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9-3-29
- 最後登錄
- 2021-9-1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39693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969
- 相冊
- 16
- 日誌
- 19
   
狀態︰
離線
|
第24章 別樹一幟
隱身暗處的夏侯律,聽得不期悚然一驚,任他城府再深,總究是成了名的人物,雖
覺對方詭秘莫測,極非易與,但此刻既然被人家喝破行藏,哪裡還呆得下去?正待長身
躍出!
驟聽右廂屋上,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冷冷喝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匿跡多年的白
骨神君,小英英,咱們走!」
話聲才出口,右廂屋上,突然飛起一大一小兩條人影,騰空縱起!
這兩人,正是灰衣老嫗和紅衣女孩!
夏侯律驟聽老娘之言,心頭更是猛吃一驚,他做夢也沒想到房中之人,竟然會是白
骨神君白長春!
自己當日在白衣教中,地位不在金影飛魔邵大宇之下,被稱為白衣教護法雙魔,但
從沒聽他們說起過白骨神君,自己還當他早已不在人世呢!
不表夏侯律心中暗生凜駭,卻說那灰衣老娘話聲出口,房中又是一聲哈哈大笑,白
骨神君的聲音說道:「老夫還沒允許你們走以前,你走得了嗎?」
一大一小兩條身形,湛堪破空飛起,從她們方才隱身之處,忽然同時飛起四條白影!
這只能說是白影,因為他們實在快得幾乎無法看清那是人的影子!
四條白影由四周向空射起,瞬息之間,已越過兩人頭頂,在半空中就把一老一小攔
截住了!
灰衣老嫗一手拉著小女孩,身起半空,無可停留,被人在四週一攔,只好仍然朝屋
瓦上飛落!
四條白影,當真如影隨形,分毫不差,也同時落到屋上,那是四個身穿白麻長衫,
面上木無表情的漢子!
他們分四周站停,不言不動,黑夜之中,宛如四尊石像一般!
紅衣小女孩,瞪著一雙小眼,瞧到四人如殭屍一般,不禁微生怯意,緊依著灰衣老
姐,問道:「甘嬤嬤,他們是不是人?」
甘姣姣冷嘿一聲,道:「小英美,別怕,一切有甘嬤嬤呢!」
她一把抱起小英英,右手從身邊掣出一枝鐵笛,怒笑道:「白長春,憑這四個半死
不活的人,只怕還攔不住我老婆子呢!」
話聲出口,右手一揮,突然發出一聲刺耳驚心的笛音!這聲音尖銳勁急,有如黃鐘
大呂,金鐵互撞,屋面上登時風起雲湧,暗影四流。
夏侯律瞧得又是一驚,這灰衣老嫗是何等人物?鐵笛輕輕一揮,竟然會有這般聲勢?
但再仔細一瞧,那四個白衣人不知使的是什麼手法,但見四周白影晃動,輕輕一轉,
居然把灰衣老嫗那招凌厲無匹的攻勢,硬生生遺了回去!
房中的白骨神君並沒有現身,但他卻有如目睹一般,厲聲喝道:「甘婆子,老夫已
經知道你是誰了,你身邊那個小女孩,可是蕭鳳崗、紫雲英的孽種?哈哈,在白骨七煞
手下,憑你這點微末之技,哪能逃得出去,還不把小孽種留下?」
夏侯律不知白骨神君口中說的蕭鳳崗是誰?但他知道紫雲英就是「紫雲東仙」,當
年「三君雙仙」中的紫雲仙子。
聽他口氣,那小女孩就是紫雲仙子的女兒了!
他自然聽人說過,三十多年前的往事,白骨神君暗戀紫雲仙子,但紫雲仙子後來嫁
給了一個叫九孔鐵笛的人。
白骨神君一怒之下,幾次找九孔鐵笛尋仇,都未得逞,最後一次,約了北溟真君和
赤髮仙子助拳,激戰一晝夜,還是敗在鐵笛之下,白骨神君在這一仗中,還被破去一身
武功。
哦!他口中的蕭鳳崗,莫非就是九孔鐵笛?
