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陸戰男兒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東方玉] [縱鶴擒龍][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
發表於 2010-6-22 09:49:42 |只看該作者
第55章 設伏何重重稚龍脫困 聞名亦爾爾麼鳳來儀

  龐小龍聲音入耳,大喜過望,正待喊出,驀覺自己身子恍惚被人推了一把,連出聲都來不及,立時騰空而起,輕飄飄的向前飛出!最多也只是眨眼工夫,身子一沉,雙腳踏實。
  忽聽身邊有人輕「噫」了一聲!
  「奇怪!我們莫非在作夢?」那是姐姐的聲音,接著聽到春梅驚喜的道:「不!小姐,我們蒙高人相救,你瞧,小龍也在這裡!」
  龐小龍揉了揉眼睛,只見自己身邊果然站著姐姐和春梅兩人。
  上官錦雲哦了一聲,問道:「春梅姐姐,你說,我們有高人相救,就是那一陣風?」
  春梅向四周略一打量,來不及答話,臉色倏變,急急的道:「小姐,我們還沒離開險地哩,快走才好!」
  上官錦雲順眼一瞧,原來自己立身之處,就在一幢畫滿白骨骷髏的高大房子前面,面對一片死沉沉廣場。再往前去,還有一堵三丈多高的圍牆,牆上也畫滿了白骨骷髏!
  她略一遲疑,忍不住問道:「春梅姐姐,我們就是從那幢屋上飛出來的?」
  春梅點了點頭,正待說話!只聽嗤的一聲,骷髏宮屋上,突然射出一道紅色花火,沖天而起,接著「吧」「吧」兩聲,爆出無數紅星!
  春梅心中一驚,回頭低聲說道:「小姐,我們快走,他們放出信號來了,再遲就來不及了呢!」
  她話聲未落,早已手拉了龐小龍,往前急蹤。
  上官錦雲也知時機緊迫,立即相繼躍起!驀聽骷髏宮屋頂,厲聲吆喝,三條人影,像星丸瀉地,倏然飛落,往後追來!
  這當然是赤焰堂主葉見陰岳翁焚鰲和那姓傅的老頭了!正當此時,忽然身後響起「吱」「吱」兩聲鬼叫,同時還有極其輕微的掠空之聲,往身後飛落!
  三人奇快無比的掠過廣場,只覺身後居然沒人追來,不由心頭大疑,停足一瞧!
  原來骷髏宮前面,這時直挺挻站著一黑一白兩個高大人影!不!那不是人,簡直是兩個殭屍,一聲不響,擋住葉見陰等三人去路!
  上官錦雲瞧得心頭大懍,這兩個人,她在五台山見過,當時萬妙仙姑還待若上賓,她那得不識?
  口中驚噫了聲:「黑白殭屍,他們也趕來了!」
  龐小龍從沒瞧過這樣活生生的殭屍出現,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又是害怕,又覺得好奇,不由湊近上官錦雲身邊,低聲問道:「姐姐,真的是殭屍出現?」
  上官錦雲搖了搖頭,還沒開口,只聽南霸天葉見陰冷哼了一聲道:「兩位何方朋友,居然敢在本座面前裝神作鬼,離道沒打聽打聽這是什麼所在?」
  「早已打聽過了!」一個尖得像夜梟般的聲音,慢吞吞的說著。
  葉見陰陰笑道:「這麼說來,你們是存心找碴來的?」
  「也差不多!」另一個殭屍也鬼氣森森的回答了一句。
  「哈哈!」那姓傅的老頭一聲長笑道:「這兩位一身打扮,敢情就是陰山雙屍了!」
  陰山雙屍!葉見陰聽得微微一懍,徐徐的道:「赤衣教和兩位素無過節,朋友夤夜而來,所為何事?」他口氣顯然轉軟!
  白殭屍慘白得一無表情的臉上,綻出一絲陰慘慘的笑容,答道:「太爺們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姓傅的老頭聽得十分驚奇,陰山雙屍,目空一切,凶聲四播,江湖上聞名喪膽,他們又奉誰的命?
  白殭屍僵直的頭,微微點動,應道:「太爺們明人不說假話,告訴你。」他用手向身後一指,繼續說道:「就是為那兩個姑娘來的?」
  上官錦雲聽得渾身一震,暗暗和春梅打了一個招呼,正待疾速後退!
  只聽翁焚鰲呵呵笑道:「這兩個丫頭,老夫也志在必得!」
  白僵陰屍笑道:「那麼你就衝著太爺來好了!」
  上官錦雲越聽越奇,黑白殭屍好似幫著自己?她心念轉動,不由又停住腳步,方想繼續聽去。只見黑殭屍蹦的轉過身來,一對綠慘慘的眼珠,直向自己射來,僵直手臂,猛然揮起!
  龐小龍心中一怕,趕緊拉住春梅的手,連連後退!
  「你們還不快走!這裡自有愚兄弟擔待。」
  他分明對自己說話!上官錦雲大感意外,立即向春梅低喝了聲。「走!」
  三人才一起步,只聽身後響起一聲暴喝!
  「丫頭,你們還走得了?」
  「吱!」
  「吱!」
  兩聲鬼叫,同時響起,接連著吆喝厲嘯,也驟然暴發,敢情他們已經動上手啦!
  上官錦雲等三人,不敢停留,一口氣奔到圍牆下邊。
  春梅因這堵圍牆,高約三丈五尺,以自己的輕功,尚難一躍而過,龐小龍自然更難飛渡。
  當下抱起龐小龍,雙手一托,用力向上拋去,口中叫道:「小龍,你先上去!」
  龐小龍一下抓住牆頭,湧身外躍。
  上官錦雲和春梅兩人,也毫不怠慢,蹤身躍起,施展壁虎功,游近牆頭,用手一攀,翻出牆外!三人身形落地,猛聽一聲吆喝,十數名紅衣大漢,業已一湧而上,往身前圍來!
  上官錦雲嬌哼一聲,仗劍領先,刷刷兩劍,立即砍翻了兩個教匪,向人叢中蹤去!
  龐小龍、春梅也各執長劍,往前急衝,這一批紅衣大漢,雖然武功不弱,但那裡擋得住三人手上長劍。何況上官錦雲和春梅兩人,不但劍發如風,而且「蘭花拂穴」「一指禪」悉數出籠。眨眼之間,但聽慘叫之聲,此起彼落,一干匪徒,不是當場殞命,就是痛暈倒地。
  三人一路廝殺,但紅衣大漢,由四處聞風趕到,竟然越聚越多!同時那靠近紅牆的一排紅屋之中,也嗤的射出一道火花,衝霄飛起,這自然是向骷髏宮報警的信號!三人心頭一緊,劍發如淪,只見三團銀虹,匝地飛滾,寒光電卷,數以百計的紅衣教匪,眼看放出求援訊號,宮中依然沒人接應,此時性命要緊,那敢逼近半步,只是吆喝著虛張聲勢。眨眼工夫,業已到了紅牆腳下。
  春梅依然先把龐小龍送上牆頭,自己兩人,也先後躍起!她們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是以並不立即翻出,先在圍牆上望了一望,只見牆外排列著的許多黑色矮屋,燈火全熄,一片黝黑,似乎對方才紅牆之內的喊殺之聲,竟然一無所聞!
  春梅雖覺出蹊蹺,但骷髏宮也闖了過來,這區區赤衣教的外圍,那還放在眼裡。
  三人蹤落牆頭,往外奔去,那知堪堪走近黑色矮屋,相隔還有四五丈光景!驀聽一聲梆子響處,對面排列的許多矮屋之中,突然軋軋連響,勢道極猛的匣弩,急如雨點,密集射來!此處正當一片空地,毫無遮掩,此時敵暗我明,三人登時成了眾矢之的!但聽軋軋之聲,和一支支匣弩的尖銳嘯風,響起一片!
  上官錦雲早已暗中戒備,清叱一聲:「鼠輩竟敢暗施偷襲……」玉腕搖處,但見銀虹繚繞,擋在龐小龍身前,舞了個風雨不透。只聽一片叮叮鏘鏘之聲,那些激射而來的弩箭,悉數被她一支長劍掃盪開去!
  龐小龍緊隨在姐姐身後,也舞動分光劍,撥蕩弩箭!
  春梅喊道:「小姐,我們快衝呀!」
  上官錦雲轉臉向後道:「春梅姐姐,你快護著小龍,我先衝過了。」
  話聲一落,右腕驟緊,一個嬌軀,往前急掠出去!三人撲近黑色圍牆,正待一躍而過,只聽黑牆上又是一聲號令,立時現出十來個黑衣大漢,手舉噴筒,十數股黑色毒汁,像噴泉似的,猛向自己當頭噴來!
  上官錦雲一見毒汁未到,已是腥穢撲鼻!「春梅姐姐快退!」
  一提真氣,往後倒退了一丈來遠,差幸這種噴筒,發射不遠,毒汁濺到地上,只聽嗤嗤連響,地上冒起一股黃煙!
  不由暗暗地叫了聲:「好險!」
  牆頭上人影幢幢,雖然不再噴射毒汁,但身後黑色矮屋中,又是一聲梆子響過,軋軋匣弩,又向自己立身之處,密集射到!
  上官錦雲春梅兩人,氣得又急又怒,只好舞動長劍,護著龐小龍,一時真感到束手無策。
  龐小龍小眼骨碌碌一轉,忽然從懷中掏出彈弓,然後又掏出一大把鐵彈,對準牆頭上的黑影,連珠彈出!
  他這手彈弓要想偷襲高手,固然一無用處,但用來對付這些身穿黑衣的教徒,倒也得心應手,彈無虛發。只聽拍拍連響,牆頭上慘叫驚呼,同時響起,已有四五個人應彈滾落!
  春梅心中一喜,猛地雙腳一頓,一個身子,平空拔起三丈來高,劍先人後,挾著一團白光,像離弦之箭,往牆頭撲去!人還未到,左手連彈,「一指禪」嗤嗤尖風,業已往匪徒分別打去!人還未到,這一著,可說險到極點,但也發動得正是時候!牆頭上的匪徒,早被龐小龍連珠鐵彈,打得一團忙亂,此時一見春梅凌空撲來,更是膽戰心驚,那裡還敢再噴射毒汁。有幾個心頭慌張,就踴身往牆下跳去,那知此時匣弩如蝗,漫天飛射,身還未落,慘叫驟起,一下就中箭慘死。
  春梅更是煞透粉臉,腳尖才點地,身子平掠,銀虹如電,劍光過處,慘叫入耳,早已砍翻了兩三個,半空中血雨飄灑,屍身翻倒。
  她這一痛下殺手,只嚇得其餘幾人全身顫抖,手軟腿瘓,連逃命都忘得一乾二淨。
  春梅此時怒火已熾,冷笑一聲,手起劍落,像砍瓜切菜般趕去,又是一陣淒厲慘叫,瞬息工夫,十幾名匪徒,已全數消滅!
  上官錦雲也早已拉了龐小龍,躍登牆頭,三人飄身落地,不禁深深吁了一口氣。回頭一瞧,黑牆裡面,靜悄悄的無人追出,三人不敢多停,各自把滿綴在鞋邊上的倒刺細鉤取下,立即往谷口奔去!
  「上官姑姑!」刷!一條小人影,人隨聲落,忽然從一棵大樹上,飛撲而下!身法輕靈,一下就落到三人身前!
  上官錦雲心中一驚,急忙舉目一瞧!
  那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一身勁裝,背插雙劍!不由心中大喜,趕忙搶上前去一手拉著她小手,問道:「鳳兒,你也來啦!萬叔叔和尹叔叔呢?」
  原來這小女孩正是鳳兒!她搖了搖頭,擺動著兩條烏黑有光的小辮,說道:「萬叔叔和尹叔叔在君山,沒來!」
  上官錦雲奇道:「那你跟誰來的?」
  鳳兒道:「師傅!」
  上官錦雲心中一陣驚喜,啊了一聲,向四外打量著道:「那你岳叔叔人呢?」
  她聽鳳兒說是跟師傅來的,鳳兒的師傅就是敏哥哥,他原來也來了!
  她可不知道鳳兒還拜飛天神魅謝旡殃作了記名弟子的這回事。
  鳳兒也聽得微微一怔,接著搖頭道:「鳳兒不是跟岳叔叔來的。」說著眨了眨眼睛,啊道:「上官姑姑,你還不知道呢,我……」
  他忽然放低聲音,說道:「我又拜了飛天神魅謝旡殃做師傅,我也有了外號,叫做飛天小妹!」
  上官錦雲越聽越驚奇,她可從沒聽到過什麼飛天神魅?這就驚道:「飛天神魅?鳳兒,你……」
  她自己曾被萬妙仙姑強迫拜帥,如今聽鳳兒投在飛天神魅門下,這名字似乎不像正派中人,心中不由也代鳳兒惋惜!
  只見鳳兒急道:「上官姑姑,你說得輕一點呢!哦!我拜師傅做師傅,是岳叔叔的意思呀!」
  上官錦雲哦了一聲,又道:「那你師傅呢?」
  鳳兒道:「師傅前幾天就走了,他說有事去,叫我暫時跟隨大師兄二師兄做一起,啊!上官姑姑,其實他們最聽我的話!」
  上官錦雲此時也無暇多說,一手牽著鳳兒,笑道:「鳳兒這是春梅姑姑,你快見了。」
  鳳兒依言叫了一聲:「春梅姑姑。」
  上官錦雲回頭又向龐小龍道:「小龍,你該叫她鳳兒姐姐!」
  龐小龍自從鳳兒現身之後,一雙小眼睛,就一直打量著她,後來聽自己姐姐叫她鳳兒,心中忽然想起那老朋友不是也提過鳳兒嗎?他口中一直稱讚著她,說她鬼靈精,又說她有一個大本領的師傅,自己打不過她!哼!她和自己大不了多少,鬼才相信她會比自己強!
  這時一聽上官錦雲要自己叫她姐姐,不由小頭一扭,道:「我才不叫她姐姐!她叫你姑姑,就該叫我叔叔才對呀!」
  上官錦雲倒真給他難住了,鳳兒叫自己姑姑,自然該叫小龍叔叔,但……她臉上一紅。氣道:「鳳兒是你岳哥哥的弟子,人家本領比你大呢!」
  她這句話,說得龐小龍更是不服,小嘴一噘,道:「就是咯!岳哥哥,你就叫他哥哥,爺爺也叫我叫他哥哥,當然………」
  上官錦雲怒道:「小鬼頭,早知你不聽話,我就不該帶你出來。」
  龐小龍道:「我就不信她本領比我大,她敢不敢和我比劃比劃?她輸了,就得叫我叔叔,我……我要是輸給她,就……就叫她……」
  他可連姐姐都不肯說將出來。
  上官錦雲氣得嬌軀一頭,連忙拉著鳳兒小手,道:「鳳兒,別理他,他小孩脾氣,我們一起走!」
  鳳兒生性好強,但人小心不小,又經過了許多大場面,連成名人物,都不放在她眼裡,自然不屑和龐小龍這娃兒動手。
  她偏頭望了龐小龍一眼,笑道:「鳳兒那會和他動手?啊!我還要等大師兄二師兄呢!上官姑姑,你們去不去歇馬台?那裡有熱鬧哩,大師兄二師兄也要去。」
  上官錦雲急道:「鳳兒別傻,你一個人怎好在這裡?」
  鳳兒眨眼笑道:「我才不怕呢!你瞧!我有這個!」
  她小手一伸,掏出一個黑黝黝的鐵筒,又道:「就是赤衣匪教主茅通親來,我也要他嘗嘗五殃神針厲害!」
  上官錦雲還待再說!
  「吱」!「吱」!只聽遠處響起兩聲悠長的鬼叫!
  鳳兒忙道:「上官姑姑,大師兄二師兄在叫我呢!我要走了!」
  她話聲一落,雙肩一晃,一條人影,刷地蹤起,快若浮矢,往樹林中掠去,瞬即不見。
  上官錦雲瞧著鳳兒身法,不由回頭笑道:「小龍,你瞧,鳳兒這身功力,你那裡及得上人家?」
  龐小龍雖然覺得鳳兒輕功,實在比自己強出許多,但聽自己姐姐這麼一說,心中更是不服!
  暗想:總有一天我本領學好了,非和她比劃比劃不可!瞧你們還稱讚她不?
  他低著頭,一聲不作,跟隨兩個姐姐,往前奔去!
        ※        ※        ※
  卻說岳天敏從青陽動身,赤龍駒穩步如飛,幾十里路程,何消片刻,便已到了九華山下。
  他循著山道,策馬徐行,夾道蒼松翠柏,蔚然挺秀!
  不由想起自己初上九華之時,一般師侄就在此處,群起攔阻,光陰如箭,一晃已是兩個年頭。
  自己闖蕩江湖,奔走南北,全是為了兩大心願,如今父仇已報,但師門還有一件大事未了,那就是五帥姐旡垢師太負氣叛離崑崙,創立玄陰教,掌門二師兄在自己初上九華那天,曾親口答應,二年之內,前去找她。
  五師姐當時實因受了萬妙仙姑蠱惑所致,據自己看來,玄陰教也並不是怙惡不悛的團體,這件事如何化解倒真是一個大難題!
  目前赤衣妖孽,為害武林,如果這次各大門派聯合消滅了赤衣教之後,再能化解五師姐,棄邪歸正,自己也就可優遊林泉了!
  「哦!」他一想到優遊林泉,不由劍眉陡鎖!
  雞道除了消滅赤衣匪教,化解玄陰教主之外,還有什麼重大之事,會使這位崑崙一少愁上眉心?
  有!那自然有!這是他潛伏心底的事兒,也是他兩年來,無從妥善安排的難處!
  父仇不共戴天,師門清理門戶,和最近的掃蕩赤氛,維護人間正義,這每一件都是大事,但這些大事有了結果之後,自然該輪到另一件大事了!
  他策馬除行,仰望天空,但瞧到的並不是舒捲白雲,蔚藍青天!
  那是……
  溫婉賢良的錦雲妹子……
  嬌憨任性的琪妹妹……
  百依百順的英妹妹……
  一幕幕的往事,從腦海中閃過!
  最難報答美人心!自己並不是薄倖之人,但……但……
  天遣多情反惹累,此情難遣問青天!
  刷!
  正當他為了優遊林泉,這個念頭,所引起的難題,使他無法解答之時。
  突然遠處傳來「刷」的一聲輕響!崑崙一少岳天敏,內功精湛,耳目何等靈異,雖然這一聲極其輕微的細響,還遠在十丈以外,如何能夠瞞得過他?湛湛眼神,倏地隨著那聲細響瞥去!
  一條灰影,已縮入林內。他只瞧到一個背影,看他蹤身入林的身法,分明是崑崙門下。他忽然又浮起自己初上九華山的一幕,此地已是崑崙下院,自然有崑崙門下的人經過,也許就是巡山的師侄輩!但這個念頭,才一升起,忽然又被否定了!
  加果這人是巡山的師侄輩,見到自己,怎會反而往林中竄去?而且從他閃避的情形看來,顯然十分慌張!唔!此時正當早課初罷,掌門二師兄參靜之時。蹄聲得得,又行了一會,崑崙下院的重重殿脊,已呈眼前!
  岳天敏雙腿微微一夾,赤龍駒立即灑開四蹄,往前馳出!一到廣埸,岳天敏立即下馬,整了整衣衫,正待走去,瞥見大門內湧出一批道人,往自己飛奔而來!
  為首一個正是因是,一見岳天敏,立即叫了聲:「師叔,你老回來了?」行下禮去,他身後是因修,因顯,因藏,因參,職司前殿的四個因字輩師侄!
  再後面是第十代大弟子一元道人率領著十來個師弟,也上來參見了師叔祖。
  岳天敏一一答禮,他在九華山之時,和因是道人最為熟悉,當下就由因是陪他進入觀內。
  第十代的許多師侄孫,一聽小師叔祖回來,大家以前都得他好處,早已紛紛趕來叩見。
  因是道人回頭笑道:「岳帥叔,你老在山上的時候,太隨和了,所以他們一聽你老回來,就高興得沒了規矩。」一面又連忙吩咐道,「岳師叔路上辛苦,你們先退下去!」說著已穿過迴廊,走近涵真子靜室!
  因通、因塵早已迎了出來,興奮的叫著「岳師叔!」
  岳天敏方要開口,訊問二師兄,只聽靜室中傳出蒼老笑聲,說道:「小師弟,你今日才來,快到屋內好說話。」
  岳天敏一聽,正是二師兄的聲音,連忙整了整衣衫,往裡走去。
  只見涵真子早已滿臉堆笑的站了起來,岳天敏那敢怠慢,上前幾步,拜了下去,口中說道:「小弟參見二師兄。」
  涵真子連忙一手扶住,兩道眼神,盯著岳天敏呵呵笑道:「小師弟,兩年不見,果然英華內斂,內功精深,可喜可賀,無怪俠名滿天下,替本門爭來不少榮譽。」
  岳天敏躬身道:「二師兄過獎,小弟還要二師兄多多教誨。」
  涵真子道:「小師弟毋須客氣,你坐下好談。」一面擺手道:「因是,你有事就去好了。」
  因是道人躬身為禮,往後退去。
  小道童替岳天敏獻上了茶,岳天敏就把自己下山之後的情形,擇要說了一遍,一面又將此次各大門派在君山集會情形,也作了個簡略報告。
  涵真子一面聆聽,一面不住的點頭,直等岳天敏說完,才手捋白髯,微微笑道:「各大門派,集會君山,此事你萬師兄曾有詳細報告送來,而且前幾天田師弟來了,也曾提起赤衣教匪似在調集高手,有大舉南犯,和各大門派在君山一併之勢,我已要田師弟先行趕赴君山去了。最使人為難的,是你五師姐牙垢,也應枯木大師之邀,答應參加這次大會,共同對付赤衣教,以玄陰教主目前的聲勢來說,參加大會,自然是好事,而且也可看出你師姐確有改過向善之心。只是這麼一來,無形之中,卻增加了本門的困難,你師姐叛離本門,崑崙一派的家法,不能因她參加大會,就能輕易放棄,但又不能在會中對她不利?否則玄陰教這股實力,如果和赤衣教沆瀣一氣,後果更不堪設想!師兄我為了這件事情,已派因明上崑崙山向大師兄請示去了,大概再有幾天,也可以回來,那知……」
  他說到這裡,突然住口,回頭道:「因通、因塵!」
  「是!師傅!」侍立在涵真子身後的因通因塵兩人,同時肅身答應了一聲!
  涵真子藹然的道:「為師有重要之事,和你們岳師叔討論,你們到室外照顧,本門弟子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非經通報,一概不准入內。」因通因塵躬身領命,便自退了出去。
  岳天敏一聽掌門二師兄說得如此鄭重,料想定有關係重大之事,不由神情也隨之一緊,如電雙目,望著涵真子,正襟危坐。
  涵真子輕微的歎息了一聲,又藹然說道:「這是四天以前的事,小師弟,你知道這座崑崙下院,佔地雖廣,但每進殿宇都有因字輩弟子負責守護,到處都設有少清陣劍,平時即使飛鳥恐怕也難以飛得進來。」
  岳天敏點了點頭!
  涵真子又道:「尤其自從你萬師兄破了赤衣教的全盤陰謀,自然本門也是他們主要目標之一,是以我就特別飾令全院弟子,加緊防範。」
  岳天敏聽得心中一動,正想開口!
  涵真子又道:「那知就在嚴密防範之下,卻發生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之事……」
  岳天敏這會可忍不住了,劍眉陡豎,急急問道:「難道赤衣教匪徒,居然敢向本門挑釁?」
  他這一劍眉剔動,一張玉臉,居然煞氣重重,涵真子瞧得心頭一凜,喑暗感歎小師弟煞透華蓋,看來這場武林殺孽,當真有許多在劫難逃之人!
  他口中默誦了一句「無量壽佛!」一面繼續說道:「這就是四天以前的清晨,在我這間靜室之中,忽然發現了赤衣教匪酋茅通的親筆信……」
  岳天敏哦了一聲,心想二師兄通常極少離開這間靜室,而且還有因白、因浮、因通、因塵四個弟子侍候,赤衣教這封信不知如何送來?
  他心念轉動,只聽涵真子又道:「小師弟,這真是令人難以索解之事,不說本院已在嚴密戒備,就是這間靜室,我也極少離開,何況還有你四個師侄輪值。這封信居然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來人這份功力,已是武林少有!」
  岳天敏在少林寺會過他們副教主土行孫朱缺,後來又在石臼湖見過他們五個堂主之一的花太歲諶不宜。覺得赤衣教幾個著名頭目,武功也不見得有甚出奇之處,以二師兄的功力,那會連一個送信的人,都一無察覺之理?赤衣教善於滲透敵人內部,莫非……忽然,他記起自己方才上山之時,見到的那個灰衣背影,心中一動,但玆事體大,自己事無佐證,豈能隨便亂說?何況崑崙下院,第九第十兩輩弟子為數眾多,一時也難以找得出來?心中想著,這就問道:「二師兄,不知匪酋在信上說些什麼?」
  涵真子呵呵笑道:「那封信上,是限我崑崙派在十天之內,歸附赤衣教,撒回派往君山的萬師弟,信中還特別提到你呢!」
  岳天敏驚訝的道;「還提到小弟?」
  涵真子將頭微點,道:「不錯!茅匪還附來了兩份聘函!」
  「聘函?」岳天敏更覺事出離奇!
  涵真子笑了一笑,繼續說道:「一份是給我的,和少林一心大師,武當玉清真人,同列為名譽副教主。」
  岳天敏怒道:「赤衣教匪,簡直囂張已極!」
  涵真子接著又道:「另一份聘書,你知道是給誰的?」
  岳天敏道:「大師兄數十年來,始終不與塵事,三師兄行蹤無定,只有四師兄,有時還在襄理本門事務,可能是給四師兄的!」
  涵真子微微搖頭,笑道:「你推測雖然切合實情,但都不對。」
  岳天敏心中暗想:難道這份聘書,會給實際負責全院事務的因明師侄的?他遲疑了一下,道:「那麼小弟就猜不到了。」
  涵真子藹然一笑,用手指了指岳天敏道:「小師弟,你怎麼不猜猜你自己?」
  「我?」岳天敏做夢也想不到赤衣教會發一份聘書給自己,不由大感驚奇。
  涵真子點頭道:「不錯!是給你的,他們還聘你為赤衣教全教總護法。」
  岳天敏星目放光,怒形於色的道:「這批匪徒,真是荒謬已極!」
  「我已派人把那封信和聘書,一併送上君山去了,聽說赤衣教已和君山方面約了重陽之期,離開目前,已只有半月時光!因明前去崑崙,為時已久,我等候大師兄指示之後,可能也赴君山一行,所以你倒來得正是時候!」
  接著師兄弟兩人,又閒談了一會,因通、因塵兩人,開上素齋。飯後,岳天敏仍然回到從前住過的那間靜室休息,正待上床運功,忽聽門外,響起輕微的腳步之聲,接著有人輕輕叩門!
  岳天敏應了一聲,只見房門開處,進來的正是侍候涵真子的第六弟子因浮。
  他手中捧了一壺砌好的熱茶,放到几上,一面笑道:「岳師叔,這是師傅他老人家用的本山雲霧茶,小侄特地為你老沏的。」
  岳天敏因他平日雖然隨侍二師兄,但在因字輩中,地位較高,連忙起身道謝!
  因浮笑了笑道:「小侄還有事去,岳師叔請休息罷!」
  說著轉身退出房去,隨手替岳天敏闔上房門。
  岳天敏一眼瞧到他出去時的身形,心頭驀然一動!
