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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似乎不勝咨磋,接著又點頭道:「這也算是天意,你們來得正好,石鼓
上的歌詞,既是白衣劍侶雙奇所留,我令狐宣自當替你們解開隱秘,尋到這兩位前輩奇
人的藏寶,為武林造就兩朵奇葩!」
陸翰飛,楚湘雲先前聽說他大師兄是利用自己兩人作掩護,才偷偷進入竹樓來的,
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歉疚。
但聽到後來,賽孫臏不但沒有責怪之意,還說要幫助自己,尋找金玉雙奇的遺寶,
兩人不由一齊躬身道:「老前輩厚意,晚輩衷心感謝,前代高人金玉雙奇留下的寶物,
晚輩兄妹並無非份之想,只懇老前輩能夠指點有關殺害先師仇人的線索,晚輩兄妹就感
激不盡了。」
賽孫臏臉上一無表情的望著兩人,微曬道:「殺害尊師的人,旨在奪寶,你們去尋
找仇人,兩者似分而合。再說,試想此人能在指顧之間,殺害名震武林的南北雙岳,武
功之高,豈同尋常?憑你們兩人,即使找到仇人,也無非白白送死,何濟於事?要報師
仇,也非尋到雙奇藏寶,痛下功夫不行。」
陸翰飛,楚湘雲被他說得一呆,還沒開口。
賽孫臏又道:「好,你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尋仇之事,千萬不可操之過急,雙奇藏
寶之謎,可能就在『我負子戴』這句話上。不過前人要留下這等絕世武功,自然另有深
意,也許不是身臨其境,觸發靈機,決難憑空想像得出,我答應了你們,自當盡我之力,
一月之後,可在石鼓山等我。」
他不等兩人回答,從袖中取出兩管一寸來長的竹管,遞給兩人,道:「金玉雙奇在
石鼓山留下歌詞,和兩位令師的死訊,此時恐伯早已傳出江湖,你們兩人,尤其從我竹
仗坪出去,說不定會成大家追逐的目標。這是我精製的『竹仗遁形』,如遇危急,只要
用力一擲,身向北行,即可無事,你們兩人一人一管,留在身邊,可備不時之慮。」
陸翰飛,楚湘雲堪堪接過,還來不及道謝,只見賽孫臏連人帶椅,忽然往下一沉,
立時不見蹤形!
不!端坐在書案後面那把逍遙椅上的賽孫臏木偶,兩顆紅色眼珠,又在一閃一閃的
發光,口中發出賽孫臏的聲音,道:「恕我不再遠送,你們出去只要向南走三百一十九
步,然後朝東直行,即可通過竹仗陣。」
兩人楞得一楞,只好朝木偶行了一禮,算是辭別。
他們因這座竹樓,滿佈機括,自己兩人進樓之後,雙腳始終沒有移過一步,此時不
敢多動,便在原處縱起,雙雙倒躍而出,落到窗外,就依照賽孫臏指點,直往竹林中走
去。
說也奇怪,來時東轉西轉,寸步難行的綿密竹林,這會居然通行無阻,他們一直數
到三百一十九步,便朝東走去,不到頓飯工夫,便已走出竹林。
楚湘雲掠了掠鬢髮,回頭笑道:「大哥,我弄不懂這一趟,到底有沒有白來?」
陸翰飛道:「至少我們證實先師和司空老前輩,確是為了石鼓上那首歌詞,才被人
害死的。」
楚湘雲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什麼事來,抬頭叫道:「大哥!」
「唔!」陸翰飛聽她叫的聲音有異,不由腳步一停,目光向她望去。
楚湘雲道:「令狐老前輩可能知道殺害我們師傅的是誰了,他好像不肯說。」
陸翰飛聽得一怔,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楚湘雲幽幽的道:「我也說不出來,我只是猜想,他大概已經知道。」
陸翰飛笑逍:「那也不一定,我想他倒是一番好意,若說武功能夠勝過師傅的人、
武林中可說已是絕無僅有,我們想不出來,但只要到了少林寺,找想靈巖大師也許有個
譜兒。」
兩人邊說邊走,堪堪奔上山嶺!
