不信這世上再無孫子憑這個人……

  太極殿上,鋪墁金磚,漢白玉台上佇立著身穿五色雲彩九龍袍的大胤新帝。

  新帝登基,年號太和,太監當殿宣讀已被誅的逆臣太叔衭罪狀,斥其殘害忠良、魚肉百姓、欺君藏奸,意欲篡位稱帝,鞭其屍。

  廢帝官廟僅,本以為已死於宮外,新帝返京時發現他沒死,遂令其終身監禁於西宮,官廟僅得知此消息,吐了一口血後,又昏死過去。

  大殿上,論功行賞,李賢與袁向匡復有功,分別封為一等安國公以及鎮國將軍,至於楚王官廟孔潔身自好,未受奸臣利用危亂朝廷,新帝賜他封地於雲南,讓他即刻離京就封,他安然接受,從此遠離京城順心度日。

  大殿上論及功過,獨漏官慶齡,新帝未究其功過,因此殿前行賞、論罪皆沒有他的分。

  此時的他,悄悄來到西宮,翹首望著那高高的宮牆,神情盡是一片落寞。

  官廟僅被囚,水仙乃其妃子,當隨他監禁,終其一生都不能離開西宮。

  「水仙……」他思念地低喃呼喚。

  「回去吧!」高牆的另一側,傳來水仙冰冷的聲音。

  「皇上不該連你也囚的……」

  「我殺他的妻,他不殺我已是特赦,將我與官廟僅關在一塊,已是開恩。」她語氣平淡。

  「可官廟僅那畜牲不配有你相伴!」他恨當初沒親眼見官廟僅讓火焚,想不到他竟能在竹園大火中死裡逃生,現在活著繼續折磨水仙。

  「罷了,那畜牲遭火紋,雖活了下來,但此生不良於行,想對我如何是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你不該因他而把年華葬送於此!」他憤憤不平。

  「你知道的,我不是因他,我是因為那個人……」

  他黯然了。「你至今仍沒想過我嗎?」

  「想過。」

  他眼中瞬間散發出驚喜的光芒。「真的?!」

  「想你忘了我。」

  他笑容凍住。「你還是對我……」

  「對不起,我忘不了九陽。」

  他垂下臉龐。「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會來纏著你了……」他此生與她終究無緣,不過是自己的一場苦戀,他死心了。

  「謝謝。」

  官慶齡喪氣的離開,此時高牆的另一側,水仙慢慢地滑至地上,終於隱忍不住,激切的落淚。「我並非對你沒有心,你的真心確實讓我動容,可我此生只能老死在西宮,如何能再害你、再耽誤你……」她泣不成聲,搗著臉的左手赫然只剩三根指頭。

  然而本以為已經走了的人,頹然地站在牆邊,一滴男兒淚悲戚的掉落下來。

  大胤皇宮種滿了竹子,新帝對竹子情有獨鍾,因為竹子夏不畏酷暑,冬不屈嚴寒,伐後可復生,象征堅強不屈。

  生命就必須如此強韌才行!

  大胤皇帝坐在御書房內,批示著奏章,一陣風吹來,竹香撲鼻,他不由得抬首,透過三交六菱花窗瞧外頭的一排青綠竹子,竹葉隨風搖崗,清香飄送,他神色驀然出現一絲恍惚,一個身影在腦海中靜靜的浮現……