  他兩年來闖蕩江湖,經驗閱歷,已十分老練,此時一眼瞧到因浮身形,頓時浮起前山樹林中那一閃而逝的背影!再和二師兄涵真子方纔所說一番話,相互參照,心中已有幾分明白。何況平時隨侍二師兄的四個弟子,那是五弟子因白、六弟子因浮、十一弟子因通、十二弟子因塵,其中因通因塵,年歲和自己相若,當年自己在山上之時,和這兩人最為相投。因白、因浮,年齡全在三十以上,二師兄因兩人平日沉默寡言,處事穩重,才要他們隨侍自己,也好幫著處理院中事情。所以合理合情的來說,給自己送茶的差使,該是因通和因塵的事才對。因浮突然替自己送了這壺茶,而且還笑語如春,顯然和他平日為人大不相符!當下揭開壺蓋,湊近鼻尖,聞了一聞,只覺一陣清香,沁人心脾,確是本山上好的雲霧茶葉,呷了一口,也並無異樣!
  難道這是自己多疑?反正自己這次從天目山下來,知道烏風草可解赤衣教「聖水」之毒,自己有恃無恐,那怕什縻鬼蜮伎倆?當下從懷中取出「烏風散」先服了少許以防萬一,然後又呷了幾口茶水。一面暗暗計較,自己既然來了,多少總得弄個水落石出才對。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2
發表於 2010-6-22 09:50:26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二十載師恩飲水思變 兩三年奇恥挾杖尋仇

  晚餐之後,岳天敏並沒露出半點形色,在涵真子靜室,坐了一會,便告辭出來,回轉房中,立時熄燈就寢。
  崑崙下院的第十代弟子,對這位小師叔,全都奉若神明,本來一見岳天敏從師祖靜室出來,大家還想到他房中拜見,多少也可得點好處。那知趕到岳天敏房外,一瞧燈火已熄,大家才悄悄退出。卻說岳天敏在床上運了會功,一直等到初更時分,就推開窗戶!飛身而出!這時整座崑崙下院,已人聲靜寂。
  雖然有幾處還有燈光射出,但如今的岳天敏,何等功力,在這些師侄輩跟前,即使從你身前掠過,最多也只覺微風拂面,休想瞧得清人影。何況兩年之前,他在崑崙下院住過兩月,院中情形,瞭若指掌,是以提了一口真氣,身形驟起,迅若閃電,直往後進靜室撲去!
  這一排靜室,共計十二個房間,除了頭上兩間,是因白、因浮的靜室之外,其餘全是兩人一間,住的是第十代弟子。
  岳天敏內功精湛!視聽感覺,何等靈異,那裡用很著入房覷探?這一掠近,頓時發覺因白、因浮兩人的靜室,果然空著!心中更覺自己所料非虛,但恁大的侖昆下院,自己又到那裡去找呢?他們此時還未回房,也許正在院外附近,心念一轉,立即轉身往院外飛去!
  他施展上乘輕功,在四周繞了一個圈子,果然發現離崑崙下院不遠的一片樹林邊上,正有兩個道家裝束之人,並肩踏月!那不是因白因浮還有誰來?瞧他們的神情,似乎正在低聲說話!如果不知底蘊,師兄弟散個步,也是常有之事。
  岳天敏這一發現,那肯錯過,提氣長身,恍如一縷輕煙,悄無聲息的落到兩人身後,隱起身形。
  只聽因白邊走邊說,低聲問道:「這次岳師叔回山,連師傅老人家事先都不知道,他們怎會如此清楚?」
  因浮也低聲答道:「他們各地都有連絡,飛鴿傳書,消息自然十分靈通,今天早晨,指示到達之時,岳師叔也正好趕到,差點就被他瞧到了。」
  岳天敏聽得怒從心起,暗想崑崙派果然出了這兩個叛師孽徒,幸虧自己發覺尚早,不然……
  因白點頭道:「江湖上早已傳出了『崑崙四老,不如一少。』你要是給他瞧到,咱們那還有命?」
  「唔!師弟,你下午已給他服下『聖水』,怎麼吃晚餐的時候,還一點瞧不出來?」
  因浮笑道:「服下『聖水』之人,功力越高越沒有反應,像岳師叔這樣功力的人,你那會瞧得出來?」
  因白又道:「指示上為什麼要先給岳師叔服用呢?」
  因浮道:「這個小弟也不知道,但據小弟猜想,岳師叔武功要超過師傅之上,師傅先服了岳師叔還可反抗!讓岳師叔先服!等師傅提出這個問題,岳師叔就不會再反對。」
  因白不由稱讚道:「師弟,你真行!那麼什麼時候給師傅他老人家吃呢?」
  因浮道:「明天早晨!」接著又道:「其實咱們這樣做!完全為了整個武林著想,要是江湖上從此萬派歸一,沒有門戶之見,沒有意氣之爭,江湖上定有一番新的氣象!」
  因白忙道:「這個自然,所以咱們也可說是為了師傅老人家好。」
  因浮沉聲道:「師兄,你這又犯了門戶觀念,要知萬派歸一,四海同赤,那裡還有師傅這個稱呼?」
  因白雖然身為師兄,這時卻連連應是。
  岳天敏聽因浮居然說出什麼連師傅都沒有的逆倫話來,憤怒得真要把他立劈掌下。但聽他們口氣,似乎二師兄尚未服下赤衣教的「聖水」,而且還想聽他們再說些什麼,這就強捺怒火,忍著往下聽去!
  果然!因白又開口問道:「師弟,岳師叔既然服下『聖水』,為什麼還要把他一位世妹,誘上大別山,骷髏宮去?」
  岳天敏聽得驀地一懍,自己一位世妹被擄上大別山去?
  他們是說錦雲妹子?不!錦雲妹子,自己離開之時,還好好在客店之中,何況除錦雲妹子之外,還有春梅,龐小龍兩人,憑她們的武功,赤衣教幾個著名頭目也足夠對付!他念頭閃電般掠過。
  只聽因浮又道:「這叫做雙管齊下,茅教主從不打『無把握的仗』,他為了接到別人報告之後,覺得岳師叔是武林中的一位人才,不能讓他埋沒,他不投入教中,就是教中的損失,這才指示骷髏宮,必要『大力』設法收羅此人,岳師叔目下雖然極為順利的服下『聖水』,萬一一時不能下手,有了人質,不怕他不親向骷髏宮報到。」
  岳天敏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鼻孔中冷冷的哼了一聲!
  他這一冷哼,聲音不大,但聲到因白因浮兩人耳中,何啻焦雷?兩人全身全都渾身一震,立即一起轉過身來。
  因白沉聲喝道:「什麼人?」
  兩人目光一瞥,只見樹林中慢慢踱出一個人來。
  他青衫飄忽,雖然緩緩行來,但玉臉含煞,雙目宛若兩道冷電,精光炯炯,正是名滿武林的崑崙一少,自己小師叔岳天敏!
  因白道人,早已驚得面如土色,冷汗直流!
  因浮道人仗著親自給岳天敏吃下『聖水』,雖然膽虛,還強自鎮定,躬下身,顫聲叫道:「岳……岳師叔,你老……」
  岳天敏神光懾人,厲聲喝道:「孽徙,你們連師傅都不要了,那裡還有我這師叔?」
  因浮一見岳天敏神色不對,心下一慌,明明他服下「聖水」怎會失效?莫非他還要人提醒?這就壯著膽子說道:「岳……岳師叔,你……你不是同意……」
  「住口!」岳天敏舌綻春雷,一聲大喝,震得兩人往後連退了兩三步!
  他那還容他們胡說八道!身形如掣電欺進,一下點了兩人穴道,一手一個,挾到肋下,雙足一頓,嘶的凌空掠起,直往院中飛去!一連幾躍,奔近涵真子靜室!
  只聽屋中已傳出二師兄的聲音,問道:「外面何人?」
  岳天敏連忙應道:「二師兄,是小弟。」
  涵真子又道:「是小師弟,你這時候還沒睡?快進來!」
  岳天敏答應一聲,立即走入靜室。
  涵真子乍睹小師弟肋下,挾著兩人,臉上微感詫異,但只是一閃而過,依然慈祥的望了岳天敏一眼道:「小師弟,你夤夜帶了他們,前來見我,必有原因。」
  岳天敏放下兩人,連忙躬身道:「小弟擅作主張,望二師兄勿罪。」
  涵真子又打量了因白、因浮兩人一眼,點頭道:「他們定有不規行動,落入小師弟眼中。」
  岳天敏伸手拍開兩人穴道,一面從懷中取出「烏風散」,迅速向兩人鼻孔中彈去!因白、因浮驟然轉醒,只見自己在師傅房中,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就在這眨眼工夫,鼻孔中陡然聞到一股極重的辛辣之氣,接連打了兩個噴嚏。陡覺神智一清,噗的往涵真子面前跪倒,連連磕頭,失聲痛哭起來。
  涵真子一代玄門有道之士,也被岳天敏這一連串的動作,和兩人如夢初醒,失聲痛哭的情形,鬧得十分糊塗。
  雙目射出湛湛神光,往岳天敏瞧來,一面笑道:「小師弟,你既代我把孽徒擒來,難道還有難言之隱嗎?」
  岳天敏忙道:「小弟不敢,小弟只是想先解了他們迷失心神之毒,然後再向二師兄報告。」
  「迷失心神之毒?」涵真子臉色微微一變,道:「小師弟,你說他們兩人是被赤衣匪教做了手腳?」
  岳天敏點了點頭,就把自己上山時,瞧到一條人影說起,後來因浮替自己送茶引起懷疑,以及晚間所聞,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直聽得涵真子古月似的臉上,氣得鐵青,顫聲喝道:「孽畜!為師日夜苦心孤詣,培植了你們二十年,居然做出背師叛祖顛覆本門的事來?」
  因白、因浮,此時「聖水」之毒已解,一失足成千古恨,悔恨莫及,只是跪伏地上,嗚咽失聲的道:「弟子該死,弟子願受家法處置!」
  涵真子哼道:「原來赤衣匪酋的那封信,也是你們偷偷放在我几上的,可歎我老眼昏花,錯把叛師逆徒,當作親信之人,若非小師弟心細如髮,及時察覺,我崑崙一脈,豈不葬送在你們手上?」他越說越氣,飄胸白髯,也無風自動起來!
  岳天敏忙道:「二師兄且請息怒,試想赤衣匪教,為害武林,連少林一心大師,武當玉清真人,終南白鶴道人,華山西嶽老人等一干望重一時的一派宗師,尚且受了蠱惑,心神被迫,不能自拔。何況因白、因浮功力尚淺,又那有反抗餘地,一經服下『聖水』,心靈永遠受制,自然把邪說異端,奉為真理,做了叛師背祖之事,還不自知其非,其情殊屬可憫,二師兄不妨問明他們附匪經過,如果確非本身能力所能抗拒,還請從輕發落。」
  涵真子聞言心中思忖:崑崙一派,出了小師弟這樣一位人物,不出十年,不但光大門戶,即領袖武林,也非他莫屬!想到這裡,臉色也逐漸和緩下來,點頭道:「小師弟說得有理!孽畜!你們還不把附匪情形,從頭說來?」
  因浮連連磕頭道:「弟子出生嶓塚山下,幼年情形,已不復記憶,不過從懂事起,就被收留在赤衣教中,十六歲那年,弟子奉命投到師傅門下來……」
  岳天敏懍然的道:「茅通這廝果然厲害,不想早在二十年前,他已在本門按下內線!」
  涵真子太息道:「其他門派,又何獨不然!」
  因浮淚流滿面,又道:「弟子二十年來,也並不知情,只是半年之前,在前山遇見一人,自稱是嶓塚山來的,要弟子交結同門,為赤衣教立功,弟子明知這是叛師背祖之事,但心中卻又有一種感覺,好像非聽他的話不可!弟子幾次要想稟告師傅,又不敢啟齒。」
  涵真子道:「不錯!牛年以前,你確是有重大心事似的,只是我太以忽略!唔!你說的那人是誰,此後可曾常來?」
  因浮搖頭道:「弟子不知那人是誰?後來只來過一次,就是送茅教主的信來的,並且還交給弟子一包『聖水』!後來那人要弟子先給五師弟吃下,才把信偷偷放在師傅房中,臨走還囑咐說以後如有指示會利用飛鴿傳遞,這就是今天上午之事。」
  岳天敏道:「方纔你曾說我有一個同伴,被擄到大別山去,那又是誰?」
  因浮道:「弟子只知你老有位同伴,也被送上骷髏宮去,旁的就不知道了。」
  岳天敏瞧他神色,似非假話,略一沉吟,又道:「骷髏宮在那裡?」
  因浮道:「弟子只知骷髏宮就是江南總分堂,在大別山中。」
  涵真子半晌不語,這時突然雙目一睜,射出兩道懾人精光,喝道:「因白、因浮,你們起來!」
  因白因浮此時心神早已清醒,直嚇得他倆魂不附體,伏在地上連連叩頭,哭道:「弟子該死,弟子……」
  岳天敏知道二帥兄的意思,是要將兩人點成廢人,卸去一身武功,連忙躬身道:「二師兄請息怒,因浮自幼即遭蠱惑,心神受制,因白更服『聖水』,迷失心智,均非出於自願,赤衣匪教,為害武林,原是江湖上一場浩劫,還望師兄寬恕,容他們棄邪歸正,重新做人。」
  涵真子瞧了小師弟一眼,道:「你能保他們從今以後,不入歧途嗎?」
  岳天敏躬身道:「適才小弟已解了他們潛存體內的『聖水』之毒,小弟甘願擔保!」
  因白因浮一聽師傅口氣,顯然有將自己兩人逐出門牆之意,不由又痛苦道:「弟子願受家法嚴厲處置,雖死無怨。」
  涵真子冷哼一聲,道:「我崑崙門下,從無背師叛祖之人,姑念你們身受赤衣教迷藥,並非出之本心,又有你們岳師叔保證,暫不廢去武功,但崑崙派已無法容留你們,從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們去罷!」
  因白因浮,一聽師傅果然要把自己逐出門牆,更是失聲痛哭,跪地不起。
  涵真子怒道:「只要你們誠心悔改,作個安份良民,天下之大,豈無容身之所!我師徒之緣已絕,還不出去?」
  因白因浮眼看師傅心意已決,一時無法挽回,只好含淚拜了八拜,站起身來,又往岳天敏身前,噗地拜了下去。
  岳天敏瞧著他們這份神情,心中大為感動,連忙一搖手,使出「太清罡氣」把兩人身子托起,一面溫言道:「你們也不必難過,只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自有重返師門之日,這裡區區一點金子,你們收了,也好作個不時之需。」一面從懷中掏出兩封金子,隨手遞了過去。
  因白因浮,雖知這位小師叔武功,已得師叔祖太虛真人真傳,但不知他究竟到了何種境界。這時自己身子才一跪了下去,立被一股無形氣體,輕輕托起,這份功力,簡直已入化境,心中更是懍懼。
  此時一見小師叔遞過金子,因白還想推辭,因浮卻滿臉露出剛毅之色,雙手接過,躬身道:「弟子謹遵師傅和師叔教誨,決不有負期望!」
  說著又向涵真子和岳天敏拜辭,一面回頭道:「師兄,我們走罷!」
  因白還是淚流滿面,依依的瞧了涵真子一眼,才一步步往外走去。
  涵真子等兩出去人之後,不由喟然歎道:「浩劫之起,往往出人意料,茅通當年因受先師一掌之挫不惜遠投漠外,拜在白骨屍魔門下,致有今日為害武林的赤衣教出現。是以他對本門,可說懷恨在心,即以因浮而言,二十年前就被派在潛伏,足見他處心積慮,陰謀已久,尤其這次他送來的兩份聘書,在我來說,因掌教本門,原無足異,只是小師弟你這份,卻頗值重視。」
  岳天敏道:「這不過是赤衣匪教的一貫伎倆……」
  涵真子搖手道:「非也,各大門派,除了掌門人之外,從沒一人收到過茅通的聘書,這是因為赤衣匪教,席捲北方各大門派,勢如破竹!匪焰大張,他們認為江南武林,也不難指日可破。何況聞風投靠的人也日漸增多,自然對教中名位也珍惜起來,這次除我之外,還附了一張聘書給你,足見茅酋對你十分重視,就是也把你當作了主要對象。以你目前的功力,任何強敵,明槍交戰,自可無慮,不過赤衣教手段狠毒,鬼計多端,你行走江湖,倒大意不得。」
  岳天敏忙道:「二師兄金玉之言,小弟自當隨時留意,不過憑赤衣教那點伎倆,小弟自信還不致有甚意外。」
  涵真子點頭道:「那自然甚好!」
  岳天敏曾聽因浮說起自己同伴,已被赤衣教擄上骷髏宮去之言,始終想不出是誰,自己此次上山,原是為了下山二年,從沒回來過,才趁機瞧瞧二師兄來的。此時心中有了疑問,不由耽心起上官錦雲等三人,是否發生了事故?這就向二師兄說明原委,自己決定翌日清晨趕返青陽。
  一面又從懷中取出「烏風散」,倒了一半,留給二師兄,以防萬一。
  涵真子道:「小師弟既有急事,師兄不便挽留,你早些休息罷!」
  岳天敏應了聲是,便告退出來。第二天清晨,岳天敏叩拜了祖師殿,別過二師兄,就跨上赤龍駒往山下絕塵而去!趕到青陽客店,果然不見上官錦雲等三人蹤影,而且房中衣物,包裹,也全沒帶走。不由心頭大急,那麼因浮口中所說的同伴準是上官錦雲無疑,當下付過店賬,把三人包裹一起放到馬上,隨手又賞了店伙一綻銀子,便翻身上馬,一路往西趕去!渡長江,經安慶,潛山,趕到宋屋廟,已是傍晚時分。
  岳天敏知道上官錦雲三人,被赤衣匪徒擄上大別山去,不過留作人質他們主要目標,乃是為自己,一時決無危險,自己不如就在岳西,休息一晚再走。主意打定,就找了家客棧落店,晚餐之後,正待解衣就寢。忽聽門外馬蹄雜沓,敢情又有幾個趕路之人前來投店。這種荒僻小鎮的客店,房間不多,店伙把客人領到自己對面房中,打臉水,送茶水忙了一陣,那幾個人又叫酒叫菜,大聲喧嘩。
  只聽其中一個道:「老胡,你說咱們諶堂主,幹得好好的,怎會突然調走?」
  另一個道:「聽說他和尤教主一向面和心不和,自從咱們諶堂主被那黑妖狐阮惜分,施展狐媚手段,迷失了之後,風聲傳到尤副教主耳朵裡,就在茅教主面前,不知說多少閒話,茅教主因咱們諶堂主創立江南總分堂,不無微勞,也就擱了下來……」
  「噓!」另外一個噓了一聲,道:「老胡,隔牆有耳,你說得輕一點!」
  「砰!」那叫老胡的猛的拍了一下台子,聲音反而粗了起來,大聲說道:「媽的巴子,咱們跟隨諶堂主住過土洞,吃過草根,今天反倒要給賣身投靠的傢伙們遞茶遞水,你們怕,我老胡可不怕!」
  岳天敏心中一動,暗想原來他們是花太歲諶不宜的手下!啊!諶不宜被調回去了,那麼江南總分堂不知換了誰來?一想到花太歲被自己用「烏風散」解了「聖水」之毒,心頭微微一笑!
  只聽第一個叫老張的口聲,說道:「老胡,你灌下幾杯黃湯,別發牢騷,話沒說完呢!」
  那叫老胡的歎了口氣道:「咱們諶堂主?就是為了這次在石臼湖失利才調回去的,其實咱們諶堂主身兼江南總分堂,赤煞堂堂主誰還搶得了?尤少異就是想動,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茅教主要緩和氣氛,才命仇副教主親自趕來,向咱們諶堂主解釋。」
  另外一個低聲道:「老胡,那仇副教主這次到大別山來,不是另有要務嗎?」
  那姓張的道:「不鍺!這幾天幾位堂主,紛紛趕來,一定還發生重大之事。」
  老胡又道:「管他!聽說君山方面各大門派,不久就要發動,人家聲勢可浩大呢!看來咱們又得回蹯塚山土洞裡去了!」
  另外一個小聲道:「這次能夠回土洞,就好啦!恐怕……啊!反正咱們走了!」
  那老張也道:「所以我說呵!咱們諶堂主調回去了,未嘗不是好事。」
  老胡道:「咱們別談這些,來來,今朝有酒今天醉,咱們跑了一二十年的腿,有大塊肉就吃,樹倒!他媽咱們就散,管他娘。」
  接著三人果真又喝起酒來。
  岳天敏聽他們語氣,似乎骷髏宮來了不少赤衣教的重要人物,難道他們因花太歲諶不宜在石臼湖鎩羽,就調集高手,準備大舉進犯?」
  但這又不對,據二師兄說茅通已定下重陽那天和江南各大門派約期戰鬥,目前已只有半月光景。石臼湖在他們眼中,決不可能鄭重其事的大張旗鼓。那麼為了對付崑崙派?他們要在大會之前,個別擊破?不錯!目前除了少林武當業已變色之外,崑崙派已是各大門派中實力最雄厚的一派了,他們為了增加君山大會的聲威,此舉大有可能!
  岳天敏一念及此,不由驚得一身冷汗,崑崙下院,只有二師兄一人,九、十兩代弟子,武功雖然不弱,也決非赤衣教對手!那麼自己還是先上大別山呢,還是趕緊回去?唔!還是趕上大別山去,給他們迎頭一擊,最為上策,這批為害武林的匪徒,不給他們一個厲害,還真當崑崙無人呢!想到這裡,也就不再傾聽。
  第二天清晨,岳天敏才一起身,卻聽對面三個教匪,已步聲雜沓的走出店去,少時,馬蹄之聲,逐漸遠去!當下他也會了店賬,策馬西奔。
  正行之間,忽然聽到身後有一個蒼老聲音叫道:「前面可是崑崙岳少俠?」
  岳天敏縱馬急馳,赤龍駒灑開四蹄,何等神速,但這聲音,不徐不疾,遠遠傳來,聽得十分清晰!
  不!鑽入耳中,字字鏗鏘,內力極深!這聲音十分陌生,他半途中叫住自己,為了什麼?心念轉動,立即勒住馬韁,赤龍駒何等靈異,雖在疾馳,依然說停就停!
  岳天敏回頭望去,只見自己來路上,正有一個白髯飄胸的黃衫老者,手策龍頭杖,緩緩走來!
  岳天敏瞧得心頭一懍,方才叫自己的,就是他嗎?方才自己正在蹤馬飛馳,那聲音離開自己身後,少說也有三十丈左右。叫聲入耳,等自己收勒馬韁,這一段時間,雖然只是眨眼工夫,但赤龍駒的速度至少又奔他了三四十丈,兩者相加,便有六七十丈距離。
  一個人輕巧再高,六七十丈遠近也得七八個起落才能趕上,但這老者卻只是策杖徐行,居然並沒落後。光瞧這份「縮地成寸」的功力,武功已可想見!心念轉動,立即翻身下馬,站立道左。
  黃衣老者看上去策杖徐行,緩緩而來,其實卻衣袂飄忽,步履如飛!
  岳天敏翻身下馬的剎那之間,他已到了六七丈外。
  崑崙一少藝高膽大,雖然此處已是大別山附近,赤衣匪教江南總分壇的勢力範圍以內,來人功力極高,敵友未分,但他依然面含微笑,毫無戒備!一面拱手說道:「老丈叫住在下,可是有何見教?」
  話聲出口,仔細瞧清來人,不由暗暗著急!
  原來這黃衫老者,年約七旬,容貌清瘦,白髯飄胸,手中扶著一支龍頭鐵杖!不!龍頭杖上早已沒了龍頭,劍痕宛然!
  是他!隱居伏牛山青靈谷的蒼溟上人!兩年之前自己路過伏牛山,曾削斷他龍頭杖的龍頭!
  「嘿嘿!岳少俠難道認不得此杖了?」蒼溟上人一掂手上斷杖,厲聲喝問。
  岳天敏,當下依然拱手笑道:「原來是老前輩……」
  「住口!」蒼溟上人目射精光,聲色俱厲,怒笑道:「老夫獨來獨往,江湖朋友,素無交往,當不起你老前輩的稱呼!老夫此行,正想上九華找你,不想在此地遇上,倒免得老夫一番跋涉。」
  岳天敏心知遇上此人,決難善了。但自己當日削斷他龍頭杖心中不無歉意,依然含笑說道:「當日之事,在下被逼動手,情非得已……」
  「哈哈!」蒼溟上人一聲怒笑:「老夫不喜多說,斷杖之恥,耿耿難忘,岳少俠你還是撤出兵器,作了個了斷的好!」
  岳天敏昨晨聽了幾個赤衣教徒之言,急於趕赴骷髏宮去。何況錦雲妹子和龐小龍,春梅三人,也被擄為人質,亟待解救。一聽對方口氣,大有立刻動手之意,不由劍眉微微一皺,忽然朗朗笑道:「欠錢償債,殺人償命,岳某從不推諉,不過在下有一事請教,上人可否先行作答?」
  蒼溟上人雙目炯視,問道:「你有什麼說的?」
  岳天敏徐徐的道:「上人名震江湖,不知說了的話,可否算數?」
  蒼溴上人怒道:「老夫言出如山,說了如何不算?」
  岳天敏朗朗笑道:「那麼在下身有急事,今日恕不奉陪。」
  蒼溟上人聽得極為憤怒,龍頭杖驀地一頓,只聽砰然巨響,杖下石塊,碎石紛飛,火星四濺,沉聲道:「你敢戲耍老夫?」
  岳天敏臉色一整,道:「這是上人親口所說,在下豈敢戲耍?」
  蒼溟上人白髯飄動,喝道:「老夫說過什麼?」
  岳天敏朗聲道:「三年之約,目前尚未到期。」話聲剛落,只聽兩丈開外一棵大樹上,有人「嗤」的笑了一聲!
  「敢情風燭殘年,自己知道活不到三年了!」
  聲音說得極小,但蒼溟上人是何許人?那會聽不清楚?聞言雙目一張,精光暴射,厲聲叫道:「樹上何人,還不與老夫下來?」
  「來」字出口,右手一掌,呼的隨聲拍出!
  他數十年修為,豈同小可,掌風出手,喀喇一聲,一棵大樹枝,應手折斷。但那有什麼人影?有!
  那是呼的一聲輕響!連岳天敏這樣眼力,也只瞧到一絲極細的淡淡黑影倏然而逝!心中不由大為驚懍,暗想此人身手之高,簡直到了飛行絕跡,這又是誰?
  蒼溟上人一擊不中,更是老羞成怒,但人家業已去遠,追也無益。「哈哈,既敢在老夫面前出聲,何用藏頭縮尾?」他目光一轉,突又盯著岳天敏道:「岳少俠還不出劍來,莫怪老夫先動手了!」
  岳天敏到此地步,想不動手,也已不成,只好從腰間掣出龍形劍來,一面說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不過在下確有要事在身,上人可否……」
  蒼溟上人鬚眉飄動,喝道:「那有這多廢話?」
  龍頭杖起處,挾著風雷之勢,已當頭劈下!這一枚來勢之猛,以岳天敏的功力,聽到風聲,也不敢輕易出手封拆,足尖微一用力,便自移退了數尺!
  蒼溟上人一枚落空,第二杖已同時攻出,勁風激旋,快若雷奔!
  岳天敏身形不動,劍訣一領,龍形劍劍尖上湧起燦燦紫霞。他一出手就施展「太清劍法」,拂拂真氣,透劍而出!第一招上,就顯示出功力。
  蒼溟上人暗暗凜駭,這少年人僅僅兩年工夫,內力之純,又精進了不知多少?