此時月光斜照,這小山上光禿禿的並無樹木,是以還可清晰看清山巖上坐著一個貌
相陰鴛的灰衣道人,目光如電,瞧到自己兩人,忽然緩緩地站起,迎著過來,稽首道:
「兩位小施主,可是南北雙岳門下?」
他這一問,聽得陸翰飛,楚湘雲同時一驚!
自己兩人從沒在江湖上走動,此次一路西來,除了公羊叔,也並無第三人知道,這
道人怎會叫得出自己來歷?
兩人心念轉動,同時想起賽孫臏臨行之言:江湖上恐怕早已傳出石鼓歌和金玉雙奇
藏寶有關,你們從竹仗坪出去,說不定會成大家追逐的目標,那麼這灰衣道人定然有為
而來,江湖上當真是遍地小人!。
陸翰飛倏然住足,冷冷的道:「不錯,在下兄妹,正是南北雙岳門下,道長何人,
有何見教?…
那灰飽道人見他答得爽快,同時口氣也相當的冷摸,似乎是有恃無恐的神氣,不由
微微一怔,稽首道:「幸會,幸會,貧道辰州玄妙觀主,風聞兩位前來湘西,在此恭候
多時。」
陸翰飛自然聽說過辰州玄妙觀主武功極高,在湘西一帶素以心狠手黑出名,西南道
上,也也算得一號人物;但自己師傅名震武林,哪會把對方看在眼裡,聞言冷哼道:
「道長不必過謙。找在下兄妹用意何在,何妨說明?」
玄妙觀主胸抱拂塵,陰笑道:「貧道在兩位真人面前,也毋須多說暗話,江湖傳言,
兩百年前白衣劍侶金玉雙奇藏寶之謎,已被兩位令師在石鼓山發現,除了拓出一張之外,
已把石鼓上的詩句改去,兩位前來竹仗坪,自然是向賽孫臏求教而來,貧道心存好奇,
只想求借拓本真跡一閱。」
陸翰飛聽得又是一怔,暗想,這似是而非的謠言,莫非就是殺害師傅的萬惡賊人傳
出去的?他這佯故放煙幕,無非是轉移目標,使大家只注意自己兩人,他好從中取利,
看來賽孫臏「尋找寶藏,即是尋找仇人」之言,當真說得不錯!
心中想著,禁不住劍眉一豎,怒聲問道:「道長這謠言是從哪裡聽來的?」
玄妙觀主聽得怪笑一聲,小施主不必驚訝,這樁秘密,恐怕已不是謠言了吧?連一
向標榜不捲入江湖的少林寺,也有人遠去石鼓山察看,而且還派出不少能手,到處搜索,
小施主謠言兩字,豈非言不由衷?」
楚湘雲憤然道:「這話從何說起?你管我們由不由衷?」
陸翰飛知道對方既然有為而來,決非三言兩語可以打發,但一面還是搖手阻止,不
讓楚湘雲再說,一面正色道:「道長想必早已聽到江湖傳說,目前也無庸諱言,先師和
司空老前輩,就因這張拓本,喪在仇人之手,在下兄妹也正在追查石鼓歌的拓本下落,
湔雪師仇。」
玄妙觀主仰天狂笑值:「江湖上言之鑿鑿,兩位小施主是奉南北雙岳遺命行事,難
道貧道還會傳聞失實?」
他話聲才落,陡聽一聲宛若狼嗥,懾人心魄的震天厲笑,從後右側嶺上傳來!」
深山夜闌,萬籟俱寂,越發顯得這聲厲笑,陰霖嘹亮!
玄妙觀主全身一震,目光不期投向笑聲來處!
陸翰飛,楚湘雲也不禁心頭一驚,聽出這聲懾人厲笑,來人功力之高,已和自己師
傅,相差無幾!