灰衣老姐甘嬤嬤大聲喝道:「白長春,那你就瞧瞧老婆子的厲害!」
屋面上笛聲愈來愈是勁急,刺耳震心,一片殺伐,四個白衣人一聲不作,修然進退,
身形閃動,四周宛如起了一層白霧,把灰衣老姐困在中間。
夏侯律原是城府極深之人,心中暗想:白骨神君昔年被九孔鐵笛破去一身武功,從
他坐在特製小車之上,要憑備車輪推動,當作行動,可見武功並未恢復,敢情全仗七個
白衣人保護。
而且這七八號稱「白骨七煞」,極可能都已練成了某種明功,因為從他們的神情舉
動上,就可看得出來。
自己原是把他當做師弟尋來,如今既然知道並非令狐宣,就不用再呆下去了。心念
一轉,正待悄悄退走,但一眼瞧到東門子良和楊開源等人,還是木然站在窗前。
心中驀然一動,暗想:如果華山、崆峒兩派,被白骨神君擒住,威脅利誘之下,說
不定會投到白衣教去?
這兩派的人,對自己大有用處,自己如能把他們及時救出,再有解蠱之藥為餌,不
難收為己用。何況此時四個白衣人和灰農老嫗打得甚是激烈,自己暗中替他們解開穴道,
自非難事。
心念疾轉,哪還怠慢,暗暗提聚功力,猛的振腕連點,一面以傳音之術,喝了聲:
「諸位道兄,還不快退?」
他「透骨陰指」,已練到收發由心之境,這一振腕疾發,幾縷無形指風,遙遙點出,
東門子良,白衣崆峒等人,身軀陡然一震,穴道頓解,耳邊同時聽到喝聲,分明有人暗
中相助!
白衣崆峒倏退三步,低聲道:「東門道兄,走!」
「走」字出口,長袖一揮,人已當先挖起,飛身上屋!東門子良、他人掌左浩、崆
峒二蕭,也毫不急慢,同時跟蹤上屋!
但當他們堪堪縱上屋簷,抬頭瞧去,只見屋脊上,不知何時,早已站著一個臉無血
色,雙目陰沉,身穿白麻長衫的人,一聲不作,守在那裡!
白衣崆峒一眼瞧出那正是白骨神君手下七個白衣人之一,不由心頭大怒,咧嘴一笑,
也不說話,揚手就是一拳,朝白衣人虛空搗去!
要知他這一拳,正是崆峒派馳譽武林的「無形拳」,江湖上俗稱百步神拳,乃是內
家上乘拳術,傷人於數丈之外,他此刻怒極而發,一拳出手,一團暗勁,疾如風輪,雷
奔而出,直向白衣人當胸撞去!
這原是電光石火之事,但聽「撲」的一聲,勁直拳風擊個正著,宛如擊在敗革之上,
那白衣人依然死眉活極的站在那裡,紋風不動行若無事!
楊開源數十年修為,這一拳就是擊在石頭上,也得震個粉碎,他心頭狂駭,口中不
期輕噫一聲!
東門子良看出情形不對,迅速從肩頭掣出長劍,低聲道:「楊兄注意,兄弟聽說昔
年白骨教有一種『白骨行屍』之術,已非拳掌所能傷得,咱們要小心應付才好。」
這一瞬之間,仙人掌左浩也已撤出長劍,崆峒二蕭,同時一左一右跨前一步,站到
師兄身邊。
白衣崆峒長笑一聲,道:「可惜兄弟從不使用兵器,嘿嘿,兄弟不信他是個鐵打金
剛……」
話聲未落,只聽不遠之處,忽然傳來一聲明森刺耳的冷笑,接著有人說道:「白骨
七煞,原來是行屍走肉之人……」
那話聲似由左側陰暗之處傳來,但聲音隨著上升,搖曳而去,說到最後一字,業已
飛出八九丈外,飄忽得使人無可捉摸!
白衣崆峒、東門子良隨聲瞧去,哪想瞧得到人影,但這聲音聽來極熟,正是方才解
開自己幾人穴道,傳音示警之人,一時不禁相顧失色!
原來這發話之人,正是無影火魔夏侯律,他振腕發指,替東門子良等五人解開穴道,
以傳育之術。要他們趕快離開,但就在點出「透骨陰指」,身形稍微一動,心靈陡然有
警,好像自己兩側,已有敵人逼近!
他一身武學已得「陰魔經」神髓,耳目是何等靈異,十丈之內,別說是人,即使一
枚繡針之微,都無法瞞得過他!
但這會從心靈上發生的警兆判斷,敵人欺近自己左右,竟然不足五丈,他這份震驚,
當真非同小可,目光迅速向左右掠去,這哪還有假?