  「嘿」!他招式尚未接實,猛的手腕一翻,龍頭杖半途折回!又倏的直點出去,出手之快,無與倫比!
  岳天敏劍法展開,劍氣如虹,龍形劍一閃,避重就輕,斜斜一挑,已把對方龍頭杖化解出去!
  但岳天敏也覺蒼溟上人這兩年來,為了湔雪斷杖之恥,在這柄杖上,確也下了苦功,杖勢之沉,連自己都有點架持不開!兩人各自後退了半步!蒼溟上人在當代武林中,名位之高,不下枯木和尚,他明知對方崑崙一少,極非易與,又豈肯甘休。乍退倏進,龍頭杖潑風使出,但聽厲嘯如吼,狂飆洶湧,當真稱得上,天地晦冥,風雲變色!但「太清劍法」,乃是玄門無上絕學,玄奧精微,功奪造化,兩年之前,岳天敏左肩中了枯木和尚的「黑眚掌」,尚能應付強敵,削斷蒼溟上人龍頭杖,何況兩年之後的今日。雖然蒼溟上人對岳天敏這套劍法,冥思玄索,苦求破解,但「太清劍法」,又豈是蒼溟上人所能克制得住的!
  但見岳天敏劍勢大開大闔,不徐不疾,隨手揮灑,就把蒼溟上人疾若風雷,威勢如山的龍頭拐,封諸門外,而且每一杖都被他用龍形劍身拍上一下!實在說來,岳天敏還是有意遜讓,他因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不敢用劍硬封,為了怕再把對方杖身削斷,才改用劍身拍他!但這一來,他可吃了大虧,蒼溟上人數十年潛修苦練,龍頭杖上,何等功力,岳天敏以長劍相對,在兵刃上原已落了下風。再由劍身去拍,那就是說用輕兵器,去架重兵器了,如果不是岳天敏,只怕連一下也架不住。因為對方只要用上一分氣力你就得耗上三分。是以岳天敏儘管把對方杖勢拍開,但一條右臂,也禁不住被震得微感酸麻!這一戰當真有天崩地裂的威勢,單憑雙方所發生的真力,已激盪得五丈以內,砂飛石走,五丈之外,一片樹林,也如遇上颱風,不住的往後搖擺!但其中只有一棵樹例外,依然枝葉如傘,一動不動,可是身在場中的一老一少,卻誰也沒注意及此!
  兩人這一陣工夫,雖然只對拆了一二十招,但雙方都感到比平常二三百招,還要來得吃力,是以出手之際,如臨如履,誰都不敢有絲毫疏忽。不知不覺又鬥了十來招下來,蒼溟上人叱喝如雷,如山仗影從四面八方驟厲急攻!
  岳天敏仗著功力精深和「太清劍法」奇奧莫側,劍劍硬是封架住對方的捨命猛攻!時間燃起焦灼之火,不住的在岳天敏心頭輪轉,本門興衰,和上官錦雲等三人安危,使他逐漸不耐久戰。驀地仰天長嘯,功運右臂,長劍過處,嗆的一聲,把蒼溟上人龍頭杖盪開,跟著一縷青中透紫的光華疾如閃電,激射進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3
發表於 2010-6-22 09:54:16 |只看該作者
  蒼溟上人只覺右腕一震,對芀劍尖已向自己胸口點到。他是急怒交並,氣瘋了心!一時那管厲害,口中發出一聲震天價狂笑,右腕一振,龍頭杖並沒封架來勢,卻隨勢上挑,劃起斗大一個圓圈。「呼」!一招「力劈五嶽」,像泰山蓋頂般,往岳天敏當頭劈落!
  他居然豁出老命,要和岳天敏同歸於盡!
  岳天敏原想點到為止,讓對方知難而退。那知劍招出手,對方竟然不封不架,同時鐵杖已烏雲壓頂,蓋罩而下。
  不由心頭火起,敞笑一聲,右手稍微一收,左手衣袖,猛地往上拂出!
  「太清罡氣」,陡然擴張!
  蒼溟上人揮杖下擊,原已用上畢生之力,眼看對方捨劍不用,竟敢托大得用手招架。
  「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
  他微微一嘿,杖落如山!
  蓬!蒼溟上人只覺一仗好似擊在一層綿軟如絮的氣體之上,不但無法下落,反而震得手腕直麻,一支龍頭杖,幾乎脫手飛出!兩人身軀,各自被這一下震得往後直退!
  蒼溟上人既怒又駭,難道這少年已練成玄門罡氣?低頭一瞧,自已一件黑衫,胸前已被對方劍鋒,劃開一條三寸來長的裂痕!這自然是岳天敏手下留情,但蒼溟上人卻瞧得老臉蒼白,全身一陣顫抖。驀地仰天發出一聲比哭還要難聽的長笑,身形一晃,人如瘋獅,一杖向岳天敏橫掃而出!
  「拍」!
  就在此時,附近一株大樹上突然飛下一塊石子,無巧不巧打到蒼溟上人的龍頭杖上!
  蒼溟上人千鈞一掃,竟然被這顆小石子撞得身形一歪,往斜刺裡震出了兩三步!
  舉目望去,只見自己身前,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頭梳兩條黑辮子,背插雙劍的女孩來。









第57章 狐媚巧言令色鮮矣仁 靠攏老而不死謂之賊

  這可真把名震江湖數十年的一代高手蒼溟上人,瞧得兩眼發直,不勝震駭!江湖上能接得住自己一杖的,為數已是不多,這小女孩最多也不過十二三歲,她居然只以一粒小小石子,就能把自己震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使人難以置信!
  他氣得渾身顫動,兩道冷電般眼神,緊盯著小女孩臉上,還沒開口。只聽岳天敏喝道:「鳳兒不得無禮,這是蒼溟上人老前輩!」
  那個被叫作鳳兒的小女孩,瞧了蒼溟上人一眼,笑著叫道:「岳叔叔,鳳兒是奉師傅之命來的,有話和他說呢!」
  蒼溟上人聽得更是驚奇,光憑這小女孩的身手,已是驚世駭俗,不知她師傅是誰,和自己又要說些什麼?他龍頭杖一頓,沉聲問道:「女娃兒,你師傅是誰?」
  鳳兒道:「我師傅說,他老人家四十年前和你有個約會,問你還記得不?」
  蒼溟上人清瘦臉上,飛過一絲詫異,冷冷的道:「老夫四十年前,幾曾和人有約?」
  鳳兒瞧著他老氣橫秋的樣子,小心眼中早就有點不高興,何況師傅明明說和他有約,他卻賴得一乾二淨,不由更是生氣,小臉一繃,正想頂撞他兩句。那知小眼珠一轉,忽然看到蒼溟上人黃衫前胸,被岳叔叔劍尖劃破的裂痕,她故意多看了幾眼,小嘴一披道:「說了話不算數,怪不得師傅說,如果你健忘的話,也就算了。」
  蒼溟上人目光何等犀利,鳳兒瞧在自已那裡?豈有看不出來之理。老臉一紅,雙目精光陡射,怒聲喝道:「老夫言出如山,幾時說了不算?女娃兒再不說出你師傅是誰,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鳳兒哼道:「說了不算的事情可多著呢!」
  蒼溟上人敢情憤怒已極,雙目陡睜,一襲黃衫,無風自動,左掌突然揚起!
  鳳兒卻好像有恃無恐,連身形也沒動一下。
  蒼溟上人實在測不透這小女孩的來歷,目光斜斜掠過負手而立的崑崙一少,嗔目喝道:「你說!」
  鳳兒也盛氣的道:「譬如你和岳叔叔訂了三年之約,人家有事趕路,你卻要攔著動手,和師傅約好了,也沒赴約,一個是超了前,一個是落了後,言而無信,難道就算說話算數?告許你,四十年前黃山始信峰上,師傅和你約過什麼來著?」
  蒼溟上人,一代怪傑,幾曾被人家如此當面奚落,他聽著鳳兒滔滔而言,清瘦臉上,滿是怒容。但聽到後面幾句,不由臉色一霽,忽然仰天大笑,道:「哈哈!飛天神魅謝旡殃!女娃兒,你是謝旡殃的傳人?不錯!四十年前老夫和你師傅在黃山始信峰相值,確有結伴同赴大漠之約,不過恰巧老夫另有事羈身,未克成行,後來聽說你師傅已單獨前往。」
  他說到這裡,心中驀地一動,敢情方纔那粒石子,就是飛天神魅所發?不然,一個小女孩那有恁的力道,他目光不期向四外一陣打量,問道:「你師傅呢?既然來了!怎不現身相見?」
  鳳兒既不否認,又不承認,只是淡淡的道:「師傅早已走了,他老人家近來可忙著哩!」
  蒼溟上人疑惑的道:「那麼他要你轉告老夫的,又是什麼?」
  鳳兒眨了眨眼睛,道:「他老人家臨走要我告訴你的,就是赤衣匪教流毒天下,殘害生靈,目前各門各派集會君山,要你捐棄私仇,為武林共挽浩劫。」
  蒼溟上人又是一聲大笑,道:「飛天神魅竟然也急公好義起來?嘿嘿!老夫數十年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從不問江湖之事,尊師所說,恕老夫未便苟同。」
  鳳兒忽然咭的笑出聲來,拍手道:「師傅他老人家真是活神仙!」
  岳天敏自始至終,沒有再出言攔阻,因為他從方纔那一粒小石子中,已經知道決非鳳兒所發,那麼飛天神魅謝大哥可能就隱身附近,鳳兒的出現,也決非無因,是以只是負手而立。
  蒼溟上人面露不屑,冷冷的道:「你師傅妄想過過開山宗主的癮,其實陰山派徒有虛名而已。」
  鳳兒小嘴一披,笑哼道:「你說的話,早在師傅算中,他老人家可真說得不錯!」
  蒼溟上人問道:「他說些什麼?」
  鳳兒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曾說:『鳳兒,為師的話,你就是傳到青靈老怪耳中,他一定會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夫不涉江湖恩怨久矣。』我就問道:『師傅,既然青靈老怪不會接受你的勸告,幹什麼還要鳳兒去告許他?』師傅說:青靈老怪聽不聽是他的事,為師總算盡了做朋友的心意,赤衣匪教,殘害武林,標榜著『萬派歸一,四海同赤』,青靈老怪雖欲獨善其身,那裡辦得到?」
  蒼溟上人自視甚高,他隱居伏牛山青靈谷,謝旡殃口中,叫他青靈老怪,倒也罷了,此時從鳳兒口中,一聲聲的叫著,他已經覺得十分刺耳。等鳳兒說完,不由冷哼道:「陰山老魅,叫你娃兒前來,原想用話激我?嘿嘿!老夫豈是受人激的?」
  鳳兒道:「我話還沒說完哩!當時我又問道:『師傅,青靈老怪……』」
  「砰!」蒼溟上人龍頭杖突然往地上一頓,火星四濺,碎石紙飛,厲聲喝道:「青靈老怪,豈是你喊的?」
  鳳兒臉色一繃,道:「我當時就是這麼說咯!你愛聽就聽,不愛聽就算了,我反正已經把話傳到?」說著,一個轉身,就要離去!
  蒼溟上人怨聲喝道:「站住!」
  鳳兒轉過身子,道:「你待怎的?」
  蒼溟上人強壓怒氣,道:「你說下去!」
  鳳兒訝道:「你不是不高興我叫青靈老怪嗎?其實我師傅就叫你青靈老怪,我又不知你姓甚名誰?」
  蒼溟上人不耐的揮手道:「你且說下去!」
  鳳兒咭的笑了一聲,又道:「當時我就問師傅,青靈老怪不涉江湖恩怨,獨善其身,不是很清高嗎?」
  蒼溟上人聽得稍為受用,不禁微微點頭,表示讚許。卻聽鳳兒續道:「那知師傅聽了鳳兒的話,卻哈哈大笑道:『鳳兒,你是小孩子,不懂武林趨勢,如果在承平之時,優遊林泉,不涉江湖恩怨,獨善其身,自然是清高之士。可是目下不同了,赤衣匪教,蠶食武林,他們赤旗所指,遍地骷髏,像少林寺法規素嚴,千百年來,從不介入江湖紛爭,這會也首遭其殃,這就是標榜中立,自鳴清高的一個例子。試想以少林一心大師,武當玉清真人,終南白鶴道人,華山西嶽老人等,一派宗師都免不了被赤衣教個別擊破,區區青靈老怪,人單勢孤,那能獨善其身?到頭來還不是被……』」蒼溟上人目光電射,厲聲喝道:「陰山老魅,如此小覷老夫!」
  鳳兒忙道:「那倒不然,師傅說以你的武功,赤衣教匪酋,論單打獨鬥,誰也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不願介入漩渦,還有一個原因。」
  蒼溟上人急急問道:「什麼原因?」
  鳳兒遲疑著的道:「那也是師傅說的,目前有許多一流高手,都在遲疑觀望,他們武功雖高,其實卻都犯了一個通病……」
  「通病!」蒼溟上人長眉軒動,問道:「什麼通病?」
  「恐赤病!」鳳兒補了一句。
  蒼溟上人聽得面色微變,怒道:「豈有此理!」
  鳳兒可並沒理會,依然繼續說道:「師傅說,當年約好到大漠去訪問白骨屍魔,你沒去的原因,也在這裡,何況目前倡亂中原的赤衣匪酋茅通就是屍魔的傳人,屍魔雖然惡貫滿盈,但還有赤磷魔君支持著他。」
  蒼溟上人越聽越氣,一張清瘦老臉,脹得通紅,厲吼道:「赤磷魔君,不過在冰天雪地的漠外稱雄罷了,老夫何懼之有?好!女娃兒,寄語你老魅師傅,君山大會老夫准到,咱們就以茅通豎子的頸上人頭,作個賭注,瞧瞧誰行誰不行罷?」說到這裡,忽然轉頭向岳天敏道:「咱們這場過節,老夫准以前言為定,三年之後,到時再算罷!」說罷龍頭杖一挾,怒匆匆的如飛而去。
  岳天敏瞧著蒼溟上人遠去,知道他受此一激,君山大會定然及時趕來,自己這邊又多了一個絕世高手,心中也暗暗高興。
  鳳兒卻早已撲了過來,拉著岳天敏的手,笑道:「岳叔叔,青靈老怪,果然被我激走了呢!」
  岳天敏因蒼溟上人終究是一代宗師,年高望重,方才被鳳兒當面奚落,說話太以尖刻,正想說她幾句,但一瞧到鳳兒喜孜孜的一臉稚氣,又不忍斥責。
  這就溫顏的道:「鳳兒,蒼溟上人除了脾氣怪僻,自視甚高之外,生平並無大惡,你方才不該如此頂撞於他。」
  鳳兒仰臉笑道:「岳叔叔,你不知道呢,鳳兒說的全是師傅教我的呀。」
  岳天敏劍眉微皺,笑道:「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我早知你遲早會被你師傅帶壞。」
  鳳兒不依的道:「岳叔叔,鳳兒沒有壞啊!不然,青靈老怪那肯答應到君山去?」
  岳天敏正容道:「鳳兒,青靈老怪這名字,確實不是你叫的,以後不可如此。」
  鳳兒應道:「岳叔叔,鳳兒以後不叫就是。」
  岳天敏目光四下一瞥,咦道:「鳳兒,你師傅呢?」
  鳳兒笑道:「師傅打出那粒石子,就先走了,哦!岳叔叔,前面歇馬台,還有一場熱鬧呢,就是等著你去!」
  岳天敏奇道:「歇馬台,誰等著我去?」
  鳳兒忙道:「鳳兒是聽師傅說的,赤衣教調集了許多高手,就在歇馬毫等你,哦!大師兄,二師兄也在那裡。」
  岳天敏知道黑白雙屍準是奉了謝旡殃之命,等在那裡,接應自己,不由笑道:「那麼謝大哥也一定在那裡了。」
  鳳兒搖頭道:「師傅先前不知赤衣教調集高手,有什麼重大陰謀企圖,才暗暗跟來,後來知道原來只為了對付你,他老人家說,他們人手雖多,並不是岳叔叔的對手,這就走了,只吩咐鳳兒隨著大師兄二師兄做個接應。」她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又道:「岳叔叔,那龍兒該不該叫我姐姐?他就不肯叫呢!」
  岳天敏聽得大奇,望著鳳兒問道:「你幾時遇上龍兒的?」
  鳳兒噘著嘴道:「就是昨天咯!這娃兒說得氣人呢!他說他要和我比劃比劃,我贏了才叫,要是我輸了,還要叫他叔叔,後來我沒理會他。」
  她居然學著大人口吻,也叫龍兒娃兒起來!
  岳天敏卻雙目一睜,急急問道;「他們人呢?你在那裡碰到龍兒的?」
  鳳兒搖頭道:「那是在赤衣教的什麼魔宮外面,我不也知道叫什麼地方,好像是什麼嶴,我跟著大師兄二帥兄去的,他們進去救人,我留在外面。後來,上官姑姑和春梅姑姑一起出來,我就跟著大師兄二師兄到這裡來了。哦!上官姑姑說,她們也要上歇馬台去呢。」
  岳天敏知道鳳兒終究是個孩子,再問也問不出來,目前錦雲妹子已經脫險,而且已知道赤衣教調集高手,原是為了對付自己,那麼和自己準備趕上骷髏宮,給他們迎頭一擊的計劃,依然可行。何況重陽君山之會,為期不遠,自己如果在期前先給他們一個厲害,也好殺殺匪酋們的銳氣。主意打定,就牽著鳳兒小手,笑說道:「鳳兒,那麼我們就到歇馬台去!」
  說著帶了鳳兒,跨上赤龍駒,往西趕去。
  歇馬台,是皖山脈和大別山脈中間的一塊盆地,地勢極高,再往裡去,便進入崇山峻嶺,尤其騎馬趕路就比較吃力,歇馬台也許另有出典,但大多數人都在這兒歇馬倒是事實!岳天敏帶著鳳兒,策馬徐行,心中也著實懷疑。赤衣匪教何以要調集高手對付自己?這中間有著什麼陰謀,值得他們如此部署?
  據鳳兒所說,飛天神魅謝大哥也曾因他們大調人手,感到懷疑後來查清他們確實只是為了自己,而又覺得那些人,自己足夠應付,才匆匆走的,那麼他們果真只是想除去自己一人而已?君山之會已在目前,自己既非大會的主要人物,又不是一派掌門,赤衣教何以要如此大張旗鼓?
  「君山大會!」他口中微微沉吟,突然想起自己此行,一面果然為了趕去救人,但另一面,也是為了君山大會之前,能夠剪除他們大別山的「江南總分堂」,可以殺殺他們銳氣。那麼以此推想,他們何嘗不是如此?在君山大會期前,他們赤衣教的主腦人物,原本都要在趕來江南的,到大別山集合,並不繞道,敢情他們發現自己行蹤之後,才決定陰謀,設法把自己引來。此間離九華崑崙下院,極是鄰近,只要除去自己,他們就可集中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移師東向,原班人馬,可以一鼓蕩平崑崙派的根本重地。一面固可削弱各大門派的力量,另一面更可增加他們在君山大會上的聲威!
  岳天敏這一聯想,果然給他猜個正著,只見他劍眉微豎,鼻孔中微微嘿了一聲。
  「岳叔叔,前面就走歇馬台了呢:陝:怎麼一個人也沒有:」鳳兒睜著一雙小眼,不住的向四外打量,但當瞧到這片群山環繞的高崗上,竟然一個人也沒,也不由感到十分失望,小嘴一噘,嚷道:「師傅還說這裡有一場熱鬧,岳叔叔,你瞧,連鬼都沒有一個,真掃興!」
  她說到這裡,忽然「哦」道:「敢情大師兄二師兄也自顧自走了,師傅還要他們照顧我呢!哼!鬼殭屍,回去我不告訴師傅才怪!」
  岳天敏並沒去理會她,一雙如電俊目,雖然只是向四外僅僅一瞥,但已發現這片高崗四周,諸如兩邊密林和大石後面,果然都隱匿著人!而且人數似乎不在少數。
  他藝高膽大,那會把這些人放在眼內,當下韁繩微抖,赤龍駒善曉人意,立即住足。
  岳天敏仰天一聲朗笑,俊目四顧,道:「林內何人,如果衝著岳某而來,何不請出一見?」
  這一聲朗笑,功力十足,有若龍吟。就在他笑聲之中,果見左邊一處林中,環珮丁冬,並肩走出兩名道姑!左邊一個,身是穿紅衣道裝,胸繡白骨骷髏,風騷入骨,滿身邪氣。右邊一個,身穿織錦道裝,眉目如畫,臉含煞氣!這兩人岳天敏只認識其中一個,那右邊身穿織錦道袍的中年道姑,她正是當年蠱惑自己五師姐背叛崑崙的五台派萬妙仙姑,玄陰教副教主!另外一個,岳天敏也從她服飾上可以推想得出,定是赤衣匪教中的主腦人物,因為他知道教匪中能夠有資格在赤衣上繡上白骨骷髏的,至少也是堂主以上的地位。在這兩人身後,卻緊跟著兩個宮裝少女,一個手中捧著一支三尺來長的白玉桿,桿端還有一顆閃爍生光的紅色小星。另一有手中卻捧著一柄古劍。
  岳天敏一眼瞧到萬妙仙姑時,心頭不免微微震動。
  萬妙仙姑在五台派中,可算得是第一高手,甚至連她掌門大師兄萬鈞道人,都還要遜她一籌,何況後來當上了玄陰教副教主,更精擅「玄陰經」上的絕學,可說是身集兩家之長。自己當日在五台山,仗著「太清罡氣」雖然僥倖勝她,但差點也傷在她手下,今天在此相遇,算來倒是一個勁敵!他心念轉動之際,萬妙仙姑和紅衣道姑,已輕移蓮步,緩緩走到岳天敏馬前兩丈光景,停下步來。
  只見萬妙仙姑白皙臉上,飛起一絲陰毒冷笑,道:「姓岳的,想不到我們會在此地相遇!」
  岳天敏依然端坐馬上,亳不在意的朗聲說道:「在下風聞副教主已投到嶓塚山去,會在這裡遇上,倒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位是誰?能和副教主並肩而行,皆非泛泛之輩,恕在下眼拙。」
  他青衫飄忽,穩坐在赤龍駒上,當真人如玉樹,馬如龍,丰神俊逸,英風颯颯,直把紅衣道姑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瞧得直勾勾的不忍離開。
  這位赤身堂堂主掃帚星藍飄波,被赤衣匪酋茅通視為禁臠,天天「赤身」陪伴著赤色魔王,光是茅教主,那肥得像刮光了毛的豬頭似的尊容,瞧也瞧膩了。
  難得這會上江南來,正是「赤身」佈施的大好機會。何況和她狼狽為奸的萬妙仙姑又是採補能手,她更如虎添翼,樂得妙不可言。是以藍飄波一路而來,鬧得穢聲四聞,不過赤教匪流行著「一杯水」,倒也不在乎這些,大家只是瞞瞞茅匪酋一個人而已,閒言表過,卻說紅道姑正色眼鉤魂,直勾勾的瞧著這美書生崑崙一少,春心怦然之際。
  萬妙仙姑早已陰惻惻的笑道:「這位是赤衣教赤身堂藍堂主,姓岳的,你還不下馬?」
  藍飄波臉堆桃色,舉手一招,風情萬千,嫣然笑道:「嗯!崑崙一少岳少俠,當真是人間祥麟,少年英俊,本堂主久聞大名,恨未識荊,你……你請下來呀!讓我仔細瞧瞧!咱們茅教主還專程派人禮聘你擔任全教總護法呢!」
  她舉動冶蕩,狐媚入骨,岳天敏不禁心神為之一動,不由自主的翻身下馬!
  鳳兒自從瞧到有人從林中出來,早已掏出「五殃針」筒,緊握手中。
  這時一見岳叔叔躍下馬去,不由心中一驚,急忙叫道:「岳叔叔……」
  岳天敏練的是玄門正宗功夫,功力精深,一時雖被掃帚星藍飄波暗使「魔眼神通」吸引心神,但經鳳兒這末一叫,登時神智一清,雙目之中精光陡射,朗朗笑道:「貴教既然調集高手,陰謀攔襲岳某,自非無名之輩,此時何用再躲躲閃閃的匿身林中,難道不怕貽笑江湖嗎?」
  掃帚星藍飄波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已被自己暗使「魔眼神通」迷惑的人,還會突然清醒!不!對方兩道眼神有若兩道冷電,鋒利得使人由心底泛起寒意,不可逼視!她心頭一震,不自禁的後退了半步。正當此時,只見從左邊杯中陸續走出七個人來。這七個人有道家打扮,也有文士模樣,雖然他們高矮不等,裝束各異,但一個個身懷絕技,足可在他們的行動中一目瞭然。最使岳天敏感到驚異的就是七人之中,居然還有衡山派的神猿劍客董皓,和巢湖姥山的照煞神商震天在內。
  這兩人前一段時間,不是還應允參與君山之會的嗎?幾時也投入了赤衣教?不錯!敢情他們已被赤衣教迷失心神,甘心附匪了。心念一轉之間,只見那七個敵人,此刻已經散開,各據有利位置,用意自然是監視住自己行動,以防臨陣脫逃!
  岳天敏微微冷哼了一聲,回頭瞧去,坐在赤龍駒上的鳳兒,雖然瞧到這許多敵人,紛紛現身,她臉上並沒絲毫恐懼。手上緊握著一筒「五殃針」,一雙小眼,只是骨碌碌的向四外亂轉!自然!方纔她因沒有敵人而失望的神色,此時已一掃而空,相反的,還露出亢奮之色,岳天敏知道她小眼這般亂轉,並不是害怕,她是在找尋她兩個寶貝師兄黑白雙屍,大家出了場,熱開好早些開始。她可不管她連人帶馬,也在人家包圍圈之內哩!
  岳天敏劍眉微微一縐,他估量形勢,這些人自己雖然不懼,但一旦動上了手可沒一個不是勁敵,有鳳兒在場,至少會分去自己的心神。
  在這一瞥之後,立即吩咐道:「鳳兒,他們全衝著岳叔叔而來,你帶著馬匹,退到石壁下面去,不准妄自出手!」
  鳳兒眨了眨眼睛,遲疑的道:「岳叔叔,要是有人先動手呢?」
  岳天敏被她問得一怔,不錯!赤衣匪教不講信義,不擇手段,他們既然準備對付自己,自然也不會放過鳳兒,和自己動手之際只要分出一人就可把鳳兒制住!想到這裡,不由心中一寒,陡的日射煞氣,凜然笑道:「有岳叔叔在此,誰敢動你一下衣角,岳叔叔就叫他濺血荒郊!」
  鳳兒搖頭道:「岳叔叔,鳳兒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有人動手,鳳兒就用這個對付他好了?」邊說邊把「五殃針」筒,揚了一揚。
  岳天敏瞧了她一眼,暗想那也只好如此,這就點頭道:「他們如敢不擇手段,岳叔叔准你格殺勿論就是!」
  黑煞神商震天望著神猿劍客怒聲說道:「這小子好狂!」
  神猿劍客冷冷的道:「那女娃兒手上拿著的是『五殃針』。」
  商震天大聲道:「五殃針有什麼了不起。」
  鳳兒那肯輸嘴,瞪著他道:「你不信就試試,受得了?受不了?」
  商震天勃然怒道:「小鬼頭……」他巨靈般手掌,倏地舉起!
  掃帚星藍飄波連忙伸手一攔,叫道:「商大俠不可造次!」
  商震天嘿了一聲,緩緩垂下手去!