笑聲未歇,右側山嶺上,已規出一條人影,緩緩從嶺脊上走來!
陸翰飛朝楚湘雲使了一個臉色,兩人同時退後一步,暗暗凝神戒備。
那人逐漸走近,趁著月光,已可瞧清他的面貌,那是一個面容瘦削的老人,頭戴斗
笠,身穿葛衣,腰束一條極細的金色腰帶,大搖大擺,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楚湘雲依然立在陸翰飛身邊,細聲問道:「大哥,這人是誰?看來武功極高呢!」
陸翰飛劍眉微微一皺,低低的道:「瞧他這身打扮,我以前曾聽恩師說過,好像是
烏蒙金蛇叟荊山民。」
玄妙觀主一眼瞧清這位斗籠葛衣,腰束金帶的老人,敢情心主怯意,身不由主往後
連退了兩步。
葛衣老人施施走近,朝陸翰飛兩人,瞧了一眼,頷首道:「小娃兒眼力不錯,唔,
令師號稱南嶽,居然還向你提起過我這老頭子?」
他言下之意,好像因簡大先生曾向門人面前提到過他,而感到自得。話到這裡,忽
然目光一轉,兩道森森冷電,凝注到玄妙觀主臉上,緩緩問道:「聽說近幾年來,在湘
西一帶,自稱玄妙觀主,就是你嗎?」
玄妙觀主一時不明此人來意,心頭發毛,右腕凝注功力,全神戒備,一面連忙堆笑
著打了個稽首,道:「貧道正是辰州玄妙觀住持,老施主敢情就是名震武林的前輩金蛇
叟荊老施主?」
他自然聽江湖上說過金蛇望荊山民成名兵器,就是束在腰間的一條金線蛇王,下手
凶殘狠辣,觸怒他的人,無一倖免。
此時眼看對方口氣不善,連「玄妙觀主」四個字都不敢直說,只是自稱辰州玄妙觀
住持。
金蛇叟臉色一沉,曬道:「老夫這身打扮,你難道還看不出來,何用多問?嘿嘿,
觀主此來,也是為了石鼓拓本吧?」
玄妙觀主打了一個冷噤,覺得自己承認不好」不承認更不好,稍一措詞不當,可能
就立遭殺身之禍,這真是他成名以來,第一次感到為難之事,一時竟然懾懦說不出話。
金蛇叟眉毛軒動,不耐的道:「你在湘西據說也算得一號人物,怎的連話也不會說
了?是則是,否則否,總該給老夫一個答覆。」
玄妙觀主躬身陪笑道:「貧道只是一時好奇,想看看拓本真跡。」
金蛇叟一張瘦削臉上,變得更為陰森,兩道目光,凝視著玄妙觀主,似笑非笑的道:
「你自問有資格瞧這張拓本嗎?」
正說之間,只見又有兩條人影,如飛奔來!
前面一個是個身材高大的老人,生得三角濃眉,眼珠凸出,看去十分猙狩,另一個
卻是生相猥瑣的矮胖老人,油光光的禿頭,頂上沒有半根頭髮。
這兩人身法極快,轉瞬已到嶺上。忽然他們敢情瞧到還有金蛇叟在場,兩人臉色一
齊一變!
前面一個打了個哈哈,拱手道:「兄榮會在這裡和荊老哥相遇,真是意想不到之
事。」
金蛇叟荊山民冷冷一瞥,也怔道:「哦,婁山兩位當家的也趕來了!」
原來這兩人正是黔幫首領獨角王沙無忌,和副當家六指頭陀卜勝!