自己左右兩側,相距不到五丈,果然悄無聲息的站著兩個身穿白麻長衫之人,目光
慘慘,一左一右,朝自己緩緩退來!他們舉步之間,形如鬼魅,不但沒有絲毫聲音,甚
至連長衫下擺,都不見絲毫擺動一下!
夏侯律也算得是見多識廣之人,但瞧到這兩個白衣人鬼魅般行動,心頭也不覺微生
寒意!但他又是何等人物,心頭縱然震駭,目光一瞥之間,有腕揚處,兩點「透骨指」
風,已分向兩人眉心點去!
他當真出手如電,奇快無比,只聽「禿」「禿」兩聲輕響,「透骨陰指」,倒無虛
發,但兩個白衣人卻恍如未覺,依然舉步如故,緩緩逼近!
這下,可把夏侯律瞧得心頭猛震,驚駭之餘,忍不住凝目瞧去!
一點不錯,兩人眉心穴業已下陷,明明已被自己「透骨陰指」點中,腦骨經指風透
過,碎了黃豆大小一粒,何以木然無覺,並未倒下?
想到這裡,猛然心中一動,莫非他們不是血肉之軀?
夏侯律只覺一陣毛骨悚然,不待兩人逼近,立即施展「木石遁形」身法,身形一晃,
宛如一縷輕煙,隨風而起,口中陰笑一聲:「白骨七煞,原來是行屍走肉之人……」
他這句話,乃是以魔教「傳音散聲」之術所發,是以東門子良、白衣崆峒等人,但
覺聲音飄忽,不可捉摸,瞧不到他的人影。
就在夏侯律話聲乍歇,那兩具白衣人在倏忽之間,失去對方人影,口中不由同時低
嘯一聲,兩道白影也衝霄飛起,正待追去!
房中的白骨神君,也同樣發出一聲低嘯,接著道:「放他們走吧!華山、崆峒兩位
道友聽著,你們如果心有不服,老夫在赤焰山下,設了一座陣法,準備廣會天下英雄,
三個月內隨時候教。」
他低嘯才起,攔在屋脊上的那兩個白衣人,便向後退走。當時騰空飛起,追夏侯律
的兩個白衣人,也倏然隱去。
只有右邊屋脊上,笛聲如潮,白影翻騰,還打得甚是激烈,只不過包圍圈,已在逐
漸縮小,看去那灰衣老娘,武功雖高,卻也無法支持多久!
白衣崆峒聽說白骨神君在赤焰山下,設了一座陣圖,有隨時候教之言,正好籍機下
台,伸手摸摸下巴,咧嘴大笑道:
「神君既然有此雅興,兄弟自然要去見識見識!」
東門子良知道白衣崆峒心計過人,他出口答應,想必另有計較,也一揮手上拂塵,
朗聲道:「無量壽佛,貧道久仰白骨神君威名,既蒙相邀,自當一瞻盛況。」
兩人一搭一擋的說著,但房中的白骨神君卻不再理會他們。
白衣崆峒陰測惻的乾笑了兩聲,道:「道兄咱們走!」
東門子良側臉向右廂屋面,瞧了一眼,便自相偕離去。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越
過橫街,回到客店,東門子良吩咐師弟和崆峒二蕭,先行回房,自己卻跟著白衣崆峒身
後,走入他的臥室。
白衣崆峒楊開源淡淡一笑,回頭道:「道兄還有什麼見教嗎?」
東門子良道:「白骨神君重出江湖,楊兄不知有何高見?」
白衣崆峒咧咧嘴道:「白衣教兩個丫頭在江湖上攪了半天,老的此時不出,更待何
時?他聲言要在赤焰山下設下一座陣圖,可能已和冉無天聯成一氣。」
東門子良修眉微皺道:「楊兄說得不錯,只是這兩個老魔頭聯成一氣,恐怕不是咱
們所能對付?」
白衣崆峒道:「誰說要咱們去對付他?」
東門子良道:「楊兄方才不是一口答應下來,要去會會他嗎?」
白衣崆峒大笑道:「那麼道兄方才不是也答應去了?哈哈,其實白長春的主要目標,
另有其人,咱們不過是寶中之寶,咱們去了,也不過湊個熱鬧而已。」
東門子良道:「楊兄說的,自然是九孔鐵笛和紫雲仙子,但咱們都已中了白衣教的
毒蠱,情勢所通,豈能袖手旁觀?」
白衣崆峒笑道:「身中白衣教惡蠱的人,何止咱們兩人?從白長春今晚的口氣聽來,
兄弟卻有兩種看法;他們先前暗施手腳,把武林中許多知名人士,全下了惡蠱,目的是
想脅迫大家為他所用,一致對付九孔鐵笛。但目前情形似已不同,白長春和冉無天聯手,