  鳳兒也打小鼻孔中,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藍飄波掉轉頭來,依然春風滿面,粲然笑道:「岳少俠對赤衣教,不嫌誤會太深了些嗎?其實茅教主對各大門派,並無敵意,貴派崑崙四老,名重武林,岳少俠少年英傑,尤為器重,是以聘為本教總護法之職,岳少俠如能放棄成見,精誠合作,共為武林造福,正是武林之福。」這幾句赤衣教教條式的美麗謊言,從赤身堂主藍飄波口中,娓娓道來,當真十分動人!
  岳天敏縱聲大笑道:「茅通貴為一教之主,居然對在下如此垂愛,岳某實有受寵若驚之感!哈……哈……哈……」
  他笑聲之中,使人分不清是接受了「茅教主」的「敕封」,感到得意?還是心存敵意,出言譏剌?
  但因為他除了直呼「茅通」之名,有點不敬之外,言詞卻極為謙恭,掃帚星藍堂主可錯會了意!本來麼,一個敵對之人,口中直呼「茅通」,原是平常之事,岳少俠自然一時改不過口來!
  她柳眉一挑,喜孜孜笑盈盈,嬌脆的道:「岳少俠深明大義,這是接受了本堂主的勸告,本堂主深感榮寵!」
  她居然一廂情願,媚眼兒水汪汪地瞟著這位俊俏書生,又道:「咱們這就是自己人咯!來!我的岳少俠,本堂主替你引見引見!」
  藍飄波是越說越高興,粉嫩纖指,向身穿棗紅長袍的獨眼漢子一指,道:「這是咱們赤化堂堂主獨眼龍劉成霸。」
  接著又向落魄文士模樣的一指道:「這是赤流堂堂主弔客星彭失意。」
  指著雙目深陷,滿臉陰氣的道:「這是赤焰堂堂主南霸天葉見陰。」
  指著一身土布衣褲,土氣十足的老頭道:「這是武當名宿翁焚鰲。」
  指著身材魁梧的灰衣老頭道:「這是太原大俠傅老義!」接著又指了指萬妙仙姑,神猿劍客,黑煞神三人,道:「這三位,和岳少俠早已認識,不用再介紹了罷!」
  岳天敏瞧著她挨次點來,心頭不禁暗喑一驚。暗自尋思;原來除了甘心附匪的萬妙仙姑,翁焚鰲,傅老義等三個靠攏份子,和心神受迷的神猿劍客,黑煞神之外,赤衣教內五堂「五赤堂」的堂主,此刻居然到了四個。不錯!只有赤煞堂堂主花太歲諶不宜沒到,他忽然想起昨晚客店中聽到的那番話來,據說諶不宜是和他們教中另一位副教主哮天犬尤少異不睦,才被調回去的,證之今日五個堂主之中,就缺他一個沒有露面,也許還會真的受到「整肅」!看來赤衣教內五堂四個頭目,齊集大別山,雖說他們原是由嶓塚山趕來,參加重九君山大會的,今天不過適逢其會。但至少他們這些頭目,湊合在一起,聯手對付自己,是一件不尋常的舉動!因為赤衣教,注重物質,對人只有利用價值?要是這幾個人,手底下沒有驚人之技,失去價值,那會讓他們高踞在五赤堂上?准此,那麼這些人都是自己勁敵,自然十分明顯!
  今天自己孤身應戰,和他們八人硬拚,確實是一場艱險的生死之爭!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劍柄,終於下了決心!不管如何,今天非痛下殺手不可!反正這些匪教頭目和靠攏份子,全是兩手血腥,死有餘辜之人。
  「哈哈!藍堂主介紹完了,就叫他們一起上罷!」岳天敏話聲一落,如電雙目,環視了一周,氣定神閒的負手而立,好像在靜待他們動手!
  這可把掃帚星藍飄波,聽得一怔,訝道:「岳少俠不是答應了嗎?」
  岳天敏敞笑道:「岳某答應過什麼?」
  藍飄波道:「咦!你方才不是承諾應聘,出任本教全教總護法嗎?君子一諾,怎可出爾反爾?」
  岳天敏劍眉一軒,朗朗的道:「茅通,白骨教的傀儡而已,妄圖征服中原,獨霸武林,流毒所及,生靈塗炭,岳某雖然不才,尚能明辨是非,豈有認賊作父,行看重九君山之會,道長魔消,授首在即,爾等如不及早醒悟,到時玉石俱焚,悔之……」
  「小子!你敢信口雌黃,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獨眼龍劉成霸暴喝一聲,正待撲出!
  傅老義早已搶先鑽出,雙肩一聳,諂笑道:「區區一個崑崙後輩,交給小老兒打發就是,何勞劉堂主親自出手。」
  岳天敏鄙夷的別過頭去,冷笑一聲,道:「岳某行走江湖,還沒見過如此無恥之徙!」
  傅老義逼近一步,厲聲喝道:「老夫縱橫江湖,倘沒人敢如此侮蔑,老夫如何無恥?乞道其詳。」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4
發表於 2010-6-22 09:55:45 |只看該作者
 岳天敏笑道:「不錯!岳某久聞傳言,太原傅大俠素以鐵拳著稱,不想今日一見……」
  「今日一見,又是怎樣?」
  「今日一見,原來所謂鐵拳,竟是和其他靠攏份子一樣,認賊作父,老而不死的軟骨頭罷了!」
  「呔!」傅老義被他說得老臉一紅,一聲斷喝,右拳「沖天炮」,往岳天敏兜胸擊去!
  「小子!你試試老夫的鐵拳,軟在那裡?」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傅老義拳若巨缽,出手生風,當真稱得上剛猛凌厲!
  他發拳在先,發話在後,眼看拳離對方胸口已不及五寸,這小子敢情發了呆,竟然既不閃避,又不封架,楞楞的負手如故,一動不動!憑自己這一拳的力道,足以擊石成粉,這小子又不是不知道,說他故意賣弄,把前胸要害讓人家擊上一拳,那豈非作死?也決無可能!那麼是自己出手太快了,他反應不夠敏疾!
  什麼「崑崙四老,不如一少,」簡直胡吹!
  傅老義自高自大,此時正在後悔,憑自己成名多年的人物,竟去和一個後生小子動手,勝之不武!
  「砰!」他念頭轉動之際,一拳業已不偏不倚,結結實實的擊上岳天敏胸口!這一下,傅老義臉色乍變,只覺自己拳頭,宛如擊在一層氣體之上,其軟如絮,無處著力。不!他感覺到這層氣體,忽然之間,堅逾精鋼,奇痛澈骨,半身酸麻!蹬!蹬!蹬!接連後退了三步,一張老臉,脹得色若豬肝,黃豆般汗珠,一顆顆綻了出來!
  岳天敏還是負手而立,連身形還沒動過分毫。
  「嘿嘿!姓岳的,你試試老夫黑煞掌!」商震天一見傅老義失利,立即雙掌一掄挺身而出!
  同時那個土頭土腦的武當名宿翁焚鰲,也逐漸逼近,鐵青著臉色,厲聲喝道:「小子!別以為你仗著區區一點護身真氣,就在人前賣狂!」
  此時原和掃帚星藍飄波並肩而立的萬妙仙姑,卻素手一抬,從身後宮裝侍女手中,接過長劍,嗆的抽了出來,然後徐徐的道:「翁大俠,商大俠,且請後退,這姓岳的小子,和貧道梁子未清,還是讓貧道收拾他罷!」
  萬妙仙姑終究是玄陰教的副教主,說出話來,不徐不疾,極有份量!
  岳天敏是大破五台的主力,他們之間有著深仇大恨,江湖上人誰都知道,仇人相對,份外眼紅,這是自然之理。
  翁焚鰲商震天兩人,果然聞言停步,一齊拱手道:「仙姑儘管請!」
  萬妙仙姑連忙舉手還禮,接著臉色一厲,劍尖輕顫,指著岳天敏道:「姓岳的,咱們之間,仇深如海,今天這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用不著江湖過節,你亮劍就是!」
  岳天敏瞧她手上長劍,銀虹吞吐,寒氣砭人,似乎並不遜於她昔日的青霓劍!
  原來她這長劍劍名白虹,倒也確非凡品,乃是赤衣教從各門各派中搜刮而來,為了攏絡萬妙仙姑,才以此劍相贈。
  岳天敏深知萬妙仙姑集玄陰教和五台派兩家之長,功力精深,自然也不敢等閒視之。
  「嗆!」的一聲,悠長龍吟!大家只覺眼前一亮,岳天敏手上登時多了一柄青中透紫的長劍,光華奪目,劍氣森森!別說他手上長劍,就是這一掣劍的動作,已使人感到他確有劍術大家的風度,舉手投足之間,不但奇快無比,而且還快得優美!
  萬妙仙姑不禁黛眉微微一皺,暗想這小子僅僅數月不見,看來劍術又精純了不少!
  岳天敏掣出龍形劍,並沒立什麼門戶,只是俊目一掃,朗聲說道:「諸位既然衝著岳某而來,想必已妥籌對付之法!不妨實言相告,岳某今日劍下,決不留情,乾脆你們一齊上吧!免得岳某多費手腳。」
  萬妙仙姑突然厲叱道:「小輩,你道仙姑收拾不了你?」
  她「你」字出口,早把全身功力,運集劍尖,手腕一震,立時灑出無數寒星,往岳天敏身前飛去!
  不!她一劍出手,居然連綿不斷的快攻疾刺,但見一片銀虹,帶起一片驚人的嘶嘶風聲,劍如雨下,迅速奇詭,使人無法分清招數!
  岳天敏「太清劍法」玄門無上絕學,何況他此時功力已入化境,他待對方長劍刺到,神定氣閒的把龍形劍一舉,斜斜劃出!莫看他劍勢緩慢,其實恰好把萬妙仙姑的一輪疾攻,在不徐不疾之中,悉數封住!
  萬妙仙姑五台一敗,蓄意復仇,在劍術上,痛下功夫!不料自己才一出手,就被人家輕描淡寫的化解開去,心頭一震,仇怒更熾,冷哼一聲,白虹長劍突然刷刷刷加速,銀虹電漩,劍勢綿綿而出!
  「叮!」劍光飛騰之中,突然發出一聲輕響,雙劍相擊,萬妙仙姑錦衣飄動,立被震退了三步之多!
  岳天敏在兩三個照面之中,就顯出劍上威力,直瞧得一旁觀戰之人莫不臉色劇變,紛紛掣出兵刃,緩緩迫近戰圈。
  萬妙仙姑倏退乍進,白虹劍潑風般使出,往岳天敏身前劈去,劍風絲絲,劃空生嘯,直刺橫削,快速絕倫!
  岳天敏的「太清劍法」也源源施展,紫電流閃,一時把萬妙仙姑逼得撤招換式劍勢不能盡情展開!
  但饒是如此,這一場激戰還是有聲有色,一紫一白,兩道劍光,匝地盤空,匯成一團狂濤,五丈方圓,儘是耀目光華,森森劍氣!











第58章 十爪逞尖威雙屍寒敵 一劍懾群丑八表雄風

  一陣工夫,雙方已打了一二十個回合,岳天敏劍勢滾滾,愈演愈盛,把萬妙仙姑追得繞圈疾走!
  「嗆!」神猿劍客董皓,瞧著岳天敏劍勢,不由激起雄心!要知一個畢生練劍的人,瞧到人家劍法高明,誰都想自己出去試試,何況他受了赤衣教蠱惑,早把岳天敏視作眠中之釘。
  此刻長劍一掄,蹤到岳天敏身側,冷冷的道:「小輩,你試試衡山劍法!」
  他不待岳天敏答話,長臂一振,劍走偏鋒,已往岳天敏左肩點出!
  岳天敏劍光一分,封開神猿劍客刺來一劍,縱聲笑道:「道長一代名宿,居然也為虎作倀起來!」
  她壓力一鬆,叱喝聲中,白練橫飛,一連剌出五劍!
  萬妙仙姑一見神猿劍客下場,精神陡振,厲叱道:「小子,你死在目前,何用多說?」
  岳天敏劍隨手發,一邊封解一邊笑道:「岳某早叫你們聯手齊上,還有幾個索性也一起來罷!」
  神猿劍客一劍落空,心頭已是大怒,聞言冷哼道:「小輩你有多少道行儘管使來!如體贏得貧道和萬妙仙姑兩支長劍,蕫皓從此就不再用劍!」
  衡山神猿劍客,一代劍術大家,平日孤傲獨賞,極為自負,如非心神被迷,豈肯和萬妙仙姑聯手,對付一個年輕之人,但他此時,卻居然毫不為意。話聲一落,八劍齊出!衡山派一代名宿,出手畢竟不同,剎那之間,冷芒飛揚,點點寒星,全往岳天敏大穴上呼招!
  萬妙仙姑那還待慢,也立即發動攻勢,長劍如輪,綿綿刺出!兩人這一聯手,形勢果然大變,雙劍齊飛,勁風電旋,聲威極為駭人!
  岳天敏一柄長劍,連敵兩名高手,毫無懼色,龍形劍紫妅如電,大開大闔,奇招迭出!
  萬妙仙姑原以為那神猴劍客加入戰圈,以自己兩人聯手合擊,至少也可把岳天敏迫得招架不迭。那知七八招下來,依然佔不到對方一絲便宜,而且岳天敏劍氣之強,似乎還在逐漸增加!
  這小子那來這份神力?就在她暗暗驚懍之際。敢情神猿劍客也有了同樣感覺!只聽他突然撮唇長嘯,聲若巫峽啼猿,蒼勁銳厲,響徹雲霄!嘯聲才起,手中長劍,也隨著變式,身子一蹲,倏地騰空躍起,一劍往岳天敏當頭劈下!不!他沒等岳天敏封架,忽然身子一轉,一點寒星又向岳天敏肋下刺到!
  這可是神猿劍客的看家本領了,他這套劍法,就是他仗以成名的「猿公劍」絕技,倏然跳躍,起落奇突!
  這時一經展開,但見忽蹲、忽躍、忽跌、忽撲,當真像一隻老猿,劍劍相接,來往如風。但任你左右竄躍,上下騰撲,岳天敏的「太清劍法」還是如幕如屏,絲毫沒有空隙可乘。而且劃出來的劍風,範圍逐漸擴張,壓力也陸續加重,神猿劍客怒極得厲嘯連連,劍勢已迥非先前那麼凌厲了!
  萬妙仙姑也臉色慘厲。一襲織錦道裝,有幾處被岳天敏劍尖劃開,顯得有些狼狽!激戰雖然還在賡續,但看來單憑神猿劍客和萬妙仙姑兩人,決難取勝!不!他們能夠維持現況,不落下風,已經算不錯了!一旁觀戰之人,沒有一個不是行家,這種形勢,那會看不出來?
  黑煞神商震天和神猿劍客董皓,有著過命交情,此時眼看老友拚鬥多時,還無法取勝,不由大袖一緊,大腳步往前衝出。恰好翁焚鰲,傅老義兩人,也抱著同樣心情,人影一分,繞到岳天敏身後左右兩側!
  「吱!」
  「吱!」
  兩聲悠長刺耳的鬼叫,突然從林中傳出!
  「啊!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快來啊!」鳳兒騎著赤龍駒,忽然面露喜色,大聲叫了起來!
  獨眼龍劉成霸雙目一瞪,厲聲喝道:「小丫頭,你鬼嚷什麼?」
  喝聲未落,只聽一個冷冰冰的尖嗓子,接口喝道:「不長眼睛的東西,小師妹是在叫太爺!」這聲音陰森刺耳,不像從生人口中說出!大家不由循聲瞧去!這一瞧不打緊,可把幾個尚是初次見到的人,齊齊一驚,汗毛立時根根直豎!要是換了月黑星稀的晚上,不叫出媽來才怪!原來在這頃刻之間,右邊一帶密林之中,蹦!蹦!同時躍出兩個殭屍來!
  左邊一個臉色黝黑,一身黑衣,頸上掛了一串烏黑冥鏹!
  右邊一個一張死灰臉,一身白衣,頸上掛了一串銀色冥鏹!
  這兩個殭屍除了一黑一白之外,喪門眉毛倒掛眼,雙手下垂,完全生得一模一樣,而且跳動之際,兩串冥鏹,全都鏘鏘有聲!
  南霸天葉見陰昨晚在骷髏宮前,合翁焚鰲、傅老義三人,還只打個平手,被他們揚長而去。此時見面,不由怒嘿一聲,精鋼洞簫一緊,正待掠出身去。可是赤身堂主掃帚星藍飄波,一見兩人現身,卻笑盈盈地迫上前去!
  南霸天葉見陰,因藍飄波乃是五赤堂首席堂主,何況她又是茅教主跟前的第一紅人,有她出場,自己未便魯莽,這就停住身子。
  藍飄波蓮步細碎,扭扭捏捏地迎前幾步,妖嬈多姿,媚聲說道:「唷!原來是陰山雙俠……」
  她把陰山雙屍改成陰山雙俠,這原是推崇立意!本來麼,「陰山雙屍」不過是人家背後叫的外號,那能當著人家面前,就叫他們殭屍?
  那知她話才說到一半,黑殭屍倒掛哏睛一翻,尖聲尖氣的道:「陰山雙屍!兄弟就叫做陰山雙屍,誰個龜兒子替咱們改了名?」
  黑強屍話聲一落,白殭屍接口道:「老大,這娘們有點邪氣,別理她,咱們找另外幾個過過癮!」
  黑殭屍僵直頭頸,微微轉動,一雙綠陰陰的眼睛,環場一掃,道:「還是叫他們一起上!」
  白殭屍點頭道:「咱們總得分一個給小師妹才對!」
  黑殭屍又瞧了大家一眼,遲疑的道:「這幾個全是硬點,小師妹……」
  白殭屍扭頭道:「沒關係,小師妹手底下可不含糊,咱們就留這娘們給小師妹罷!」
  鳳兒正因岳叔叔不准自己出手,才不敢稍動。此時一聽兩位師兄分派敵人,自己也有一份,心中一喜,連忙叫道:「就是這樣,就這樣分好啦!」
  陰山雙屍一出場,就商量著分配人數,根本理也不理站在身前的藍飄波。
  聽他們的口氣,分明是架樑來的!
  藍飄波柳眉一皺,還沒開口。
  葉見陰早已厲聲喝道:「鬼東西,憑你們這點火候,也敢來掀風作浪?」
  藍飄波連忙玉手一擺,笑道:「葉堂主且慢,待小妹先問問清楚再說。」接著又脆聲笑道:「兩位此來,不知有何見教?」
  葉見陰急道:「藍堂主,昨晚夜闖骷髏宮,接應兩個丫頭的,就是他們。」
  白殭屍桀桀陰笑道:「不錯!上官姑娘就是太爺接應出去的,又待怎樣?」
  黑殭屍也衝著藍飄波道:「太爺就是找你們來的。」
  藍飄波道:「兩位曾任萬妙仙姑五台分壇護法,萬妙仙姑目下擔任了本教堂主,算來也不是外人,何況此時她正在和姓岳的拚鬥,兩位就是不出手相助,也不該再去幫著敵人,小妹前在嶓塚山,也並無開罪之處,兩位何苦來淌這場渾水。」
  「敵人?誰是敵人?」黑殭屍慘綠眼神,瞧著藍飄波道:「赤衣匪教才是武林公敵!告許你,侖昆一少還是太爺們的師叔!」
  白殭屍搶著道:「老大說得不錯!告訴你們,太爺是奉命來的!」
  藍飄波聽得臉色一變,飛過一絲殺氣,依然媚笑道:「那麼兩位是存心架樑來的!」
  「哈哈!藍堂主何必和這種鬼東西多費唇舌?」黑煞神厲笑聲中,烏黑手掌,迎面就往黑殭屍劈去!要知陰山雙屍出道以來,不管敵人多寡,他們永遠是聯手作戰。此時黑煞掌一掌劈出,「吱」!白殭屍一聲鬼叫,沒等黑殭屍出手,早已雙腳一蹦,躍到商震天身後,十道尖風已往他後頸抓到!
  黑殭屍更不待慢,桀桀怪笑,雙爪迎著黑煞掌就抓!
  傳老義一眼瞧到商震天腹背受敵,大喝一聲,揮動右臂,打出一股拳風,直向白殭屍擊去!他這一拳發出正是時候,白殭屍一聞拳風,趕緊回身自保。
  「蓬!」黑殭屍硬接商震天一掌,赤屍爪和黑煞掌在空中相接,發出一聲輕震。
  商震天掌力劈出,鼻中陡然聞到一股腐屍之氣,同時一股陰寒勁風,往自己反逼過來!
  黑殭屍也覺得雙爪一震,微感酸麻,兩人各自一怔,後退了半步。
  正好翁焚鰲雙掌蓄勁,繞到兩人身側。
  黑殭屍尖笑道:「姓翁的。來!要上就上,太爺不在乎加你一個!」蹦!他身形如風,突然欺近,一爪當胸抓去!
  翁焚鰲不防在和傅老義動手的黑殭屍,會突向自己下手,心中一驚,趕緊雙掌一挫,向外封出!
  「吱」!黑殭屍鬼叫驟起,人已直飛出去!
  翁焚鰲怒吼一聲,正待追出!
  「吱」!白殭屍跟著鬼叫!敢情他們是一種暗號,黑白雙屍鬼叫方起,兩人身法一變,蹦蹦蹦!一黑一白,兩條身形,忽然亂蹦亂跳起來!不!他們是施展殭屍功,左右前後,蹦、騰、跳、躍之中,出手襲敵。一陣陣陰寒尖風,夾雜著中人欲嘔的腐屍之氣,從兩人漫天亂抓的雙爪中發出!這真是邪門功夫,一時之間直把三個一代高手,鬧得手忙腳亂,接應不暇!就在他們鏖戰方起,獨眼龍劉成霸,弔客星彭失意,南霸天葉見陰三人,一掄手上兵刃,正待往岳天敏圍去!
  「哈哈」!一聲震耳狂笑破空傳來,笑聲未落,一條人影,已倏然墮地!此人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舉目瞧去,只覺站在大家面前的,卻是一個身穿青布衫褲,五十開外,六十不到的矮小老頭。此人頭上,盤著一條小小辮子,手執一支二尺來長的竹根旱煙管,他一面吸著旱煙,一面向場中眾人,慢吞吞的瞧了一轉,自言自語的點頭說道:「倚多為勝,正是赤衣教的傑作!」
  掃帚星正因陰山雙屍的突然出現,而且聲言是奉命而來!已然分散了自己這邊的實力。此刻笑聲入耳,又突如其來的出現了個矮小老頭,瞧他兩顴高聳,太陽穴鼓得尤高,分明是個內功極為精深的頂尖高手,不用說,定是岳天敏一路的了!她心中不由大感震驚,照這情形看來,岳天敏顯然也早有準備。
  不錯!君山方面,各大名派高手雲集,如果他們後援大批趕到,今日之局自己就決難討好!正在為難,忽見左邊林中,同時又閃出兩個人來!這兩人,一個是身穿藍袍的老頭,眼神閃爍,背上插著一枝判官筆。另一個一身勁裝,胸繡著白骨骷髏,手握三截棍!年老的那個正是新近投靠赤衣教的兩廣巨寇李忌深。另一個乃是赤衣教外五堂首席堂主徐落後!
  藍飄波瞧到自己這邊,也來了後援,精神陡振。戳心桿虛空一揮,劉成霸,彭失意,葉見陰三人,立即如奉綸音,撲入岳天敏戰圈。她自己卻面噙冷笑,朝著矮小老頭迎去,李忌深,徐落後人才蹤落,那敢怠慢,一左一右,緊跟著掃帚星走去。
  「老丈是何派高人,能否賜告?」
  矮小老頭吸了口旱煙,一雙精光四射的眠睛,瞧著掃帚星,煙管一指,反問道:「你是赤衣教的掃帚星藍飄波嗎?嘿嘿!笑面狼呢?」
  李忌深湊近藍飄波身邊,低聲說道:「藍堂主,此人乃是玄陰教副總護法點蒼派的追風劍客孫祿堂!」
  孫祿堂以一手點蒼劍法,獨步武林,在江湖上聲名之隆,不在枯木和尚之下,藍飄波在嶓塚山,早已久聞其名。不期會在這裡相遇,她心靈微微一震,暗自盤算,此刻如能先把他穩住,只要萬妙仙姑等五人得手之後,再合力對付這個老頭,便可穩操勝算。心念一轉,忽然臉露笑容,媚聲說道:「原來是孫老爺子,久聞茅教主提及你老盛名,點蒼劍法,獨步武林,藍飄波今日得瞻丰采,深感榮幸。」要知武林中人,一個名字,比什麼都要重視,何況追風劍客孫祿堂,平日自視甚高,但點蒼派,卻並沒列入武林四大劍派之中。
  此時經掃帚星藍飄波當面一捧,心中大感受用,本來冷峻臉色,果然微微一霽,拈鬚笑道:「茅通眼中,居然還有老朽?」
  他雖然直呼「茅通」,但口氣顯然和緩!
  藍飄波心中一喜,忙道:「茅教主自幼浸淫劍道,他常說縱目天下武林,如論劍法,當首推孫老爺子的點蒼『流雲十九式』,不過茅教主也以和孫老爺子緣慳一面為憾。」
  追風劍客孫祿堂嘿了一聲,點頭道:「天下武林,劍術首推點蒼,老朽愧不敢當。不過茅通總有機會見識老朽的點蒼十九式。」
  藍飄波聽他語中含意,大有找茅教主動手之心,心中隱隱飛起一絲不安,但仍笑著說道:「孫老爺子何須太謙!」
  「哈哈!」孫祿堂一聲敞笑,徐徐的道:「老朽縱橫江湖,數十年來精研劍術,從未服過一人,也從未敗在人家劍下,栽過觔斗,但老朽在數十年後,卻由衷欽佩一位卓越的劍術大家,此人對劍法一道,可說已達登峰造極之境!」
  藍飄波點頭道:「孫老爺子欽佩之人,自然非比尋常,不知是那一位前輩高人?」
  孫祿堂瞥了她一眼,一字一字的道:「他,就是崑崙一少岳天敏!」
  「崑崙一少岳天敏?」掃帚星藍飄波聽得大感驚奇,孫祿堂一代大劍客,居然會欽佩一個乳臭未乾的小輩!
  但他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她一雙媚眼,睜得大大的,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人!
  「哈哈!正是崑崙一少岳天敏!老朽數月之前,就折在他一枝柳條之下!」
  孫祿堂居然毫不隱瞞,還說出自己並不是敗在人家劍下,而是一枝柳條!他接著又嘿的笑道:「老朽此次也正是為他而來!」
  藍飄波聽到這裡,不禁鬆了口氣,粲然笑道:「這麼說來,孫老爺子,此來目的,和咱們可說不謀而合!」
  追風劍客仰天打了個哈哈,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老朽來意,和諸位恰巧相反!」
  「相反?」藍飄波越聽越糊塗。不!前面這個老頭,敢情上了年紀,有點昏憒?既然是為一劍之辱,找場來的,怎會和自己恰巧相反?
  「咦!孫老爺子難道不是為了找姓岳的算賬?」
  追風劍客孫祿堂平和的道:「老朽一生從無心折之人,但崑崙一少卻叫老朽輸得心悅誠服,長江後浪推前浪,這賑有什麼可算?老朽路過此地,湊巧碰上你們調集高手,陰謀對付岳少俠一人,才趕來湊場熱鬧。」
  藍飄波聽到後來,果然這位點蒼派大劍俠是幫岳天敏來的,不由臉色一變,心頭暗自嘀咕,還沒答話!