黔幫的勢力,不但遍佈雲貴,連湘西一帶,也全在他們範圍之下。
那玄妙觀主一眼瞧到兩人,趕緊稽首道:「貧道不知兩位當家的蒞臨,有失遠迎!」
獨角龍王沙無忌點頭道:「觀主好說,老夫和卜兄不過路過此地,順便瞧瞧,這兩
個娃兒。就是南北雙岳的門下嗎?」
他說話之時,伸手向陸翰飛,楚湘雲兩人,指了一指。
陸翰飛打量情形,這幾個黑道凶人,先後在武陵山出現。敢情全是覬覦石鼓拓本而
來,今晚看來極難善了,心中正在籌思對策。
楚湘雲早已忍耐不住,手握劍柄柳眉一挑,嬌叱道:「是又怎樣?你們既然衝著南
北雙岳門下而來,乾脆就一起上吧!」
獨角龍王沙無忌聽得臉色-變。
六指頭陀卜勝大喝道:「小丫頭,在咱們頭領面前,你敢出言無狀?」
楚湘雲給他口聲「小丫頭」,罵得粉臉一繃,口中喝了聲:「禿頭賊,你敢出口傷
人!」
「人」字出口,左手纖指,已悄沒聲息的凌空點去!
她自從前幾天公羊叔教了她「無形掌」口訣,她把練,「無形掌」的方法,用到師
門的「穿雲指」上,雖然火候不夠,但原有的一縷指風,已經隱斂了不少,發指時風聲
極輕!
六指頭陀卜勝不防她會綏然發難,也沒想到眼前這小娃兒還會使無形指,目光方自
瞧到楚湘雲纖手揚起,一點似虛而實,悄無聲息的指風,業已點上自己胸口衣衫!心下
不期一驚,狂笑一聲,一襲寬大長衫,突然佈滿真氣,鼓得筆直,硬接一指,雙目精光
陡射,厲笑逍:「哈哈,看來北嶽司空曉的『穿雲指』也不過如此。」
楚湘雲只覺得自己這一指恍如點在鐵石之上似的,心中也暗自驚凜,但嘴上哪肯饒
人,聞言嬌聲喝道:「這是姑娘存心相試,瞧你夠不夠資格和姑娘動手,禿頭賊,你也
不過如此。」
六指頭陀卜勝在西南一帶,算得上頂尖人物,如今被一個黃毛丫頭當面罵他禿頭賊,
一時哪還顧得身份,厲喝一聲:「丫頭,你是找死!」
正待縱身撲去,站在一旁的玄妙觀主不慌不忙,一閃身朝六指頭陀稽首道:「區區
一個小丫頭,何勞副當家親自動手,仙道把她擄下,聽候副當家發落就是。」
六指頭陀卜勝點頭道:「也好,觀主就替老夫好好教訓她一頓!」
玄妙觀主趕忙躬身道:「貧道遵命!」
他「遵命」兩字堪堪出口,忽覺微風颯然,一條人影,已奇快無比閃到身前,「賊
道照打!」嬌聲入耳,連人影都沒有瞧清,楚湘雲的纖掌業已拍上肩頭!
「玄妙觀主成名多年,武功不弱,但沒想到對方身法竟有這等快法,他哪知楚湘雲
使的是公羊叔「八步追風」的絕技,聲到人到,心頭一驚,急忙右手一封,挫步矮身,
閃開來勢,左手使了一招「金鉤掛玉」直向楚湘雲右腕抓去。」
這真是剎那間事,陸翰飛因楚湘雲終究是姑娘家,和自己同行,即使要動手,也該
自己先上場。
是以方想把她叫住,哪知楚湘雲生似猜到他的心意,搶著使出「八步追風」,閃身
飛出,就往玄妙觀主撲去。!
陸翰飛心中一急,連忙叫道:「妹子,你快下來,讓我會會他!」
楚湘雲和玄妙觀主轉眼之間,已互攻了三招,聽到陸翰飛叫聲,不由咭咭笑道:
「大哥,我討厭這賊道士,你瞧,我快打贏他了!」
她口中說話,手上果然絲毫不懈,著著進攻,雙掌翻飛。快捷輕靈,使用的正是北
岳司空老人獨創的「雲飛七式」!