提前發動,設下陣圖,口中雖說廣會天下英雄,其實對中蠱之人,已換了另一種威脅之
意。就是:你們中蠱之人,要三個月之後,蠱毒才會發作,在三月之內,你們想和白衣
教為敵,就是自尋死路,他設陣目的,只是為了九孔鐵笛和紫雲東仙,只要你們不和他
為敵,三月之後,等到白衣教開壇日期,也許會當眾奉諾解藥,也說不定。」
東門子良稽首道:「楊兄觀察入微,實非兄弟所及,只是咱們該如何呢?是不要前
去苗疆?」
白衣崆峒搖搖頭道:「前去苗疆,目前已經不需要了,由今晚的情形看來,白長春
並無和咱們為敵之意,而且那個隱身暗處,解開咱們穴道之人,似乎也有和咱們聯合之
意。」
東門子良霍然道:「楊兄認為那人是誰?」
白衣崆峒道:「這個兄弟想不出來,只是此人身手之高,決不在浪裡奇、郝公玄、
逢巨川、程元規等人之下。」
東門子良不解的道:「楊兄何以說他有和咱們聯手之意?」
白衣崆峒咧嘴大笑道:「這道理極為明顯,他既非老狼神。郝公玄、逢巨川、程元
規四人,又不是白長春一黨之人,也不是紫雲仙子一路,武功極高之人,江湖上已說絕
無僅有。何況目睹右邊屋上紫雲英的老嫗形勢危急,不出手相助,反而解救咱們幾人,
自有聯合咱們之意。」
說到這裡,目光微微一偏,一面暗暗凝神靜聽窗外動靜,一面朗朗說道:「目前江
湖上,除了白衣教和火燒觀聯手之外,龍門幫程無規,拉攏厲山雙煞,聯合少林寺,據
說和毒神逢巨川也已通聲氣,咱們華山、崆峒,不在這兩大陣容之內。狼裡奇狂妄自大,
勇而無謀,勢難和咱們合作,郝公玄不但目前已口頭應允,而且有黔幫沙無忌的淵源,
自無問題,如再有這位高人加盟,咱們不難另樹一幟,在莽莽江湖,和白衣教、龍門幫,
爭一日之長哩!」
東門子良原是個毫無見地之人,聽白衣崆峒滔滔而言,心頭不禁大喜,正待開口,
陡聽窗下有人大笑一聲,接口道:「楊兄高論,正合兄弟之意!」
人隨聲入,一個高大身影,一腳踏了進來。
東門子良臉色一變,正待回手掣劍,白衣崆峒一把拉住,笑道:「道兄怎的忘了,
這位老哥,正是方才出手施救咱們的高人!」
那人一身黑袍,雙目如炬,此時早已拱拱手陰笑道:「哪裡,哪裡,兄弟夏侯律,
咱們在石鼓山曾有一面之緣,楊兄有意合作,兄弟實感榮幸。」
白衣崆峒想不到方才出手相救自己的,會是夏侯律,心頭微微一怔,連忙拱手還禮,
例嘴笑道:「夏侯老哥折節下交,兄弟求之不得。」
東門子良總究身為華山掌門,出身正派,覺得自己和無影人魔夏侯律聯手,感到不
妥,但此刻眼看白衣崆峒這般說法,只好稽首道:「貧道久仰夏侯律施主盛名,今日一
見,果然名下無虛!」
夏侯律喉間發出一陣咯咯陰笑,道:「楊兄方才縱論江湖大勢,卻把狼裡奇撇了出
去,狼奇裡一身武功,詭異莫測,咱們有意聯手合作,此人倒不失為一大助力,不是兄
弟誇口,他身中『無形之蠱』,如果不向白衣教低頭,就非加盟咱們不可,嘿嘿,目前
除了那姓白的丫頭,普天之下,真正能解終身毒蠱的,只怕已只有區區兄弟一人了!」
白衣崆峒、東門子良最感棘手的,莫過於身中白衣教毒蠱,受制於人,一聽此言,
不禁大喜過望。
何況他們兩人,原也存有稱雄江湖的野心,臭味相投,利害攸關,自然一拍即合。
赤焰山西北,有幾座土丘似的小山,方廣不到兩里,山嶺起伏相連,當地人把它叫
做饅頭嶺。
如今這饅頭嶺四周,旗幟蔽天,紅雲似火。
嶺上東。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座旗門。越過旗門,山勢平坦而下,中間一片盆
地上,旗旛隱隱,另有八座門戶。
正中間一座宮殿式的漆住高台,台分三層,每層有三丈來高,聳立在一片旗海之中。
這就是火德星君冉無天要廣會天下英雄的「火焰大陣」了!