  秋日涼爽,兩人舒適的並躺在水榭內的軟榻上,她手上戴著自己相贈的戒指。

  「啊?原來這是先皇後的遺物?!你把我賣了,或吸干我的血,我也找不到相等值的回禮給你啊?」

  「那就把自己給我……」

  「啊?!」她面頰漸漸滲出汗滴。

  「不肯?」

  「欸……不肯。」她氣若游絲。

  「何故不肯?」

  「未嫁前得守貞……」她語氣更虛弱。

  「那就嫁吧!」

  「嫁誰?!」

  「我。」

  「你這是……」

  「求婚。我給你的是求婚戒指,非一般戒指,你若收就是允婚;若退回便是拒婚。」

  「可、可是,你當真要娶我?」

  「你將來可能是皇上,而我……」

  「我曉得你不是當皇後的料,但你放心,有我在,我會讓你成為史上最尊貴的皇後,而誰也不會發現你不是這塊料。」

  「如何,嫁是不嫁……」御案前,畢書旭低低喃問。

  御書房的太監安靜的走進來後,聽見的就是他這聲呢喃,還有他神思遠飄的模樣,太監猶豫著要不要打擾。

  僅是片刻,畢書旭已斂回心神的瞧向太監。「何事?」

  「宮女英姐求見。」太監見他回神,忙說。

  「讓她進來。」

  「是。」太監出去後,英姐進來,她如今的身分是宮女。

  「有事嗎?」他問。

  「皇後請您移駕過去一趟。」英姐恭敬的說。

  英姐不管在竹園或是在宮中,始終不多話,這點頗得他欣賞。

  他不多問,放下批了一半的奏章,立即起身走出御書房,大批太監與宮女跟著他往鳳儀宮走去,到了鳳儀宮,一群人自動停下腳步不敢再上前,皇上不喜閑雜人等進到鳳儀宮,擾了裡頭人的安寧,因此大批人每每守在外頭候著,不敢有絲毫打擾。

  畢書旭獨自走進滿室馨香的殿內,可裡頭並不見人影,他輕蹙了眉,見桌上放有兩杯水,還有幾盤的精致點心。

  側首一想,他有幾分明白了,正要命人去尋人時,兩個女人已由外頭回來,但人還未進到內殿,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我說曉翠,袁向不是壞人,都向你提了三次親你才答應,可見他是很重視你的,成親後若是小事,你就別太刁難他了。」

  「奴婢哪裡刁難他了,他說成親後得為他生六個男丁,這不把我當成了母豬,奴婢還能嫁他嗎?」

  「這是為難了點,萬一只生女不生男怎麼辦?不如和他說說,就努力生三個男丁干!」

  「三個?他不會同意的,他說現在自己是大將軍,得子孫滿堂才能繼承他的衣缽,他袁家將來要出六個將軍報效朝廷。」

  「這樣啊,這話阿旭聽了應該會很高興的,但對你而言就霸道了些……啊,阿旭,你來得這麼快,我還以為你批完奏章才會過來呢。」一踏入殿內,一襲華貴裝扮的人兒,見到他已在殿內等候,驚喜的向前跑過去。

  看她跑,畢書旭立即擰眉。

  瞧見他的神情,她暗叫聲糟,馬上慢下動作,改朝他緩步走去。「阿旭……」

  「誰許你跑步的?」他不悅的問。

  「這個……對不起。」她扭著手,知道辯駁不過,便老實的道歉。

  他哼了哼,神色依舊冷冷,某人咬咬唇,抱住他的袖子討饒,見他仍是板著臉,又捏著他的手搖了搖,他眸光才淡淡有了笑意,唇角微微一動,緊抿的唇線柔和了,某人馬上吐了吐舌松口氣。

  曉翠隨後走過來,手上抱著幾支荷花,瞧了他們的模樣,忍不住低笑,皇上明明疼死人家,卻偏喜歡捉弄皇後,弄得皇後無措最是開懷。

  「曉翠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曉翠朝他跪拜,這一岔開事,也算是替她解圍。

  他瞧了曉翠一眼。「起來吧。」

  「是。」曉翠笑嘻嘻的起身,見皇後還傻乎乎的站著,趕緊提醒的眨了眼,讓皇後快去躺下。

  她會意,拎著裙子忙要去躺。

  「回來。」畢書旭聲音清清冷冷地將人叫住。

  她立即乖乖的站住,深深吸氣,硬擠出一朵討好的笑容後才回身道︰「我不過是和曉翠出去摘幾朵荷花進來,沒走幾步路的,而且一點也不累……我是說,沒累著……可你……來得也太快了……」她越說聲音越小,直至沒了聲響。

  曉翠搖頭,少夫人都當皇後了,還是被吃得死死的,說一不敢有二,說東不敢往西,這……沒什麼出息啊!

  她當是大胤王朝最沒有底氣的皇後了,所幸這事外人不知,出了鳳儀宮,她可是貴過天子的女人。

  所貴過天子,意思是皇上處處以皇後為尊,後宮唯有一後,不見半個嬪妃,人人都說皇後是焊婦加妒婦,皇上在外冷酷決斷,可回到後宮不及皇後的霸道,皇上懼內,所以後宮不敢留人。