玄妙觀主初時因楚湘雲只是個小姑娘,當著金蛇叟荊山民,獨角龍王沙無忌等高手
面前,自己終究是成名人物,還不好驟下殺手。
此時對拆了七八招,她居然雙掌連環,攻勢凌厲,中間還不時施展「穿雲指」,悄
無聲息的偷襲要穴,使人防不勝防!
這叫玄妙觀主如何不被激怒?一聲怪笑,雙臂一振,左掌陰,右掌陽,「鬼斧劈刀」
用上十成功力,同時並出!楚湘雲陡覺對方掌勢如山,迅疾劈到,方自暗叫不妙,正待
疾退閃躲,其勢已是不及,眼看凌厲掌鋒,已迫到面門,稍一遲疑,立時就得腦漿進裂!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聽到自己身邊,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你們還不快
走?」
匆忙之間,聽不清這發話的是誰,同時只覺自己身子;被一股無形潛力,輕輕一推。
不但一下推出玄妙觀主掌風之外。而且直送到陸翰飛身邊!
「咕略!」楚湘雲身形堪堪被人推出,玄妙觀主掌風奔雷般劈到之時,突然「呃」
了一聲,雙掌未收,人已往後倒去!
這當真出人意表,連金蛇叟荊山民、獨角龍王沙無忌和六指頭陀卜勝等三個站著看
的人,都沒看清他如何受傷?舉目瞧去,只見玄妙觀主臉色灰敗,業已死去,眉心微凹,
有黃豆大一顆,呈現下陷之狀。
這下可把三位大行家都看得大感驚詫,誰也瞧不出這是傷在何種功夫之下?
不過,他們可以斷定楚湘雲決沒有如此深厚功力,但此時土嶺上除了這幾個人之外.
哪有半點可疑之處?
楚湘雲身不由主一下落到陸翰飛身邊,心中立時明白這是暗中出聲的那人,要自己
知會他不可停留,這就不待陸翰飛開口,急忙湊近身子,低聲道:「大哥,有人暗中相
助,要我們快走!」
陸翰飛自從楚湘雲出場後,連眼也不敢多眨,一直瞧著兩個人,等到發覺她身陷危
境,心中方自大驚,楚湘雲已翩然落到自己身邊。
此時聽說有人暗中相助,要自己兩人趕快離開,不由微微一楞,再看玄妙觀主業已
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當下點頭道:「好,那麼我們快走!」
這一段話,說來較長,其實先後只不過眨眼之間的事,楚湘雲被人推出匆匆和陸翰
飛說完,也正是玄妙觀主呃聲出口,翻身倒地,同一時候。
金蛇叟,獨角龍王沙無忌等三人因玄妙觀主死得離奇,大家為了顧全自己身份,雖
沒出聲,心頭也暗自嘀咕。
陸翰飛,楚湘雲已雙雙縱起,使出「八步追風」絕世輕功,閃電般往嶺下掠去!
「哈哈,你們要走,可沒這般容易!」
六指頭陀卜勝雙臂一張,身如巨鷹,凌空飛起,往嶺下撲去!
獨角龍王沙無忌,雖知六指頭陀卜勝,武功修為高過玄妙觀主甚遠,但因有玄妙觀
主前車之鑒,怕他一人追去,萬一有失,這就向金蛇叟拱手道:「荊老哥想必也是為石
鼓拓本而來,咱們跟下去瞧瞧如何?」
金蛇叟當然也急於想追,他是因獨角龍王並沒立即跟去,自己為了顧全身份,也不
好顯出迫不及待的樣子,同時也因有六指頭陀卜勝先追了;對方兩個小輩,也逃不出多
遠去。
此時聽獨角龍王這麼一說,正中下懷,口中發出狼嗥般長笑,點頭道:「沙老哥說
得不錯,方才玄妙觀主死因大有可疑,我們確也應該下去瞧瞻才對。」
獨角龍王自然聽得出他言中之意,分明是說自己手下的六指頭陀,怕不是南北雙岳
門下之敵,心頭不由微感著惱,暗想,難道憑卜勝數十年功力,還會敗在兩個小輩手下?