  叢林中突然響起一個嘹亮聲音:「那位朋友,敢來挑赤衣教的梁子?」
  人隨聲出,那是一個身穿紅色道袍,胸繡白骨骷髏的道人。他臉含譎笑,大模大樣的往場中走來。
  掃帚星藍飄波一見此人,不由臉露喜色,趕緊趨前一步,躬身道:「副教主來得正好,這位就是玄陰教副總護法點蒼追風劍客孫祿堂!」
  「哈哈!笑面狼,老朽早知你隱身附近,何必再裝模作樣?」追風劍客話中之意,點出他早已在林中暗伏多時。
  笑面狼仇天來,臉色不變,陰嘿一聲,道:「孫朋友稍待,本座有話向藍堂主交待。」說到這裡,不等孫祿堂回答,掉過頭去。向藍飄波頷首道:「藍堂主!事不宜遲,你可遵著茅教主第二號指示行事。」
  藍飄波連忙躬身道:「卑職遵命!」她一個轉身,嬌聲說道:「李老英雄,徐堂主,快隨我來!」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5
發表於 2010-6-22 09:56:11 |只看該作者
  手中戳心桿一揮,三條人影,倏然又向岳天敏戰圈之中撲去!
  孫祿堂因笑面狼要自己稍待,以自己的身份,一時不便出手阻攔。只見笑面狼瞧著三人蹤起,臉上閃過一絲陰笑,徐徐的道:「本座久聞孫朋友在劍術上有獨到的造詣,可是赤衣教紅旗所指,四海同赤。孫朋友自問比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的掌門人如何?」
  孫祿堂突然目射精光,縱聲大笑道:「少林一心大師,武當玉清真人,一代宗師,武林中推為泰山北斗,可惜老朽並沒機會領教,不過老朽數十年來,卻從未服過何人。」
  笑面狼不禁失聲冷笑道:「孫朋友當真自視不凡得很!」
  追風劍客傲然說道:「老朽本來就是如此!」
  笑面狼仇天來臉色越發變得陰沉,緩緩從背後撤下一柄三尺來長,似劍非劍,劍尖上多著一個寒星的奇形兵器,輕哼道:「赤衣教行事,從不許外人干預,本座說不得只好向孫朋友討教幾招了。」
  孫祿堂吸了口旱煙,點頭道:「老朽也正有此意!」
  仇天來橫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劍呢?」
  孫祿堂右手一伸,把旱煙管往笑面狼面前晃了一晃,笑道:「老朽看人使劍,像你笑面狼這種角色,老朽還用不著用劍。」
  仇天來氣得雙目綻火,身形微微一晃,欺近孫祿堂,刷的刺出一劍,口中尖喝道:「孫朋友且試試本座血星劍的威力!」
  追風劍客大笑一聲,口中說道:「老朽活了偌大一把年紀,還沒聽到過有這種邪門兵器。」
  右腕翻起,旱煙管迎著磕出!
  「叮」!旱煙管精鋼煙斗,磕上了血星劍,發出一聲金鐵輕震。果然!笑面狼仇天來,不愧是赤衣教副教主,身形分毫未被震動。但就在這一聲輕響過後,仇天來突覺紅影閃爍,幾縷無聲無息的尖風,往自己面門激射而來!心下一驚,立即縱身後躍,尖哼道:「孫朋友不但以劍法馳名江湖,原來還精擅暗器?」
  追風劍客目射精光,正容道:「老朽生平不用暗器傷人。」
  仇天來道:「那麼難道本座誣賴你不成?」
  孫祿堂低頭瞧了瞧自己旱煙管一眼,忽然笑道:「老朽匆忙應戰,忘了磕去煙灰了,許是這東西作怪!」
  說著隨手舉起煙斗,往地上磕了幾下,果然從煙斗中磕出一團未曾吸完的煙絲和星星火花。然後慢慢吞吞的把旱煙管一揚,道:「現在你總該不用向老朽再提出暗器傷人的抗議了罷?」
  仇天來被他這一陣奚落,氣得面上一紅,哇哇大叫,雙肩晃動,血星劍疾然展開,刷刷刷,猛攻五劍!
  追風劍客雙足扎樁,連動也沒動,竹根旱煙管隨手揮出,硬把仇天來五劍猛攻擋開。要之追風劍客乃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大劍術家,他手上一支旱煙管,何啻最鋒利的長劍!此刻暗運真力,硬射仇天來五招猛攻,管劍相接,發出一連串的叮叮交鳴,星火四濺。
  仇天來一把百練精鋼的血星劍,立被碰得缺口斑斑,但孫祿堂旱煙管上,也被砍了五道劍痕。
  追風劍客擋開五劍之後,又是一聲長笑,喝道:「笑面狼,這會要看你能接得住老朽幾劍了。」話聲一落,旱煙管倏然劃起,左刺右削,一連攻出四招!雖然他手上只是一根旱煙管,但一經展開,竟然比真劍還要凌厲。風起八步,劍寒三尺,出手之快,有若電光石火,奇詭難測,當真不愧追風之號!剎那間,但覺無數桿影,劍風凜然之中,風雷隱隱,疾捲而出!任你笑面狼曾得白骨屍魔嫡傳,此時也被那彌空劍氣所籠罩,血星劍那能施展得開,只餘下勉強招架,手忙腳亂。原來追風劍客孫祿堂方才一陣硬拚硬砸,無非是試試對方功力,到底赤衣教的副教主,有點什麼名堂?但一經知道對方虛實,就不再客氣使出點蒼絕學「流雲十九式」,存心要把這為害武林的赤衣教第四號匪酋,活斃劍下。
  這當兒,崑崙一少岳天敏,更打得有聲有色!先前他獨鬥萬妙仙姑,固然稍佔上風,後來介入了神猿劍客董皓,他應付雖然從容,但總究這兩個人,功力精深,又是素以劍法成名的高手,有時還不免分神。等到獨眼龍劉成霸,弔客星彭失意興南霸天葉見陰三人加入戰團,他「太清劍法」剛好使到一半,玄奧變化,劍招綿密,身前兩三丈方圓,早已布成了一道劍氣,五鬼叉、蠍尾鉤、精鋼洞簫,那還遞得進去?只覺這一層紫色光幕,堅逾精鐵,而且反彈之力極強,五個人只是滴溜溜的在幕外打轉!
  「各位堂主聽著!仇副教主刻已親臨此地,咱們得立時執行茅教主第二道指令,務必把姓岳的就地解決!」掃帚星藍飄波的聲音入耳,刷刷刷!又是三條人影,投入戰圈。
  戳心桿、判官筆、三截棍,三件兵器,像潑風般攻上!
  劉成霸等一干人,聽說仇副教主業已親臨督戰,果然精神一振,紛紛搶攻。尤其像翁焚鰲,傅老義,李忌深這三位認賊作父的靠攏人物,為了在主子面前「立功」,更齊聲吆喝,用出「大力」!圍攻岳天敏的八人,沒有一個不是功力精深的頂尖高手,這一發動猛攻,當真有天崩地裂的威勢,日月無光,風雲變色,是一場武林中罕見的大戰!
  岳天敏仗著「太清罡氣」護身,也漸漸覺得四外壓力驟增,連自己玄門無上絕學的「太清劍法」,在八件兵器的連續環攻之下,也被逼得有點施展不開!
  岳天敏自從出道以來,雖然也迭遇強敵,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被許多一流高手,聯手合擊過。此刻他發覺形勢不對,只好寧神澄氣,一心運劍,一面把劍圈逐漸縮小,以求自保。那知縮小劍圈,採取守勢,固然可以防守嚴密,但這一收縮,正好予敵人以機會。你退我進,原是不易之理,八個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全力攻到。
  岳天敏只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由四面八方擠到,大有衝破自己劍幕的趨勢!
  正當比時,突然聽到鳳兒一聲歡呼:「啊!上官姑姑,你們快來呀……」
  「噫!鳳兒!……哦!敏哥哥……春梅姐姐,我們快去!龍兒,你和鳳兒站在一起,別過來……」
  那是上官錦雲的口音!只聽龍兒哼道:「我才不怕他們呢!」
  鳳兒接口道:「上官姑姑,那個身穿紅衣的掃帚星,大師兄二師兄答應讓給我的!」
  岳天敏內功精深,雖在八件兵刃呼嘯環攻之中,陣外的語聲,還是清晰可聞!這一聽幾人對話,不由心頭大急,雖然上官錦雲和春梅兩人,武功不弱,但和在場高手相比,總究還嫌功力不足,何況她們一出手,龍兒鳳兒,也一定會跟著上前。
  這……他念頭像閃電般掠過,驀地氣運周天,發出一聲長嘯,左手驟拂,「太清罡氣」陡然暴漲,右手龍形劍同時往四外一圈,脫手飛出!這一手正是「太清劍法」中的第十二招,類似「八方風雨」,以氣馭劍的絕學!一道經天長虹,繞身而出,首當其衝的,正好是萬妙仙姑,她一劍刺出,碰上劍氣大盛,紫電暴漲,心中一驚,要待撤劍後退,那裡還來得及。
  「噹」!一聲大震,差幸她手上白虹劍,本身並非凡品,才沒被截斷,但一條右臂,立時酸麻得抬不起來。
  總算萬妙仙姑,應變神速,緊握住劍柄,藉著這一震之勢,身如雷射,往後蹤出!她身才後退。耳中只聽嗆嗆連響,驚呼驟起!其餘七人,連後退都來不及,七件兵器,全被龍形劍削斷!
  彭失意、李忌深兩人,劍光一閃,一個連肩砍落,一個攔腰截斷,栽倒血泊之中。徐落後削去了一個耳朵,葉見陰劃破前胸,傷勢不輕!能夠見機得快,全身而退的,除萬妙仙姑之外,只有神猿劍客董皓,掃帚星藍飄波,和獨眼龍劉成霸三人,但他們手中全都只剩了半截削斷的兵刃。這一招石破天驚的劍法,大家只覺劍氣暴漲,紫光在眼前一閃,根本沒看清楚岳天敏是如何出的手?在場之人,也可算是武林中的有數人物,但大家都驚駭得倒抽一口涼氣,嚇出一身冷汗,楞楞的呆若木雞。在那邊的笑面狼仇天來、追風劍客孫祿堂、以及和陰山雙屍動手的黑煞神商震天、翁焚鰲、傅老義,都聞聲停手,向岳天敏這邊望來!
  「啊!」一個女子的尖叫之聲,卻在此時,突然響起!接著又有人厲聲喝道:「你們誰敢過來!我就先殺了她!」
  大家目光全都依聲望去,只見萬妙仙姑手中執著一支明晃晃的長劍,劍尖正頂在一個少女的後心!
  她,就是從骷髏宮地下石室逃出來的上官錦雲!在她身前不遠,還站著春梅和龍兒,鳳兒,她們手上全已撤出兵刃,但投鼠忌器,誰也不敢上前搶救。原來萬妙仙姑仗著手上白虹劍是柄古代神物,才沒被岳天敏削斷,身子反藉一震之力,向後倒躍,落地之後,仍覺一條右臂,還在酸麻不止,她暗叫了一聲好險!但當回頭一瞧,忽然發現上官錦雲正站在離自己身前不遠之處!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萬妙仙姑忽然心中一動,身形如電,一下撲到上官錦雲身後,劍尖立即點上後心,獰笑道:「丫頭,你敢稍動,莫怪我劍下無情!」
  上官錦雲帶著春梅龐小龍三人堪堪趕到,方待出手,就聽敏哥哥一聲長嘯,圍著他的七八個敵人,兵刃全折,紛紛後退。她這就停住身子,那知冤家路窄,冷不防會被萬妙仙姑長劍抵住後心,心頭一驚,不由尖叫出聲。
  春梅、龐小龍、鳳兒三人,一見上官錦雲被制,還沒來得及出手,萬妙仙姑已厲聲喝了聲:「你們誰敢過來,我就先殺了她!」
  接著雙目隱射狠毒之色,瞪著岳天敏桀桀陰笑道:「姓岳的小子,你還不立即放下長劍?」
  岳天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激得怒不可遏,他想不到剛剛從自己手下,逃出命去的萬妙仙姑,會有這一著殺手!眼看和自己從小長大,青梅竹馬的錦雲妹子,此時在白虹劍尖之下,有若待宰的羔羊,緊闔雙目,粉臉慘白,翠眉微蹙!自己和萬妙仙姑相距,少說也有七八丈遠近,即使自己身形再快,冒險搶救,但萬妙仙姑只要劍尖微沉,錦雲妹子就得立遭毒手!一陣寒懍,襲上心頭,錦雲妹子的雙親,上官伯伯,和上官伯母兩張熟悉的慈祥笑容,彷彿就在眼前出現。這兩位老人家,對自己愛護備至,視如己出,如今只剩下錦雲妹子一點骨血,自己那能見死不救?唉!為了錦雲妹子,她要自己放下龍形劍,就放下龍形劍罷!想到這裡,突然另一個意念,又從他腦中迅速升起,自己如果依言放下龍形劍,但萬妙仙姑是不是真肯放了錦雲妹子呢?
  岳天敏默默忖度著眼前情勢,雙目盯住萬妙仙姑,一眨不眨,但目光之中,卻隱隱射出煞氣!這時笑面狼仇天來和追風劍客孫祿堂,黑煞神商震天、翁焚鰲、傅老義和陰山雙屍,雖然停手,還各在對峙之中。
  神猿劍董皓,手握斷劍,已踅近黑煞神身邊。
  南霸天葉見陰,傷勢較重,已由兩個宮妝少女,替他敷上傷藥,席地瞑坐!
  徐落後只被削去一隻耳朵,此時流血已止,卻隨著掃帚星藍飄波,獨眼龍劉成霸,一齊走近萬妙仙姑身前,似乎在預防岳天敏的暴起救人!另一邊春梅和龐小龍雖手執長劍,但他們方才被萬妙仙姑喝住,此時欲前不前,一會瞧瞧萬妙仙姑,一會又瞧瞧岳天敏,流露出無比的焦灼!
  鳳兒左手緊扣著「五殃針」筒,似乎只要萬妙仙姑一下手,她就按動機簧,把這干人一齊射死?
  「嘿嘿!姓岳的小子,你難道沒聽清楚仙姑說的話嗎?」萬妙仙姑敢情等得不耐,又在尖聲厲喝。
  岳天敏臉上肌肉,一陣抽搐,似乎是強忍憤怒,也似乎下了最大決心,毅然問道:「你要岳某放下手上長劍,你是否立即釋放錦雲妹子?」
  萬妙仙姑嘴角上飛起一絲獰笑,道:「你放下長劍,仙姑豈會失信於你,不過你還得讓徐堂主點住穴道。」
  「哈哈!這話當真只能騙騙三歲小孩!」
  追風劍客一聲長笑,旱煙管向仇天來一指,道:「來!笑面狼,老朽可不在她威脅範圍之內,咱們還是繼續下去,說不定我也依樣葫蘆,制住了你,好威脅威脅他們。」口中說著,旱煙管早已順勢點出!
  仇天來方纔已領教過追風劍客的點蒼絕學,自己幾乎被他逼得招架無功,但此時當著許多堂主,又豈肯示弱,尖笑道:「那也未必見得!」
  雙肩微晃,閃開孫祿堂攻勢,血星劍也隨著揮出,兩人才一動手,那邊卻又有了變化!
  原來萬妙仙姑話才出口,上官錦雲忽然顫聲叫道:「敏哥哥,不可上她的當!」
  萬妙仙姑聽得臉色一沉,怒聲喝道:「賤婢找死!」她手腕微微一點,劍尖已刺入上官錦雲衣服之中!
  「啊!」上官錦雲痛得一聲尖叫,花容驟變,晶瑩淚水,一顆顆順頰而下!岳天敏雙目噴火,臉上滿佈殺氣,大喝一聲:「妖婦,你敢凌辱錦雲妹子,岳某要你們一面個濺血劍下!」
  他這一聲大喝,宛若平地焦雷,萬妙仙姑雖然身集兩家之長,武功卓絕,但被他這聲震耳大喝,和瞧到岳天敏凜然而立,那雙帶煞的炯炯目光,威稜懾人。也不由暗暗打了個寒噤,陰嘿道:「小子,多言無益,你放下龍形劍,仙姑自然檡放於她。」
  岳天敏不暇思索,沉聲應道:「好!岳某丟下長劍,你就得釋放!」
  萬妙仙姑道:「這個自然!」
  「且慢!」上官錦雲突然鳳目一睜,流淚道:「敏哥哥,你不用管我……我寧願一死,你替我苦命妹子報仇罷!」
  她話聲未落,一個嬌軀,突然往身後劍尖上頂去!
  「嘿!賤婢,你別想做夢!」萬妙仙姑說時遲,那時快,左手一點,業已制住上官錦雲穴道,右手劍尖,依然頂在她後心。
  「嗆」!岳天敏隨手一擲,龍形劍一道光華,嗆然落到一丈開外,顫巍巍插在地上!俊目放光,敞聲笑道:「萬妙仙姑,你這該放她了罷!」
  萬妙仙姑瞧了鳳兒手中的「五殃針」一眼,果然把長劍移開,陰陰的道:「你是不是叫她們送死來?」
  岳天敏點頭道:「你只管叫姓徐的過來,不過在未點岳某穴道之前,你得恢復錦雲妹子的自由。」
  說到這裡,回頭向春梅等三人道:「你們快退下去!」
  春梅瞧得心頭大急,忙道:「岳少爺……」
  岳天敏聲色俱厲的揮手道:「你們只管走開。」
  春梅不敢違拗,果然和鳳兒龍兒,一齊後退了七八步,才停住身子!
  萬妙仙姑目光陰睛不定,陰惻惻的笑了笑,向徐落後道:「有煩徐堂主,過去點他穴道。」
  徐落後方才被岳天敏削去左耳,懷恨在心,此時一聽要自己過去點他穴道,心中大喜,立即答應一聲,大踏步往岳天敏走去!那知還沒走近,他目光和岳天敏一接,只覺兩道冷電,好像直射心窩,心頭一慌,腳下不由自主的發起軟來。
  岳天敏冷哼道:「姓徐的,你只管過來就是。」
  徐落後身為赤衣教外五堂首席堂主,那有如此不濟?說實在的,他是給岳天敏方纔那一劍,嚇破了膽!這時給岳天敏這麼一喝,橫肉臉上,不禁微微一紅,壯著膽子走到岳天敏跟前。
  岳天敏連正眼也沒瞧他一下,喝道:「你只管按到我身後大穴,不過在萬妙仙姑沒有釋放我妹子之前,你敢暗施偷襲,莫怪岳某把你立斃掌下。」
  徐落後嘿了一聲,暗想你小子死到臨頭,還敢發橫,只要太爺按上大穴,你小子就是有天大本領,也莫想掙扎!當下依言繞到岳天敏背後,他可真耽心岳天敏會突下殺手,戰戰兢兢伸出右手,同時運足全身功力,認準「背梁」穴,狠命拍下!要知背梁穴位於兩胛之間,脊樑骨縫為背後大穴,穴適為中樞神經,直接影響後腦,輕輕一點,立即暈迷,如果用上重手法,就得當場立斃。徐落後身為赤衣教外五堂堂主,功力自非尋常,他自以為這一掌下去,即使姓岳的小子,運功抵禦,也得立受重傷。那知掌才拍下,只覺自己手掌,宛如拍在一團氣體之上,根本無處著力!心頭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
  但岳天敏卻似乎並無所覺,抬頭喝道:「萬妙仙姑,姓徐的已手抵岳某『背梁』穴上,你還不放人?」
  萬妙仙姑目射凶光,果然瞧到徐落後一隻右掌,已緊緊抵在岳天敏後心「背梁」穴上,好像正候自己發令!心中不由暗暗罵了一句「飯桶」,既然手掌已經抵住對方大穴,何不就立即下手,難道真的要我釋放這賤婢不成?心中想著,不由趕緊瞧了徐落後一眼,那知徐落後也正在瞧著自已,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但此時又不好明叫,目光一轉,暗想姓岳的小子,既在掌握之中,憑你們兩個丫頭,也逃不出自己手去,心念一動,冷哼了聲,道:「徐堂主快請下手!」
  喝聲之中,猛的伸手往上官錦雲身上拍去。
  上官錦雲一個嬌軀,直被拍出七八尺外,「哇」的一聲,撲倒地上。
  「哈哈」!岳天敏一聲仰天長笑,身形一振,「太清罡氣」陡然暴漲!
  「砰」!徐落後悶哼都未哼出,身子被一股真氣,撞得往後直飛,同時插在地上的一柄龍形劍,紫光如電,化作經天長虹,突然從地上自動飛起,往萬妙仙姑激射而出!這一下,當真變起倉猝,任誰也沒想到局勢會如此急轉直下!當然岳天敏使的正是崑崙絕學「縱鶴擒龍」中的「縱鶴手」!他故意丟棄長劍,等到萬妙仙姑釋放了上官錦雲,然後右手發出真氣,推動龍形劍,直往萬妙仙姑凌空劈落!經丈長虹,去勢如電,萬妙仙姑連閃躲不來都及,森森劍氣,耀眼光華,業已射到身前!就在這生死一發之際,突然響起一聲破空大笑,隨著笑聲,飛來一條人影,他身形比劍光還快,身在半空,居然伸手往青紫光華中抓去!龍形劍斬金截鐵,吹毫立斷,誰敢徒手往劍鋒上去抓?但竟被那人抓住了,身形落地,他右手正抓在青虹吞吐,鋒利無比的劍尖之上!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6
發表於 2010-6-22 09:58:00 |只看該作者
第59章 一台之隔東西分涇渭 各有所逞正邪不並存

  岳天敏大驚失色,急忙縱目瞧去!咳!你當這人是誰?
  他正是武林第一奇人醉仙翁,此刻活像叫花耍蛇似的,緊握著鋒利劍尖。向岳天敏嘻嘻笑道:「小娃兒,放了她罷!」說到這裡,忽然回頭朝萬妙仙姑叱道:「我老人家瞧在萬鈞牛鼻子份上,才伸一次手,還不乖乖的回轉五台上去,別再興風作浪了,第二次我老人家可不管啦!」
  萬妙仙姑瞧到岳天敏馭氣揮劍,自份必死,那知平空來了救星,一時凜駭得不知所措,及聽醉仙翁大聲一喝,方姶驚覺,自己性命,總算檢回,那還顧得平日身份,雙足急點,抱頭鼠竄,往山下急蹤而去!
  醉仙翁一聲哈哈,隨手一丟,龍形劍化作一道青光,向岳天敏飛去!
  「仇副教主,你也該走咯!咱們君山見面!」
  笑面狼仇天來眼看岳天敏隔空揮劍,醉仙翁徒手捉劍,兩幕精彩好戲,一張終年掛著奸笑的臉上,也色若死灰。聞言冷嘿一聲,點頭道:「本座正有此意,反正君山之會,是咱們總結算的一天,為期也不遠了!」
  醉仙翁唔了一聲,連連點頭,嘻嘻笑道:「對!對!為期不遠!為期確實不遠!」
  仇天來滿臉怒容,一聲不作的袍袖一揮,帶著藍飄波等人,匆匆往林中退去!
  追風劍客孫祿堂腰骨一挺,笑道:「仙翁遊戲風塵,仙蹤靡定,孫某能在此相遇,真是幸會!」
  醉仙翁呵呵笑道:「咱們全上了年紀的人,別盡說客氣話啦,我是因為你在這裡出現,才匆匆趕來,唔!還準備了一份厚禮、要你笑納哩!」
  說話之際,神猿劍客董皓,黑煞神商震天也已跟著笑面狼走去!
  岳天敏橫身一欄,說道:「兩位且請留步!」
  黑煞神驀地立足,銅鈴似的大眼一瞪,怒聲喝道:「姓岳的,你待如何?」
  岳天敏拱手道:「兩位已中赤衣匪教迷魂之藥,在下不過提醒一句罷了!」
  神猿劍客敝聲笑道:「貧道並非三歲孩童,姓岳的,你危言聳聽又有何用?」
  岳天敏乘他們之際,早把「烏風散」取到手中,屈指連彈,兩縷辛辣氣味,已隨指彈出!
  黑煞神大喝一聲:「小子!你敢暗算……」話聲未落,劈面一掌,正待往岳天敏拍去,陡然兩人同時一連打出兩個噴嚏!
  黑煞神用手按了按鼻子,回頭道:「老董,這是怎麼一會事?」
  神猿劍客沉思道:「唔!姓岳的說得不錯!咱們確實著了赤衣匪教的道!」
  黑煞神咆哮道:「好小子,咱們快追!」
  白殭屍站在一旁,冷冷的道:「你知道他們去了那裡?」
  黑煞神怒道:「老夫的事,你管得了?」
  白殭屍綠睛翻動,獰笑道:「憑你區區黑煞掌,趕上了也是白饒,要不是太爺師叔,給你們解除迷藥,你商老頭就做一世茅通的走狗!」
  黑煞神聽得勃然大怒,正待發作,神猿劍客連忙搖手說道:「老商,咱們先弄弄清楚!」
  對面黑殭屍也出聲道:「老二,咱們奉命來的,別得罪了客人!」
  一面卻向神猿劍客和黑煞神拱手道:「咱們老白,得罪兩位,請匆介意,咱們兄弟兩人,奉枯木大師之命,有請兩位駕臨君山,共同消敉赤禍!」
  神猿劍客蕫皓點頭道:「貧道和商老哥由巢湖動身,原擬前赴君山,枯木大師既然見召,自當參加。」
  黑煞神張目道:「你們師叔是誰?」
  黑殭屍白巉巉的獠牙一展,指著岳天敏道:「岳師叔就在這裡!」
  黑煞神商震天理也不理,掉頭道:「老董,咱們走!」
  神猿劍客因自己兩人總算是岳天敏解救,這才勉強稽首道:「岳少俠恕貧道先走一步,咱們君山再見!」
  說著和黑煞神飄然而去。
  上官錦雲被萬妙仙姑一掌拍出,內腑受震,此時服下岳天敏的「靈寶丹」,正在運功趺坐,春梅守在她身邊,鳳兒早已一個箭步,往醉仙翁撲去,口中埋怨的道:「老朋友,你怎麼幫著萬妙仙姑,把壞人都放走啦!」
  醉仙翁忽然兩肩一縮,望著孫祿堂急叫道:「糟糕!我老人家把一份禮物丟了,這可怎麼辦?」
  孫祿堂見他兩次提到禮物,心中方自納罕,只聽岳天敏咦道:「龍兒呢?他自己一個人跑到那裡去了?」
  春梅四面一瞧,果然不見了龍兒,不由心下大急,上官錦雲也倏地一躍而起,焦灼的道:「春梅姐姐,他不會被匪徒們擄走罷?」
  醉仙翁呵呵笑道:「在我老人家面前,赤衣匪徒膽子再大,也不敢擄人,這娃兒人小鬼大,是自己走的!不信,你們瞧瞧他站過的那塊石頭,就知道了。」
  岳天敏聽出醉仙翁口風,即忙涼到龍兒適才立身之處。
  上官錦雲和春梅也跟著過來,俯首一瞧,果然那塊大石上,龍兒用劍尖刻著字跡:「尋師學大本領去。」
  春梅恍然的道:「哦!龍兒這兩天,一直低著頭,一聲不作,他是因為小姐稱讚著鳳兒,他才怏怏不樂!」
  醉仙翁搖頭道:「這娃兒是找我老人家去的,其實我早替他找到師傅啦!」說到這裡,又打了個哈哈道:「孫老頭,咱送給你的禮物,半途上丟啦,你得自己去找才對!」
  追風劍客孫祿堂,微微一楞,道:「仙翁是要孫某收徒?」
  醉仙翁一指鳳兒道:「謝老魅收這娃兒做半個徒弟,我送一個給你,還不好?」
  他不待孫祿堂作答,回頭向岳天敏道:「那小娃兒有孫老頭負責,決錯不了,你們也該走啦!另外給我老人家捎個口信,要獨孤老兒多準備點好酒!」
  說到最後一句,人已跟著飛起,在山林之間,一閃而逝!