「火焰大陣」的中心,就是那座高台,那高台是在山嶺中間的盆地之上,如果從外
面看去,除了山頭的旗門,和四周林立的火雲幡之外,根本就看不到中間。
「火焰大陣」的南首,一片空地上搭蓋著一排涼棚,兩山附設馬廄,棚內陳設了許
多座椅,是專供聞風趕來的武林同道休息之用。
涼棚右側,一塊木板上,張貼著一張佈告,那是由白骨神君白長春,火德星君冉無
天共同具名的,寫得冠冕堂皇,口氣極大,上面寫道:
「溯昔黃山論劍,群賢畢集,八荒景從,藝有所專,開武林數百年懷技自珍之秘,
功有獨到,立江湖各門派觀摩切磋之風,吁嘻盛哉!
後三十年而有泰山之會,各門使彥,山林奇士,莫不聞風而集,足以先後媲美,再
三十年,而迄於今,拭目江湖,濟濟多士,何讓於疇昔?而勝地無常,盛會不再,良可
慨也!
某等有鑒於斯,愛在現山之陰,設白骨微塵都天焰火之陣,非敢炫奇,蓋亦廣徽同
好,三續盛會已耳,一願天下豪傑,益興乎來!」
白骨神君白長春
同啟
火德星君冉無天
下面是「入陣須知」共有八款:
「一、人陣之人,可自由選擇東南西北四門入內,人數不拘,隨身可攜帶兵刃暗器。
二、凡能通行全陣,直趨中央白骨神壇,取得紫金印者為第一等,數人同時抵達者,
以取得金印者為第一,余為上賓,另由白衣教聘為最高護法,地位與教主同,不願就者,
奉酬黃金萬兩。
三、通行全陣,未能至白骨神壇者,為亞賓,另由白衣教聘為護法,或酬黃金五千
兩。
四、通行陣中兩門以上者為來賓,另由白衣教聘任,或酬黃金千兩,明珠百顆。
五、人陣之人,應衡量本身所學,如自認無法通行,或遇危急之時,一應立即停止,
並高呼「神君」或「星君」名號,自有人接應,可全身而退。
六、入陣之人,未按上項規定,中途如有傷亡,概不負責。
七、入陣之人,妄圖逞強,毀損陣中設施者,視同敵人。
八、入陣之人,妄圖逞強,陷落陣中者,亦視同敵人,侯收陣後發落。
本陣以一月為限,逾期收陣。」
白骨神君和火德星君是當年「三君雙仙」中的人物,他們聯合在赤焰山下設陣的消
息,是何等重大之事,整個江湖,自然都為之轟動。
武林中人,自小聽人說過「三君雙仙」名號,從沒見過其人的,誰不想瞧瞧盛會?
四面八方趕來的人,自然像潮水般湧至。
這比六十年前黃山論劍,三十年前泰山大會,還要熱鬧,因為那兩次大會,只是各
派論技,而這一次的「火焰大陣」,是許多一流人物,被白衣教暗施蠱毒之後的又一行
動,似乎是向老狼神狼奇裡、神鉤真人郝公玄、毒神逢巨川、陸地神龍程元規等人示威。
但另外據一般熟悉江湖掌故的人口中,露出來的口風,好像白骨神君此次出山,更
和五十年前,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的紫雲仙子紫雲英有著一段公案。
那麼這一場大會,數十年來,武林中久著盛名的人物,幾乎全數會到,因為,它的
轟動程度逾廣,慕名趕來的人,也愈行擁擠。
這是擺下「火焰大陣」的第三天!
赤焰山方圓數里,已是人頭攢動,通往山腳的大路上,也被成千上萬的江湖人物,
擁擠得像一條長龍。
突然,這條長龍的尾部,起了一陣騷動,像波浪似的向兩邊分開,許多人身不由主
莫名其妙退讓出路來,心下全都一凜!
縱目瞧去,只見五個生相剽悍,裝束奇特的大漢,一路像趕羊似的,把大家驅開,
讓出中間的路來!