心念方起,忽從遠方傳來六指頭陀卜勝的叱喝之聲!
要知夜闌人靜,萬籟俱寂,數里以外的聲音,也可聽得清晰,細辨六指頭陀的叱喝
聲,竟然已在三里之外!」
這下可把獨角龍聽得一怔,一南北雙岳門下果然不凡,這陣工夫,居然已經奔出三
裡之外?當下就略一拱手,說個「請」字,一同起身,往嶺下追去。
卻說陸翰飛,楚湘雲趁玄妙觀主突然倒地死去的剎那之間,對方三人微一分神之際,
施展東方矮朔公羊叔獨步武林的「八步追風」鼓足全力,急急向嶺下奔去!
「八步追風」,確實不愧是獨步武林的輕功,此時兩人全力施展開,果然疾若飄風,
快速絕倫,兩條人影,宛如浮矢掠空,貼地低飛!』
追在他們身後的六指頭陀卜勝,功為修為雖然高出兩人,銜尾疾追,還是可望而不
可即,不由氣得一路叱喝,大聲叫罵。
晃眼之間,已超過幾重山頭。
楚湘雲終究內力較弱.這一陣全力奔掠,已跑得香汗淋漓,嬌喘吁吁,腳下無形之
間,逐漸緩了下來!
陸翰飛原是讓她跑在前面,自己斷後,此時見她身形漸俱,自己也只好跟著緩了下
來,心頭不禁大是焦急。
六指頭陀卜勝,厲聲叱喝,業已漸漸追近,大聲喝道:「小輩,你們就是逃上天去,
老夫也要追上凌霄殿!」
陸翰飛突然劍眉一剔,低聲道:「妹子,你快先走,我擋池一擋!」
楚湘雲氣道:「我們又沒落敗,幹什麼要逃?」
陸翰飛笑道:「噫,那不是你說的,有人暗中相助,要我們趕快離開?」
楚湘雲道:「就是咯,那人不知是誰?哦,大哥,你看會不會是令狐老前輩?」
她話聲才落,只聽身側不遠,忽然傳來一聲陰森冷笑!
這笑聲低沉得有若鬼魅,使人聽得毛髮悚然!
陸翰飛心頭一驚,急忙反腕掣出長劍,舌綻春雷,回頭大聲喝道:「是誰?」
「嗆」!楚湘雲同時長劍出匣,縱目四顧,這一帶,除了嶙峋亂石,哪有半點人影?
但這一停頓,六指頭陀卜勝,已如飛而來,他瞧到兩人怔怔的站在路邊上,不由怪
聲笑道:「哈哈,小輩,你們可是跑不動了?老夫勸你們乖乖的把石鼓拓本獻出,老夫
還好放你們一條生路!」
陸翰飛聽得心頭發火,長劍一掄,喝道:「老匹夫住口。石鼓拓本,根本就不在陸
某兄妹身上,你有能耐,不妨自己去找,陸某因不願和你們多費唇舌才退下山來,你道
南北雙岳門下還怕你不成?」
六指頭陀卜勝,聽得一怔,接著狂笑道:「小子,老夫面前,豈容你發橫?你們老
鬼師傅,真有驚人之藝,還會死在人家手望?」
陸翰飛被他這一句話,勾起萬丈仇怒,俊臉倏變,雙目之中,射出稜稜殺氣,斷喝
一聲:「老匹夫,你就試試南嶽門下的『丙靈劍法』吧!」
喝聲一落,右腕起處,劍尖一振,一招「鑽木取火」,直向六指頭陀卜勝當胸點去!
他這一劍含憤出手,差不多用上八成的力道,劍勢乍展,一點寒芒快若流星,劍尖
所取部位,乃是敵人胸下「玄機穴」。
哪知陸翰飛劍招出手,六指頭陀卜勝竟然托大得不避不閃,一個矮胖身子紋風不動!