  岳天敏目送醉仙翁遠去,連忙向孫祿堂謝過出手援助之德,一面又替陰山雙屍上官錦雲等人引見。
  孫祿堂因為醉仙翁臨走把找尋龍兒之責,交給了自己,際此赤衣教匪紛紛南來之時,龍兒一個小孩兒家,毫無江湖經驗,萬一給匪人撞上,擄掠而去,自己如何向醉仙翁交待?他想到這裡,不由也十分焦急起來,和大家匆匆說了幾句,便即作別。
  黑白雙屍也因師傅另有差遣,立即一蹦一跳的走了。
  敵我雙方的人先後一走,歇馬台登時冷落下來,只剩了岳天敏,上官錦雲、春梅、鳳兒四人。
  龍兒已由追風劍客孫祿堂尋了下去,何況醉仙翁又有決錯不了之言,憑孫祿堂的武功,自然不會有甚意外,重九君山之會,為期已近,自己自應早日趕去為是。
  岳天敏心念轉動,也就帶了三人一同上路!
  洞庭君山,近來更熱開了,連岳陽城內外,茶館酒樓,到處都是江湖人物。因為這是一場武林中從未有過的大會,江湖上各門各派,聯合對付赤衣匪教的大會,為了武林道統,為了人間正義,這場大會關係著武林盛衰和各門各派的存亡絕續!這是空前的盛舉,也可說是絕後的!三山五嶽的人,全在這裡會齊了,還有「赤旗所至,遍地骷髏」的赤衣匪教的人,也先後趕來!
  君山排教總舵,是地理上的主人,不但總舵上全住了各門各派的人,就是岳陽城內的大小客店,也全都包了下來,接待各方來賓。
  侯家彎三面環水的一片空地上,臨時搭蓋籚棚,作為雙方存亡死拼的戰場。江湖上聞風而來的人物,水陸兩路每天都不知凡幾,像流水般湧進岳陽!大街小巷,酒樓茶肆,人們談話的範圍,莫不是重九大會!
  崑崙一少岳天敏和上官錦雲一行,到達君山,只見一路上警戒森嚴,排教弟子全都一身勁裝、弓上弦、刀出鞘,三步一崗,五步一卡,還有許多各大門派的門人,也全佩帶腰牌,來回巡邏。排教總壇門前一片廣場上堅立著一面白底繡金大纛,上面寫著:「武林各大門派衛道滅魔聯合大會」。臨風招展,氣象萬千!
  他們四人三騎才一下馬,忽見一條白影,如飛奔出,口中叫道:「岳兄,你怎的今天才來,小弟已等了一天啦!」
  岳天敏縱目瞧去,原來正是白衣秀士嚴靖寰,不由笑道:「原來是嚴兄,你怎知小弟今天會到?」
  嚴竘寰笑道:「夏幫主和家師已來了三天,天目飛虹龐百川龐老前輩前天來了,涵真子老前輩也在昨天趕到,他們都說岳兄當在一兩日內可到。」他說到這裡,驀聽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岳小施主一路辛苦了!」
  一個灰袍老僧,手拄禪杖,迎了出來,他正是少林一葦禪師!
  岳天敏連忙還禮,只聽白衣秀士嚴靖寰道:「岳兄,從你走了之後,這裡連續來了不少各門各派的人,目前情形已大不相同,今天大會總值是一葦大師,小弟輪值總壇,前山是通一道長,後山是憚氏兄弟,山左是黃面頭陀,山右是公孫明老哥,我們這裡全有職司,岳兄恕小弟少陪。」
  岳天敏聽嚴靖寰一說,不由暗暗點頭,一面忙道:「嚴兄既有職司,儘管請便!」
  一葦大師合十道:「岳小施主請隨貧僧來,枯木大師和一干老檀樾,正在東花廳議事。」
  說畢,引了岳天敏四人一齊入內,萬小琪、尹稚英一聽敏哥哥和上官錦雲來了,早已搶了出來。
  岳天敏因尚未向枯木大師報告此行情況,只和她們招呼了一聲,便隨著一葦大師走進花聽。只見大堂之上,坐著枯木大師,烏蒙老怪、祝三立、龐百川、夏峻峰、采薇叟、麻冠道人、獨孤峰、向老爺、褚瑞芳和自己二師兄涵真子,三師兄田潛,四師兄萬松齡,連五台派的萬鈞道人也巍然在座,難怪醉仙翁要自己放過萬妙仙姑!但在場人中,卻獨缺陰山派開山宗主謝旡殃謝大哥一人,敢情他有事外出。
  當下立即走前幾步,正待向枯木大師報告此行經過,只見枯木大師雙目精光閃動,微笑道:「小兄弟,這趟苦了你啦,別後情形,老衲已從令師兄、顧大俠和夏幫生口中,聽得十分詳細,你們先請坐下,只要把大別山情形,說一說就行。」
  岳天敏聞言之後,轉身向在座諸人,一一見禮,一面引見上官錦雲、鳳兒也叩拜了三位師伯,然後在下首空椅上坐下,岳天敏把上官錦雲被擄,以及歇馬台攔擊,源源本本說了一遍。
  「哈哈!」天目飛虹龐百川打了個哈哈,說道:「岳老弟,歇馬台一戰,足寒匪膽,委實痛快之至!」
  枯木大師微微點頭,向涵真子笑道:「貴派有岳小兄弟這樣一位人物,不但光大門戶,簡直為整個武林大放異彩,即以此次而論,岳小兄弟已建下無量功德!」
  涵真子道:「大師過獎,小師弟為大會出點微勞,也是份內之事。」
  枯木大師依然回頭道:「小兄弟,你這會來得正巧,東天目馬玄子道長練了一爐『定光丹』,交由龐大俠帶來,烏蒙道友也帶有『烏風散』,赤衣匪教的『魔眼神通』和『聖水』之毒,已可完全解除,我們正在討論此事,因如今距離大會已只有五天日期,這幾天聽說赤衣匪教的人,也來了不少,我們這邊陸續也有人來,老衲正想委你一個職司。」
  岳天敏起身道:「大師只管吩咐。」
  枯木大師頷首道:「我們這裡除了每日由各大門派輪流擔任總值之外,君山前後左右,由各派門下弟子輪值,另外還有一個總巡,連絡各處,這項職司,原由此地主人,向老施主擔任,因金花劍莫女俠為副,但近日向老施主忙著接待來賓,赤衣匪教,擅於陰謀,何況會期日近,難保不來騷擾,以小兄弟的武功造詣,自然最適當不過,老衲就以此相委,另外再由上官姑娘和萬尹兩位姑娘協助。」
  岳天敏,上官錦雲兩人,連忙躬身領命。
  枯木和尚又道:「你們四位,可向閔總舵主那裡領取腰牌,休息一天罷!」
  岳天敏因花廳上坐著的都是各派長老,自己雖然輩份較高,但其他的人,沒有吩咐,卻不敢隨便進來,此刻已有不少小兄弟在門外等候,正好借此敘敘,當下答應一聲和上官錦雲等人,一起退了出來!只見喪門旛閔長慶已拿著腰牌在等候自己,萬小琪以崆峒一派掌門身份,原可入內,但她因自己父親和師伯叔全都在座,是以也只在門外等候。
  另外還有尹稚英、祝世傑、褚家兄妹等人,見到岳天敏,全都圍了上來,大家許久沒有見面,自有一番熱鬧,不在話下!晃眼工夫,已到了九月初八,這兩天陸續趕到的有伏牛山蒼溟上人,衡山神猿劍客董皓,巢湖黑煞老怪商震天,以及玄陰教主旡垢師太,率領辣手觀音簡玉珍,紫玫瑰筱劍蘭,散花仙子米鳳娘、宋清雯等四人,還有峨嵋掌門人一瓢子,師弟一鷗子。最後趕到的是追風劍客孫祿堂,他還帶著一個十分清秀的小孩,那當然是龐小龍了。他已拜在這位夙有武林第一劍客之稱的追風劍客門下,小眼骨溜溜的相當神氣,敢情也學了幾手絕活,蹦蹦跳跳的向上官錦雲說個不停。
  排教總舵當真當濟濟一堂,包羅了武林中各門各派的人士,其中雖然有少數不無嫌怨,但大家在衛道滅魔的大原則下,也都放棄私見,戮力以赴!這一場大會,真說得上是亙古未有的武林大團結!但獨缺了陰山開山宗主飛天神魅謝旡殃和他兩個寶貝徒弟陰山雙屍,還沒趕到!另外還有一位遊戲風塵的醉仙翁,也始終不見現身。
  九月初九,重陽佳節,終於到了,這一天是武林各門各派,生死存亡嚴重考驗的關頭,大家面對著以「萬派歸一,四海同赤」為號召的赤衣匪教總決鬥的一天,誰也不免覺得緊張起來!三面環水,只有西通華容的侯家灣,已是十分熱鬧!這片五里方圓的廣場上,早已特別搭了兩座大木棚,當中是一座沒蓋的平台,約有十丈寬廣,儘夠與會的任何高手,施展絕學。東西兩座木棚,都設有座位,和放茶盞的小几,幾上還插著鮮花木棚四周,圍了一圈繩子,那兩座木棚,一座平台,本來已佔地極廣,這一圈繩子外面,地方可就更大,那是供各地瞧熱鬧的人站的地方,繩子是緊繫在釘牢地上的木樁之上,每根木樁上,都貼了一張紅條,寫著「非請勿入」四字黑字。
  這天清晨,早已擠得萬頭攢動,滿坑滿谷!自然!瞧熱鬧的人,百分之九十也是江湖上會幾手的人,因為他們沒資格進入西棚,參加各大門派的聯合大會,也不甘心依附喪盡天良的赤衣教,但這場盛會誰肯放棄,於是人就越擠越多了,甚至有一些人,早在午夜之前,就開始占好位子,但沒有一人敢鑽入繩子圈中。時間已經是清晨了,人潮還是不斷的往侯家灣湧!水面上也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大小船隻,洞庭湖所有船隻,木排、差不多全數出動!朝陽才露,湖面上輕風徐來,異常清新!
  突然有人喊著「來了!來了!」立時人頭攢動,大家都睜大著眼睛,四面亂瞧,但那麼多的人,全沒有出聲!
  歇了片刻,人潮忽然波分浪裂似的讓開一條道路,只見入場的是一個全身緊紮的壯漢,手中擊著一面白底金字的大纛,上面繡著:「武林各大門派衛道滅魔聯合大會」臨風招展,流蘇飄動,顯得十分醒目!大纛後面,領先第一個是生得又瘦又小的枯乾老僧。他身穿一襲古銅僧袍,手持念珠,緩緩而入,態度十分莊嚴,他身後陸續入場的約有二十來位老人,全是鬚眉斑白,僧道俗都有,再後面走一群青年男女,男的氣宇軒昂,女的更一個個都像花朵般嬌艷無比,令人目不暇接!
  在場的人,誰都在江湖上混過幾年,雖不曾全都認識,但全也聽人說過了這一群入場的人,可說已包括整個武林各門各派的領袖人物,豈同等閒?這批人一入場,場中登時響起一片歡呼,如雷掌聲,撼震山嶽!過了一陣工夫人叢分又復,裂出一條道路,前面走一個身穿紅色勁裝,頭帶紅色鴨舌帽,左肩掛一個紅布袋的漢子,手上擎一面紅旗,中間畫著一個白色骷髏,和兩根交叉白骨。紅衣大漢後面,是兩個手擎長旛的漢子,旛上紅布黃字,左邊長旛上面寫著「萬派歸一,四海同赤」,右邊長旛,則是「赤旗所至,遍地骷髏」。兩面長旛後面,第一個是身穿血紅道袍,胸繡白骨骷髏的肥胖老道,頭挽道髻,髻上插著一顆黃星,生得濃眉粗眼,臃腫橫肉,簡直丑俗不堪。但他卻裝模作樣,儼然一教之主,八字腳一搖一擺的顧盼自豪!
  場中立時有人交頭接耳的喊著:「他就是茅通,赤衣教茅通!」
  在茅通身後,是三個綠眼凸鼻,生相獰惡,而又身材高大的怪人,他們身穿一色長不及膝的灰白短袍,胸前畫著兩根骷髏白骨,腰束麻繩,左邊斜插一柄奇形鐮刀!
  場中有人喊道:「他們漠外白骨數來的,茅通的顧問!」
  這三人後面,又是三個身穿紅道袍,胸繡白骨骷髏的道人,再次……突然場中騷動起來!
  「啊!少林派一心大師!」
  「他是武當派玉清真人!還有華山派西嶽老人,終南派白鶴道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許多人忍不住咨嗟出聲!
  再次是五赤壇壇主和認賊作父甘心附匪的投靠份子,和一干被匪教「聖水」迷失心神的各門各派中人,浩浩蕩蕩,不下百人!
  這時東西雙方,各自就位,西棚是以柚木和尚為首計有:太行山大雄寺:枯木大師,赤髮尊者、黃面頭陀、鐵面頭陀。
  崑崙派:涵真子、雲裡神龍田潛、拏雲手萬松齡、崑崙一少岳天敏、鳳兒。
  崆峒派:麻冠道人、萬小琪、通化、通一、通霄、通幻、通靈道人、通天劍鄔贊廷。
  少林寺:一葦大師、劈空掌祝三立、祝世傑。
  峨嵋派:一瓢子、一鷗子、追風劍客公孫明。
  烏蒙派:烏蒙老怪、惲奇、惲異。
  衡山派:神猿劍客董皓。
  天目派:天目飛虹龐百川、上官錦雲、春梅。
  華山派:十字劍董開山、金花劍莫寒波。
  點蒼派:追風劍客孫祿堂。
  五台派:萬鈞道人。
  黑龍幫:黑水龍王夏峻峰、采薇叟、白衣秀士嚴靖寰。
  玄陰教:教主旡垢師太、辣手觀音簡玉珍、紫玫瑰筱劍蘭、紅線女尹稚英、散花仙子米鳳娘、宋青雯。
  排教:獨孤峰、向老爹,總舵主喪門旛閔長慶,馬子安。
  其他不屬於香門各派的有:巢湖黑煞神商震天,伏牛山蒼溟上人,金刀褚瑞芳,褚家麒,褚家麟,褚家鳳。
  其中除了向老爹,率同馬子安和崆峒派通天劍鄔贊廷,峨嵋派追風劍客公孫明,坐鎮總壇以外,臨時改派,華山派金花劍莫寒波,率領玄陰教門下,辣手觀音簡玉珍,紫玫瑰筱劍蘭,巡視君山。另由崑崙一少岳天敏、萬小琪、尹稚英、上官錦雲、春梅,排教閔長慶、黑龍幫白衣秀士嚴靖寰、褚家麒、褚家麟、褚家鳳、米鳳娘、祝三立等人、負責全場秩序、隨時策應外,只有崆峒五通中的百變道人通幻,沒見出場,大家也不知他的去處。
  東邊木棚上,赤衣匪教,除了高踞上座神色倨傲,生相獰惡的三個漠外白骨教妖人之外,計有:教主茅通,副教主土行孫朱缺,哮天犬尤少異,笑面狼仇天來,五赤堂的赤身堂主掃帚星藍飄波,赤化堂主獨眼龍劉成霸,赤焰堂主南天霸葉見陰,赤煞堂主花太歲諶不宜,和新補赤流堂主徐落後。
  少林派:一心大師率領十八羅漢。
  武當派:玉清真人,翁焚鰲。
  華山派:西嶽老人和門下三大弟子。
  終南派:白鶴道人。
  以及祁山一怪屠行孫,太原傅老義等被迷失心神和一干投靠的江湖敗類,以及赤衣教大小頭目,聲勢之盛,並不亞於西棚各大門派。
  這時西棚上的枯木大師徐徐站起身子,走出西棚,步上平台,向東棚赤衣教和數以萬計的觀眾,雙手合十,朗誦一聲,道:「老衲謬承各大門派推舉,柬邀天下武林,集會君山,這並不是一場盛會,而是關係武林各門各派的存亡的絕續的一場生死約會,因為我們業已面臨一個最大危機,就是自從茅通道長領導的赤衣教二次出現江湖,就以『萬派歸一,四海同赤,』和『赤旗所指,遍地骷髏』為號召,其教義之縱人為惡,與妄想奴役武林,已是昭然若揭,數月之間,席捲大江以北,連領袖武林的少林、武當,兩大宗派,尚且變色,又遑論其他?各大門派為了共挽浩劫,才有今日重九之會,以為衛道滅魔的生死存亡之爭……」
  他說到這裡,只聽台下四周,早已鼓起如雷掌聲!
  枯木大師歇了一歇,續道:「如今茅教主已翩然蒞止,老衲仍本我佛慈悲,奉勳茅教主上體天心,放下屠刀,為蒼生造福,功德無量,如果妄仗漠外白骨教的力量,要想征服武林,奴役中原,那麼今日之會,生死存亡,唯有各憑武功,以定是非,為禍為福,悉憑茅教主尊裁!」
  「哈哈!」赤衣教主茅通,破竹似的喉嚨,突然打了一個哈哈,從東棚走出,威嚴的道:「天下武林,三教同源,但千百年來,門派林立,恩怨仇殺,無時或已,赤衣教創教宗旨,萬派歸一,便是為了謀求和平,造福人群,大師適才所說,不過坐井觀天的偏頗之見,各大門派雖然已有不少明達之士,群起響應,但仍有如許頑固之人,本教主至表遺憾!不過今日之局已成冰炭,大師和諸位掌門既以衛道者自居,本教主也明人不說暗話,當然!今天如果不是諸位濺血君山,就是赤衣教冰消瓦解之日,所謂各憑武功,以定是非,正是最好不過的解決之法,本教主應邀而來,只要大師劃下道來,赤衣教自然遵辦。」
  枯木大師又是一聲佛號,合十道:「阿彌陀佛,千古以來,正邪不並存,茅教主既然一意孤行,咱們只有兵戎相見,以殺止殺,彼此放手做去,各無怨言,貴教遠來是客,還是茅教主吩咐下來,我們接著就是!」
  茅通獰笑道:「本教主認為雙方各主一場,最為公允。」
  點蒼追風劍客孫祿堂突然站起身來,大聲道:「老夫不自量力,數日之前,曾托仇副教主傳言,要討貴教教主幾手劍法!」
  話聲未落,嘶!一條人影,已凌空蹤上平台,身法之快,可說人隨聲到。
  枯木大師手捻念珠,立即退下台來。
  只聽東棚有人陰嘿一聲,站起身道:「對付你孫老頭,何用茅教主出手,先接本堂主幾招量天尺如何?」
  發話之人,正是赤焰堂堂主南霸天葉見陰,他向教主茅通請命。
  茅通微微頷首道:「孫祿堂點蒼劍法,名滿海內,葉堂主小心!」
  葉兄陰仗著擅長「魔眼神通」,心中並不介意,立即蹤身飛上平台!
  「嘿嘿!葉堂主,今日之會,恕老夫劍下無情,你估量接得住嗎?」
  孫祿堂這幾句話倚老賣老,激得南霸天怒火如熾,陰笑一聲,倏地掣出鋼尺,瞪目道:「點蒼劍法,固然名重江湖,但本堂主還沒放在眼裡!」
  他說話之際,眼中已射出兩道陰陰綠焰,對準孫祿堂瞧去!要知「魔眼神通」,乃是漠外白骨教秘傳絕技,它只要向你瞧上一陣,任你功力再深,也會立受影響,俯首聽命。
  南霸天葉見陰生性陰險,在赤衣教中也是首屈一指人物,尤其是生性陰毒之人,練「魔眼神通」,更見功效,因為魔眼神通乃是一揰邪惡的心靈活動,全靠兇惡精神力最,置人於恍惚迷離之境。此時葉見陰一經施出,滿認為不難把追風劍客孫祿堂立時制止!但他那知今日與會的各大門派中人,早有準備,服下神醫馬玄子特別練制的「定光丹」,目力凝固,光若有物,「魔眼神通」竟然無隙可乘。半晌過去,對方依然含笑而立,湛湛神光,苑若利劍,絲毫不受影響!不禁心頭大懍,自己百試百靈的「魔眼神通」,怎會突然失靈?
  正當他心念轉動之際,驀聽一聲震耳狂笑,宛如平地打起一個焦雷:「老夫今日說不得要開殺戒!」
  他旱煙管劃起一道匹練,奇快無比往葉見陰身前裹去!
  要知點蒼山一年四季,有三季瀰漫在雲霧之中,只有秋季雲消霧散,留下一條白雲帶,橫繞山腰,就是著名勝景「玉帶雲」,「點蒼劍法」中,有一招「玉帶圍蒼山」的絕招,即是根據此義而來,一經出手,劍光立即裹住敵人全身,制敵俄頃,追風劍客使的就是此招。
  赤衣教主茅通,自葉見陰出場,即全神貫注,此時一見南霸天魔眼無功,心知要糟,他赤紅如火的拂塵一點,身邊立即有人起立!但追風劍客出手何等神速,他是立意誅惡,要在各大門派之前,搶個頭籌,是以出手就使出「玉帶圍蒼山」的絕招!
  南霸天葉見陰連對方招法都沒有看清,自然談不上舉尺封架,只覺精光繞體,全身一緊,悶哼陡起,前胸已被孫祿堂旱煙管點中,往後栽倒!
  笑面狼仇天來紅影閃動,旋風般掠上平台,但已是來遲一步,葉見陰已應了他自己的名字,在君山大會上第一個見陰!
  嘶!一縷輕微的破空之聲響處,衡山神猿劍客董皓已手托長劍,凜然而立!
  笑面狼仇天來眼看葉見陰已死,追風劍客孫祿堂長笑一聲,目射奇光,問道:「笑面狼,你是否想接第二場?」
  神猿劍客接口道:「孫老哥已奪首功,這匪酋讓貧道打發罷!」
  追風劍客搔了搔頭皮,果然回身下台而去。
  他們兩人這幾句話,說得太以氣人,笑面狼仇天來聽在耳中,恨到心頭,陰森森地乾笑了一聲,把手中血星劍一頓,準備交手之間,一有機緣,立下辣手!
  但衡山派為武林中有名劍派,神猿劍客董皓身為一派掌門,又豈是等閒?他等孫祿堂一走,立即沉聲笑道:「貧道日前蒙貴教厚賜,慨贈『聖水』,不料貴教迷魂之樂,竟然奈何不了區區董某,副教主是否感到驚奇?」
  他微微一頓,雙目之中,金光陡射,瞧得仇天來渾身一震,適才葉堂主施展「魔眼神通」,沒有把孫祿堂制住,或許是追風劍客功力深厚,但神猿劍客董皓和黑煞神商震天明明飲下「聖水」,這連白骨教尚無解藥,他怎會在數日之間,自行解去?
  難道各大門派已有了克制之策?那麼這一場大會當真有點辣手!笑面狼心念疾轉,臉上依然綻出一絲奸笑,和聲道:「董道友不可聽信讒言,赤衣教為謀武林和平,圖與各大門派共存……」
  「哈哈!」神猿劍客戛然長笑,宛若老猿啼聲,凜凜的道:「住口!貧道此次登台,無非現身說法,要促使誤中奸計的各大門派掌門人及早醒悟,共誅妖孽,為武林同扶正氣,貧道實言相告,你們仗以迷惑人心的『魔眼神通』和一杯『聖水』,各大門派已有解藥,君山之會正是你們自取滅亡之日!貧道要得罪了!」劍光乍起,一道寒茫已疾飛點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7
發表於 2010-6-22 09:59:49 |只看該作者
  仇天來被他一陣奚落,氣得笑臉鐵青,血星劍疾然展開,刷刷刷,連封帶攻,猛力截出!
  這一戰,雙方功力相等,但見寒光繚繞,勢如風雷,轉瞬工夫,已對折了三十餘招,尚難分出勝負。
  神猿劍客驀然發出一聲劃空長嘯,劍勢陡變,剎那間人若星丸跳躍,劍如黃河天上來,劍劍相接,往來如風!
  仇天來武功雖強,因對方這套「猿公劍法」,奇詭難測,不但寒鋒指襲之處,全是週身必救的要害大穴,而且又是騰搏下擊,十分靈活,自己身在地面,處處受制,一時迫得只夠封架,連劍勢都無法施展。
  赤衣教主茅通瞧著台上兩人,雙目為之圓睜,他雖然懷疑「聖水」「魔眼」對方已有解藥之說,無非虛張聲勢,但即使確是事實,他也胸有成竹,並不畏懼!
  此時拂塵一招,祁山一怪屠行孫霍然離座!
  西棚的黑煞掌商震天,一直留意老友動靜,他一見祁山一怪出場,也趕緊起立,向枯木大師道:「商某去接應董兄!」
  他寶塔似的身形,一躍下棚,大踏步迎著祁山一怪走去,一面洪聲喝道:「屠行孫,你好不要臉,賣身投靠,還想兩打一?」
  祁山一怪屠行孫,數十年來,橫行四湖,一直憑著自己好惡行事,誰敢對他出言頂撞!數月之前,他就因聽到赤衣教有一個姓朱的副教主,外號叫做土行孫,和他屠行孫極相雷同,他一怒之下,揚言江湖上有了屠行孫,決不許再有一個土行孫,來混淆聽視,這就隻身趕上嶓塚山,要朱缺取銷土行孫外號。那時土行孫朱缺,已奉茅酋之命,蠱感各派,不在山上,他湊巧碰上了亦身堂主掃帚星藍飄波,屠行孫功力再高,不知赤衣教的拿手傑作可不在武功之上,糊里糊塗被人家用「魔眼神通」迷失心神,咕嘟嘟喝下一杯「聖水」,再經茅通裝出禮賢下士,一番恭維,就莫名其妙的當上了赤衣教副教主。
  祁山一怪屠行孫,名頭可著實不小,連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都不敢輕易得罪於他,何況此際心神被迷,肥胖身軀,倏然止步,怪眼翻動,瞧了黑煞掌一眼,怒吼道:「商震天,你說什麼?」
  須知商震天也是極其自負之人,當著這許多人,對方直呼己名,而且還帶著不屑口吻,心中一怒,大喝道:「老夫就是鬥你來的!」
  祁山一怪仰頭狂笑應:「好!」寬大袍袖,輕輕一抖,飛出一支三尺來長的短拐,喝道:「商震天,你亮出兵器來!」
  黑煞神也一聲洪笑,雙掌一攤,道:「老夫就是這個!」
  「好!」屠行孫好字出口,右手袍袖再揚,短拐嘶的縮回袖中,微嘿道:「老夫要你輸得心甘情願,來!進招就是!」
  黑煞神可真也不敢小覷對方,功運全身,一掌對準屠行孫劈去!
  祁山一怪可不管你黑煞掌紅煞掌,大袖一揚,迎著掌勢揮出!
  黑煞掌商震天既以黑煞掌名聞江湖,掌上功力自然不凡,他一掌出手,第二第三,也同時拍出,呼呼風聲,挾著崩山倒海之勢,直如迅雷轟頂連續發出。但聽「轟」「轟」「轟」三聲暴響,祁山一怪居然以一雙大袖,硬架了三招。
  神猿劍客董皓和笑面狼仇天來,打到二百來招,已是滿台劍光,風聲勁烈。神猿劍客每招每式,全是進手招式,笑面狼大有左右支絀,封架為難之勢!