  又說,皇後乃狐仙轉世,房中術了得,迷惑得皇上意亂情迷,這才眼中容不下旁人。

  還有另一說,皇上喜歡體虛柔弱之人,皇後正好投其所好,軟得不見骨,越軟的繩子越韌,皇上因此被纏住了。

  可這些都錯了,皇後是吃悶虧了,真正霸道的絕不是皇後。

  「你嫌我來得太快,是不急著見到我?」他陰陰的問。

  皇後搖頭如波浪鼓。「急,每日都急著見你,不見難過,非你不可的……」她紅著臉說,她已被教育得不管在任何情形下,都能對他甜言蜜語,他是吃這一套的,而且,很吃。

  果然,豐神俊朗的他笑了,這一笑,一殿都清明了。

  他摟過她的身子,瞧著她剛才跑步時幾撮發絲松落下來,稍有運動,膚色顯得白裡透紅,連唇都像是抹上粉色的胭脂一般,有著別樣的風采,他眼神如被黏住似的凝視著她。

  「姚御醫吩咐你這兩年得靜養,凡事不能活蹦亂跳,如此才能將心養好。」他說。他登基後,姚大夫進宮成了御醫的醫首,目前專司照顧憑兒的身子。

  「我曉得,以後會穩重,不蹦跳。」孫子憑用力點頭,一丁點也不敢反抗。

  「很好。」他滿意的頷首,伸手替她將散落的發絲撥往耳後。

  曉翠再次搖頭,兩人絕配,一個壞心眼喜歡整人,一個被整得心甘情願,如此旁人還有什麼話好說?

  但話又說回來,大胤王朝開朝百年以來,還不曾見過帝後如此和諧的,這也算是大胤之福。

  思及此,曉翠忍不住想起了半年前皇後「死」時的情景。

  那時皇後胸口插刀,咽下最後一口氣時,皇上悲慟莫名,幾近瘋狂,眾人見他抱著皇後冰冷的身子淚流滿面,最後竟舉刀要自刎隨她而去。

  眾人大驚,水仙第一個沖上前阻止,也因此被削去兩根指頭,可這也讓皇上的劍勢緩了,讓袁向來得及奪下劍,然而皇上不願被皇後拋下獨活,死意甚堅,讓袁向交出劍來,袁向抵死不肯,李叔更是跪下求他,但他皆不為所動,干脆摘下皇後的發簪,就往自己胸口刺去,眾人大驚失色之際,皇後突然轉醒了……

  「曉翠,你來鳳儀宮該不會是抱怨袁向,請皇後作主取消你們的婚事吧?」畢書旭問,打斷曉翠的思緒。

  曉翠忙回過神來,聽了這話臉有點綠。「皇上誤會了,奴婢雖然來跟皇後抱怨,可也還沒到不嫁的地步……」

  「是嗎?」他抿笑。「那你讓皇後請朕過來,又有什麼大事?」他問。

  「這……是這樣的,大公子雖曾背叛過您,而您不殺他已是恩典,但他日前勞心費力地終於將幫太叔衭作孽的楊世五逮回論罪,也算立了大功一件……」

  「這是朝廷的事,自有袁向會向朕稟報,你參和什麼?」他神情疏冷起來,對她提起官慶齡感到不悅。

  「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參和政事,奴婢說的是私事……」曉翠心急的瞧向皇後,讓她幫著說話,而這事恐怕也只有皇後幫得上忙,旁人是休想提上一句。

  孫子憑會意,忙說︰「阿旭,大公子立了功該獎賞,於公賞不賞是你的事,可是於私,我想賞。」

  「好吧,那於私你想賞什麼?」他瞧著她,嗓音沒有半點起伏,似乎早已曉得她要說什麼。

  她清楚他猜透自己了,便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我想讓水仙出西宮,成全大公子的深情。」

  他冷笑。「若朕不答應呢?」

  「這……」孫子憑咬唇,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原來你真這樣狠,對我這樣不在乎?」

  他挑眉看她,不知她現在說的是哪一齙?「我怎麼狠、怎麼不在乎你了?」

  「我能活過來全仗水仙那一擊,她若沒朝我眉間一撞,又殺我一刀,哪解得了高家的魔咒,我這是因禍得福!」她說。

  她出世時並無異能,直到六歲那年讓人誤擊眉心,未死活過來後才開始能聽見心音,同樣的,當日水仙要殺她,用刀柄撞了她的額,這一撞,居然又讓她失去異能,聽不見別人的心音了,而水仙插入她心口的那一刀雖致命,但也算是助她起死回生,徹底解了高家受天譴的魔咒。