陸翰飛瞧得心頭一怔,他因久聞黔幫副當家六指頭陀武功精湛,出手歹毒,一時倒
也不敢大意,劍招不肯用老,去勢稍微一緩!
要知所謂去勢稍緩,無非不像先前快速,以便隨時變招,但這式「鑽木取火」,還
是原式不動,繼續點出!
這真合了說時遲,。那時快,點出長劍,絲毫沒有遇到抵抗,「撲」的一聲,輕而
易舉的一下刺入六指頭陀卜勝胸口。透背而出!
這一下,直把陸翰飛驚得駭然失色,慌慌張張的拔劍後退,六指頭陀血如噴泉,砰
然倒地!
陸翰飛只是初人江湖的大孩子罷了,像這般血淋淋的一劍貫穿對方胸背,還是破題
兒第一遭。他收回長劍,不禁驚得張目結舌,呆若木雞,怔怔了半晌,才稍稍恢復,回
頭驚疑的道:「妹子,我怎麼一劍就把他殺死了?」
楚湘雲道:「話該,這老匹夫出言不遜,侮辱我們師尊,死有餘辜!」
陸翰飛皺眉道:「奇怪,他怎會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楚湘雲嗤的笑道:「是你自己劍發得快咯!」
陸翰飛搖頭道:「不,這六指頭陀卜勝是黔幫第二高手,怎會連我一劍也躲不過?
何況我方纔已因他不躲不閃,防他另有花樣,去勢已經緩了。」
楚湘雲哦道:「大哥,方纔那玄妙觀主不是無緣無故的突然倒地死去的嗎?我想就
是暗中幫我們的老前輩出了手啦!」
「啊!」陸翰飛聽得恍然大悟,招手道:「妹子,我們快瞧瞧他到底傷在哪裡?」
楚湘雲扭了扭腰,道:「我才不呢,這老頭一定死得怪難看的。」
陸翰飛知她膽小,也就不再勉強,獨自俯下身去,仔細瞧了一遍,只覺六指頭陀卜
勝身上,除了自己的劍傷之外,並無其他痕跡!
不!他眉心中間,凹下黃豆大一顆,微微下陷!
陸翰飛不知他以前是不是生成這樣?一時不由疑雲叢生,難道真是自己出手快了不
成?這是決不可能之事,如果他連自己一劍也躲不過,還能縱橫西南,稱雄武林?心念
轉動,一面回頭道:「妹子,這真是怪事,他身上竟然沒有一點傷痕?」
「嘶」!微風颯然,兩道人影同時飛落!
陸翰飛終究不愧是南嶽門下高弟,風聲入耳,蹲著的身子,原式不動,倏然倒縱而
出!
站起身子,只見自己面前,站著兩個老頭,那不是金蛇叟荊山民,獨角龍王沙無忌
還有誰來?
尤其獨角龍王當他飄落地上,發現自己得力助手六指頭陀卜勝屍橫當地,胸口鮮血,
還在泊泊的流出,心頭驚、駭、憤怒簡直無可言宣!
憑六指頭陀卜勝的武功,就是自己,也決難在這俄頃之間,把他置之死地,由此看
來,南北雙岳門下的這兩個少年男女,身手之高,已非等閒,自己方才真還看走了眼!