  茅通濃眉微微一皺,只見終南白鶴道人起身稽首道:「貧道不才,願接替仇副教主上台一步,教主以為如何?」
  茅通微微點頭道:「副教主請!」
  白鶴道人飄然出棚,正待蹤身上台,驀聽笑面狼一聲厲吼,向後暴退,左肩衣裳破裂,鮮血湧出。
  神猿劍客那肯讓對方逃出手去,右腕一緊,劍光匝身圍去,仇天來左肩被董皓剜尖劃開,而且對方如影隨形,刷刷攻來,血星劍,也潑風般使出。
  「仇副教主請休息一下,讓貧道討教幾招衡山絕學!」
  白鶴道人喝聲出口,身形才起,西棚也有一條人影,疾飛而來,口中叫道:「白鶴道兄如有雅興,貧道奉陪就是!」
  聲隨人到,居然和白鶴道人同時飛落台上,原來此人是一個身穿藍袍的道人,五綹長鬚,飄忽胸前,氣定神閒的站在面前!
  白鶴道人自然認識,他正是峨嵋派掌門人一瓢子的師弟一鷗子。不由哈哈笑道:「貧道風聞兩位道兄,隱居峨嵋絕頂,久已不問塵事,怎麼也來淌這場渾水。」
  一鷗子修眉微揚,點頭道:「道兄說得不錯!貧道師兄弟隱居峨嵋,不問塵事,其奈赤衣倡亂,荼毒生靈,衛道滅魔,武林中人,人人有責,貧道師兄弟怎敢獨善其身……」
  他話聲未落,一聲「砰」然巨震,黑煞掌商震天一個高大身軀被祁山一怪震得後退了七八步,敢情還傷勢不輕!
  正在黑煞掌被震退,西棚又有一條人影,如飛而出,把黑煞掌替下,那人身材高大,和黑煞掌不相上下,粗眉大眼,一頭紅
髮,手拄一支精鋼禪杖,發出夜梟般聲音,道:「屠朋友,撤出兵器來!」
  祁山一怪怪眼翻動,冷嘿道:「赤髮尊者,老夫面前還沒你發橫的餘地!」
  「嗆!」笑面狼一柄血星劍,被神猿劍客直盪開去,一點寒星,閃電般往仇天來心窩點出!但神猿劍客正當一劍點出之時,突覺「嘶」的一聲輕響,一縷寒風迎面飛來,來勢勁急,而且物體又極為細小!心頭一懍,趕緊收劍旋身,左手一揚,「仙猿摘果」把暗器接住,陡覺掌心微微一麻,伸手一瞧,原來接在手中的,竟是笑面狼血星劍劍頭上的那顆五角紅星,敢情還淬過劇毒?心念轉動,雙目金光四射,厲聲喝道:「笑面狼,你以副教主之尊,在會上偷放暗器,不覺有失身份嗎?」
  仇天來此時已退出一丈開外,皮笑肉不笑的道:「董道友劍法高明,本座無限心折,這一場本座認輸!」
  說畢,雙手一拱,人已躍下台去!












第60章 奴役武林赤衣成幻夢 犁庭漠外碧焰竟全功

  神猿劍客再一細瞧,又覺並無異樣,也就不以為意,憤然把紅星一擲,飛身返回西棚!這一陣工夫,台上台下兩對高手,早已打得十分激烈。
  白鶴道人終南掌門一手終南劍法,詭異無匹,辛辣凌厲,一瓢子使的是峨嵋「亂披風劍法」,看上去東劃西劃,漫無規律,可是劍風嘶嘶,劃空生嘯。這兩人全是劍術馳名江湖,一時之間,但見滿台劍光難分軒輊!台下的一對,祁山一怪一支三尺來長的短拐,精光繚繞,快速絕倫,任你赤髮尊者粗如兒臂的精鋼禪杖,使得勁風呼呼,杖影如山,他還是從容揮灑,硬碰硬砸。
  赤髮尊者那麼沉重的杖勢,居然被他撞得連連後退,一拐一杖,不時發出當當巨響,震懾人心!要知這種硬碰硬砸,最耗真元,乃是武家最忌的打法,雙方功力高下,自然立顯真章!
  祁山一怪屠行孫雖然身軀肥胖,但行動如電,短拐如風,依然如故。
  赤髮尊者這位太行山的第二高手可就慘了,只見他赤髮鼓動,連聲厲喝,不僅杖法漸亂,而且氣喘如牛,看來十招之內,必敗無疑!
  枯木大師踞坐西棚,他代表各大門派主持全局,雖然神色不變,內心也著實焦急。
  崑崙掌門涵真子,微微一笑,回頭道:「四師弟,你去把赤髮師傅接替下來。」
  萬松齡起身領命,枯木大師目露感激之色,徐徐說道:「萬大俠留意,屠行孫一身功力,極為深厚,目前又中了赤衣教迷藥,心神受制,萬大俠最好智取,不可力敵。」
  萬松齡點了點頭,還沒回答,只聽烏蒙老怪呵呵笑道:「萬老哥只管全力對付,屠一怪之事,兄弟已有安排。」
  萬松齡目光瞥去,只見烏蒙老怪身後兩個寶貝徒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不由皺眉笑道:「你葫蘆又在賣什麼藥了?」
  烏蒙老怪銅鈴般大眼,眨了一眨,道:「山人自有道理。」
  「噹」!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發自台下,赤髮尊者臉色灰敗,登、登、登,一連退出兩丈來遠,「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拏雲手萬松齡,不敢怠慢,一閃身搶出西棚,落到祁山一怪前面,縱聲笑道:「屠老哥神力蓋世,萬某不自量力,倒想討教幾手。」
  祁山一怪瞧清來人,不由點頭道:「原來是崑崙四老的萬大俠,嘿嘿,兄弟失敬之至,萬大俠是徒手賜教,還是使用兵刃,兄弟無不遵命!」
  萬松齡道:「兄弟二十年來,從未使用兵刃,如果屠老哥要使用趁手兵刃的話,只弟也只以雙掌奉陪。」
  祁山一怪突然怪眼一翻,寬大袍袖一揮,一支三尺來長的短拐,立時縮入袖中,臉露不屑的道:「萬老哥把屠某看作何人?嘿嘿,萬老哥既不使用兵刃,屠某自然在拳掌上討教!」
  兩人對話之間,說了聲「請」,便各自亮開門戶,動上了手,拳掌相對,各顯功力。晃眼之間,兩人已換了四五個照面,拏雲手夙以出手奇快,功力渾厚著稱,但面對這位祁山一怪,卻也打得十分小心!幾度攻守,雙方都知道對方大非易與,尤其祁山一怪屠行孫,上來之初,根本沒把崑崙四老的萬松齡放在眼內,但事實不得不使他驚懍,拏雲手居然還能和自己打個平手,雖然自己此時只使出八成真力!三丈方圓,潛力四溢,掌風呼呼,萬松齡掌掌拍出十成功力,才勉強和祁山一怪對了五十來招。但武功一道絲毫勉強不得,五十招一過,萬松齡已被逼得有守無攻,封架乏力。
  屠行孫大笑一聲,雙掌驟緊,萬松齡只感壓力強大,心中一驚,立即後退了四五步,驀聽祁山一怪喝道:「萬大俠,接我一掌!」
  他身形不動,右手揚處,一掌憑空拍來!
  莫看雙方距離,相隔兩丈來遠,他這一憑空發掌,居然罡風狂捲,勢若雷奔!
  萬松齡雖知自己論功夫,決非對方之敵,但此時當著天下群雄,也只好奮起全力,硬接他一掌!那知正當此時,突然人影閃動,一縷尖風,嘶的往屠行孫當面彈去!
  祁山一怪屠行孫是何等人物?有人從旁偷襲,又豈能瞞得過他,大喝一聲:「鼠輩爾敢……」
  擊出右掌,驀地一收,正待往橫裡掃去!忽然他口中「啊」了一聲!
  「合……合……涕……」
  無緣無故打出一個噴嚏,雙眼疾轉,好像大夢初醒!
  啊!台上那位終南派掌門人白鶴道人,也打起噴嚏來了!不!他經方才生死相搏的對手峨嵋派一鷗子輕輕說了幾句,就跟著他一起往西棚飛去!
  這真是大出意料之外,簡直瞧得東棚一干赤衣教匪酋,雙目圓瞪,莫名其妙!
  「咦!萬大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祁山一怪終於問出聲來!
  拏雲手萬松齡雖然瞧到方纔那偷襲祁山一怪的,正是烏蒙老怪的徒弟惲奇,他心中登時雪亮,不由呵呵大笑,一面問道:「兄弟正有一事,向屠老哥請教,不知屠老哥能否見告?」
  祁山一怪道:「你說!」
  萬松齡道:「兄弟風聞屠老哥為了赤衣教有一位朱副教主,外號叫做土行孫,和屠老哥大名聲音相同,趕上嶓塚山去,不知可有此事?」
  屠行孫點頭道:「不錯!老屠確有此行。」
  萬松齡道:「那麼屠老哥可還記得,結果如何?」
  屠行孫略一思索,茫然的道:「這個……」
  萬松齡又是一個哈哈道:「屠老哥中了赤衣教迷魂之藥,居然榮任了赤衣匪教的副教主哩!」
  屠行孫雙目圓睜,厲聲道:「真有此事?」
  萬松齡正色道:「萬某豈敢相騙,目下各大門派,集會君山,衛道滅魔,屠老哥你如不信,西棚還有屠老哥熟人,可以作證!」
  他們話聲才落,西棚枯木大師早已邁步下棚,洪聲笑道:「恭賀白鶴道友,屠老哥迷藥已解,先到棚下休息一會如何?」
  白鶴道人和祁山一怪果然在一鷗子,萬松齡陪同之下,進入西棚!
  這一下東棚一干赤衣匪酋,莫不凜然變色,這兩個喝過「聖水」之人,居然會立時清醒,要知「聖水」乃是白骨教唯一靈丹,連白骨教都尚無解藥,他們……
  茅通既驚又怒,厲吼一聲,霍然起座!
  這時侍立棚前兩邊的赤衣教弟子行列中,忽然閃出兩人,緩緩走近茅通座前,躬身說道:「弟子蒙教主恩典,收列教下,數年以來愧無寸功,弟子不才,請求特准向西棚挑戰!」
  茅通瞧了兩人一眼,因他們身穿紅色勁裝,在數中地位,不過略高於黑衣,那有直接向教主說話的身份?何況這一場搏鬥,關係極大,當看天下群雄,也不能讓教下弟子,在會上丟人,當下不由臉色一沉,喝道:「你們是何壇弟子,難道忘了本教『各壇弟子不得越級呈報』的教規?」
  兩個紅衣漢子臉色蒼白,身軀微顫的道:「弟子不敢,弟子因浮因白,乃是江南總分堂轄下,新從九華回來!」
  茅通濃眉軒動,回頭向赤煞堂主花太歲諶不宜瞧去,恰好諶不宜也在此時,站起身來!
  「諶堂主,你命他們下去,著刑堂按規議處!」
  花太歲連連應是!
  「教主容弟子……」
  兩個赤衣大漢因白因浮,往前挨近兩步,急急嚷著!
  茅通沒等兩人說完,不耐的道:「你們還有什麼說的?」
  因白因浮同聲慘笑,切齒說道:「弟子……咱們師兄弟要替天下武林誅賊!」
  「賊」字才一出口,人影倏然一分,極其迅捷的從肩頭掣出長劍,兩道寒光,一左一右同時向茅通刺到!這當真變起突然,茅通失色驚嘿,但為了保持教主身份,身予往後退出半步,哮天犬尤少異卻早已厲叱一聲,一下擋在茅通身前,雙手連彈!
  兩聲慘叫同時響起,因白因浮兩個身子,立被彈出棚外,倒地死去!
  但劇變也在此發生,因白因浮兩個身子堪堪飛出,西棚突然傳出一聲大喝,這聲音並不太響,卻震人耳膜,連遠在三十丈外東棚上的人,也為之耳鼓震鳴!
  就在大家聞聲一震之際,一道青中透紫的耀眼光華,宛如經天長虹,由西棚橫貫東棚,向哮天犬尤少異攔腰掃到!光華之盛,令人無法睜眼,漫天劍風,籠罩全棚,一時瞧得踞座東棚的一干匪酋,紛紛起身後躍。
  哮天犬尤少異恐怕連是誰脫手發劍,都沒看清,口中大叫一聲,上身晃了一晃,突然齊腰切斷,往地上倒去,下半截身子,還雙腿分開,站得異常穩固,鮮血像噴泉也似直冒而起!這一下,真是電光石火,奇快無比,青紫光華,矯若游龍,腰斬哮天犬之後,忽然掉頭,嘶的一聲,逕向茅通飛去!
  東棚之人,無不大為驚駭,赤衣教主茅通,此時可再也顧不得身份,就地一個懶驢打滾,往後滾出,站在他身在的副教主土行孫,在少林寺曾親眼目睹崑崙一少岳天敏脫手飛劍,截斷十餘丈外一棵大樹!此時瞧到劍光,自然認識,茅教主就地滾出,自己就變成首擋其沖,心中一慌,立即向左橫閃,這下可苦了笑面狼仇天來,再想躲閃,已是不及,百忙之中,趕緊血星劍一撩,向前架去!龍形劍削鐵如泥,他區區一柄鋼劍,那能擋得住它,驚叫聲中,笑面狼仇天來頸上一涼,一顆簪著紅星的腦袋,骨碌碌滾出老遠!附近一般匪酋,眼看兩位副教主,眨眼了賬,不禁人人自危,抱頭四散,亂成一片!可是那道青紫劍光,在斬了笑面狼之後,卻出人意料,並沒再向東棚諸人追殺,呼的一聲,掉頭飛去,落到西棚前面,岸然卓立的一位少年書生手中!
  他鏘的收劍入鞘,俊目如電,凜凜掃過東棚,朗聲喝道:「哮天犬尤少異,殺害崑崙門人弟子兩人,爾赤衣教就得有兩個副教主抵命,如今尤仇兩匪,業已伏誅,岳某不為己甚,雙方比鬥請繼續出場!」
  崑崙一少凜若天神,崑崙派死了兩個門下弟子,居然要赤衣教賠上兩個副教主!但人家這一手脫手飛劍,斬人於百步之外的絕藝,試問東西兩棚高手,有誰能敵,無怪一時全都駭然失色!
  「無量壽佛!」一聲朗若鳳鳴的道號,從東棚響起,一個五綹長髯,面如古月的道人,徐徐起座,向茅通打了個稽首,面向西棚道:「岳少俠崑崙高弟,適才露了一手以氣馭劍,克敵百步的絕學,足見高明,縱目武林,可稱敵手無人,貧道浸淫劍道,垂三十年,也自歎勿如遠甚,但貧道不自量力,意欲欲在招法上向少俠印證幾招,不知岳少俠肯賜教嗎?」
  這位老道人一起身發言,枯木大師和涵真子,縐了縐眉,同時全場四周也立郋肅靜下來。因為這位發言的,乃是領袖武林,素以劍術享譽江湖的武當掌門玉清真人!由於玉清真入這一指名索戰,而且對方又是年才弱冠,名動一時的崑崙一少,這場比鬥,不但是崑崙武當盛名之爭,無疑也是整個衛道滅魔主力戰中最精彩的一場!數萬道眼光,此時全都睜得滾圓,拭目等待崑崙一少岳天敏的答覆!照說方才言明東西雙方各主一場,玉清真人既然出場,就是崑崙一少不上場,西棚也總得有人接下來!
  但正當玉清真人話聲才落,全場肅靜之際,東棚忽然有人叫了聲:「副教主請留步,容敝職先會會這姓岳的小子!」
  大家趕緊回頭瞧去,原來發話的正是赤衣教內五堂赤煞堂堂主花太歲諶不宜。
  茅通惡狠狠的瞧了他一眼,濃眉微皺,正想出言攔阻!那知諶不宜一個迥旋,雙臂陡振,大紅道袍的一雙大袖,飄飄揚起,口中一聲長笑,人已凌空拔起,往棚外飛去!他身子堪堪飛出,武當玉清真人,少林一心大師,華山西嶽老人,三位被赤衣教迷失心神的一代掌門,同時打起噴嚏!這好像是一個什麼訊號!西棚在這霎那之間,由枯木大師為首,崑崙涵真子,峨嵋一瓢子,崆峒麻冠道人,玄陰教主,排教獨孤峰,烏蒙老怪,五台萬鈞道人,一齊起身往棚外正面迎出!
  點蒼追風劍客,雲裡神龍田潛,拏雲手萬松齡,赤髮尊者,跟著往棚左抄出!
  黑水龍主夏峻峰,采薇叟,天目飛虹龐百川,一葦大師,劈空掌祝三立,十字劍董開山,金刀褚瑞芳由棚右抄出!原先派在棚外負責秩序的崑崙一少岳天敏和萬小琪、尹稚英、上官錦雲、春梅、白衣秀士嚴靖寰,褚家兄妹,米鳳娘,祝世傑等人,此時也紛紛由兩棚之間移開!挾著長笑,飛落棚外的花太歲諶不宜,卻在此時,嘶的一聲,撕開血腥紅袍,露出一身玄色道裝,同時用手在臉上一抹,大聲笑道:「茅通,你瞧瞧貧道,可是赤煞堂主諶不宜?」
  此時雙方形勢瞬息萬變,極為緊張,許多瞧熱鬧的人,已大有目不暇接之感,但聽了花太歲諶不宜這一大嚷,不由也紛紛依聲瞧去!
  場外觀眾,當然有不少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他們這一瞧,不由驚咦出聲!
  「他是崆峒五通中的百變道人!」
  「哈哈!諸位還認得貧道,實言相告,赤衣匪教的赤煞堂主諶不宜,早已痛悔前非,向衛道滅魔大會投誠,此時正在江南各地安撫教匪,協助盲從教徒,脫離匪教,重新做人哩!」
  這幾方面的情形,差不多全在同一時候發生,從百變道人通幻行飛身出棚,說了幾句話的時光。
  東棚赤衣教,也已發生了巨變,原來武當玉清真人,少林一心大師和華山西嶽老人,這三位榮膺赤衣教「副教主」之尊的一派掌門,全被喬裝花太歲諶不宜的通幻道人,在袍袖一揮之際,暗中已把「烏風散」往三人迎面撤出!
  這三位被赤衣教「聖水」迷失心神的副教主,怎會防得到茅教主同門師弟,身任內五堂堂主的花太歲,竟是西貝貨,身在左近,等到發覺有異,一股辛辣氣味,已直衝鼻孔,一連打出幾個噴嚏,人也霍然醒轉,同時驚「噫」出聲!可是他們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噴嚏,也使平日生性多疑的茅通,也瞿然驚覺,臉色倏變,腥紅道袍,袍袖一揮。
  土行孫朱缺,掃帚星藍飄波,獨眼龍劉成霸,以及甘心投靠的傳老義,翁焚鰲,和一干匪教中頭目,紛紛掣出兵刃,把三人圍在中間!
  這時正好西棚諸人,也紛紛迎出,眼看雙方混戰,一觸即發!
  「阿彌陀佛!」一心大師手拄禪杖,雙眼開闔之間,隱射精光,沉聲喝道:「茅教主,你還不及時醒悟嗎?」
  茅通眼看被「聖水」迷失心神之人,果然全都甦醒,心知大勢已去,橫肉臉上,起了一陣痙攣,他敢情被一心大師慈眉善目的佛家神光所懾,微微發呆!
  「賊禿看劍!」土行孫朱缺,驀地一聲陰笑,血星劍一點暗赤光華,急如星火,往一心大師左側刺到!
  「妖道爾敢!」西嶽老人反手一招「盤龍挑月」把血星劍架住。
  土行孫一擊不中,長劍一圈,灑出無數紅星,向西嶽老人電急罩去,口中喝道:「老賊,茅教主畀以重任,待以上賓,不想爾等中途倒戈,心萌異志,今天本座可饒爾不得!」
  西嶽老人哈哈大笑,道:「土行孫,爾等迷藥失靈,末日已到,老夫為天下除惡,就成全你罷!」
  他一面說話,手中長劍,倏然龍蛇變化,劃出一片寒光,向身前湧去!
  此老一招出手,顯示出在劍術上的獨到造詣,一劍甫出,劍勢連綿,宛若長江大河,滾滾而至,尤其劍上功力,深厚無比,劍風嘶嘶,砭骨生寒!
  土行孫朱缺仗著白骨教奇詭劍法,雖被對方搶制機先,即能見招拆招,履險如夷。
  這兩人才一展開激戰,茅通突然一聲厲吼,長劍一挺,向一心大師胸口扎到!
  一心大師緇衣飄動,後退了三步,口中喝道:「我佛慈悲,茅教主如聽老衲相勸,此時放下屠刀,回頭不晚!」
  茅通滿臉獰惡,鬚髮皆豎,大喝一聲,暗紅長劍,再次疾刺而出!他理性全失,狀若瘋狂,這一劍運集了畢生功力而發,非同小可,劍氣大盛,貫胸直進。
  一心大師卓立不動,心頭也暗暗吃驚,舉起禪杖,向前推出!只聽「噹」的一聲巨震,劍杖交擊,兩人各自後退了一步,在這同時,另外兩聲慘叫,相繼傳來!原來西嶽老人和朱缺才一動手,掃帚星藍飄波,獨眼龍劉成霸,傅老義,翁焚鰲等人也一起合圍而上,倏然向玉清真人撲去!
  少林十八羅漢和西嶽老人門下的三個弟子,也一齊掣出兵刃,監視赤衣教徒,防他們一湧而上。
  玉清真人一眼瞧到師弟翁焚鰲,也隨著眾人撲來,不由陡然想起當時第一個在自己面前替赤衣教遊說的,正是自己最信任的同門師弟,後來自己所以會迷迷糊糊的擔任起副教主來,敢情就是他乘機下的迷藥,差點把千百年來祖師手創的武當派,毀在自已手上。一念及此,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長眉倏豎,手中松紋古劍左右圈動,施展田武當不傳之秘的「兩儀劍法」,劍如太極,劃起兩道弧光,把掃帚星藍飄波、獨眼龍劉成霸、和傅老義三人攻勢,一齊封出,口中喝道:「翁師弟,你還不住手!」
  翁焚鰲微微一楞,猶豫道:「茅教主乃是武林救星,大師兄怎地輕信妖言,執迷不悟起來?」
  藍飄波戮心桿一指,喝道:「翁堂主,你師兄劣根未泯,難以改造,大義滅親,正是你立功的機會,還不快上!」
  翁焚鰲臉露惶恐,連聲應是,突然雙掌齊發,拍出兩股勁風,直取玉清真人!
  傅老義立功豈肯後人,陰嘿一聲,也立即揮拳攻到!不!還有獨眼龍的五鬼叉和藍飄波的戮心桿兩件兵刃,同時夾攻!
  玉清真人一代掌門,武功入化,但急切之間,要應付四個強敵,也大感棘手,何況眼看數十年同門老師弟入迷已深,公然為敵,心頭更是無限悲憤!
  長劍一橫,向後疾退了三步,突然仰天朗誦一聲佛號道:「無量壽佛,請恕弟子玉清,清理門戶,並為世人除害,不得不開殺戒!」說到這裡,劍法陡然一變,但見劍風如輪,寒虹疾射,白光繚繞,灑出朵朵銀花,迫得藍飄波,劉成霸,翁焚鰲,傅老義四人,紛紛後退。
  玉清真人驀然一聲清嘯,身如電射,右腕一送,向翁焚鰲當胸刺去,那柄寒光耀目的長劍,嗤的透胸而過。
  翁焚鰲慘叫一聲之後,雙手握住胸前劍刃,雙目大睜,敢情在這將死未死的一剎那間,恢復了靈智,口中叫道:「大師兄,小……弟愧對……武當……列代……師……祖……」
  說話之時,口角中緩緩流出鮮血,人卻往後倒去!
  武當派一代名宿,就因目光短淺,一受蠱惑,便不惜賣身投靠,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臨死覺悟,已是嫌遲!
  玉清真人瞧著師弟慘狀,雙目之中,不禁迸出兩點淚光!
  傅老義身在切近,這一機會那肯錯過?把從地上揀起的一柄鐵尺,疾交左手,連起全身功力,吐氣暴喝,一拳覷準玉清真人後心拍去!恰好掃帚星藍飄波玉手輕按,「叮」的一聲,戮心桿上一粒紅星,也突然脫離桿頭,向玉清真人左胸射去!這兩人發動,同樣迅速,玉清真人因惟一師弟慘死自己劍下,心神微微一懈。陡覺身後掌風潮湧,連收劍都來不及,趕緊身形急旋,左掌隨勢封出!
  「砰!」傅老義縱橫華北,向有鐵拳之稱,何況這拳他提足十成功力,玉清真人倉猝應敵,堪堪發出掌風,把對方來勢擋得一擋,驟覺臂上一麻,藍飄波一粒淬毒紅星,已深深沒入肉中,身子立被拳風震退了兩步!
  傅老義可不明就理,還以為武當掌門人,也不過徒有虛名,連自己一拳都擋不住,他「立功」心切,雙足一頓,拳先人後,又猛撲過去!
  玉清真人右臂驟麻,心知中了敵人毒藥暗器,但他乃是武當一代掌門人的身份,豈能示弱,一面運氣閉穴,阻止毒氣內攻,右手鬆紋劍,可並不稍慢,使出「兩儀劍法」中的連環雙招,劍光迴旋,慘嗥續起,等到劉成霸,藍飄波趕到搶救,傅老義身在半空,血雨飛灑,已被劈作兩段。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8
發表於 2010-6-22 10:00:13 |只看該作者
  玉清真人道袍飛揚,身形再轉,劍走弧形,堪堪架開兩件兵器,只覺左臂如廢,業已麻上肩頭!心中不由暗歎一聲,牙關緊咬,右手運劍如飛,向兩人急攻而出!他畢竟數十年修為,功力非同小可,「兩儀劍法」又是妙參陰陽的武當鎮山劍法,五招才過,獨眼龍劉成霸被玉清真人一招「紫氣東來」震開他手中鋼叉,飛起一腳踢中要害,悶吭一聲,倒地死去!
  藍飄波眼看玉清真人中了自己「污腥毒星」,還有如此厲害,連傷兩人,心中一寒,戮心桿勢子緩了一緩!高手過招,那能差得這麼一點,何況對方又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武當掌門人。就在她微微一楞之際,兩道弧形劍光,已繞身一匝,把赤身堂主一個殘花敗柳的嬌軀,緊緊圈住!
  掃帚星藍飄波花容失色,冷汗淋漓,一支戮心桿,左擋右封,白骨教武功,雖然詭異,怎擋得住武當派正宗劍法,何況功力又相差甚多!
  「茅教主……」一聲淒厲嬌呼,宛轉傳出!
  茅通眼看大勢已去,手下堂主的慘呼,一聲聲傳入耳中,他臉如豬肝,雙目充血,幾次揮劍狂衝,都被一心大師擋住,兩人一劍一枚,原已打得兇猛無比,乍看起來,好像茅通佔著上風,因為那柄血星劍,一片暗紅光華,聲勢凌厲,奇詭劍招,層出不窮,而且總是攻多守少!可是仔細瞧來,一心大師不過是攻招較少,但一支禪杖,封解守衛,真如銅牆鐵壁,任你茅教主厲吼連連,卻一招也攻不進去,更那想妄越雷池?這時西棚諸人,業已分三面把東棚圍了起來,赤衣教一百來個教匪,瞧著各大門派這股聲勢,那敢妄動?棚中只有茅通,朱缺和藍飄波還在頑抗之外,連三個裝模作樣高踞首座的白骨教裝束之人,也不知何時,去得蹤影全無!
  四周瞧熱鬧的人,此時瞧到赤衣教已冰解瓦散,人心大快,哄然叫好,大聲嚷道:「殺豬拔毛!」
  赤衣教主茅通,正當辣招盡出,孤注一擲之際,忽然聽到藍飄波的淒厲急叫,心頭大震,厲吼一聲,血星劍一片腥風,刷刷幾劍,盪開一心大師禪杖,直向發聲之處衝去!