  因為她既沒異能,死後又重生,便不再是高家的人,她現在姓孫,用的是她和爺爺隱於市井一直在用的姓氏,如此與高家無關,魔咒自然也不管用,更不會繼續禍延子孫。

  水仙萬沒想到殺她反而幫她,所以仔細說來,水仙是他們的恩人,若能夠,她願意報恩。

  他面色一沉,不發一語。

  她見狀,又去搖他的手。「阿旭,君子有成人之美,況且我確實因她重生了。」

  「她本意是要殺你!」畢書旭眼底一片陰冷。

  「那又如何?我沒死不是嗎?大公子也是你的堂兄,雖然走偏過,但終究是忠於你的,而今也抓了楊世五這叛徒,證明他有心將功贖罪,你何不成全,或許他與水仙真能有好的結果。」她忽視他的臉色,繼續說。

  「別說了,朕不會……」

  「咳咳……咳……好吧,外人都說你處處尊從皇後,還將皇後說成悍婦,可說穿了我這皇後也只是個擺設,哪裡說得上話、哪裡被重視了?咳咳……若當初水仙那劍殺了我,對她也許還好些,她頂多被你賜死,也好過生不如死的陪官廟僅關在西宮裡受罪,咳咳……」她用力咳了起來,還懨懨的不看他。

  他臉色一僵,徹底變得難看。「你說這干什麼?」

  「沒什麼,你不是還有奏章要批示?忙去吧,就別管我了,咳咳……」她還趕起他來。

  畢書旭霍然站起身,一甩袖的走了出去。

  「咳咳咳……」

  「皇後,您怎麼咳得這麼嚴重?!」曉翠驚呼。

  「心悶難受,咳咳!」

  「姚御醫才交代讓您寬心的,可您這麼心悶,萬一讓病情加重……」

  「人活著不稱心,跟死有什麼兩樣……」

  「別開口閉口就是死,放個人又不是什麼大事,跟朕較什麼勁。來人,讓堂兄準備迎親!」本來已踏出殿的人又折了回來,臉上雖帶怒意,但仍是依她了。

  曉翠忍笑,皇後凡事都不敢違逆皇上,但只要是她下定決心要做的,那就是皇上也得認輸,她若真正較起勁來,確實如外傳說的——皇上懼內。

  這事找上皇後,果然萬無一失。

  「曉翠,你雖自己也要成親,但堂兄納妾的事還是要你張羅,兩樁婚事你就都照看吧!」他說。

  欸?妾?曉翠一愣。

  「怎能是妾,水仙曾是神女,怎好委屈……」孫子憑馬上抗議。

  「你嫌她委屈?」他語氣涼颼颼的問。

  一旁的曉翠吸氣,忙上前替她說︰「水仙是廢帝的妃子,承皇上恩典才能改嫁大公子,能當妾很好了,大公子也會滿意的,相……相信水仙自己也知足,這個……皇後您就不必再替水仙說什麼了!」曉翠眨眼暗示她別再說了。

  孫子憑瞧瞧曉翠緊張的神色,她是明白的,這男人能答應成全,根本是被自己逼的,這會刁難這一下也是正常的,罷了,自己能幫的也僅到此了,說實在的,再鬧下去她也不敢,況且這會她也有點忐忑了……阿旭愛記仇,尤其愛記她的仇,待會她不知要對逼他這事付出什麼代價……

  「皇上、皇後,奴婢難得進宮,聽說永樂侯身子好多了,已能行動自如,奴婢出宮前想先去探望一下,這就不打擾兩位主上了,奴婢先告退。」永樂侯即是孫老頭,皇後受封當日,皇上也封他為侯,以顯示對皇後娘家的重視,但因為永樂侯身子必須由御醫醫治,皇上憐憫加上疼惜皇後,便留永樂侯在宮中養病。

  曉翠機伶,瞧目的達到,就趕緊找了借口要溜,皇上此刻必定不滿,自己再留下來可能會倒霉,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跑了,沒義氣的留孫子憑一個人面對臉色陰沉的丈夫。

  孫子憑很想將曉翠叫回來,可她當著丈夫的面不敢叫,天生膽小……

  「過來。」一臉陰森的男人終於開口了。

  「是……」她惴惴不安的靠過去。

  「聽說外人稱你悍婦,你聽了覺得委屈?」他挑眉突然問起她這事。

  她困難的搖頭。「其實……還好……」

  「還好?你倒想得開,這也好,你能不以為意就好辦了。」

  「什……什麼意思啊?」

  「人活著就別在意旁人說什麼,你這態度是對的,以後若再聽到就都別往心裡去。」

  「比、比方說什麼?」

  「以後帝後就不分兩宮了,朕會廢了鳳儀宮,你搬到龍吟宮與朕同寢,對外朕就說是你的意思。」

  什麼?!帝後分寢是祖制,讓皇帝能著重於國事,不沉迷女色,且帝後若同寢,不表明他不再臨幸其它人,只守著皇後一個,如此自己豈不又多了個破壞祖制、心狹獨佔的罪名?