這五個大漢,一式頭戴羊皮帽,身上穿一襲長僅及膝的灰色棉袍,腰束麻繩,斜插
一柄狼牙棒。瞧他們這身打扮,顯然不是中原武林中人,但他們卻是如狼如虎的趕著閒
人!
要知到這條路上來的人,多少也都會上幾手,這般被人驅著,誰也忍耐不住,有人
已經怒喝出聲,也有人擄袖作勢,準備動手,但只要和大漢稍一接觸,無不立被摔了出
去。
「啊,是老狼神,老狼神來了!」
人叢中有人大聲驚呼!
這一聲比什麼還靈,大家紛紛自動讓出路來,千百道目光,同時朝五個大漢身後瞧
去。
老狼神比誰都好認,瘦小身材,頭上戴著羊皮帽,身穿半截黃麻長衫,背負奇形長
劍,尖腮臉上,生著幾根狼鬃,目光陰整,嚴肅得沒有一絲笑容,遠遠望去,當真活像
一頭老狼,他雖是緩步而來,但每一跨步,足有七八尺光景!
和他並肩同行的,是一個灰袍推髯的蒼須老頭,骨瘦如柴,身形頎長,肩頭斜背著
一柄似劍非劍帶有雙鉤的怪兵器,那是神鉤真人郝公玄,他在江湖上可說輩份極高,因
此許多黑道中人,瞧到郝公玄立時同時歡呼:「郝真人,郝真人!」
神鉤真人郝公玄飄然而行,雙目神光如電,朝招呼他的人頷首微笑。
人潮洶湧的朝兩邊讓開,絲毫無阻,一會工夫,業已行近涼棚。老狼神一眼瞧到棚
右佈告,不由響起一聲狼曝般大笑,回頭道:「郝兄,冉無天好大的口氣。」
神鉤真人自然也瞧到了,他修眉微微一皺,嘴皮微動,卻以傳音之術說道:「冉無
天和白長春聯手,看來這座白骨微塵都天火焰大陣,確實不可小覷呢!」
老狼神道:「這真是鬼畫符,憑冉無天、白長春兩人,也未必勝得過咱們,多豎上
幾桿旗,還唬得倒誰?」說到這裡,朝漠北五狼揮揮手,吩咐道:「你們過去通報一聲,
叫冉無天出來見我!」
漠北五狼中的老大白狼答應一聲,朝前走去。
郝公玄遲疑了下,道:「狼兄,今兒個早晨……」
老狼神不待他說完,大笑道:「郝兄是說糊塗狼撿來的那張字條,『火燒山下火燒
陣,若要破陣等老孫』。哈哈,郝兄也是成名數十年的老江湖了,還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咱們真要被困在陣裡,天下只怕誰也破不了陣!」
說話之時,業已緩緩走到小山腳前,白狼早已超前幾步,高聲喝道:「家師老狼神,
高黎貢山郝真人,依約赴會,請火燒現大觀主冉星君答話。」
話聲方落,只聽小山頂響起一陣「叮」「叮」清磐之聲,接著南首旗門傳出悠揚細
樂,樂聲中走出尾火虎傅元通、室火豬請大山、嘴火猴侯方三人,他們在旗門前面分左
右站停,接著是一對身穿紅衣的小道童,一個手捧天方劍,一個手捧天蓬尺,同洋一左
一右在兩旁站定。
細樂及時而止,火德星君冉無天、接火天君常延壽各執火紅拂塵,緩緩從旗門中迎
將出來!
老狼神嘿然冷笑道:「冉無天排場倒是不小。」
火德星君、接火天君已自沿著新鋪的石階,朝小山腳下走來,兩個小道童,和三個
門人,相繼跟在身後,緩步而下走到山下迎賓牌坊,才行停步。
火德星君冉無天朝兩人打了個稽首,朗笑道:「兩位道兄,果是信人,貧道迎接來
遲,還望恕罪!」
郝公玄還禮道:「道兄好說,狼兄和貧道只是踐約而來。」
火德星君又道:「貧道和白骨神君同設此陣,方才白骨神君要貧道向兩位致意,他
因行動不便,未克親自下山迎接。」
老狼神狼降般一聲大笑,道:「五日之前,冉道兄還說毋須約人助拳,原來請了一
位硬扎後台。」
火德星君臉上微微一紅,勉強笑道:「貧道和白骨神君聯合設立白骨火焰陣,乃是
庚續三十年前黃山之會,豈是為了和兩位訂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