  茅通終究身為一教之主,武功盡得白骨屍魔真傳,這一併上全力,當真銳不可當,一心大師後退半步,茅通早已凌空而起,往玉清真人捨命撲去,左掌運起「白骨神功」,一掌凌空拍出!但他已是遲了一步,一代妖姬掃帚星藍飄波,已然蛾眉宛轉劍下死,被玉清真人劍尖刺中咽喉,氣絕多時!
  玉清真人身中「污腥毒星」,連劈四名高手,此時毒氣逐漸發作,神智已不如平日清醒,對茅通凌空撲來,竟然視若無睹!
  一心大師急忙喊道:「道兄留神!」
  玉清真人聞聲微微一怔,只覺一陣陰寒之氣,襲上全身,不禁機凜凜打了一個寒噤,已被茅通的「白骨陰風掌」擊中,腳下踉蹌後退了七八步,再也站立不穩,噗的往地上坐去!
  一心大師睹狀大驚,一提禪杖,蹤身攔去,口中喝道:「茅教主,接老衲一掌!」
  人還沒到,左掌一揮,拍出一股掌風,往茅通擊去!他一代掌門,有道高僧,自然不願出手偷襲!
  茅通雙目如火,更不搭話,「白骨陰風掌」也迎著拍出!兩股潛力,在兩人身前相接,一心大師立時覺出不對,只盛對方擊來那股掌風,力道陰柔,同時還含有一種腥臭之氣,不禁心頭一凜,這是一種陰毒武功!心念才一轉動,陡然全身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毛孔根根直豎,腳下也立時浮動,站樁不穩?
  刷!刷!刷!三條人影,奇快無比的搶入,那是從右側抄來,距離最近的天目飛虹龐百川,一葦大師,祝三立三人,同時玉清真人也由白衣秀士嚴靖寰和祝世傑搶起,送去西棚!
  赤衣教主茅通,滿腔仇怒,已到了極點,連人影都沒瞧清,左手「白骨陰寒掌」連環劈出,絲絲絲三股掌風,向三人擊到!
  龐百川、一葦大師、祝三立三人,何等功力,聽風辨位,立即出掌迎去!那知白骨教的「陰風掌」,是陰毒無比的掌風,只要陰風拂過,任你武功再高,也難以忍受,全身一頓,打上一個寒噤,然後一陣冷過一陣,直至寒顫而死!這三人一掌還沒接實,陡覺身如中邪,心知已著了茅通的道兒,縱目一瞧,原來一心大師,也臉如白紙,正仗著無比定力,強自支持!
  枯木大師面對東棚正面,業已瞧出古怪,像一心大師、龐百川等人,全是武林中一流高手,怎會突然之間,臉色灰敗,難道他們都著了茅通的道?
  心念隨動,忽聽有人在耳邊輕聲說道:「老和尚,你還不快叫他們回來,這是『白骨陰風掌』只有『烏風散』能解!」
  枯木大師聽得怔了一怔,「白骨陰風掌」這名稱連自己都沒聽見過!一面也用千里傳音,道:「老酒鬼,你倒自在,躲在那裡瞧熱鬧,還不下來?」
  「哈哈!你當咱們閒著,老魅和我此時不能露面,事情還沒完呢!」
  枯木大師聽他口氣,飛天神魅謝旡殃也已來了,只不知這兩個老怪物,又在弄什麼玄虛?當下上前幾步,向一心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大師快請到西棚休息,貧道代表各大門派,恭迓佛駕!」
  一心大師練了數十年佛門禪功,早已到達寒暑不侵之境,但此時卻奇寒澈骨,潛運內功還是無法忍受,一聽枯木大師之言,立即大步走回,一面還禮道:「大師擔當衛道滅魔重任,功德無量,貧衲誤中匪徒迷魂之藥,如無大師率眾解救,貧衲真無臉見人了!」
  枯木大師立即再用「傳音入密」,吩咐惲奇速回西棚準備「烏風酒」。一面又以「傳音入密」告知龐百川,一葦大師,祝三立三人,中的是「白骨陰風掌」趕緊返回西棚。這一陣工夫,土行孫朱缺和西嶽老人巳打了快近三五百招。
  土行孫雖然屈居下風,但尚無顯著敗象,他縱目環顧,崛起嶓塚,橫掃武林的赤衣教,此時只有自己和教主兩人,還在苦撐,對方各大門派的人,卻已漸漸向自己圍來,他心頭雖然震駭,但臉上卻絲毫未露,驀的左手袍袖一摥,飛比兩點黑影,口中喝道:「老賊,你試試本座暗器!」
  兩點黑影,一點迎面向西嶽老人飛去,另一點卻「絲」的往茅通身前激射而去,西嶽老人冷哼一聲,劍尖對準黑影點去!那知他不點還好,這劍尖一點,正好著了土行孫的詭計,只聽「嗤」的一聲輕響,半空中立即散開一大蓬其濃如墨的黑煙,翻翻滾滾,速度極快的往四外擴展!
  西嶽老人睹狀大驚,他可弄不清楚這蓬黑煙,是否有毒?趕緊撤身後退,恍眼之間,三丈方圓,如幔如幕,全被黑煙籠罩,土行孫朱缺一個人影,已隱沒在黑煙之中,西嶽老人武功再高,也不敢輕率闖入,其中只聽朱缺忽然打了個呼哨,便不再出聲!那邊廂的茅通呢?他瘋狂使出「白骨陰風掌」連傷玉清真人,一心大師,龐百川,一葦大師,祝三立五人,不由發出一陣梟獍似的狂笑,但他笑聲未落,一條青影,疾若閃電,倏然飛落,擋在龐百川,一葦大師,祝三立身前!原來來的正是崑崙一少岳天敏,他率同萬小琪,尹稚英,上官錦雲等人,負責全場秩序,監視赤衣教匪徒,以防發生意外,後來枯木大師等一干各大門派長老,分作三撥,向東棚包圍過去,他也和大家打了個招呼,由平台向東棚移近,這時忽然自己耳邊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小娃兒,茅通使的『白骨陰風掌』只有玄門罡氣,才能克制,你還不趕快接應!」
  岳天敏一聽是醉仙翁的聲音,那敢怠慢,雙腳一頓,平空向東棚激射過去,一下落到三人身前,大聲喝道:「茅通,你作惡多端,報應臨頭,還敢仗區區毒掌傷人!」
  茅通雙目如火,臉上一陣痙攣,仰天厲笑道:「你就是崑崙一少麼?嘿嘿,本教主即使報應臨頭,也叫得各大門派同歸於盡!小子,你就先接本教主一招『陰風掌』試試!」
  他在岳天敏飛身落地之時,早已蓄勢以待,此時話聲才一出口,右掌也跟著拍出!
  岳天敏一聲敞笑,道:「陰風掌何足為奇,茅通,你真是找死!」
  袍袖一揮,「太清罡氣」陡然暴漲,真氣沸沸,向前湧出!
  茅通親眼目睹崑崙一少的以氣馭劍,百步之外,連斬兩位副教主,自然識得厲害,是以一掌出手,運上了十成功力,那知陰風掌力,和「太清罡氣」一接,立時覺出不對,自己掌風好像碰上一堵無形氣牆,不僅無法透過,而且還悉數反彈回來!心頭一驚,正待撤身後退,一股無形潛力,已像湖水般湧到,只覺胸前如被千斤巨錘重重一擊,悶哼一聲,身不自主的震飛而起,直摔到一丈開外!正好土行孫朱缺射來的一點黑影,也同時打到身邊,一大蓬黑煙,立即從地上冒起,迅速彌彌,把茅通身子一下掩住!
  「別放過茅通!」四周喊聲大起!岳天敏微微一凜,雙掌驟揚,「太清罡氣」宛若狂潮澎湃,往黑霧推去!
  「玄霧遁」原是白骨屍魔當年掩護防身的異寶,煙濃如墨,擴展迅速,而且不經過一段時間,不易消散,連普通內家掌風,也休想震盪得開。
  「太清罡氣」玄門無上功夫,岳天敏這一雙掌齊發,豈同小可,那一大蓬濃煙,經罡風掃過,果然逐漸散淡!可是躲入濃煙中的赤衣教主茅通,和副教主土行孫朱缺兩人,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已走得蹤影全無!只聽幾聲大喝,刷刷刷,各大門派中立有十幾倏人影,相繼蹤上棚去!但就在這剎那之間,棚頂突然傳來一聲陰森冷笑,同時大家都聽到四周半空接連響起極其輕微的「波」「波」之聲!當空麗日,忽地一暗,大家舉目瞧去,只見漫天黃沙,緩緩由空中往下降距離木棚,已不到一丈光景!
  「哈哈!爾等一干自號名門正派的老賊,這會已在本教主『白骨黃沙彈』籠罩之下,轉眼就得身化劫灰!哈!哈!哈!哈。」
  赤衣教主茅通沙啞的笑聲,從二十丈外傳來!
  「白骨黃沙彈」誰都沒有聽到過這個名稱,不過聽茅通的口氣,似乎在場之人,一個也別想活著出去,那麼這「白骨黃沙」,分明又是白骨教一種極其厲害的毒沙,不然茅通也不會誇下海口!
  枯木大師環顧了大家一眼,長眉微皺,正想開口要在場各大門派之人,立即分頭衝出「白骨黃沙」的包圍圈,再作定奪。
  但他語還沒有出口,驀聽東首半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朗朗長笑:「茅通,你不過仗著赤磷魔君派來的三個白骨餘孽,帶來幾枚『白骨黃沙彈』罷了!不錯!白骨黃沙,一粒沾身,立化膿血,稱得上惡毒已極,但在中原各大門派高人之前,恐怕也難奏膚功,謝某因這三人膽敢偷放如此歹毒之物,已代各大門派出手,先行誅去。」話聲才落,噗噗噗,三條人影突然從半空中掉了下來,瞧他們生得綠眼大鼻,身材高大,一身灰白短袍,分明就是先前高踞東棚擔任茅教主顧問的三個白骨教妖人!直挺挺的一動不動,業已氣絕,不錯,這是死在飛天神魅謝旡殃劍氣下的。
  茅通憤怒得顫聲喝道:「爾是何人?」
  謝旡殃又是一聲大笑,道:「茅通,憑你也配問我老人家名號,四十年前曾作魔宮上賓的是何等樣人,待會就可到地下去問你們『屍爺爺』了。」
  「哈哈!」西邊半空上驀地響起震人心弦的大笑,接著有一個蒼老聲音叫了起來:「喂!老魅,你別儘管扯淡,半空中這勞什子著實重呢,我酒癮還沒過足,壓得快喘不過氣啦,你還不抬上一把?」
  這是醉仙翁的聲音!大家抬頭一瞧,果然那片漫天黃沙,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停在棚上八尺光景,並沒繼續下落!
  枯木大師,涵真子,麻冠道人,一瓢子,獨孤峰,瞧到這般情形,心知「白骨黃沙彈」已由醉仙翁罡氣托住,當下立即紛紛出手,正待各展玄功,向上拍去!
  「便不得!這黃沙震散了,貽害無窮!」醉仙翁大聲疾呼,一時不由把大眾怔住,只聽醉仙翁大聲罵道:「姓岳的小子,傻瓜!你明明身邊放著一大葫蘆『烏風散』,這時候還不趕快用罡氣發出,楞楞的瞧著我老人家力氣用完?」
  岳天敏被他罵得恍然大悟,沒等他說完,立即拔身而起,堪堪躍上中間平台。
  「敏哥……哥……英妹……妹……」
  一聲淒厲長叫,突然從右方傳出,一條人影隨聲掠來!
  「飛虹!不可過去!」
  另一個夜梟般聲音,從後急追!遲了!前面那條人影,已疾如閃電,一下蹤上木棚!不!穿入一片滾滾黃沙之中!
  「啊……」慘叫半聲,人已從半空中跌落,血肉糢糊,慘不忍睹,那還瞧得出是誰?
  「飛虹……你……死得好慘!」另一條人影,身法奇快,貼著棚頂,急飛直瀉而下,那是一個身穿黑衣,面貌奇醜的獨眼老婦,她身形飄落,就猛向地上那個血肉糢糊的人撲去!這兩人,不用交待,讀者也一定早已想到,就是身患嚴重精神分裂症的谷飛虹和毒姑婆了!
  毒姑婆以用毒名震江湖,這會她心痛侄孫之死,一時大意,猛向谷飛虹身上撲去!等到警覺,急躍而起,已是遲了,只聽她一聲淒厲慘叫,身上皮肉絲絲裂開,立即腐爛起來,直痛得她滿地亂滾,掙扎慘嗥了一陣,相繼死去,擅於用毒的人,依然死在劇毒之下!但這一下,可瞧得各大門派的人,莫不凜然失色,想不到「白骨黃沙彈」竟有如此厲害!
  卻說岳天敏躍上平台,從懷中掏出裝「烏風散」的葫蘆,這時來不及開塞,雙手一搓,震碎葫蘆,袍袖倏然捲起,一大蓬辛辣無比的「烏風散」,隨著「太清罡氣」往「白骨黃沙彈」灑去!這真是物有所制,「烏風散」才一灑開,「白骨黃沙」如湯沃雪,立即紛紛消失!
  「哈哈!大功告成。」一條人影,挾著笑聲,突然從半空飛落,那是一個手中拿著朱紅酒葫蘆的乾癟老頭!
  不!和他同時現身的,還有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文士!
  枯木大師和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一眼瞧到兩人,立即紛紛迎了上去!
  「阿彌陀佛,這場浩劫,幸仗老仙翁和謝道長鼎力,得以化解無形,貧衲謹先致賀!」
  乾癟老頭舉起酒葫蘆,咕的喝了一口,酒氣熏薰,咂嘴笑道:「難得!難得!老和尚,你居然也客氣起來,不過今天咱們全算白費老勁,這場大功!都給他們搶走啦!」
  邊說邊用手向白衣文士身後指去!當然大家都知道這位武林第一奇人的醉仙翁,遊戲風塵,嘻笑慣了,本來也不以為奇,但他手指,卻向飛天神魅謝旡殃身後指去!不由使大家感到驚奇,還以為另有高人相助,一時目光不約而同的全向謝旡殃身後投去!果然,刷!的一聲輕響,兩條人影,同時往場中射落!
  不!他們已經一蹦一蹦的跳了過來!那是一黑一白兩個殭屍,飛天神魅謝旡殃的徒兒——陰山雙屍!啊!他們手上,還各自挾著一個身穿紅袍的人!
  大家眼睛,不由全睜得雪亮,那不是倡亂天下,禍害蒼生的赤衣教主茅通和土行孫朱缺是誰?罪魁禍首,終遭擒獲,四周觀眾,立時狂呼起來,掌聲鼓得四山響應,比春雷還響!但正當掌聲驟落,只聽正西方突然爆竹大響,緊接著金鼓齊鳴,絃管細奏,一派「凱旋歸」的樂調,由遠而近,緩緩傳來!聲音逐漸接近,瞧熱鬧的人潮,自動往兩邊分開,讓出一條大路!
  枯木大師咦了一聲,笑道:「碧落真君!哈哈!他果然如期趕來!只是……」
  話聲未落,只見人潮堵成的夾道之中,已出現了一對青年道人,背負長劍,身穿青袍,並肩緩步而來,這兩人手上,各拿著一面一丈來高大紅繡金旌旗,左邊一面,上端繡著一個巽卦,右邊一面,上端繡著一個震卦,一個代表風,一個代表雷,這正是海南碧落真宮的標誌,卦下還有一行黑字,那是「海南碧落宮」五個大字!兩人後面,是兩排二十來個手執金鑼大鼓,絲竹絃管的青袍道人,一路上金鼓齊鳴,邊吹邊打,跟在樂隊後面,又是兩排青袍道人,神情肅穆,步伐整齊,最使人觸目驚心的,是每人手仗長劍,劍尖上各挑著一顆人頭!這一行列,差不多有百來個人。接著是碧落宮第三代大弟子無情居士木遵化,他雙手托著一個玉盤,盤上端端正正放著一顆人頭。後面是碧落宮三仙,司元虛、麻旡咎、古九陽三人,背負長劍,一律頭挽道髻,身穿古銅色道袍,面含微笑,大有飄然出俗之概!最後是八名宮裝少女,簇擁著一輛玉輦,緩緩而來,輂上端坐著一個童顏鶴髮,身穿杏黃袍,足登雲履的人,他正是名震寰宇的碧落真君!輦後另有四個道童,分捧著杏黃旗、古劍、玉笏、拂塵,目不斜視,隨輦行進!
  聲勢之盛,瞧得中原各大門派的掌門人莫不悚然動容!碧落真君當真稱得上名震寰宇的第一號人物!
  枯木大師朗誦佛號,迎前幾步,雙掌合十道:「真君遠蒞,替各大門派滅魔衛道大會生色不少!」
  碧落真君一眼瞧到中原各大門派掌門人幾乎全數在場,也趕緊步下玉輂,哈哈笑道:「泰山一會,數十寒暑,不想各位道長,全在這裡,而且各門各派袪除門戶之見,共為武林造福,更是難得,貧道遲來一步,猶幸不辱使命,犁庭漠外,帶來匪酋赤磷魔君和一干白骨教頭目首級,謹向大會呈獻!」
  枯木大師聽得微微一驚,忙道:「原來真君剛從漠外趕來,白骨妖孽,已悉數授首?」
  碧落真君古月似的臉上,飛起一絲得意之色,微笑道:「赤磷魔君盡得白骨屍魔真傳,暴戾凶殘,猶有過之,這一場化了貧道五顆『碧陷陰雷』才算把白骨妖孽,悉數殲滅!」
  醉仙翁打了一個哈哈,笑道:「我酒鬼還當你老牛鼻子擺出全副排場,是給咱們瞧的,原來犁庭掃穴,解決根本,替天下武林立下不世之功!哈哈!痛快!痛快!」
  說著舉起酒葫蘆,咕嘟咕嘟大喝起來!
  碧落真君聞聲一驚,連忙稽首道:「原來仙翁鶴駕,也在這裡,貧道失敬之至!」
  他平日目空四海,但一見到醉仙翁,也不由肅然致敬!說著大家重新步入西棚,還未落坐,只見白衣秀士嚴靖寰匆匆入內,向枯木大師躬身道:「稟報大師,棚外有一位老道長和一位老師太求見!」
  說聲未落,謝旡殃、涵真子、一心大師、玉清真人、一瓢子、麻冠道人,早已紛紛起身,原來他們業已瞧到來的一尼一道,正是心如神尼和崑崙玄真子!
  枯木大師,碧落真君也連忙站起,一齊迎了出去!只有醉仙翁捧著大酒葫蘆,喝個不停,動也沒動!一會工夫,只見大家陪著一個白眉長垂,白鬚飄胸的老道人,和一個枯乾瘦小的老尼姑,一同入內,醉仙翁斜瞇醉眼,大聲道:「老尼姑,你好沒道理,咱們約好了,你偏到這時才來!」
  心如神尼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仙翁錯怪貧尼了,貧尼實因受玄陰教主之托,特地趕上崑崙,把玄真道長請來,才遲一步!」
  醉仙翁呵呵笑道:「老牛鼻早就答應來的,那用你去請?」
  玄真子稽首道:「貧道蒙仙翁見召,早已準備下山,不過心如大師,倒確實上了一趟崑崙!」
  這時排教弟子,早已把死屍搬走,打掃清潔,並在中央平台上排好坐位,燃起香案!獨孤峰向枯木大師笑道:「衛道滅魔大會開始,請大師主持儀式,昭告天地,並向天下武林,宣佈消滅赤衣教經過!」
  枯木大師瞧了大家一眼,惶恐的道:「數月之前,貧衲蒙各位道兄抬舉,暫時主持大局,共討赤衣匪教,貧衲忝為武林一脈,不敢固辭,幸蒙各位道長協力同心,共破丑類,如今各大門派道長全在這裡,論德論望,貧衲萬萬不敢有僭!」
  大家推議了一陣,枯木大師還是執意不肯。醉仙翁呵呵笑道:「老和尚,你如此推讓,想必胸有腹案,那麼你想叫誰主持最為恰當?」
  枯木大師正容的道:「今日在場道友,如論年齡輩份,自然首推你和神尼兩位,如論資望,那麼崑崙玄真道長,是當年主持泰山論劍之人,老衲……」
  「我?」醉仙翁聽得哈哈大笑道:「我酒鬼只會喝酒!」
  心如神尼頷首道:「大師既然不肯擔當,貧尼認為玄真道長,確是適當人選!」
  各大門派掌門人紛紛鼓掌,表示讚許,玄真子一再謙讓,但經大家再三敦促,只好答應!此時各大門派弟子,已恭立台前多時,當下由玄真子領苜,和各大門派掌門人在鞭炮聲中,一同步出西棚,登上平台。向老爹臨時擔任司儀,玄真子上香之後,率同各大門派掌門人昭告天地,行禮如儀,然後由枯木大師報告消滅赤衣教經過。
  碧落真君從無情居士手上,接過用玉盤盛著的白骨教酋赤磷魔君首級,向玄真子呈獻。飛天神魅謝旡殃也呈猷俘虜,把赤衣教匪酋茅通,副匪酋土行孫朱缺押到台前!場外觀眾,早已瞧得掌聲雷動。接著是赤衣教一干頭目,在台前宣誓,永遠脫離匪教,重新做人。同時由排教弟子,把茅通、朱缺,當場梟首,和赤磷魔君三顆首級,一同懸上東棚。最後玄真子勉勵各大門派弟子,和全場觀眾,要為武林伸正義,為世人除強暴。玄真子說完之後。各又分別向大門派掌門人致謝,各大門派掌門人也紛紛答禮。
  到此,各大門派衛道滅魔聯合大會,宣告結束!台下掌聲雷動,鞭炮大鳴。
  正當此時,只見玄陰教主旡垢師太,卻徐徐站起身來,向玄真子和各大門派掌門人,打了個稽首,道:「貧道獲罪師門,創設玄陰教,二十年來,分堂已遍佈天下,不過其中難免良莠不齊,假如一旦解散,深恐貽害江湖,是以不得不維持迄今,從今開始,教主一職,貧道擬請由金花劍莫護法擔任,深懇各位在場道長,多多賜助,俾玄陰一教,逐漸納入正規,貧道即將隨同心如神尼皈依我佛,以青燈黃卷,向師門贖愆!」
  玄真子早聽心如神尼在路上說過,立即點頭道:「師妹能大澈大悟,生具大智慧,愚兄無任欽佩!」
  尹稚英一聽師傅要走,不由哭叫了聲:「師傅……」
  旡垢師太微微笑道:「英兒,你有小師弟照顧,前程似錦,好自為之!」
  醉仙翁哈哈笑道:「好好!你答應了就好,我老人家是她們大媒哩!」
  旡垢師太又道:「那麼小徒要請仙翁多多照拂!」
  說到這裡,又向大家打了個稽首,心如神尼也站起身來,向大家告別!
  站在台下的金花劍莫寒波,驟聽旡垢師太要自己接充玄陰教主,心頭一凜,還沒開口,辣手觀音簡玊珍,紫玫瑰筱劍蘭,尹稚英,米鳳娘,宋青雯等人和心如神尼的傳人春梅等人,同時喊了一聲:「師傅……」但她們聲音出口,心如神尼和旡垢師太早已人影一閃,走得不知去向。
  這時台上坐在末位的崆峒掌門人萬小琪,也倏然站起身來,向玄真子躬身為禮,然後立近台前,從懷中取出「玉匕令」,高舉手中,說道:「通化師侄,上台聽命!」
  五通一劍突見掌門人取出「玉匕令」,連忙一起跪下,連坐在台上的麻冠道人,也臉色一變,向萬小琪身前跪去!通化道人領命之後,叩了幾個頭,登上平台,跪在麻冠道人身後,只聽萬小琪徐徐的道:「通化,從今天起,你就是崆峒派第八代掌門人!」
  通化道人面上略現遲疑,瞧了麻冠道人一眼,麻冠道人忙道:「小師妹……」
  萬小琪正容道:「通化,這是師祖恩典,你還不接令?」
  通化道人只好顫巍巍站起,接過「玉匕令」,萬小琪然後也裊裊婷婷的向「玉匕令」拜了下去。大家站起之後,麻冠道人疑惑的道:「小師妹,你這是怎麼一會事?」
  萬小琪粉臉一紅,低低的道:「小妹不想當掌門人咯!」
  醉仙翁嘻的笑道:「老糊塗,這小妞兒的心事,只有我老人家知道!」說著回頭向萬松齡道:「喂!你說該不該讓我喝杯喜酒?」
  萬松齡當然知女莫若父,萬小琪的心事,他那會不知,但他叫是礙著輩份,一時不好開口,醉仙翁瞧得哈哈大笑,說道:「人家是玉簫真人高足,崆峒掌門,如今可不是你崑崙派的人,別再固執啦!」
  萬松齡拱手道:「一切聽由仙翁吩咐!」
  醉仙翁點頭道:「這就是啦!」說到這裡,一面又向獨孤峰道:「獨孤老兒,咱作主要在你洞庭君山,辦一場喜酒,讓大家與會之人,痛痛快快喝上一頓,你看如何?」
  獨孤峰驚訝的道:「仙翁作伐,定是佳耦,喜酒叱嗟可辦,不知是那一家的喜事?」
  醉仙翁搖頭道:「又是一個老糊塗!喏!這喜事可大呢!包括了崑崙、崆峒、天目和玄陰三派一教!」
  獨孤峰「啊」了一聲,喜上眉梢的連聲,道:「遵命!遵命!」
  黑水龍王夏峻峰忙道:「獨孤老哥,兄弟之蒠,趁各大門派全在這裡,咱們也有一件喜事,想合併舉行!」
  獨孤峰微微一怔,采薇叟莞爾笑道:「那是小徒和褚老哥令嬡!」
  獨孤峰哈哈笑道:「這真是一場武林佳話,諸位道長請屈駕敝寨盤桓幾日,喝了喜酒再走!」
  醉仙翁道:「這還用你說,多備好酒是真的!」
  這時涵真子已把岳天敏之事,向大師兄詳細報告了一遍,玄真子聽說小師兄同時娶萬小琪、尹稚英、上官錦雲為妻,尤其是萬小琪,乃三師弟的女兒,心中有點不以為然,但此事已由醉仙翁口中說出,也不好過份堅持,這就微微點頭。
  萬小琪、尹稚英、上官錦雲三人,心中雖然暗暗高興,但女孩兒家終究怕羞,早已拉了褚家鳳,四個人一陣風似的,悄悄溜回君山總舵去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聽到這個喜訊,紛紛向玄真子、涵真子、萬松齡、岳天敏、麻冠道人、通化道人、龐百川、采薇叟、褚瑞芳、及新任玄陰教主莫寒波等人道賀!
  當下由獨孤峰陪同大家,一齊返回君山。途中點蒼追風劍客孫祿堂,因峨嵋派掌門人一瓢子的師弟公孫明,江湖上也有追風劍客之稱,特地把「追風劍客」外號,當面奉贈給公孫明,一面笑道:「老夫和老弟,在江湖上,有同名之雅,長江後浪推前浪,追風劍客一名,老弟足可當之無愧,老夫敬以奉贈!」
  公孫明臉露惶恐,還想再說,孫祿堂搖手道:「老夫應醉仙翁之托,新收小徒,老夫都來不及教,已把『點蒼劍訣』交託岳老弟代為傳授,老夫只等喝了岳老弟喜酒,即將歸隱點蒼深處,這區區浮名老弟受之勿卻!」

               (全書完)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4-13 22:02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