他那張猙獰的臉上,滿是戚容,一雙凸出的眼珠,也滿包淚水,微微點頭道:「卜
老二,你安歇吧,今晚沙無忌不把兩個小狗,在你面前碎屍萬段,我就不叫獨角龍王沙
無忌!」
他說到這裡,驟地抬起頭來,雙目射出兩道仇怒光芒,凶焰逼人的盯著陸翰飛,厲
聲道:「沙老二就是你殺的?」
陸翰飛功凝全身,凜然點頭道:「不錯,卜勝出言不遜,辱及先師,陸某忍無可忍,
遂爾出手,不想他連一劍也沒躲開。」
「哈哈哈哈!」
獨角龍王突然縱聲大笑,這笑聲蒼涼淒厲,聲若裂帛,想見他是怒不可遏!笑聲一
停,又連連點頭道:「好!好,好高明!你不愧南嶽簡子真的高弟!嘿嘿,沙老二就是
再不濟,也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今天就是你師傅簡真子親來,也不至於一劍喪生,方
才玄妙觀主之死,老夫已懷疑可能是傷在你們什麼歹毒暗器之下,如今更證明所料不錯!
哈哈,想不到被武林推崇了二十年的南北雙岳,他門下弟子,居然使用江湖黑道上尚且
懸為禁例的歹毒暗器,老夫……」
「住口」陸翰飛劍眉直豎,大喝一聲,朗朗的道:「沙無忌,你把南北雙岳門下看
作何等樣人?陸某身邊只有師傅十三支亮銀劍.我妹子卻從不使用暗器,這次也是你們
苦苦追蹤,陸某實逼處此,才出劍自保,技不如人,死而無怨,尊駕要替卜勝報仇,便
請亮出兵刃,放手一搏。」
獨龜龍王沙無忌氣得渾身顫動,大聲道:「有種,有種,老夫自然要領教領教你的
驚人一劍!」
楚湘雲突然搶前一步道:「大哥,欠錢還債,殺人賞命,咱們南北雙岳的門人,自
然不會抵賴,姓沙的要逞強比鬥,咱們也不反對,但玄妙觀主和這卜勝,事實上並不是
死在咱們手裡,咱們可不能含糊承認。」
陸翰飛道:「我不好抵賴,他是喪在我劍下的,因為我方才撿查過,他沒有別的傷
痕。」
楚湘雲急道:「難道玄妙觀主也是喪在你劍下的?你方才不是說他絲毫沒有抵抗嗎?
這姓沙的不是說咱們使用歹毒暗器嗎,他總是發現了暗器致死的傷痕?」
獨角龍王數十年來,縱橫江湖,稱雄雲貴,從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頂撞,這會給
楚湘雲一口一聲姓沙的,叫得他怒火進頂,冷笑道:「這一條路除了你們,並無第三個
人,玄妙觀芒和卜老二傷在眉心,死因如出一轍,你們何用明知故問?」
「眉心?」陵翰飛、楚湘雲聽得同時一怔,依言瞧去,那六指頭陀卜勝眉心之間,
不是明明凹陷了黃豆大一顆嗎?
楚湘雲偏過頭去,驚奇的道:「大哥,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傷的?」
陸翰飛茫然地搖了搖頭,低聲逍:「不知是什麼歹毒暗器?」
「嘿嘿!」獨角龍王沙無忌冷嘿了兩聲,道:「你們是真不知還……」
那和獨角龍王沙無忌連袂來的金蛇叟荊山民臉色陰鴛,始終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
默不作聲,此時忽然乾笑了兩聲,攔著沙無忌話頭,問道:「沙兄認為這是二十年來同
道公議嚴禁使用的『蜂尾鑽眉針』所傷?」
獨用龍王沙無忌聽得一怔,問道:「難道荊老哥另有高見?」
金蛇叟詭笑道:「據老朽所知,『蜂尾鑽眉針』打中眉心。只有一個極細針孔,這
傷痕似乎是某種獨門陰毒功夫所傷!」獨角龍王沙無忌雙目電閃,涑然道:「那麼依荊
老哥之見,這又是什麼功夫?」。
金蛇叟沉吟道:「眉心下陷,可能腦骨已碎,如果老朽猜想不錯,倒和傳說中的
『透骨陰指』彷彿相似。」
「透骨陰指!」
獨角龍王聽得全身一震,駭然道:「武林中還有誰會這門功夫……」
他話聲末落,只聽不遠之處,傳來一聲陰森刺耳的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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