  「這不好吧……」她為難的說。雖然她也沒辦法和別的女人共享他。

  他睨她一眼。「哪裡不好?」

  「於皇後名聲不好。」

  「你不是說還好?」

  「呃……」她苦著臉。

  「真不行?」

  「欸……我會常去龍吟宮陪你的,所以鳳儀宮還是別廢了。」

  「堂兄近日要納水仙為妾,朕想送他們個禮,你說,西漠如何?」他不疾不徐的問。

  她瞪大眼。「西漠?!那不是荒地嗎?呃……鳳儀宮就廢了吧,反正我的名聲已經壞透了,不差這一樁!」她馬上改口。

  他嘴角斜斜一勾。「那就這麼辦吧,明日就搬到龍吟宮。」

  「好……」她一肚子苦水啊!這男人真會算帳!

  忽地,他挑起她的下顎,審視著她透著健康緋紅的膚色,翹著嘴唇。「剛咳得真像一回事,你這是哪學的招數?」

  原來他還沒打算放過她,她心揪著。「我是真咳……」她聲如蚊鳴。

  「真咳?嗯?」

  「欸……」下一瞬她已讓不悅的男人壓制著在唇上肆虐了,他的舌霸道的侵佔她口腔,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直到瞧她要快斷氣了,他才松開她。

  「聽說皇後乃狐仙轉世,房中術了得,朕想試試。」盯著她被吻得嫣紅的臉頰,他邪笑的說。

  孫子憑被他吻得差點沒氣,氣喘噓噓的說︰「你知道那是傳言,又不是真的……」

  「西漠不好嗎?朕可以賜他們一批牛羊……」

  她立即伸手往他衣襟去,急忙解開他的金扣。「咱們來吧!」

  畢書旭微笑的瞧著她慌張的替他解衣,小嘴還念念有詞——

  「我體虛腿軟的,哪來啥房中術……」

  「不是還有另一說,朕喜歡體虛柔弱之人,皇後正好投朕所好。」他低下頭,溫柔的吻住她,她身子確實不比常人健康,但他已忍了好久,今日見她氣色甚好,他想縱情一次……

  良久後,她癱睡在他懷裡,徹底累壞了,他難得感到愧疚,本不舍她疲累,想稍稍解放一下就好,哪知與她溫存時,她隨隨便便一輕吟,就令他熱血沸騰,才會失控的要了她多次,累得她連翻身都沒力氣。

  他心疼又愛憐的撫著她光滑的背,忘情的朝她額上印下一吻,她眉心上原本有個痕跡的,如今也消失不見了,高家魔咒能徹底解去當真太好了,他總算能實現與她的白頭之約……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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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2:16:41 |只看該作者
不一樣的感動

  《爺兒壞心眼》講的是女主角聽得見旁人的心音,老實說,這題材並不新,電視劇播過、小說有人寫過,但老梗總會有新創意,就像外遇、車禍、失憶在小說世界裡屢見不鮮,但巧妙的運用總能激發、牽引讀者的心緒,淺草茉莉也希望這個故事能寫出不一樣的感動,或許不該用「感動」兩個字,但絕對是一個淺草茉莉創作的全新故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本稿子交出去後,我還沒跟徐姊聊過,也不知這本書到底好看不好看耶?以前交書過稿後,我總會問徐姊分數,希望她給我個客觀的評分,再依她的評分,調整我下本書的方向或寫作方式,可這本沒得到分數,所以心裡沒個底,那就只能靠大家給意見了,呵呵……但你們別打分數啊,這公開打我心髒承受不住,怕打擊太深以後沒勇氣執筆了。

  這算求饒嗎?

  欸~算吧!(糟了,我這寫書寫瘋了,還自言自語了!)

  既然已經碎碎念了,干脆順道在這做個預告,淺草茉莉現在正動筆寫《萬金官奴》裡的皇帝谷若揚與阿紫郡主的故事,這兩個家伙在書裡大玩貓捉老鼠、追趕跑跳踫的游戲,可說是趣事多多,若大家對這兩位有興趣的話可以期待喔,而我預計在2016台北國際書展時出版,但就不知徐姊怎麼安排……哎呀,說這麼多,這都還沒交稿呢,也不知過不過得了稿XDDDD

  總之,我正努力中,額頭上綁著寫了「奮鬥」字樣的布條,大家拭目以待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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